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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28:15

水銀 - 馭水(嚴選優質男人之一)

「我可不可以住你家?」你聽聽你聽聽!
這像是一個未婚女子該說的話嗎?
他對她來說甚至還是個陌生人呢!
但,才踏上臺灣沒幾天時間,
她便三番兩次遭人欺負,
若不是他異於常人的「馭水」能力救了她,
依她單純得過分的腦袋,
八成見不到幾次的日出了!
收留她……會是正確的決定嗎?
為什麼他隱約有種麻煩上了身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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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5:19:11


  恢複平靜的大海上,兩艘船一前一後、以相同的速度向西北方向航行,但船上的氣氛卻是截然不同。

  後面那艘黑船,悠閑地像在逛大街,甲板上還有人臥在躺椅上,享受天清氣爽的好風光;而前面那艘,卻靜寂肅穆得連空氣都帶著沈重。

  在龍霄回到船上時,已經虛弱得快沒有呼息,麥斯仍將他送進醫療艙裏,方荷冷靜而迅速地處理他的傷口,隨後而來的零被大家勸阻在門外,艙內的另一個人,則是鳳姑姑。

  方荷先處理他身上中彈的部位,卻隨即訝異地瞪大眼。

  原來龍的心髒,不在左邊……

  同時,罩著龍霄呼吸與血壓的儀器螢幕,驀然呈現一片靜止,尖銳的響聲驚悚地讓人錯亂。

  方荷立刻準備電擊,鳳姑姑卻阻止。

  「別管他的呼吸,先縫合傷口。」

  「可是……」

  「聽我的。」鳳姑姑溫柔卻堅定地道。

  「嗯。」方荷點點頭,集中精神在止血和治療、縫合上。

  鳳姑姑同時走到龍霄身側,拿開他臉上的呼吸罩,將一瓶裝著十CC血液的試管,倒入他嘴裏。三分鍾後,方荷驚奇地看著儀器跳動恢複正常。

  霄兒……總算平安度過第二劫……鳳姑姑眼裏閃過釋然,她總算來得及,定了心神,她望向方荷。

  「接下來,就麻煩你了。」說完,鳳姑姑轉身走出醫療艙,所有人立刻圍了過來。

  「鳳姑姑,龍他——」

  鳳姑姑抬手阻止他們,望向零。「他不會有事,你不用擔心。」

  全部的人聽到這句話,都松了口氣。

  「等霄傷好之後,你們必須空下一段時間回莫凡山莊,知道嗎?」這次的事,他們每—個都受了傷,必須調養才行。

  「是。」五人乖乖從命。

  「那麼,我先走了。」鳳姑姑走出去,身形飄移間,已登上後方那艘船。隱約間,他們聽到幾句對話。

  「這件事,要算上一次嗎?」低沈帶笑的男音這麼說。

  「隨你。」鳳姑姑的語氣,是難得的冷淡。

  低沈的男音大笑。

  「好吧,我大方一點,這次的事,算是我給的見面禮……」語音消失,後方的船也忽然憑空消失。

  奇特的景象,看呆了船內的—群人,只有零,還專注地望著醫療艙的門。

  他們誰都沒有看清楚黑船上的人,但可想而知,一定也不是凡人,不知道跟鳳姑姑又是什麼關系……

  ☆   ★   ☆   ★   ☆   ★   ☆

  兩個小時後,方荷終於走出來。

  「他沒事了,不過還在休息,你可以進去看他。」

  「謝謝。」零立刻進去。

  凱走過來,摟她到一旁坐下休息的同時,也低問道:「龍的傷有多重?」

  「很重,腰部的刺傷很深、左胸也差點被子彈貫穿,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方荷說道。

  「這麼重的傷,怎麼會這麼快就沒事?」雷蹙眉。

 「是鳳姑姑拿來一種……血,餵龍喝下後,龍身體的複原力瞬間增強了好多倍,連輸血部不用就已經開始恢複。」這是方荷見過,最奇特的治療方式。
    可惜鳳姑姑走得太快,讓她根本來不及多問什麼。

  那瓶血……一定不是普通的血……

  「那是什麼血?」淩曦好奇地問。

  「我也不知道,鳳姑姑沒有說,不過我可以確定,龍很快就可以複原了。」方荷說道。

  「那就好。」五個男人鬆口氣的同時,也伸手摟住自己的女人。

  「既然龍沒事了,我們先各自休息吧。」Lee說道。

  這一仗,真是打得驚心動魄,現在他們得稍微休養一下,安撫自己被嚇去的半條命。

  「可是,鳳姑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杜蘭若好奇地問道。

  今天,是她們第一次見到鳳姑姑本人,對她……只能用「驚豔」兩個字來形容。

  鳳姑姑真的是長輩嗎?怎麼看起來那麼小?!還是她……駐顏有術?!

  「這個嘛,只有龍才最清楚,以後再說。」凱說完,摟著方荷就回房。

  其他四對見狀,紛紛也起而效之,各自回房休息去。

  不是他們不關心龍的狀況,而是現在在醫療艙裏的兩人,更需要獨處。

  反正龍已經救回來了,其他的事可以慢慢說,不急。連同龍這次把他們嚇得這麼嚴重的帳,也可以慢慢算。

  未來的日子——可還長得很哪!

  ☆   ★   ☆   ★   ☆   ★   ☆

  零走到床邊,翻開蓋著他的棉被,看見他身上的紗布,她伸手撫上腰腹的那道傷口,呼吸一哽,眼淚就落了下來。

  「別哭。」龍霄接住那滴淚,臉色雖然蒼白,但雙眼卻清亮有神,跟她所熟悉的他一模一樣。

  「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她……拿刀刺向霄,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要殺他。

  「別哭,那不是你的錯。」

  「可是……」

  「沒有可是,我很好,沒事,我不喜歡你自責,也不喜歡你哭。」他拉她躺上床,她立刻推拒地想下床。

  「我、我會壓到你的傷口……」

  「你乖乖別動,就不會。」他拉回被子蓋住兩人,輕撫著她的臉。「你不想待在我身邊,陪著我嗎?」

  「我想。」她立刻回道,但一望見紗布,眼淚又盈滿眶,「我好怕會失去你……」

  「別胡思亂想。」他輕吻了吻她額際。「我說過,我不會丟下你,你不記得了嗎?」

  「我記得。」他說的話,她都清楚記得。

  「那你還懷疑我會離開你,該罰。」重重吮了下她半咬著的唇瓣,而後,以吻撫著她的心慌。

  「霄……霄……」她淚落的更急,不顧一切地回吻著他,只想感受到他存在的真實。

  龍霄微怔,便任她吻著,只?手撫著她,讓她傾泄心中的不安和恐慌。

  他一直知道,在精神層面,零是很脆弱的,根本無法承載太多惡念,當接觸的人愈多,她心裏的不安就愈高,對他的依賴也就愈深。

  太多惡意的心思、太多爭奪妒恨,她不完全懂,卻清楚地感受那種負面情緒。

    當那種感覺累積太多,造成她心頭不安與害怕的來源時,她的情緒就會失控,如果沒有及時撫平,她的意識,就會變成一種毀滅的力量,只想讓所有的事物全部消失,不要再受到任何幹擾。

  只是沒想到,這次讓她不安的來源,卻是來自於他……

  「霄……」好一會兒,她才停下吻,淚不再流,眼卻不敢眨地直望著他,低喚著。

  「嗯?」

  「霄?」她再喚。

  龍霄笑了,明白了她的心思。「一直叫著,你不累嗎?」

  「不累。」她搖頭,眼裏還留著喚不醒他的恐慌。「我要一直喚著你,聽你的回應,霄、霄……」

  「傻瓜!」他摟著她,揩去她的淚。「我說過,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相伴到老、到永遠,記得嗎?」

  「記得。」她點頭。

  「所以,不要怕,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他低望她的眼神,始終是溫柔中帶著堅定的霸氣,而他對她說過的話,沒有一句是虛假、沒實現過。

  他說,不會離開她……而她,就願意相信。

  零深吸口氣,宣佈道:「我也不要再離開你身邊。」

  「那很好。」龍霄笑了。聽她的語氣,就知道她將他的話聽了進去,開始擺脫悲傷,因為,她可愛的霸道個性又出現了。

  「你要快點好起來,因為,你還欠我一碗拉麵,要陪我去吃。」她抹去淚痕,很認真地告訴他。

  他們原本就是要去吃拉麵的,可是被傑森幹擾,害她沒吃到……沒想到她還記著。龍霄忍不住又笑了,密密地吻住她的唇。

  「我一定帶你去吃。」不只是拉麵,還有她要看的夜景、遊河、明治神宮、淺草寺……等等。

  「我只要你陪哦。」她忍不住又小小聲地附加一句,只要他陪,誰都不要……所以,他一定不可以離開她。

  龍霄望進她的眼,看見她還在眼底的不安,微笑著承諾:「嗯,我一定陪你。」

  他花了很多時間,才讓她開心地露出笑容,不畏懼任何人與事。而現在,他恐怕得花更多的時問,才能讓她擺脫這種會失去他的恐懼。

  但是,他一點也不擔心。

  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在一起,而他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陪伴她,讓她永遠不必再擔心害怕。

  感覺她的體溫、傾嗅屬於她的氣息,龍霄放任自己沈入睡眠。

全文完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5:18:51


  零跟著傑森來到船上的電腦室,傑森在平臺上的鍵盤敲下幾道指令,室內突然從三個方向發出刺目的光。

  零直覺抬手遮住眼睛——

  「零。」熟悉的聲音響起,零立刻放下手。

  電腦室的地板中央,有一塊顏色特別深的三角形痕跡,此刻,三角形的直立空間仿佛蒙上一層白色輕霧,而M教授坐著輪椅的身影就立在那裏,看似真實立體,其實卻只是螢幕投射化出的幻影。

  投射的來源,正是三道由機器人發出的光芒。

  「Fa……Father!」

  「我的女兒,」M教授對她露出慈愛的笑容。「傑森終於找回你了。」

  「Father,我……」

  「你知不知道,當傑森告訴我你失蹤了的時候,我有多擔心?你那麼單純,什麼都不懂,我多怕你會被別人傷害?!」他閉了下眼,終於鬆口氣。

    「幸好,幸好傑森終於找到你,你也平安無事。」

  「對不起,我害Father擔心了。」零愧疚又無措。

  「沒關系,你回來了就好。」M教授一點也不生氣。「答應Father,以後絕不可以再這樣不聲不響地跑走,好嗎?」

  「嗯。」她點頭,「可是……」

  「乖乖跟傑森回來,回到我身邊,別再讓我擔心了。」M教授溫和地打斷她的話。

  零咬著下唇,閉了下眼後才睜開,直視M教授。

  「Father,傑森說的是真的嗎?」

  「嗯?」M教授不解。

  「你讓我去美國,是為了……控制一些人,讓他們完全聽你的命令?」

  「這種說法,不完全對。」M教授柔聲回道,望著她的表情,依然充滿身為父親的慈祥。

    「他們原本就發誓對我效忠,可是有些人卻只是表面服從,暗地裏想殺我、取代我的地位,我讓傑森帶你去,是希望你能替我找出這些人。我並不想傷害他們,只是希望他們別再有害我的念頭。」

  零迷惑著表情,傑森的說法,與Father的說法,差別太大,她一下子被弄模糊了。

  「傑森,你到底對零胡說些什麼?」M教授責備地問道。

  「我……對不起,是我說錯話。」傑森立即跪下,認錯道:「我只是……不希望零被別的男人騙了,不希望她因此背棄教授,才把話說重了。」

  「以後你若再亂說話,我絕不輕饒。」M教授嚴厲地道,然後轉向零,才露出笑容,「這樣,你還懷疑Father嗎?」

  零看著傑森,再轉向M教授,將心裏的疑問問出口:「Father,那你想統治人類嗎?」

  「這……」

  「請你告訴我,Father,不要瞞我。」她很尊敬他,很希望可以為他做些什麼,卻不想再被蒙在鼓裏。

  M教授沈著神情。

  「先回答Father,這些日子你在外面,覺得這個世界真的美好嗎?」

  「不美好。」她感覺到的,總是惡意比好意多。

  而她所感覺到最美好的人、事、物,全都來自於霄——

  「正因為不美好,所以必須改變。」M教授溫柔卻堅定地道,「這個世界,戰爭的恐懼彌漫,殺戮不絕,人心貪婪,永遠都不滿足,所以到處都有不公平,到處都有人受苦、被欺淩。我所希望的,是創造出一個人人都平安生活的世界,不再有戰爭,不再有殺戮,不再有貪婪、恐懼、苦難,那才是最美好的人類世界。」

  「可是,為什麼要美好,就一定要傷害人?」她不明白。

  「零,我的女兒,你對這個世界的瞭解還太少,所以不懂。」他歎息而笑。

    「沒有一種改革可以不必經過痛苦,如果短暫的痛苦,可以換來永世的和平,那麼,痛苦就是必須的。」

  「可是……」她垂著眼眸,低聲說道:「這個世界,也是有人過得很滿足,不希望改變,為自己的理想而奮鬥努力,不是嗎?」

  「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將來的世界,會變得多完美。」那些得過且過的庸人,怎麼能瞭解他的心思!

  「Father,一定要改變嗎?為什麼不能尊重別人的想法,讓每個人選擇自己想過的生活,除了不傷害別人之外,無論好壞,人都要承擔自己所做的行?,不是嗎?」

  「誰告訴你這種想法?」M教授神情一凜。

  零有些不安。「這樣的想法……不好嗎?」

  「當然不好。」M教授否定得毫不遲疑。

    「就因為這個世界的人都貪婪又自私,為了自己不顧別人,讓他們自由選擇,只會讓世界更加混亂,充滿更多暴力血腥。為了避免這種可怕的後果,就必須控制一些擁有權力的人,讓他們完全遵守我所定的規則,這樣臣服在他們底下的人,也才會乖乖守規矩。至於不守規矩的人,理所當然必須受到處罰。」

  「所以……Father就要控制他們,對嗎?」

  「他們聽命於我,也就聽命於你,你想做什麼,都會有人替你完成、沒有人會讓你不快樂,這樣不好嗎?」

  「我不要誰聽我的命令,我只希望……可以自由快樂地過生活。」然後,永遠跟霄在一起。

  「如果有人就是不讓你自由快樂呢?」

  「只要別人不傷害我,我也不想傷害別人。」這是她的意志。

  M教授沈了眼神。

  「你不聽我的話了嗎?」

  「我……我聽,可是我也不要去控制誰。Father,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她低著頭愧疚地道,覺得自己很不應該。

    可是她也不能幫著Father去控制別人,那是不好的。

  「你不聽我的話,是因為那個男人嗎?」M教授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不是……跟他沒有關系,是我……是我自己這麼想。」零連忙否認。

  「如果我要你離開那個男人呢?」M教授千算萬算,就算沒防到這一點。

  零是在他的計劃之下創造出來的生命,她擁有的血統,他比她更清楚。

她忠誠的個性在他掌握之內,也是最讓他滿意的一點,但她同時也愛憎分明,強烈又執著,一旦動了情,就是完全的付出,討厭一件事,就會厭惡到底。

  傑森說的沒錯,留下那個男人,只會讓零背叛他。

    那個男人毀了零對他的忠誠,現在的她,已經有自己的想法,會懷疑他的話,甚至否定他的命令,他要的,不是這樣的女兒。

  為了讓他的女兒回歸他所有,他不惜一切手段,而那個男人——他在心底冷沈一笑。

  「零,過來Father這裏。」M教授溫和地說道。

  零聽話地向前。

  「看著Father。」

  零拾起眼,直望入M教授由褐紅轉為湛藍的眼眸,她不由自主地盯著,無法移開眼。

  「你是我最完美的女兒,唯一、而且絕無僅有,你的名字,就叫——零。屬于我、聽命於我。這個世上,只有我才是你最親的人。」

  M教授說話的聲音,彷佛一種咒語,堅實地敲進零的意識裏,零蹙著眉,意識漸漸被他的聲音所取代。

  「殺了那個男人,殺了那個你以為的好人,他想傷害我、傷害你,絕不能讓他活命,殺了他。」

  「殺……殺了他。」她跟著低喃,眼神漸漸變得空洞,卻依然盯住M教授的藍眸。

  「告訴我,我是你的誰?」M教授問。

  「Father。」她的聲音已不是自己的,意識飄緲、空散。

  「我是創造你的人,也是你的神,記住,你只能聽我的話。」

  「……是。」她緩緩點頭。

  M教授滿意,接著冷酷地下令:「現在,立刻去殺了他!」

  ☆   ★   ☆   ★   ☆   ★   ☆

  竟然是……麻醉槍……

  當傑森與零離開後不久,龍霄便清醒了過來,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不靈活且笨重。

  他甩甩頭,逼自己站起來。

  他們所使用的麻醉劑,都是被加強過的,如果不是他體內早就有了對各種藥物的抗藥性,恐怕還不能這麼快醒。

  糟了,零……

  龍霄試著凝起意識,卻喘息不已。

  該死的麻醉劑,讓他的身體變得不靈活也就罷了,連他的集中力都被影響。

    但是,心系著零的安危,龍霄不顧虛弱的身體,硬是再次使用意識探索,就在接近零的氣息時,卻被一股力量反彈回來。

  「唔!」他一震,體內氣血翻騰,逸出喉間。

  龍霄虛軟地半跪落地,一手按住劇痛的胸口。

  好強的結界,居然能震傷他!

  如果不是受到麻醉劑的影響,找到結界的所在,他應該能突破,但是現在……胸口再一抽動,他唇邊再度逸出血跡。

  龍霄立即定下心神,調息著體內血氣,一會兒後,他擦去唇邊的血跡,再度伸出手,感應船上的異能波動。

  除了他、零,還有另一股含著陰暗力量的意識結界……陰暗力量?

  他才驚疑著,關上的艙門突然打開,他擔心的人兒正站在門口。

  「零兒!」他驚喜地喚,「你沒——」

  下一秒,一抹銳利的銀光隨著她衝來的身影撞入他胸懷,龍霄感覺到劇烈的疼痛由腰腹間迅速擴散至全身。

  他緊皺著眉,不哼一聲,零又退開,刀刃同時抽離他身體,噴出的血染紅了她白色的衣服、她的手、她的眼。

  她空白著表情,彷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零兒……」他低喚著伸出手掌,才撫上她面容,人卻虛軟地往後倒。

  零茫然地望著刀刃、手上的血,他的臉彷佛印在血跡裏,無怨無悔,熟悉的影像,一幕幕閃過眼前……

  零的眼,緩緩定他蒼白的俊顏上,劇痛讓他擰了眉,他望她的眼神卻依舊溫柔。

  她望著他,空白的眼神,漸漸凝聚出他所熟悉的神采。

  鏗地一聲,刀刃落地。

  「霄!」她驚恐地向前,扶撐住他的身體。

  「你醒了?」短暫的擁抱接觸,已經讓他明白,她被催眠下令了,是那股陰暗的力量嗎?

  就在零喊出「霄」的同時,控制她的力量反射回去,電腦室裏的影像碎裂,讓人在M島、透過影像施力的M教授,也因為這股反衝擊而口吐鮮血,屬於陰暗力量的結界也隨之潰散。

  M教授震驚無比,想再觀看零的情形,力量卻施展不開,零……居然有能力傷了他,讓他受傷至此?!

  不及細想,胸口再度冒出一陣刺痛,M教授口吐鮮血倒了下去,再也無法顧及海神號與其他事……

  「霄、霄……」止不住的血,不斷逸出來,她驚慌的淚,不停落下。

  「沒關系,你沒事就好。」他居然還對著她笑。

  「不要笑,你很痛……」她哭著,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止住血。

  「零,快出來。」傑森出現在門口,身後的多名手下,全拿槍指著龍霄。

  「不要!」零瞪向他。「快叫醫生來!」

  「你、你恢複了?!」傑森震驚。她竟然能掙脫教授的控制!

  「快找醫生!」她再喊,傑森身後的手下全都聽命地跑開,只有三名機器人還留在原地。

  傑森當機立斷,立刻掏槍射向龍霄。

  「不要!」零尖叫一聲,傑森手上的血管驀然爆裂,槍枝掉落地面,傑森更是痛叫出聲,倒在一旁。

  「零兒。」龍霄握住她的手,「不要慌,冷靜一點,我……我不會死……」

  「霄、霄……」她望著他,不停地喚,深怕他會一閉眼,就不再睜開,再也不會回應她的話。

  龍霄以意識力封住傷口、阻止鮮血再繼續流。

  「扶我站起來。」他說道。「我們離開這裏。」

  零連忙點頭,扶起他,咬著唇撐起他的重量,舉步向前。

  「殺了他!」傑森命令,三個機器人立刻同步舉槍,射向龍霄。

  「不要!」零驚恐地大叫,力量同時傾泄而出。

  龍霄握住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後,融入自己的力量張成結界,阻擋住所有的攻擊。但第一顆子彈,卻在結界形成之前,射進龍霄的左胸,讓他倒入零懷裏,劇痛同時攫去他的神志。

  零抱住他,卻碰了一手血濕,她頓時呆住,完全沒察覺機器人的攻擊已停,並且因為龍反射出的力量而爆裂解體。

  她的眼,只看著滿身鮮血的龍霄,看見鮮紅的血逸出他唇角,她的心,被突來的痛楚抓攫住,讓她喘不過氣,神志陷入可能失去霄的恐慌裏。

  「霄?」她喚著。

  沒有回應。

  「霄?」

  仍然沒有回應。

  零顫抖地撫著他閉上的眼睫,他一動也不動,霄……死、死了……

  她瞬間崩潰!

  「不要,不要,霄……我不要你死!啊——啊——」她痛聲大叫,失控的意識力頓時傾泄而出!

  封閉的結界裏,黑色長發飄揚,四周空間扭曲,霄躺在她懷裏……唇角有著血跡,散離的意識受到她的牽引,同樣毫無保留地釋出能力——

  船艙因承受不住壓力而崩解,失控的力量繼續向外擴散,引發引擎室的爆炸,整艘船內部肢解碎裂,強烈的力量震動了海水,形成一股海水的漩渦,再向外延伸。

    平靜的大海,瞬間形成帶著毀滅力量的海嘯,撲展向外!

  ☆   ★   ☆   ★   ☆   ★   ☆

  追著龍霄發出的訊號而來的五名好友,開著由烈火研製的特殊船隻,帶著他們的伴侶,全聚在駕駛艙裏。

    雷將船速開到最快,而烈火則忙著將龍給他的機器程式改寫,輸入船隻的自動控制系統裏。

  如果他們必須同時離開船出手救人,那?船必須有人控制,並隨機應變地保護他們的伴侶。這就是龍急著跟藤原馭要資料的原因。

  因為,馭的研發程式裏,有一套目前最完美的自我成長功能,正好可以結合他們所需要的最佳自動駕駛與防禦攻擊系統。

  「火,還沒好嗎?」凱煩躁地問。

  「快好了。」烈火身後,站著他的伴侶丹楓,陪著他修改程式。

  「凱,你怎麼了?」麥斯問道。

  凱一向隨和瀟灑,性情樂觀開朗,就連他的女人有危難時,都無法讓他煩躁——只是讓他發怒想殺人而已,但現在怎麼這麼煩躁?

  「我不知道,我覺得不對勁。」凱深吸口氣。身懷喚風之能,他能感覺來自風中的訊息,而此刻吹來的風,正透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龍霄不在,他們五人都顯得格外不安心,深恐他會出什麼事,要不是各自的伴侶陪在身邊安定他們的心緒,恐怕他們此刻早就爆發了。

  除了烈火還在敲打鍵盤的聲音外,駕駛艙裏一片安靜,各據一方地望著疾速穿越的海水,Lee忽然臉色一變。

  「快轉換潛水功能,將船身定住、防禦力開到最大!」他急叫,能馭水的他,已經感應到海水強烈的波動嘯襲而來,他同時釋出能力,雙手大張地將船身以十公尺的海水包圍住,承受即將來臨的衝擊。

  「海嘯來了!」凱也感受到,同時放出能力,吸收空中不尋常的超強風力,以分擔Lee所承受的衝擊。

  呼嘯聲在海上不停回嘯,船身因而震蕩搖晃!

  烈火處變不驚地繼續將最後一部分更改程式完成,雷控著船隻、麥斯則負責將五個小女人安置好,一邊問道:「怎麼回事?」

  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會有這麼大的衝擊。

  「是龍。」風中傳來屬於龍的氣息與……血腥味?!凱面色微變。

  「那是……當初來接麥的船,海神號。」雷駕控船前進,也是最先看清前頭變化的人。「情況不對。」

  「那艘船上,有龍的氣息。」凱咬牙道,奮力緩下狂亂的風。

  「雷,停下,衝擊太大了。」Lee喊道。

  過多的海水挾帶著強烈的意識波動,單純的海水波動對Lee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但轉移承受了帶著毀滅的意識波,卻讓他受到震傷而吐血。

  「翔!」杜蘭若衝向他,在船身蕩動中,兩人同時跌落地面。

  凱轉守為攻,以承接入的力量再轉風震蕩回去,總算抵消了大部分衝擊。

  「好了。」平時最不穩定的烈火,此刻反而是最冷靜的人,他一手摟著丹楓,一手開啟剛剛完成的自動駕駛功能,啟動增強的防震功能。

  凱與Lee同時收回部分能力,各自喘息。

  火站上雷的位置,看著遠方的船隻起火燃燒,他凝住轉為紅瞳的眼,透過火的痕跡尋找龍。

  「龍……受傷了!」火中,布滿著龍的意識波,並且混著濃濃的血腥味。

  麥斯也過來。

  「凱,送我過去。」借助風力,他的瞬移之能可以將自己轉移到前方船上。

  「不行,這樣太危險。」雷反對。

  兩船之間,至少距離五十裏,在這裏,就已經感受得到前方傳來的意識波動,就算麥能到船上,也絕對沒有辦法承受那麼近距離的毀滅力量。

  「但是龍在那裏。」麥望著他們,「正常情況下的龍,不應該會放出這麼大的力量,這股力量愈大,就代表龍的狀況愈危險。」

  這點,他們都心知肚明,而他們也絕對不讓龍出任何意外。

  「凱,你送麥過去。」雷迅速下決定。「Lee,火,我們三個人盡量吸收外面衝擊的力量,讓麥可以去救人。」

  「嗯。」五人同時動作。

  麥斯的身影瞬間消失在控制室內,其他四人則全力釋放出能力,但……麥斯卻在幾秒鍾後被反彈回來!

  「麥!」凱飛身向前及時抱住他被彈回的身體。

  「不行……」麥急促地喘息,渾身濕透,面色煞白。

    「外面的空氣,充滿絕望的毀滅,這種力量,不是我們能承受的。」若不是他與凱都發現不對,同時撤回,他就回不來了。

  「麥的話沒錯,而且外面的力量,似乎愈來愈大了。」凱臉色凝重。

  雷沈眼咬牙,握拳捶向牆面。

  「雷,不要這樣。」淩曦從他身後抱住他。

  如果可以攻擊,他們絕對可以對抗這股力量,但是……龍在那裏,生死不明,他們不能反擊,只能被動地防守,卻又無法接近,這種無助的焦急,令他們痛恨至極!

  十五年前,他們找不到生路,十五年後,他們救不了龍,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只能束手無策?!

  龍……

  五人掛心著龍霄的安危,卻想不出方法能夠救他……可惡!可惡!

  忽然,船外的毀滅力量似乎正被另一種力量所收攝,他們五人同時感覺到,一聲清脆的嗓音在他們耳邊響起:

  「麥斯,帶著雷鳴救人;凱與李翔,控制海面的波浪;烈火,你在救回霄後,徹底毀掉前方那艘船。」

  是鳳姑姑!所有人立刻照做。

  少掉那股毀滅力量的阻擾,麥斯帶著雷鳴輕易瞬移到前方船上。

   上了船,他們才發現,這船根本已不成船,除了船形還在,船的內部不是被毀壞就是因爆炸而正起火燃燒著,整艘船上,看不見任何活人。

    麥與雷對望一眼,兩人分開找尋,跳下一層船艙又一層,雷首先發現龍霄。

  「龍!」雷要接近,卻被結界反彈開。

  雖然看不見,但龍與那名女子的確被結界保護著,在毀壞的船艙中,只有他們兩個待的地方是完好的。

  麥斯立刻趕來,扶住雷的同時,也看見龍一身的血,緊抱著他的那名女子一抬頭,看見有人就要攻擊。

  「別……」龍霄及時撐起意識,阻止了她,低語道:「零,他們是我的朋友,收回力量。」

  零淚眼婆娑,心亂地搖著頭。

  「我……收不回……」

  「零,看著我,深呼吸,把心靜下來,不要擔心,有我在,你一定可以辦得到。」他緊握她的手,以著僅存的一點餘力,將結界的力量撤回,緊握著她的手腕也乏力地松開。

  「霄!」零慌亂地抱緊他。「不要死,你說過不要丟下我……不要離開我……」

  雷和麥走近。

  「他不會死,他可是我們六人的首腦,絕不會這麼輕易就死。」雷堅定地說道。

  「讓我帶他回船上,他必須立刻進行醫療。」麥看著她,眼神同樣堅定,零回視著他,因為他們的堅定,松開了手,讓麥斯順利抱起龍霄。

  身影一閃,麥斯與龍霄同時消失,零頓時呆愣住,隨即驚慌地找,「霄?」

  「放心,麥已經把他帶回救治了,別擔心,他不會有事。」雷拉住她,安撫道:「等他們過來,你就可以看見龍了。」

  零這才點點頭,忍耐地等著。

  海上的毀滅力量漸漸消散的時刻,他們的船迅速往這裏接近,一艘小救生艇同時悄悄滑出後側的艙門。

  「是傑森!」零立刻回頭。

  雷的力量同時釋出,空中莫名的雷電擊中那艘救生艇。

  「走吧。」船板相接,雷帶著零回到自己的船上,火隨即駕船撤退,同時助長了海神號上的火勢,熊熊地燒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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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5:18:21


  傑森一路從美國追到日本東京,來到新宿區一家知名飯店前。

  手上的感應器不斷閃著紅色的強烈訊號,那代表零應該在這裏。確定—這一點,傑森暗鬆口氣。

  「傑森大人,我們要立刻進去找人嗎?」傑森身後的下屬請示著。

  「不用,你守住各個出入口,只要零出現,立通知我。」傑森下令「記住,不要再把人給搞丟了。」

  「是。」四名下屬立刻散開。

  傑森留在原處。

  不管是誰帶走了零,都一定要付出代價!

  ☆   ★   ☆   ★   ☆   ★   ☆

  處理完公事,看完堆積的報告,龍霄略感疲倦地臥上床鋪,抱著零睡到傍晚才醒。

  「晚上了,你答應帶我去都廳看夜景。」睡飽了,又因為睡醒時,就看見他在身邊,零顯得非常開心。

  「吃完晚餐我們就去。」聽著她的話,他莞爾回道,她就記得要去玩。

  換上白色上衣、淺灰色及膝裙,配上深灰色長靴、同色系外套,長發披散在後,她看起來清新又誘人,讓他忍不住吻了吻她,才替自己換上白色細紋襯衫,黑色風衣與長褲,不系領帶、解開頸下的兩顆鈕扣,讓他看起起來瀟灑又狂放,充滿男性魅力。

  「想吃什麼?」他挽著她離開房間。

  「我想吃拉麵。」她邊走邊要求道。

  「飯店裏……可能沒有賣拉麵耶。」進電梯,他失笑地回道。

  「那我們出去外面吃?」在飯店裏吃自助餐也沒有什麼不好,可是她想試試別的。

  來日本,不吃道地拉麵、定食、和著名的壽司,實在很可惜耶!

  「好。」他縱容地回道,走出飯店大門。

  「霄,你真好!」她開心地抱住他,下了樓梯,正要開始走地下街時,抱著他手臂的身子驀然一僵。

  龍隨即警覺,緩緩抬眼。

  傑森,與他四名手下,前後左右地圍近他們,封鎖住他們所有可能逃走的機會。

  「原來,是你帶走她。」傑森認出了龍霄就是在噴水池旁的男人。

  「不是,是我要他帶我走的。」零向前一步,將龍霄擋在身後。

  「零,為什麼?」傑森怒目瞪她。

  「我……我想出來玩嘛。」她咬了咬唇。「可是你一直叫人看著我,不準我隨便走動,我很無聊……」

  「你想出來,可以告訴我,我會陪你,你不應該什麼都不說,就跟一個你不認識的人走。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傑森指責道。

  「對不起。」零低下頭。

  「現在立刻跟我回去,什麼都不要再說。」傑森向前要拉她。

  零直覺躲開,傑森再度瞪住她。

  「我……不要現在就回去。」

  「為什麼?」

  「我想跟霄在一起。」她抱住他一隻手臂。「他會陪我,帶我去我想去的地方。」

  傑森冷冷瞪向龍霄,卻對零說道:「你忘了你答應過你Father什麼事了嗎?他要你聽我的話,不可以隨意離開我身邊。」

  「我沒忘,可是跟霄在一起,不會有危險。」

  「你才認識他多久,就這麼相信他?」

  「我有感覺,我知道他會保護我。」零毫不畏懼地回道。

  傑森一時被堵住話。差點忘了零擁有的能力。

  「他不會傷害你,不代表你可以跟他在一起,Father不會答應的,你要惹最疼愛你的人生氣嗎?」

  零咬著下唇。

  「霄……沒什麼不好,Father……Father……」她為難又無措。

  她從來沒有違背過Father的意思,也知道Father對她的疼愛,她不想變成讓Father傷心的女兒……

  「零,別讓教——Father?你擔心,跟我回去吧!」看見她的猶豫,傑森軟著語調勸道。

  「可是……」她望向霄。

  「如果真的疼愛她,應該不會希望她不開心吧?」龍霄淡淡地開口,摟回她的動作卻很輕柔。

  「你說什麼?」

  「派人看住她,並不是疼愛她、保護她的表現,零有選擇的權利,誰都不應該強迫她。」

  「你懂什麼?!」傑森嗤道:「你對零的瞭解有多少?又憑什麼幹涉她的事?你拐走零,這件事我一定會追究到底。」

  「你要怎麼追究?」龍挑了挑眉。

  「你會知道你該付出的代價。」傑森不與他多說,將手伸向零:「跟我回去,別再任性了。」

  「可是……」零望向霄。

  「你想回去嗎?」霄低柔地問。

  「我……」她不想,可是傑森……Father……

  「零,不要再被他拐了,」傑森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你現在跟我回去,我可以答應你,不再追究這件事。否則,我只好讓他永遠都不能再來糾纏你。」殺意,自他眼中一閃而逝。

  「不要!」零立刻轉身,擋在龍霄身前。「你不可以傷害他!」她感覺到了一種暴力的氣息。

  「這裏是人來人往的地下街,你要出手之前,最好三思。」龍霄一點也不擔心,還好意提醒他。

  「你以為這麼說,你就安全了嗎?」傑森冷笑,對下屬使了個眼色,一名下屬立刻會意,在出入口迅速拉出封鎖線,再以日本警方的身份疏散人群,警告行人別再靠近。

  龍霄眉眼一挑。

  「連日本警方的身份都能偽造,厲害。」他拍拍手,以表佩服。

  「既然你不肯主動離開,就別怪我不客氣。」傑森眼神一動,三把槍分別從不同的三個方向,瞄準龍霄的頭。

  「不行,你不可以傷害他。」零對傑森叫道。「你這樣……我就保護他!」

  「為了他,你要對付我?」傑森瞪視著她。「零,難道你忘了我有多保護你、多寶貝你嗎?Father給你的能力,是讓你來對付自己人的嗎?!」

  零一向很聽話、很乖巧,現在卻要反抗命令,都是那個男人的錯!

  傑森更堅定殺他的心意。

  「我不想對付你,但我不要你傷害他。我……我跟你回去,可是你不可以對付霄。」她不想看到他們起衝突,而且,她也必須回去告訴Father,希望他能原諒她。

  「我不準。」龍霄摟住她的腰,低首望進她眼裏:「我不會讓你回去的。」

  「可是……」

  「沒有可是。」他點住她的唇。「就算你回去,他也不會放過我的。」

  「不會的……」她會說服傑森。

  「零,你感覺不出來,傑森很喜歡你嗎?」龍霄挑明地道。

  零完全呆住。

  「只要你回去,他不會讓你再見到我的。」就像小田美和子對她這個情敵所做的事一樣,只不過,傑森會直接殺了他。

  零也想到了,臉色蒼白地望向傑森。

  「傑森,你……」

  「跟我回去,你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只有我才能保護你。有Father的地方,才是你的家。」他們的目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男人能瞭解,零的完美,也不容許被一個普通男人獨占!

  「我不會讓你傷害霄的。」她搖頭,保護霄的意念堅定。

  「那麼,零,抱歉了。」傑森驀然灑出一陣香氣。

  「傑——」零一聞,頓時昏倒在龍霄伸出的臂彎中。

  「零?」龍霄驚覺地及時閉氣,然後,假裝昏倒。

  傑森立刻彎身將零從龍霄懷裏抱出來,然後憤恨地踢了他胸口一記,才讓人收起手槍,讓他們扛起龍霄。

  「走。」

  有一點龍霄說對了,傑森絕對不會放過他,在那之前,他還可以多活一點時候,因為傑森要留著他,用來讓零聽話。

  ☆   ★   ☆   ★   ☆   ★   ☆

  兩個小時的車程後,龍霄被帶上一艙船,丟進一間艙房裏,門外傳來把鎖扣上的聲音。

  龍霄這才睜開眼坐起身,四周一片黑暗,他按下左手腕上手錶旁的鍵,表面立刻放出光亮。

    再按下另一個鍵,表下暗藏的小面板露了出來,他先放出訊號,希望他們能及時趕來,才站起來打量四周。

  這裏還真像牢房,除了門上方留有通氣窗之外,就什麼也沒有。臨時決定被抓來,不知道零怎麼了?

  他盤坐下來,閉眼凝神,向外擴散自己的知覺——

  不同於他被粗魯的對待,傑森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零放在另一個房間的床上,凝望著她熟睡的臉,他幾乎忘情地伸手想撫摸,就在他的手要觸上她臉頰的那一刻,他仿佛被燙著般又縮回手,轉開身。

  零是教授的寶貝,誰都不能擅動,他對教授唯命是從,就算教授不在,他也不敢隨意違抗命,只能遠遠望著她。

  教授命他帶零離開M島的用意,是要讓零以意識能力,徹底控制那些議員和富商,讓他們對教授完全忠誠,永無異心——

    因為這個世界,沒有人不為自己著想,也沒有人不會想追逐更高的位置,表面上的唯命是從,也不代表心底的心悅誠服,而教授最不需要的,就是有人窩裏反。

  有了權勢與資金,M生物科技法人機構的研究會更順利,而教授想統治人類的理想,也會更快實現。

  十五年來,他為教授付出,替教授工作,是教授最信任的手下,所以,他很早就知道零的存在……

  以人類年齡的演算法,零才十歲,但是她的身體發育和心智,卻因為藥效的調養,而有了二十歲的成熟。

  早在十五年前,教授就開始試著以基因培育許多生命。

  以基因作類似人工受孕的方式,再將受精卵放到機器做的人工胎盤裏孕育生命,就現代科技而言並非做不到,然而教授所要的,豈是普通人的受精卵。

  一開始,教授要的,就是一種與眾不同的生物,一方是普通女人的卵子,但精子——卻是連他也不知道的特殊來源,只知道不是所有的卵子都能受精,也不是成功受精了,就一定能培孕成一個新生命,但到目前為止,也只有零活了下來。

    所以教授為她取名為「零」,是代表最初的成功,也代表絕無僅有的唯一存在。

 從他第一眼見到還在培育中的零時,他就被她的美麗深深震撼住,她的完美無瑕、美麗純然,就像是混濁人世中的一抹驚歎,迷惑住所有見過她的人。

    那些他在美國接觸過的議員、名流,不論多富有、權勢多高,一見到她,全都掩飾不住眼裏透露出的貪婪與淫念。

  這對零來說,也是一種訓練,她能輕易感受每個人的心思與本性,任何人有歹念都逃不過她的感應。

    而他,就依零的感應,對那些有異心的人做出適當的處置。只是沒想到才來到紐約,零就失蹤,讓他的任務只不得不先中止!

  她的失蹤嚇壞了他,零雖然能感應,但卻太單純而不懂危險,他多怕她是被哪個心懷不軌的人給帶走,但沒想到——她卻是心甘情願跟著那個男人。

  想到這裏,傑森雙拳緊握!

  他絕不允許那個男人再接近零,絕不!

  「霄?霄!」零低喃著醒過來,立刻惶恐地看望著四周。

  霄……不見……霄……

  「零。」傑森跨到她面前。

  「傑森?」她頭還有點昏昏的,好幾秒後,才回想起之前的事。「霄呢?你把他怎麼了?!」

  「霄?」傑森哼了聲。

  「你把他怎麼了?」零急切地追問。

  「他現在還很好,你不必擔心。」看她這麼為那個男人擔心,傑森更決定非殺他不可。

  「他在哪裏?我為什麼……」她再望著四周,認出了這是她離開島上時搭的船裏頭的房間。「你要帶我去哪裏?」

  「回M島。」

  「霄呢?」

  「一起回去。」傑森面無表情地道:「他拐走了你,教授會好好懲罰他的。」

  「不行,你不可以這麼做,他沒有拐我,是我要求他帶我走的!」

  「零,你根本分不清楚誰對你好、誰存有壞心——」

  「我會分。」零生氣地望著他,反駁道:「我知道誰對我好,霄沒有害我,他保護我。」

  「難道我對你不好嗎?」傑森聽她這樣說,對龍霄的妒恨更多。

  「你……你沒有對我不好……」

  「那你為什麼偷跑?」因為她的偷跑,讓他在美國的任務不得不中斷,先以找回她為第—優先。

  為了找她,他只留一半的手下在美國,繼續尋找PSI樣品,他則循著她身上的訊息追到日本,結果找到了她,她卻跟一個男人那麼親密地在一起!

  「我……」零說不出來。

  除了想玩、不想再被看住之外,霄……一開始就給她很特別的感覺,讓她很想待在他身邊,直覺就是相信他。

  那是連對Father都沒有的感覺,她不會說,只是很強烈地喜歡他……

  「零!」傑森扳住她的肩,她臉上流露的依戀讓他嫉妒又心痛。「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忘了他。」

  「為什麼?」她不要忘記霄。

  「教授絕不會允許你和一個外人在一起。」

  零微愕著表情,開始不安、惶亂。

  「為什麼Father不會同意?」

  「零,你和別人是不同的,你不知道嗎?你擁有的,是世上罕見而少有的能力,那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幸運。教授把他的夢想和希望,全放在你身上,他不會允許你跟任何男人在一起。」

  「可是,霄——」她本來想說,霄比她更厲害,可是傑森卻打斷她的話。

  「別再提他的名字,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忘記他。」他命令道。「你必須幫教授控制那些人,讓他們全聽教授的話。」

  零睜大眼,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你在美國見到的那些人,都是你必須控制的對象。你有天賦的意識能力,一定能讓他們對教授唯命是從,這就是教授要我帶你離開M島的目的。」

  「為什麼……要這樣……Father……沒有說……」控制別人……她不懂……也無法接受……

  為什麼要控制別人?

  「你是教授最重視的寶貝,你有幫他完成理想的義務。統一全人類,就是教授最偉大的目標。」研究PSI,是為了充實自身的實力、也是為了人類更強的進化,而零,是教授成功的一個重要指標。

  零則是被嚇呆了。統治人類?為什麼?控制……就不是心甘情願,就不會快樂,這樣有什麼好……她不懂,不懂……

  她愈想愈混亂、愈不懂,Father疼她,只因為她能替他控制別人嗎?是這樣嗎?誰……誰可以告訴她……

  「霄……霄!」她要見他!

  零推開他就跳下床,想跑卻被傑森捉住。

  「不準你去!」

  「放開我!」零大叫一聲,傑森立刻感覺到一股壓力臨身,全身軟了下去,零立刻趁機跑出去。

  「零!」傑森還站不起來。

  零已不聽他的話,他必須立刻回報教授。

  ☆   ★   ☆   ★   ☆   ★   ☆

  零跑出房間後,完全不知道該往哪裏去,又怕傑森會追出來,只能一邊向前跑,一邊打開每一間房間找龍霄。

  「霄……霄……」她慌張著神情,只想找他,卻找不到他。

  就在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龍霄的聲音在她腦裏響起——

  零……

  「霄?!」她立刻頓下腳步,雙眼不住張望。

  他在哪裏?

  你下兩層,到最右邊的那間儲藏室。

  「好。」零轉了方向,立刻跑向樓梯。

  等她沿樓梯跑下兩層,他提醒的聲音又響起——小心,有人在外面看著,鑰匙也在他身上。

  零喘息著停下腳步,慢慢朝右方走去,果然看見傑森的一個手下守在那裏,她微閉眼,瞬間控制了那名手下的意志。

  「開門。」她說道。

  那名手下立刻拿了鑰匙開門,然後乖乖退站到一旁,表情空白。

  零立刻跑向門口,一眼就看見坐在裏頭的龍霄。

  「霄!」她低喊一聲,隨即衝入他懷裏。「霄、霄……」

  他的懷抱,溫暖得讓她想哭。

  「我在這裏。」他抱著她,完全明白她的慌亂。所有的話,他都聽見了。

  「Father,他……」她抬起頭,哽著聲,有點呼吸不過來。「他要我……控、控制……」

  「我知道。」他低道,微帶強硬地吻著她的唇,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撫著她頸後,以挑情的撫觸分散她的注意力,安撫她冰涼的不安。

  「霄……」她輕喘著,不由自主地回應,貪求著他的溫暖。她什麼都不要想,只想一直吻著他、在他懷裏,什麼都不要想……

  龍霄小心地自製著,不讓這份安撫的挑情轉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欲望,雖然……那很難!

  「好點了嗎?」他沙啞地問。

  「嗯。」她睜開眼,點點頭,唇瓣紅腫、吐息低促而沈重,臉色仍是蒼白的,可是眼神不再那麼慌張。「對不起,我害你被捉來……」

  他點住她的唇,搖頭。

  「跟你無關。」他是故意被捉的。

  在地下街他當然可以輕易帶走她,但那只會暴露自己的身份,而傑森會更加窮追不舍,那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所以,他忍住不反擊,將計就計,索性讓他們捉來,徹底弄清楚他們的目的以及與零的關系,再伺機而動。

  只是,這種事就不必告訴零了,免得教壞她。

  「Father……還有傑森……」她再深吸口氣,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他們有統治人類的野心,不代表你就必須幫他們。」他輕語道。

  「可是,Father那麼疼我,那是他對我的要求……」從她睜開眼,Father一直很疼她,寵著她,不許任何人欺負她。

  「零兒,」他低悠說著,「人世間的是是非非很難讓人完全分清楚,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意願和想法,但最重要的,是不能蓄意傷害別人,也不能強迫別人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我知道他疼你,但這份疼愛,不應該是困住你的枷鎖,要求你幫他傷害別人來作為報答。這個世界,不全是好人,卻也不全是壞人,沒有人是毫無瑕疵的完美,但也就因為這樣,這個人世間才充滿各種可能性與希望。或許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法令是能懲罰所有壞人、完全保護好人的,但是做壞事的人,總有一天會受到他該受的報應。這是一種自然界的運行,也許不公平,但卻讓這個世界持續存在,持續著各種喜怒哀樂、快樂悲傷,維持了人類的生活。沒有人可以替另一個人決定生存的方式,主宰另一個人的生命。命,是握在自己手中的,除非自己心甘情願交出,否則以任何方式、任何手段來得到別人的服從,都是不應該的。」

  龍霄知道,是非對錯,從來不是她懂得的事,也不是她能分得清楚的,沒有人告訴她,也沒有能夠給她標準,因為這些並不是M教授要她學會的。

    他要的,是一個聽命的乖女兒,一個能替他實現計劃的完美PSI。

  心思純淨宛如新生兒的零,可塑性很強,如果他沒有早點遇到她,也許她就被傑森訓練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死神,做任何毀滅的事都不會感到不安,更不會愧疚。

  一想到零有可能變成那個樣子,龍霄只覺得滿懷慶幸,慶幸他在最初的時候就帶走她,沒讓本性善良的她有機會被改造。

  「可是……」她懂他說的道理,「Father他……」

  「他不是小孩子,應該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該做。」龍霄低首,抵著她額間,望進她脆弱的眼裏。

  「可是,我不聽話,Father會難過,也會生氣……」她沒辦法讓一個那麼疼愛她的人傷心,她會覺得好難過、好愧疚。

  「有時候,讓一個人生氣,總比讓很多人痛苦、讓他變成一個人人唾棄的可怕大惡人來得好。」

  零回望著他。

  他沒有告訴她該怎麼做,只是分析給她聽,而他的眼神,一直這麼溫柔、這麼堅定、這麼專注地……只望著她。

    零低嚀一聲,把自己深深埋入他懷裏。

  「霄,我好高興遇見你。」如果沒有他,她不知道自己會變成怎麼樣,也永遠不會知道,有他疼愛著的感覺,這麼好。

  只要有他,她好像就會有勇氣,不再懼怕任何事,承受任何悲傷。

  「傻瓜。」他寵溺地笑道。「我們離開吧。」

  「嗯。」她點頭,讓他扶著站起來。才轉向門口,卻愕然呆住。「傑森?!」

  傑森抬手就射出一槍,龍霄及時側身護住零,自己卻中了槍。

  「霄!」零驚恐地大叫,撐不住軟倒在她身上的龍霄,兩人一同跪坐到地上。「你!」

  零眼裏釀起風暴,傑森全身感覺到一股撕裂般的劇痛!

  「零,住手……我沒有殺他……那只是麻醉槍!」痛楚瞬間減輕,傑森扶著牆,痛喘不已。

  傑森這才真正明白,零的力量有多可怕,而她甚至連動都沒有動,只是眼神轉變,就幾乎要殺了他。

  零盯著他,神情有些狂亂,緊緊抱著龍霄。

  「教授想見你,跟你說幾句話,你願意去見他嗎?」好一會兒,傑森才找回聲音,但不敢再硬來,只能放軟聲音。

  零眼神微動。

  「你連那麼疼愛你的教授都不見嗎?」傑森察覺到她的軟化,又接著道:「你放心,我不會再傷害他。」前提是:只要她聽話,並且離開他。

  「真的?」零有點不相信他。

  「當然是真的。」傑森苦笑,將自己真正的心思掩藏得很好。

    「就算我不介意殺他,也介意自己的命。」剛剛,零差點殺了他。「我還不想死。」

  零考慮了一會兒,才緩緩將霄放在地上。

  「霄,你等我。」她低頭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在心裏發誓一定要保護他,要他平平安安的。然後才轉向傑森,站了起來,「Father在哪裏?」

  「跟我來。」傑森連忙道。

  零跟上的同時,也對那名被她控制的男人下令:「除了我之外,任何人接近這裏,就殺了他。」

  她絕不讓人再有機會傷害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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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5:17:39


  當龍霄醒過來的時候,零趴在他身上睡得很熟,棉被下不著寸縷的身軀仍緊密地交纏著。

  他悄悄移動她,退出她溫潤的包圍,並且很小心地不讓自己的欲望再被挑起,但將她摟在身側時,卻仍忍不住情動地吮吻她肩頭、頸側。

  空氣中,除了尚未散去的情欲氣味,更有著兩人的力量相融合而形成的保護結界。

  龍霄感應著,意外地發現他和她的意識波動,不再有相斥的衝擊,而是互相感應,互相填補不足。

  雖然以他的能力,一開始便能駕馭她,所以能在她每次失控時,導回她散亂的意識能。

    那像是一種圍捕,如果她的力量放出一公尺,那麼他便在一公尺多五公分處將她的力量包圍住,不再任其擴散,然後慢慢安撫她,讓她能收回自己的力量,但是她的力量卻無法對他有相同的作用。

  可是現在不同,在身體相濡與意識相銜之後,他的力量被她所接受,而她的力量也有部份留在他的身體裏,雖然各自的力量不變,但是他卻能清楚感覺到她生命的脈動。

  熟睡中的她,心靈平靜而滿足,呼吸輕柔而均勻。

  雖然他不曾有過女人,但是,他卻很清楚他與零之間,並不同於一般人。

  因為能夠感應與操控他人的意識,讓他們的知覺更加敏銳,當兩人裸裎動情時,也是意識敞開之時,他們無法自製、也更容易受傷、更清楚地感覺到另一人的感覺,只要稍有不對,他們便無法繼續下去,更不可能得到任何歡愉。

  但是……他卻毫不節制地不停需索她的嬌柔,而她……則在歡愉的滿足過後,被他累壞了。

  望著她倦睡的小臉,他輕撫著她頰側、撫過她肩頸的吻痕,雖然喜愛她身上留著屬於他的痕跡,卻也不舍著他所造成的疼。

  他低首,留戀地以唇抹過她肩上的痕印,傾聞她馨柔的氣息,不覺動了情……

  「霄?」她模糊地低噥,輕輕地眨動著眼睫。

  「我在這裏。」他回答的語音,有著剛醒來的慵懶與動情的沙啞,看著她驀然瞪大眼。

  「你……你在?!」她眸裏湧現光采,笑容同時浮現。

  「我應該不在嗎?」他挑眉,眼含戲謔,心卻抽疼地發現,她的反應,像收到一個特大號的驚喜。

  龍霄到這時才真正發覺,她對他的依賴有多深。

  「誰叫你老是偷偷不見,害我找不到人。」她雙臂勾摟住他,語氣是抱怨,臉上卻笑意盈然。

  龍霄翻身一挺,將她困在身下。

  「我沒有跑,你隨時可以找到我。」她真是記恨。

  「不在床上,就是偷跑。」她皺皺表情說道,她的標準就是這樣。

  他笑著吻了吻她的唇。

  「以後不會了,好嗎?」

  「好。」她回應著他的吻,熱情地勾出他的欲望。

  龍霄一察覺,連忙停下。

  「零……這樣就好。」他伏在她頸側,壓抑地喘息著。

  「為什麼?」她不滿地問。

  「再下去,你會累壞。」深吸口氣,他坐起身,也將她抱坐起來,抽來放在床尾的浴衣,替她穿上。「先梳洗一下,我們去吃東西好嗎?」

  她偏頭想了下,點點頭。

  「嗯。」

  轉身要下床,這才發現身體的酸痛,她差點跌到床下。

  「小心!」他及時抱住她。

  她這下總算明白他說的累壞是什麼意思了,臉蛋紅紅的同時也伸出手,賴在他懷裏。

  「你抱我去。」她撒嬌地道。

  龍霄逸出一陣低笑,披上浴衣後,就抱著她往浴室走去。

  「為什麼你都不會累?」她奇怪地問,有點不平衡。

  明明他付出的不比她少,為什麼她虛軟得下不了床,他卻精神奕奕,輕輕松松就抱起她?

  「男人的體力,原就比女人好一些。」進入浴室,他放她坐在一旁,然後放熱水進浴池。

  而且,他比她更懂得調整自己的精神與體力,當然比她恢複得快。

  零望著他仔細試水溫的溫柔,忍不住跨步,從背後抱住他。

  「怎麼了?」他回身,摟住她的腰。

  「沒有,只是突然很想抱你。」她搖頭,傻氣地道。

  他縱容地笑了,替她把長發固定在頭上,才脫下她身上的浴衣,將她放入浴池裏。

  「你泡一下澡,我就在外面。」

  「你不要泡嗎?」見他要出去,她連忙問。

  「如果我們一起泡,可能就不只是泡澡而已。」他眼裏閃過一抹她熟悉的熾熱,她立刻意會了。「我在外面沖洗就好,有事就叫我。」

  「嗯。」她這才點頭,紅著臉讓他拉上浴簾。

  開啟蓮蓬頭,他抹著沐浴乳、直接衝冷水,很快將自己清洗過一遍,再以大浴巾圍住下半身,擦著頭發,然後拉開浴簾,卻發現她居然靠在浴池邊睡著了。他好氣又好笑,輕喚著她:「零!」

  「嗯?」她眨著眼醒過來。

  「你呀……」實在讓人放心不下。「先洗個澡,不然待會兒水就都涼了。」

  「你幫我。」她半閉著眼,孩子氣地要求。

  龍霄只能歎氣,覺得她真的是上天派來不時考驗他的自製力的。

  她一點都不知道他的掙紮,只是玩著他額上垂落的發絲,著迷地望著他半濕的俊顏。

  龍霄又歎了口氣,實在拿她沒轍。

  「如果弄痛了你,要說,知道嗎?」

  「好。」她笑著點頭。

  一個半小時後,兩人總算一身清爽地離開房間。

  從前天晚上離開小田家後,她先是藥效未退地昏迷,再是歡愛纏綿、疲倦地睡著……到現在,至少三十六個小時沒吃過東西。

    他無所謂,但她再不吃,可要血糖不足地昏倒了。

  清晨五點多,飯店的早餐還沒開始供應,龍霄牽著她散步離開飯店,看見便利商店,就進去準備買東西來填一下肚子。

  「你想吃什麼?」他問道。

  「不知道。」她好奇地望著架上琳琅滿目的食品,對這些食物完全沒概念。

  他挑了兩顆肉鬆飯團到櫃台結帳,然後站到自動販賣機前,投幣按下一杯無糖卡布其諾。

  「我也要玩。」見他端出咖啡,她也跟著要按鈕。

  「等一下。」龍霄先投幣,然後將她的手由美式咖啡,轉移到加糖的卡布其諾。「這個比較不那麼苦,也不會太甜。」

  「噢。」她點點頭,看著杯子自動落下,然後衝出奶泡與咖啡、糖水。

  「可以端了。」他指著「取杯」的燈號,教她辨認。

  「嗯。」她點頭,端出自己的咖啡。「好好玩。」

  在日本,最多就是這種各式各類的販賣機,車票、咖啡、報紙、零食……應有盡有,只要投幣,全都可以方便買到。

  買到食物,他們就近坐在地下街入口旁,相偎著吃東西。

  「冷嗎?」他拉開外套,將她包入懷中。秋天的東京溫差不算小,尤其早晚的氣溫更比白天低很多。

  「不會。」她搖頭,靠著他小口地吃著飯團。

  天空濛濛的,街道上行人稀少,這是零第一次真正感覺到自己像一個平凡人,沒有被人看住,沒有什麼命令必須聽,只是單純享受他的呵寵,只要他在身邊,就覺得安心。

  這種感受……美好得讓她好依戀……

  「怎麼哭了?!」他低訝地發現滴落在她手背上的淚。「哪裏不舒服嗎?」

  她搖著頭。「沒有。」

  「那為什麼哭?」他接住她的淚水,捧起她的臉仔細望著。

  「我不知道……」她吸口氣,「眼淚……就流下來了……我只是……很開心……有你在……」

  「傻瓜!」他摟著她,揩去她的淚。「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相伴到老、到永遠,知道嗎?」

  「真的嗎?」她朦?地望著他。

  「當然是真的。你在擔心嗎?」

  「我……我不知道……」她迷惑而不解。

  「人難過的時候,會哭;太幸福的時候,同樣也會掉淚。因為太過幸福,總會讓人害怕這樣的幸福只像場美夢,夢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她不懂得這種惶恐,卻已經有了這樣的感覺。

  在愛情裏、在他身邊,她開始有了各種情緒,快樂的,他替她保留,不安的、難過的、害怕的,他一一撫平,並給予保證。

  「但是,我們不會是夢。」他望向她,揚起堅定而自信的笑。「就算是場夢,我也要它變成真。」

  世上沒有他想做卻做不到的事,尤其是關於她,他絕對不會放手,也不容許任何人將她帶走。

  零聽著,終於停住淚,露出笑容。

  「我不要作夢,只要你在!」她埋進他懷裏磨旋著,雙手還捧著吃了一半的飯團。

  「小心。」他握住她的手,止不住笑。「快吃吧!」

  「嗯。」她抬臉,點點頭,喝一口他遞來的咖啡,才繼續吃飯團。

  他撐起一臂,笑看著她秀氣的吃相,偶爾回答她對附近環境的疑問,包括看的見的河、橋墩、建築物……再答應她出口的幾個要求,包括去坐船遊河、去逛明治神宮、淺草寺、上都廳看夜景……等等,終於讓她真正開心起來,期待他很快有空,帶她去遊玩。

  ☆   ★   ☆   ★   ☆   ★   ☆

  吃完飯團,他帶她走了幾條街,雖然商店全都關著,但是她還是很開心。直到街上車子漸漸多了起來,他才帶她走回飯店。

  先到餐廳再補吃一頓真正的早餐,把她餵得飽飽的,再帶回房間,哄她繼續補眠。

  他沒忘記她之前還沒睡飽。

  「那你呢?」換上寬松的浴衣,她躺上床。

  「我就在旁邊,處理一點公事。你放心,我不會離開房間,等你睡醒的時候,一定一眼就能看到我。」他坐在床畔,保證道。

  她想了想,才點頭。「如果你要出去,一定要叫醒我。」

  「放心睡覺,我不會丟下你的。」他揉揉她發絲,握著她的手,直到她睡著,才悄然走向沙發,開啟Notebook,處理堆積的公事。

  一連上線,藤原馭的視訊窗立刻跳出來,龍霄戴上耳機。

  「終於等到你了。」他差點想直接去飯店逮人。

  「怎麼了嗎?」龍霄Key上回應。

  「怎麼不說話,反而用打字的?」藤原馭奇怪地問。

  「零兒在睡覺,我不希望吵到她。」

  藤原馭挑了挑眉。「你還真疼她。」

  「你對夏濃的疼愛,難道會輸給我?」他懶懶地回敬,轉回正題:「急著找我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藤原馭正了正神情。「你要的東西,我已經E給你。另外,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兩天全日本最大的八卦新聞,是小田美和子跟自家保鏢正在嘿咻時,當場被小田議員逮到,小田議員氣得攻擊保鏢,結果三人爭執的結果,是打翻了一旁的泡茶器具及煮沸的開水,造成小田美和子與保鏢兩人皆嚴重燙傷,而小田議員身上則有許多被碎茶具割裂的傷口,後來趕到的小田敏郎只來得及將受傷的人全部送醫……

  「這件事,跟你有關吧?」事情發生的時間,就在他離開後不久,藤原馭一看到這則新聞,就覺得不對。

  小田美和子只想釣龍霄這只大魚,不可能看得上保鏢。

  「這種結果,是他們自作自受。」龍霄眼神閃過冷硬,簡短扼要地將零被下藥的事說了一遍。

  藤原馭聽的大歎出聲。

  「小田家的人真是不知死活。」惹上龍,是最不智的人才會做的事,簡直跟找死沒兩樣。

    「零兒還好嗎?」他關心地問。

  「她沒事,只是被嚇到。」提到她,龍神情柔和了幾分。

  零就像潔白的雪,純真得無法沾上一點汙,因為太過純粹,在某些方面,她反而執拗得不可思議。

    若不是她對他毫無保留、完全信任,他再多的憐愛與呵護,也無法撫平她的心。

  雖然小田家的事只是一個小插曲,但是意識到她有危險的震驚,與後來她掙紮的情緒、她的淚水,讓他真正動了怒。

  自作者,自受之。他對小田家的人,完全不想饒恕,他們該慶幸他不嗜血,否則結果不會只有這樣。

  「沒事就好。」藤原馭放下心。「關於我們合作的事,我擬了一份合約,你要不要先看看?」

  「直接寄給Lee看吧,他會處理。」

  「你不看合約,那你來日本是幹嘛的?」這家夥放著公事不管,難不成是只想陪自己的女人嗎?

  「當然是來觀光的。」他還真說得出口。

  「哇!」真的是夠了。

    「算了,念在『同是天涯戀愛人』的份上,我去吵Lee就好,不耽誤你的時間,我去開會了。需要我的時候,隨時跟我聯絡!」說完,公事同樣忙碌的藤原馭離線開會去。

  「同是天涯戀愛人」這句話這樣用對嗎?

  馭的畫面才跳離,雷的畫面跟著跳起。他不過一天半不在,怎麼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他?

  龍失笑地開啟畫面,看到一身黑的雷。

  「小田議員做了什麼事,值得你動手?」雷劈頭就問。

  身在美國,不代表他不知道龍身邊發生了什麼,雷一向是六人中最冷情,卻也最重情的人。

  相反的,龍卻是六人中,最冷靜、最不輕易與動手的人,然而他現在卻動手了,雷不得不問。

  「他動我的女人,這個理由夠不夠?」龍挑眉回道。

  雷凝眉深思。「傑森帶出來的女人?」

  「雷,你真是讓我驚訝……」龍輕聲一笑。

  身為全美最大華人黑幫——龍幫的代理幫主,雷密設的情報網遍及世界各地,當他想知道一件事時,就絕對不會查不到。

  盡管如此,雷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推測出事件的始末,還是讓龍非常佩服。

  「再怎麼驚訝,也比不上大家知道你的事所受到的『驚嚇』。」原以為龍這輩子難以找到與他匹配的對象,但他卻對一個女人動了心。

    「選擇了她,是你的真心,還是對藏在暗處敵人的試探?」

  龍曾說過,這一局,由他發球。

  「零,是我的女人。」一句話,已說明一切。

  「你碰過她了?」雷問得真是很直接。

  「雷,你應該問得含蓄點兒。」相知相交十五年有餘,對于雷的直接,龍有時候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答案。」別扯東扯西。

  「是。」龍點頭。

  「她能承受你?」雷蹙眉。

  原始的情欲,帶著原始的生命力,是男人與女人最本能而徹底的渴望。

  對自小學習自律,從不放任身體被欲望主宰的龍霄來說,單純的情欲,並不能夠滿足他。

  男人或許容易被欲望所驅,但龍的欲望,需要的不是本能,而是心靈契合的推動。

    不是能夠讓他產生情感的女人,不可能誘惑得了他,也不可能勾起他想佔有的心思。

  雖然同樣身具異能,但龍卻與他們不同,能直接進人潛意識的他,很難真的與女人有親密,尤其是那些懷著各式各樣心思的女人。

  零——真是能挑動龍、承受龍在極致時散出強烈意識穿透,不畏身心都被赤裸裸剝穿的女人?!

  「零,同樣具有意識能力。」

  「什麼?!」雷震驚。

  「但是,她的能力還很原始,連自己都不太能操控。」龍大約說明她的狀況。

  雷深思了下。

  「當我們去救麥時,從島上散出的意識能力,就是來自她嗎?」

  「有可能,但我無法百分之百肯定。」龍也想過這一點。

    「她的力量,的確很像那時對我們攻擊的意識波,但以她的控制力,絕對無法在有意識的情況下,做那麼精準的攻擊。而且,她對世事太過不瞭解,雖然具備足夠的知識,但卻完全不瞭解『人』的種種情緒、種種作為,我懷疑……零的存在,並不正常。」

  「什麼意思?」

  「零——有可能是被製造出來的。」以現代的生物科技,基因再造生命,並不是不可能。

  雷再度震驚。

  「在最親近的時候,我和零的意識相融,存在她深層的記憶畫面,留著一個大玻璃櫃,而零,就以宛如在母親子宮裏的胎兒姿勢蜷縮著,身上接著養分輸送管,神志處於熟睡狀態,這時候的她雖然沒有意識,身體卻自然留下記憶。當她被喚醒之後,喚一個人為『Father』,但他的面孔卻完全模糊一片,只是接受命令,跟著傑森來到美國。」

  「是『他』。」那個帶給他們噩夢的男人,M教授!

  「應該是。」龍淡淡一笑。「所以,這一仗比我們想像中的更加難打。」

  「什麼意思?」

  「零擁有意識力,什麼樣的人能夠將她的記憶變成模糊?」在她意識不明時,她都能以身體清楚記下周遭的一切,更何況是清醒時,她的記憶只會更加鮮明,不應該會有模糊的畫面。

  「所以——」雷懂了,臉色凝重。

  「至少還有一個人,擁有意識能力。這個人的能力,不一定比零更高,但一定比零懂得擅用自己的能力。」龍直接說出推論。

  意識力,是所有超自然能力中,最難應付的一種。

    人的行為皆受自我意志支配,一旦意識被侵佔,那麼就算有再大的能力,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而,若是意識力對意識力的勝敗,就很難下定論了。

    因為這不只是視個人擁有的能力高低,同時也受駕馭能力的優劣所影響。

  零的情形,就像空有一座寶山、卻不知該如何開采。而龍,則是不但開采了寶山,更留下本脈,隨著時間的累積而繼續生出寶物。

    何者為富,不言自明。

  但現在的隱憂是:對方的意識能力者,不只一個。

  麥的伴侶——小泉沙雪,是從「M生物科技法人機構」裏逃出來的研究員。

    她曾說過,所有的研究員到島上的第一件事,就是被催眠,用以控制所有人的思想與意識,不讓他們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而催眠,不過是最低階的控制,根本還算不上意識力,甚至只要學習就能會,這就說得通為什麼M教授能掌控整座島上的人。

  但這個事實也代表,M教授所擁有的實力,不比十五年前差。

  兩人沈默了會兒,雷才開口問:「你有什麼打算?」

  「如果有狀況,你們能答應我,不出手嗎?」

  「不可能。」雷一口否決。

  他們六人同一體,不可能放任何其中一個單獨去面對危險。就算最後是最壞的結果,頂多就是六人同命。

  「所以,這真是難倒我了。」龍歎氣。

  看得見的敵人從來不可怕,最駭人的,是看不見的伏擊者。莫非……鳳姑姑所預言的「劫難」,真正的意義是在這裏嗎?

  「我會通知他們,立刻前往日本。」雷作下決定。

  「嗯?」

  「根據我的調查,副議長是傑森的人,除了他,還有不少政商名流聽命于他,提供資金與任何協助,他們都見過零,因為零——對傑森唯命是從。」

  「你的意思是,零是傑森用來使人聽命的釣餌?」龍眼神一冷。

  「也有可能,她是控制這些人的關鍵。」

  「目前,傑森已經帶人前往日本,若他找到零,一切就開始了。」雷這時才說。

  「你的意思……不會是全部的人都來吧?」攜家帶眷?!「一定要這麼慎重嗎?」這真是生命中不能承受的「重」。

  五個同伴、五個伴侶,加上肚子裏的那個,這麼多條命,真是讓龍霄大有不能負荷之感。

  「一定要。」雷卻很堅持。「這樣,你才會謹慎以對。」

  雷對龍霄的個性太瞭解了。

    如果不顧慮他們,龍霄絕對會放手大幹一場,連自己的命都可以玩——這點從當年的事件就可以充分得到證明。

    當年他是故意讓人抓住,因為想查明兒童失蹤事件的真相,結果就是,聯合受困被折磨的他們,幹下毀滅研究室的大事,保了他們的安全,自己則是回鳳姑姑那裏,因透支自身能力而休養調息半年。

  「你擔心太多了,我所知道的雷,可不會這麼不幹脆。」龍輕聲而笑。「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做,更何況,我還想活著與零共偕白首。」

  「既然有把握,你就更沒有理由拒絕我們去。」

  龍霄只能歎息。

  「何況就算要玩命,也不應該是你。」雷又道,不介意拿自己的命去賭。

  「別忘了,你們——都有自己的女人要保護。」龍說道。

  「我的女人,就得適應我的生存方式。」淩曦,早有這樣的覺悟。

  龍霄真是替淩曦掬一把同情淚,可憐她要愛上雷這樣的男人。但是,誰叫雷的溫柔只有她才懂?!

  「你們來也好,就當是提前度蜜月吧!另外,把這個交給火。」不再多說,他將馭給的研究內容轉給雷。「他會知道怎麼應用。」

  智慧型自動進化,將會是所有電腦系統最令人吃驚,也最可怕的功能,應用在火所創造的武器上,也許將是他們最大的後援。

  「我會轉交。」雷點頭。「三個小時後,我們會立刻出發。」

  「小心。」龍提醒道:「傑森或許來到日本,但不代表美國就沒有人在查探你們的下落。」

  「我懂。」雷冷俊的臉上,浮現一抹笑容。

  鬥智鬥力,他從來不怕,敢上門的敵人,就要有死的覺悟!

  結束與雷的對話,龍霄望向零熟睡的容顏。

  當立場迴異,他與她的Father,她會選擇那一方?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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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5:17:13


  因為答應了龍霄,所以零跟著美和子來到隔壁的和室。

  撩起裙擺,她靠著牆邊側坐,低眉斂眼,不想看任何人,只是乖乖等著龍霄來接她。

  美和子跪坐在坐墊上,用桌上通電的磁爐煮起開水,取出茶具、茶葉,優雅地開始準備泡茶。

  「喝杯茶,暖暖身子吧。」她細聲道。

  零沒有理她。

  「我第一次見到龍先生,是在三年前,當時,我就喜歡他了。為了他,我改變自己的個性,不刁蠻、不任性,開始去上新娘學校的課,學習許多才能,希望能成為他完美的妻子。」

  零還是沒理她。

  「可是,他現在卻選擇了你,這對我來說……是很難接受的事。」美和子望著她。「我不懂,我哪裏不如你。」

  零也不懂,她只知道霄是她的,誰都不可以搶。

  「我知道,龍先生是個很有主見的男人,他既然選擇了你,就絕對不會改變心意,而我——是沒有機會了。」她倒了一杯熱茶,放到她面前的桌上。
    「這杯茶,就當是我的祝福,你肯喝嗎?」

  「我不喜歡你,也不喜歡喝你泡的茶。」零終於抬眼,一點也不掩飾對她的討厭。

  「討厭情敵是正常的。」美和子不以為意地一笑,「但你已經贏了,難道連失敗者祝賀的茶,都不願意賞光嗎?」她的語氣滿含落寞。

  零考慮了下。

  「你不會再纏著霄?」

  「不會。」美和子搖頭。

  「那好吧。」她端起茶。「別忘了你答應的事。」一口喝幹。

  美和子笑了,繼續泡茶。

  不一會兒,零開始覺得不對勁。為什麼泡茶的她……變成兩三個?

  「我父親常用一句話來教導我和哥哥,是提醒、也是鼓勵。」美和子又開口道:「這句話就是:堅持到底,絕不認輸。」

  零皺著眉,頭開始覺得暈、眼前模糊。

  「然後是:只問結果,不問手段。」合起來,共十六個宇。「我努力了三年,要的絕不是以一句『認輸』作?結束。」

  「你……你騙我……」零再笨聽到這裏也明白了,她一臉生氣。

  「騙?」美和子輕扯唇角,「只能怪你自己太笨。」

  她舉起手,輕拍兩下掌。另一方的和室門立即被拉開,一名身著深色和服、身材魁梧、理著平頭的男人恭敬地半跪。

  「小姐?」

  「將她帶走,她是你的了。」美和子說道。

  「謝小姐賞。」男子拾起頭,方正的臉轉向零,她的美,讓他的眼神瞬間染上淫欲。他走進來,一把扯起昏眩的零。

  「放開……」她不要被霄之外的男人碰著!

  男人輕易將她扛上肩,就要往外走。

  「放開……我……」零難受地閉上眼,怒氣瞬間迸發!

  騙她的人!

  還有這個男人!

  熱燙的水壺忽然飛灑,開水潑上美和子的身體,她痛得尖叫出聲。

  「啊——啊——」

  而扛著零的男人根本沒有機會叫出聲,粗壯的身體仿佛被定住般,直挺挺朝桌子的方向倒下,傳出巨大的聲響,落地的臉頰正好貼住磁爐,皮膚瞬間燒焦。

  ☆   ★   ☆   ★   ☆   ★   ☆

  砰地一聲,和室的門被拉開。

  「零!」看見倒在一旁的零,龍霄立刻過去扶起她,卻被彈開。

  她全身散發出自我保護的意識結界,根本不容許任何人接近她,龍霄眼神一凝,伸出手隔空貼著她上額,釋出意識力。

  零,放心,是我,不要怕,是我……

  「霄……」她無力地輕吟一聲,意識結界頓時潰散。

  「零兒。」他立刻抱起她,同時放出意識力探測她的身體,隨即明白整個事件過程。

  知道她只是吃下一般的迷藥,等藥效過了就沒事,讓他稍微放了點心。

  「霄……霄……」她昏囈地掙紮喃喚,抗拒著發作的藥效,眼角滑落一滴難受的淚水。

  龍霄心一揪,怒火頓時在胸口熊熊燃燒。

  「零,是我,別怕,我來了。」他扶著她,不停在她耳邊說著。

  她撐著被藥迷眩的意識,張開迷蒙的眼,隱隱看見龍霄的臉。

  「霄……我……不要……」不要……被別的男人……她不要……

  「我知道,我在,你不要怕。」他握住她的手,讓她清楚感覺到自己。

  零切實感覺到了,知道是他,知道他會保護她,終於放任自己昏了過去。

  「美和子!」小田議員一看到女兒的情況,立刻按下室內警鈴,然後踢開那個男人,關掉電源。

  小田議員望著手下的臉……燙焦見骨,還有救嗎?

  「父親……」美和子還清醒著,但是劇痛讓她不停流淚,痛叫著。「父親……好痛……」

  「別摸,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小田議員安撫著女兒,然後望向龍霄,「她對我的女兒做了什麼?」

  「你應該問:美和子小姐對零兒做了什麼?」龍霄拾起頭,懷抱著半昏迷的零兒,臉上的表情依舊灑然自若,只有眼裏蕩漾著不容忽視的冷怒。

  「我的女兒被燙成這樣,你一點都不感到著急難過?!」小田議員根本沒發現他的不同,只知道他根本不在乎。

  龍霄唇角揚起冷笑。「自作,自受。」

  「父親,發生什麼事了?」小田敏郎快步來到,被和室裏混亂的情形嚇了一跳。

  「敏郎,立刻叫救護車、報警。她把美和子傷成這樣,我一定要追究到底!」小田議員怒火衝天。

  「好。」他轉身就要撥電話。

  龍霄眼神一變,心念一動,小田敏郎的動作頓時停住。

  「敏郎?敏郎!」在發什麼呆!

  「別叫了,他聽不見你的話。」

  「你!」小田議員立刻轉回頭,瞪著龍霄。

  「你負責拖住我,你的女兒則趁機對零兒下藥,打算將她賞給手下做獎品,讓我永遠找不回她,是嗎?」

  「你、你胡說什麼?」小田議員這才發現,龍霄的眼……不同于平時,而且,他全身散發出一種很冷的感覺,讓小田議員直覺聯想到……死亡?!

  「胡說嗎?」他輕笑一聲,周遭氣溫驟降。

  現在才入秋,又沒有下雪,不應該會有這麼冰冷的感覺,小田議員卻覺得自己全身都快要凍僵了。

    緩緩看著四周,小小的和室,彷佛與外界隔絕,聽不見任何聲音,氣氛詭異得令他膽寒。

  龍霄動怒的同時,已以意識力在和室周圍設下結界,旁人在外面只會看見空蕩如常的和室擺設,而和室內,所有人的心思都逃不出龍霄的掌握,包括讓小田議員最恐懼的東西。

  「你……你……」結巴的話,在看見榻榻米上的茶壺碎片淩空飛起時,立即化成一聲聲驚喘。「這……這……你……」

  明明是俊雅依舊的臉,此刻在小田議員眼裏,卻仿佛變成索命夜叉,讓他嚇得直發抖。

  「自作,自受。」

  冷峻的語聲一落,碎茶壺彷彿變成一條條毒蛇,一片片咬過小田議員,刺痛驚悚的事實,讓小田議員不斷倒抽著氣,懼怕得連動都動不了,偏偏也無法昏倒,只能看著自己最害怕的東西,不斷纏繞自己。

    皮膚上的刺痛,像被涼颼颼的蛇爬過,小田議員心裏充滿噁心和恐懼。

  當碎片割過他喉際,彷佛一條蛇纏住他喉嚨,小田議員張著嘴,不斷地咳,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這是……惡夢嗎?他、他竟然能……控制……物品……還是……真是蛇……他、他到底做了什麼……這到底……怎麼回事……

  是真實?還是幻境?小田議員完全分不清楚。

  「你讓零兒害怕,就該自己也嘗嘗恐懼的滋味。」龍霄讓他繼續感受這種恐懼,然後望向那個男人。

  「就這麼死了,未免太便宜你。」

  龍霄揚手一揮,躺在地上的男人醒了過來,臉上的燙傷已化成疤,他轉而望向發著抖的美和子。

  「你將零兒當成物品賞給別人,就自己也嘗嘗這種滋味吧!」揮手封住她身上的燙傷痕,那個男人隨即壓住她身體,扯開她身上的和服……

  龍霄不再看他們,只是抱起零,從庭院的另一方離開。

  一個小時後,突然有人發現和室的異樣,連忙叫救護車、報警——

  ☆   ★   ☆   ★   ☆   ★   ☆

  「你喜歡別人碰觸你、撫摸你的身體嗎?」

  「不喜歡。」

  「他們會對你做更過分的事……」

  她一直記著,霄對她說過的話。一直記著,不讓別的男人碰到她,也不再讓別人看見她的身體。可是……頭好暈……那個男人……

  「霄!」她大叫,從昏睡中跳起來。

  「零,我在這裏。」龍霄接住她。

  零不斷眨眼,好一會兒,才真正看清楚他,雙手立刻將他抱得緊緊的。

  「我不要!」她叫。

  「我知道,沒事了,嗯,別怕,沒事了……」龍霄不停輕哄、拍撫著她的背,安撫著她的心。

  從他告訴她男女之別開始,她就一直牢記著。她一直和他在一起,不知道原來被不喜歡的男人碰,是那麼噁心討厭的事。

  「我討厭……」她好氣、好氣。

  「我知道,別想了。」他柔聲哄著。

  她的感覺,全散發出來,清楚地讓他感受到。她不必說明太多,他就完全能夠瞭解。

  零在情緒失控的時候,力量完全不受控制,只剩下一個執念。

    他若不在這裏,沒把她的力量控制下來,這棟飯店大樓……很可能因為她釋放出的怒火意識,被火焚的空間整個壓垮了。

  為了不讓她的力量產生破壞,在他們回到飯店房間後,他以他的力量在房間內張成結界,不讓她的力量散發出去。

  意識力的可怕,除了它能控制他人的腦部意識、記憶之外,也在於,它能結成異度空間、自成一界,也就是所謂的結界。

    除非結界被破解,否則結界內的一切,全由結成結界者控制。

  「她騙我……壞、壞……」她不知道該怎麼罵人。

  「壞人。」他提供一個詞。

  「壞人!」她立刻罵。

  「別想了,她不會再有機會接觸你,放心了,嗯?」有了她之後,他好像自然變得很會哄人。

  零在他懷裏又磨蹭了好一會兒,情緒漸漸穩定,透過怒火散出的意識力也漸漸減弱。

    龍霄微微抱高她,讓她枕在自己的左側頸窩,而他微側過頭,唇瓣擦過她額際,兩人呼吸相間。

  他平穩的呼息,影響了她,讓她不自覺也跟著他的呼吸,什麼都不想,只是跟著他的呼吸,吸氣、吐納……

  隨著規律的呼吸,她不受控的力量漸漸收攝,他的結界也跟著漸漸縮小,從一整個房間,到現在只圍在床鋪一公尺的距離。

  「好點了嗎?」

  「嗯。」她點頭,偎著他身上那種舒適的感受讓她傭懶得不想動,只是抬起眼,低語著委屈,「她騙我,我討厭她。」

  她從來沒有遇過這種事,印象太深刻,龍霄只能擁著她,聽她說。

  「那個男人……很噁心!」想到那個平頭的魁梧男人,她立即低下頭,發現自己還穿著原來的衣服,立刻從他懷裏坐正,扯著身上的衣服。

  「零兒,你在做什麼?」V型領被扯落肩,龍霄及時握住她的手。

  「我不要穿這件衣服了,有那個男人的味道,我討厭、討厭……」她掙紮出他的手,很用力將衣服硬扯下腰際,露出裏頭的薄襯衣,因為卡在臀間脫不下,她才轉而拉開拉鏈。

  「零。」他再度阻止她。「等一下再脫,」他將視線定在她臉上。「我去拿衣服讓你換。」

  「你不要走。」她拉住轉身的他,撲進他懷裏,在他懷裏搖著頭,連聲說道:「我要你、我要你,我不要別人…我討厭別人…你不要走…陪我……」

  「零?」她還在怕嗎?

  「我要你……我不要別人……」她像想把自己融入他的身體裏般,緊緊抱著他,貼合著他的胸懷不肯留下一絲空隙。

  龍霄心微動。

  「零,我不會讓別人靠近你的。」他平靜的語音略顯沙啞,只是安撫著她。

  零抬起頭,主動吻向他的唇。

  「零?!」他微愕地制止。

  男人對于自己心愛的女人,是永遠沒有自製力的,就算是他也一樣!

  「你不要我……」她眼眶紅紅。

  「不是。」他深吸口氣,哄著她道:「你再休息一下,別想太多。」

  「我不要。」她搖頭,又想吻他。

  「零……」他低啞的制止聲半含無奈。「你真的明白你在做什麼嗎?」

  連男女之別都是他教她的,他真的很懷疑她到底懂不懂自己在做什麼,到底懂不懂男人是不可以這樣挑逗的,尤其是她現在……衣衫不整的模樣,足夠令任何男人發狂!

  「我不知道,」她揪緊他衣領,「我只知道,我要靠近你,很靠近很靠近,不要別人比我更接近你,不要別人比你更接近我!」

  龍霄啞然。

  原以為她還在介意那個男人的事,結果……她卻連美和子想搶他的事一起記恨,並且記得很牢。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誰都不可以搶!」討厭、討厭!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只知道她腦子裏不停浮現美和子、男人、副議長、小田議員、空姐……好多好多的臉,每一張都不懷好意、每一張都是算計,想搶他、想搶她……

  她的情緒再起波動,太多惡意的感覺讓她有點承受不住。

  「零!」他察覺不對。

  「霄……霄……」她抓著他,眼淚再度落下來。

  「零——」她的淚,揪痛他的心。

  「霄……霄……」她不斷喚著,眉眼緊蹙,語音有著祈求、還有連自己也不明白的傷心,不斷喚出口的名字,仿佛是她神志裏唯一的救贖。

  「零……」他歎息著,吻上她的唇,抱高她,拂下猶在她腰側的連身紗裙,擲落床下。

  「霄、霄!」她回應著,急切而顫抖。

  龍霄捧著她的臉,吻眉、吻眼、摩挲過她的臉,吻唇,至下頜,滑至頸膚、鎖骨,再到耳垂下方吮著,溫熱的氣息,吹拂出一種親密的氛圍,被他吻過的肌膚,全都變得敏感又酥麻。

  陌生的感受,讓零無措得想躲開,卻又無比依眷,雙臂不覺緊縮,身子更偎近他。

  似乎只要靠近他,她就不會那麼不知所措。

  吻回她的唇,他呼吸不穩,沙啞地問:「還好嗎?」

  「嗯……」她淚停了,睜開眼望見他,就漾出一抹微笑,輕喘地低喃著,「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龍霄笑了,又吻住她,摟抱她的手由襯衣下方滑入,輕撫她背部,光滑的膚觸讓他自喉頭逸出一聲動情的低吟,不由得使力將她更按向自己。

  零輕顫著,心跳急促,覺得無法呼吸,雙手無意識地扯著他衣服,想為自己尋找一個支撐點。

  「霄……」異樣的情潮、動情的欲望,讓她難耐,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又是怎麼一回事。

  「別慌,是我。」他在她耳邊低語。

  「我……」她望著他,搖著頭。

    「我……」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握著她的手,他引導她解開自己的衣服。當她的手碰觸到他光裸的胸膛時,那種不知所措的感受似乎不見,只剩下一片想撫摸他的欲望。

  他的身體,瘦削卻結實,她柔軟的手指好奇地滑過他胸前,發現他震動了下,隨即她的手腕被他捉住。

  「你……」她拾起臉,發現他表情略顯緊繃,不再像平常那麼輕松自若。

  「我不想因太急躁而嚇壞你。」他語音因壓抑而變得粗嘎。

  「我不會被嚇到。」感覺到他的憐惜,她笑著貼近他胸膛,手指無意識在他肩上畫著圈圈。「我只要……你是我的……」

  「你呀……真的是我的剋星……」他笑歎著,同時再度低頭吻住她,他的吻,不再有剛才的壓抑和那麼多溫柔,只含著濃濃的需索,吮腫了她唇瓣、吻得她喘不過氣,抗議地呻吟出聲。

  他卻毫不放鬆,褪去她身上的薄襯衣,解開她胸扣扯落一旁,擁著她一同躺落柔軟的床鋪,她驚嚇地低呼出聲,卻更擁緊他。

    他側翻過身,將她雪白無瑕的嬌軀輕壓在下。

  她一身雪白的嬌柔,將他一身淺麥的膚色襯得黝黑,他半撐開自己的重量,深怕壓疼了她。

  赤裸的身軀接觸到涼冷的空氣,他輕撫她肩頸,感覺到一顆顆敏感的小突起,忍不住低笑地吻著,吮痕延伸至她胸前,輕扯她敏感挺立的柔峰。

  「霄……」她倒抽口氣,雙手握住他肩,不知道到是該拉近他,還是推開他。

  聽出她的抗拒,他硬緩下需索,抬身望著她,發現她額間沁出的薄汗,憐愛地低首,輕柔地吻去。「別怕,是我。」

  她喘息著,望著他的眼,發現他黑色的眸瞳映出她的臉,眼神同時閃動著火熱,她突然覺得安心。

  「霄。」她笑著摟下他,不自覺閉上眼,主動吻向他頸側,雙手撫著他的身體,熟悉著他的形狀與熱切。

  她生澀卻大膽的探索讓龍霄訝異,卻也同時差點控制不住,不得個先抓住她的手。

  「唔?!」她模糊地發出抗議。

  「你再這樣下去,會讓我很難自製,減少我們很多樂趣。」他調情的笑語沙嘎地落在在她耳畔,她不解地望向他,他卻低下頭。

  撩人的熾吻一路下滑,他的手探索著她的身體,每發覺一個敏感處,便愛撫、逗弄,令她不斷喘息,引發她體內不斷回應的渴望,渴望、需索、—波波酥麻的快感與空虛交錯,讓她難耐地不斷低吟。

  「霄……啊……」

  持續的探索,落至她身下的柔嫩,輕易沾惹上一片火熱,而這也是他所能忍耐的盡頭。

  兩人同時逸出一聲喘息,他吐氣、她疼痛。

  他……在她的身體裏……而她……容納著他……連接著兩人……

  親密的肢體交纏與熨貼交融的氣味,微一移動,便是兩人交相的牽扯,他的入侵,不只在她的身體、也在她的心靈。

  零的意識昏眩,強烈的情欲釋放出強烈的情感,讓她的意識與身體同時徹底敞開,身上覆著他勁實的身軀,身體的需求被填滿,她的意識卻散茫,像在一片虛空裏,尋不到邊際。

  零……

  他的低喚聲,在她腦海裏響起,帶著他強烈氣息的力量包裹住了她的意識,在看不見的空間裏,兩相交纏、相融。

  霄……

  她緩緩睜開眼,望見他滿含愛憐的容顏,兩相融合的意識、兩相契合的心靈,她的感情、她的意識,找到了最親密,也最心愛的伴侶。

  「霄……」她的男人……她的……

  而零,真正成為他的女人。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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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5:16:46


  千葉縣,小田宅。

  小田家兩代從政,到小田敏郎,是第三代,他同時也是小田家「名正言順」的長子,目前正積極佈署準備進軍政界,接替父親的棒子。

    而小田家其他「名不正言不順」的孩子,目前則還沒有正式列入小田家的族譜之內。

  今天是小田議員六十歲大壽,所有日本有名的政治名流、商界菁英,幾乎全收到邀請的帖子,衝著小田家兩代在國會的資曆,幾乎收到帖子的人都到場祝賀了,沒到場的,也送以可觀的大禮。

  六點一到,身為主人的小田議員出現與客人寒喧,他的夫人與一對兒女也跟在一旁,幫他招呼來賓。

  龍霄一身黑色的西裝,挽著身穿白色紡紗長裙的零,在管家的帶領之下來到宴客廳。

  小田敏郎第一個看見他,連忙走過來。

  「龍霄,你總算到了。」他笑著說,「我還以為我派去的司機沒盡職,差點準備再派人去接你了。」

  「他很盡職,是我沒準時。」龍霄微笑地回道。

  司機到的時候,零還在弄發型,在發型師將她的長發盤上,唇上輕點胭脂,肩頭披上粉色的毛圍領,將她美麗細致的嬌顏襯托得更加優雅如幻,龍霄差點當場看呆了,很想反悔不帶她出門。

  零很美,不只在表相,也在於她那顆純真無矯的心,那種由內而外、自然散發出的動人神采,是任何人工雕飾也塑造不出來的。

    這樣的她,絕對會引來許多男人的注意。

  小田敏郎的視線,轉移到零,眼裏立刻藏不住驚豔。

  「零兒……小姐,歡迎你來。」他勉強壓下震驚,有禮地道。

  零偏頭看著他,對他身上的和服覺得好奇,但是討厭他的眼神。她沒有回禮,只轉回頭望著龍霄。

  「抱歉,零兒不太習慣這種場合。」龍霄只好替她圓場。「有失禮的地方,請見諒。」

  「沒關系。」小田敏郎很有風度地表示道,看見自己的父母和妹妹都走過來。「父親親自過來了。」

  「龍先生,歡迎你來。」小田議員看見他,非常高興。

  龍財團在各國的商界都佔有部分市場,無論是財力與名聲,在世界上都稱得上屬一屬二,但是真正見過龍財團主事者、知道主事者的人卻很少。

    小田議員是在三年前參加首相大人舉辦的家宴會,才偶然認識龍霄。

  連首相大人都恭禮招待的人,身份來曆自然不同凡響,知道龍霄的身分,小田議員就積極利用各種明的、暗的關系與龍霄建立交情,包括積極撮合自己的女兒和他多認識,鼓勵年輕人多交往。

    只可惜到目前為止,龍霄對小田家的態度始終保持在比禮貌多一點的熟悉,對美和子的示好也始終保持距離。

  小田議員自認自己的女兒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對待男人恭良溫柔,行為舉止合宜得體,身為政界家的女兒,她的身份絕對配得上龍霄,但龍霄的反應就是淡漠有禮,這讓小田議員心裏暗自著急,表面卻不動聲色。

  如果能有龍霄這個女婿,等於掌握了財力無法估計的龍財團,小田議員說什麼都不願放過這個機會,尤其在聽說首相大人的女兒、西班牙皇室公主、法國總理、美國民主黨……各種世界舉足輕重的重要人物,都想與龍財團攀上關系,小田議員就更積極了。

  趁著這次壽宴,他發出邀請,沒想到龍霄真的來到日本,小田議員立刻命兒子親自去請人。

    無論如何一定要把握這次機會,跟龍霄建立關系。

   但是沒想到一向和女人保持距離的龍霄居然會攜伴出現,並且親口承認兩人關系匪淺,這可讓小田議員大大地緊張起來。

  今晚,一定要把握機會讓美和子待在龍霄身邊。

  「議員大人、夫人、小田小姐。」龍霄先紳士行禮問好,再示意管家將他帶的禮物呈上,那是一艘遊艇的鑰匙。

    「議員大人,小小薄禮,不成敬意,希望能令議員大人開心,祝你生日快樂,福壽綿延。」

  「龍先生太客氣了,你能應邀前來我就很高興,怎麼好再讓你破費。」小田議員笑道。

  「應該的。」

  「今天晚上賀客臨門,如果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希望龍先生一定要見諒。」小田議員頓了下語氣。

    「這樣吧,我讓美和子在一旁招呼你,也免得你被打擾。美和子。」他喚著女兒。

  「父親。」美和子溫婉向前,一身高雅的和服充分顯示出她端莊的氣質與美麗的容貌。

  「你替為父好好招待龍先生,不許有一絲怠慢,明白嗎?」

  「是的,父親。」美和子恭身輕語回道。

  「小田議員,你不必這麼客氣,今天你才是主角,令千金應該伴在你身邊。」龍霄婉拒。

  「龍先生,看在今天我過生日的份上,就當是讓我高興,你就別拒絕我的好意了。」小田議員軟硬兼施地道。

  「既然如此,那麼,就麻煩小田小姐了。」龍霄不好再推拒,但心裏對小田議員打的主意卻明白得很。

  「不要。」零忽然開口,小田家四口頓時怔住。

  「零?」龍霄握住她的手,笑著對她搖搖頭。

  她癟嘴,皺著表情。

  「相信我,嗯?」他低聲道,黑眸閃著只有她看得懂的奇特光采。

  「我討厭……」零小小聲地輕噥。

  龍霄一手握住她挽臂的手,再一手輕托她的腰,微攬至身側。

  「請原諒我的失禮,居然忘了介紹:她是零兒,我的未婚妻。」他將她正式介紹給小田議員。

  「未……婚妻?!」小田議員震驚地望著兒子。

  這麼重要的事,他為什麼沒提?!

  「你……什麼時候訂的婚?」小田敏郎也一樣震驚。前天送邀請函到飯店的時候,他明明只說零兒是他的女人,沒說有婚約呀!

  「零兒怕羞,所以我還沒有對外公開。」龍霄微笑著道,低頭朝零眨眨眼,她立刻回以一笑。

  她喜歡未婚妻這三個字,高興地更偎近他。

  「恭喜,龍先生,零兒小姐。」最先回神的,反而是小田美和子,她一派大方地道賀。

  「謝謝。」龍霄收下這份道賀,沒忽略她眼底隱沒的冷沈。

  「父親、母親、大哥,我先帶龍先生和零兒小姐去用餐,好嗎?」

  「哦,當然好。」小田議員也回神。「美和子,好好招呼,別怠慢了——零兒小姐,明白嗎?」他暗示。

  「女兒明白。」美和子溫順地道,招呼兩人到用餐區。

  「敏郎,那個零兒是什麼身份?」他們一走,小田議員立刻問。

  「我不清楚,龍霄沒有多說,但似乎……不是什麼千金小姐。」那天離開飯店後,他有稍微調查了一下,但都沒查到什麼。

  只知道她叫零兒,要在短短時間內查出什麼實在很困難。他也想過從登機名單中找,但沒找到任何關於零兒的其他個人資料。

  「繼續查。」小田議員交代。

  「阿娜答,龍先生已經有未婚妻,美和子怎麼辦?」小田夫人這時才開口,她明白丈夫的心思。

  「母親,你不用擔心。」小田敏郎微笑,望向妹妹的方向。「美和子若想抓住龍霄,她會知道該怎麼爭取的。」

  對於想要的東西,他們從不會輕易放手,即使得使點手段也不在意。這點他和妹妹都相同。

  「你不用擔心,美和子是我的女兒,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小田議員深沈地笑道。

  龍霄是他最中意的女婿人選,對小田家的未來將有極大的助益,他絕不能讓這個女婿飛了。

  ☆   ★   ☆   ★   ☆   ★   ☆

  零非常沒有食欲。

  這個女人一直笑得很溫柔,然後一直跟霄說話,偶爾遞給東西給她吃,然後繼續跟霄說話。

  她、討、厭、這、個、女、人!

  零嘟起表情,夾了一塊壽司餵進霄嘴裏。

  龍霄訝異地望了她一眼,但還是把她餵的東西吃下去,才問:「怎麼了?」

  「我不喜歡你一直跟她說話。」她直接說道,還皺眉。

  龍霄笑著摟了摟她,美和子則一臉尷尬。

  戴慣面具的人,太習慣別人對他們客氣,大家虛偽來虛偽去,只顧著維持表面和善,至於那些沒風度的行為,就私底下來鬥爭。

    出身名門的美和子顯然也習慣這套生活模式,偏偏零不是這種人。

  討厭就直說、喜歡就開心,她才不懂得什麼風度、面子那種事。

  龍霄當然知道美和子故意在冷落零,雖然她做得很技巧,不忘招呼零吃東西,但除此之外,她一直在努力吸引他的注意力。

    礙於社交禮儀,他對她不得不虛應,但也僅止於此,他的注意力,還是擺在零身上。

  她一變了表情,他就察覺到了,所以托住她腰身的手一直沒放開,就是不希望她覺得自己受到冷落,也連帶以肢體表示,他身邊的女人,是零,美和子若聰明就應該死心。

 「抱歉,是我疏忽了。」震驚過後,美和子的惱怒立刻被掩藏起來,朝零兒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零兒小姐,請原諒我的失禮,希望你不要生氣。」為表歉意,她還親自端了杯茶給她。

  「你走開,我就不生氣。」零不接茶,只是很直接地道。

  美和子再度一臉尷尬和忍怒,龍霄看得實在很想笑。

  「抱歉,零兒不是有意的。小田小姐,你不必再招呼我們,我帶零兒到院子裏走一走。」說完,他摟著零離開用餐區。

  小田宅占地上千坪,采和風建築,宴客廳的四周,圍著兩公尺寬的木板走廊,走廊外是一片庭園,除了栽植的花草、櫻樹,草皮上還有碎石鋪成的步道,佈置得古色古香。

  龍霄先走下階梯,再回身伸出手,要扶穿著跟鞋、長裙的零走下來。零卻不理會階梯,直接從一公尺高的走廊上跳進他懷裏。

  「零!」龍霄及時撐穩自己,然後笑了出來,調好她肩上的披肩,不讓她被秋夜的寒風冷到,然後才低望著她繃緊的小臉,「還在生氣?」

  「我不喜歡你對她笑。」她閉眼,悶悶的聲音從他懷裏傳出來。

  「那只是禮貌。」

  「我不喜歡你一直跟她說話。」她又道。

  「我只是回答,並沒有太注意她。」他比較注意的,是她的表情。

  「我不喜歡你靠她很近。」

  「我摟著的人,是你。」他輕回道,縱容她的情緒。

  「我不喜歡他們的表情。」

  「別人怎麼想,我不想理,由他們去想,跟我們無關。」他靠著走廊坐下來,不介意穿著西裝坐在地板上。

  「她想搶走你!」她抬起頭,一臉生氣。

  「她搶不走的。」他低頭,輕啄了下她唇瓣。「我是你的,記得嗎?」

  「嗯。」她點頭,摟他頸項的手臂環得緊緊的。

  「所以,不要介意。」他笑著,只有對她,才充滿溫柔。

  對小田家人所打的主意,他一目了然,而她雖然不見得懂,但是他們那種敵意和想算計人的感覺,她卻感應得清清楚楚。

  他一直摟著她不放,除了表露對她的珍視之外,同時也是預防她一個生氣,直接以意識力發動反擊,那壽宴可真要變成戰場了。

  「可是,我討厭她一直藉故親近你。」她還是生氣。

  「但是,我比較想親近你。」他覆住她唇瓣,撩人的吻在她唇上磨旋著,誘得她呼息漸漸急促起來。

  「霄……」她低喃著回應他的吻。

  兩人親昵的姿態,讓偷偷尾隨的目光露出一抹妒意,隨即轉身離開。而走廊另一方,傳來一聲輕咳。

  「嗯哼。」

  龍霄停下吻,將迷蒙暈紅的嬌顏轉入懷裏,不讓別人瞧見她此刻的嬌媚,然後拾起眼。

  「原來是你。」他微笑地望向來人。

  「打擾了。」來人也很大方,摟著他身旁的女子,學著龍霄將她抱入懷中,然後也坐了下來。

  「馭!」他懷裏的女人抗議了下,很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沒關系,龍不會笑的,因為他們比我們更大膽。」就這麼在這隨時會有人來的走廊上吻得難分難解,他都不知道原來優雅傭懶、有著貴族氣質、身系無數女人芳心卻無視所有芳心的龍,也會對女人有這麼珍寵的時候。

  「那真是失禮了,不過……非禮勿視,你應該悄悄走開才對。」龍霄一點也沒有被逮著的?尬。

  「朋友一場,我當然要在你演出『十八禁』之前,先提醒你一下。」不必太感謝他。

  「你確定你不是因為被夏濃拒絕,才見不得別人好?」他懷裏的未婚妻孟夏濃面皮薄得很,絕對不會接受當為親吻這種事,讓馭每次想偷香,就得先找個隱密的地方,免得夏濃因為尷尬而難過。

  「你們……別再說了。」兩個大男人互相調侃來調侃去,一點也不覺得怎麼樣,可是身麼主角之一的夏濃卻尷尬極了,羞怯的天性讓她很難當眾談論這種事。

    雖然知道他們只是說笑,可是她就是覺得不自在。

  「抱歉,夏濃,」龍霄笑著。「我無意讓你尷尬。」

  「沒關系,我只是……不太適應。」她紅著臉說道。「還有,對不起,打擾你……和她。」

  「沒關系,她不會介意的。」龍霄低首,零正好抬起頭,仔細望著面前的兩人。

  「他們是誰?」在他們身上,她感覺不出任何一絲不好的氣息。

  「他是藤原馭,日本『藤原企業集團』的社長,也是我的好朋友。她是馭的未婚妻,孟夏濃。」龍霄替雙方介紹:「她是零,我的人。」

  「不是未婚妻嗎?」藤原馭挑眉道。

  剛才在小田議員面前,龍對她的介紹,馭並沒漏聽。

  「是未婚妻,也是我的女人,只不過……我還沒求婚。」龍霄低望了她一眼。「說是未婚妻,是希望某些人死心。」

  「原來如此。」馭理解地點點頭。

  「霄是我的,」零把他抱得緊緊的,很霸道地宣告道:「誰都不可以搶走他。」未婚妻、妻子、我的人之類的話,她都不管,只在乎這件事。

  馭一愣,然後大笑出聲。

  「龍是你的。」他點點頭,忍不住直笑。沒想到堂堂龍財團的主事者,也會成為某個女人的所有物。

  縱橫商場的藤原馭,輕易看出零的純真和坦率,這樣的特質在現代社會是很少見的,她的宣告,是一種佔有,不需要矜持與害羞,她要就是要,不因任何原因而退縮。

    這樣的性情,和怕羞、外柔內剛的濃濃正好相反。

  零強悍的言行下,包裹著一顆脆弱而易傷的稚子心。

    否則,她不會因美和子的接近而不安。龍想必也知道這一點,不然不會中途帶她離場,以擁抱和親吻來安撫她。

  「零,龍霄不會被別人搶走的,你不用擔心。」夏濃安慰道,天生柔順的氣質讓零願意接近。

  零望著她,眸光微閃,再望瞭望藤原馭,然後對她說:「他也很疼你,你不用擔心他會變心。」

  夏濃臉蛋又紅了。「我知道。」

  馭敏銳地察覺出零的不同,她的表情……她的言詞——

  「龍,她?」該不會……

  「嗯。」龍霄點頭。

  藤原馭一陣暈。「你應該先跟我說的。」他抱怨。

  「說跟不說,會有差別嗎?」他的心思,一樣逃不出零的感應。

  馭是少數知道龍霄身懷異能的人之一,但這件事,他連夏濃都沒說。

    不是不信任她,而是這件事的影響太大,為了龍和其他人的安全,所以他絕口不提。

  「至少,可以讓我有點心理準備。」他咕噥,現在他的心思完全被看光光了,哪還有什麼神秘感?

  「你們在說什麼?」夏濃一點都聽不懂。

  「沒什麼。」馭安撫地一笑,然後帶開話題:「龍,關於合作的詳細內容……」

  「馭,可以把你目前的開發成果先寄給我嗎?」龍霄截斷他的話。

  這個要求很不合理,沒有一家公司會把自己投注幾億美元的開發成果,隨便給別人看,但馭卻沒拒絕。

  「可以,怎麼了嗎?」

  藤原企業集團近三年來,投注大筆資金在開發機器人上,為了做到最好,馭便想到同樣在科技上術有專攻的龍財團,兩家在研發機器人上各有專精,他們的目標不只是做出機器人,更要它具備AI,更要它在外型及功能上,超越現今科技所能想像的完美。

「我有一點額外的用途,可能會先做一些改造。不過你放心,如果改造成功,我會把成果Share給你,只不過這個成果……可能不適合拿來創造利益。」

  「一言為定。」馭爽快不多問,一口答應。

  「謝了。」

  「不必客氣。」藤原馭才說完,就看見小田家的管家急步尋來。

  「龍先生,藤原社長,議員要切蛋糕了,命令我來邀請兩位進屋。」管家躬身說道。

  差點忘了他們來這裏的目的,龍霄和藤原馭同時抱著自己的女人起身,然後扶她們站好,將她們挽在臂上。

  「管家,麻煩你帶路。」兩人客氣地道。

  「請隨我來。」

  ☆   ★   ☆   ★   ☆   ★   ☆

  吃完蛋糕,藤原馭帶著夏濃悄悄離開,龍霄卻被小田議員留住,帶往書房。

  走到書房門口,他對女兒說道:「美和子,你帶零兒小姐到隔壁的和室稍等,好好招待。」

  「我不想跟她去。」零直言道。

  「零兒小姐,我有話要單獨與龍先生談,我相信美和子會好好招待你。」小田議員捺著性子說道。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她討厭這對父女。

  「零。」龍霄對她搖搖頭,示意她先安靜。「議員,零兒不是外人,無論你想跟我談什麼,都不必避著她。」

  「我希望能跟你單獨談,這樣比較不會受到打擾。」小田議員堅持說道。

  看來,不聽他說完話,他今天晚上是很難走得出小田宅了。龍霄不動聲色地轉向零。

  「零,先到和室等我,好嗎?」

  零沈著表情,一臉不願意。

  「聽我一次,嗯?」他哄道。

  零停了好一會兒,才很不甘願地鬆口:「不要太久。」她不喜歡看不到他,討厭跟討厭的人待在同一個地方。

  「好。」龍霄點頭。

  零這才跟美和子往和室房走去,龍霄則跟著小田議員進書房。

  「太疼女人,是會讓她們爬到男人頭上的。」小田議員不以為然地道。

  他是一家之主,也是擁有相當權勢的議員,向來只有別人討好他,沒有他遷就女人的時候,所以他對龍霄縱容零的態度實在很不以為然。

  「她是我的女人,我不介意疼她。」龍霄臉上不改笑容,切入正題:「小田議員想談什麼?」

  小田議員表情頓了頓。

  「這件事……其實是私事,所以我才不希望有你我之外的人在場。」他先說明,然後才正眼對向他。

    「龍先生,如果我接下來的話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我先在這裏說聲抱歉,希望你別介意。」

  「議員有話請直說。」

  「零兒小姐……真是你的未婚妻?」他問。

  「是。」

  「恕我直言,零兒小姐……似乎不太懂得進退應對的禮節,她能成為『龍財團』的董事長夫人嗎?」

  「她嫁的人是我,不是『龍財團』。」龍霄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了。

  「你就代表『龍財團』。」小田議員不覺得那有什麼不同。

    「身為跨國財團的主事者,你需要的應該是一位能替你分勞解憂的賢內助,而不是一個任性而為、只會替你找麻煩的妻子。」

  「議員認為,零兒太任性嗎?」

  「就我的眼光來看,的確是如此。」從兩次的短暫見面裏,零兒的表現不但沒有禮貌,而且極不聽話。一個好女人,是不會違背男人的意思的。

  「那是她的真性情,我並不介意。」

  「但在外人看來,不免要懷疑她究竟哪裏可愛,有什麼優點讓人贊賞。」小田議員說道:「就外表而言,零兒小姐的美麗的確少有人能比,但我相信龍先生不會是一個只看外貌的膚淺之人。娶妻娶賢,自古以來,每一個成功的男人都深深明白這道理,相信龍先生一定更明白。」

  「議員會這麼說,想必對於我應該選擇的伴侶,也有所建議了?」龍霄一副誠懇請教的模樣,給對方機會把話一次說完。

  「你應該知道,我很欣賞你,一直很希望我們能成為一家人。」小田議員終於切入重點:「美和子也許不是天下間最好的女人,但我相信,她一定比零兒小姐更適合你。至少,她不會在人前讓你丟臉,說出不合宜的話得罪別人,讓你下不了臺。最重要的,她對你一往情深。」

  「小田議員的好意,實在讓人受寵若驚,但我相信,一定會有更好的男人來帶給美和子小姐幸福,龍霄自認沒有這份福氣,也沒有這份能力。」他客氣地道,對這種聯姻的自我推銷實在很膩。

  「你不再考慮考慮嗎?」小田議員看著他,「美和子不論家世、教養、才能、外貌等等,每一樣都能與你相匹配,而以小田家在日本政商兩界的關系,你龍財團日後若想進軍日本商界,我也絕對有能力幫你在最短的時間內站穩腳步,甚至成為日本最頂尖的企業。最重要的是,美和子她只喜歡你,絕對不會違背你。這樣的女子,絕對是你夢寐以求的完美妻子。」

  「就因為美和子小姐擁有這麼多優點,才更不應該嫁給我。我對經商沒有那麼大的野心,目前龍財團的事已經夠我忙了。」就算他真想成為商界第一人,也絕對不靠聯姻這種把戲來完成。

    錢財與權勢,人人都想要,但卻不是每個人都會嗜之如命,不惜付出代價去換取。

  更何況,世界知名的龍財團,何需再靠什麼助力來賺更多的錢?

  「我的妻子,是要陪伴我一輩子的人,她不一定需要有多好的家世背景,多無懈可擊的教養和才能、外貌,我對她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她必須是我中意的人。」他行事從不迎合世俗的眼光,只要自己要的,其餘皆不要。

    這是屬於他獨特的狂傲,誰,都不能改變。

  小田議員斂起眼神。

  「所以,你還是決定拒絕我女兒了。」他歎氣。

  「抱歉。」他的感情,可不是拿來秤斤論兩講生意的。

  「好吧,就當你和美和子沒有緣份,但,這不影響我對你的欣賞,以後還是歡迎你常到我家,你不會因為這件事就不跟我往來了吧?」小田議員很快恢複神色,語氣誠懇地道。

  「當然不會。」龍霄客氣地回道。「如果議員沒其他事,我就先告辭了。」談這麼久,希望零不會等得不耐煩。

  「一起出去吧。」小田議員帶路。

  書房的木門一拉開,隔壁和室就傳來一聲尖叫、伴隨一陣重物的撞擊聲,龍霄和小田議員同時一震。

  零!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5:12:25


  在龍霄之前,沒人告訴過她,男人與女人之間是怎麼回事,對零來說,男女之間的分際,還不如她對公平的要求。

  這一點,從她那句宣告之後,她就非常認真地執行。

  在餵飽她之後,他先買來一套衣服讓她換上,再帶她去逛百貨公司,一路上,她很好奇地東張西望,對試穿衣服很沒耐性,也不知道怎麼搭配衣服,最後,還是他替她決定,買了幾套適合她的衣服和鞋子。

  但是,她的表情好像一點也不高興。

  「怎麼了?」他低問,一手摟著她的肩,—手提著購物的戰利品。

  「我不喜歡她們看你的眼神。」她老實地道,表情一點也不開心。

  「她們的眼神有什麼不對嗎?」他挑眉。

  「她們不喜歡我。」她不知道那種眼神叫做「嫉妒」,只感覺得出她們示好的對象,不是試穿衣服的她,而是在一旁等著的他。

  「還有嗎?」

  「她們……很想要把你搶走。」她停下腳步,孩子氣地張臂抱住他。「我不要你被搶走。」

  「別理她們就好了。」他不是看不出來,只是對這種愛慕,他從來不放在心上,他只關心他在乎的事。

  「那你會對她們好嗎?」她不放心地問。

  「不會。」

  他的保證,讓她開心地笑了,繼續看各個櫃裏的東西,把他的手臂緊緊抱著不放。

  隔天搭上飛機,相似的情形再度上演。

  在頭等艙的機位裏,零對每個空中小姐都用「瞪」的。

  來問需不需毛毯、看不看報紙,多看龍霄一眼的,瞪走。

  來問要不要喝飲料,刻意拋媚眼的,瞪走。

  來問吃什麼餐,太靠近龍霄的,瞪走。

  餐與餐之間要不要吃冰棒?只問龍霄,對她不怎麼多問的——

  零耐性告罄!

  因為頭等艙客人不多,且大部分身分不凡,所以空中小姐特別和善,殷勤服務。雖然龍霄都客氣拒絕,但她們依然不時來噓寒問暖。

  「龍先生,您需不需要——」

  話還沒問完,零冷冷下令:「走開。」

  空中小姐一聽,表情立刻停頓在微笑狀態,但雙眼失焦,只是穩穩朝前方的空中廚房走去。

  這是……催眠?!

  「零?」龍霄立刻偏頭看她。

  「哼。」戴上耳機,她繼續看機上電影,不理他。

  她在生氣啦,現在不想跟他說話!

  龍霄再往前看,發現剛剛那位空中小姐只是回去做自己的事,並沒有任何異樣。他搖頭失笑,看來,零真的很不喜歡別的女人靠近他。

  但奇怪的是,她這次使用能力,並沒有像上回一樣出現不穩定且無法自製的情況,而且,這種使用能力的方式,她似乎很熟悉——

  龍霄斂神深思,也注意著她的反應。

  之後,除了兩次固定的用餐服務,以及他們有需要時要求的客機服務外,空中小姐沒再主動靠近她們。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零不是看電影,就是「監視」除了她以外的女人,不允許她們靠近他。

    直到飛機快抵達成田機場,她才開始放鬆,靠在他肩上打起瞌睡。

  「零,到了哦。」飛機平穩落地,他扶著她輕喚著。

  「嗯?」她眨眨愛困的眼,望了他一下,又繼續靠回去。

  「我們該下機了。」機身停妥,空中小姐已開始領客人下艙門。

  「嗯……」她低噥著賴在他懷裏,根本不想醒過來。

  龍霄只好抱著她起身。

  「龍先生,小姐怎麼了嗎?」站在艙門口送客的空姐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她只是困了。」

  聽到有別個女人的聲音,零立刻清醒,並且雙臂把他的脖子摟的死緊,瞪著那個空姐。

  「零。」咳、咳,摟太緊了吧!

  「哼。」她不高興地把臉埋進他懷裏,雙手還是把他抱的緊緊的,一點也不放鬆。

  好吧好吧,他知道她在生氣,還是趕緊下機,免得她又催眠別人。

  「零,她剛才只是關心你,以為你不舒服,才問我需不需要幫忙的。」

  「我知道。」

  「那你還生氣?」

  「我沒有生氣,只是不高興。」而且,她也沒有「出手」。

  「你呀,光是不高興就很嚇人了。」差點把他給勒昏。

  「我才不嚇人。」她皺著表情。

  龍霄低笑著吻了吻她額際。

  「累不累?」

  「嗯。」她點頭,很想睡覺,現在是在硬撐,免得有別個女人趁她睡著的時候跑來糾纏他。

  「再撐一下,等到了飯店再休息。」他放她下來,拿到兩人的行李,一手拖著、一手圈著她的腰。

  「你陪我一起睡嗎?」她半靠著他走。

  「嗯。」他低頭看著她,憐愛地發現,她的眼睛都倦得快睜不開了。

  「那我們快點去飯店吧!」她揉揉眼,讓他摟著走。

  只要撐到飯店,然後就可以抱著他睡覺,她一定會睡得很好!

  ☆   ★   ☆   ★   ☆   ★   ☆

  陪她午睡過後,他小心地移開趴在他身上的她,悄然起身,一樣把枕頭塞進她懷裏。

  站在床邊,他望著她純淨的臉龐,忍不住低頭輕吻了吻她額際,克制著不移向唇瓣,然後再轉開身進浴室梳洗。

  梳洗完畢後,他打開行李,拿隨身電腦開啟連線,以便於接收在他搭飛機這段時間,湧進他信箱裏的電子郵件和訊息。

    再以熱水衝了杯咖啡,端著杯子走回靠窗的沙發,將電腦放在膝上,喝著咖啡的同時,想到傑森的事。

  零對自己的來處一點也不清楚,一切就只能從傑森開始查起,而傑森和副議長似乎有某種關系……

  龍霄思考了會兒,動手以特殊程式打出一封訊息,發給擁有聚合空中雷電之能的雷。能夠號令華人地下組織成員的他,最適合進行對傑森的調查。

  如果零對傑森來說是很重要的人,那麼他們極有可能循?找到日本來,在那之前,他要先知道傑森到底能動用多少力量、有多少能力。

  一旦他的猜測屬實,那麼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再度對上那些人,他得先做一些預備。

    另外,他們雖然各自身懷異能,但遇到意識力,其他五人極有可能被壓制,而他與零——

  龍霄思考得相當快,想著盡量避開扯上其他五名好友的方法,他可以冒險,但他們一定得安全無缺。

  想到這裏,他預留了一個訊息,以備應付突發狀況。

  將一切大致安排好,他才剛準備開始看Mail,就聽見床鋪那頭傳來一聲驚慌的低呼:「龍霄?!」

  他及時將電腦放到桌幾上,轉過身來,正好接住她撲來的身影。

  「你又趁我睡著的時候偷偷跑掉!」她生氣地指責。

  「我沒有,只是下床。」似乎只要他起身離開她身邊,沒多久後,她也會跟著醒過來。

  「我不喜歡你偷偷跑掉。」她才不理他的辯解。

  他沒有叫她,醒來就自己走開,不在床上,就是偷偷跑掉!

  「我沒走。」他微笑,抱她到懷裏。「你可以再睡一下。」

  「不要。」她搖頭,靠在他肩上。

  他的懷抱,讓她滿足地籲出口氣,舒服地閉上眼。

  「會餓嗎?」他低問,望見她微閉的眼眸。

  「不會。」

  龍霄就這麼抱著她,不一會兒,她又睡著了。

  明明還沒睡飽,卻不肯回去補眠,非得賴在他身上……他的懷抱,有這麼舒服嗎?

  他抱她起身,放回床上,拉過被要蓋住她——

  「龍霄?!」她又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雙手立刻摟住他彎下的頸肩。「你又要跑掉了?!」

  「沒有。」她半帶驚慌的神情讓他心一動,坐上床沿,重新摟她入懷,一手在她背上輕拍撫著。

  「我不喜歡醒過來的時候,只有自己一個人。」她努力眨掉睡意,抬眼望著他,語氣有點委屈。

  「我不會丟下你的。」他低柔地道。

  「可是你都偷偷跑掉。」她指出明顯的事實。

  「你需要休息,而我有些事情,可以利用時間處理好。」他解釋道。

  「可是,我不喜歡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跑掉。」她固執地說。

  龍霄低首望著她,「你怕一個人嗎?」

  「怕?」她像是不瞭解這個字,想了想:「我不怕。」以前,她都是自己一個人的。

  「那為什麼不自己一個人睡?」他輕聲再問。

  「我比較喜歡你陪我。」她直覺回答。

  「如果,我不在你身邊呢?」

  一聽到這句話,她立刻抱住他。「你說不會丟下我的!」

  「我只是假設。」

  「我不要這種假設!」

  「零……」

  「你不可以騙人,我不要你走!」她低叫著。

  跟他在一起,她覺得很安心,她不要他走,不要不要不要!

  愈想,情緒愈激動,距離他們最近的咖啡杯驟然破裂、再來是立燈,電腦螢幕忽明忽滅,龍霄一震。

  「零,我不會走的,我不會走,你別擔心……」龍霄安撫著她,一面緩下她的力量,不讓破壞再擴大。

  「我不喜歡、我不喜歡……」一想到他可能會不見,她就靜不下來。

  「零!」他低首,驀然吻住她唇瓣。

  零嚇了跳,眼睛瞪的大大的、腦海裏一片空白,失控的力量頓時消失!

  這……是什麼?

  她不懂、不解,卻感覺得到他的溫柔和安撫。托高她下額,他吻得更深,貼觸的唇舌密密糾纏,她的柔軟和不知所措,引發他隱藏的掠奪本能。

  原本托住她下額的手掌移轉至她頸後,拂下稍扯即落肩的日式浴衣,撫上她柔嫩的頸肩肌膚,隨即下滑至誘人的柔軟渾圓……

  「唔……」她閉眼,不由自主地低嚀出聲,呼息急促而顫抖。

  龍霄及時回神。該死!

  動情的欲望仍在眼裏燃燒,但是理智卻逼自己硬生生停下,他的手……還撫在她一方雪峰上——

  他驚得立刻抽回,粗魯地拉回被他扯下的浴衣,先遮住會讓他失控的柔白裸膚再說!

  零神志還迷蒙著,不明白他為什麼停下,而她的身體裏,好像有什麼還沒有得到滿足,只想更靠近他,卻使不出力氣……

  「……霄……」她張唇,語音虛軟無力,「龍」字甚至沒有發出來。

  龍霄只是緊緊收束懷抱,呼息粗喘,額際的青筋因自製而跳動。

  零緩緩張開眼,紅腫的唇瓣綻出笑容。

  「我喜歡……」她低喃。

  龍霄震動了下。這句話,這種時候,該死的像在挑逗他!

  「我還要……」她想吻他,臉蛋卻被他壓入懷中。

  她還說!龍霄火大得有點失控,只能努力喘息,心裏不停低咒著,不肯放任欲望橫行。

  太快了,現在還不是時候。而她,還什麼都不懂!

  「霄……」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知道他身上明顯的抗拒氣息,讓她覺得不開心。他的擁抱,從來沒有像這樣……

  被拒絕的感受,讓她難受地覺得酸楚,淚水不自覺滑落。

  「零?!」感覺到胸口的濕意,龍霄震驚,連忙抬起她的臉。

  她不眨眼地望著他,只是淚水還在流。

  「別哭。」他吻著她眼頰,不讓她再流淚。

  「你……不喜歡我……」她低哽的語音,聽起來可憐兮兮。

  「我沒有不喜歡你。」他柔聲道。

  「可是,你……我有感覺到……」像是怒氣,又不完全是,她不會形容,只知道他在抗拒,她很難過……

  龍霄卻聽懂了。

  他們太過接近,零不懂得太多情緒和什麼感情理智,只懂最單純的感覺,剛剛,她一定是感覺他在抗拒抱她的衝動,以為他不喜歡她……

  龍霄想笑。

  「我沒有不喜歡你。」他再說一次,黑眸溫柔地望著他。「你知道再繼續下去,會發生什麼事嗎?」

  她眨著眼,一臉不懂。

  「身為現代人,不見得人人都重視這種事……但在我眼裏,它卻不是可以任意發生的關系……」唉,他當抱枕、教她生活常識還不夠,現在,還得兼任起她的兩性導師,偏偏這由他來說,實在不是一件好開口的事——

  但再難開口,還是得說,龍霄低下頭,在她耳畔說了一些話。

  那種單純的繁衍行為常識,她懂;她不懂的,是感覺、是他停下的抗拒。

  龍霄發現,許多知識她是知道的,但她卻太缺乏身為一個人該有的感覺——不,應該說她「有」,但是她不懂。

  就像,她會高興、會難過,但她只知道高興或難過。笑代表開心,是她常有的表情,但是哭——她卻不明白。

  知識好懂,人心卻太複雜,她能懂得這種想要卻又得自製的矛盾嗎?

  「可是,任何一個男人和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做的。」她聽完只是蹙著眉,開始問。

  根據生物繁衍理論,雄性生物對雌性生物,天生就有追逐與掠奪的本能。

  「但人不同,人會思考、有感覺,有些男人雖然很憑雄性本能行事,但有些卻不會。」面對她,他還真是不能不講白一點。

  為什麼他一個男人要為這種事尬呢?會尷尬的,不通常都是女人嗎?!

  「所以,你不是不喜歡我,只是不想要我?」她有點懂了。

  「不是不想要,而是……你真的明白這種意義嗎?」身體的給與,不該是那麼輕易應允的。

  「我只知道是你,其他人我不要。」她只有這麼單純的想法。

  龍霄心一緊,再度用力抱緊她。

  是他想得太多了,對零來說,人性九拐十八彎的複雜,她根本不能理解,她只做自己喜歡的事。

  這樣的她,實在不適合待在複雜的人世間……

  「龍霄」她喚,伸手撫著他的臉龐,眼神清澈,毫不隱藏對他的信任和感情,對他柔柔笑著:「我喜歡你。」

  龍霄心口微縮。

  她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的感情,不因為主動而有任何羞怯,她的坦白和率真對照出他的市儈和層層顧忌……龍霄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

  她真是個麻煩……

  「你呢?」她問。

  「我?」

  「我喜歡你,你呢?」理所當然地等他的回應,而且一副他沒回應,她不會罷休的表情。

  龍霄笑了出來。

  「我也喜歡你,」輕啄她唇瓣,進而銜吻住。「比你想的喜歡,更喜歡。」

  「嘻。」她立刻開心地笑了,熱烈地回吻他。

  龍霄也笑了,吻了她的唇好一會兒,才轉向頰側、額際,壓下逐漸復甦的欲望。

  她是個麻煩,但卻是一個讓他很心動的麻煩。龍霄輕歎著,有種認命的感覺,不管她的來歷為何,Father又是誰,從這一刻開始,他已放不開她了。

  ☆   ★   ☆   ★   ☆   ★   ☆

  結果,所有公事延後處理,龍霄陪零回床上睡覺,隔天才一起下樓吃早餐,然後再回到房裏,他看電腦,她看電視。

  她不會吵他做事,不過堅持他只可以坐在她身邊。知道她的依賴,他也就順著她,只要她高興就好。

  一個小時後,龍霄把該處理的公事處理好,客房內的電話也正好響起,龍霄接起來。

  「這裏是櫃台,抱歉打擾您,請問是龍先生嗎?」櫃台人員以日語非常恭敬有禮地請問。

  「我是。」

  「樓下有一位您的訪客,自稱小田敏郎先生,請問龍先生是否認識?」

  「請轉告他稍等,我現在下樓。」

  「好的。」櫃台禮貌地掛斷電話。

  「是誰?」零好奇地問。

  「一個朋友。你要留在房裏等我,還是跟我一起下樓?」龍霄望著還賴在他懷裏的她。

  「我要跟你去。」關掉電視,她讓他扶起身,一同下樓。

  飯店一樓大廳中庭,以雅致的西式圖樣屏風隔出一方西式咖啡座,龍霄問了櫃台小姐後,隨著小姐指的方向轉過身,就看見坐在咖啡座裏的小田敏郎。

    在他身後,站著一名固定的隨從兼保?。

  他牽著零走過去。

  「龍霄。」小田敏郎看見,立刻露出笑容,起身迎接。

  「你還真厲害,找到這裏來。」龍霄微笑回應。

  「你昨天就到了,卻一直沒有跟我聯絡,我只好主動來找你了。」三人同時落坐,小田敏郎轉望向零,眼神閃過訝異。「這位是?」

  「零兒,我的人。」

  小田敏郎挑起眉,驚疑的眼神一閃而過,隨即露出親切的笑容。

  「零兒小姐,我是小田敏郎,龍霄的朋友,初次見面,幸會。」然後,他轉向龍霄,不禁搖頭歎氣。「看來,美和子註定要傷心了。」

  「從來不該有的心意,何來傷心?」龍霄替她點了杯果汁。「我相信有更好的人能帶給美和子小姐幸福。」

  零笑著望了他一眼,再轉向小田敏郎,笑容很快隱沒,乖乖地沒有說話。

  「可是她的心,只在你身上。」從三年前見到龍霄開始,他美麗高傲的妹妹拋下自尊,開始學習當一名稱職的賢內助,一切只為能配得上龍霄,站到他身邊令他覺得光榮。

  聽到這句話,零蹙起眉,一手摟緊他的手臂。

  「你特地來找我,就為這件事?」龍霄轉移話題問道,也不制止她這在上流社會人士眼中的不合宜行為,任她摟著。

  小田敏郎多瞥了她一眼,才又開口:「我是送正式邀請函來的。」他朝後方使了個眼色,保鏢立刻從公事包裏取出邀請函,遞給龍霄。

  「後天晚上六點,我將在千葉縣的家宅為家父舉行賀壽宴,不知道你肯不肯賞光,一起為家父慶壽?」

  龍霄看過邀請函的內容,再以笑容回道:「你親自送邀請函來,我若不去就太失禮了。」

  「那麼,後天下午五點,我派司機來接你,方便嗎?」特地派司機來,一來是因為體貼龍霄並非居住在日本,有司機接送可以省去找地方及交通上的不便;二來,是確定龍霄一定會到場。

  「那就麻煩你了。」有人接送,龍霄也不拒絕。

  「一點也不麻煩,家父也十分希望能見到你。自從三年前見過你之後,家父一直很欣賞你,對你念念不忘。」小田敏郎溫笑著說道。

  「能讓小田議員念念不忘,是龍霄的榮幸。」龍霄微笑回道。

  「那麼,我們後天晚上再聊,我不打擾了。」小田敏郎起身,一邊向後示意,保鏢立刻去結帳。

  「後天晚上見。」龍霄也起身致意。

  「雖然我無法好好招待你,不過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聯絡,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小田敏郎周到地道。

  「謝謝。」

  臨走之前,小田敏郎轉身零:「零兒小姐,也歡迎你後天晚上到臨敝宅,讓敏郎招待。二位,我先告辭了。」保鏢回來,兩人一同離開。

  他一走,零立刻轉向龍霄,一副質問的表情,「美和子……是誰?」

  「她是小田敏郎的妹妹。」龍霄牽起她,走向電梯。

  「她喜歡你?」她聽得懂小田敏郎剛剛那句「她的心,在你身上」。

  「也許吧。」龍霄語調漫不經心,牽著她的手進電梯,並將她攬進懷裏,護到角落,沒讓電梯裏的其他客人碰觸到她。

  「那你也喜歡她嗎?」她追問。

  「沒有。」

  聽到這句話,她才松了眉頭。

  「你不可以喜歡她哦。」她不放心地交代。

  「你呀——」龍霄低下頭,下顎親昵地在她額際摩挲,她一臉明顯的醋意讓他輕笑出聲。

  「好不好?」她執意要聽見他的答案。

  「好。」他歎應。

  她實在是個小醋桶!

  基本上,龍霄一點也不介意她這點可愛的小固執,但是想到她一生氣,一身異能就自然發揮作用——

  帶她去參加壽宴,她不會把人家的壽宴變成戰場吧?!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5:11:33


  「零?」龍霄才挑眉,立刻感覺到有人來了。

  「他們又回來了!」她低叫,感覺到熟悉的氣息波動,連忙東張西望。「快!哪裏?哪裏可以躲人?」

  龍霄抱起她,迅速往濃密的花園裏移動,沿著裏頭的賞花小徑離開,直到抵達停車場,才緩下步伐,慢慢朝自己停車的位置走去。

  「哇!你跑得好快喔!」她一陣贊歎。

  「這種速度只能算還好。」真正的快,是那兩個分別能操控風,與擁有瞬間移動異能的好友。

  「可是我覺得這已經很快了。」她雙手搭著他的肩,因為他的抱摟,赤祼的雙足碰不著地,但是她的臉卻可以與他平視,「你教我好不好?」

  「教你怎麼逃命嗎?」他打趣地反問。

  「對呀。」想到自己剛才的反應,她不禁咯咯笑了出來。

  他們,真的好像在逃命哦!

  「好。」他點頭。

  「謝謝,你真好!」她開心地抱了他—下,這樣她以後想偷溜就不怕太快被逮到了,嘻。

  望著她純真的笑顏,龍霄眼神更柔,抱著她,繼續走到自己的車子。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先離開這裏,再幫你換衣服。」開了車門,他彎身將她放入車座。

  「換衣服?」她低頭,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小禮服又濕又髒,而他剛剛抱著她,身上的西服也沾髒了。

    「對不起。」她愧疚地拍著他衣服上的塵土,可是因為沾了水,根本拍不掉。

  「沒關系,換掉就行了。」衣服嘛,髒了就換洗,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繞過另一頭,也坐進車子裏,先幫她扣好安全帶,再扣上自己的,然後發動引擎離開。她則是一直開心地笑著,好奇的眼神不斷望向窗外。

  車窗外經過的每一棟建築物、每一盞路燈,甚至是每一棵行道樹、行人椅,都能讓她流連地直看到捨不得眨眼。

  「外面那麼好看嗎?」輕松握住方向盤,龍霄分神注意她的表情。

  「嗯。」她只點頭,沒轉回臉。

  他微微失笑。

  雖然他不怎麼自戀,但要碰到不將他的人、他的身份放在眼裏的女人,還真是……從來沒有。

  他的身家、他的俊美,使得他從小到大都不缺女人接近,只是很挑的他,向來不太給女人機會,而她……非常罕見地引起了他的好奇。

  明明擁有令人驚異的特殊能力,但她表現出來的言行,卻是天真無偽、幾近不解世事的單純,對襯著那些急著找她的男人,她的單純,卻成為讓人懷疑的重點。

  ☆   ★   ☆   ★   ☆   ★   ☆

  最初的好奇過後,她數著沿路經過幾盞路燈和幾棟房子,當龍霄將車子開上鄉間公路時,她已經睡著了。

  他瞥了她一眼,右手操控方向盤,左手按向身側的開關,將開啟的窗子關小、座背的角度調傾斜些,讓她能躺得舒服,再交換一手伸到後座,取來車上必備的薄毯,蓋在她肩上。

  寂靜的夜裏,公路上往來車輛稀少,銀色的車身以超過公路限速的速度朝紐約開去。

  零睡得很安穩,直到車內的後視鏡內,出現了兩輛黑色的房車。

  夜晚的氣氛沒變,但是龍霄卻已經感應到危險,連睡著的零,都不安穩地醒過來。

  她疑惑地坐起身,車座隨著她的動作轉直,不好的感覺讓她蹙起了眉,敏銳地回過頭。

  「紐約還沒到,你可以繼續睡。」龍霄輕松地道。

  「可是……」她盯著後方那兩輛愈來愈近的房車,感覺到八個攻擊氣息,她閉上眼,本能地開始反擊。

  最接近他們的第一輛黑色車子首先出現奇怪的反應,不但驟然停下車,裏頭的人也仿佛被定住般坐在原位,毫無反應。

  再來是第二輛車子,狀況與第一輛如出一轍——

  「零,停止。」龍霄將車子調成自動駕駛,然後抱她入懷,拍著她的臉,「零,回神!」

  她的意識仍然停留在操控那八個人身上,直接以意識穿透他們的腦子,命令他們停下的同時,也知道他們是被誰下令、追來的目的是什麼。

  「零,看著我!」他命令著,亮燦的黑瞳散出能力,阻隔了她的意識,同時讓那兩輛房車往回開。

  零眨著眼。

  「龍……霄?」

  「還好嗎?」她根本無法隨意操控自身的能力,一旦釋放,就不容易收回,這可不太好。

  「他們呢?」她立刻從他懷裏爬起來,往回一看。

  咦?車子咧?剛剛那種危險的感覺也不見了。

  「走了。」

  「可是我沒有叫他們走啊!」她只是在他們的腦子裏下令,要他們停車、乖乖坐在車上等。

  「是我讓他們走的。」他抱她坐好,重新開車上路,

  「你?」她疑惑地一瞥,然後突然明白。「你、你也會?!」

  「你終於發現啦。」他笑出來。

  「你為什麼會?」雖然才來到這裏沒幾天,但是她見過的人沒有一個會的。她才知道,原來不會才是正常的。

  所以,Father才會要她不可以隨便告訴別人她擁有異能,也不可以隨便使用能力。

    只不過她還沒辦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反應,所以總在她腦子裏浮現念頭的時候,就不自覺控制住別人了。

  「你又為什麼會?」他反問。

  「我不知道。」她一醒來就會了。

  真是個好答案。「我也不知道。」他跟她的答案,一樣。

  她瞪大眼。

  「你怎麼為會不知道?!」

  「你又為什麼不知道?」他輕松丟出反問。

  「我前幾天才醒過來呀,一張開眼我就是這樣了。」除了會說話、除了一些基本生活常識、知識之外,她什麼都不知道,只被告知,要聽傑森的話。

  「前幾天才醒來?」他瞥了她一眼。

  「嗯。」她點點頭,因為剛才睡了一會兒,現在又有精神東張西望了。

  龍霄卻神情深思。

  「你記得你原來在哪裏嗎?」他問。

  「在一個……房間裏,有大大的圓形玻璃櫃,」她回想著。

    「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Father,然後是傑森,然後Father要我跟著傑森,幫他的忙,要聽他的話。可是跟著傑森好無聊,他都不讓我出去玩。」

  「那你也是跟著傑森去參加那個宴會的?」傑森,應該就是那三個找她的男人其中之一吧。

  「對呀。」

  「你又為什麼一個人跑到水池邊玩?」

  「因為他們在說話,我很無聊啊,所以就趁傑森不注意的時候,偷溜!」她吐吐舌。

  「你這樣偷溜,確定不告訴傑森嗎?」

  「嗯……」她想了想。

    「好像應該告訴他,可是如果跟他說……他一定不會同意,然後又把我關在房間裏……」想到這裏,她猛搖頭。

    「我不要一直被關著,那樣好無聊,你不會要把我送回去吧?」她非常緊張地望向他。

  他也回過頭。「不會。」

  她立刻松了口氣。

  「但是,你不打算回去了嗎?」

  「當然要回去,不回去Father會生氣的。」她不想惹人生氣。可是……她又很想到外面玩一玩,怎麼辦……

  「怎?了?」她一張漂亮的小臉蛋都快揪成一團了。

  「我想玩,可是不回去Father會生氣,怎麼辦?」想不出辦法,她很自然把問題告訴他。

  不知道為什麼,他給她一種很安心的感覺,總覺得……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有辦法處理,而她一點都不用擔心。

  這種安心,就算是在Father和傑森身邊,她都沒有過。

  「如果你現在就回去,他們會不會生氣?」他反問。

  「會啊。」她點點頭。她故意跑不見,傑森不生氣才怪。

  「那等你玩過了再回去,他們一樣會生氣,對嗎?」

  「嗯。」她再點頭。

  「既然結果都是他們會生氣,那當然要等你玩盡興了才回去,這樣就算被罵,至少你也達到自己想要的目標了,對嗎?」

  「嗯!」她用力點頭,覺得非常有道理。「那,你要帶我去玩哦!」

  「當然。」龍霄回以一笑。

  噴,他怎麼有種在拐騙小孩,兼教壞小孩的感覺啊?

  「你真好。」她開心想摟住他,可是被安全帶限制住,讓她嘟起嘴,「為什麼要綁這個?」

  「這是為了安全,避開緊急煞車的時候,坐在車上的人會撞傷。」他解釋。

  「喔。」她點點頭,拉了拉安全帶,想到剛才的事,又抬頭問:「剛剛那八個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

  「那你是不是和我一樣,也是從宴會裏偷溜的?」

  「當然不是。」他想走,就光明正大地走,哪需要偷溜?!

  「可是……那為什麼副議長要派人來抓你回去?」雖然她可以從那八個人的腦子裏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可是她不太懂。

  龍霄偏過臉,望著她一會兒,知道她是由意識控制中讀到旁人的記憶。

  「也許……他看我不順眼。」在他對他們下令的同時,他也同樣讀取到他們的記憶。

  在一般的情況下,他不會去碰觸旁人的記憶,因為知道太多是一種很大的負擔,而過度使用能力,對他的體力與精神也是一項相當大的耗損。

  他雖然擁有強大的異能,在生活裏卻盡量不去使用,只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人,習慣性將自己的意識能力壓制到最低,只留最基本的自我防衛。

  不過受到狙擊時當然另當別論,這種時候是知道得愈多愈好。仔細想起來,副議長沒有理由派人抓他,但如果……再加上傑森呢?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值得不惜半夜擄人嗎?

  傑森的來歷……和零的來歷……

  沈睡、醒來、大型玻璃櫃、密閉空間……這些描述,讓他很直接聯想到一個地方,再想到之前麥斯的事,海島上的意識控制……唔,事情似乎愈來愈有趣了。

  「我也不喜歡那個副議長。」她沒想太複雜的事,只是單純的厭惡。

  「為什麼?」他柔了聲問道,發現她的表情除了厭惡,還帶一點抗拒。

  「傑森帶我見過副議長兩次,這兩次,他都用—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覺得他好像很想……很想……」她蹙著眉,形容不出來。

    「後來傑森警告他,不準他亂來。我跟傑森說我不喜歡看到他,傑森就讓我避開他。」她不懂那是什麼眼神,只知道她非常、非常不喜歡。

  龍霄卻一聽就明白。

  「我討厭男人。」她抱怨道。

  身為男人的他挑起眉。「為什為麼?」

  「我見到的男人,好像都跟副議長一樣,只是……他們沒有副議長那麼明顯。」那種明著暗著的侵略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她的美,沒有男人會不動心,他非常明白那種事。

  「可是你不會哦。」低落的語音一揚,她興致勃勃地望著他,「我喜歡在你身邊。」

  「哦?」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不知道我對別人,還會不會也有這種感覺?」她兀自嘀咕。

  她對這個世界瞭解太少,對什麼事都很好奇,對於喜歡或討厭、危險或安全,全都以自己的感覺來評斷。

    而龍霄是第一個對她好,又讓她覺得不必提防的人,她沒有去想為什麼,只是喜歡這種感覺。

  至於傑森……她暗暗壞心地想:雖然Father交代她要聽他的話,可是他都只會叫人看住她,就讓他多操一點心好了!

  ☆   ★   ☆   ★   ☆   ★   ☆

  天亮前的紐約市,帶著一種朦朧的沈靜,龍霄將車開往自己位在曼哈頓區的住所。

  雖然他們六人共同的家是在潛龍居,但平時為了方便出入和管理自家財團,龍霄在市區另有一個住所。

  將車子停進出入控管嚴謹的大廈停車場,龍霄下車,轉到另一邊,將又睡著的零連人帶被給抱了出來。

  「唔?」零揉著眼,還沒完全清醒。

  「沒事,你繼續睡。」在第二次入睡後,她似乎睡得比較沈,是因為使用過能力的關系嗎?

  龍霄穩穩地抱著她往電梯走,按下手上的遙控車鎖。

  「喔。」零不自覺抓住他衣角,像個小孩似地將臉埋進他胸懷,感覺他身上溫暖的氣息,唇角自然往上揚笑,再度入睡。

  按下樓層鍵,龍霄低頭望著她熟睡的小臉,那種毫不設防的信任,讓他低下唇,衝動地輕觸她額際。

  「真是糟糕……」

  他沙啞低喃,不相信自己居然也會發生這種事。一時好奇地伸出手,在過不到幾小時後的現在,居然變成一種對她的憐愛。

  這算是一見鍾情嗎?

  如果是,那他也真是太會挑選對象了,居然挑到一個——很可能站在與他敵對立場的女孩。

  電梯門打開,他抱她進屋,再輕放到床上。

  「龍霄……」離開他的懷抱,她立刻有感覺,不安地掙動著。

  「嗯?」他漫應,拉開原本覆在她身上的薄被,再蓋上床上的軟被。

  嬌小的她,臥在他的床上、陷在軟被裏,實在是一種讓人很難忽略的誘惑。

  「你要去哪裏?」她眨著眼,努力清醒。

  「沒有。」

  「那你陪我睡,不要走開。」少掉他的氣息,她覺得很難入睡。

  「陪你睡?!」龍霄眉眼一挑。

  「嗯。」她拉著他撐坐起來,再很順地抱住他堅實的腰腹,賴偎著低吟:「陪我睡,不要走。」

  她抱得這麼理所當然、偎得這麼舒服,敢情是把他當成睡眠的良伴——抱枕是嗎?龍霄啼笑皆非。

  他都不說話、也不動,零幹脆用力將他拉上床,然後很自動在他懷裏找到一個安適的位置。

  「不可以走哦。」交代完,她繼續睡著。

  龍霄再度感到哭笑不得。

  這算不算是……他被一個女人「強迫陪睡」呢?而這個女人完全不需要他的任何「男性雄風」,只需要他提供當人抱枕的功能。

  可是看她睡得這麼熟,讓他完全狠不下心擾醒她,只能在盡量不影響她的情況下,脫下外衣、松開領帶放到一旁,然後拉過棉被蓋住兩人。

  她溫熱的呼息吹拂上他頸畔,撩起一種隱隱的悸動,他抬手輕拂開她發絲,感覺到她仍然外顯的意識波動。

  他心思一動,悄然釋放出一點點自己的力量,圍繞著她的意識波,在不相斥的情況下,引導她的力量回歸本身。

    不一會兒,他察覺到她的體力漸漸回複,呼吸也漸漸均勻,不再輕淺乏力。

  這讓他更確定一點:就算她擁有異能,但她根本無法自我控制,這對她來說,是一項潛在的危機。

  龍霄對她有太多疑問,他可以反制她、輕易從她的記憶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他卻沒想過要這麼做。

    這要歸功於他所受的教育,尊重已成為他行事原則的一部分,在人不犯我以及沒有危險的前提下,他相當尊重別人的隱私權。

  感覺到她的力量平穩地回到體內,不再外放,他也收回自己的。

    零輕嚀一聲,在他懷裏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卻還是把他的手臂抱得緊緊的。

  龍霄失笑,望了眼窗外微露的天光。他凝眼,心念微動的同時,窗簾自動放了下來,遮住天亮後會透進的光線。

  被她這樣抱著,他什麼事都別想做,只好先陪她休息,其他的事,就等她睡醒再說吧。

  ☆   ★   ☆   ★   ☆   ★   ☆

  三個小時後,龍霄自動醒來,直覺望向一旁的時間——快到金融交易的時間了。

  他小心地抽回自己的手,再把枕頭放進她懷裏,讓她繼續抱著,這才悄然下床,按下咖啡機的衝泡鍵,再進盥洗室裏梳洗。

  十五分鍾後,他衝完澡,披著浴袍走出來,聞到咖啡的香氣飄滿屋裏,他倒了杯端放在沙發旁的茶幾上,開啟Notebook,連線上網。

  迅速瀏覽過其他各州的金融概況,他十指在鍵盤上連下了好幾道指令,才停手啜了口咖啡,螢幕下方的視訊畫面跟著跳了出來——

  「龍,你跑到哪裏去了?」

  螢幕裏,是皺眉質問的Lee。

  龍霄笑了下,戴起耳機,然後在對話框打下回應。

  「我在公寓裏。」

  Lee奇怪他為什麼用Keyboard回應,但仍然丟出問話。

  「你該進公司了吧?」

  「今天我不去公司,有事你先處理。」

  「怎麼了嗎?」Lee表情一凝。

  「沒什麼。」在不確定零的身份前,龍霄不打算多說。

  「好吧。」Lee不再多問,轉而報告道:「台灣賀氏航運總裁傳來有關機件購買的訂單及客機保養續約的文件;日本藤原企業集團社長也回應了與我們合作開發新一代機器人的要求,他希望我們能派人到日本,與他詳談合作內容,包括作技術交流;同時日本的小田敏郎先生,邀請你到日本遊玩,參加他父親的壽宴;另外,龍門生技的研發小組有點突發狀況,羅把詳細情形做成報告E到你的mailbook。

  針對機器人的合作案,龍財團曾與日本源氏接洽過,與藤原企業集團不同的是,源氏開發的是量產型的家事代理管家,只會做些簡單的事;而藤原企業集團開發的卻是高智慧型的機器人,具備高度學習能力。」

  只離開了一天,龍財團裏就堆積了無數的公事,Lee處理掉大部分的公務,只有幾件關系到財團年度計劃的合作案與一些重要人物的邀約,必須龍親自作裁示的,他才作簡要的報告,讓龍可以盡快下決定。

  「嗯……」沈吟同時,龍霄已經看完羅傳來的Mail,再迅速問應,授權給他去處理任何狀況,然後打上回應:「Lee,研發小組的事,我交給羅全權做主,必要時,讓雷派人去支援。」雷是負責龍財團保全的人。

    「至於賀氏航運,如果賀軍沒有其他意見,就依原合約續簽,機件購買給他百分之一的折扣,算是我給他的交情價;日本方面嘛……」他想了想,瞥向床鋪的眼神閃過一抹異樣光彩。

    「我親自去一趟。」

  「你要去日本?!」Lee驚訝地道。

  「我不在的時候,公司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但是……」Lee表情一頓。「你去日本,是不是有別的用意?」

  畢竟是生活在一起十五年的人,對龍的行事作為,Lee有一定程度的瞭解,知道他不會沒事跑去日本,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時候。

  十五年前的惡夢,最近相繼在他們五人身上重現,雖然他們不再像十五年前那麼無助,也有面對的勇氣與毅力,但對方也許已經追到紐約,龍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一個人跑去日本逍遙。

  龍霄微微一笑。「我有我的用意,相信我。」

  Lee透過螢幕,望著他自信昂然的表情。

  「我相信你。」Lee說道。「總公司這邊,我會守著。」

  「謝謝。」

  「這句話你可以省起來。」

  「不說,怎麼能表達出我心裏的感激?」龍挑眉悠笑。

    「認識你們,是我這輩子最值得慶幸的事之一。」有他們在,他才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就算丟下公司也不必擔心公司會垮。

  「你這麼說,是我們一定得把我們之間的交情拿出來秤斤論兩算一算嗎?」真要說謝的人,怎麼算都輪不到他。

  「這就不必了。」他還沒有閑到這種程度。

  「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Lee轉回話題,問道。

  「明天吧。」

   Lee點點頭。「我會讓機師準備好。」龍家,有私人的飛機。

  「不用了,我搭一般客機去,你幫我訂好在東京的下塌飯店就可以。」他一向不愛勞師動眾,非必要的時候,能單獨行動,就絕對不會替自多安排一個跟班。

  「好吧。」知道他的習慣,Lee點頭。

  「那就這樣,有事隨時聯絡。」

  「嗯,你自己小心——」

  話聲未落,龍霄卻先聽到零的聲音,隨即關閉視訊、拿下耳機。

  「龍霄?」她從床上坐起身,發現自己抱著的不是人,而是枕頭,立刻張望,一看見他,就下床撲了過來。

  龍霄及時張手抱住她。

  「你怎麼偷跑了?」她蹙眉瞪他。

  「我哪有偷跑,你不是一醒來就看見我了?」他拂開她頰旁的發絲。她身上的小禮服有些淩亂,肩帶落下手臂,胸口因傾低而露出微微春光,但是她一點都不自覺,只顧著表達不滿。

  「可是你沒有陪我睡,自己跑下床了。」她記得她是要他待在床上的。

  「奸吧,我的錯。」龍霄把視線定在她臉上,命令自己別去想她白皙無瑕的嫩膚。「你餓不餓?」

  「餓。」她點頭。

  「那你先到浴室洗個臉,我弄早餐給你吃。」

  「好吧。」她放開他,站起來,胸口的春光再度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浴室裏的東西你都可以用,」他語音不覺低了幾分,連忙讓自己分心地站起來,拿出一套新的盥洗用具,交給她。

  「好。」她拿了,對他綻出笑容,就快樂地奔進浴室裏。

  龍霄則進廚房,從冰箱拿出吐司、果醬、雞蛋等等,在烤土司的同時,熟練地煎出兩顆漂亮的荷包蛋。

    食物和咖啡的香氣交相飄散在空氣中,讓聞到的人就算不餓,也覺得嘴饞。

  「好香。」她跳近餐桌,長發還是濕的,清洗後的臉蛋顯得精神奕奕,但是她身上……

  「零,你——」老天,她是生來考驗男人的意志力的嗎?

  她身上只披了件他的浴袍,腰帶沒綁,赤裸的身子幾乎是毫無遮掩地展露在他眼前!

  「怎麼了嗎?」她居然還一臉疑惑!

 龍閉上眼,默數三秒鍾,然後大步走到她面前,迅速攏好衣袍,將她綁得不露一絲春光,過長的袖子,也讓他摺了兩褶,再拿來大毛巾擦著她的頭發。

  「你在生氣。」她不解地抬起頭。

  「你不該沒穿好衣服就跑到我面前來。」他持平著聲音,突然想到……她該不會連一點男女之防都不懂吧?!

  「為什麼?」她不懂地問。

  「零,你是女生,女孩子家的身體,不該隨便讓人瞧見的。」她還真的什麼都不懂!「你之前……該不會都這樣在人前跑來跑去吧?」

  如果是……他想挖了那些人的眼珠!突然冒出的佔有欲,讓龍霄自己也嚇了一跳,卻一點都不想克制。

  「沒有。」她搖頭。「跟傑森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把衣服穿的好好的,也不喜歡他們在我的房間裏,可是對你……就沒有這種感覺。」她還不懂這就是她下意識的防備,只知道不喜歡。

    「但是在玻璃櫃裏的時候,我就都沒有穿衣服。」

  聽她這麼說,龍霄心裏的暴力念頭頓時消彌了些。

  「以後你記著,不可以露出身體給別人看見,知道嗎?」他叮囑。

  「喔。」她點頭,但是,「為什麼?」

  「零。」擦幹她的頭發,她半蹲在她身前,撫著她的臉側。

    「男人與女人不同,女人的身體是很珍貴的,不應該隨便讓別人看見,那會讓別人輕視你,認定你是一個很輕浮隨便的女人。有時候男人是很壞的,一點點的祼露,他們就會當成是勾引,然後對女人為所欲為,你要懂得保護自己。」

  「為所欲為?」是什麼?

  他明白她的疑問,反問道:「你喜歡別人碰你、撫摸你的身體嗎?」

  「不喜歡。」她直覺搖頭。

  「他們會對你做出更過份的事。」這種事不好說明,他把那種事化為感覺與影像,在吻上她額頭時,傳達給她。

  零不由得漲紅了臉,雙手環抱住自己。

  龍霄輕攬著她,安撫她的不安,低首輕道:「這個世界對男人的要求,總是沒有女人那麼嚴苛,單就天生身體的差異,女人就註定比較吃虧,任意露出身體,更容易讓別人以為你是不正經的女人,可以任意欺淩。尤其,你是很讓男人心動的,更要小心保護自己。」

  她的美、她的純真、她的無瑕,都足以讓男人在一秒鍾之內變身成狼,一口吞掉她這個不懂男女之別的小紅帽。

  「如果被別人看見身體,會怎麼樣?」她想起,在玻璃櫃裏沒有意識的時候,不知道被看過多少次?

  「在你不能自主的情況下,不是你的錯。」他知道她在想什麼。「以前的事不用想,但現在你懂了,就不要任意讓別人觸碰到你的身體,好嗎?」

  「嗯。」別人不可以碰她,她記住。「但如果是你,就沒關系。」

  「嗯?!」他低頭瞠眼。

  她現在是在講那一國的話,居然還鼓勵他不要當君子?

  「我喜歡你抱我。」她笑著說,表情一點曖昧也沒有,只更偎近他,單純喜歡他的氣息。「你會不會認為我這樣很不好?」

  「零……」看她這種反應,他很懷疑,她真的明白他在說什麼嗎?

  但是……他卻該死的感到心猿意馬,非常想狠狠抱她,卻偏偏得克制著不可以,只能拼命告訴自己,她的心智還很純真,她什麼都不懂,他不可以欺負「小孩子」……

  「龍霄,只有你可以碰我,我們說定好不好?」只有他一個,這樣她就不會是很不好,很隨便的女人了,對吧?

  除了他之外,她也沒主動靠近過任何人。

  「還有,你也只可以抱我,不可以抱別人。」她非常認真的表情,覺得這樣才公平。

  龍霄無言以對。

  聽到她這種充滿佔有性的宣告,他是不是應該感到受寵若驚?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5:11:05


  加拿大 莫凡山莊

  山巒層疊,湖水映蒼翠。

  加拿大一處美得可以列?國家公園級的山區,其實是一片私人土地,還寫著奇怪的標示——擅闖者,惡狼、毒蝙蝠、電擊、流彈撲身,概不負責。

  也不知道這算哪門子的威脅,不過在這座美麗的湖光山色四周,的確有著這樣的警示牌。

  當然,這個世界上的人,通常都不是那種你立了告示牌,他們就會乖乖遵守的人種。

    於是乎,貪著美麗景色、或者純粹想挑釁、或者個性就是那種你愈禁止我愈要闖的人,就真的闖了。

  白天,真的會有電擊、流彈,雖然都沒殺死過人,但威力絕對足夠讓人痛到永生難忘。而那種喜歡在晚上偷偷潛入的人,就等著被狼群和蝙蝠追吧!

  而這些人不管再怎麼厲害,都只在山莊外圍的周遭就被趕跑了,所以,從來沒有人知道山莊裏究竟住了什麼人。

  住在附近的人,偶爾會見到一些世界級名車開了進去,又平安出來。

  如果能進去的都得是要開得起世界級名車的人,那山莊的工人,一定也是非富即貴吧?

  猜測歸猜測,大家還是沒見過山莊的主人,而多年下來,雖然敢闖進山莊的人愈來愈少,但也不是沒有。

    三不五時,還是會有不怕死的敢死隊想硬來,下場就是繼續受傷,然後被「請」進牢房裏吃免錢飯。

  罪名就是:擅闖私人土地,意圖不軌,判刑!

  龍霄戴著墨鏡,開著敞篷跑車來到入口前十公尺的地方,停下,等了約一分鍾左右,才又繼續往裏面開,二十分鍾後,平安抵達山莊主宅。

  下了車,一身白色休閑服的龍霄摘下墨鏡,沿著前院的楓林道路往主宅右側的莫凡湖走去。

  晨光中的莫凡湖是最美、也是最澄澈的時候,他想,她應該在那裏。

    果然,在湖面綠色的波光映入眼裏的同時,一抹素色的淡雅身形也在晨光中悠然飄立。

  衣袂飄飄、身影緲緲,一襲複古式的絲羅綢裙,映著這一片絕美的湖光山色,令人恍若有種誤入時空的感覺。

  即使這幕景象龍霄已經看過許多次,但每次見了,還是忍不住會贊歎。

  而就在他來到的同時,前方的素色身影同時回身,絕美脫俗的臉蛋也隨之微微一笑,額間朱紅印記隱約浮現。

  「霄。」她開口,清脆的聲音仿若天籟。

  「鳳姑姑。」龍霄笑著走向前,先給了這個嬌小柔弱的女子一個親愛的擁抱,然後才不正經地道:「鳳姑姑,半年不見,你好像愈來愈美了,連莫凡湖也不得不為之失色。」

  「你倒是愈來愈大膽了。」女子佇立不動地讓他擁抱了下。

  「誰叫鳳姑姑這麼美,讓我每次見了你,總是忍不住要贊歎一下。」他眨眨眼,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這副模樣,哪叫贊歎,根本像調戲吧?女子似笑非笑瞥他一眼。

  龍霄被瞥得一點也不心虛,嬉笑間,自有屬于他的沈穩與冷靜。

  好一會兒,女子笑了。「看來,我不用擔心龍家會在你手上出什麼狀況。」

  「多謝鳳姑姑的肯定。」龍霄行了個紳士禮。

  「去拜祭過祖先了嗎?」

  除了龍氏本族至親之人,沒有人知道,占據整座山的莫凡山莊,其實有一半是龍家的祖墓與祠堂,另一半,才是大家所見到的湖光山色。

  「還沒,我想念姑姑,所以一下車就先來拜見你。」龍霄笑著道。

  她只是笑瞥了他一眼,領他往祖祠的方向走。

  明明看起來兩人都只是緩慢地一步一步走,但腳下的距離卻是尋常人的十倍,一個小時後,兩人一同來到龍家祖祠前。

  龍霄向前先添了燈油,點亮象徵福、祿、壽、喜等平安燭,然後才點香,六支遞給鳳姑姑,六支留給自己。姑侄兩人,同向祖先牌位與守護的神靈躬身拜祭,各自默念一段祈文,才由龍霄將香收合,插上祖爐。

  她才旋身欲往外走,一抹預見之象迅速飛掠眼前、某種尖銳的感受令胸口無端一痛。

    她身一定、雙眸微閉,集中心思於感應及推算上,一會兒後,她半吐出口氣,眼也睜開。

  「姑姑,怎麼了?」一睜開眼,龍霄關心的表情就在眼前。

  「出去再說吧。」

  「嗯。」龍霄點頭。

  兩人以同樣的速度回到莫凡湖畔,她撩裙悠坐湖畔的大石上,龍霄則坐在她下方的石上。

    有好一會兒的時間,兩人都沒有開口,龍霄深邃的黑眸凝定,莫凡湖上氣流緩緩產生異變。

 原本山蒼湖翠的悠美景致漸漸變了顏色,徐然的風不再吹、湖上空氣稀薄,許多湖中的魚承受不住壓力,紛紛跳出湖面,時間、空間,凝結在這一刻。

  坐在上方的她,絕俗的面容微凝,信手拈起楓葉輕拋,楓葉卻疾速往湖上飛掠,一聲清脆忽響,湖上凝結的空間被破解,再度恢複山蒼水綠、魚兒恣遊之悠美景觀。

  「你進步不少。」她微笑地道。

  單以意識能力,不用咒語、不借助天地之法,要扭曲空間與布下結界,是相當耗神與費力的,但龍霄自小就開始學習,先天的異能、加上後天的刻意培養,讓他早早便超越己身原有的異能,進而培養更高深的能力。

  「比起姑姑你,還差得遠。」龍霄不驕矜、卻也不失落。

  龍氏一門,是道地的東方人,遠在許久之前便離開東方,後來在加拿大紮根、立下祖地,才在美國發展。

  根據龍氏族譜記載,龍家人血脈中每隔代必會出現擁有異能的人,但有數代之前,鳳姑姑出生後,龍家便再無出現異能者,而她便一直守護在龍家祖祠,奇特地不老、不衰,擁有令人無法想像的能力。

    為了不讓人起疑,龍家人小心地守著這個秘密,並且無論輩分,一律稱她為鳳姑姑以掩人耳目,她就一直居住在莫凡山莊內,鮮少出外。

  直到龍霄出生,她踏出山莊,將三歲後的龍霄帶回同住並負責教養。

  龍霄是龍家幾代之後,再一次出現擁有異能的後代。

    他的力量,是能以自身的意志力操控任何事物,包括旁人的行為意識、輕易催眠旁人等等,且能感應四周生物體的移動。

  對他來說,旁人的存在,都可以簡化成不同的感應,不同的人對他來說就像不同的生命能量,而這些不同,便是他能輕易判斷對方是誰的依據。

    鳳姑姑教導他的,便是駕馭與提升自身的能力,將攻擊、防守、釋放、隱藏,依著腦海裏的念頭而控制到最佳狀態。

    一直到八歲後,龍霄才回到美國,接受正常的教育,並學著成?下一代龍氏一族的族長。

  離開山莊後,龍霄每半年必定回來一次,一方面探望鳳姑姑,一方面是讓鳳姑姑檢測自己的能力。

  「記得我曾說過,有關你命中劫難的預言嗎?」她遠望山巒,好一會兒才開口。

  「記得。」龍霄望向她。

  在他出生的時候,鳳姑姑曾推算過他的命運,確定他會是這一代龍家最出色的族長,卻也算出他命中的兩次大劫,與……不一定會遭遇的第三個劫。

    人的一生運數原本就不可能完全推算得準,有些事會遭遇,卻不見得會往最糟的方向走去,也之所以,才會有不確定的第三劫——因為這個劫,完全取決於未來他所作的某項決定或遭遇,那是連鳳姑姑也無法完全看透徹的事。

  十五年前,他意外牽扯進一件失蹤人口案,被擒的他被帶至一處奇特的研究室,在情況不明之下,他運用了鳳姑姑教授他抑制本能的方法,再趁那些負責測驗的人不注意時,以意識力操控了那些人,這才問出一件天大的秘密。

  原來,那竟是一個PSI研究室!

  那些做初級測試的人太低級,所知不多,他便趁他們不再注意他的時候,暗地裏調查研究室裏的一切,意外發現了五名被擒已久的「PSI樣品」。

    龍霄運用方法聯合這五個人,對研究室大搞破壞,一起逃出來。

  龍霄將他們帶回龍家,為隔絕外界生活已久的他們另造身份,六人更因此成為生死莫逆,

  這五個人分別擁有不同的能力,也在最近各自尋找到相伴一生的伴侶——

  李翔(Lee),擁有馭水之能,有華爾街裏的金頭腦之稱,認定的妻子是杜蘭若。

  凱‧修馬赫(凱),能禦風自如,感應風中的訊息,是世界知名的賽車手,妻子為天才外科醫生方荷。

  麥斯,格爾(麥),擁有瞬間移動、穿透牆面的奇特能力,是最神秘的賞金獵人,外號夜鬼,伴侶為異能研究員小泉沙雪。

  烈火(火),身懷強大的控火力量,精於各種機械與電腦程式的研發,另一半是丹楓。

  雷鳴(雷),能引動自然界的閃電與雷鳴,代替龍霄管理美國最大華人黑幫——龍幫的幫務,伴侶為淩曦。

  而龍霄(龍),則是具有意識操控之能,也是另五人認定的六人之首,目前六人中唯一還孤家寡人的男人。

  現在,他們五個人,也成為護衛龍氏家族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如果我沒有『預象』錯誤,你的第二次劫難,就快來臨了。」

  「每個人的生命裏,難免都有幾次劫難。」龍霄聳肩而笑。

  鳳姑姑所見的預象從來沒有錯誤過,但即使知道有危險,他也不曾想過要逃避、求助或是詢問劫難發生的時間,這是他的傲氣與自信。

  未知,才讓人充滿期待、努力創造。而該是他的事,就由他應對,如此而已。就算鳳姑姑預先提醒,也不會改變他原來決定的事。

  她輕聲一笑,收回眼神望向他,「你心裏應該多少明白,這次的危險從何而來吧?」

  「大概有方向,但不能確定。」龍霄頓了下語氣。

    「姑姑,你能告訴我……這次的劫難,會波及到別人嗎?」

  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反問:「無論是不是你心裏想的那件事,若你有難,他們會束手不理嗎?」

  當然是不會。

  想到他們個個有家室的情況,龍霄難得翻了下白眼。

  他們六個人的命運,從十五年前的相遇,就已經牽扯在一起,無論誰有事,其他人都絕對不會袖手旁觀,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也是義氣。

  因為對彼此以命相待,所以也得到相同的回待。

  「真是麻煩……」因為牽扯到他們,龍霄不能太放任自己「去玩」,得先想個萬無一失的備案才行。

  「身為龍家本代族長,你是不應該太有這種玩命的念頭。」身為教養他的人,她太瞭解他了。

  當初龍霄帶回的五個人,都曾先住在這裏半年,所以她對他們之間的情誼也相當瞭解。

    這些年她雖然未曾出山莊,但龍霄什麼事都會告訴她,所以對他們一個個有了伴的喜事,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龍霄,莫看他行事沈穩、談笑用兵,就以為他真的多穩重,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事能讓他真正審慎以待、認真去應對的。

    就連十五年前那件事,也只是純粹出於一片惡搞,而結識五個好友,則是意外而令他珍惜的收獲。

  「哎呀,姑姑,你怎麼這麼說呢?人生本來就不應該時時刻刻都那為認真,那很痛苦的。」他戲謔地露出苦笑。

  「只怕到時候,你想不認真都不行了。」她若有深意地一笑,讓龍霄頓時覺得心跳有點亂。

  基本上,他是很相信鳳姑姑的話,但是……鳳姑姑的「天機不可洩露」,通常也很讓人膽顫心驚。

    他這個人人贊賞、意氣飛揚的龍氏之長,在鳳姑姑面前,永遠都只是一個小孩子。

  「霄,你留下兩天,把自己的能力調到最佳狀態再離開。」莫凡山莊與世隔絕,也是最佳的修習之地。

  雖然註定的劫難避也避不過,但至少可以讓他有足夠的準備去應對。她相信自己教養出來的孩子,誰也為難不了,除非……他自己甘願就縛。

  「好。」龍霄點頭。

  她望著清澈的湖面,雙眸微閉,額上金芒閃動,腦海裏再度浮現預見之象。

  封閉的結界裏,黑色長發飄揚,四周空間扭曲,霄躺在她懷裏……唇角有著血跡,卻毫無保留地釋出能力——

  預見之象消失,她睜開眼,微微笑了。

  起于廝、息於……廝,是嗎?

  ☆   ★   ☆   ★   ☆   ★   ☆

  離開莫凡山莊,初回到繁華的紐約,還真是令人不太習慣。

  山莊太出塵,而這裏……簡直就是七情六欲、貪嗔癡怨的大本營,兩種極端的氣氛,真會讓人錯亂。

  他愈來愈能理解鳳姑姑不願意輕易離開山莊的原因了。

  比起紙醉金迷、爾虞我詐、老是發生無聊事的凡世,山莊裏的生活單純多了,雖然因此少了很多樂趣,但是……姑姑從來就不是一個愛熱鬧的人。

  「龍。」Lee走到他身邊,與他並立看著廳中的景象。

  這裏是一處鄉間小鎮,因為離紐約不遠,所以鎮上土地的擁有者,大多來頭不小,而買下土地的人,多半也都用來蓋私人別墅,作為閑暇時的度假處,或必要時舉行宴會的最佳場所。

  而每當有必須出席的宴會場合,通常只有龍霄跟Lee有必要公開露面。

    因為他們兩個,一個代表龍財團,一個是盛名遠播的財務精算師,兼任龍霄在商場上的副手,當龍不在,Lee就代表他。

  「……非常感謝在場各位商業人士的?臨,本人在此慎重歡迎各位,也希望各位今晚能開心盡興。經濟是國家強力的後盾,也是民?生活的保障,本著富強國家與民生……」

  忘了提一點,今晚的宴會,帶著非常濃重的政治色彩,因為宴會的主人正是目前美國國會中有著強大勢力的副議長,而這種宴會的目的,除了多多與有錢的企業家聯絡感情外,最重要的,當然是希望得到企業家「實質上」的支持。

  「蘭若沒吵著要跟來?」龍霄笑問。

  蘭若是Lee的未婚妻,也是龍視若妹妹的世交之女,自從愛上Lee之後,一直都很黏他的。

  「她不喜歡這種場合,所以留在潛龍居,想跟丹楓多學一點烘焙的廚藝。」

  潛龍居,是他們六人同住的地方,也是他們認定的家。丹楓是五個小女人中,最擅長廚藝的一個。

  「蘭若……學烘焙?」能吃嗎?

  「有事做,總比她來這裏喊無聊來得好。」Lee好脾氣地道。

  想到蘭若衝動莽撞的性格,龍霄贊同地點點頭。

  「也對。」

  「鳳姑姑好嗎?」龍霄不在三天,Lee當然知道他去了哪裏。

  「很好。」想起鳳姑姑,龍誠摯地笑了。「而且,她知道我們最近的情況,有機會,或許我們都該回去一趟。」

  讓鳳姑姑見一見,他們的人生伴侶。

  「那得看你。」Lee微微一笑。

  「我?」是看他們吧!有伴侶的人,是他們,不是他耶?!

  「等你來加入我們的行列。」六個人一起重生,沒道理只有他們五個將「甜蜜的背袱」扛上肩,而龍還一個人涼涼地晃來晃去吧!

  「這種事用不著一定要一起吧?」龍霄懂了,不以為然地挑起俊眉。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啊。」Lee微笑不改地回應:「再說,你好意思不合群嗎?」

  「我怎麼不知道你也有這種『兼愛天下』的一面?」龍失笑。難怪有人常說,戀愛中的人,總是巴不得身邊的所有人,也跟他們一樣每天惡心巴啦。

  「那是因為你的動作太慢了。」從來沒想過,人生應該是最正常的龍,動作居然比他們還慢,身邊到現在還沒出現女人。

  「緣份、緣份啊。緣份未到,強求不來的。」他拍拍好友的肩膀,聊表安慰。

  Lee只能好氣又好笑地望著他。當龍想存心想避開一個話題時,是沒人能從他嘴裏問出什麼的。

  世人都以為龍平和易親,事實上——他卻是跟人距離最遠的人。沒有人能真正摸透他心裏在想什麼,就連他們五個人,也只能大約猜測而已。

  就在他們兩人談笑間,臺上的人已經演講結束,下臺來與各個著名的企業人士打招呼、套交情。

  不一會兒,副議長走到某個人面前哈啦著。

    龍霄眯起眼,發覺副議長的態度……似乎是帶著恭敬與服從的?而那人的反應像是在下命令,副議長卻完全沒有任何否決不滿,嗯……他斂眉深思。

  「怎麼了?」Lee發覺他的表情,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

  「認識那個人嗎?」龍問道。

  Lee仔細觀察,回道:「沒見過。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龍笑了笑,將疑問放在心底,一口飲完手中的雞尾酒,將空杯交給服務的侍者。

  「要走了?」看著他的動作,Lee會意地跟著飲完手中的酒。

  「回家陪蘭若、和留在這裏跟副議長打官腔,你選哪個?」龍霄微笑反問。

  既然演講完畢,接下來當然就是套交情,龍財團雖然富可敵國,但錢財是花在刀口上,不是花在讓人玩弄政治與權勢的無聊事上。

  「當然是回家陪蘭若。」Lee一聽就懂,龍要翹頭了,他當然跟著跑。

    「但是他……」回過頭,副議長已經換人哈啦,這次的表情與態度,就完全是政客的派頭,一點也看不出剛才的恭敬。

  至於剛剛跟副議長交談的男人,已經不見蹤影。

  「走吧。」龍笑了笑,沒多說什麼便旋身走入人群裏。

    Lee也一笑,為免兩人一同走太過顯目,他往另一個方向走,各自離開。

  雖然這種宴會場合他們避不掉,但為了讓自己少受一點荼毒,從宴會上「落跑」的功夫,他們可是練得非常到家。

  ☆   ★   ☆   ★   ☆   ★   ☆

  離開宴會大廳,龍霄在中庭花園聽見難得的中文語言。

  「魚兒,你想離開水池嗎?我幫你好不好……好啊好啊,那你跳給我看。」天真未鑿的笑語才落,就接著響起一陣此起彼落的跳動水聲。

  「唉呀,不可以跳出來啦,這樣會死翹翹的。」趕快把不小心玩過頭的魚兒給放回池裏,看它快樂地遊著,她忍不住又笑出來。

  「哈哈哈……你遊得好好笑喔……」指著一尾愈遊愈偏的魚,她笑著。

  當龍霄來到一旁,就看見她把酒倒進噴水池裏。

  「嗯……這個很甜喔,給你們喝,然後你們就會乖乖睡覺。」

  因為她側著身,所以他看不清她的臉,只看見一頭黑色長發如瀑披散,水池旁零落著—雙高跟鞋,而她赤著足坐在池旁、身上的細肩白色小禮服已經因為沾水而呈現半透明狀。

  餵魚喝酒,她認為魚會醉倒嗎?龍霄唇角勾起抹笑。

  「咦?」感覺到異樣的精神波動,她立刻回過身,龍霄心裏一震。

  她的臉……白皙得近乎透明,大而明亮的雙眸漆黑得宛如子夜之星,柳眉如畫地掠于上方,唇瓣嬌嫩地閃著玫瑰般的誘人光澤,鼻樑恰到好處地嵌於其上。

    她的五官精緻得很東方,而分明的輪廓卻含著西方人的特徵,矛盾地組合在一張小臉上,卻燦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絕美。

  然而,該是美麗到懾人的豔,卻被她一雙太過清澈的眼眸所破壞。

  看見突然出現的男人,她沒有一點慌亂,只有滿眼的好奇。

  「你是誰?」

  「龍霄。」他回道。

  「龍霄?」她微偏著頭,滿臉疑惑。

  「你在這裏……跟魚玩?」他挑眉問道,佇立的神態不動。

  「嗯。」想到魚,她回過頭,發現魚都不跳了,一隻只緩慢地遊在水池裏。

    凝望著那些魚,她眉頭微蹙了下,然後露出訝異的表情:「咦,你們真的醉了啊?」

  異於平常人的精神波動,讓龍霄的表情跟著一動。

  這是……

  「啊!」她突然低叫一聲,慌慌張張地爬下池台,東看西看,然後很快地跑向花叢裏,才喊出一聲:「不要說你看到我。」躲好,隱藏氣息。

  龍霄也察覺到有人來,瞥見她遺留在一旁忘了「滅跡」的鞋,他不動聲色地走向前,將鞋踢入最近的花叢裏。

  三個男人同時找到這裏,為首的那個仔細觀望著四周,最後視線停留在龍霄身上。

  「請問,你有看見一名穿著白色小禮服的小姐嗎?」

  「沒有。」龍霄懶懶地回道,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上,瞥了他們一眼,又無趣地轉開。

  「打擾了。」為首的男人歉然一聲,然後領著人繼續找向別處。

  在他確定他們走遠之時,她也從花叢裏爬出來,暗自吐了吐舌。

  「謝謝。」她對他說道。

  龍霄望著她,不自覺露出笑意。

  「為什麼躲他們?」純白的小禮服,先前沾了濕,現在又在花叢裏沾了塵土、花粉,原本柔順的發絲也變得淩亂,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點慘。

    可是她的表情卻一點也沒有儀容不整的自覺,反而笑得很純真。

  「因為,我想玩。」她很認真地回道。

  「嗯?」

  「被傑森找到,他一定會把我看得緊緊的,可是我不想一直被看住,我想出去玩。」

  她的話有點沒頭沒腦,不過龍霄抓住重點。

  「為什麼他要把你看得緊緊的?」

  她疑惑地想了想,然後搖頭。「我也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和他在一起?」

  「因為,是他帶我到這裏來的呀,Father也要我聽他的話。」她頓了下。

    「我有聽話,可是他都不讓我出來玩,我想玩。」她的語氣,像受了什麼不人道的虐待,委屈無比。

  Father?

  他們交談,是用中文,但是她卻以這個單字稱呼父親?!而她……雖然表現得很單純,但是她的話……一點也不單純。

  「你想玩什麼?」他好奇地問。

  「玩……很多很多。」她對這裏的任何事物都很好奇,可是想了想,卻不知道該從哪裏玩起,不覺蹙起眉,困惑又為難地望著他:「我不知道。」

  她矛盾的言行,挑起了龍霄的好奇。

  「那麼,我帶你去玩,要不要跟我走?」他伸出手。

  「好啊。」她立刻笑開,跳向前握住他的手。

  兩手交握的同時,兩人全身同時受到一陣震蕩。龍霄還站得穩穩,她卻有點暈眩地差點倒下。

  「小心。」龍霄眼明手快,移動到她身側的同時,摟抱住她軟倒的身子。

  兩人身體的接觸,讓她所受到的暈眩衝擊更加強烈,「我……」她低吟—聲,難受地蹙緊眉頭。

  龍霄眼神略動,壓下自身意識能力的自然反擊,她眨了眨眼,呼吸有點喘。

  「好點了嗎?」一會兒後,他才問。

  「嗯。」她點點頭,又能站穩了,可是她沒退離他的臂彎,只是好奇地抬起臉:「你好高!」

  她站直身,才到他的肩膀耶!

  龍霄低聲一笑,問道:「你不怕我?」

  「為什麼要怕你?」她疑惑地反問,然後說道:「為什麼我會暈,你都不會?」

  「因為,你還太嫩。」真難得,他居然意外碰見一個與他擁有相同能力的人,只不過她的能力還算不上頂尖,但,卻很有潛力。

  「嫩?」她滿眼不懂。

  「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她低喃著,表情像是不解似地偏了偏頭,又微微蹙起了眉,腦海中有道聲音回響著——

  你是我最完美的女兒……唯一,而且絕無僅有……你的名字,就叫——

  「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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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5:10:33

楔子

  這是一份很多年前的資料,也是他手邊唯一留存的、他這輩子最重視的東西。檔案側封面寫著「PSI」——

  火:代號PSI01,男,紅發褐眸,來自澳州。機械技工學徒,肢體反應沒有特別之處。

  風:代號PSI02,男,金發藍眼,來自法國。肢體反射能力異於常人。

  雷電:代號PSI03,男,銀發藍眼,國籍不詳。記憶力絕佳,過目不忘。

  瞬間移動:代號PSI04,男,黑發綠眼,來自義大利。極擅逃跑,弱點在對酒精沒有抵抗力。

  水:代號PSI05,男,黑發黑眼,來自台灣。對數字擁有極高的敏感度。

  意識控制:代號PSI06,男,黑發黑眼,來自美國。表現笨拙,身上卻測出極高度的能量值。

  PSI——超感官知覺與念力的合稱。

  這份檔案裏,都只是一些基本資料,而他多年的研究成果,則在十五年前那場大火裏付之一炬。

  那是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因為雷電引起的失火,燒光了他那些年的心血,也燒了可以令他揚名世界,甚至稱霸世界的秘密武器。

  雖然所有的人都認為那是天災、是意外,但他不。

  那一定是他們的伎倆,他知道一定是,畢竟他們的確擁有那種違反自然的能力,並且在那一夜的混亂後,他們全部失蹤。

  是被火燒死了嗎?他不相信。

  他們一定還在這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躲著他,快快樂樂地過日子,而他,卻過了十五年的殘廢生活。

  他不甘心,也已經等待了夠久,好不容易重建了當時的一切,現在,只缺他們了。

  那些有關於人類未知能力的答案是肯定或否定,目前尚未做出結論,不過,陷入極限狀態的人類有時會有不可思議的體驗,這點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了為數眾多的報告。他肯定,人類的確擁有那種未知的能力!

  他曾經擁有那些真相的證據,卻被那場火全數摧毀,現在,失去的,他要全部再拿回來。

  PSI……他一生的夢想。

  他從來不相信他們已經死了,這個事實,在見過PSI04之後,便已足夠證明。

    想到他們居然能逃離他十五年,M教授不禁又怒又喜。

    喜的是,他們果真超過他想像的完美,居然能逃離他;怒的是,他的心血毀於一旦、也失去珍貴的他們。

  十五年後的現在,他重建了一切,追蹤著他們,同時享受與他們鬥智鬥力的樂趣,讓他興奮,感覺到旺盛的生命力,也讓他憤怒,因為他們……一次次從他派出的追索中逃逸。

  他們愈強,就讓他愈想得到他們!

  M島中央控制室,M教授觀看著整牆顯示著全島不同區域狀況的螢幕,然後,鎮定在控制室的門口。

  他左手一按輪椅上的按鈕,在滑出控制室的同時,外側以合成金屬製成的門亦隨之打開,傑森走了進來。

  「教授。」傑森恭敬行禮。

  「查到了嗎?」

  「查到了。」

  「在哪裏?」

  「在紐約。我們找到與PSIO1相似的波動,另外,還有微量的PSI04,與……可能是……PSI06。」

  「PSI06?!」M教授面色一變,冷酷的眼眸瞬間爆出精光。「你確定?!」

  「屬下只有三成的把握。」傑森誠實地道:「因為PSI06留下的資料太少,我們能比對的正確性也很有限……」

  M教授揮揮手,不想再聽他往下說,因為他所說的,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十五年前,若不是PSI06的出現,就不會毀了他那麼多年的心血,逼得他不得不另外重建研究室。

  失去多年研究的心血,M教授滿心不甘與憤恨,但是,若不是因為那場變故,他也不會發現M島。PSI06的能力……著實令他刮目相看哪!

  他一來,在短短一個月內,便聯合了其他五名早被他控制得不敢違抗的「樣品」,進而破解了研究室的防護網逃出。

  PSI06,真是令他又愛又恨哪!

  「傑森,帶多一點人去,不必急著行動,但一定要找出PSI樣品的下落,尤其,要確定PSI06是不是真的在紐約。」M教授說道。

  「是。」

  「另外,有些人最近似乎沒有按照時間回覆消息,也沒有提供該有的物品,如果他們有什麼動靜……你知道該如何處理。」

  「我明白。」傑森點頭。

  凡是無法忠於教授的,也將沒有留命的必要。

  「為了讓你的行動更加方便,這次,『她』跟你一起去。」教授說道。

  「『她』?!」傑森心一動,神情倏然一亮。

  「有『她』在,任何人的心思都無法掩藏。」教授犀利地望向他。「這樣,你該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任務。」

  「我一定不會讓教授失望的。」傑森立刻說道。

  「好好保護『她』,『她』可是我最珍愛的女兒,誰都不準動『她』,包括你,明白嗎?」教授銳利地道。

  「我明白,我會好好保護『她』的。」傑森低頭從命,不敢再說什麼。

  「下去準備吧。」

  「是。」他聽從命令,隨即轉身離開控制室,準備出發事宜。

  傑森離開了,M教授才開啟控制室左側的密門,輪椅轉向滑了進去,來到島上最秘密的研究室。

  偌大的透明玻璃櫃裏,躺著一名正在沈眠的少女,渾身赤裸,蜷縮的動作宛如猶在母親的子宮裏,頭上的黑色長發隨著玻璃櫃內的波動而散揚,而她身上插著三支導管,一供給養分、一排泄,一則連接到腦部。

  一見到M教授,守在一旁的兩人立刻恭敬行禮,表情木然。

  M教授將輪椅推向前,望向少女的眼神充滿珍愛,他伸出手掌,輕撫過玻璃表面,然後揮退那兩名守護的人。

  「你是我最完美的女兒……」

  M教授來到控制臺,卸去玻璃櫃裏的特殊水份,玻璃櫃裏立即浮現出一張透明台,沈睡的少女緩緩平躺在透明臺上,身上的導管隨之退除,白色的毛被隨之覆蓋在少女身上。

  望著她,與輪椅旁隨身攜帶的資料,他緩緩露出一抹執狂的笑容。

  「我的夢想,就全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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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5:10:14

水銀 - 首腦(嚴選優質男人之六)

他意外「撿到」一個純真天使,
不僅天真單純得可以,
而且幾乎對世上的一切事物完全不懂,
更神奇的是,她竟然和自己一樣,
擁有可以控制他人意識的特殊能力!
只是棘手的是,她竟是敵方的人……
但是不知情的她,卻執意要賴上他、霸著他,
還對他做出令任何男人都會動搖的告白——
「我只知道是你,其他人我不要。」
罷了!不管她的來歷如何,
又會替自己帶來什麼危險,他都放不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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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5:09:52

尾聲

  這小子真是惦惦吃三碗公飯!

  當雷帶著淩曦踏進潛龍居,介紹完自己的女人後,這句話同時敲進其他五個男人的腦袋裡。

  把自己的女人藏在外面三年,到現在才肯告訴他們,他們到底還算不算是生死至交呢?

  「你這種死個性,居然有女人受得了你?」凱一臉不敢相信。

  「他風流成性,你確定嫁他的決定是對的?」雷直接針對凱的老婆--方荷說道。

  凱立刻摟住妻子。「算我怕了你了。」嘖,真是一點都不吃虧。在場其他人都笑了出來。

  「凱,你該知道雷一向是『禮尚往來』的實踐家,你還惹他。」Lee笑著說道。

  「我哪敢惹他,我是佩服淩曦。」能受得了雷,真是讓人想不佩眼都難。

  雷是個絕對忠誠的朋友,但他的個性--嘖嘖,那真是只能說,雷是上天派來考驗他們耐性的最佳試煉。

  「雷很好。」淩曦瞥了雷一眼,幫他說話。

  在場五名男士全瞪大了眼,然後彼此相視一眼,點點頭,感想盡在不言中。

  「恭喜,雷。」火言簡意賅地道。

  「雷,恭喜。」麥斯同祝賀。

  「嗯。」雷簡單點點頭,表情依然很冷。

  「恭喜各位,」現場唯一單身的龍舉起酒杯。「要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女人不容易,祝福你們。」

  所有人舉杯同飲。

  但只一杯,雷就拿走淩曦面前的酒杯,換上果汁。

  「為什麼?」淩曦不滿。

  所有人也都好奇地看著他們。

  「你嫌醉一次不夠,還想醉第二次嗎?」雷標準式的嘲諷語法。

  淩曦瞪他一眼,還是乖乖喝果汁了。

  五個男人看得嘖嘖搖頭。

  「雷,對自己的女人應該溫柔點。」凱提出忠告。

  「關心的話,應該關心著說。」Lee的作法。

  「不想她喝醉,可以直說。」麥斯的方式。

  「乾脆幫她喝。」火的一貫保護性處理。

  雷輕嗤一聲,懶得理他們。

   「喂,這什麼態度……」男人們開始不平衡地攻擊,到最後,乾脆在客廳裡你來我往地「打起來」了。

  女人們一致退開,順便拉著還沒搞清楚情況的淩曦後退。

  淩曦目瞪口呆地望著客廳裡水跟火、小龍捲風和雷電,以及男人們移閃快速,令人眼花撩孔的情景。

  龍笑笑地看著,為他們找到屬於自己的女人感到開心,也享受這個難得的放鬆時刻。

  「雷!」淩曦突然衝進「戰場」,那些閃來閃去的身影立刻停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她有些蒼白,有些驚嚇。

  「不會吧?雷,你沒有告訴她嗎?」凱摟回自己的女人,充盈空虛的懷抱。

  淩曦望著雷。

  「待會兒,我會告訴你。」就這一句話,淩曦就安心了。

  「好。」她點點頭。

  「各位,討淪一下正事好嗎?」龍終於開口。

  玩鬧的時間已過。

  「說吧。」所有人都摟回自己的女人,然後回座。

  「『他』應該來了。」一句話,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嚴肅。

  「也該是時候了。」麥斯和Lee同時微笑。

  「這次的戰場--就在這裡。」雷說道。

  龍幫的情報組,最近除了忙淩曦的事情之外,同樣注意著遠方敵人的動態,所以,他也是最先知道狀況的人。

  「我來發球,你們先當觀眾吧!」龍微笑地說道。

  「可是……」

  龍抬手阻止他們的猶豫。

  「別忘了,你們有人要保護。」一句提醒,所有人都靜下來。「不過,你們放心,事情到手的時候,少不了你們,我們是最佳戰友。」

  這場對決,也到底結束的時候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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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5:09:37


  仇恨的真相,原來這麼不堪入目。

  淩曦不記得自己那天是怎麼回來的,只知道,雷一直摟著她。回到頂樓公寓,她一直待著,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勁。

  她不想爸爸、不想約翰叔叔,只想把一切都忘記。幾天後的夜裡,雷回來,抱起幾乎不吃不喝、蒼白脆弱的地,離開公寓。

  「雷?」她睜開眼,雙手下意識捉住他肩膀。「你做什麼?」

  「你又在做什麼?」

  「我……什麼也沒有做。」她只是在睡覺而已。

  「你有。」他低首瞥了她一眼。「你在自殺。」

  淩曦驚跳了下。「我沒有!」

  「不吃不喝,什麼事也不做,一句話也不說,整天病懨懨地躺在床上,這不是慢性自殺,是什麼?」雷不留情地說。

  淩曦默然。

  到了樓下,雷抱著她坐進等候的車子裡,司機是馬司。

  半個小時後,他們來到某處監獄,雷就這麼大刺刺地抱著淩曦下車,然後大刺刺地走進監獄的某處會客室,不在乎一路上引起多少側目。

  終於,雷將她放了下來。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有人想見你。」雷退到一旁,戴上墨鏡,手插進長褲口袋裡,倚著牆壁沈默而立。

  淩曦疑惑著,聽見門打開的聲音,她轉過頭,卻看見戴上手銬、腳鐮,身穿囚衣的約翰叔叔走了出來。

  她心緒一震,直直盯著他。

  「小曦。」約翰先開口,對她露出一抹笑。「謝謝你來。」

  淩曦別開眼。

  約翰不以為意,保持微笑地繼續說:「明天,我將要離開這個世界,在離開之前,我想再見你一次,親自對你告訴。」

  明天?淩曦心揪了下。

  「我沒有家人,宗正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你--就像我的女兒一樣,這個世界從來沒什麼值得我掛念,只有你。」

  淩曦咬著下唇,依然沒回應。

  「我想,你一定很恨我,但是有些話,我想要親自對你說,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經過審判、認罪,約翰的心情早就平靜了。

  「我不後悔我所選擇的路,唯一的遺憾--是宗正的死,還有,傷害了你。」既成遺憾,就已經無法挽回。

  「小曦,讓你難過,真的很抱歉,對不起。」約翰道著歉,勉強微笑著。

    「幸好,你現在還平安站在這裡,我真的很高興。最後,我祝你幸福、忘掉過去的不愉快,過得快樂。至於對宗正的抱歉,我會在另一個世界裡,親自對他說。」最後,約翰再細細地望了她一眼。「小曦,保重。」

  說完,他望著淩曦仍是不肯轉回的臉,黯然地轉身,跟著獄警準備回自己的牢房。

  「約翰叔叔……」

  就在他拖著沈重的腳鐐,要跨出會客室門口的那一刻,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呼喚,細微的的幾乎要讓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約翰叔叔。」她再喚一次。

  約翰急急轉回身,看見淩曦眼眶泛紅地望著他。

  「約翰叔叔,再見。」她輕道。

  這一生,是沒有「再見」的的候了,但是,她不會忘了他以前對她的疼愛,這是她對那個疼愛她的約翰叔叔的道別,也是原涼。

  約翰沒想到自己可以再聽見淩曦再喚他一聲叔叔,他們父女都對他太好太好了……

  「謝謝你,小曦。」

  這樣就已經夠了。他不再有遺憾地轉身離開。

   ☆☆☆       ☆☆☆       ☆☆☆

  回到頂樓公寓,淩曦的心情依然很低落。

  「為一個該死的人難過,值得嗎?」雷的語調既冷情又不以為然,立刻引發淩曦的火氣。

  「他才不該死!」

  「他販毒、販賣人口,又殺人,哪裡不該死?」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做錯了事,只要認錯就夠了嗎?」他嗤道。

  「你不懂啦!」她火大地回道。

  這男人實在有夠冷漠,一點都不懂得人性本善的道理。

  約翰叔叔最終還是對她認了錯,不是嗎?

  她雖然無法忘記父親的慘死、無法忘記那種喪失親人的痛苦和怨恨,但是--他仍舊是約翰叔叔,也即將為他所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再追究仇恨,已經沒有意義了。

  雷哼笑一聲。

  「這種溫情大悲劇,寬厚來原諒去,弄得自己要死不活的無聊戲碼,我確實不想懂。」

  「你--」淩曦瞪他,氣得牙癢癢。

  「過來。」他坐在沙發裡,姿態從容優雅,說話的語氣自然流露出一種睥睨與王者的氣勢,像在寵召什麼。

  淩曦正在生氣,不想理他。

  「你要我親自過去捉你嗎?」雷挑眉,是警告,也是不耐。

  淩曦狠狠瞪他一眼,不甘不願地走過去,然後故意重重地坐到他腿上。

  雷不聲不吭地接下她撞擊的力道,懶洋洋地提醒:「小心,要是撞壞了『某樣東西』,你下半輩子就得當修女子。」

  意會他說的話,淩曦臉蛋倏紅。

  「撞壞最好。」

  「是嗎?」他修長的手指梳進她發中,壓下她恣意親吻,刻意撩撥著她,另一手更是悄悄將她轉成面對自己的方向,拉下她的上衣,一路吻至她白晰的胸前……

  「雷……」淩曦因為難忍的慾望而顫抖,她不覺低喚,渴望他的給予。

  雷卻只是壓下她的臀,讓她感受到自己的需求,繼續撩撥著她的感官。

  淩曦喘息不已,蒼白的臉頰因為情慾而臊紅。

  「你可惡……」她有點明白他在做什麼了。

  這男人居然只因為她一句話,就對她這樣……好過分!

  雷挑著眉,表面上無動於衷,實際上他情動的程度不會比她少,身體緊繃的程度、額間跳動的青筋,在在證明瞭他的忍耐也即將到達臨界點。

  她衣衫不整地任他挑逗,而他卻衣著整齊,淩曦開始覺得生氣、覺得不公平。

  她反客為主地吻住他,儘管生澀又不自然,可是她就是很用力、很用力地吻他,忿忿地解開他上衣的扣子,用力扯掉他的上衣,然後不甘示弱地依樣吮吻他的身體。

  她的反擊,讓雷綻出難得的笑聲,任她為所欲為,但在她開始扯開他的腰帶時,他終於轉身將她反壓在地毯上,無比熟練的褪去她剩餘的衣物、額抵著額、灰眸鎖住她的黑昨,一寸寸地沈進她柔潤的包圍,然後停住。

  淩曦喘息著,不甘示弱的雙昨迎視著他,充滿不服輸的生命力。就算她需要他的給予,但是他不動,她也不肯先要求。

  望著她不服輸的臉容,雷又笑了。

  「總算有點該有的樣子了。」他瞬也不瞬地望著她,神情愉悅而……滿足?!

  淩曦恍然明白,他竟是用這樣的方式惹她生氣,將她的情緒從低落裡拉出來。

  他……在乎她嗎?

  「雷……」她扯動唇瓣,眼裡閃動某種希冀的光彩。「你……不要離開我……」她終於開口要求。

  也終於明白……她不想離開他,一點也不想。失去一次已經太足夠,她不要再失去他……

  「我沒打算放開你。」雷低首,吻去她不自覺流下的淚水,在緩緩撤退與入侵的狂野佔有裡,他對她的吻,卻是輕細的、含帶憐惜的。

  「我的女人,我不打算放手,你也沒有離開我的機會。」

  「雷……」她的呼息紊亂,身體為感覺到的歡愉而顫動,也為他的話感覺到快樂。

  他的手,插進她的髮絲裡。   

  「你是我栽培出來的女人,只適應我,也只能有我,誰都不能動你。」

  這是他的傲慢和自私。

  當他要一個女人,他的方法是--讓她習慣他的世界、培養她有足夠的智慧與應變能力,讓她夠堅強,能陪在他身邊。

  他可以允許她脆弱--在他面前,但不允許她一味沈浸在失望和傷心裡,甚至遺忘他的存在。

  這是他的獨佔欲。

  「你--」淩曦因意會而震愕。

  他從一開始……就打著這樣的心思嗎?

  「在我身邊,不會有安定的日子可以過,你怕嗎?」他低問著,灰眸情慾氤氳,卻不急著將兩人的感受推上高峰。

  淩曦咬住下唇,難以忍受這種身體緊繃,卻始終無法到達頂端的微妙感受,忍不住脫口而出:「這種時候你不要問我問題,快做!」說完,小臉突地爆紅。

  他快要把她變成一個慾求不滿的女人了!她覺得丟臉,很想把自己埋起來。

  雷輕笑。

  「回答我,嗯,」他低下頭,細細吻著她,誘哄地道。

  「不怕啦!」她用力抱住他,無言地催促他快一點。

  雷總算滿意,放縱著讓兩人同時沈溺在快樂的漩渦裡,領略極致的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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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5:08:58


  偷襲失敗的消息,在第二天晚上傳回猛幫。

  「幫主,他們失敗了,而且被捉住。」沙莉回報道。

  「派了五個人,卻抓不到一個男人?」他的手下,都是些酒囊飯袋嗎?

  「那個男人不是普通人。」對這次的任務,沙莉雖然沒有親自出馬,但是卻在樓下守著,親眼看見自己的人被另一批人抬出來。

    「我推測,他在龍幫的地位應該不低。」

  「他們現在人呢?」

  「已經離開頂樓公寓,我有派人跟蹤,可惜跟丟了。」

  回過頭,語調輕的讓人感覺危險:「沙莉,你的手下本領這麼差嗎?連跟個人都跟不住?」

  「幫主請息怒。」沙莉趕緊道:「那個男人不是普通人,他的警覺性和本領都高到讓人無法估計。」

  她遠遠看到那個男人,就被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震懾住,讓她本能地知道,最好不要跟這個男人正面衝突。

    他那種讓人不禁退避的特質,連幫主都沒有。

  沙莉的形容讓好奇了,他相信沙莉不會無緣無故誇大對方的實力,但龍幫會有這種人嗎?

  「沙莉,把這個人的身份查出來。」下令。「還有,安排人手在十天後接貨,並多派幾個人準備接應。」

  「是。」

  只要再進三批貨,他的財力就足夠,接下來,就開始進行下一步--由小而大,逐一併吞紐約的黑幫。

  再來,就是挑戰美國東部的黑幫霸主--龍幫。

   ☆☆☆       ☆☆☆       ☆☆☆

  待在龍幫總部,淩曦才真正明白雷有多忙。

  他所要管理的事,不只是刑堂,也包括各堂之間的協調、事務處理,就像一個大企業,龍幫的事務一向層層負責、層層由低往上報,而雷則是最後那個必須作決定的人。

  但是,協調?

  雷這麼冷、話又那麼少,真的能當協調者嗎?淩曦十分懷疑。

  「堂主。」馬可匆匆進來。

  「什麼事?」雷望著赤龍堂的報告皺眉。

  「我查到猛幫下次的交易時間和地點子。」

  「什麼時候?」

  「七天後午夜十二點,有一批貨會來,買方屬名F、並且打出了猛幫的名號。」

  「哦?」終於忍不住了嗎?

  「堂主,我們要派多少人去?」

  「不用。」

  「不用?!」馬可訝異。

  「把交易的情形調查清楚,隨時回報讓我知道。另外,調一組海上的人員守在紐約港東方一百哩,隨時等失的命令。」

  「是。」馬可退下。

  「雷,『他』就是F?」淩曦立刻問道。

  「過來。」坐在皮椅裡,雷伸出手。

  淩曦從沙發這頭走向辦公桌,然後搭上他手掌,就被他拉坐人懷中。

  「是。」他回答她的活。   

  「我要去。」她立刻道。

  「你本來就該去。」他摟著她的腰,撫著她的背。

  咦?!她驚訝。

  「那是你的戰役,你得自己打。」雷從來沒打算剝奪她報仇的權利,這也是她勤練身手的主要目的,他不曾忘記。

  淩曦訝異地看著他。

  「怎麼,你以為我會阻止你?」雷好笑地挑眉。

  「不是,我只是以為……」她頓了頓。「我以為你會不希望我去。」

  「曦,你確決心要報仇嗎?」他問。

  「當然有。」這份決心,她從來沒有變過。

  「報仇是很血腥的事,跟你以前殺過的人不同,那些人跟你無關,你可以很冷靜地扣下扳機。可是面對你恨的人時,你能保持冷靜嗎?

  「當然能。」她會冷靜的恨不得一拳揍死他、一槍打爆他的頭!

  「你不能。」他搖頭。

  「你怎麼知道?」她不服氣地望著他。

  「見到他,你的情緒會激動,因為他不但殺了你父親,也殺過你一次;見到他,你會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丟入海裡喂鯊魚。你不會冷靜,只會一心想要殺他報仇,」而忘了周圍所有的事。

  淩曦無法否認。

  現在光是想到那個戴面具的男人,她就激動得恨不得他就在眼前,讓她能將父親死前所受到的痛苦.加倍還給他!

  「曦,如果不能保持冷靜,你就永遠不可能報得了仇。」

  「為什麼?」她有自信即使在盛怒下,她的身手、槍法,依然不會打折扣。

  「一個能墊伏兩年才出現,這麼沈得住氣的人,你認為他會是個沒腦袋的人嗎?」

  當然不是。

 「兩年半前的經驗,應該足夠讓你明白,他不是個會主動站出來的人,而是一個會在暗處伺機而動,只在必要、他又有把握的時候,才會現身的人。」

  「那要怎麼引出他?」她問道。

  雷緩緩地笑了。

  「設一個局。」

  然後,清君入甕。

   ☆☆☆       ☆☆☆       ☆☆☆

  買方的老鼠不好捉。那麼,就從賣方下手。

  淩曦再一次見識到龍幫隱藏的力量,他們居然連海上的軍艦都有,也有不亞於海豹隊的特種人員,在海上就將賣方的船給截了下來。

  將所有接頭人知道的事全部問出來,然後將他們拘禁起來,換上龍幫自己的人,帶著貨物在約定的時間出現。

  午夜十二點一過,黑暗的港口除了照明的燈塔,就只剩幾盞只看不中用的路燈,冷風呼呼的夜裡,港口附近幾乎看不見任何逗留的人。

  一名看起來將近五十歲的男人,拿著一份紐約時報在其中一盞路燈下看著,直到身段婀娜的沙莉走向他。

  「灰姑娘。」她輕輕開口。

  「南瓜馬車。」拿著紐約時報的男人頭也不抬地回道,然後再說一句:「日出東方。」

  「暮薄西方。」她流利地回道,然後伸出手。「你好。」

  「你好。」男人收起報紙,回握,然後放開。「走吧。」領先帶頭走。

  「去哪裡?」

  「你不想看貨嗎?」他回頭,懷疑她看她一眼。

  「當然想。」她連忙跟上。

  兩人走向港口停船的地方,然後上了其中一艘。

  「貨在船艙裡。」他率先往內走,她也跟上。

  十分鐘過去,她始終沒有有再出來,守在附近等著接應的同伴覺得奇怪,連忙請示上級後,開始分批緩緩接近那艘船。

  這次的貨價值太高,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就在他們要跳上甲板時,船艙門忽然又打開,沙莉被人押著走出來。

  「你們是猛幫的人?」中年男人問道。

  所有人對看一眼,不回答。

  「立刻聯絡你們幫主,如果他想黑吃黑,那我絕對會讓他後悔莫及。」中年男人惡狠狠地說道。

  「什麼意思?」終於有人出聲反問。   

  「這個女人想迷昏我,劫走我的貨,你說說看,這是怎麼回事?」

  那人立刻轉向沙莉。「真的嗎,」

  沙莉想反駁,可是腰後那把刀卻讓她不敢亂開口,只能苦著表情點頭又搖頭。

  「你們到底要不要聯絡貴幫主?」中年男人沒耐性地問。

  「這……」

  「如果他不能立刻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原船開回,這樁交易到此為止。」

  「放開她吧。」F現身。

  「幫主。」所有人立刻退至F身後,等候指示。

  F走向前。

  「她是我的手下,我沒有命令她那麼做。」

  「是嗎?」中年男人哼著聲,不信。

  「我和人做生意,向來講信用,絕對不會做這種事。如果我打這種主意,事先不必先匯一半的錢給你。」

  因為雙方合作多次,交易一向愉快,這次金額特別大,他要求事前只付一半,交貨時再付另一半,東南亞方面很爽快地同意,他沒有理由再摘這種飛機來打壞自己的名聲。

  「但是,兩年半前你不就做過一次?」

  「什麼意思?」

  「兩年半前,你和這位美女不也吞了一批貨,殺了眉公?!」中年男人說道;F眉一皺。「沒這回事。」

  「你敢說眉公的死跟你無關?!」  

  「跟眉公那幫人交易的是龍幫,不是猛幫,你的消息來源實在需要再改進。」F回道。

  「龍幫不做走私買賣,就算你要嫁禍,也該挑一個比較讓人相信的對象。」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龍幫不做走私買賣?」F開始覺得不對勁。

  「任何一個在美國東岸活動的人都知道這一點。」中年男人不疾不徐地說道;「也因為有人等你很久了--F。」

  話聲才落,淩曦由船艙裡綏緩步出。

  F一看到她,碩壯的身軀忽然震了下,又立即穩住,快得讓人看不出任何異樣,卻逃不過暗處裡一雙銳利的灰眸。

  「殺人兇手。」淩曦充滿恨意的眼神直視著他。面具、身形,一樣都沒變,就算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她絕對不會錯認。

  「是你。」F冷笑一聲。「通常死裡逃生的人,都會很珍惜自己的命,只有你,偏偏往死路走,真是笨的可以。」

  「只要能親手為我父親報仇,就算笨也無妨。」她同樣冷笑回敬,沈靜的態度,令人讚賞。

  「你有本事查到我交易的對象,或許不該說你笨,但是你真認為,你有辦法殺了我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結果?」

  「哼,既然你想找死,我就成全你。」F手一揮,手下立刻上甲板,

  那名中年男人放下沙莉,擋在淩曦面前,將那些三腳描給解決掉,動作俐落地叫人心驚。

  F意識到狀況開始對他不利,他的人被打落水、被打倒在地的也不少,那名中年男人身子相當驚人。

  「你想報仇,卻只會站在別人後面,讓別人替你擋嗎?」F出言譏笑她。

  淩曦回以同樣的譏笑。「你不也只會指揮這群三腳貓去死,自己安安全全地躲在後面?!」

  暗處的灰眸神情更加讚賞了。

  他的女人沒有令他失望,沒有衝動、沒有憤怒,只是冷冷地激著對方,要對方自動跳下圈套。

  以逸待勞,絕對比主動追擊個半死,還不一定追的到人省事兼

  「你有種,敢這麼對我說話!」眼看手下被擺平的差不多,F打出一個手勢,隱在暗處的槍手立刻現身。

  看到十把槍對著他們,中年男人和淩曦一點也沒有膽怯。

  「雙手舉高,慢慢下船。我想,你不會希望自己的身體變成蜂窩吧?」

  F的得意,透過而具,毫不掩飾地傳了出來。

  「你確定你這些手下打得中我?」淩曦絕艷地一笑,然後與中年男人分別撲往不同方向找掩蔽。

  F連忙大叫:「開槍!」

  太遲了。

  淩曦在跳開的同時已拔出槍,一到掩蔽處立刻連開三槍,槍法神準而迅速,十名槍手瞬間掛掉三名。

  「快躲!」F又叫。

  中年男人立刻跟著開槍,打中兩名。

  接著,他們又各自鎖定目標,一舉將其餘五名解決。

  淩曦站了出來。「F,出來。」

  F簡直不敢相信,他費心訓練的手下、費心設的安排,會這麼輕易就被攻破,而淩曦的槍法……更可怕的讓他無法置信!

  她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槍法?!

  「怎麼,怕死了嗎?」淩曦槍口對向他。「你已經見識過我的槍法.如果你不想你的腦袋立刻開花,最好站出來,別耍花樣。」

  衡量情勢,F依言站出來。

  「拿掉你的面具。」淩曦命令。

  F冷笑一聲,身手俐落地跳上船。跨前一步。

  「想看我的真面目,可以,只要你有本事自己來摘除我的面具。」F再朝她跨前一步,丟下戰帖。

  「小姐……」中年男人立刻過來站在她身邊。

  「槍你拿著。」淩曦將槍交給他。「退到一邊,不許插手。」

  「是。」中年男人照辦。

  淩曦看向他。

  「我父親死的時候,雙腿殘廢,身上染滿血,你怎麼對待我的父親,我現在就怎麼還你。」

  「那要看你有沒有本事。」F先發制人,以為能像之前那次一樣輕易制住她,結果卻令他大大驚訝。

  她身手之俐落、攻擊之淩厲,完全就像她的槍法一樣,讓他意外又心驚。

    兩年半的時間,讓她完全脫胎換骨,縱使他的體型、氣力都大上她許多,卻無法在這場武鬥中佔到便宜。

  淩曦目標在摘下他的面具,所以近搏擊巾,她露出左邊的空隙,引他攻向左方的同時,右拳用力擊出。

  F悶哼一聲,面具應聲飛開,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淩曦連續要擊出的左拳,在看見他的臉時,頓時停住。

  怎、怎麼可能?

  發現面具飛開,F臉色一變,已經掩藏不住秘密,他乾脆坦然抬頭面對淩曦。

  「約翰叔叔……」她不敢相信地低喃。

  不可能、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這是夢!一定是!

  「小曦,沒想到再見面,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約翰露出了一個感慨的笑容。

  「這不是真的……」淩曦搖著頭,踉蹌倒退一步,拒絕相信。

  一向疼她若女兒、父親最要好的朋友,怎麼可能會是殺害父親的人?!還讓父親死的那麼慘!

  「我是F,也是猛幫的創立人,同時,宗正也是--我派人殺的。」約翰完全坦承。

  淩曦不敢相信地瞪著他。

  「為什麼?」

  「為了錢、為了勢啊,小曦。」約翰笑了。「這世上,除了這兩樣東西,還有什麼值得男人追求?我並不想殺宗正,但是他發現了我的秘密,又不肯跟我合作,堅持要告訴上級,除了殺他,我沒有其他自保的方法。」殺了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也很難過,所以才會每年都去弔祭宗正。

  「你不只殺了爸爸,還想殺我。」想起兩年半前被丟人河的事,淩曦的心頓時冰冷不已。

  「小曦,我勸過你……不要報仇。」放棄報仇,他們就永遠不會有對立的一天,現在--遲了。

  「就為了錢、為了勢,你身為FBI探員,卻知法犯法,不但殺了你最要好的朋友,也想殺我,你……你怎麼還能對我擺出一副慈祥長輩的面孔?!」淩曦的心感覺好痛。

  F……竟是約翰叔叔,她父親最要好的朋友、她最敬愛的叔叔……為什麼?為什麼……淩曦不斷搖著頭,無法接受這種真相。

  就是這個時候!

  約翰突然出手,動作快的連離淩曦最近的那個中年男人也來不及救援,他制住她,將她押在身前。

  「對不起了,小曦。」面對那個持槍的中年男人。「把槍丟過來。」

  中年男人左右為難,暗處那雙灰眸的主人終於發出聲音--「把槍給他吧。」

  「是。」中年男人立刻照做。

  「你是誰?」約翰立刻又轉向聲音的來源。

  雷修長勁瘦的身軀緩緩從黑暗步了出來,他不理會約翰的問話,只是望向淩曦,眼神像在歎息。

  「我不是告訴過你,要冷靜嗎?」

  淩曦被動地望著他,搖搖頭。

  她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放開她吧,你已經沒有機會了。」雷淡淡地對約翰道。

  「是嗎?」約翰踢槍、接起,然後用力轉了下淩曦被反剪於身後的手臂,提醒雷,他手上還有一個人質。

  淩曦因為約翰的舉動而擰住眉頭,露出痛苦的表情,但不肯痛呼出聲。

  雷灰眸裡嗜血的光采一閃而過,忽然笑出聲。

  「你真以為,你可以拿她當保命符嗎?」

  「至少,我可以先殺你。」約翰槍口對著雷,毫不猶豫扣下扳機。

  「不!」淩曦驚叫,心臟猛地收縮,無法喘氣。

  但--沒有子彈。

  雷冷笑一聲,灰眸抬向天空,一道電光閃過,巨大的雷聲頓時在約翰頭頂響起。

  「啊!」約翰被嚇了一跳,耳朵轟隆隆地亂響。

  雷就只要這瞬間。

  黑色的身影迅速地向前,以反擒拿釋放淩曦被制的雙手,然後一拳擊向約翰的肚子,狠狠揍飛了他。

  「唔!」約翰痛叫一聲,整個身體飛起來碰到船桅才又落下,唇角溢出血絲,抱著肚子疼痛難當。

  「算你運氣差,你拿到的,正好是曦用的那把沒了子彈的槍。」雷笑得宛如地獄使者。

  淩曦被雷摟著,手臂傳來的痛楚讓她清楚意識到--約翰叔叔真的是殺她父親的兇手,剛剛又要殺雷!

  她狂怒地拔出雷身上的槍,槍口對準約翰、壓下保險,食指勾住扳機。

  約翰緩緩抬起頭來看她。「小曦,對不起……」他無聲地說。

  淩曦咬緊下唇,一直命令自己扣下扳機,親手替父親報仇,可是視線……卻突然怎麼看不清楚了……

  下雨了嗎?

  為什麼她完全看不清楚了?

  恍惚中,好像有雙熟悉的臂膀摟住自己。

  「如果要殺他,就扣下扳機,不必猶豫。」雷冷冷淡淡的語調重現,彷彿人命一點也不重要,但是他的胸膛卻是暖的。

  她--無法下殺手……

  約翰叔叔可以對爸爸殘忍,可以殺了爸爸,但當時爸爸是什麼心情?會不會後悔自己沒有先去檢舉他?

  不,爸爸不會後悔。他會寧願給約翰叔叔一個回頭的機會,盡,自己的能力勸他,即使後來他因為這樣而死。

  而約翰叔叔……終究是約翰叔叔……

  想到這裡,淩曦舉著的槍,緩緩放下。伸手想抹去眼前的朦朧,才發現……原來並沒有下雨,是她哭了。

  她抹掉淚水,望著約翰。

  「將他、連同犯罪資料,交給FBI吧!」她的聲音,冷靜的連自己都無法相信。

  「嗯?」不只雷,連約翰都訝異。

  淩曦抬眼望向雷,輕聲道:「我想,爸爸會希望我這麼做。」

  那個正邪分明、重情重義的父親,只會想以合法的手段,來解決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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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5:08:32


  雷這一生最重視五個人:Lee(李翔)、凱•修馬赫、麥斯•格爾、火(烈火)以及龍(龍霄)。

  他們都是與眾不同的異能者,Lee能馭水,凱能喚風,麥斯能以超乎人類想像的速度迅速移動身形,火則能隨心所欲操控火,龍能輕易控制別人的心智,而則是能喚動空中的雷電。

  他們在十五年前認識,一同逃出瘋狂科學家--M教授的掌握,並且毀了那座媲美太空總署的先進研究室、沒想到十五年後, M教授捲土重來,並且找到他們,讓Lee、凱、麥三人先後遇難,為了麥的女人,他們六人齊眾,在太平洋上某區的海域與M教授大鬥法,成功救出麥,也讓M教授再一次氣的想吐血。

  初次正式對陣,雖然他們贏了,但麥斯和他的女人小泉沙雪身上都帶傷,他們乘坐火所設計的那艘外表是客船,實際上具布戰艦功能的「潛龍一號」,由海路返紐約。

  足足半個月的航程,讓每個人都偷得度假的悠閒,讓該放鬆心情的放鬆心情,該休養身體的人休養身體,然後回到紐約又開始各自忙碌。

  一返回紐約,雷立刻前往龍幫紐約總部。

  負責整合情報的馬可一見到堂主回來,立刻不廢適地向前報告:「堂主,猛幫的人出現了。」

  蟄伏兩年,他們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也讓一直在注意走私市場的馬可得到這個寶貴的消息。

  「嗯?!」雷腳步一頓,眼神立刻移向他。

    「你不在的半個月中,猛幫的人出現兩次,做的依然是走私,交易手法和兩年前很像,但比兩年前更加高竿,到目前為止,他們成功『進口』了三十公斤的白粉、二十公斤的海洛英、五千顆液態搖頭丸,十名人妖、三十名東方未成年少女。」

  才半個月,就進了這麼多「貨物」,實在是成果輝煌。

  「有跟住他們嗎?」

  「沒有。」馬可慚愧地道。

    「他們每一次交易,都換不同的地點和接頭的人,我們能找到他們交易的地點和內容,但是對於接頭的人,卻還沒有辦法查出來。」

  雷凝眉深思。

  一般來說,交易之中,地點、貨物內容和接頭的人,都是極需保密的,雷相信自己手下的能力,能查出地點、貨物,就絕對不會查不出人,但是,猛幫的人卻刻意將人這個關鍵點保密……

  「地點和貨物內容是怎麼知道的?」

  「是從賣方那裡得來的。」馬可立刻答道:「猛幫的人行動一直很小心,但賣方卻沒有他們防得這麼嚴密,所以我派人到東南亞打探消息,很快就交出來,並且確定買方就是猛幫。」

  「怎麼確定?」

  「在交易後,我們曾逮到賣方的人,利誘他鬆口。另外,賣方名義上雖然與兩年前不同,但實際上,卻是同一個組織更換名稱。交貨地點有時候在紐約,有時候在東南亞,付款方式一律是先透過海外轉帳。」

  要先付款,除非雙方很熟悉,或有一定交情,否則一般人不會用這種方法。

  黑市交易,一向是銀貨兩訖。不必講什麼交情。而所謂的黑市,就是沒有政府許可的優良商家標記,誰都可以拿了貨閃人,或拿了錢落跑.吃虧的那方當然也不可能去向消基會投訴,要求什麼公權力來替他們討回公道。

  黑市,自然有黑市的解決方法。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通常是最保險的作法,交易完,雙方在路上碰到了大可以當成陌生人,彼此不認識。但是先匯款、再交貨,那就表示--買賣雙力是認識的,而且有一定的熟悉程皮。如果有仲介者,那也表示,這個仲介的人對雙方都相當熟悉。

  「賣方的接頭人,知道買方的接頭人是誰嗎?」

  「不知道。」馬可搖搖頭,表情慎重。「他們雙方約定好在定點碰面,然後以特定的暗語確定對方身份,而且,每一次確認的暗語都不同。」

  雷一凝神,很快下了命令:「只有賣方的口供,還不足以認定賣方身份,查清楚他們下一次交易的地點,不必介入交易,但要把雙方的底細徹底查出來。」

  「是。」馬可認命地低著頭走出去。

  堂主一聲命令,他們情報組的人就準備忙疫了。

  雷則翻起桌上的各堂報告看了起來。

  他不在的期間,賭場正常運作,大事沒有,小糾紛青龍堂自己解決,而赤龍堂主留下訊息.說在他的頂摟公寓附近,發現可疑人物出投。

  雷神色微變,按下電話直撥亦龍堂--「赤龍,我是雷,把那些可疑人物說清楚……」

   ☆☆☆       ☆☆☆       ☆☆☆

  整整半個多月,他沒有回來,也沒有提過他會去哪裡。雖然雷不是每天住在頂樓公寓,但也從來沒有像這樣,半個多月不見人。

  直到這時候,淩曦才突然發現,她沒有可以找到他的方法,也不知道該和誰聯絡,才能找到他。

  她住在他的房子裡,總是他回來、他找她,她卻從來沒有找過他,沒有主動探問過他的事。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

  雷……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吧?

  三年前,爸爸也是突然沒有消息,然後,回來的……就是他冰冷殘缺的身體--

  不、不會的,雷不同.他不會那麼輕易有事,不會、不會……淩曦安慰自己,卻還是擔心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也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雷把她保護的有多好。

    除了練武、練槍,跟著他之後,她從來沒有獨自行動過,以至於突然少了他,她會不知所措。

  她居然依賴這麼多……

  淩曦拚命叫自己冷靜下來,站在落地窗前,望著透明玻璃在黑夜裡映出自己驚惶不定的臉容,淩曦咬了咬下唇,然後開始覺得生氣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生活裡只剩下他?可是他,卻依然是他,有她沒有她根本沒所謂!

  「可惡的雷,大笨蛋雷--」

  「原來,我不在的時候,你都在愉罵我。」

  身後驀然響起一道熟悉的男音,淩曦回過頭。

  「雷?!」他、他回來了?!

  他挑了挑眉,關上門,背靠著門牆,看似懶洋洋的姿態,卻蘊涵絕對致命的行動力,猶如黑暗中的黑豹,不動則已,一鳴驚人。

  「雷!」身隨意動,看見他,淩曦奔向他,撲進他懷裡,緊緊摟住。

  他沒事,他沒事,他好好的……

  雷穩穩地任她抱著,手臂回摟著她,兩人靜靜擁抱了好一會兒,埋在他胸前的臉蛋才終於抬起。

  「你可惡!」

  雷俊眉再度往上一挑。

  淩曦拉下他的頭,主動送上紅唇:雷的手臂暖住她纖腰,微微將她往上提,然後,任她吻著。

  這址他第一次放任女人主動親近他,雷發現感覺並不壞。

  她的吻很笨拙,依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來評斷,他是不是該反省自己的技巧?

  一會兒後,她忽然咬他一下。

  雷灰眸閃了閃。

  「你可惡。」她又罵,不過火氣沒有那麼大了。

  雷只是低首望著她,薄毅的下唇微微紅腫。

  她瞪著他。「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光會看著她。

  「說什麼?」他平靜地反問。

  「說你--」她深吸口氣。「為什麼半個多月沒回來?」她很想義正嚴辭地問,結果一出口,深呼吸沒用,她的語氣還是充滿「閨怨」。

  「我有事。」

  她當然知道是因為有事,只不過--「是什麼事?」

  黑暗的窗口暗影一閃,雷銳利的灰昨也跟著一閃。

  「喂,你--」她在問他,他居然看別的地方,真是太可惡了。

  「噓。」他點住她唇,微微搖頭,眼神依然看著外面。

  看來,他們真的是日夜監視著這裡,他才剛回來,剛解除了樓頂的保全裝置,他們就來了。

  「怎麼了?」意識到不對勁,淩曦先放下怨氣,無聲地問。

  他下巴朝窗外一點,同樣無聲回道:「客人。」

  客人?淩曦眼神一凜,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那我--」她才剛要問他的打算時,他卻低頭吻住她。

  淩曦瞪大眼。這種時候,他--

  還來不及用眼神發指他,他已經一把抱起她,往浴室走去,關上門,才輕輕放下她。

  開了水,他的注意力全在浴室外。

  「雷?」她走到他身邊,靠近他的肩。

  「『客人』至少有五個,你能應付嗎?」他低首,向來冷淡的灰眸稀奇地漾著些許溫柔。

  溫柔?!她沒看錯吧?

  「可以。」她點頭。

  「那麼,打癱他們,但別殺人。」

  「嗯。」她點頭,同意。

  雷關掉水,回到門邊,左手摟著她的肩,再等十秒鐘,才打開門,結果正好看見第五個人從逃生玻璃窗跳進來,然後拿掉身上勾著的吊繩。

  雷嘖嘖搖頭。

  這些傢夥動作真慢,他們在浴室裡至少待了四分鐘,他們居然還沒完全進來,真是失敗。

  「真是失敗。」淩曦倚著他,嘖聲道。

  雷沒說出聲,她倒是很大方地說出來了。

  「我們進去這麼久,你們才摸進來,當小偷的本領如果都像你們這樣,活該被捉去關。」她的想法,居然跟他一樣。

  那五個身穿緊身夜行衣的人一聽,眼裡立刻噴出怒火,彼此對看一眼,五個人行動一致地衝向他們。

  淩曦輕鬆的態勢一收,以逸待勞地在原地等待敵人,卻在敵人來到時反客為主的進攻。

  不同於她剛被雷救的那一個月中所受的基本訓練,後來他教她的,完全以攻擊為主,目的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有效的方式擊倒敵人。

  以攻擊作為最好的防禦,所以不到兩分鐘,她已經打癱一個人。但比起雷在兩分鐘內擺平三個人的速度,她依然及不上。

     最後一個,她撲上來摟住雷的肩膀,飛踢倒對方,雷順勢補上一拳,收勢時,正好接摟住她的腰,動作一氣呵成。

  淩曦靠在他胸口,氣息微喘,他也相同,她意外地發現,他們的呼息與默契竟然好的讓人不敢相信。

  一直以來,他們從來沒有配合過啊,打鬥時也是各打各的,有時候他甚至是放手讓她應付敵人,自己只在一旁觀看,可是這次他沒有,反而與她聯手,三分鐘內擺平五個敵人。

  雷一手拿出行動電話撥打,一手仍摟著她。

  「馬可,帶人上來。」他收線。

  「去收拾幾件衣服,我帶你去住別的地方。」他放開她。

  「為什麼?」

  「因為這裡已經不算隱密了。」雷已經大略猜出對方的身份,最後,就只剩下猛幫幫主的身份確認了。

  「這些人的目標是我?」淩曦的腦子有點混亂,卻又有點想到什麼。

  「也許是你,也許是我。」他的話,讓她眼一睜,才想問些什麼,馬可已經領著手下進門。

  「帶他們回去,好好,招待」,雷淡淡吩咐。

  「是。」馬可領著手下,帶了人立刻離開。

   ☆☆☆       ☆☆☆       ☆☆☆

  那五個人,是猛幫的人,奉幫主之命,已經盯住頂樓公寓半個多月,目的是在雷回歸時進行夜襲。

  他們並不知道雷的身份,只是想逮住雷,然後問出關於龍幫的事。至於淩曦,只要她不礙事就行了。

  回到龍幫總部,聽完馬可的報告,淩曦立刻轉向雷。

  「你早就知道了?!」

  現在想起來,警報器也沒響,所以--他是早有準備,故意放鬆戒備,讓他們闖進屋裡的。

  「不,我今天才知道。」

  「你有這麼後知後覺嗎?」她諷刺地道。

  在見識過龍幫的辦事效率後,加上雷的警覺度,他根本不可能在被敵人埋伏半個月之後才察覺。

  「我今天才回到紐約。」他淡淡地答道.唇角卻微揚。

  「你今天才回紐約?」她狐疑地望著他,「那你怎麼知道有人埋伏?」念頭猛地一轉--「你派人看著我?!」

  雷俊眉微挑了下,不否認。

  淩曦怒氣爆發。「我不是你的犯人,你怎麼可以這樣?!」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她不但生氣,而且難過。

  「曦--」走向她,她退後。

  「你不要過來!」她低吼,忿忿轉開身。「你為什麼要派人監視我?」

  她是個自主的成年人,不是三歲小孩,不需要人跟著,更不需要有人把她當毫無行為能力的小娃娃保護著--

  保護?她怒火忽然頓住,匆匆回過臉。

  「你……派人保護我?」雷會保護人?!很不可思議的想法,可是她就是這麼想。

  雷唇角微微往上勾了下。

  「我該慶幸,你沒有那麼遲鈍嗎,」這傢夥,講話就不能好聽點兒嗎?

  淩曦白他一眼。

  「你可以告訴我,讓我自己提防,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她天天練武術不是練好玩的。

  「被人跟了那麼久,你自己一點也沒有發現,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你真的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他懶洋洋的道。

  「事實證明,我有足夠的能力對付那些人。」雖然五個有三個是他擺平的,但她也不是光只靠男人救援的軟弱女。

  「那是正面對敵。如果我沒回去,你有辦法應付偷襲嗎?」灰眸懶懶地瞥視她。

  「我……」淩曦無話可說。想到自己枯等這半個多月的哀怨,她火氣又冒出來,反問:「那你一下子失蹤半個月,又是跑到哪裡去了?!」

  「台灣。」  

  「去台灣做什麼?」她追問。

  「你這是在查我的行蹤嗎?」灰眸冷了下來。

  「我不想查你的行蹤,只要你一句『平安』,這個要求很過分嗎?」她仰起臉,眼瞳漾著淚光,不退怯地直視他。

  雷望著她。

  「你不見半個多月,什麼話都沒說,難道都沒想過我會擔心嗎?」

  「有什麼好擔心的?」他不以為然。

  這世上想找出能難為他的人,難了。

  「你--」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是自作多情。「豬頭!」氣吼一聲,淩曦轉身就走。

  雷伸手將她反扯入懷。

  「放開我!」她靜紮,氣得用近身搏擊攻擊他。

  雷輕鬆應付。論氣力,她根本無法與他相比;論攻擊方式、論格鬥技巧,她所有的武術都來自他,他沒道理會打輸她。

  果然,沒多久,淩曦就被他箝制在懷裡。

  「你放開我!」她憤吼,氣得跺腳。

  雷低首想吻她,她立刻別開;雷空出一手定住她下頷,硬是吻住她的唇;淩曦氣得想咬他,他卻先一步深吮住她唇舌,讓她作怪不得,他的吻充滿情慾又老練,她被他吻得氣弱、雙膝虛軟。

  「為什麼擔心我,」良久,他才低啞地問,忍住情慾的躁動。

  她咬著下唇,不看他,不回答。

  「曦?」他催促,不得到答案不甘心。

  淩曦忿忿地瞪他一眼,賭氣地道:「因為我笨,可以嗎!」

  「曦,不要賭氣。」他撫著她臉龐,輕柔的動作,像一種珍視,軟了她的心。

  先愛著的人……總是先輸……

  淩曦抱住她軀幹,閉上眼,臉貼著他胸懷,好氣自己無法氣他很久,這麼容易就被他撫平怒氣……

  「你不會懂的,」也不會在意……

  關心彼此的兩個人,會互相牽絆,沒交代去處,至少報個平安吧?

  但是他什麼也沒有做,她連他去哪裡了都不知道。除了他是龍幫的刑堂堂主,權力幾乎等於幫主,其他關於他的一切,她什麼也不知道。

  在身體上,他們親密了兩年多,可是在心靈上,她一點也不瞭解他。

  這到底該說是她太遲鈍,從沒想過去探問?還是怪他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所以什麼都不說?

  她不想承認自己很在意這個男人,偏偏心情就是這樣,她好氣自己學不來他的酒脫,就算是假裝也好,她也想像他一樣,不在意他。

  「我不懂什麼?」她的話,讓雷挑起眉。

  她搖著頭,小小的頭顱悶進他懷裡。

  「你連『擔心』都不懂,我真的是太笨了……」她不該錯估自己的重要性。

    對他來說。她可能只是一個方便的情人罷了--在床上是情人,下了床就跟陌生人沒兩樣。

  雷俊眉微蹙,抬起她的臉。

  「我派人保護你,不夠嗎?」

  淩曦驀然意會。

  原來,他懂的。他也擔心她,所以派了人在他不在的時候,守著她、保護她,雖然她不喜歡被跟監、雖然他不懂得至少該打電話,或讓人傳一句平安給她,但至少,他顧慮到了她的安危。

  如果完全沒有心,他不會這麼做。

  雷不是一個平凡普通的男人,他對待女人的方式,不會有太多濃情蜜意。他是冷情的,不夠在意的人,不值得他費心。但他對她,費心了。

  這就是他表現感情的方式,談的幾乎讓人看不見,還會讓人誤會,可是他以他的方式在關心她,這讓淩曦很輕易就被感動了。

  「你好笨。」討厭,她想哭了。   

  雷又挑了挑眉,不以為然。

  「你可以什麼事都不告訴我,但是我要知道你平安,可以嗎?」

  她不要再像這次這樣,什麼事也不能做,只能擔心,害怕他會不會像爸爸一樣,什麼話都沒說,就離開了她。

  「可以。」他答應。

  「謝謝。」她摟緊他頸項,踮起腳尖,把臉偎在他頸窩。

  這樣……就夠了,她已經滿足。

  雷轉頭,輕吻了吻她臉頰。

  「別胡思亂想。」他低沈地道,摟著她的腰緊貼自己身前,然後沈如宣誓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你是我的女人。」

  淩曦終於笑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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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5:07:55


  在雷身邊,加上第一次的聖誕夜,他們一起度過三次聖誕節,她沒有再有過寂寞的感覺--因為他不允許。

  她的生活,被他的模式填滿。

  他帶她去過龍幫總部,見識過所謂黑幫處理事務的手段、見過他執法時的冷情。

  她還跟他去剿過幾個不長眼的小幫派,在打鬥與暗夜致命的行動中,學會了面對敵人,下手時無須猶豫的決斷。

  繼強森之後,她的手上,斷斷續續染過幾個人的血……

  她依然不適應那樣的心情,但他卻總會以各種方式讓她跳脫開那種情緒,安撫她低落的心情。

  他依然不溫柔,她卻漸漸習慣兩人間的相處模式。

  在二月中旬,淩曦總特別沈靜,一大早離開頂樓公寓,她穿著父親最喜歡看她穿的洋裝,買了一束新鮮的花,一個人走向市立墓園。

  通過入口,她走向右邊第三排、第十個十字墓碑,輕輕將花放在墓碑前,仔細看著墓碑上刻的名字。

  「爸,我來看你了。」她輕輕地道。   

  「爸,我過的很好,他很照顧我,你在天上,不用為我擔心,我也會照顧好自己。

  只是,我還沒有找到那個害你的兇手,爸爸,我知道你一定不希望我為你報仇,可是,這是我現在唯一的目標,爸爸,你幫幫我,在天上保佑我早一天找到害你的兇手,好不好?」她祈求著。

  在雷身邊所能知道的事,比自己去向情報販子打聽到的要多得多,可是,連龍幫也失去那個面具男人的消息。

  近兩年多來,在紐約的每一宗走私案,她都親自去看過--當然,雷也跟在一旁。但只要不扯上龍幫,雷不會管。

  她本來有想過報警,讓警方將這些毒瘤全部清除乾淨,但雷卻只是冷冷地笑。

  「你認為抓了這些走私犯,能使得紐約的治安平靜多少?真正聰明的人,不會笨到拿自己冒險,抓了那些跑腿的,只不過是再換另外一批跑腿的人而已,毫無意義。」

  「但是,就讓他們這樣,繼續把那些不屬於紐約的東西帶來紐約嗎?」她並不是對紐約的治安特別關心,只是不願意有更多的人吸毒成癮,被毒品控制,更甚的是人口販賣、黑槍……

  那是不該的!

  雷淡漠地道:「這個世界,是有需要,才會有供給,任何的施與受之間都是平衡的。當人心管不住犯罪慾望時,罪惡就會產生。制止只不過是一種最下策的手段,改變不了現實。」

  雷對這個世間是很冷情的,他不認為善良有什麼好,也不認為罪惡有什麼不好,只要不犯到他,世界毀滅了他也無所謂。

  曾經,她很不能諒解他那麼冷血。後來……在經歷過幾回血腥後,她才發現,人的力量真的很渺小,小到連自己身邊的事也顧不全,只能盡力去做。

  雷對背叛者的毫不留情,其實是他世界裡的正義。

  「爸,如果你還在,一定會很討厭雷吧?」爸爸的世界裡,正邪分明,而雷,絕對是爸爸眼中那種邪惡的源頭。

  想像他們兩個人碰面會打的情形,淩曦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然後突然楞住。

  她居然……能在爸爸「面前」笑了?!

  「小曦?!」一聲驚愕的叫喚讓淩曦回過頭。

  「約翰……叔叔?」淩曦低喃。

  「小曦!」約翰•福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面前,望著她的眼神有驚喜、有不敢置信,有深深的疼愛,還有無比的擔心。「你跑到哪裡去了?」

  「我一直在紐約,沒有跑去哪裡啊。」乍見熟悉的人,又是從小就疼愛自己的長輩,淩曦微紅了眼眶。

  「你這個孩子……」約翰一雙看盡世情的老眼也微微泛濕,疼愛地摟了摟淩曦,然後把自己帶來的花放到亡者墓前。

  看著墓碑,想起他這輩子最好的朋友,約翰至今仍然難過。

  「老朋友,我來看你了。今天,我總算找到你的女兒,我想這一定是你安排的,讓我終於可以安心,不必愧疚。」約翰感性地道。

  「約翰叔叔……」

  「噓,讓我好好看看你。」約翰退開一步,看著褪去小女兒的羞澀、綻放出小女人光彩的淩曦。「小女孩長大了。」

  自從宗正死後,小曦像在一夜之間長大,葬禮時她悲傷過度,之後,她立意為自己的父親報仇,誰都勸不了。

  這個世上,她和宗正是最親的父女,乍然失去父親,他能想像她心中的激動和不乎。但是殺了宗正的人,絕對不是她一個女孩可以對付的。

  「這三年,你過得怎麼樣?」約翰問道。

  「我很好,約翰叔叔不用為我擔心。」淩曦淺淺一笑。

  看出她身上有著以前沒有的堅強,他不禁好奇她這三年是怎麼過的。

    宗正是因公殉職,撫恤金加上之前先替女兒留下的信託基金,讓小曦就算沒有工作,也不必擔心自己的三餐沒有著落。

    但是,他幾次去他們父女住的屋子,卻總是找不到人,小曦這三年來到底住在哪裡呢?

  「告訴約翰叔叔,你這三年來的生活,你住在哪裡、又做了些什麼事?」約翰關心地問道。

  「我……」有一瞬間,淩曦真的想將自己這三年來的生活,告訴這個從小疼愛她的長輩。

  但是,爸爸的同事兼好友約翰•福特,跟爸爸一樣都是FBI的人,他能接受雷的身份嗎?

  「怎麼,不好意思說嗎?」約翰打顯著淩曦,很直接聯想到:「該不是有了男朋友吧?」

  「沒、沒有。」淩曦小臉微紅。

  她和雷,怎麼也不可能用到「男朋友」或「女朋友」這種稱呼,她幾乎可以猜想得到,當雷聽見這種字眼的時候,眼神會有多譏誚。

  「沒有?!」約翰好笑地瞄著她的表情。

    「別瞞約翰叔叔了,我不是你那個護女成癡的老爸,約翰叔叔會很高興聽到你找到好對象,告訴叔叔,他是誰?」

  「他……」淩曦輕吐出一個字,神情難得扭捏。

  「嗯?」

  猶豫了半響,淩曦轉而反問:「約翰叔叔,你還在……那裡工作嗎?

  身為FBI探員,如非必要,身份保密是最好的,雖說墓園裡沒有別人,但從小被爸爸教育的很好的淩曦,依然謹記隔牆有耳的道理,有些話能不說明,最好就不要明說,彼此心知肚明就夠了。

  「我啊……」約翰笑了笑,神情有著釋然也有著不捨。「我已經退休了。」

  「退休?!」淩曦錯愕。

  約翰叔叔小爸爸四歲,今年才四十八歲,退休會不會太早了點?

  「小曦,約翰叔叔和你爸爸不同。」看出她的疑惑,約翰主動解釋道:「我的本事沒有你爸爸好,我相信如果他現在還在,一定會繼續為國家服務。但是他走了,看過那麼多世界上醜陋的事,我也累了。我把二十五年的時間奉獻給國家,現在也該是把時間留給自己的時候了。」

  「約翰叔叔……」

  「小曦,你會覺得約翰叔叔太自私嗎?」

  淩曦搖搖頭。

  「不會。」如果爸爸還在,他們……也早就離開這裡,過屬於他們父女倆的天倫生活了。

  「好了,你還沒回答約翰叔叔,你的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約翰比較關心她的未來。

  「我可以告訴叔叔,可是叔叔也要答應我,不可以把他的事情說出去。」淩曦先約法三章。

  面對就像是她另外一個父親的約翰,淩曦不願意對他說謊,也不想他一直為自己擔心。

  「我答應。」約翰一口答應。

  「他……他是龍幫的人。」

  「龍幫?!」約翰一震。

  「他不是壞人。」淩曦解釋道:「他只是有自己的想法、依自己的感覺行事,可是他並沒有害人。」

  約翰好一會兒才能消化她說的話。

  「小曦,你真的明白龍幫是怎麼樣的一個組織嗎?」

  「我知道。」她回給約翰叔叔一個再確定不過的眼神。

  「那你知不知道……」約翰難以啟齒,卻又不得不說:「殺宗正的人,就是龍幫的人。」

  「不是他。也不是龍幫。」淩曦平靜地反駁。「我和他交過手,我知道,不是龍幫。」

  約翰嚇一跳。

  「什麼叫作『你和他交過手」?」

  「沒什麼。」淩曦只是淡淡搖著頭。當時視死如歸的心情依然記得,而今回想起來,她依然不害怕。

  就算當時沒有被雷救了,就這麼去與爸爸相聚,她也不後悔--但,也許會遺憾沒有遇上雷……

  「小曦,說清楚。」約翰追問:「你還是決定要替你父親報仇嗎?」

  「是。」堅定不移。

  「你……」約翰重重歎氣。「你為什麼不聽叔叔的勸,那種人不是你對付了的,你爸爸的仇,就交給FBI,你不要再插手了。」

  「不。」

  「小曦!」

  「約翰叔叔,什麼事我都可以盡量聽你的,可是只有這件事,我一定要親手做。」淩曦的話,從三年前的葬禮到今天,完全一字不變。

  「小曦,你何必拿自己的命,跟那些亡命之徒賭?你還年輕,還有大好的日子要過,你應該過的快樂,你爸爸不會希望你替他報仇的。」約翰簡直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淩曦別開臉,轉望著墓碑。

  「約翰叔叔,勸我的話你不用再說了,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約翰拿她的倔強沒徹。

  從小,小曦就是這樣的性子,平常她可以甜美的像個小天使,迷得你暈頭轉向,可是一旦她決定要做的事,就連她最敬愛的父親都不一定勸得往她。

  約翰再歎口氣。

  「小曦,我知道我勸不了你,但至少你要答應叔叔,自己小心,千萬別受傷。

  「嗯。」她盡量。

  「還有,你現在住在哪裡,叔叔有空就去看你。」

  「這……」淩曦猶豫了下,決定站在白道的叔叔,還是別跟黑道的雷碰頭比較好。

    「叔叔,我住的地方,你不方便去。這樣好了,你把電話留給我,我會定時跟你報平安,這樣好不好?」

  「也好。」大概是猜到她的顧慮,約翰也沒勉強她,只是寫下自己的聯絡方式交給她,叮嚀道:「記得你答應我,要定時跟我聯絡,別再一失蹤就三年,知道嗎?」

  「是。」淩曦做出一個遵命的表情。

  約翰總算被她逗笑。

  「好吧好吧,算叔叔怕了你。」看了看時間。「快中午了,叔叔請你吃飯。」

  「不用了,叔叔,我還有事,我們再聯絡吧。」

  「跟男朋友去約會?」

  「呃……」是,也不是。只是她該回去了。

  「好了好了,叔叔明白了,叔叔也戀愛過,知道那種感覺,你先回去吧。」約翰朝她眨眨眼,笑著說道。

  淩曦有點不好意思。「那叔叔呢?」

  「我跟你爸爸多說幾句話再走。」約翰回道。

  「嗯。」淩曦點點頭,轉向墓碑,低聲說道:「爸爸,我走了,有空我再來看你。」

  跟約翰道完再見,她循原路走出墓園。

  而約翰則是蹲下身,假裝在對墓碑說話的模樣,實則拿出行動電話撥打。   

  「我是F,跟著淩曦,找出她住的地方。」

  只要明白小曦住在哪裡,也就等於找到龍幫的線索。

   ☆☆☆       ☆☆☆       ☆☆☆

  男朋友?

  感覺上,那好像是離她很遠、很純情、很不解世事的時候,才用的形容詞,久的她幾乎不記得還有這三個字。

  她從來不會把雷當成是她的男朋友,在成人的情慾世界裡,男女雙方各是對方的床伴,但是「床伴」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實在太過隨便,她不喜歡。

  雷,應該說是她的男人比較貼切。

  至少截至目前為止,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許,也將是唯一的一個。

  她愛上他了嗎?

  在淩曦的心裡,她無法想像雷會愛上一個女人,用那些一般人會遵循的觀念套在雷身上,是行不通的。雷從來不是一個可以被歸類的男人,他是特立獨行的。

  他冷情地看待這個世界,照著自己的想法行事,面對情慾,他狂放地每每令她難以招架,但他卻不是一個會讓激情影響他的男人。

  他的行為,也主宰了他的男女關係,他恣意妄為,從不問她願不願,就將她扯人了成人的情愛世界。

  他也許從來不喜歡她,而她……或許對他有那麼一些想望,然後他們就上床了。   

  他們兩個……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回到頂樓公寓,她不間斷地練習槍法,在練完一套他新教的武術之後,將汗濕的自己關進浴室裡沖涼,一面想著那個不知道該算不算是屬於她的男人。

  她好像從來沒有仔細考慮過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是順著他的意願留下,然後見識他的世界,不曾想過自己還想要什麼……

  站在蓮蓬頭下,她任由噴流而下的冷水沖刷過她的身體,在這棟隨時控制在宜人室溫的公寓裡,即使是冬天,沖涼也是正常的事。

  三分鐘後,沖乾淨自己的身體,她低頭拉過浴巾要擦乾身體,卻立刻感覺一股熟悉的氣息迎面而來,她才抬起頭,激烈的索吻便迎面罩下。

  嬌潤的唇被猛力劫奪,還來不及拉整的浴巾被扯開,微涼的嬌軀被壓抵向牆,激越的纏綿便由此展開……

  一陣男性的低哼聲後,激烈的交歡終於止住,她氣息紊亂地偎著他,沁著薄汗的額抵著他的肩。

  好一會兒,才找回一點力氣偏頭抬眼,望見他俊美無儔的面容,她伸出手輕軒撫著,迷濛的眼神有些複雜。

  「在想什麼?」   

  「嗯哼。」她低嚶一聲,搖搖頭。

  「你有心事。」灰色的利眸鎖住她若有所思的神情。

  「沒什麼。」她輕道,想退開。

  「別動。」他額抵著她的,轉開溫水沖洗過兩人的身體,也打開浴池的噴水注。

  水霧瀰漫中,他摟著她沈入浴池裡,靠著池邊,他緩緩按揉她僵硬的肌膚。

  之前消耗體力的練武,再加上剛剛那場極致的性愛,讓氣力被掏空的淩曦枕著他胸膛,無心去體會他近乎溫柔的舉動,逕自昏昏欲睡。

  「你在想什麼?」他低沈地問。

  「沒什麼啊……」她低噥著回答,神智半迷離。

  「沒什麼,會讓你邊洗澡邊發呆?」

  困意頓時褪散,她愕然地抬起眼。

  「你怎麼知--」忽然橫生一個可怕的想法。「你回來很久了?」

  「嗯。」懶懶地一點頭,淩曦一張嬌顏頓時又羞又窘。

  「你、你……」把她洗淨身體的模樣全看見了?!

  他挑眉,像是發現什麼好玩的事。

  「你在害羞。」他的陳述,為他贏得兩記白眼。

  廢話,她永遠都不會在別人面前,將一絲不掛當成習慣,更何況是淨身這麼私密的事!

  「你的身體,還有什麼我不曾見過的嗎?你居然還害羞。」很可惡地,他居然笑她。

  氣紅了悄臉,淩曦終於怒聲反駁;「你不可以留給我一點隱私啊!」

  「不能。」很爽快丟給她兩個字。

  淩曦再度瞪圓了眼。哪有人這樣理直氣壯的?身體是她的耶,他會不會太理所當然了點?

  「你還沒回答我,你剛剛在想什麼?」他轉回話題。

  淩曦忿忿地別開眼。

  「曦。」他挪回她的臉,與她面對著面。「不要逃避我的問題。」

  「我沒有逃避,」她轉頭將臉埋在他肩上。「我只是不想告訴你。」

  「說出來。」他淡淡催促,手上按揉的動作沒停。

  心知他執意要問的事,就一定要問出什麼。淩曦從來就沒有他的好耐力和好耐性,低首啃了啃他的肩膀後,覺得平撫了自己剛才的怒氣了,才終於開口:「今天……是我爸爸的忌日。」她語音低柔,只是想到父親,就讓她整個人的氣息變沈靜好多。

    「我買花去看爸爸,和他說話,然後,很意外地遇見約翰叔叔……」

  「約翰叔叔?」他惱海裡閃過一些雕查到的資料。

  「約翰•福特,他是我爸爸生前最好的朋友,從小看我長大,一直都很疼我。」她說道。

  「他也是FBI的人?」

  「曾經是,不過他現在已經退休了。」

  「你們說了些什麼?」他漫不經心地問。

  「他很關心我的去處,也問了……你。」

  「你告訴他了?」

  「嗯。」她點頭。「我只說了你是龍幫的人,他答應我不會把你的事告訴任何人。」

  「嗯。」他眼神難解。

  她悄悄抬眼,望著他一貫淡漠的神情。「約翰叔叔,就像我另一個父親,我不想對他說謊,你……介意嗎?」

  他瞥視了不安的她一眼,淡淡回道:「無所謂。」

  「雷,如果你生氣,就表現出來。」她是知道他的身份該保密的,未經他同意就告訴別人,重視隱私的他不會太高興,她寧願他表現出氣怒的樣子,也不喜歡他這樣無動於衷。

  「我沒生氣。」他吻了吻她。「你們還說了什麼嗎?」

  「沒什麼,他勸我不要再想替爸爸報仇,我告訴他,我不會放棄,然後,我就回來了。」

  「嗯。」他點點頭,若有所思。

  「怎麼了嗎?」她警覺地問道。

  「沒什麼。」按揉她的手開始流連於某些特別敏感的地方,他挪移著她的位置。

  「雷……」現在換她不高興了。

  「有些事,得等發生了才會知道,現在你不必想太多。」捧高她,他灼熱的慾望在水底載沈載浮地碰觸著她。

  「可是……呃……」後知後覺的淩曦,嬌軀再度被攻佔,異常敏感的知覺令她臉泛嫣紅,動情的反應毫無掩飾地呈現在他面前。

  她的美麗、在迷亂時特別迷人,既純真的誘人、又妖嬈的惑人,即使巳經看過無數遍,雷依然不感厭倦,傾身吻住她的嬌喘、她情動的呼息,一剛一柔的身軀又是一遍遍激烈的交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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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5:06:29


  後來,她真的有開心到天亮嗎?她不記得了,只知道現在醒過來,頭痛欲裂。   

  一直聽人家說,宿醉是很痛苦的,上一回他帶她喝威士卡的時候,她沒感覺,這一次,她結結實實嘗到了什麼叫作「痛不欲生」的滋味。

  好難過……她低低呻吟不止。

  頭像快被炸開,一邊重、一邊輕,重的那邊痛得特別嚴重。

  好難過……

  然而,在她把臉埋入枕頭裡的時候,入鼻的味道清冽好聞,像記憶裡那個她想念的地方,不像她的家--她連忙睜開眼。

  「雷?!」她脫口低呼,看見他俊美無儔的臉孔就在她面前。

  「頭很痛?」他沈著嗓音低問。

  「嗯。」她點頭,眉頭緊蹙。

  「這是提醒你,沒事別亂灌酒。」

  「我是喝酒。」她辯解。

  「你那種喝法,跟『灌』沒兩樣。」他哼道。

  好像是。不過,她才不會承認。

  抬眼看看四周,她意外睜大眼。

  「這是……你的公寓?我怎麼會在這裡?!」他們明明在她家的不是嗎?

  視線再轉回他的臉上,卻愕然地發現……他的眼神變了。

  雷低首瞥視她的黑瞳不再冷然,眸底映滿令她陌生又著慌的深沈與侵略,毫不收斂,那是……情慾?!

  他怎麼會突然對她--

  沒等她自駭然的心緒中回神,她因為太過驚愕而半啟的唇瓣,被他輕輕淺淺地吻住。不似上回的深沈與刻意要加深感覺的霸氣,他此刻的吻顯得太過從容不迫,卻只讓她感覺更加悚然。

  撇開太過複雜的報仇與身份背景,他與她,只不過是男人與女人,區別再單純不過。

  而他,已經等了一整夜。

  淩曦沒與人有過親密,但那不代表她不懂情慾是怎麼一回事,事實上,身為現代人,如果不懂才叫怪胎。

  可是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她?為什麼是現在?

  他對她一直都是那樣愛理不理的,偶爾費點心教她武術、槍法,記得在出門回來時替她買衣物、食物……就這樣了,其他什麼也沒有。

    說他是在照顧她,她覺得說成「養寵物」比較貼切。

  一直以來,就算她赤裸裸地橫躺在他面前,他也一樣無動於衷,那為什麼現在他卻--

  他以充滿情慾的吻,吻慌了她的心,也吻挑了她的反應,他橫過身,輕輕將她壓入被裡,挑誘的吻由唇而下,他那雙向來有力的手更靈巧的無所不在,無聲無息地褪落她身上的衣物,淩曦幾乎要這樣迷亂地淪陷了……

  「張開眼,看著我。」

  他意外沙啞的語音,讓她不覺睜開眼,更意外看見這張永遠只有冷漠與嘲諷織成的俊美臉孔,居然也會有汗濕狂亂的時候。

    只是他的狂亂,只在灰色的眼昨裡燃得通天徹地,卻燒不進他向來冷漠的冷硬俊容。

  但,他的眼神,卻比他所有的挑逗,更令女人情動。

  赤裸的體膚交觸,她才發現,她再次在他面前一絲不掛,不同的是,他身上同樣沒有半絲遮掩,有力卻不誇張的身體線條,讓她臉蛋倏地爆紅,慌亂與無措再度呈現在她的表情上。

  她不是沒有見過男人打赤膊的模樣,畢竟美國是個開放的社會,可是他……只一個吻就哄得她上床--

  淩曦悚然一驚。

  什麼時候開始,她居然容許自己在脆弱的時候,輕易躺進男人的懷抱裡?!

  她不墮落,不是作風開放的女人,她潔身自愛,不讓自己變成開放時代情慾的祭品,可是,她卻這麼輕易地在他面前敞開自己,毫無防備……

  她忽然猛烈搖頭,被情慾氤氳的黑色瞳昨迅速冷卻,她捉住他向下伸探的大掌。

  「雷,不要。」她清亮的嗓音與他同樣低啞。

  雷像是意外她會突然喊停,健壯的身軀橫踞在她上方。

  「為什麼?」

  「我不想……」她搖著頭,輕喘地回答。

  「怕你自己變得墮落嗎?」

  「你……」她驚訝地楞住。

  「我不接受拒絕。」雷執意繼續,狂烈地吻住她,這種強硬的舉動,讓淩曦氣得想反擊。

  「你住手,我說了不要--」她技巧地想以他教她的近身擒拿反制住他,可是她忘了她的武術是他教的,他怎麼可能不清楚她的意圖?

  他的身體下壓住她,雙手被他一手握住放在頭頂,空出的一手則固定住她下頷,執意吻她、執意望著她。

  「不準退縮,這也不會是唯一的一次。」說完,雷以著狂烈姿態深深將他自己烙進她的身體裡……

   ☆☆☆       ☆☆☆       ☆☆☆

  重新回到雷的身邊,兩個人的關係,也從陌生人進展到同居。

  他不理會她的拒絕,硬是在她左耳戴上一隻耳環,耳環是黑色的閃電形狀,中間刻著一條小龍,晃動時,會閃出燒燃的光亮。

  「不準拿下來。」這是他的命令。

  「為什麼我要戴著這個?」他知不知道穿耳洞是會痛的,就算這耳環特別的令她不由自主地喜愛,她也不愛他這種霸道的行為。

  「不麼什麼。」他仔細地在她耳洞上抹了一種藥膏,讓傷口迅速癒合,只留下小小的洞別著那只耳環。

  然後,她發現他身上也有同樣的飾物,只不過比較大,他戴著頸子上。

  接著,他自作主張地替她辭掉了工作。

  「為什麼?」她質問。

  她不是留戀那個咖啡店員的工作,只是,就算要辭,也該由她自己決定吧?

  「那份工作不適合你。」他淡淡回道,穿著黑色的浴袍看他的書。

  又是黑色的,這男人對黑色情打獨鍾。

  「適不適合,我自己會決定,不用你多事。」相反的,她身上的浴袍卻清一色的白,是他買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雷不搭腔。

  他總是這樣,遇到認為沒必要爭論的事情時,就逕自作決定,不管她的想法和反應。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那份工作並不適合她,四個月的規律生活,只是讓她活得愈來愈沒精神,生命裡好像除了準時上下班、從情報販子那裡打聽消息外,就再沒有別的事了。

  可是,她就是討厭他這種獨斷獨行的個性。為什麼他那麼乾脆地就讓她走,又那麼突然地插手她的生活?!

  「你有沒有在聽?!」見他逕自看書,淩曦火氣更大。

  「我的聽力很正常,」意思是:她可以不必每句話都這麼吼。

  「你--」火得忍不住,淩曦大踏步過來揪住他袍襟。「那你回答我的話啊!」

  盛怒的嬌顏居高臨下俯望他,別有一種狂野的姿態,雷眉眼微挑,淩曦立刻一驚,放開他要退後。

  可是--來不及了!

  雷拉住她,輕易將她扯抱入懷,調好兩人面對面的姿勢,然後不疾不徐地吻住她,鬆脫她的衣袍,雙手在她身上輕撚慢撫。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可是就在他佔有她的那一夜後,她竟發現,他比她更熟知她的身休,更懂得如何令她無法自持……

  淩曦倒抽口氣,拒絕的話立刻出口:「不行--」

  來不及了。

  由下而上,他將自己沈入她的身體裡,覷看著她輕咬下唇,努力適應他的模樣。

  「還好嗎?」他輕吻著她。

  「你……不要這樣跟我說話!」她呼吸不過來。

  雷難得輕笑,對上她又嗔又怒的眼。

  她一直想看他笑,結果卻是在這種時候,這個臉上表情一向貧血的男人,笑得不帶一點嘲諷,只有快意。

  他腰身一挺,兩人上下異位,緩緩貼著她移動的方式,與吻她同樣不疾不徐,但每一次,卻都是最火熱的。

  雷很冷情,可是對她,從聖誕夜後,卻開始有了另一種只屬於她、只給她、只在她面前展現的狂熱。

  她不知道有沒有別的女人看過這樣的雷,只知道這樣的他,讓她愈來愈失去抗拒的能力……

  「看著我。」雷用力吻她,不許她在他面前分神,突然變得狂放的撫觸讓她喘息不已。

  「雷……」她驚喊,感受到突然爆發的極致。

  可惡可惡習……

  論情慾,她是他所啟蒙,嫩生生的她,怎麼也不是他的對手,到最後還得羞愧地對自己承認,其實自己真的很口是心非。

  「我討厭你每次都這樣……」喘息過後,她低啞地埋怨。

  不想回答時,他總是這樣迴避掉她的問題。

  「是嗎?」他不在意,抱起赤裸的她一同回到床鋪上,將她安置在他懷裡,依著他側臥著。

  「我不是欠人保護的三歲小孩,我的事我可以自己作決定……」她低噥。

  雷低首,有一吻沒一吻地吻著她的香肩、後背。

  「你可以決定你的。」

  因歡愛而困乏的美眸勉強睜開,回望了精神好的讓她嫉妒的俊男一眼。

  「你不會再插手管?」

  「我管我的,與你無關。」不曾有溫柔語調的男人,再度以平淡的口吻,講出氣死人的話。

  淩曦再度滿臉通紅--只不過這次是被氣紅的。她回身戳著他的肩。

  「你能不能有一次不要這麼霸道,讓我自己決定?」

  「我從沒替你做過什麼。」他做的,是為自己。

  淩曦只能瞪著他,然後氣得狠狠地、報復地咬了他一口。

  「我困了。」咬紅他的肩頭,她閉上眼真的就睡著了。

  雷輕撫著她的嬌軀,向來令她難以自持的大手難得不帶情慾,單純只因想讓她舒適而碰觸她。

  望見自己肩上的紅痕,他不覺笑了。

  她明明很氣,卻仍沒有真正咬傷他,這可不好,心腸太軟,捨不得傷害別人,她將更容易傷到自己。

  只不過,他不會允許。

  在她眼裡,他不時看見一個疑惑: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是她?他不知道。

  從十五年前離開那個「人間地獄」開始,他做事向來只問要不要,從來不問自己原因。

  生命太短、變數太多,他只做他想做的事,其他的一概不管。

  龍曾經笑說:「幸好雷沒有毀滅世界的想法,否則光是為了阻止他,我們可能就會忙得不得安寧了。」

  所謂的「我們」,除了龍,當然就是Lee、凱、火、和麥共五個人--他們都是從那個人間地獄再回到平凡人間的男人。

  一度,他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人,還會不會有七情六慾?後來,他們各自選擇不同的道路,去向世界、也向自己證明他們的存在。

  第一次見到她,雖然是在暗無燈光的黑暗,但是,他卻清楚看見她臉上那抹視死如歸的絕然神情。

  就那一眼,他決定救她,而後,她時而堅毅、時而脆弱的生命力,讓他有種捕捉不著的感覺,卻也讓他更想抓住她。

  她太脆弱,而這個世間,得要夠堅強的人,才活得下去。

  所以,他親自教她,不要求她,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夠堅強,足以獨自求生存。

  事實證明,他沒看走眼。

  她是脆弱,但她卻也有著旁人沒有的堅毅心志,就算是為了替自己九父親報仇,這股動力也讓她決意自立自強。

  不要求她,她卻將他教給她的,學得徹徹底底,比誰都好。

  當他帶她去處理強森時,那條暗巷是對她的考驗,她再次沒令他失望、更沒有害怕、求救,只是冷靜地打退那些侵略的人,直到他伸手摟住她。

  她不會知道,就是那一個摟抱,讓所有人停止了攻擊的動作。

  他是誰,那些人並不知道,但那些人卻很明白,他不是他們可以惹的人;那一個摟抱,是宣示她是他的人,擅動者,嚴懲不赦。

  沒有人敢再輕舉妄動,除了強森那群沒了大腦的人。

    他不預期她出手,因為懲戒叛徒,本來就是他的事。他故意露出破綻,想讓強森自尋死路,結果她卻介入,連帶意外地殺了強森。

  她並沒有被嚇住,只是震驚;他沒有太花心思去安撫她,只是讓她習慣這個事實,然後--應她所求,放她走。

  放她走,其實只是想知道,她究竟適不適合他的生活。

  他一直都知道她那四個月的生活,包括她總在有意無意的時候,走到這裡,在對街往上望,不管這裡燈亮與否,她總是望上好久才離開。

  聖誕夜那天,他決定已經夠了。

  他看得出她的生命力正在消失,回去原來的生活,讓她臉上的脆弱愈來愈明顯,幾乎要吞噬掉她在練武的那一個月中,所培養出來的堅毅。

  仇恨會麻痺人的知覺,時間一久,她反而會失去方向。

  所以,他將她帶回身邊。

  她是他要的女人,他不允許她這樣「糟蹋」自己,所以帶回她。而抱她,是他不願再隱忍的放縱。

  從此,她是他的女人,永遠也無法擺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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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5:06:08


  雷將她帶回公寓,讓她坐上吧台邊的高腳椅,然後遞了一杯威士卡給她,要她喝下。

  淩曦一口喝完,卻被濃烈的酒精嗆出淚水。

  「咳、咳……」強烈的刺激,終於讓她回魂。「我……殺人了。」她低喃。

  「你後悔?」雷一貫嘲弄的語氣,啜飲了一口酒。「或者,你寧願自己是被射殺的那一個?」

  淩曦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我比較想看到你被射傷的模樣。」這男人就是有辦法讓她氣得想一拳揍倒他。

  雷在她空的酒杯裡再倒一點酒,淩曦再度一口喝乾。

  「咳、咳……」又被嗆到了。

  「看你喝酒,對酒來說,實在是一種糟蹋。」他再啜飲一口酒,慵懶的模樣彷彿剛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像你這種喝法,就跟女人為了身材吃鳥食一樣好笑!」淩曦辛辣地回嘴。

  「把烈酒灌進肚子是很爽快,不過,這種人通常也醉得快。」他才說完,淩曦已經頭暈地搖晃了下身子。

  雷伸手穩住她。

  「才不要你幫忙!」她推開他的手,卻差點失去平衡地跌下椅子。

  雷一把抱起她,往床鋪走。

  「你的酒量真差。」才兩杯就醉了。

  「你才站好,不要亂動。」她伸手捧住他的臉,免得他的臉晃來晃去的,使她更暈。

  懶得跟一個醉酒的人計較,雷將她放上床,拉過被子蓋仕她。

  淩曦抓著被沿,瞇著迷濛的眼睛直望他的臉。

  「雷,我殺人了。」她的口氣,像在懺悔,又有點疑惑。

  「放心,你不必擔心沒有第二次。」話說回來,那顆子彈根本是不湊巧才跑進強森的肚子裡,她根本連扳機都沒扣到。

  「你這話什麼意思?」美眸緊蹙地瞪視著他。

  「意思是,你的槍法需要多加練習。」連扣扳機的機會都沒有,丟人。在外面千萬別說她的槍法是他教的。

  「你你你……可惡的臭男人,我又不是你,每天開槍習慣了……」用力掐住他脖子,他卻任由她去。

  其實,那不能算是她殺人。強森的死,是他自己造成的。只是,從來沒有真正接觸過這種事,淩曦一時之間不太能接受。

  雖然不是她開的槍,她也沒有殺他的意圖,但是有一個人因為她而死,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玩了一會兒,她累了,手上的力道放鬆,靠在他肩上,他才開口:「他本來就該死。」一槍斃命對他還嫌太厚待。

  淩曦沈默了下。

  「他犯了了什麼錯?」

  「他是『青龍堂』的人,卻放著該看顧的賭場不管,做起買賣毒品的生意來讓自己享樂。龍幫的幫規裡有一條,就是幫眾不得碰觸毒品,違者會受到處罰。至於處罰的輕重,就要看他犯罪的輕重而定,」依強森所犯的過錯,唯一的處罰,就是死。

  因為他不只買賣毒品,甚至還仲介買賣人口,,這兩項行為都是龍幫的大忌,違著嚴懲,絕不寬貸。

  「青龍堂?」

  「龍幫的分堂之一,另外還有玄龍堂、金龍堂、赤龍堂。青龍主賭場背生,金龍主財務投資,赤龍專門接保鑣生意及守衛龍幫,玄龍則為刑堂,主懲治。」雷簡單解釋。

  「你去那裡,是為懲戒那個強森?」她眨著眼,意外地覺得愛困。

  「嗯。」他點頭。

  「那……為什麼帶我……去……」最後一個字含在嘴裡,她的疑惑還沒閂完,就睡著了。

  「因為,你需要實戰經驗。」雷回答完她的問題,低頭在她額間印下一吻。

  她今天的表現,完全符合他的預料。一個月的訓練,讓她的身手精進許多:面對比地高大的敵手時,她也能運用技巧保護自己,甚至制伏對方。

  他並不期望她殺人,但是事實卻這麼巧地發生了。她很震驚,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碰觸到血腥的事。

  雷在酒裡加了一點安眠藥,讓她在酒精的短暫麻醉後,能好好睡一覺;等明天醒來,她應該比較能接受這件事,這就是他期望的結果。

  他的世界,與血腥脫不去關係,她總要適應;她雖然不夠堅強,卻有足夠的韌性去適應、去學習。

    這是她個性裡的倔強,也是不服輸,就算難免會有脆弱的時候,卻絕對不會一蹶不振。

  那就是他要的--一個勇敢,能接受失敗,卻永遠不會畏懼挑戰、永遠不會選擇放棄,也永遠不會退縮的女人。

   ☆☆☆       ☆☆☆       ☆☆☆

  一覺好眠,淩曦因為射進來的晨光而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她立刻驚嚇地倒抽口氣。

  「赫!」

  是雷?!

  他昨晚睡在這裡、唾在這張床上?!

  他不是一向不在這裡過夜的嗎?而且……他一手橫放在她腰間的位置,等於是半抱著她耶……

  雖然她睡在被裡,他在被外,可是這樣被人連人帶被抱著,比直接被人抱著,還讓人感覺到無助。

  趁著他還在睡,她悄悄掙紮,想鑽出被子外--

  「看到我,有必要這麼驚嚇嗎?」雷雖然閉著眼,對她的一舉一動卻一清二楚。

  淩曦動作一僵。

  「要不然,你以為任何一個習慣獨睡,甚至從沒有過男人的女人,突然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身邊多了個男人,她還能有什麼其他反應?」她沒好氣地說完,然後質問:「你為什麼在這裡?」

  「你沒忘記這裡是我的公寓、我的床吧?」

  她一窒。「當然沒忘記,只是……」

  「只是什麼?」他緩緩張開眼,灰色的眼眸湛湛地望著她。

  淩曦不小心就被他的眼睛吸引住了。

  什麼叫作「星空般的眼眸」,她終於見識到了。

    但是,美的這麼灰蒙、這麼誘人的雙眼,竟然出現在一個男人身上?!而且,這個男人全身上下沒有一絲一毫叫作柔軟的細胞,只有冷淡的眼神,和從不猶豫的行為。

  這麼冷硬的人,配上這麼美麗夢幻的眼睛,會不會太錯亂了?

  「只是什麼?」他再問一次。

  淩曦回神。「只是……只是你從來沒在這裡過夜。」她總算想起來之前在說什麼了。

  「之前沒有,不代表之後也沒有。」

  幹嘛?他們現在是在玩文字遊戲嗎?

  「我想回家。」

  雷當然沒聽到,翻身下床。

  「喂,你有沒有聽到,我、想、回、家。」

  「回家做什麼?」他終於開口。

  「回家住。」

  「不行。」他一口拒絕。

  「為什麼不行?」他好像也沒有資格阻止吧!

  「我不準。」這就是原因。

  又來了。他老是用這種命令的語氣,讓淩曦每次跟他相處不到三分鐘,就開始火冒三丈,很想一拳揍扁他。

  「你沒有資格不準。」她坐起身,雙手環胸。

  「我不介意你試試看。」說完,他走進浴室裡。

  淩曦悶著氣,等他從沿室裡走出來。

  「雷,你不能關著我,這叫妨礙人身自由。」

  「我沒有關著你,只要你能離開,你隨時可以走。」

  「這棟公寓的門鎖全由你控制,沒有你的允許,我根本不能出去,這樣跟關著我有什麼兩樣?」

  雷伸出手,對空念了一串密碼。

  「門鎖已經解除,你可以離開。」他走到窗戶邊,俯望著清晨的街頭。

  沒想到他會這麼做,淩曦呆了呆。

  「你真的讓我走?」

  雷轉回身,緩緩走到她面前,淩曦不得不仰高臉,才能看得清楚,他卻低首吻住她的唇。

  沒有給她適應他的時間,他一吻就吻的很深,幾乎攫住她的呼息,她的身體貼近仙胸膛,雙手不得不攀著他以維持平衡。

  他的氣息,清冽地有如晨間的空氣,讓人忍不住想再多吸幾口。

    淩曦不是沒被吻過,可是從來沒有人這麼吻她,讓她主動回吻,甚至不想停下來--

  「記著這個。」

  雷主動停下吻時,她才發現,除了唇,他雙手甚至沒有碰觸到她,她卻主動偎向他。

  淩曦連忙縮回手,對自己的主動感到不可思議,滿臉通紅。

  「如果想走,就走吧。」他後退一步,不留她,更不攔阻她。

  淩曦分不清楚心裡的那種感覺,是失望比較多,還是生氣比較多。

    是她自己說要走,可是他半句話也沒有挽留或阻止,讓她覺得……她好像被拋棄了。

   ☆☆☆       ☆☆☆       ☆☆☆

  淩曦絕對不會承認,當他一句話都沒說就讓她離開的時候,她心裡打多難過、多失望。

  才離開一個多月,她和爸爸住的公寓,突然變得好陌生。沒有了爸爸,只剩下她一個人,還算是家嗎?

  她花了兩天打掃屋子,然後將用不到的東西全部清掉,三十二坪大的空間突然變得空曠。

  而她也早在辦完父親後事的那一天休了學,現在她真的孑然一身了,唯一還有的目標,是替爸爸報仇。

  為了讓自己有事忙,她找了一份咖啡店店員的工作養活自己。而且,每天練習他教她的武術,然後打聽走私的消息。

  但奇怪的是,紐約明明有很多走私客,但那些走私客好像一下子全都消聲匿跡,她以前買的情報已經失去作用。

  但是淩曦並不放棄,仍然繼續搜集情報,每天都讓自己疲累。

  只是……有時候突然空間下來,她就會想起某張俊美過人、卻總是帶著嘲諷的面孔。

  那時候,她就會趕緊找事情做,免得自己一直想他。

  真奇怪,才不過相處一個多月,他從來沒有對她多溫柔、多體貼,她卻很沒出息地一直想起他。

  像他那樣的人,大概不會在乎身邊少了她這樣的女人吧?她酸酸地想。

  本來他們之間就沒什麼,可是他偏偏在臨別的時候吻她,害她老是忘不掉他。

  可惡的男人!

  他不可能對她存著什麼心思,否則不會那麼輕易就讓她離開。像他那樣的男人,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她根本算不上什麼。

  可是,愈是這麼想,她就忘不掉。

  「記著這個。如果想走,就走吧。」

  記著做什麼?記著他的吻,以後好跟別人比較嗎?還是讚歎他有多會吻人」

  常常下班走路回家的時候,她忍不住繞到那家百貨公司,望著頂樓微亮的燈火,但就是沒有勇氣踏上去。

  就算能上樓,又怎麼樣?說不定她連門都進不去,他早就忘了她。

  淩曦很氣自己那麼沒出息,居然會懷念那個男人。

    可是……一個人的日子,很寂寞、很寂寞,讓她連笑都很勉強,卻只有在想到他的時候,她會真的覺得好氣又好笑。

  他從來不說好聽話,說的話總是刺耳的讓她火冒三丈,但是冷靜過後,她不能否認,是因為他那麼說,才給了她繼續奮鬥下去的動力。

  可是,現在沒有人會故意激她,讓她打起精神活下去了……

   ☆☆☆       ☆☆☆       ☆☆☆


  聖誕節,一年裡最溫馨、最適合歡聚開Party的時候。

  「謝謝光臨,祝您聖誕快樂。」結完帳,淩曦露出職業性的笑容,送走最後一名客人。

  「淩,你差不多可以準備下班了。」

  「謝謝老闆。」

  「今天是平安夜,有沒有要去哪裡狂歡?」咖啡店的老闆是個三十多歲的離婚男人,人很風趣,就是花心了點。

  「沒有。」淩曦回答,先到門口掛上休息的牌子,然後回櫃台結算。

  「那麼巧,我也沒有,我請你去喝酒、跳舞,Happy一下如何?」老闆興致勃勃地提出邀請。

  「謝謝你的同情,不過老闆,你還是去找你那些女朋友吧,我想早點回家休息。」淩曦婉拒。

  「回家休息?」老闆的音調頓時提高八度。「淩,你才幾歲?怎麼可以讓自己的日子過得這麼無趣!?

  「糟蹋這麼美好的夜晚,是很罪惡的,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帶你去跳舞。」老闆下定決心要帶她去找回「年輕」。

  「老闆,這是今天的營業金額和記錄,你點算一下。」淩曦算好帳,將現金和帳本一同交給老闆。

  「不用算了,我相信你算的一定對。」老闆最佩服的,就是她的算帳能力,真不知道那麼小的個子、那麼小的腦袋,怎麼能對數字那麼靈光?!

    像他就不行了,算個帳老是要花上老半天。

  「那我去換衣服。」

  「嗯。」老闆點點頭,繼續將店裡的桌椅收拾乾淨,順便掃地,清洗吧台的東西。

  等他快速收拾好,淩曦也換回自己的衣服。

  「老闆,祝你今晚玩的愉快,我先回家了。」沒讓老闆挽留成功,淩曦順利走人。

  「淩--」老闆連追出門口都來不及,只能搖搖頭,不懂為什麼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老是過得像老年人的生活,一點樂趣也沒有。

  淩曦閃出老闆的視線範圍,才開始慢慢走,穿著羽絨外套,戴著手套、帽子、圍巾,沿著被雪掩蓋的街道,不知不覺地,她來到那家百貨公司的對街,看著已經關門的百貨公司發呆。

  即使打烊了,但是,百貨公司的櫥窗燈依然打亮,映照出裡頭充滿聖誕氣氛的擺飾。

  門口那棵三層樓高的聖涎樹依然閃爍著光彩,樹上的禮盒包裝精美,更有許許多多晶亮的卡片掛在上頭,加上一粒粒搖晃的亮球,配上幾簇白色的雪堆,看起來熱鬧而溫暖。

  沿著一層層的櫥窗往上看,頂樓……是暗的。

  她不冀望他會在家,只是……很想找個熟悉的地方看一看。

  紐約是個大城市,有很多人。可是,在這個大城市裡,她熟悉的人……卻只有一個。

    就算不能見面,至少,也要看著自己熟悉的地方,然後告訴自己,雖然沒有爸爸,可是平安夜……她沒有感覺太孤單。

  淩曦望了頂樓好一會兒,直到感覺到臉上的涼意,才發現剛剛停了的雪,又開始飄下。

  她收回視線,呼出口氣,望著白色的煙霧,她轉身開始往回走。

  在雪裡走了整整兩個多小時,終於走回自己住的地方。

  打開黑曠的屋前燈,進到屋裡,鎖上門,再打開一盞客廳的桌燈,然後她屈起膝,坐進沙發裡。

  只有一個人,她不需要太多光亮,那樣她才不會覺得這棟公寓好大,大到會把她吞沒。

  雖然她在紐約長大,可是,她卻從來不喜歡紐約,爸爸也是,他們約定好--

  啊,不要想,她不要在今天想起爸爸,不然……她就要哭了。

  才這麼想著,她卻輕哽一聲,還沒來得及止住酸意,汨水已經先氾濫……討厭,她不想哭……

  可是,淚水卻停不住,她咬著下唇,把臉埋進膝蓋裡,壓抑地哽咽著。

  「爸爸……雷……」

  「哭什麼?」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她嚇了一大跳,連忙抬起頭。

  屋子裡應該只有她一個人,不應該有別人--

  「我不記得你有這麼愛哭。」

  他……雷?真的是他?!

  他站在廚房與客廳的入口,點燃屋裡的爐火。

  他依然是一身黑,神情看起來依然冷淡,很像在搖頭,一副不認同她哭的樣子。可是,她的心卻開始飛揚。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重點是,他是怎麼進來的?

  「我是跟著一個在雪地裡走了兩個多小時的笨蛋來的。」然後這個笨蛋回到家,不會先點爐火讓自己溫暖,反而只顧著哭,一點也沒意識到她的嘴唇都凍紫了,非常有失溫的可能。

  笨蛋?他在罵她!

  真不敢相信她居然會想念這個嘴壞的傢夥。

  「又沒有人叫你跟。」她抹掉淚水,瞪他。

  就像四個月前一樣,每次跟他講不到三句話,她就開始火冒三丈。

  他輕哼一聲,舉步走到她身邊坐下,伸出手臂摟住她,讓她靠向自己懷裡。

  剛開始淩曦有一瞬間的僵硬,後來就放軟自己依入他懷裡,他的體溫,緩緩偎暖了她冰涼的感覺。

  她從來不知道,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個摟抱動作,卻讓她感動的想哭。

  雷沒有開口說什麼安慰的話,可是,只是這麼一個舉動,就足夠瓦解淩曦所有的防備。

  在這個眾人狂歡的夜裡,她倍感孤單,偏偏這個時候,他卻莫名其妙地出現,讓她來不及逞強,亦裸裸的脆弱被他看見……

  「你怎麼會來?」

  「因為有個笨蛋在百貨公司樓下站了很久,又望著我的頂樓公寓很久,看起來很孤單,想要有人陪。」

  所以,他早就發現她,也看到她了?!淩曦臉一紅。

  「我才沒有孤單,也沒有要人陪。」

  「是嗎?」他低首瞥了她一眼。

  淩曦心虛地把臉埋進他肩頭。

  她一直以為,他們不會再見面,可是他卻出現了。她很不敢相信,即使現在被他摟著,她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其實,我很高興你來了。」她好小聲地說。

  雷眼神一動,但沒回話。

  「他是我的爸爸。」她指著桌上放置的父女合照,低語地說:「紐約雖然是我長大的地方,但我並不喜歡這裡,因為……我好像永遠找不到一個安靜的地方。

  可是,當我離開你後,再回到這裡,我才發現,其實紐約也有很安靜的時候。

  以前,我和爸爸約好,等他五十歲那年,就申請退休,然後我們就回台灣,住在一個全是中國人的地方……可是現在,住在哪裡都沒關係了……」

  因為,都一樣孤單,都只有她一個人。

  「雷,你有家人嗎?」她問。

  「沒有,只有幾個好朋友。」

  「那,你比我幸運。」她抬眼,露出了一抹微弱的笑容。「我連好朋友都沒有……」

  雷蹙眉。

  「今天是平安夜,既然你來了,就陪我喝酒。」她離開他懷抱,從酒櫃裡拿出一瓶爸爸珍藏的酒,再拿來兩隻酒杯。

  啵地一聲,陳年威士卡開瓶,她倒滿兩杯,一杯端給他。

  「乾杯!」杯子輕撞一聲。「聖埏快樂。」

  淩曦很浪費、很不會喝酒地一次吞了一大口,濃烈的酒味嗆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雷看得嘖嘖搖頭。

  「照你這種喝法,等喝完這杯,你就醉了。」

  「你很瞧不起我哦。」她橫了他一眼。

  「不是瞧不起,是實際。」

  「我才不會醉。」她清醒得很。

  「喝醉的人,永遠都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他啜飲一口酒。

  「那是因為我根本沒醉。」才一眨跟,她已經幹掉半杯了。

  這種喝法,實在讓人不敢領教。

  「只是『現在』還沒。」

  她瞇起眼。「你可不可以有一次見面不要惹我生氣。」

  「求人不如求己,你應改把自己的修養練好一點。」他從來不遷就。

  「如果不是你老是挑戰聖人的耐性,我根本不必練修養。」因為她的修養本來就很好。

  「你是聖人?!」他懷疑。

  「雷,你真的很討人厭,很討人厭,」她埋怨地道,一杯酒已經喝完,雙頰紅通通的。

  「是嗎?」他不著痕跡地樓住她的腰,免得她東搖西晃的。

  「今天是平安夜,應該要很高興、很高興才對。」她笑得異常開心。拉起他。「陪我跳舞,啦啦啦啦……」

  哼著記憶裡的慢舞曲調,她搭著他們肩,拉他的手摟住自己的腰,就在小小的空間裡旋轉起來。

  「你醉了。」他摟腰的動作變成扶腰,避免她摔倒。

  好像一喝酒,她的平衡感就變得特別差,連走路都會搖搖晃晃。

  「我沒有醉,我還要喝。」她放開他,拿酒瓶替自己倒酒,然後把他的酒杯再拿給他。「乾杯!」

  說幹就幹,這女人真是好酒膽。

  「好難喝。」她吐吐舌,醉眼迷濛地看著他。「雷,我想要禮物,你可不可以充當聖誕老公公?」

  「你想許什麼願?」這女人真的醉了。

  聖誕老公公?那是騙小孩子的。

  「我想許……」她醉態可掬地望著他:「你笑的樣子。」

  笑的樣子?

  「我不要那種勾唇角的跩跩笑容,我要那種……看起來很舒服的笑容。」

  看起來很舒服的笑容?他蹙眉。

  「不是皺眉,是笑。」她糾正。

  「我不會。」他乾脆地告訴她。

  「你不可以不會,聖誕老公公是任何禮物都有的。」她很認真地告訴他。「我不管.我要我的禮物。」

  喝醉的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快,笑一個。」她把他兩邊唇角往上拉。

  他很勉強才沒揮開她的手,放任她的玩心。

  「我喜歡你的笑容。」她滿足地偎進他懷裡,開始跟睡神抗戰。「我不想唾,平安夜,要開心到天亮……」

  他抱起她,她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像在騰雲駕霧。

  「雷,你不可以走哦……」她傻氣地揪緊他衣襟,雙眸在醉意和倦意的侵襲下,漸漸睜不開。

  「我要開心到天亮哦……」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5:03:19


  花了一天的時間,淩曦終於有點弄懂這棟公寓。

  她待著的地方,據說是他在市中心的私人公寓,至於他的住所,是在市郊,一處名為「潛龍居」的地方。

  這間公寓,有著最先進的保全裝置,不論是電燈、門窗,甚至是浴室裡的冷熱水,都由高科技的資訊設備連接起來,接收雷的語音或命令輸入控制,難怪她打不開門,他也不怕她會跑掉。

  她睡的床,就是他的床鋪,雷的臥室、書房和廚房,都在同一個空間裡,

    傢具就是一張大床、一面書牆、一組原木書桌椅、一組沙發、一組流理台和廚具、用餐桌椅,地板及牆面以白色為主,傢具則以銀色與灰色為主,佈置出一個感覺起來清爽而清冷的空間,只有浴室稍稍隔開,而這整個空間,大約有近六十坪。

    而隔壁,又是另一個鋪滿軟墊的空曠空間,那是他活動筋骨的地方。

  他每天固定會出門,回來時就替她帶回食物或衣服,他不在的時候,廚房裡的冰箱一定是滿的,絕對不會餓著她。

  再來,他每天盯著她擦藥和吃藥,給她自由活動的空間--當然,只限於在他這棟公寓內。

  他這是變相地在軟禁她耶!

  「為什麼我不能離開?」一個星期後,她的身體幾乎完全復原了,體力也很好,淩曦忍不住問他。

  「因為我不準。」

  好個簡單的理由。

  「你又為什麼不準?」

  「我高興。」

  淩曦聽得差點想吐血。

  「我不是你的囚犯。」她瞪著他。

  「但你的命是我的。」

  這男人真是非常懂得挾恩情以制人的道理,每次都堵得她無法反駁:她是欠他救命之恩,又不是犯了罪,得被人關起來。

    再說,他又不是法官,他是黑道大哥耶!

  「你到底想怎麼樣?」淩曦質問道。

  「你想報仇,不是嗎?」

  「是又怎麼樣?」

  「我可以給你學習的機會,但能學多少,就看你有多少本事。」他終於講了一句她稍微聽得入耳的話,也讓淩曦一時呆住。

  「你……肯教我?」

  「嗯。」

  「但……為什麼?」明明他不肯的,現在又為什麼肯了?

  「我高興。」

  又是這三個字。

  「你就不能有別人聽得懂一點的理由嗎?」跟他說話不到三句,他就有辦法讓她從感激變成沖天怒火,真是好本事。

  雷只淡淡瞟了她一眼。「你是外星人嗎?」

  啥?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然,怎麼會聽不懂地球的語言?」

  這男人拐著彎在罵她笨耶!為她不是外星人,所以聽不懂他的話,就變成理解力差、智力有問題了?!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我可以打你一頓嗎?」她很有禮貌地請問。

  「你可以試試看。」

  那還客氣什麼?!

  淩曦抬腿就踢,可是他明明是坐著,卻連著沙發往後閃避,沙發沒有移動,只不過由後面兩腳支撐著,她再往前進逼攻擊,他輕易又避開;淩曦連續出手十次,他都沒有離開沙發,卻也沒有被她攻擊成功,然後,他開始反擊。

  側臉閃過她揮過來的拳頭同時,他伸手捉住她手臂。

  「下盤不夠穩,手臂不夠直,出拳不夠快,側踢不夠有力……」她每出擊一次,他就批評一句。

  「你--」她被批評的火冒三丈,才想開罵,他卻突然轉了勢。

  「注意對方的移動方向,在攻擊的時候不是一味地往前打,而是要維持自己每一步的平衡與穩健;與其用拳頭,不如應用手刀,這樣攻擊的威力絕對比你想像中還大。」

  他轉到她身後,將她剛才的攻擊方式做修正,捉住她的手與勾起她的腿,引導她正確的側踢力式。

  淩曦暫熄火氣,依著他說的方向與指導,去做每一個攻擊動作,發現這樣的方向出拳更穩、運用手刀的力量,絕對比她單一的拳頭威力大多了。   

  「女人的力氣天生就很難跟男人相比,面對任何比你高大、健壯的對手,硬碰硬對你絕對沒有好處,怎麼樣能花最少的力氣,打敗一個身手比你高強的對手,才是你應該努力的目標。」帶著她比劃過-遍所有招式,他放開她。

    「跟我來。」

  淩曦跟著,進入隔壁的空房。

  「看好。」他示範一種以吐納配合身體動作的基本武術,簡單幾個動作,卻絕對有拉筋擴骨的作用,淩曦邊看邊記,動作並不算陌生,難的是在他呼息的方式。

  「記住了嗎?」示範完畢,他問道。

  「嗯。」她點頭。

  『這是基本武術起步,每天果晚各兩次,把它練熟,練到就像呼吸一樣自然。你以前練武的力法太過躁進,傷了你身上的筋脈,如果不修正回來,那些傷害不是讓你變成酸痛藥膏的愛用者,就是變成肢體行動不便者。武術是用來強身、防身的,欲速則不達。」

  這傢夥說話真不中聽!但她還是點點頭,因為他說的有理。

  「你練習吧,晚上我會驗收你做一對不對。」說完,他就走了,讓淩曦又悶了整肚子氣。

  找他來教她,她會不會是自討挨罵?

   ☆☆☆       ☆☆☆       ☆☆☆

  雷不是個很嚴厲的老師,基本上,她很懷疑他是不是道家學說的奉行者。

  他教她,完全是那種「師父引進門,修行在個人」的方式,他最多只示範兩次,能學多少,完全看她的能力;她學不來,他也從來不會強硬要求。

  武術如此,槍法也是如此。

  他的身手她見識過,即使沒有太多人可以比較,她也相信要找出能打敗他的人,恐怕是很難;但沒想到他的槍法,也精湛的讓人忍不住讚歎。

  靶場就在武術房的另一邊,要有特殊的密碼才能進入--難怪她之前都不知道有這個地方。

  他第一次示範射固定靶時,六顆子彈連續發射,但是標靶上只看一個彈孔,她本來還以為只有一槍命中目標,結果在檢示自己的彈殼時才發現,他的彈殼完全沒打掉下來,而是定在靶後的牆上,六顆全部叠在同一個位置。

  那時候她才知道,原來槍法真的可以練到這麼精準的程度。

  「你不必非要練到這樣,只要不會是對空鳴槍就行了。」這種標準真是充滿輕視意味。

  他真的認為她練不到這種程度嗎?就算她現在六發子彈,只有一發會打中靶,也不代表以後她就不會變成神槍手!

  「我一定要練到跟你一樣好。」她發下豪語。

  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無限制地供應她練習必須的物品,包括飲食、居住、衣服等等。

  咦,她幾乎是被他養了耶,她居然沒發現這一點。

  每天練身體、練槍法的最大好處,是讓她暫時忘掉喪父之痛,夢裡不再流淚。

  兩個月後,雷終於帶她走出這座公寓,在下樓的途中,淩曦差點沒呆住。

  「你居然住在百貨公司上面?」他住的地方,居然是曼哈頓區知名百貨公司的頂樓。

  「你有意見?」電梯到達一樓,他率先走出去,她立刻跟上。

  「沒有,只不過覺得你很奇怪而已。」

  什麼樣的人會住在最熱鬧的地方,然後又像是離群索居一樣,把自己放在最高的地方?

  他如果不是天生孤僻,就是喜歡站在高處,享受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他看起來,的確有像那種帶著天生優越感的傲慢男人。

 「住在一個什麼都有的地方,以現代的用語來說,叫作便利。」雷走出百貨公司大門,泊車小弟已經將他的黑色跑車開來,他接過鑰匙,示意她上車。

  便利?

  淩曦乖乖上車,怎麼也想不到,他住在百貨公司頂樓,居然只是因為這裡生活很便利?!

  什麼樣的男人會因為這種理由,就花一大筆錢把百貨公司的頂樓買下來,當自己的住所?

  不過,這下她終於知道她的衣服、食物、各項用品是從哪裡來的了。

  很簡單,樓下買東西,直接提上樓就行了,多方便,連宅急便都沒有這麼有效率兼省事。   

  淩曦發誓,雷根本就是一個異類。

  他尊重她,行為卻一點也不紳士;他照顧她,卻一點也讓人感覺不到被呵護的溫柔;他縱容她,卻不代表他會忍受她的脾氣。

    大多數的時候,他總是冷淡地站在一旁,讓她自己摸索一切,包括武術、包含生活。

  發現自己一直在想他,淩曦很快回神,然後發現他已經將車停在停車場,她跟他下車,四周黑暗,只有微弱的路燈充當照明。

  淩曦本能地提高警覺,雷卻一點也沒有緊張,直接走進暗巷裡,優雅的姿態彷彿一隻慵懶卻帶著致命力量的黑豹。

  淩曦立刻跟上去。

  「這裡號稱是紐約最黑暗的地方之一,除非是這裡的人,否則沒行人可以自由進出。」

  「包括你嗎?」

  「不包括。」

  話聲才落,暗處突然伸出一隻手想攻擊,淩曦反應迅速地擒拿住對方的手,再以一記手刀逼退來人。

  雷繼續向前走,淩曦卻遭到第二個攻擊,異樣的氣味撲鼻,她心一凜,厭惡地甩開來人。

  接著,第三個、第四個連袂而來,淩曦動作準確且迅速,格開攻擊的同時,她來到雷身邊,扳住他的肩膀為軸心,側身連續飛踢,打退所有想攻擊她的人。

  經過剛才的「運動」淩曦氣息微喘地停在他身邊,眼神與知覺仍然警戒地望著四周。

  「不錯。」雷摟住她往前走。

  就在他摟住她的同時,在暗處窺視的那些貪婪眼神忽然都黯了下來,不情願地放棄這個值錢的獵物。

  「咦?」淩曦疑惑地抬起頭,然後忽然想通。「剛才的一切……是你在試我的身手?」

  「不完全是。」

  「什麼意思?」

  「這裡的確如我所言的危險,他們不敢對我動手,但會將目標對向陌生人,所以你會受攻擊。但現在不會了。」

  在紐約黑巷,幾乎沒有人知道雷的身份,但在黑暗裡活動久的人都知道,這個一身黑的男人,絕對不是他們惹得起的人物!

  他們可以拿任何人當獵物,但絕對不能沾上這個男人所保護的人。那個摟抱,已經是最明白的宣告。

  「說清楚?」淩曦不懂。

  「你的反應和攻擊,都比以前好很多。」雷只說到這裡。

  淩曦這才意識到,如果是以前,她根本應付不了這種攻擊、這麼多人,可是現在她做到了。

  而且,她並不覺得筋疲力盡,反而像是跑完一百公尺,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恢復原來的呼息,根本沒有耗損多少體力。

  這就是他教她配合吐納練功的主要原因嗎?

  「雷,你……」她才輕聲開口,他就打斷她的話。

  「到了。」他們站在一棟看起來像是老舊公寓的門口。

  淩曦打量著這棟五層公寓。

  「這是哪裡,待會兒進去後,我會遇到什麼事?」

  光是外面那些「招待」,就夠淩曦瞭解,他會帶她來的地方,絕對不是什麼好地方。

  「進去後,你就知道了。」雷推開門。

  一陣刺眼的光線讓淩曦瞇起跟,好兒秒後才適應突然明亮的世界,同時一陣刺鼻的異味撲進她的呼息,讓她不由得皺起眉。

  而看見雷出現,一整屋子喝酒、聚賭、尋歡作樂的男人,同時停下動作。

  「你是誰?」詢問雷的同時,他們的目光也轉向淩曦,然後眼神瞬間一亮,「這女人不錯。」

  「強森•唐,外號『強人』,上個月從橋老大手上進了十包白粉,賣出後大賺一筆,然後躲在這裡享樂。」

  「你到底是誰?」聽見雷毫無感情地念出他才做成的買賣,坐在最後面、身邊簇擁最多女人的男人,不安地動了動。

  「你還記得幫規第九條嗎?」雷淡淡地問。

  聽到「幫規」兩個字,強森驚嚇地坐正,手裡的酒杯甚至倒了出來。

  「你……你到底是誰?」他的聲音已經開始發抖了。

  雷則是噙起一抹極冷淡的微笑。

  「你該在你違反幫規的時候,就想到這個問題。」

  「堂主?!」強森失聲地叫。

  而那些他找來的同伴,則不知死活地叫著:「不管你是誰,立刻滾開,不要妨礙我們快樂。另外,把那個女人留下來。」

  不同於西方女人的大胸脯,這個嬌小的東方女孩,讓這群被酒和大麻熏暈的男人,一個個露出色瞇瞇的眼神。

  「你們不要亂說。」強森面如土色。

  「你要自己動手,或者要我親自執行?」雷不理會其他人,只問強森。

  「堂主,請你饒了我這一次,我以後絕對不敢了,實在是……我太需要錢,我不是故意違反幫規……堂主,求求你饒了我這一次……」強森爬到他面前哀求道。

  「看來,你是不打算自己動手了。」雷不為所動。

  「堂主……你真的不能饒過我嗎?」強森一面哀求,一面將手伸向腰間。

  「想反抗,你最好考慮好後果。」對於他的小動作,雷一日瞭然。

  只一個眼神,強森一僵,害怕的甚至覺得自己呼吸困難。

  玄龍堂主的一句話,可以輕易判定別人的生死;求情這兩個子,在他眼裡根本不存在!

  強森心底明白得很,只是沒想到他做的那麼隱密,居然還是被堂主發現,事到如今……他豁出去了!

  「強森,他是誰?你幹嘛對他這麼恭敬?」他的同伴不滿地問道,紛紛站到他旁邊。

  在這裡,他們才是老大!

  「他是一個能要我們命的人。」強森解釋,卑微的眼神在轉向他的同伴時,轉成某種暗示。

  「就憑他?」對方只有一男一女,看起來既不強壯又沒帶「傢夥」,難不成他以為他們全是軟腳蝦,會乖乖挨宰嗎?

  「他一個人就是夠了。」如果那些傳說都是真的。

  「哼,我才不信!」他們當中最強壯的那個走向雷。「喂,我不管你是誰,立刻離開,否則我會打得你滿地找牙!」

  雷冷哼了聲。

  「竟敢瞧不起我--」話還沒說完,大塊頭已經小人地出手攻擊,雷輕鬆扳住他的手甩向另一邊。

  「啊……」大塊頭因為撞上牆而哀叫一聲。

  看到這補情形,所有的人一哄而上,五個男人一同出手困住雷,大塊頭也回來加入圍攻。

  看見有人打架,那些來作陪的女人立刻撿起自己的衣服閃到一邊,強森則在一旁悄悄拿出腰後藏著的手槍。

  一旁的淩曦剛開始還擔心他一次對付六個大男人,會很吃力,結果證明,雷不但應付有餘,而且瞧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沒有盡全力,淩曦翻翻白眼,覺得自己根本是白擔心了。

  她眼神轉開,卻看見強森的槍口已經瞄準雷,而雷一點也沒有防備--

  「住手!」淩曦想也不想就衝過去,抬腳欲踢飛他手中的槍。

  強森及時反應地縮回手,捉住手中的槍;淩曦立刻出手想搶槍,強森避開,卻發現這個女人看似嬌小,但實際上難纏得很,他一個比她高出整整一個頭的大男人,居然被她打得只能防守。

  「可惡……」強森心一橫,槍口指向淩曦。

  淩曦反應奇快,一手抓住他手腕,大拇指朝他腕背上方用力壓下,強森痛叫一聲,差點拿不住槍。

  淩曦立刻要搶槍,強森另一手立刻接過槍,槍口轉向她用力壓下扳機,淩曦眼明手快地用力一拍他握槍的手--

  砰地一聲,在場的人同時頓住動作。

  一陣血腥味襲進淩曦的氣息,強森瞪著不敢置信的眼睛,低頭看著自己肚子上的血,痛抽一下,就直挺挺地往後倒下去。

  淩曦呆住了。他……死了?!

雷見狀,六個動作擺平圍打他的六個人,然後走向她,右手往門後一指,一道光束疾射而出,一群穿著全黑衣服,外套上繡著銀色龍形的男人立刻出現。

  「堂主。」見到雷,他們恭敬地行禮。

  「把這裡處理乾淨。」

  「是。」

  接到命令,他們立刻分成三組人,有的處理屍體,有的走向那些倒地的男人,剩下的全走向那些受驚嚇的女人。

  而雷摟著淩曦,轉身便離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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