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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28:15

水銀 - 馭水(嚴選優質男人之一)

「我可不可以住你家?」你聽聽你聽聽!
這像是一個未婚女子該說的話嗎?
他對她來說甚至還是個陌生人呢!
但,才踏上臺灣沒幾天時間,
她便三番兩次遭人欺負,
若不是他異於常人的「馭水」能力救了她,
依她單純得過分的腦袋,
八成見不到幾次的日出了!
收留她……會是正確的決定嗎?
為什麼他隱約有種麻煩上了身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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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28:33

楔子

這是一份很多年前的資料,也是他手邊唯一留存的、他這輩子最重視的東西。檔案側封面寫著「PSI」——



火:代號PSI01,男,紅發褐眸,來自澳州。機械技工學徒,肢體反應沒有特別之處。

風:代號PSI02,男,金發藍眼,來自法國。肢體反射能力異於常人。

雷電:代號PSI03,男,銀發藍眼,國籍不詳。記憶力絕佳,過目不忘。

瞬間移動:代號PSI04,男,黑發綠眼,來自意大利。極擅逃跑,弱點在對酒精沒有抵抗力。

水:代號PSI05,男,黑發黑眼,來自臺灣。對數字擁有極高的敏感度。

意識控制:代號PSI06,男,黑發黑眼,來自美國。表現笨拙,身上卻測出極高度的能量值。



PSI——超感官知覺與念力的合稱。

這份檔案裏,都只是一些基本資料,而他多年的研究成果,則在十五年前那場大火裏付之一炬。

那是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因為雷電引起的失火,燒光了他那些年的心血,也燒了可以令他揚名世界,甚至稱霸世界的秘密武器。

雖然所有的人都認為那是天災、是意外,但他不。

那一定是他們的伎倆,他知道一定是,畢竟他們的確擁有那種違反自然的能力,並且在那一夜的混亂後,他們全部失蹤。

是被火燒死了嗎?他不相信。

他們一定還在這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躲著他,快快樂樂地過日子;而他,卻過了十五年的殘廢生活。

他不甘心,也已經等待了夠久,好不容易重建了當時的一切,現在,只缺他們了。

那些有關於人類未知能力的答案是肯定或否定,目前尚未做出結論,不過,陷入極限狀態的人類有時會有不可思議的體驗,這點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了為數眾多的報告。

他肯定,人類的確擁有那種未知的能力!

他曾經擁有那些真相的證據,卻被那場火全數摧毀,現在,失去的,他要全部再拿回來。

PSI……他一生的夢想。

現在,就等找回他們,繼續他的夢想,完成他的成就。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29:13


地點:美國紐約,一棟布置成婚禮現場的知名教堂。

時間:婚禮舉行前四個小時。

教堂內的新娘準備室裏,杜蘭若坐在鏡子面前,看著吊挂起來的白紗,聽著化粧師與繼母針對新娘粧和婚禮進行的細節進行最後討論,她再也受不了了。

「我不要嫁!」

化粧師和身為杜蘭若繼母的莉薩嚇了一跳,莉薩趕緊走到蘭若身邊。

「Lan,婚禮就要開始了,現在怎麽可以任性?這種話別再說了,免得又惹妳爹地生氣。」莉薩好聲好氣地勸道,一邊打手勢讓化粧師把白紗拿過來。

「我不要嫁!」推開化粧師拿來的白紗,杜蘭若一臉氣憤。「我說了我不要嫁、我不要嫁、我不要嫁、我不要嫁!」

「妳敢不嫁,我就再把妳關起來!」本來只是想來看看女兒準備好了沒有,誰知道在門外就聽見女兒的大吼大叫,杜大維生氣地推開門,放話威脅的同時也瞪著女兒。

杜蘭若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我不要嫁。」

都什麽時代了,爹地居然還搞這種「父母之命」的肥皂劇,說什麽為了杜家事業的偉大未來,她得犧牲小我,硬要把她嫁給龍哥哥,真是笑死人了!

就只因為龍哥哥是龍門企業的總裁,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他們兩家是世交,再加上她跟龍哥哥兩人是青梅竹馬,感情特別好。

「妳還敢說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麽日子,妳想讓我丟臉是不是」杜大維氣怒地吼道。

「如果你早聽我的話,今天又哪會丟臉?」哼!

從決定婚事那一天起,她就開始說不嫁,誰知道爹地完全沒聽進耳,還把她軟禁起來,讓她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拜托!兩個相處起來根本是兄妹的人怎麽做夫妻?誰能想象跟自己的哥哥結婚的感覺。

偏偏爹地就是聽不進她的話。

可惡的臭爹地!

頑固的臭爹地!

「妳妳妳……」杜大維氣得臉紅脖子粗。「妳這個不孝女!想把我氣死是不是?」

「親愛的,小心高血壓。」一旁的莉薩趕緊提醒。

杜蘭若瞪著自己的父親,其實也很擔心父親被她氣出病來,可是表面上就是不為所動。

她現在要是表現出任何一點點心軟,爹地就會堅持到底,就算是用捆的,也會教人把她給捆進禮堂。

杜大維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莉薩,快幫小蘭換衣服,如果人不夠,我再去調伴娘進來幫忙。」接著又轉向杜蘭若,「小蘭,如果妳今天不乖乖結婚,還故意搗蛋的話,我就不認妳這個女兒。」話一說完,杜大維轉身就走。

杜蘭若簡直不敢相信,爹地還是堅持要她嫁,並用父女關係來威脅她

可惡!



婚禮前九十分鐘,新娘著裝完畢,一切準備就緒。

「妳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子。」莉薩讚嘆道,然後勸著:「Lan,別再氣了,妳爹地也是為妳好……」

「我不要聽,妳出去!」杜蘭若摀住耳朵。

「Lan……」

「出去啦!走開啦!我不想見你們,你們都聯合起來欺負我,臭爹地、壞心的莉薩、可惡的婚禮……」邊罵邊把人往外推,然後砰地一聲,狠狠甩上門。

討厭討厭討厭,她不要嫁啦!

身上穿著白紗、粧化好了,手套也戴了,連頭紗都別在頭上了,她還能怎麽辦?杜蘭若心裏一陣驚慌。

嗚……

她不想嫁啦……

咦~~等等……現在休息室裏沒有別人了,就只剩她一個耶!

杜蘭若眼淚擦擦,東瞄瞄、西瞄瞄,發現自己原本的衣服叠好放在一旁,門口是通往樓下的禮堂,而窗戶位在教堂後方,應該比較少人會來……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想到這裏,杜蘭若跳了起來,鎖上門,換掉白紗,穿上原本的白色上衣加牛仔褲,用溼紙巾簡單抹掉臉上的粧,抓起皮包來翻看。

因為要結婚,所以她證件齊全,另外還有幾百塊美金的現金、提款卡和信用卡,足夠了。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她開始往外爬。

爹地想命令她乖乖嫁人?哼,門兒都沒有!



深夜,寂靜無聲。

四周是空蕩蕩的白色墻壁,室內除了一張床、一個顯示了日期與時間的電子定時器外,什麽也沒有。

晚間十一點,外頭吹起風,並開始下起雨,門禁森嚴的研究室關閉所有出入口。十二點,輪班值勤的人開始交接,外頭風雨愈來愈大,儼然有形成暴風雨的態勢,空中開始閃起雷電。

「烈、凱、雷、Lee,你們做得很好。」一陣低笑聲在他們腦中響起,他們全都聽到了,也知道時刻已到。

除了正在計算機主控室的麥之外,其它人都在自己的休息室裏,知道時刻已到。

他們必須謹慎、必須小心,一點閃失都錯不得,因為,他們好不容易才有這次機會,無論如何,他們絕對不會讓自己再失敗!

「現在,戲幕正式上場,雷。」帶笑的聲音一下命令,天空中先是雷電大作,而後,整座研究室驀然跳電。

上千坪的研究室頓時一片黑暗,他們甚至可以聽見那些白袍研究員和藍衫配槍保全人員的驚慌聲……

極有默契地,分別被關在不同房間的五個男孩同時張開眼、翻被、跳下床、撲向門邊埋伏。

喀——

自動密碼鎖已取消,他們小心翼翼地推開密閉式的自動門,按照事前得知的人員巡視時間表,謹慎地避開巡邏人員,到達會合的地方。

五分鐘後,見到約定逃亡的同伴,大家都松了口氣,但沈重的呼吸還急促難平。

他們全都穿著實驗物該穿的灰色長袍,其中有五個人面黃肌瘦、表情既期待又帶著一絲驚懼,只有一個始終面帶微笑,充滿自信地看著眾人。

「瞧,不是那麽難吧?」

對他來說,當然不難,因為他才來一個月,根本不懂什麽是真正的恐懼,然而其它五人在這裏卻最少待了五年以上,這麽多年來的生活,絕對不是只有「可怕」兩個字能形容。

他們知道失敗的後果,所以,更不容許自己失敗!

似乎明白他們的心情,帶笑的那個男孩輕松的神情淡了些。此時,備用電力係統開啟,所有的照明全部亮起,他們臉上一陣驚慌。

「現在風、雨、雷電繼續增加,我不介意雷電劈中發電係統。然後,烈,你的火要盡全力燃燒。」帶笑的男孩沈穩地說道。

「嗯。」他們齊點頭。

「好,走!」

風,引動狂風;雨,在他的指揮之下,隨著他的心念狂瀉而下,擾人視聽;雷電聲不斷大作,劈中發電係統;火,讓大火迅速蔓延擴張;而能穿透墻壁的麥,則早在主控室下達了破壞所有自動救援的係統。利用其它的人忙著搶救設施與被引開注意力的時候,他們六個人便趁隙展開脫逃。

而這一連串的行動,則由那個帶笑的男孩所計劃。

十分鐘後,他們終於逃出研究室,並由人接應離開,而那座實驗室仍處於狂風暴雨中,火勢更是不斷快速延燒,奇特的是,火焰不因雨水而稍減,反而擴張得更加迅速……


清晨的日光透過窗簾,灑進屋內。他猛地睜開眼!

火舌,似乎還在眼前竄動,形成黑暗中的一道強光。他的心狂跳著,有好一會兒分不清楚現實和夢境,直到眼睛適應了亮度,並看清楚了在他眼前的光線是日光而不是火光,他是在自己的房裏而不是研究室後,這才完全清醒。

又夢到那一夜了……

這實在不是什麽好兆頭。他拉開窗簾,走到陽臺。

他的心情不好,外面正好就下雨,多麽好的搭配!

伸出手,他讓滴下的雨水聚在他手上,跟著心念一動,雨水就在他掌心裏上上下下、忽高忽低、交互旋轉地跳起舞,要是被別人看到這一幕,恐怕要嚇暈過去了。

但他才不擔心,就讓他們以為自己眼花好了。他的心情因為玩過雨水而轉好,外面的雨同時也漸漸變小。

用手指耙了耙額前的頭發,他轉身走入浴室淋浴。

如果說人類的生活分成規律和不規律兩種,那麽,李翔絕對是屬於規律的那一種,並且努力讓自己變得平凡,跟大部分的人一樣過生活,不要特別突出、不要特別精採、不要變化太多,只要規律。

早上七點左右,街道上開始傳來各種車輛的引擎聲,愈近上班時間,這些聲音擁擠得愈囂張。

七點二十五分,他會自動醒過來,按掉設定在七點半響的鬧鐘。起床後隨手將棉被叠整齊,再進浴室梳洗。七點四十五分開始做早餐,八點整坐下來,打開電視,一邊聽晨間新聞,一邊吃早餐,一邊還拿著報紙看。

八點半吃完早餐,關掉電視、收拾廚房。八點四十五分拿著鑰匙出門,準備到東區開店。

因為今天他提早起床,所以也就提早出門,本來以為可以提早到達店門口,誰知道車開到臺北車站附近,卻遇上塞車,讓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車窗外的雨又有下大的跡象,坐在密閉的車內,他聽著前頭轉彎處傳來爭執的聲音——

「小姐,到了,六百塊。」出租車司機報價。

「司機先生,很抱歉,我剛從美國回來,忘了把美金換成臺幣了,我付你美金,可以嗎?」

「美金~~」司機立刻搖搖頭。「那多麻煩,我不要啦!妳給我新臺幣比較方便啦!」美金長什麽模樣他又不知道,萬一被騙,他豈不是虧大了!

「可是,我沒有臺幣……」真該死!剛剛在機場應該先把皮包裏的美金換成新臺幣的。

「小姐,我看妳人長得漂漂亮亮的,應該不會想ㄠ我們這種甘苦人的流汗錢吧?」司機半國語、半臺語地道。

甘苦人?流汗錢?

她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但是司機的臉色顯然已經沈了下來。

「妳想要佔我的便宜?我載妳來去警察局!」司機立刻要轉向。

「我沒有不付你錢啊!我真的沒有新臺幣嘛!誰叫你不收美金……」女乘客趕緊打開門想跳下車。

「妳免想因為妳是過鹹水 、從美國回來 ,就想欺負我這個在地的臺灣人!大家啊!來做公證人哦!這個小姐坐車不付錢啦!」司機更絕,扯開喉嚨就大吼大叫起來了。

李翔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司機擺明刁難人,實在是有點惡劣!他唇角揚起一抹笑,心念一動,在司機準備吼來更多人時,車窗外的雨水不知道怎地突然大起來,全從打開的車窗潑進車裏,還灌進司機張開的大嘴中。

「大家來公……咳咳咳……」夭壽!哪、哪會按呢?

司機不斷咳著,整張臉都漲紅了,再也喊不出聲。他趕緊把車窗搖上,不讓雨水再噴進來。

李翔這才下車走向前。「這給你,麻煩你將車開走。」

他掏出車資,示意了下。司機看見後面停了一輛車,明顯是被他擋住了路。

「哦,好好,咳咳……沒、沒問題,多、多謝……咳咳……」司機收到錢很高興,回頭道:「妳……咳,快下車,我要走啊……咳咳……」

奇怪!明明是小小的雨,怎麽噴進來會是一大攤?

她怪異地瞄了司機一眼,奇怪司機怎麽會被雨水噴得這麽慘,那些雨水就像在跟他作對似的!

蘭若開門下車,抬頭想跟李翔道謝,結果一看到他,卻怔住了。

綿密的雨絲落在他的發梢上、肩胛上、臉龐上,讓他整個人迷蒙得有點不真實,他戴著眼鏡的臉無比斯文,微微含笑的臉龐,顯出一股特別的迷人魅力,讓人無法移開眼……

杜蘭若看呆了,直到他朝自己點頭示意,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她才回過神,趕緊追了上去——

「先生,等等。」

「有事嗎?」他打開車門,回過頭。

杜蘭若差點又被他迷呆了。為什麽男人站在細雨中也可以那麽迷人?那不是女人才有的專利嗎?

「我叫杜蘭若,請問你貴姓?住那裏?等我換了臺幣,就把錢還你。」她很快地說。

「不用了,只是一點小錢。」他微笑著搖頭,坐進車子裏,想了下,又搖下車窗,伸手指了個方向,「如果妳要去銀行,可以從這裏去。」

「哦,謝謝。」遠遠的,她似乎看到Bank的字樣。

「不客氣。」他關上車窗,緩緩將車開離。

好溫柔的男人喔!

人長得很英俊,氣質出眾的,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說話語調不快不慢,行事態度沈穩,讓人一看就覺得能夠信賴。

而且,他……天哪!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對他在雨中的從容神情印象深刻。

杜蘭若突然發現,她的心居然撲通撲通地狂跳著!

老天,她該不會一到臺灣,就被男人給迷住了吧?而最最該死的是——她居然忘了問他姓名!



雖然路上「小小的塞車」,但是李翔還是及時趕到店門口。車子停好,他解除保全係統、拉開鐵門,「翔光影視」開始對外營業。

十點整,第一位客人進來——

「阿翔,早呀!」

「師母,早。」他抬起頭,一看見來人,立即露出微笑。

進門的是附近一棟大廈八樓的住戶,李先生是大學教授,而李太太則是家庭主婦,是這裏的常客,夫妻倆做人熱心又親切,很受大家的敬重,所以大家都直接叫李太太「師母」。

「我來還片子。」將VCD放在櫃臺上後,師母猶豫地看著他,「阿翔,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什麽事?」

「我老伴到日本教學觀摩五天,今天回來,你可不可以幫我去機場接他?」

「可以呀!教授幾點到?」他一口答應。

「真的嗎太好了,謝謝你,他搭的飛機晚上七點半抵達機場,你八點之前到就可以了,到時候我來幫你看店。」

「不用了,我可以提早休息幾小時。」

「不行不行,你幫我的忙,我至少要幫你看店,汽車的油錢我也會貼給你,絕不能讓你吃虧的。」她連忙說。

「不用了,那只是一點小錢……」

「小錢也是錢,是你辛苦賺來的,要省一點才是。」李太太掏出一千塊交給他。

「師母,真的不用……」

「收下。」她堅持。

「那……也不用這麽多。」

「多的,就讓你買點飲料喝,不要跟師母爭這個。」看出他還想開口,她先制止:「要聽話才是乖孩子。」

「這……好吧!」他收下錢,心頭因為那句「乖孩子」而感動。自從和父母分開後,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這句話了。

師母完全沒發現他的異樣。

「阿翔,你還沒找到店員嗎?」師母關心地問,反正時間還早,她索性坐下來跟他聊天。

雖然來租片的客人通常是借了影片就走,不過李翔還是在店裏擺了一張圓桌和幾張椅子,供腳酸的客人可以隨時坐下來休息。

「還沒有。」這家店生意還算可以,但從早上十點開店到晚上十一點才休息,如果能有一個店員幫忙看著,經營起來可以比較輕松一點。

不過,這年頭店員可不好找,大家都希望找到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很遺憾的,他所提供的待遇不在這三個條件內。

「這樣啊……阿翔,你年紀不小了吧?有沒有女朋友?」師母再問,心想如果有個老婆,那就有人幫忙看店了。

「沒有。」他消除她VCD的租借記錄,將片子歸位。

「哎!你這樣不行啦!這時候還沒有女朋友,那要什麽時候才可以成家呢?我幫你介紹好了,前面不遠那個幼兒園裏,有個年輕女老師,人長得漂亮又溫柔,你們一定很適合。」她興致勃勃地道。

「人家有男朋友了。」他微笑地道,邊聊天邊整理東西。

「是嗎?」師母皺了下眉,馬上再換一個。

「那住七樓的那個陳小姐,她在銀行工作,沒有男朋友,收入又穩定,人也很有禮貌,是個不錯的對象。」

「師母,人家剛失戀,現在不想交男朋友。」李翔好笑地回道。

七樓的陳小姐失戀時可是驚天動地,還差點鬧自殺,他自認無福消受這樣的對象。

「這樣啊……」師母又皺了一下眉。

「啊!對了,我老伴學校的同事有個女兒,今年正好研究所畢業,我介紹你們兩個認識,先交往看看。」

「師母,人家是準碩士,家世也很好,怎麽會看上我這個小小的租片店老板呢?」李翔還是微笑。

「雖然只是一間小小的租片店,但你是白手起家的,完全沒靠任何人,男孩子就是要這樣才夠志氣,你個性好、做事又認真,女孩子如果眼光夠好,選老公就會選像你這種的,才值得依靠。」師母對他可讚賞得很。

「師母,妳把我說得太好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現在像你這種孩子很少了,唉……」說著,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師母,怎麽了?」

「如果……」再嘆口氣,她搖搖頭。「沒什麽。給師母一個面子,認識一下我老伴同事的女兒,好不好?」

「師母,這不太好吧。」相親!他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和這檔事扯上關係!

「哪有什麽不好就這樣決定好了,我先去約日期,再來通知你。」師母直接決定。

「我現在去超市買點東西,晚一點再來找你。」說完,就揮揮手離開了。

踏出了門,她這才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如果……她的兒子還在,應該和他一般大了吧……



為了接李教授,翔光影視今天提早在六點就打烊,李翔準時接了教授回家,又被師母留著吃晚飯,待到半夜十二點了,她終於答應放他離開。

外面的雨還沒停,才走出大廈,巷子裏,隱約傳來幾陣叫嚷聲——

「她一定在這附近,大家找一找!」

「是。」

這附近的店家通常都在十點左右就打烊,不過因為這裏是臺北市東區,到了午夜還人來人往,也算很正常。

可是,半夜在暗巷裏找人,這就不太正常了!

「在那裏!」大叫傳來,一陣腳步聲立刻往聲音處移動,還伴隨著一陣女性的驚呼。

「啊——」明白自己被發現,她跳起來就跑!

李翔按著額角,很認真地考慮要不要多管閒事;就在他考慮的那幾秒鐘,那個女生已經被追到無處可逃。

「這下看妳還往哪裏跑!抓住她。」帶頭者一聲令下,手下立刻趨向前抓住她。

「放開我、放開我,我沒答應要做那種工作,你們不能強迫我……」她奮力掙扎。

「吵死了,把她的嘴巴摀起來。」頭頭不耐煩地道。

「是。」手下立刻照做。

女子再怎麽掙扎,也敵不過捉住她的兩個大男人。

就在她被他們捉出暗巷,拖往另一個方向的時候,昏黃的街燈一照,他隱約瞧見那名女子衣衫被扯亂,似乎有些眼熟……

「老大,回去後我們可不可以先……」捉住她的其中一個男人,淫邪的目光不時瞄向她。

「等我談好她的價碼之後,你們自然有甜頭可以吃。」做老大的很阿莎力,顯然這種事是很平常的。

甜頭?是指她嗎?一聽見這種話,她瞪大眼,用力咬了一口摀住她嘴巴的手。

「啊——」男人痛得縮回手,她立刻大叫——

「救命啊!」

該死!

李翔嘆了口氣,雖然是很不想管閒事,但是聽見這種對話,用膝蓋想也知道她待會兒會有什麽遭遇……

「站住。」李翔擋住他們。

「你是誰?」

「李翔。」

「沒聽過。」為首的男人囂張地道:「朋友,我不管你是混哪裏的,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最好別管。」

「才不是,誰跟你們有家務事……」她掙扎。

「閉嘴!」男人回身喝斥。「把她的嘴巴給我堵起來。」

「是。」老大一聲令下,她的嘴巴又被摀起來,只能嗚嗚嗚地繼續掙扎。

「放開她,你們就可以離開。」不理會他們的小動作,李翔淡淡說道,順便將鼻梁上的眼鏡拿下來,放進口袋。

「笑話!」

「那——真是太遺憾了。」

接下來,李翔快速出手,一拳一個,不到十秒鐘,那五個獐頭鼠目的男人全躺平在地上,而流在他們嘴邊的,不知是口水還是雨水!

她當場看得目瞪口呆。

解決完人,李翔站在她面前,身上一點打完人後的暴戾之氣都沒有,連呼吸都沒變得急促,就像是沒發生任何事一樣。

他拿出眼鏡戴上,打量著她一臉嚇呆的模樣。

「妳沒事吧?」

輕聲的問候讓她回過神,視線掃過地上那些一動也不動的人,最後回到他臉上,然後,一句嗚咽逸了出來——

「嗚……哇……」

下個動作——她抱住他,開始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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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29:40


早上的預感是對的,今天果然諸事不順,而閒事,果真是管不得的。

他悄悄揉揉額角。

這副情景要是被別人看見,不消多問,他鐵定會被誤以為是壞男人、惡質男人,專門讓女人哭的負心男人!

「沒事了。」他笨拙地拍拍她的背,表示安慰。

「嗚……」哭。

「妳住哪裏?我送妳回去。」他再說道。

「嗚嗚……」還是哭。

「不然,妳想去哪裏,我送妳去?」

「嗚嗚嗚……」依然只有哭。

李翔沒轍,在連三問都只有哭聲回答他的情況下,他只能先將人帶離開那裏。

但是三更半夜的,他能將人帶到哪裏去?在什麽信息都得不到的情況下,只好把她先帶回家裏了。

她沒抗拒,邊哭邊跟著他走,像個迷路的小女孩似的。

半個小時後,她坐在他家的客廳,身上披著她一上車他便拿給她的小毛毯,眼淚已經沒流了,但因為哭得太久,還抽抽噎噎。

他無言地遞了一杯開水到她面前。她捧著水杯,一口喝完,深吸了口氣,終於抬起眼。

「謝謝……」

「不客氣。還要嗎?」經過剛剛的「泄洪」,她流失的水分大概不是小小一個水杯就能補回來。

「要。」她點頭。

李翔再倒來一杯開水。

「剛剛那是怎麽回事?」見她情緒比較穩定了,他開始發問。

「我……我去找工作……」

看著報上寫的攝影工作室誠徵攝影助理,女性,身高一百六十公分以上,體重五十六公斤以下,五官清秀,高中畢業,保障底薪五萬元,意者請洽09XX-XXXXXX,合則面談。

然後,約了晚上八點,她就去應徵了。

到了那裏,面試的人看到她,立刻眼睛一亮,直接告訴她,每個月可以付她十萬元薪水,不過要先照幾張相,做成他們的員工數據冊。

只是員工數據冊嘛!她就同意了。

誰知道一進攝影室,他們便要求她把上衣拉下來一點點,露出一邊肩膀,還要作出有點迷蒙的表情。她當場覺得不對勁,立刻決定不拍走人。

可是,進了賊窟,哪有那麽容易就走得掉?她三兩下被逮住了,這才真正明白這間攝影工作室到底是幹什麽的。

徵助理?!哈,天大的笑話!他們根本是想找人來拍裸露的照片,甚至拍攝色情光盤,然後大量販賣圖利。

「他們不讓我走,強迫我拍照片,那些人的眼神好可怕,好像要把我活活吃掉一樣,我趁他們有人出去買東西、看守我的人又去上廁所的時候逃了出來,一直跑一直跑……嗚……」她從來沒碰過這麽可怕的事。

她不敢想象,如果她沒逃掉,那她會變成怎麽樣?在這裏,根本沒有人可以救她……

李翔聽完,為她的天真嘆了口氣。

只不過是徵個助理,還規定身高、體重、相貌,薪水更是高得不可思議,這種徵人啟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偏偏就是有些人還呆呆的去應徵。

「嗚……臺灣好可怕......」她繼續哭訴。

「在外面工作,本來就有很多陷阱,妳是女孩子,應該更小心一些的。」他輕聲責備。

「我……我怎麽知道會變這樣……我只是想找份工作,養活自己……」她吸吸鼻子,眼看淚水又要掉下。

「別再哭了。」他拿了一盒紙巾給她,苦笑著打趣:「妳再哭下去,我家就要淹水了。」

「呃……」她呆了呆,還是很想哭。

「現在沒事了,妳也脫離壞人的魔掌,應該高興才對,別再哭了。」

「嗯。」她點點頭,又吸吸鼻子。

看了看時間,他說道:「很晚了,妳住那裏?我送妳回家。」

「我……」她望了他一眼,低低回道:「我沒有家。」

「沒有家?!」他訝異了下。

「我剛從美國回臺灣,在這裏,我什麽親人也沒有……」

「妳原本住美國?」

「嗯,可是,我逃家了,你不要勸我回去,我也不要回去,我要在臺灣自力更生!」她像在發誓。

逃家?!他震驚地望著她。

聽到這句話,李翔頓時感到偏頭痛又發作了。

很好,他居然撿回一個逃家少女?!

李翔再一次肯定--閒事,果真是管不得的!



閒事不能管,可是他都管了,能半途而廢嗎?

不得已,他只好收容了她一晚,隔天一早,又在她的請求下,去車站附近的寄物櫃取回她寄放在那裏的行李,等換上幹凈的衣服後,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她的證件、她的皮包,全在那間攝影室裏!

昨晚只顧著逃跑,她根本沒想到再拿回自己的東西,雖然皮包裏只剩下幾千塊,但對目前身上連一塊錢都沒有的她來說,幾千塊也是很重要的,而證件更是不能不拿回來......

「怎麽了?」李翔熟練地駕著車,跟著車陣停在紅燈前,眼角瞄見她一臉苦惱。

「我……」她咬了下唇。「我的證件和皮包還在那裏……」

李翔一下子就明白她在說什麽,他沈吟了下。

「那間攝影室在哪裏?」

「在昨晚那條巷子附近的一棟公寓裏。」她告知他路名和地址。

綠燈一亮,李翔將車子轉了個方向。

「我們先去拿回妳的東西。」

「啊?」她睜大眼,想到昨天晚上被困住的事。

「不、不太好吧……」他們有好幾個人耶……

一眼看穿她的擔憂,他微笑了。

「放心,就憑他們,還擋不住我。」



他一點都沒有說大話。

到了那家攝影室,那些還帶傷的男人先是驚疑不定,不肯開門,直到李翔威脅著要踹開門,他們才小心翼翼地開了門,一個一個站得老遠。

在聽見他的要求後,那些人本來還盤算著想提什麽條件,更有人想拿椅子從後面偷襲他,下場卻是連人帶椅被他一腳踢飛!

昨天晚上的事,再加上那一腳,那些人再也不敢打什麽主意,直接就把她的皮包連同證件全部還給她,只求他們快點離開。

想到那些昨天囂張又惡行惡狀的臉孔,今天全變成畏畏縮縮、一副痛改前非、討饒地叫著下次再也不敢的模樣,她就覺得好想笑。

他一腳踢飛壞人的模樣,又酷酷替她要求拿回東西的表情,真的好帥哦!

「皮包裏的東西有沒有少?」開車離開那裏,他問道。

「沒有。」她仔細翻過後,確定證件都在,錢也沒少。

「謝謝你救了我又幫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好。」她真心說道。

他好像她的貴人呢!總會在她危急的時候及時出現。

「沒什麽,妳不用放在心上,不過,妳現在有什麽打算?真的不要回美國?」熟練地停入停車位,他拉上手煞車。

「不要。」回答得沒一點遲疑,她跟著他下車。

「那妳打算怎麽辦?」他問,走向店裏。

「我不知道……」看著他解除保全、打開店門,她抬起的眼裏有一瞬間的茫然,直到瞥見大門內側貼著那張徵人啟事。

「這家店是你開的?」她很快地問。

「嗯。」他點頭。

「你要徵店員?」

「嗯。」他再點頭。

「那我可不可以來應徵?」

「妳?!」他很快地瞄了她一眼。

「對呀!我要找工作,你要找員工,那你只要錄用我就可以了嘛!」瞧她說得多順。

「妳又不知道工作內容是什麽,就決定要做了?」

「我願意學,你只要負責教我就好了,我保證一定很認真學、很認真工作。」她只差沒發誓了。

她願意工作,這很好,但是,她逃家……

他想了下。

「把妳的證件給我看一下。」

「哦。」她乖乖拿出來。

他接過來--杜蘭若,一九七八年出生。很好,至少她成年了!

「妳真的是逃家的嗎?」把證件還給她,他問道。

「真的。」想到這件事,她眉頭就皺起。

「為什麽?」二十七歲的年紀,該說是離家自立吧!怎麽能算是逃家?

害他以為自己撿到一個叛逆少女。

「因為我爹地活在二十一世紀,卻一點也不民主,活似獨裁納粹,逼我嫁給我不想嫁的人,還威脅我說如果不嫁就要跟我斷絕父女關係,我才不要被他威脅,所以就從婚禮逃掉了。」她說得一點也不慚愧,還有點沾沾自喜。

「這下我爹地應該知道,不是每件事都是他說了就算,我什麽事都好商量,就是結婚不要他替我安排。」

聽起來,的確很像一個獨裁父親會有的作為。

「李翔,我對你老實說,是因為你是好人,我信任你,可是,你不可以因為我逃婚,就認為我是一個壞女人哦!」她先聲明。

「怎麽會?!」他失笑。

她想太多了吧!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我絕對不要因為我爹地的野心而被犧牲掉,就算他替我找的對象再好都一樣。兩個沒有感覺的人,怎麽能生活在一起一輩子?」怕他誤會,她繼續說:「可是我爹地怎麽樣都聽不進去,甚至還把我軟禁起來,幸好婚禮當天得提前到教堂作準備,不然我就沒機會逃掉了!」

當然啦!她能逃掉還得感謝龍哥哥,也就是她那無緣的未婚夫幫忙。多虧他幫她拖時間,她才能趕到機場。

「難道妳不打算再回去了嗎?」他問。

她頓了頓。

「不管怎麽說,父母是妳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妳這樣跑掉,他們一定會很擔心。逃家,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他明顯不讚同。

「我知道這不是個好方法,可是我實在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想了。」她神情沈靜了下來。

「你一定覺得我很不孝,可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爹地聽不進我的話,我只好用這種方法來抗議,希望過一陣子,爹地冷靜下來了,會願意取消這件婚事,讓我選擇自己想嫁的人。」

「妳有喜歡的人?」他臉色忽然變得怪異--

「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不會有呀!」她語調恢復輕快。

「我才不要在還沒談到戀愛之前,就讓爹地把我的終身大事給投資掉了。」

「投資?」用這種詞來比喻婚姻,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對呀!我爹地常說,兒女是父母最大的投資,卻也很可能是最不劃算的投資,因為子女長大了很可能不聽父母的話,甚至還把父母氣得半死,所以最好的保障,就是趁兒女還有價值的時候,趕緊想辦法換一點東西回來,像聘金呀、嫁粧呀,還有未來女婿或媳婦的身價等等,都是很好的附加價值。」一不小心,她把爹地常在她耳邊念的那些話全搬出來。

「當然啦,想要獲得好的報酬,最重要的一點,是千萬別投資錯誤,像我這樣逃婚,我爹地一定恨不得時光倒退二十七年,他重新替我洗腦,才比較不浪費他養我的苦心。」說到後來,她不忘消遺自己。

「有這麽慘?!」這位杜爹地的見解,真是標準的投資客,凡事只講報酬率。

但是,他從杜蘭若的語氣中聽得出來,他們父女的感情應該不錯,否則提到父親,她不會是這副又愛又恨的神情。

「當然啦!我爹地現在一定正在生我的氣,所以我才不要在這時候回去找罵挨。」眼神一轉,她話鋒很順地繞回來:「李翔,你到底要不要雇用我啊?不然我還要去找工作,很可怕的耶!」

經過一次求職的可怕經驗後,現在她對找工作感到很不安,可是她也不能沒有工作--去過銀行後,她才發現,她的信用卡和提款卡都被停用了,一定是爹地搞的鬼!

想要她自動回去求饒,門兒都沒有!

「但是,這裏的工作時間長、薪水也不多哦!」他話先說在前頭。

「沒關係,只要你肯雇用我就好了。」

「好,那麽,月薪兩萬,全勤一千元,包含勞健保,如果妳不用,那麽我會另外幫妳保其它的險,每天早上十點開店,要打掃,將片子整理好,晚上六點下班,中餐我會安排人固定送便當。可以嗎?」

「當然可以。」她露出一個很快樂的笑容。「我現在就可以開始工作了嗎?」

「嗯。」他打開工作臺,讓她進來。

「對了,我有兩個小小的問題。」她小小聲地說。

「妳說。」

「第一個問題,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附近有哪裏可以買衣服和日用品?」除了她現在的那一箱行李之外,她沒任何家當耶!

李翔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他想了想。

「明天早上開店前,我帶妳到賣場去逛逛,妳需要什麽,就在那裏買好了。至於衣服……妳習慣在哪裏買?」

「都可以,只要買得到就好了。」雖說她出身富裕,但是現在她可一點都「闊」不起來,一切以簡單實用為主。

「這附近有一些百貨公司和商店,妳今天下班後先去逛逛,如果找不到妳喜歡的,我再帶妳去別的地方。」

「太好了,謝謝你!」她很高興地抱住他,覺得他真是個好人。

李翔不自在地輕咳了下,轉移注意力,「另外一個問題是什麽?」

「呃……這個嘛……」她放開他,有點忸怩。

「嗯?」

「我……我沒有住的地方。」她很小聲地說。

「什麽?」他沒聽清楚。

「我……」她抬起頭,望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我沒有住的地方。」

「所以?」

「所以……」她深呼吸,鼓起勇氣說道:「我可不可以住在你家?」

李翔呆了兩秒鐘。

「不行!」

「為什麽?」

「妳一個單身女孩子,不能跟一個單身男人住在一起。」

「為什麽?」她再度不服氣地問:「你怕我會撲上去欺負你嗎?」

噗--

「這是什麽話?」幸好他沒有在喝水,不然一定全噴出來。

「很合理的猜測啊!」她振振有詞。

「你一定是怕我追著你負責,所以才拒絕。放心啦!你有那麽好的身手,一拳就可以把我打飛了,我絕對欺負不了你啦!」他的貞操絕對安全無虞。

李翔差點就要噴笑出來。

「不是這原因。」她現在是怎樣?以為世界男女角色對換了嗎?他怎麽可能是怕被她欺負?該擔心這種問題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吧?!

「不然是什麽?」她蹙眉,真的想不出來其它原因。

「我是為妳好。」他差點就要嘆氣了。難道從國外回來,就一點男女之別的觀念都沒有了嗎?

嚴格算起來,他們還算是陌生人呢!

「放心,只要自己做得正,別人的謠言我才不管。」杜蘭若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一抹微笑同時浮現在她臉上。

「只要你不介意,我就不會介意。」

「我介意。」

杜蘭若臉上的笑容登時僵住。

「你真的認為,我會非禮你嗎?」她垮下表情。

「不是這原因。」是他已經習慣一個人住。「這樣吧,我替妳找房子住……」

「不要。」她打斷他的話。

他頓了頓表情,看著她。

「你不讓我住你那裏,那不要理我好了,就讓我一個人流落在外面,到處被欺負……」她好可憐。

請問一下,一個人流落在外面,這種情況是誰造成的呢?她還好意思扮可憐?!

她很快抬頭瞄了他一眼,發現他一點都沒有同情她的意思,她垂下眼,咬了咬下唇,低低開口:「我一個人住……會怕。」她眼眶紅紅。

「我知道我很沒用,自己一個人根本不懂要怎麽在外面生活,只會被騙。雖然臺灣是我的故鄉,可是我離開了二十年,現在的臺灣對我來說,陌生得就像是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城市,人很多、車子很多、馬路很多……多得我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我很不想承認自己沒用,可是事實就是……我真的很沒用……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她的頭愈垂愈低,聲音愈來愈小,聽得李翔開始不忍。

「妳真的想跟我住?」他問。

杜蘭若連忙抬起頭。「想。」生怕他不相信,她連點了好幾次頭。

他想了下。「好吧。」她這副模樣,只怕他不答應,她又要鬧「水災」,而他當場就變成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了。

「太好了!你答應了!你放心,我會付房租的,只要你不要收超過我薪水的錢就好,謝謝你,你真是個大好人!」她高興地抱住他,踮起腳尖,就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李翔頓時呆成雕像。

「我現在就開始工作,先去掃地。」說完,她放開他,一溜煙兒就拿著掃把開始動作,快樂得甚至開始哼起英文老歌。

呀呀呀!他果然人很好,心很軟哪!嘻。

望著她的背影,李翔卻開始懷疑--

前一刻還眼眶發紅,後一刻卻笑得這麽開心,他是不是被她給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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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30:10


自從家裏多了一個房客開始,李翔原本規律的生活就被破壞了。

早上七點,依然是各種車輛囂張的引擎聲。七點二十五分,在鬧鐘大叫的前五分鐘,他一如往常地醒來,隨手將棉被叠整齊,再進浴室梳洗。

七點四十五分開始做早餐之前,先花五花鐘去敲客房的門,挖那個老是愛賴床的小女人起床,然後,原本八點的開電視聽晨間新聞、吃早餐、看報紙的時間開始一路DELAY。

之前,八點四十五分就可以出門,現在要是能在九點前吃完早餐,就算是萬幸了,接著他得努力飛車,才能在十點前抵達店門口。

「老板,請喝茶。」他踏進店門,杜蘭若立刻去倒來茶水,一臉溫婉聽話的模樣。

「妳又晚起了!」他努力板起臉。

「我不小心的嘛……」她小小聲地回道,語氣滿是愧疚。「可是……我今天比昨天早起兩分鐘哦!」

她賴床時間有縮短耶!值得鼓勵吧?

「這不是重點,妳應該準時起床才對。」鼓勵?她根本不該賴床的好不好!

「人……人家說江山什麽的性難移……那句話……呃……」奇怪,那句話是怎麽說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提供正確答案。

「對對對,就是這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老板,你好有學問哦!」她順便稱讚他一下。「至少,我很努力在改進啊!你要鼓勵我才對。」

他好氣又好笑地望著她。

面對著這張有點天真、有點賴皮、有點聰明,又有點傻乎乎的笑臉,叫他怎麽還氣得起來?

相處一個星期,他已經很清楚她的個性。

首先,她長居美國,中文溝通沒問題,但說到成語、典故等等,勉強只能算是差強人意,而臺語、客家話等,就更不用說了,根本是有聽沒有懂。

像前兩天有個中年歐吉桑一看到她,就稱讚她:「小妹妹,妳真水哦!」

她當場一臉茫然,只能尷尬地陪笑。

歐吉桑先生繼續用臺語跟她聊天,那時候,她除了陪笑、點頭之外,根本回不了任何話,後來看到他回來,她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簡直比臨上刑場的死刑犯得知被赦免還要高興,立刻把歐吉桑客人丟給他,借口尿遁!

等確定那個歐吉桑走了,她才從廁所走出來。

「老板,真水是什麽意思?」她很努力發出那個音,不恥下問。

「那是臺語,意思是稱讚妳很漂亮。」他一本正經地回答,負起為她解惑的重責大任。

「哦。」她點點頭,表示了解,然後又抬起頭,「老板,那你很水。」當場現學現賣。

他一聽,忍不住笑出來。

「蘭若,沒有人會這樣稱讚男人的。」他對她搖搖頭。「用臺語稱讚一個男人很英俊、很帥氣,要說緣投 。」

「緣投。」她復述一次,不忘立刻更正:「老板,你很緣投。」

「謝謝。」他收下讚美。

「老板,我是說真的,我覺得你很帥。」她認真說道,然後蹙起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又抬起頭,一臉慎重地問道:「老板,我看起來很小嗎?」

「小?」

「那個叔叔叫我小妹妹。」她一臉不滿兼受嚴重打擊。

「老板,小妹妹耶!他居然叫我小妹妹耶!我都二十七歲了,好歹應該被稱作小姐吧?!我看起來真的有那麽幼稚嗎?」

實在太太太傷她身為女人的自尊心了!就算她沒有達到那種前凸後翹的超有料程度,至少也是看得出有點身材的好嗎?

小妹妹?那一聽就覺得像在嘲笑她發育不良!

「蘭若,妳想太多了。」他邊將片子擺上架,邊說道:「在那個歐吉桑的眼裏,妳的年紀本來就不大,所以他才稱呼妳是小妹妹。」

「是這樣嗎?」她不太相信。

「真的只是這樣。」他保證。

「那在你眼裏,我是小妹妹還是小姐?」她跟在他後面問。

他頓了下,繼續手邊的工作。

「老板,快點回答我。」她轉個方向跑到他面前,直看著他。他休想賴掉這個問題哦!

「呃……小姐。」光看她的表情也知道,他要是敢答「小妹妹」三個字,肯定今天都會不得安寧了!

「真的嗎?」她一臉懷疑。

老板的表情好像被逼似的。

「真的。」他一本正經地點頭保證。

「好吧,暫時先相信你。」她咕噥著,總算願意走開了。

對她的孩子氣,李翔只能搖搖頭。

「老板……老板,老板,你在搖什麽頭?」蘭若連喚了好幾聲。老板恍神了耶!真難得,她還以為老板都不會發呆的說。

「什麽事?」李翔連忙回過神,把前幾天發生的事給推出腦海。

「老板,你是不是沒睡飽?」這是蘭若想到的第一種可能。「反正現在店裏沒什麽事,老板你再去補眠好了。」

說來慚愧,從被他雇用開始,幾乎都是他在照顧她,拐他把房子分她住後,每天早上是他叫她起床,早餐是他做,順便讓他載著來上班,然後中餐晚餐都在店裏叫外賣,晚上關店了再由他載著回去,碰到任何不會的事就全丟給他,他也照單全收了。

哎呀呀……她好像一直在佔他的便宜耶!

可是,他沒有反對,也沒有不高興,對於她不會的事,他總是很耐心地說明,比如翻譯臺語、比如教她成語……

他對她真的很好耶!好到她都忍不住--一再賴皮地拐佔他的好。

「我沒事……」李翔才開口,店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蘭若伸出右手,直覺接起電話。

「翔光影視你好。」一出口,就是很標準的電話開頭問候語,然後聽著電話那頭的話,拿起筆開始寫著,「你等一下,我記起來……請說……嗯……好、好,十分鐘後來拿,好的,再見。」

挂掉電話,她報告:「老板,何先生打電話來,要我們幫他找好片子,十分鐘後來拿,我先去找。」

「嗯。」李翔點點頭,將這種小事交給她,自己則轉身坐到櫃臺裏的事務桌前,打開Notebook。

才連上線,遠方就有訊息傳來--

Lee,最近有人似乎在查PSI檔案的事,你要多小心。另外,顧店太閒的時候,順便把龍門的財務報表看一看、投資成效評估一下。
                        龍
嘖,他人都在這麽遠的地方了,龍還不忘要奴役他,真是!

李翔笑了笑,回了訊息--收到,我會處理。
                       Lee
沒有人知道,表面上看起來只是個小小租片店老板的李翔,其實也是美國「龍門企業」的財經顧問,雖然他人在臺灣,但還是以計算機網絡的方式替龍門做事。他這個小小的租片店老板,其實身價不凡!

杜蘭若拿起紙條,循著片名一一把VCD影片給找出來,直到最後一部影片,她找了半天,終於在最上面的那一格找到。她伸高手想拿,卻發現高度實在差太多,她的手連邊兒都構不到。

「真是的,老板沒事把格子釘得那麽高幹嘛?雖說連著整片墻的影片看起來很整齊,也充分利用了店內的空間,但是擺那麽高,我哪拿得到啊?!」瞪著那部片子三秒鐘,她一轉身,拿來小梯子。

耳尖地聽到她的碎碎念,李翔好奇地抬起頭,卻看到非常驚險的一幕──

蘭若站在小梯子的最上面一階,很努力伸出手構到最上面的架子,然後踮起腳尖,想把片子往上推一點好拿出來,結果重心一個不穩,梯子偏向一邊,在她順利推高片子要拿出來的同時,梯子也斜倒了--

「啊!」

蘭若尖叫,整個人往下跌。她以為自己會摔的很慘,閉上眼睛什麽也不敢看,但……預期中應該會有的劇痛卻沒有傳來?!

底下硬硬的,而她的唇,卻碰著一個軟軟的東西--

她摸了摸被她壓在底下當墊背的東西,猜不出是什麽,於是疑惑地睜開眼──

「老板?!」

她抬起頭,驚訝地瞪大眼。兩人眼對眼、鼻對鼻,距離近得她都可以數出他長長的睫毛有幾根!

哇!她她她……剛剛碰到的軟軟的東西,是他的……唇?!

方才李翔眼明腳快地跑過來,來不及抱住她,只好當了她的墊背,讓她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妳還好嗎?」他力持平板的表情。

「還、還好。」她呆呆回答,腦子裏還想著唇與唇觸碰的意外。

「那麽,起來好嗎?」他問道。

「哦。」她紅了臉,從他身上爬起來。

李翔也跟著坐起來,再站起,將梯子扶正。

「你、你……」飛快望了他的唇一眼,又低下,目光停在他胸膛。

「嗯?」

「我……壓到你,你……沒事吧?」怎麽都問不出口剛才的事,只好改問別的。

「沒事。」他踩上一階小梯子,輕易將她構不到的影片拿下來。「是這部片吧?」

「嗯。」她點頭,接過影片,心裏也有一點奇怪,老板是怎麽從從櫃臺那裏及時趕到三大步外的墻邊的?

「以後拿不到的,就叫我,像妳這樣,梯子很危險。」揉揉她發頂,他很鎮定地回櫃臺去了。

杜蘭若呆呆地站在原地。

拿不到的就叫他拿,那很好,她以後不用再爬那麽高,還冒著跌下來的危險,反正他個子高,那對他根本不造成任何困擾,可是--

梯子很危險?

「老板,什麽叫梯子很危險?」她追著問。

「我怕梯子被妳摔壞了,那就得重買,很浪費。」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什--麽?!

他居然擔心梯子勝於擔心她的安危?!哇--氣死了氣死了!

「老板,你沒有同情心、友愛心、關懷心,居然擔心梯子壞了勝過擔心我,可惡可惡可惡……」她追著捶他背。

「蘭若,好了,我開玩笑的。」他笑,跑出櫃臺。

她才不管,繼續追打。

「好了、好了,蘭若!」店內說小不小,可開放的空間也實在沒什麽地方好跑,他只好轉過身,抱住她掙動的柔軟身軀。

「壞老板,沒有同情心!」哼哼,梯子比她重要?!梯子比她重要?!

想到這裏,再多捶兩下。

「好了,蘭若,我逗妳的。」他讓她再出氣兩下,才低首望著她,眸底閃動溫柔,「記得,高一點的東西,就叫我拿,嗯?」

「嗯。」看在他很溫柔的份上,她這才點頭。

「這才乖。」他低頭,在她額上輕吻了下,才放開她。「去把VCD記錄一下,等會兒何先生就來了。」

「哦。」她呆呆地照做,而他則回到筆電前繼續忙。

摸著額上被吻過的位置,想起他縱容又溫柔的神情,她忍不住漾起一抹甜笑,可是笑容很快止住。

那……剛剛那個呢?

就算是不小心、就算那稱不上是吻,但是,也是碰到了啊!那是她第一次碰到男人的唇耶!

他居然提都沒提,就這麽鎮靜地回去打他的計算機了。計算機他天天在打,不膩嗎?

而且,吻額頭,好像是對小孩子才會這麽做的吧?!他是把她當成小孩子哄,然後淡化掉剛剛的「不小心」?

她是個女人耶!他到底懂不懂啊?就不會說幾句好聽的來聽聽嗎?

鼠標點擊聲不斷傳來,杜蘭若聽了心裏就更不高興了。

那一天,她只要得空,就直瞪著他的後腦勺,瞪瞪瞪,瞪得心情悶了一整天。

而,李翔真的什麽感覺也沒有嗎?

瞧瞧他耳根子下方那抹可疑的紅--哈!才怪。



晚餐時間。

基本上,一過傍晚六點,已經算是蘭若的下班時間了,但因為她住在他家,而且又沒別的地方好去,所以就繼續留在店裏,跟著他一起看店到十一點,再一起回家。

所以,晚上的外賣,從她上班開始,就一直叫兩份。

趁著李翔跟客人談話的時候,蘭若偷偷把便當打開,然後開始把菜夾過來、夾過去。

「蘭若,妳在幹嘛?」李翔忙完一回頭,就看見她在那邊夾來夾去,換菜換得不亦樂乎。

「沒有啊!幫你打開便當而已。」她睜眼說瞎話,招呼道:「忙完了嗎?先吃晚飯吧。」

「嗯。」李翔走近一看,便當裏某樣菜特別多,某樣菜特別少,跟他對面的那盒便當正好相反。

「蘭若。」他坐下來,輕喚一聲。

「嗯?」埋在便當裏的頭顱拾起。

「偏食是不好的。」他靜靜地說。

「哦。」她點頭。那又怎樣?

「所以……」他夾了一筷子她不愛吃的菜,準備放回她的便當裏。

看出他的動作,蘭若反應迅速地把自己的便當捧開。

「我不要吃那個啦!」

「要吃。」

「不要。」

「妳沒聽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嗎?」

「什麽?」她眨了眨眼。

「自己不想要的東西,就不應該丟給別人,這是將心比心?」他解釋。

「沒聽過。」她笑咪咪地,「我只聽說過自己不需要的東西,可以盡量分給別人,避免浪費。」

「這是歪理。」

「是道理。」她糾正,「你都沒有看過新聞報導難民的新聞嗎?我們不需要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卻是想求都求不到的,所以做人不應該浪費。」她說的頭頭是道。

「蘭若。」他平靜地提醒:「我們是在討論妳的偏食,不是浪不浪費。」

她一頓。「我知道啊!可是我不吃的東西,丟掉就很浪費啊!」

「所以就丟給我吃?」

「別這樣嘛!」放下便當,她移近他身邊,扯著他袖子,「老板,我知道你從來不偏食,更不挑食,幫我吃一點點嘛!」

李翔橫了她一眼。

「明天不準再這樣了。」

「是。」她暗裏吐吐舌。明天的事,當然是明天再說啦!

「吃飯吧。」

「是的,老板。」她很高興地坐回去,快樂地吃她的飯,偷笑地得意著她的小計謀得逞。

李翔望了她一眼,忍不住莞爾。

真以為他看不出她的小伎倆嗎?先斬後奏地換菜,再無辜地裝可憐,讓他最後只得同意,每天都用同一招,他再笨也看懂了。

可是……他偏偏就是沒辦法對她那張裝可憐的臉免疫,一次次縱容她的妄為。

哎,何時他也變得這麽沒原則了?

「阿翔,你在嗎?」店門被推開,李翔立刻放下筷子站起來。

「師母,我在。」站到櫃臺前。

看見裏頭正在吃便當的蘭若,師母一並打招呼:「蘭若,妳也在呀!」

「嗯。」蘭若趕緊拾起頭,甜甜地朝她一笑。

「在這裏工作還適應嗎?」師母關心地問道。得知李翔終於請到店員,她也很替他高興,尤其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勤勞又有禮貌,漂漂亮亮、幹幹凈凈的,應該會是個好店員。

「適應。」蘭若乖乖回答,「老板很照顧我。」上班一個多星期,對於店裏的常客,蘭若已經很有印象了。

「那就好,妳可要好好做哦!」關心完蘭若的上班情況,師母轉回來,「阿翔,我約好時間了。」

「什麽時間?」

「就是要介紹你和我老伴朋友的女兒認識的見面時間呀!我請我老伴去跟他朋友說,他朋友一口答應,那個何小姐也答應了,時間就約在這個星期六晚上六點,地點在福華飯店,一起吃晚餐。」

「晚上六點,這……」李翔才想婉拒,師母卻很快搶白--

「我知道你要開店,但是,現在有蘭若,我想,加班個幾小時,蘭若應該不會介意的。對吧,蘭若?」她不忘徵詢後面吃便當的人的同意。

「嗯。」蘭若只能笑著點頭;心裏暗暗奇怪,什麽飯局啊?

「瞧,蘭若答應了,就這樣決定,我星期六會跟你一起去,你要記得哦。」說完,她很高興地揮手就走人。

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他哪!真是……

算了,就吃頓飯,也沒什麽大不了。李翔坐下來繼續吃便當。

「老板,師母要你跟誰吃飯啊?」蘭若好奇地問。

「教授一個朋友的女兒。」

「女兒?!」她狐疑。「為什麽師母要你跟她吃飯?」

「師母怕我娶不到老婆,想替我介紹對象。」他淡淡回道,一邊吃飯。

「介紹對象?!」蘭若夾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你答應了?!」

「嗯。」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他好笑地道。「師母是一片好意,我總不好拒絕她的關心。」這不需要有什麽理由吧!

「可是……你、你……」跟她、她……

「我什麽?」他眼裏閃動笑意。

「沒什麽。」她氣悶了俏臉,低頭啃飯。

他居然要去跟別人相親?!可惡可惡可惡!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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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30:39


日子一天天過,轉眼就到星期五。

李翔正常地每天開店、關店,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店裏,偶爾白天會出去辦些事,讓蘭若一個人顧店。

這其中,師母又來提醒了他兩次週六晚上的飯局,他只是笑著回答不會忘記,讓蘭若的心情簡直是悶到穀底。

他就那麼想去相親嗎?!

偏偏,星期五一早就下起雨,綿綿細雨一下就是好幾個小時,停了沒多久又繼續下到晚上,下得讓人不煩悶也煩悶,煩悶的更煩悶了。

偏偏那個惹她煩悶的人一點自覺也沒有,依然玩著他的Notebook,看起來悠閒得要命。

「一直下、一直下,討厭、討厭的雨!」坐在櫃臺裏無所事事,蘭若一手撐在桌上抵著下巴,眼睛瞪著外面溼答答的街道。

聽到她的抱怨,李翔抬起頭。

是她很煩吧?!牽拖到雨身上。這幾天她的心情很明顯很差,正確地說,是自從師母來說了飯局的事後,她就沒給他好臉色看。

「笨蛋雨、蠢蛋雨、無聊雨、可惡雨、豬頭雨、Shit雨……」蘭若把回臺灣後學的罵人的話全部罵出來,最後連國際通用罵語都用出來,還是覺得很悶,忍不住放開喉嚨:「啊啊啊啊啊啊--」

李翔停下鼠標,回身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繼續瞪雨。

「心情不好?」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

「我在無病呻吟,不要理我。」咦?這句成語她居然會用?!

「好吧。」李翔點點頭,還真的坐回他的位置,繼續移動鼠標。

蘭若回頭。他真的就不理她了?

瞪他,瞪他瞪他瞪他。他還是繼續忙他的。

「啊啊啊啊啊啊--」繼續鬼叫。整間店裏,就聽見她的大叫,連廣播的聲音都被蓋過去了。「啊!啊!啊!」

李翔忍不住笑出來。

「蘭若,妳到底在幹嘛?」

「我煩、我悶啊!」她理直氣壯地道。

「煩、悶,也不能這樣叫吧?」要是這時候店裏有客人,怕不被她嚇跑了。

「不然要怎麼樣?」

「為什麼煩?為什麼悶?」他問道。

她看著他三秒鐘,嘟了嘟唇,「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妳最近心情怎麼會這麼差?」

「沒什麼。」還是這三個字。

蘭若是個情緒表達直接的人,不高興就直接表現在臉上,這幾天顧店的時候,平常跟她有說有笑的客人,看到她一臉不高興,通常都不敢開她玩笑,片子還了、借了就走。

幸好蘭若長得漂亮,個性也開得起玩笑,所以即使她不高興,看起來也不至於太可怕,嬌嬌嫩嫩的聲音怎麼聽也不算兇,這才沒得罪客人。

不過,這種情況真的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蘭若,」他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有不高興就說出來,不要悶在心裏面。」免得有人無辜地被波及。

杜蘭若望著他,他的表情很溫柔,眼裏沒有一點責怪,只有包容,彷佛不管她做什麼事,他都不會生她的氣似的。

「真的沒什麼啊。」她低了聲音,語氣也柔了,他這樣,她哪還氣悶得起來?「下雨下得我好悶。」

「真的?」可憐的雨,成了被牽拖的對象。

「臺灣的天氣好煩,雨要下就傾盆大雨下完嘛!這樣小小的一直下不停,一點都不幹脆。」她抱怨。

「在店裏,妳又不會淋到雨,這樣妳還抱怨,那在外面跑的人怎麼辦?」他好笑地揉揉她的頭。

「我想出門逛街嘛!」他難得的親昵舉動,讓她語氣不自覺帶著撒嬌。

「現在?!」

「現在。」她點點頭。

瞄了一眼外面的雨。

「現在不適合吧?!」如果他的感覺沒出錯,就算到了晚上十二點,雨還是不會停。

「我就是想現在去。」她任性地道。

「妳一個人去,容易迷路。」

「就在附近而已,我能迷路到哪裏去?」她又不是路癡。

他想了下。「那好吧!現在是七點半,妳十點半以前回來,好嗎?」雖說只有三個小時,但是百貨公司可是九點半就關門的,其他店家也頂多營業到十點,這樣應該夠她逛了。

「好。」她跳下高腳椅。「我走了。」門一拉開,就跑出去了,根本忘了要帶傘。

李翔跨出櫃臺,才想喊住她,她已經跑遠了。他忍不住撫額,笑著搖搖頭。

她在趕什麼呀?



快步跑過兩個路口,衝進百貨公司裏,蘭若甩甩頭,強烈的冷氣襲來,她這才感覺寒意。

她到底在幹嘛?居然連傘也沒帶就衝出來,真夠呆的!

即使沒淋得太溼,但這種冷氣強度吹起來,也是會讓人覺得冷的。本來她想,那就幹脆買件小外套好了,結果--

她居然沒帶錢包!

好了,這下真的是只能「逛」街了,她又不想再回去拿,索性就這樣一個櫃逛過一個櫃,不理專櫃小姐們想丟又不敢丟過來的白眼,逛到最上一層,幹脆在那裏的書店角落窩著,捧著一本原文書直接K到百貨公司播放停止營業的廣播才將書放回去,然後走出來。

可惡!心情還是很悶。

「哈啾!」她揉揉癢癢的鼻子,肯定自己著涼了,頭有點昏昏的。下到一樓門口,外面的雨依然還在下,真是了不起!

哎,還是回去好了。

她低著頭暗想,李翔一定覺得她很怪,沒事卻要起脾氣。其實她也很不願意啊!誰叫他居然要去跟別人相親……

咦?

她幹嘛這麼氣憤?只是聽到他要去相親,就氣了好多天,現在是怎樣?她幹嘛這麼在意?她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可是一想到他要對著別的女人笑、對著別的女人溫柔說話、對著別的女人好……

可惡,她就是生氣!

杜蘭若站在街口,氣悶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積水,就聽見對面傳來一聲哀叫。

「啊!」來不及閃開,來人身上立刻沾上一攤水漬。

蘭若抬起頭,就發現自己被圍住,她立刻認出了這些人,「對不起」三個字登時哽在喉嚨裏。

是那間攝影室的人!

「立刻把她帶回去!」老大下令。

「你們做什麼?」蘭若來不及逃跑,就已經被捉住。「救--」

「打昏她。」有了前一次失敗的經驗,他這次很幹脆地下令。

「什麼?」蘭若還沒搞懂,一記手刀敲下,蘭若只覺頸部一痛,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老大,現在呢?」打昏她的人扶住她。

「快點把她帶走,別被那個男人發現。」蘭若被塞進一輛車裏,就這樣被帶走。

現在,她可以帶來的財富,還有上次被打,傷重一星期的帳,可以全部一次清算了!



十點四十分了,她還沒有回來!

李翔忙完租借登記,送走客人,他走出店外。

她沒帶傘,也沒帶錢,這附近能逛的店就這些,她能逛到哪裏去?

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他走出屋簷下,接住滴落下來的雨水,忽然覺得一陣不安。

他不常使用自己的能力,生活也盡量低調得像個平凡人,但必要的時候,他不想用都不行。

她的氣息最遠大約只到兩百公尺外的百貨公司,而且這一路上,他都沒再感覺到她氣息。

「告訴我,她在哪裏?」他輕聲問著。

雨勢似乎在瞬間變大,雨水一波接一波,他頓時一震。

危險!

噢,頭好痛!

一醒來,蘭若本能地伸手撫向腦後,然後想起發生的事,她猛然坐起來,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還穿得好好的,只是被雨淋溼了,她鬆口氣的同時,眼前忽然暈眩了一下,她連忙撐住自己。

這房間四周沒有窗戶,唯一的一扇門被關起來,只有一盞小燈亮著。難不成……她又被抓到那間攝影工作室嗎?

才懷疑著,房門突然被打開--

「換上!」一套暴露的紅色連身短裙丟在她臉上。

蘭若抓下那件裙子,並且認出了眼前的人,是那個攝影室的經理。

「你想幹嘛?」她警戒地問。

「那個男人打傷我們的醫療費、我們工作室裏器材的損失,還有妳不見了讓我們交不了貨的損失,全都要妳用身體賠償。換上!」經理陰狠地道。

「你損失是你活該,我才不換!」要她穿那種暴露、看起來就像阻街女郎的衣服,不幹!

「不換?很好。」經理拍掌,啪啪兩聲,後面立刻進來兩個男人。「你們兩個,立刻替她換衣服。」

「是。」兩名手下立刻動手。

「你們幹嘛?不要過來,你們不怕再被打得躺在床上一星期嗎?」蘭若拚命往床內縮。

「那也得他找得到妳才行,」經理嗤道。「杜蘭若,從我做這行開始,從來沒有被砸過場子,妳是第一個。」

「什麼叫砸場子?」杜蘭若聽不懂。場子?什麼場子?他明明開的是攝影室,哪有什麼場子?

房內三個大男人怔了下,經理勃然大怒。

「杜蘭若,妳以為妳裝瘋賣傻我就會放過妳嗎?妳現在是我的搖錢樹,如果不想討皮肉痛,最好聽話。」經理一個眼神,手下兩個男人立刻向前,準備替她換衣服。

「喂,你們想幹嘛?放手!不要拉我!」杜蘭若拍打著他們伸過來的手,但防得了這個,防不了那個,上衣被拉住,她頓時被扯下床,衣服立刻被扯破。

「啊!」她驚叫。

「快點!」經理不耐煩地催促。「你們是沒吃飯嗎?連個女人都搞不定,我養你們有什麼用?!」

「老大,她這麼難搞,幹脆再打昏她算了。」努力架住她,不讓她掙紮的那個男人說道。

「你豬頭啊!打昏了她,怎麼拍強暴戲?等她再醒來,老子鬍子都白了,浪費那麼多時間,你賠啊?」經理開罵。

「是是是……」被老大吼,做手下的只能囁嚅應是,完全不敢回話。

蘭若聽了差點又呆住。

強……強暴戲?!這男人在說什麼鬼話?!被強暴……她會拍才有鬼!

她開始拳打腳踢。「放開我!走開--」邊踹邊扭動身體,讓拿那件低胸裝的男人沒辦法替她穿上。

她愈掙紮,也發現自己愈沒力氣,身體熱熱的,頭昏的情況也愈來愈嚴重。

經理實在看不下去了,跨步走過去就是一巴掌--「他X的,妳這女人給老子乖一點!」

蘭若被打偏了臉,嚇到的同時,感到臉頰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老大……」兩個手下也呆了一下。

「還發什麼呆!除了內衣褲,把她身上那些衣服都脫掉,然後把這件衣服穿上去。」經理吼著命令。

「是。」兩個手下立刻動作,一個負責背心,一個負責長褲。

蘭若回過神。

「走開!」雙腳亂踹、雙手亂打一通,她狠狠反擊。

她從小到大,從來沒被打過,現在居然在這裏被這種下流人打巴掌,蘭若氣得什麼都不管了,就算李翔來不及救她,她也要給這些人好看,絕不要屈服!

剛開始,三個男人都被她激烈的反應給嚇住了。

她一掙脫,看到什麼東西就往他們身上砸,床頭燈、筆、枕頭、棉被,一些什麼瓶罐之類的瑣碎東西,沒一樣放過,讓他們還真的忙著閃躲好一會兒。

不多久,房裏的東西差不多被丟完了,一下子耗掉太多力氣,蘭若差點軟倒。她停下的同時,三個男人也回神了,衝天怒氣一下子爆發!

「抓住她,我非給她一點數訓不可!」經理再度氣得大吼。

「是。」兩個男人再度向前,一手抓住她一邊。

「放開我……」實在使不出力氣,蘭若還是掙紮,不甘心認輸。

「把她給我拖出來!」經理大吼。決定連衣服也不必換了,就這樣直接拍!



就是這裏?

循著雨水的訊息,李翔趕到一棟五層樓的舊公寓前,深夜時分,底下四層的燈都是暗的,只有頂樓還亮著燈。一定就是那裏!

推不開一樓入口的門鎖,加上擔心著蘭若的安危,李翔揮動雨水,在周身形成一道水圈,將自己送上半空,升到五樓,水圈撞破窗戶,他人就飛了進去。

公寓裏正在吃吃喝喝的打手們全都呆住了。

「不要!」房間裏傳來蘭若的驚叫,李翔就要衝進去。

「慢著……」才有人回過神來想擋住他,李翔立刻揮出一拳,身上所沾的雨水乘著拳勢揮出去,將那個人揍扁了臉,飛出去撞上墻壁又掉下來。

所有的人再一呆,然後八、九個人全部蜂擁而上!

李翔被惹出怒氣,每一拳、每一腳,隨著他強烈的憤怒,公寓裏的水龍頭首先爆開,然後是墻壁裏的水滲出來,撐裂了墻壁,碎裂的水泥碎片隨著水柱四處噴開,打在那群人身上,立刻擦出血花。

所有的打手都驚駭得變了臉,被李翔打到的,不是斷手就斷了腳骨,沒痛昏的看到這種景象也嚇昏了。

外面的吵雜讓在房裏的經理火大極了,他一把拉開門,大吼:「在搞什……」

話沒說完,面前突然飛來一個龐然大物--

因為太突然,經理閃避不及的結果,是被撞倒在地上,砰地一聲,再度倒回房內。

「誰……」好不容易爬起來,經理仔細一看,壓在他身上昏死過去的人,正是他的手下之一。

「你們真是死性不改!」

冷颼颼的一句話,讓經理不自覺打起哆嗦,拾眼一看--是……是他!



溫和的臉龐、沈穩的姿態,卻含著非常狂怒的氣勢,他向前一步。

房裏三個男人不約而同地吞了一下口水,悄悄後退一步。

李翔鏡片後的眼神掃過地上,移向房內,看著被兩個男人架住、衣衫不整的她,神情立刻轉為狠厲。

「來、來人……」光是他的眼神,就把經理嚇得站不起來。上次被打的記憶猶新,他不自覺撫著自己的肋骨,感覺那裏好像又痛起來了。

「放開她。」他靜靜地說道,語氣一點也不兇狠,可是架住蘭若的那兩個男人立刻把手一放,再也不敢碰她。

「你們幹嘛聽他的話?!」經理回頭罵自己的手下,再轉回來,又吞了吞口水,硬撐道:「你、你怎麼會知道這裏?」

他抑制著內心的怒氣,不理會他,徑自走進裏頭,脫下外套披在蘭若肩上,將她抱了起來。

「李翔?」她掙紮了下,迷蒙間,她好像看見了他。

「是我。」他一應聲,她這才停下掙紮。

「太……太好了……」、心一松,她昏了過去。

李翔心一跳。

她的體溫燙得嚇人,臉龐也紅得很不自然,而她臉頰上……居然有紅腫的掌印!

趁他背對著門口,經理在後面,悄悄拿起床頭燈,對著他的頭用力一揮──

李翔看見墻上的影子,眼神一動,從墻壁裏噴出的水瞬間在空中回轉,將經理整個包住,像一顆水球般旋在空中。

「啊、啊……這是什麼?怎麼回事?」經理一陣驚恐。

李翔轉身,眼神一凜,被包成水球的經理疾速飛向另一邊的墻壁。

「哇啊--不要……」經理直接撞上墻,一聲哀叫後,整個人軟倒,全身溼透。

看見這種景象,兩個手下同時縮在墻邊瑟瑟發抖。

看了一眼他們的孬樣,李翔控制住怒氣,不願再傷人。

「別再有下回,否則--」話還沒說完,那兩個孬種又忙著求饒--

「不會了、不會了,我們不敢了、不敢了呀……」

輕哼一聲,李翔抱著她轉身離開。

那兩個唯一清醒的嘍嘍見他走了,連忙爬出房門。

所有的人都躺在地上,不是手斷就是腳斷,現場水柱狂噴,一片狼藉。

他、他是人嗎?

兩人對看一眼,驚恐地大喊--「鬼呀!」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31:00


察覺杜蘭若發燒得厲害,李翔載著她直奔醫院掛急診。

大雨的夜裏,醫院的急診室也熱鬧得很,明明都淩晨了,裏頭還是吵雜不堪。

下大雨嘛!交通事故機率變高,讓醫院裏值夜的醫生護士全沒得閒。李翔抱蘭若進急診室後,立刻找來醫生替她看病。

量完體溫、看完症狀後,醫生先替她打了一劑退燒針。

基本上,半夜來掛急診的人有各種狀況,包含這種衣衫不整的,中年醫生見怪不怪,也沒多問地專心診治。

「發高燒、有點受到驚嚇,只要燒能退下來就沒事,今天晚上要好好照顧,別讓她再著涼。她的情況不用住院,待會兒去批價領藥後,就可以先回去休息。如果有其他問題,明天再來看門診。」說完,醫生準備要走。

「醫生,她臉上的傷……」李翔拉住他。

「只是皮外傷,沒事的,我再配一份外敷的藥,每天早晚擦,很快就消腫了。」幸好他這個內科醫生會診的疑難雜症不少,這才能開藥。

「謝謝。」李翔這才放開醫生。

付了醫療費、領了藥,李翔抱著蘭若離開醫院。回到家,本來想將她安置在床上,後來想到她一身溼……

醫生說她不能再著涼,她的衣服得換掉才行,問題是……

她是女人,他是男人,這裏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忙,怎麼辦?

別讓她再著涼!

醫生交代的話響在耳邊,李翔只能嘆口氣。算了,也別掙紮了,她的身體要緊?

一下決定,他先找出替換衣服,然後將她抱進浴室,放了熱水在浴缸後,將她的衣服全脫下來,再抱她放進浴缸裏。

光是這簡單的舉動,他已經開始冒汗。

不是因為熱水,而是……一個赤裸的美女就這樣昏迷著,任你為所欲為,除非那個男人無能了才不會冒汗!

可是,這種時候若還只想著「那件事」,那這個男人未免也太獸性了!

李翔很快替她洗完澡,呃……動作是有點不順手啦!沒辦法,他生平第一次幫女人洗澡,要順手也很難,唯一慶幸的是,在不可避免的肌膚相觸中,他發現她的體溫降低了。

他忍不住松了口氣,然後在水變涼之前將她撈抱出浴缸,一手扶抱著她,一手替她擦身體。

「李翔?」她半睜開眼。

「嗯?」他忙著擦幹她的身體。

「你在做什麼?」她疑惑地看著他的動作,腦子慢半拍。

「替妳--」意識到不對,李翔忽然抬起頭,眼神對上她迷蒙的眼。「妳醒了?」

她遲鈍地望了他一眼。

「我……」雙手勾在他肩上,她低頭看了眼赤裸的自己,迷惑地問:「我怎麼了?你為什麼要脫我的衣服?」不待他回答,她面色忽然一變,神情驚惶:「他們……他們抓了我……」

「妳已經安全了,我把妳救出來了。」他沈穩著聲音,擦幹她的身體。

「他們……我……我好怕。」她摟緊他。

「不要怕,我們已經回到家了。」笨拙地拍著她的肩背,她赤裸的上身緊貼著他,讓他額上又冒了兩滴汗。

「我以為……我以為你趕不來了……」她半閉著眼,靠在他肩上低喃,柔軟的嬌軀依偎著他。

「不會的。」他暗自咬牙,努力把持。

「你、你怎麼會知……」她沒說完,可是他已經知道她想問什麼,就直接回答--

「感覺。」他表面上很沈穩地替她套上衣服,然後抱她走出浴室,放躺到床上、蓋上被,準備去收拾浴室。

「不要走。」她拉住他,淚眼汪汪。「我不要你走。」

「乖,我只是去收拾浴室,待會兒就回來。」她難得的脆弱神態,讓李翔有些心疼。

就算是上回自己一個人逃出來,她也沒有這樣,即使被捉住了,她還是很有元氣地努力呼救,想辦法保護自己,就算後來哭了,也是因為知道自己安全了,所以很放心大聲、用力地哭,順便報銷他一件上衣。那時候不是害怕,而是在發泄受驚嚇的情緒。

但這次,她卻連逃出來都做不到,還被扯下衣服……

她一定嚇到了!

想到這裏,李翔頓時覺得不該只打斷他們的手或腳而已,那簡直是太便宜他們了。

「不要!你會不見!」她固執地拉住他的手。

「不會的。」

「會!你一定會趁我睡著的時候,跑去跟別人相親!」淚眼汪汪不見,她開始瞪他。

相親?李翔拉開她手的動作一頓,在床沿坐了下來。

難不成她是因為他要跟別的女孩子認識,所以才氣悶了一整個星期,然後又一個人跑出去淋雨逛街?!

「蘭若,妳不想我去跟別人相親嗎?」他問道。雖然趁別人病了、神志不太清醒的時候來套別人的話,不是很君子的行為,但是這年頭,當君子的人總是容易被暗算,然後吃虧,誰還會呆呆的去當君子?當「情況特殊」的時候,他只能選擇當一下小人。

「當然不想!」她瞪大眼。

「為什麼不想?」

「我討厭你身邊有別的女人。」她抱怨。

「我討厭你對別的女人溫柔、討厭你對她們笑……討厭討厭。」每次看到女客人特別溫柔地對他說話時,她就很想拿掃把把那個女客人給掃出去!

「只是因為這樣?」他莞爾。

她一定不知道她現在的樣子有多可愛,會讓人忍不住想一口吞了她!

「討厭、討厭……」她有些倦,眼皮快要合上,想睡覺,可是不行,他會跑掉,「不能睡……」她一邊喃念著,一邊把他手抓得更緊。

「睡吧,不要擔心,我不會走。」他低身傾近她,吻了吻她額際,刷過鼻尖一路往下,直至含住她唇瓣。「蘭若,相信我,我不會走。」

「嘻。」她這才笑了,輕籲口氣,睡著了。

李翔就這樣任她握著手,不忘量她的體溫,直到她的體溫恢復正常,這才放心。

等她真正睡熟了,他悄悄走開,清理了浴室後,也回房裏把自己打理幹凈,又把兩人換下的衣服丟進洗衣機後,再回到她的房間。

她睡的很熟,呼吸均勻,撫著她臉頰上的傷痕,他有些自責。如果他早點趕到,她就不用多受這種罪了。

直到此刻,他也才真正發現,他居然這麼關心她。察覺到她有危險的時候,他簡直是要急瘋了,對那些人雖然沒有趕盡殺絕,但是他的怒氣卻失控了。

想到那些泛濫的水……哎!



隔天早上,李翔一個人去開店,準十點整,師母就來了。

「阿翔,早。」師母笑容滿面。

「師母,早。」

「咦?蘭若呢?」怎麼沒看到人?

「她感冒了,所以今天在家裏休息。」他回道,開始整理今天要上架的片子。

「感冒?!嚴不嚴重?」師母一聽,立刻關心地問。

「還好,退了燒就沒事了,只是需要休息而已。」今天早上,他特地陪著她吃完早餐,盯著她吃完藥,囑咐她多休息。

她看起來還很疲倦的樣子,今天應該會睡一天。

他特地熬了一點鹹粥放在冰箱裏,如果她肚子餓,只要微波一下就可以吃,這對她來說應該沒問題。

「沒事就好。」師母一頓。「那今天晚上的飯局……你不就不能去了?」蘭若生病,就沒人顧店了啊!

「這……」李翔猶豫。

「阿翔,不然這樣好了,我叫我老伴來替你看店,我帶你去,介紹你們認識後,我再離開。」她趕緊想替代方案。這算是突發狀況。

  在一般的情況下,她當然會取消或改期,但是那位小姐恰恰好討厭第一次約會就遲到或不到的人,偏偏蘭若這時候又生病……她一點都不希望因為一點小小的狀況,就耽誤阿翔的婚姻大事。

畢竟對方可是研究所畢業的財管碩士,性情也不錯,雖然驕傲了點兒,但哪個身世好、從小被稱讚到大的孩子不驕傲?幸好這不算是什麼大問題,兩個人都有意思,才是最重要的。

「不用麻煩了,師母。」李翔溫和地回答道:「待會我會把提早關店的牌子掛上去,今天就提早休息吧!」

「這樣不太好吧……」做生意,哪能老是提早關店?!上回為了去機場載她老伴,李翔才提早關店過一次,現在又要?!

這樣顧客會不會跑光光啊?

「沒關係的。」李翔一點也不擔心。

「那好吧!不過如果你改變主意,可以隨時跟我說,反正我老伴在家也是很閒,讓他來幫你顧店還可以順便打發時間,免得他提早得老年癡呆症。」師母很順地說道。

李翔聽到後來,終於忍不住笑出來。

「師母,其實妳是覺得教授太閒,所以才想找事情給教授做吧?!」

「呃……你怎麼知道?」沒想到阿翔那麼快就可以猜出她的心思。

「師母,妳太熱衷替教授找兼差了。」這個星期,就常見她去哪兒都拖著教授一起,不讓教授太閒散,這就已經很明顯了。

師母不好意思地笑了,但還是回答得振振有詞:「我也是為他的身體好。他不愛運動,平時除了在學校裏走路之外,也沒去什麼別的地方,人年紀大了,身體就要多動,才不會容易生銹。」身為老婆的她,可是非常重視教授的健康。

「那,晚上也請教授一起去吃飯好了。」李翔建議道。

「這怎麼行?」今晚對阿翔來說很重要耶!怎麼可以多帶一個電燈泡?!

「沒關係的,有教授去,師母也比較不會無聊。師母,就這樣決定吧。」

「這個……好吧。」

也對,要是他們兩個年輕人太有話聊,那她還可以跟老伴一起移到別桌去,學年輕人浪漫一下。

「師母,今天有教授愛看的布袋戲新片,要不要順便借回去?」剛好整理登記到這部片,李翔順便問。

「當然要。」師母忙點頭。教授今天休息在家,總要給他一點事情做呀!天知道教授等新劇集的同時,也在她耳邊叨念了一個星期,一會兒關心中原武林會不會被外星人佔領、一會兒擔心那些大俠們會不會全變成嗜血族,真是……

看布袋戲就這麼認真,還一邊數日子等新片,怎麼運動都不會這麼記得?

「咳咳……」睡到早上十一點多,蘭若醒來,有一點點咳嗽的症狀。

她翻被下床,走到客廳後,從陽臺的落地窗望出去。

外面天氣很好,昨天的大雨一點也沒有延續到今天,室內溫度有空調維持在攝氏二十五度,平常人可能會覺得很舒服,不過現在她是病人,就覺得有點涼了。

正好,衣帽架上掛著一件他的外套,她一點也不客氣地拿下來,就往自己身上披。

嘻,暖多了。

外套上有他獨特的清爽氣息,隱隱約約,她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他是不是……幫她洗了澡?好像有這麼回事。

早上吃早餐的時候她還有點迷迷糊糊的,所以沒想太多,可現在清醒了,一想到她全身赤裸地讓他做那麼親密的打理,她臉蛋瞬間爆紅。

老天!杜蘭若蒙住臉,有點不敢見他了。

蘭若:

冰箱裏還有一碗鹹粥,如果餓了可以微波來吃,時間和溫度我都調好了,吃的時候小心燙。另外,別忘記吃藥。
                                                                             李翔
廚房的餐桌上,有一張他的留言,明明早上他有交代過了,結果他還是寫下來再提醒她一次。

蘭若頓時笑得甜甜的。依照他所交代的,熱一小碗粥來吃。吃完藥,她窩到沙發去,拿他的外套當被子,躺著躺著,不小心又睡著了。

下午三點半,李翔提早關店回到家,小聲地開鎖進屋,卻發現那個該在房間裏睡覺的人,居然窩到客廳來了。

他蹲在沙發旁,輕喚:「蘭若。」

她輕顫了下,張開眼。

「李翔?」她揉揉眼,試著坐起來。「你回來啦!」

「嗯。」他點頭,扶她坐好。「妳怎麼不在房間裏睡,窩在這裏,要是不小心又著涼怎麼辦?」

「那就是你的錯啊……咳咳。」她接得很順。

「我的錯?!」他拍拍她的背。

「誰叫你買的外套不夠暖。」她拉了拉身上蓋著的大外套。

他這才發現,她居然把他的外套當棉被,還說得一副振振有詞的樣子。

「外套是拿來出門的時候穿著保暖,不是用來當棉被的好嗎?」忍不住要白她一眼。

「我不要一個人待在房間嘛!」她嬌憨地道,頭靠在他肩上,覺得還是想睡覺。

「那也不能把沙發當成床吧?」

「誰叫你都不回來。」她幹脆抱怨他。

「我要開店呀。」這是正事。

「開店……比照顧我重要嗎?」她瞅著他問道。

「妳還能跟我抬杠,精神也很好,這樣還需要我照顧嗎?」他反問,笑著輕點了下她鼻尖。

「哼哼。」她努努嘴。「那是因為我在家裏很無聊,沒有睡覺的時候就想著要怎麼跟你抱怨,才說得那麼順的好不好?」他真的以為她現在好了呀?

「好,我知道丟妳一個病人在家裏,妳很委屈,所以我買了一點東西回來補償妳。」他笑著搖搖頭,打開紙袋,一陣香味飄了出來。

「是什麼?」她被香味吸引過去。

「新鮮的魚粥加上魚松,喜歡嗎?」

「又是粥啊!」他沒回來之前,她還在想絕對不要再吃粥了,可是他一拿回來,光是那股香味,居然就引起了她的食欲。

「我想,讓妳連吃兩餐的粥,妳一定也膩了,不過這碗魚粥料理得很好,我想妳應該可以接受。」

「你怎麼知道我會吃?」不是找碴,是她好奇。

「早餐是我煮的,中餐晚餐是我點的,妳的口味我還會不清楚嗎?」嘖,多了一個房客,他這個房東當場變成奶爸,不時得照料她的需求。

同住了這一陣子,由於三餐都一同吃,所以李翔對蘭若挑嘴的食物非常清楚。

她還病著,體力沒完全恢復,所以清淡又營養的食物絕對比較適合她。

當然,前提是裏頭絕對不能有她討厭的食物,諸如不夠鮮嫩的肉或煮得太爛的蔬菜等等。

選來選去,新鮮又湯頭美味的魚粥最適合她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沒吃過,會比較有新鮮感。

「呃……」她吐吐舌。

一個人出來外面生活,她才知道自己對生活笨到什麼程度。

以前在家裏,日常瑣事有傭人代勞,連出門都有人接送,可是到了臺灣,她先後碰到不同的狀況,要不是他,她一定會很慘。

雖然是請求他收留她,但他做的卻不只這些,除了供她住、給她一份工作,三餐和很多生活上的事,他不介意教她,也不介意多照顧她一個,不要求她做什麼回報,也不嫌棄她笨手笨腳,這種溫柔讓她很感動很感動。

在他的注視下,她吹了吹粥,然後吃進一口。

「好吃嗎?」他問。

「好吃。」她點點頭。「你吃了嗎?」

她吃魚粥,他吃什麼?

「我晚點再出去吃,要不要加一點魚松?」

「好啊。」她點頭。

他拿來一個小碟子,將魚松倒在上頭,附上舀匙,讓她可以由自己的口味,決定加多少。

蘭若先加了一點點,連同粥吃進嘴裏,鹹中帶甜的香酥口感讓她驚訝地張大眼。「好好吃哦!」

「好吃就好,妳多吃一點。」他起身去看她的藥包,確定經過一個中午後的確少了一包,這才放心。

「那你要吃什麼?」她問道,沒忘記他沒有買自己的晚餐。

「師母約了我今天晚上吃飯,妳忘了嗎?」他走回來,坐在她旁邊。

蘭若吃食的動作一頓。

「你還是要去相親?」

「嗯。」他微笑地點點頭。「已經答應師母了,我當然要去。」

「可是……我還在生病耶!」他又要把她一個丟在家裏嗎?!

「妳已經好很多了,待會兒再吃一包藥,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我答應妳,不會去太久,頂多十一點就回來。」

「你……你……」蘭若張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嗯?」他不解地望著她。

「沒什麼!」氣悶地低頭,她狠狠吃進一口粥。

笨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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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31:37


福華飯店。

挑高的走廊,大理石樑柱,配上光滑的石面地、三面自動感應玻璃門出入口,組合成這棟位於市區高級飯店的外觀。

  進門後,首先看到的是中央以盆栽劃分出的咖啡餐飲區,幾棵綠樹襯著裏頭的客座籐椅、透明玻璃桌面,給人一種置身熱帶天堂的錯覺,讓人忍不住想要停下來享受這種氣氛、享受在這裏的名牌精品店購物的快樂。

五點五十分整,李翔已經找到停車位,然後會同李教授和師母一同進飯店,到達約定好的位置。

服務生先送來開水,師母說先等人來,再一同點餐,李翔和李教授都沒有意見。六點十分整,女主角終於快步走來。

「李叔、李嬸,抱歉我遲到了。」像在說面試的臺詞,她非常禮貌地道歉,然後望著李翔。

師母會意,連忙說道:「阿翔,替何小姐拉一下椅子。」

「嗯。」李翔點頭,起身把一旁空著的椅子拉開,等她站定位了,再將椅子靠回去,讓她舒適入座。

基本上,這只是紳士對淑女的禮貌,但這位小姐的態度倒像是等人服侍的女王似的,認為別人為她服務是應該的。

人一到齊,服務生立刻很殷勤地上前點餐,等服務生離開了,師母立刻為兩人作介紹。

「阿翔,這是何馨玲小姐,今年剛從研究所畢業,現在是PSI證券公司的投資分析師;馨玲,這是嬸嬸跟妳提過的李翔,三年前剛從美國回來,他現在開了一間影視出租店,就在李嬸家附近。」何馨玲打量了下李翔。

他跟她想像中的老闆不一樣,沒有令人受不了的土樣,也沒有那種到了高級地方、面對漂亮的小姐,就手足無措的蠢樣;相反的,他的氣質一點也不像是個開影視出租店的,剛剛站起來替她拉開椅子的時候,她也發現他很高,她穿了高跟鞋後只到他下巴。

他的外表看起來,就像個高學歷的知識分子,五官相當有型,戴了眼鏡後更添一分斯文,感覺上像是脾氣很好的男人,給她的第一印象相當好。

「李先生,你好。」她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妳好。」李翔微笑響應。

「李嬸說,你三年前才從美國回來,你是到美國讀書嗎?」這年頭,出國留學也不是新鮮事,在國外取得學位後再回來的人也不少,何馨玲直覺他應該也是這一類的人。

「不是,我原來一直住在美國,在那裏求學、在那裏工作。」他回答道。

「那你為什麼會決定回來臺灣?」她好奇地問。

「我想看看我小時候生長的地方,沒想到一回來就不想離開了,所以幹脆留在臺灣。」

「那你的親人呢?」她又問。

「都在美國。」

「那你還會回去美國嗎?」

「偶爾會回去,畢竟那裏還有我的朋友和親人。」

「那你原來在美國是做什麼的呢?」

「在親戚的公司裏幫忙。」

「你親戚是從事什麼樣的行業?」她進一步問。

「有進出口貿易,也有投資事業……」

對她的問題,李翔全都很禮貌地回答,但都不深入,讓她愈問愈好奇,同時也發現,這男人有點神秘,可他卻也是美國名校的財經係高材生,擁有令人眼睛一亮的高學歷。

餐點送上來了,何馨玲依然很有興趣地直跟他聊天,這種情形看在師母眼裏,簡直是太開心了!

「我就知道,馨玲一定會喜歡阿翔。」她偷偷跟教授說。「他們兩個看起來多配呀!」

馨玲的眼光很高的,她家世好、學歷高,初入社會的工作也相當有前途,造成她更挑剔交往的對象。

初時,何馨玲一聽到對方只是個開影視出租店的,還不太想認識,要不是她一直保證她認識了絕對不會後悔,她還真不會答應。

但現在看來……她覺得自己作媒的功力還真不錯!

「是這樣嗎?」教授覺得,馨玲看來的確對阿翔愈來愈滿意,但阿翔的態度……卻是不冷不熱。

看老婆一臉興匆匆的模樣,他當然不好潑老婆冷水。

不過……要是他來說的話,他覺得,阿翔對他那個店員的態度,比對馨玲熱絡多了。



相親?

是哪個豬頭發明這個詞的?!要是被她知道,她一定要把那個家夥從墳墓裏挖出來鞭屍!

接下來,是那個笨蛋李翔!

明知道她還在病著,他應該也沒有笨到看不出來她在生氣,卻當她是鬧脾氣的小孩子,哄她上床睡覺、替她蓋好被子、叫她乖乖休息,然後人就出門了。

客廳的門一關上,蘭若就從床上坐起來,愈想愈悶。

他居然就真的跑去相親了?!

他、他……

不知道該怎麼罵,蘭若氣憤地捶了下枕頭,心頭的火氣卻是愈燒愈旺!

好歹,他親過她耶!就算那是她跌下梯子不小心造成的也一樣。

而且,昨天晚上他還把她給看光光了,這樣要說他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連老天爺都會覺得怪怪的。

偏偏,這一點也沒有影響他,他還是要去相親!杜蘭若簡直是氣悶到極點。

想到現在他可能跟著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坐在大飯店裏吹冷氣、享受美食、有說有笑地聊天,他可能還會很溫柔、很殷動地替那女人夾菜、關心那女人吃得合不合意……一把怒火頓時燒上腦門。

蘭若翻被下床,赤著腳走到客廳,打開靠墻的大木櫃,從裏頭拿出一瓶酒,再拿出一個透明高腳杯,坐在沙發裏就開始倒酒。

葡萄酒甜甜的,一點都降不了她的火氣,沒三兩杯,她就丟在一旁,換了一瓶威士卡來,打開瓶蓋,濃烈的酒氣立刻醺得她皺眉。就它了!

她當場坐在地板上就開始猛喝,一杯接一杯,一瓶換一瓶……

直到晚上九點,李翔一開門,就聞到滿屋子的酒味。

他不過才離開四個小時,現在是發生了什麼事?

關上門,一進客廳,入眼的,就是蘭若坐在地板上,一手拿酒瓶、一手拿酒杯,整張臉紅通通的--

「幹杯!」朝空中比了個動作,她一口幹了那杯酒,還被酒氣嗆了下。「咳、咳……」

李翔看得差點瞪凸了眼。

「蘭若,妳在做什麼?」他連忙搶下她手中的酒瓶,放到一旁。

她醉眼濛濛地望著他。「你……你怎麼長得……好像……」打嗝了下。「好像李……翔……」

什麼好像?他根本就是!

「妳喝醉了。」再拿下她手裏的杯子,準備把她送回房的同時,不小心瞥了眼旁邊兩罐空瓶,桌上還有一瓶開了沒喝完的葡萄酒。

「我、我才沒醉……」她揮開他想抱她起來的手臂,再探過身想拿酒。

「不行。」他擋住她,一面把酒拿遠一點。「妳不能再喝了。」

「我要喝。」

「不行!」

「我要喝!」她開始瞪他。

「不行。」他很堅決。

「你憑什麼不準我喝?我不要聽你的!你是幻覺,消失、消失!」她揮揮手,想把他的臉給揮掉。

「我不是幻覺!」他握住她逞兇的手,免得莫名其妙被呼到巴掌。「而且,酒是我買的,我當然可以不準妳喝。」

她瞪著他,淚水開始凝聚,癟嘴--「嗚……你、你欺負我……」

「有嗎?」怎麼說哭就哭啊?!

「有有有,就是你欺負我……嗚……」她趴進他懷裏,眼淚鼻涕往他身上擦。

「我哪裏欺負妳了?」一邊抱著她,李翔很耐心地問道;心裏很有又要再遭逢一次水災的預感。

「你一整天都把我丟在家裏不管……」她指控道。

「我哪有不管妳?!我還留了午餐、買了晚餐回來給妳吃了,不是嗎?」而且因為擔心她,他還早早就把飯局結束,送他們回家後,哪兒也沒多逗留,就直接回來了。

「人家在生病,你都沒有安慰我,也沒有照顧我……」她繼續列舉。

「從昨天晚上回來後,我陪了妳一晚不是嗎?」他低沈地道,一邊拍撫著她,「而且,我還做了早餐給妳吃後,才去開店的。」要說他沒有照顧她就太不公平了,他只是沒有時刻守在她身邊而已。

而且,在店裏的時候,他也無時不在擔心她的狀況,才會提早關店先回來陪她吃完晚餐,確定她沒事自己才去赴約的。

「但是你後來還是丟下我跑了。」她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人家不想你去相親,你一點都不懂人家的心……」

「妳沒說呀。」他好笑地回道。

她沒說,他怎麼會懂?就算大致猜得出她的心,但是她沒有表明,就什麼都不算的。

「我是女生耶!你居然要我先說!」她揪住他衣領,很氣憤地道:「你是男人耶!為什麼不是你先說!」

「好吧,我先說……」頓了下。「但是妳要我說什麼?」

「說--」嘴巴忽然閉上,她瞪了他一眼,又趴回去繼續哭。「嗚……我好可憐……生病了都沒有人理我……」

現在是怎樣?先哭先贏嗎?李翔啼笑皆非。

「要說什麼……嗚……還要我教嗎……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才不要跟你說……你去相親好了!哼!哼!」用力推開他,蘭若爬過去準備把酒搶回來。

李翔一時不防被推開,看見她的動作後又趕緊拉住她,壓著不讓她動。

「不行。」

「放開我啦!」她掙紮。

「不行,妳不能再喝了。」他半抱半拖著她,坐到另一邊去。

「我要喝啦……」

「不行!」

「人家要喝啦……壞蛋……放開我啦……」掙紮不成,她開始捶打他。

「蘭若!」他重重喚道,握住她的手,眼神無奈又沒轍,簡直不知道該拿醉酒的她怎麼辦。

「她、她漂亮嗎?」她忽然悶悶地問。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遲疑的了。李翔捧住她的臉。

「妳不後悔?」

「才不會,我要霸佔你。」她很堅定地回道,然後又加一句:「你快點哦!不然我要以為你不行了!」害她這麼忙。

不行?他眉頭重重糾起。

「妳會為這句話付出一點代價……」

「哼,誰付出代價還不--」話沒機會說完,她的唇瓣已被吻住。李翔腰身一挺,轉身將她壓在身下。

他的吻、他的手,讓醉酒的蘭若身體更加燥熱,思緒也變得模糊。

她怎麼都脫不下的衣服,三兩下就被他給剝下丟到一旁去,他的撫觸,除了熱,更帶來一種舒適美妙的感受,讓她忍不住拱身要求更多。

「李翔……」她吐氣如蘭,潔白的胸口因呼息的粗重而上下起伏,形成一幅極為誘人的景致。

李翔心動不已,除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後,重新覆上她,赤裸的身軀毫無阻隔地相貼觸,那種男人與女人間特殊的情欲交錯,讓需求更加急切。

身體在發燙~~心在顫抖,好像有什麼在燃燒著,讓她有種急切的渴求,而他也迫不及待著。

李翔捧住她的臉,緩緩吻著她。

「蘭若……希望妳不會後悔……」微微敞開的身下,他緩緩進駐,貫穿。

蘭若倒抽口氣,李翔一頓。

她卻不要他停,雙手緊摟住他,即使微疼,她也不要停在這種時候。她要的不只是這樣!

「就……這樣……」她挑著眉,像在挑釁,也像在取笑他的「能力」就僅僅是這樣?!

李翔揚起一抹笑。

「當然不只。」既然她不要他的體貼,那麼,至少他要讓她滿足,不感到後悔,所以,他開始動作,在最原始的節奏中,緩緩地加快。她忍不住催促,他卻繼續緩緩地吻著她,不想那麼快讓她得到滿足。

「李翔!」她忍不住捶他。

低沈的笑聲瞬間揚開,他同時入侵至她體內最深處--

「啊--」來勢兇猛的歡愉瞬間在體內炸開,蘭若的驚呼聲來不及傳出,就被他含入口中。

她喘息著,無法立時從那種極致的感受中清醒過來。

「還好嗎?」他輕憐地吻去她眼角泛出的淚水。

「嗯。」她本能地點頭。

「那就好。」他的動作再起,完全不像剛剛那麼溫柔緩慢,事實上,如果剛剛是綿綿小雨,那麼現在就是狂風暴雨了!

他毫不節制地撞擊著她的身體,她以為剛剛已經是極致,可她的身體……卻很快又有了那種期待又興奮的奇妙感受。

「我……」她有點承受不住,卻又不願就這樣停止。

李翔明白她的感覺,他的身體同樣也叫囂著釋放,就在兩人再度深深嵌合時,毫無預警的高潮瞬間完全釋放,兩人赤裸的身體相貼著,同時為那種極致的歡愉而興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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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32:01


美國西岸。

一手抓著報表紙,一名穿著白色研究服的男人越過重重關卡,快步跑向主控室。

「教授,找到了!有回應了!請開門。」站在門口,他忙按下對講機,幾乎興奮得語無倫次。

嗶一聲,主控室的門打開。

「什麼事?」正坐在主儀器前的老人轉回身,仔細一看,他坐的椅子,竟是輪椅。

「教授,就跟你預料的一樣,位於亞洲的臺灣真的有不尋常的波動,而且波長跟你留下的數據一模一樣,只是振幅更大。」研究員趕緊將剛列印下來的報表紙攤在桌上。

被喊為「教授」的老人移向前,仔細看了報表紙,向來嚴峻的臉上竟然出現一抹微笑。

「是他。」

「教授,是誰?」研究員好奇地問道。

「你不必知道。」教授凝眉想了想。「你先回研究室,把資料好好歸檔,再把詳細的波幅表列出來給我。」

「是,教授。」研究員立刻要去辦。

「等等……」教授又喊住他,「順便幫我聯機,找到克勞德。」

「好的,教授。」研究員轉身離開,主控室的門關上。

十五年了,這雙腿廢了十五年,他也等了十五年,總算沒有白費。

他們……終於還是被他找到了,雖然現在只有其中之一,但是他有預感,其他人也不會再藏太久了?

這次,他絕對不會容許再有人破壞他的研究,他們絕對不會有機會再逃出他的手掌心,這雙腿殘廢的代價--絕對不會白費!



頭一陣陣地痛。

蘭若呻吟著醒過來,覺得好像不只是頭痛,她的身體……好像也酸痛不已,而且某些部位酸痛的特別厲害。

她又怎麼了嗎?

掙紮著睜開眼,入眼的,是一片很像「雄性人類胸膛」的東西,她眨眨眼,茫然的反應不過來,直到一聲低沈的關心自她頭頂響起--「還好嗎?」

蘭若直覺拾起頭,看見一張很熟悉的英俊臉龐,只是--他頭發有點亂、沒帶眼鏡的黑瞳很會放電,看起來有種危險的性感!

唔,她應該告訴他,他平常的樣子實在太一絲不茍了,雖然很有書卷氣,但感覺上太完美了點兒,而太完美的東西,通常只會讓人欣賞,無法興起接近的念頭……咦?

等等!

「你怎麼會在我床上?!」她回神,同時瞪大眼。

「這是妳的床嗎?」他懶懶地問,表情似笑非笑。

喝!蘭若一顆小小芳心頓時漏跳好幾拍。

「我睡的,當然是我……」抬眼一看房裏的擺設,她理所當然的語氣頓時自動消音。

這不是她的房間耶!

「這是你的房間?」她很慎重地問。

「是。」他點頭。

「那我怎麼會在這裏?」該不會夢遊走錯房了吧?

「蘭若……」他笑笑地嘆口氣。

「妳忘了昨天晚上的事了嗎?」為了怕她當真想不起來,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她露出被外的完美肩線。

蘭若頓時有點起雞皮疙瘩的感覺,她抖了幾下肩,開始回想--

昨晚?嗯--他去相親,她生悶氣,然後她跑去找酒來喝,然後……他好像回來了,再然後……她罵他……然後……她把他推倒……

「啊!」她驀然驚呼一聲。

「想起來了?」

她小小抓開被子一角,看見他赤裸的胸膛,加上自己身上沒有任何衣物--這已經說明瞭一切。

「天哪……」她呻吟著拉被蒙住臉。

她真的跟他做了,而且……還是她霸「後」硬上弓的,這下她不只頭痛,而且還覺得很丟臉。

上天拜託劈來一道雷,打一個地洞,讓她土遁回美國,不要再出來見人了......

「蘭若。」他好笑地問道:「妳打算把自己悶死嗎?」

「悶死也不錯……」嗚!她沒臉見人了。

李翔腰一挺,從床上坐起身的同時,也連人帶被抱摟起她,拉下被單一角--「妳後悔了嗎?」他低問。

「沒有!」她飛快否認,瞥了他一眼後,又摀住臉,「只是覺得很丟臉……」

現在想起來,還是很訝異。她怎麼會真的跟他做了呀?!難怪人家有句話說「藉酒壯膽」什麼的,她一定是這樣。

「會嗎?」他低頭望著她。「可是妳昨天晚上可不是這樣說的喔……」

「你不要說了啦!」她惱羞成怒地摀住他的嘴,真的很想把自己埋起來不要見人了。

「蘭若。」他柔聲低喚,拉下她的手,托高她下頷,不讓她再藏住臉,「我很高興。」

「你當然高興呀!自己送上門的傃遇......」男人會拒絕才奇怪哩!

「蘭若。」他點住她的唇,搖搖頭。「不是這樣的,因為是妳,我才高興;如果是別人,我可能請管理員來打昏她,順便扛出去了。」

「真的?!」

「真的。」他慎重點頭。

她這才露出從今天醒來後的第一個笑容,可是那笑容還來不及擴大,她又苦了一張小臉。

「怎麼了?」

「頭痛,身體也痛。」她癟嘴。

「這就是告訴妳,沒事別亂喝酒。」他笑著教訓她,將她放回床上,自己翻被下床,抓來睡抱穿上。

他不覺得怎麼樣,蘭若卻因為瞄到他赤裸的身體而臉紅。

沒辦法嘛!昨天喝醉了,她根本沒看清楚,現在她才看清楚全裸的男人耶!

「乖乖躺著別動,我很快就回來。」他交代著,然後就走出房門。

蘭若很聽話地躺在床上,順便想想現在的狀況。

好吧,都已經這樣了,她覺得再丟臉也不能改變什麼,她的心意……他應該很清楚了,那他呢?

男人和女人不同,她是那種愛上了才會跟男人親密的女人,那他呢?

他只是順著她嗎?因為她的主動才配合、被她挑動了情欲才要她的嗎?

好煩哪!男人心怎麼那麼難猜。偏偏頭又一陣一陣地痛,讓她撫著額,一張漂亮的臉蛋變得好苦好苦。

「很痛嗎?」他回來,坐在床沿,望著她小臉。

「嗯。」她可憐兮兮地點頭。

「喝完它,妳應該會好一點。」他拿了杯不知道是什麼的飲料,湊近她唇邊。

蘭若張開嘴,緩緩喝了進去。這東西不怎麼好喝,但也還沒到難以入口的地步,她很忍耐地把它喝完,才問:「這是什麼?」

「可以醒酒、減緩妳頭痛的東西。」他回答,將杯子放在一旁,然後按摩她頭部的穴道。

好舒服哪!

頭痛變輕了,蘭若閉著眼享受他的按摩,舒服得差點睡著。

「好點了嗎?」他問,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有點不真實。

「嗯。」她點頭,舒服得不想張開眼。

李翔又按摩了一下,確定她好多了,才停下手。她立刻睜開眼。

「蘭若,我們該談一談了吧?」他居高臨下地俯望著她。

「我……我想睡覺。」呆子也知道他想談什麼,可是蘭若不想,怕聽到讓她難過的答案,所以她直覺當鴕鳥,又要拉高被子。

「蘭若。」輕易阻止她蒙住臉的舉動。「妳想當昨天晚上的事沒發生過嗎?」

她白了他一眼?

討厭,不讓她當鴕鳥,那--只好談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萬一他真的只是順著本能,那她遲早也是要傷心,就幹脆一點吧!

「你想談什麼?」她坐起來,被子拉在身上,努力表現出正經的樣子。

「妳對昨天晚上的事還記得多少?」

「全部都記得。」她瞄了他一眼。她是喝醉了沒錯,但她可不是那種醉了就忘了所有事的人。

「為什麼?」他輕碰了下她的臉,問的話沒頭沒尾,可是蘭若就是明白他在問什麼。

「還有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呀!」她咕噥。

可惡,為什麼這種話要她一個女生先說呢?

「我有什麼好呢?」值得她喜歡?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她嘆口氣。

「如果喜歡你還得有原因,那真的很難,因為我不知道。」只知道,當她發現的時候,她就只想獨佔他,不想給別的女人搶走!

「妳昨天晚上為什麼喝酒?」

「因為我生氣。」她白他一眼。

「氣什麼?」

「氣你把我丟下、氣你去跟別的女人相親。」她邊回答,邊戳他的肩。

是他要問的,那她就一次說明白。她做事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如果他對她沒有同樣的心思,那她會讓自己死心。

「所以,妳就趁酒醉的時候非禮我了?」他莞爾地接了下去。

蘭若臉一紅。「對啦對啦!」

李翔籲出口氣。雖然這些事在她昨晚的醉言醉語中,他已經很明白,但是,他還是希望在她清醒的時候,聽見她清楚的表明,這樣,他才能真正的相信,一切也才能算數。

「不喜歡我去相親,為什麼不阻止我?」還以為他已經問完了,誰知道他又冒出一個問題。

「我說了有用嗎?你會聽我的嗎?」她反問。

「不會。」

「那你還問。」這次連白他兩眼,咕噥道:「男人就是男人,自大得無可救藥,從來不肯為女人改變主意……」

「蘭若,妳這話不公平哦!」他好氣又好笑。「我去赴約,是因為我先答應了師母,不願意讓她失望,所以才去的。」但他也盡力提早回來了。

「為什麼你那麼在乎師母的話?」難道師母就比她還重要嗎?

「因為她是我母親。」



蘭若一呆。

「怎、怎麼會……」怎麼可能?!

「妳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先吃早餐?」他轉而問道。

「我不餓,為什麼?」早餐等下再說啦!她現在比較好奇他跟師母之間的關係。

他跟師母怎麼會是母子?!而……師母知道嗎?他又為什麼不叫她「媽媽」,而跟著大家叫「師母」?

「妳想聽嗎?這故事很長哦!」他語氣雖然平淡,臉上雖然還有微笑,可是,她卻看見了他眼裏化不開的傷慟。

「你說,我聽。」她握住他的手,像是給他支持和力量。

「二十年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八歲孩子……」卻在一天深夜,從自己家裏被擄走。

他一直不知道為什麼,直到三天後,他被送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才知道那些抓他的人是一個瘋狂的科學家派來的,在他之前,還有四個小孩也被抓到那裏,當成科學家的實驗品。

他在那裏度過五年,每天都在不同的儀器上,被人用不同的方式做實驗,有電流、有各種會刺激人類神經的禁藥,甚至根據他的特質,將他像魚一般困在水缸裏一整天,看他能不能活下來……等等,都是實驗的項目。

那個科學家不在乎他們會不會染上毒癮、不在乎他們的想法和感受,只要他們能呈現出實驗的結果。

而他們這些被實驗的小孩如果不聽話、試圖反抗,就會被教訓得很慘。

因為他們是科學家的實驗品,所以科學家不會傷害他們的身體,以免破壞他的實驗,可是他卻會用各種方式處罰他們,讓他們害怕。

包括讓他們挨餓、關在暗室裏,甚至也會放進各種駭人的昆蟲或爬蟲類,只為了讓他們求饒,明白他們是不能抵抗的。

而且,他們之中只要有一個人不聽話,全部的人就都要跟著受罰,在科學家的逼迫和大家的恐懼中,他們漸漸減少了抵抗,在那個有重重門鎖和管制森嚴的實驗室裏,他們幾乎要以為自己會那樣過一輩子。

「那個科學家……為什麼要抓你們?」

李翔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因為,他想研究超自然能力。」

「超自然能力?」

「這個世界上無奇不有,而這個科學家一直相信人類有超自然能力的存在,每個人都有,只是能夠啟發或不能被啟發,表現出來的強弱程度不同而已。我們這些被抓的孩子,有不同的人種,每個人被實驗的項目也都不同。」他是控制水,另外還有火、風、天空中的雷電,甚至瞬間移動穿透墻壁……等等。

「那五年中,我身上每天被紮針、每天都吃不飽,也每天都活在恐懼之中,有時候,吃了藥,會以為自己已經回到家、以為那些事只不過是一場惡夢,可是幾天之後清醒了,而我,還在那裏……」而在那樣的反應中,自然又帶給科學家不少能量流的數據。

盡管李翔已經刻意輕描淡寫,但蘭若卻依然聽得心驚膽跳、眼眶泛紅、喉嚨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用力握住他的手,幾乎不敢想像,那是什麼樣的生活?!

她幾乎可以看見,當年毫無反抗能力、只是個八歲小孩的他躺在實驗床上,毫無人權的任人宰割、用各種管子和儀器插進他的身體裏,抽血、灌藥……當他不聽話的時候,將他跟可怕的動物關在一起……

那種無助和恐懼,讓她心揪成一團。

「我幾乎要以為,我一輩子都得過這種生活,再也不能跟父母見面,直到五年後,科學家又抓來一個少年。」他頓了下。

「那年我十三歲,而這個少年同樣被科學家認為有超自然能力,只不過,也許因為這少年年紀比較大了,科學家那些恐嚇和威迫的手段都嚇不到他,他甚至決定要逃走,問我們願不願意跟他一起逃?」

他們當然願意。可是想逃走又談何容易,他們試過很多方法,可是都沒有用,主要是因為他們對整座實驗室的地形、以及人員的多寡根本不瞭解,

他們每天的生活,就是自己的房間、研究室、懲罰室。

但是那名少年才來一星期,卻已經瞭解了所有地形、人員、警戒人員的守哨方式等等,依照那些數據,擬定了一個逃亡計劃。

後來他們才知道,那名少年擁有的是屬於精神方面的能力,他能控制旁人的心智,並且對能力的使用收放自如,利用這一點,他輕易從研究人員身上得到他想知道的事。

在某一天的深夜,他讓擁有瞬間移動能力的麥潛進計算機主控室,教會他如何破壞電力、使實驗室裏各種防禦與監控功能失效,讓實驗儀器無法讀出由他們身上發出的能量值;然後能操控風、水、雷電的三人則喚來一場暴風雨。

趁著停電、暴風雨,他們順利逃出自己的房間,再引起火災,讓操控火的人全力擴大,實驗室的人員為了搶救火災和電源而無暇他顧,使他們搶到時間讓自己能夠逃離那裏。

「我們都知道自己沒有失敗的本錢,一旦失敗,再度被捉,將會面對的後果我們連想也不敢想,所以我們全豁出去了,一定要逃走……」

「李翔……」她抱住他。

他沒有哭,她卻替他哭了。

蘭若沒想到,自己聽到的,會是這樣的事。那該是在電影情節裏發生的事,卻真實地發生在他身上。

想到他那五年非人的遭遇,他現在還能平安在這裏,是多麼大的恩賜!

李翔抱摟著她,撫著她的背,繼續說道:

「逃出研究室後,我們跟著那個少年到美國去,重新擁有新身分,依著各自的喜好接受教育,現在大家都過得很好。」而他們這些難兄難弟,彼此瞭解不見得有多深,但卻對彼此有一份生死至交的感情。

而因為那名少年的特殊背景,讓他也如願恢復平凡人的生活,學得了一副好身手,成為頂尖的財經人才。

因為惦著這份恩情,使他在回臺灣後,依然由網絡通訊的方武,替那名少年管理財務。

蘭若這才明白,為什麼他每天到店裏都黏著自己的筆電不放,原來那些曲曲折折的圖表和數據,也是他的工作。

「可是……」她抬眼,知道他從來沒有忘記那些苦。

他活在陽光下,活得像顆溫暖的太陽,可是……卻是把自己最寒冷黑暗的一面往心底最深處藏。

「不要替我難過,我很好。」他輕拭她的淚。

知道他是不想她再難過,也不願有人再為他難過,所以她吸吸鼻子,努力吞下淚意。

「後來,你又怎麼會回到臺灣?」她問道。

「等我有能力的時候,我托人調查有關我父母的事,知道他們一直在臺灣,二十年過去,他們平淡地過著日子,再沒有其他孩子,就只是兩夫妻互相扶持,於是,我決定回來看看他們。」

「既然回來,又為什麼不跟他們相認?」

「因為……我不想破壞他們現在平靜的日子。」以一個做兒子的角度來看,如果連他都必須耗那麼多力氣才能從惡夢裏走出來,那麼身為父母的他們對失去的兒子,必定要花更多倍的力氣才能學會放棄。

他已經不是當初的「李祥」,而是「李翔」了,更何況,目前還沒確定十五年前那個科學家是生是死,再加上「龍」剛傳來的消息,如果他與他們相認,一定會將危險帶給他們。

他們好不容易才有平凡和樂的日子,他不願意破壞。

「所以,知道他們過得很好,你就甘願了,可是你又不放心他們,所以在他們住的附近開店,成為他們生活裏貼近的人,這樣不但可以隨時知道他們的事,又可以就近照顧他們,對嗎?」蘭若一聽就明白他的想法了。

「嗯。」他點頭。「只要他們過得平安快樂,我就沒有遺憾。」

這個呆子!

他就知道要照顧別人,讓別人過得快樂,那他自己呢?

「你……真是笨蛋!」蘭若忍不住生氣。

突然被罵,李翔有點錯愕。前一刻,她還為他難過得直掉淚,後一刻卻罵他。現在是什麼情形?

「你只想到別人的平安快樂,那你自己的平安快樂呢?」實在太氣了,她忍不住又用手指直戳他的肩膀。

這男人,就不會為自己多想想嗎?!

「我很平安,也很快樂呀!」知道她是因為關心他才生氣,李翔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包住她施虐的手指。

「你哪有快樂?!」她不信他一點都不想跟父母相認。

「我過的很好、很平安,而有妳,我很快樂。」

嗄?

他突然說那麼甜蜜的話,害蘭若預備好的怒氣一下子發不出來,唇瓣呆呆地微張,而他當然不會放過這道絕佳的「美食」,低首傾近她,直接吞沒了她嬌嫩誘人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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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36:19


這男人,真是夠了,她在擔心他耶!結果他卻只想著吃她豆腐……不過,也好啦!她也很高興自己可以挑逗成功……

纏綿地吻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開她。

「就……就這樣?」氣息沒平復,但蘭若卻挑起眉,一副近似挑釁,又似取笑的表情。

跟昨晚那個一心想魅惑他的女人一模一樣!

李翔忍不住笑出來,難掩心動地再吻了吻她。

「妳呀……該不會誘惑我上癮了吧?」他低沈地道,摟她人懷,輕吮著她耳垂。

「誰、誰叫你像呆頭鵝……」她反被他逗得渾身輕顫。

「我像呆頭鵝?!」他好笑地指了指自己。

「當然像。」她理直氣壯地道:「如果不是呆頭鵝,怎麼會要我主動?你知不知道,要女孩子主動,很羞人的耶!」

「會嗎?」他懷疑,瞄了她一眼。

她昨晚倒是做得很自然嘛!一點也看不出害羞的模樣。

「你以為酒是幹嘛用的?當然是壯膽!」她沒好氣地回道。居然用眼神取笑她,真可惡!

李翔聽得大笑出來。

她真是做什麼事都有她的道理呀!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對。

「你還笑!」她捶了下他的肩。好歹她是為了他耶!他這個「受益者」至少也該表示一下心意吧?!

「我很開心。」他望著她,眼裏不再有陰霾,只有與她在一起的輕松。

「因為我這個自動送上門的甜點?」她瞪著他。他敢點頭,他就完了!

「妳不是甜點,是一個……」他忽然收聲,傾在她耳邊,吹氣似地道:「讓我很心動的女人。」

他說了!

蘭若臉上立刻浮現一抹心滿意足的微笑,隨後--「那讓你心動的女人有幾個?」她抬起頭,很計較地問。

「只有妳一個。」真是小心眼。

「這還差不多。」她咕噥,總算滿意了。

這個呆頭鵝,還不算太呆嘛!



很舒服地泡過澡、很甜蜜地吃完早餐,因為趕著去開店,所以蘭若沒再多問關於他以前的事。

她看得出來,那五年的陰影還在他心裏,盡管他現在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可是要他回憶那麼可怕的事,早上那樣也就夠了,她不想再勾起他的痛苦回憶。

這個男人,真的好讓她心疼。

「妳乖乖看守櫃臺,其他事我來就好。」到了店裏,李翔交代道。

「是。」蘭若很乖地回道。

李翔這才去打掃店裏的環境,把昨天匆匆關店沒做完的,今天早上一並補做。

本來,他想讓她再休息一天的,可是她堅決不要。要她再一個人待在家裏,她一定會無聊到受不了,而且,放她在家,他也會擔心吧?

抓準他放心不下她的心理,李翔只能認輸,乖乖把她帶在身邊。

就在李翔在後頭擺放昨天客人還的、還沒歸位的影片時,翔光影視的店門叮當一聲打開了。

「歡迎光臨。」杜蘭若微笑地道。

這個一身名牌,長得蠻漂亮的都會型美人看到她時愣了下,才走向前。

「請問,這家店的老闆是李翔先生嗎?」她禮貌地請問。

「是呀。」蘭若點點頭。

「那麼,他在嗎?」

「妳是哪位?」蘭若警覺,笑容有點保留。

「我是何馨玲,妳老闆的朋友。」她大方地道。

何、馨、玲?她不會就是……昨天師母替李翔介紹的那個相親對象吧?!

蘭若打量著她,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漂亮,渾身散發著自信、自傲的光彩。哼哼,但是她才不承認自己輸給她!

「妳找李……老闆有什麼事?」太習慣了叫他的名字,要她臨時改蟹稱呼,還真拗口。

在還沒弄清楚對方的來意之前,她絕對不會先洩露出自己和李翔的關係。難不成,才昨天晚上一頓飯,呆頭鵝就把人家給拐上手了?!

「我找他當然有事,不過那與妳無關,妳只要告訴我他在不在就行了。」何馨玲直截了當地道,猜想她應該是李嬸說的那個店員。

「他不在。」蘭若也回得直接。

「那麼,他什麼時候會來?」何馨玲有點後悔昨天晚上為什麼要矜持,不問他的手機號碼了。

「不一定。」

「那……我在這裏等他一下好了。」說罷,她便往店裏擺著的椅子坐了下來。

等?蘭若瞪大眼。那怎麼可以!萬一李翔從後面忙完走了出來,那不就穿幫了?!

「何小姐,妳不用等了,老闆說不定要到晚上才會回來,妳這樣等,太浪費時間了。」

「沒關係,我今天有空。」她拿了份報紙來看。

有空?!意思是說,她今天是特地來找李翔的?可惡的呆頭鵝!他果然一頓飯就把人家拐到了!

蘭若本來很想直接趕人的,可是後來想了想,這樣不是好辦法,大家都是文明人,就用和平一點的方法解決吧!眼神轉了轉,她離開櫃臺;坐到她對面。

「何小姐,妳……是不是喜歡我們老闆啊?」她故作神秘,刻意壓低了聲音問道。

「妳……別胡說。」何馨玲欲蓋彌彰。

「一定是。」蘭若一副「就是這樣」的表情。

「我們老闆人長得英俊、個性又溫柔、事業也算小有成就,很多女人都會迷上他,這很平常呀!妳不用不好意思的。」

「我沒有。」何馨玲冷了臉,不高興自己的心思被看透。

「其實,妳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呀!就像男人喜歡美女一樣,女人要挑對象,當然最好是身高高、學歷高、收入高,如果那人正好長得很帥、個性又溫柔,那簡直就是完美情人一個。」蘭若說得頭頭是道。「只是啊……」

「只是什麼?」

「只是,條件好的男人,通常也都很花心。」哎!她搖搖頭。

何馨玲被挑起興趣了,或許可以趁這個機會打探一下李翔的為人。

「但我聽李嬸說,李翔沒有女朋友。」

「那是現在沒有呀!又不代表以前也沒有。」蘭若答得很順。

「妳只是個店員,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那很簡單呀!一來,我跟老闆在店裏相處的時間不少,當然偶爾會聊一下天;二來嘛……」她又壓低聲音,「其實,光看店裏的女客人對老闆特別好的模樣,就知道老闆有多受歡迎了。」

「人家喜歡他,不代表他用情不專。」只能代表他果然很有女人緣而已。

「可是,如果這些女客人之中,有一些是老闆的舊情人呢?」

「是嗎?」何馨玲有點相信,又有點不信。

「是真的。」蘭若很認真地保證,偷偷告訴她:「因為,她們還會告訴我,老闆有多勇猛哦......」

何馨玲瞪直了眼。連這個都說?!

「她們還說,老闆很小氣,兩個人出門約會,通常都各付各的,老闆有時候還會忘記帶錢。約完會要過夜的時候,老闆通常不會帶她們回自己的地方,不是去女方的住處,就是上賓館,女方還要自備保險套哦!還有,我們老闆認為主動來找他的女孩子很不莊重,是屬於玩玩的那種,絕對不能認真的……」蘭若努力破壞他的名聲。

「夠了。」何馨玲突然喊停,聽了蘭若的話,她簡直是大幻滅。

昨天,她還對他的氣質與風度很有好感,而且吃完飯,他很紳士地早早送她回家,所以她今天才會來這裏,想跟他多認識;沒想到……卻讓她聽見這樣的事。

「謝謝妳告訴我這些,我先走了。」何馨玲站起來。

「妳不是要等我們老闆回來嗎?」蘭若有點錯愕的表情。

「不等了,妳也不必告訴他我來過。」說完,她拉開店門,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蘭若跟到門口瞄了一瞄,確定她走遠了,這才笑出來。

呵呵呵……她真好騙耶!不費吹灰之力處理掉一個情敵,心情真是愉快。

「什麼事這麼高興,也說給我高興一下吧。」閒閒的男音從身後響起,蘭若還一點警覺都沒有。

「當然好笑 !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被我騙倒……咦?」突然意識到不對,蘭若迅速回過頭。

李翔笑得很溫柔。

「騙倒,嗯?」

「呃……」再笨也知道苗頭不對,蘭若立刻想溜。

「別想走,妳話還沒說完。」一把撈住她纖腰,「蘭若,我們得聊一聊。」

櫃臺裏,蘭若乖乖坐在椅子上,正面對著他,臉部下垂四十五度,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大腿上,不敢亂動。

這副模樣所表現出來的意思就是--她正在懺悔,準備挨訓。

「為什麼騙何小姐?」

她抬頭,瞄他一眼,又垂下,悶聲反問:「沒見到她,你覺得很可惜嗎?」

「我們現在談的對像是妳,不要轉移話題。」

哎呀呀!居然被他看穿了,但是,她還是硬ㄍㄧㄥ下去:「你心虛。不然幹嘛不回答我?」

「她怎麼樣都跟我無關,我們現在談的是妳。」沒被她轉移焦點,他繼續問道:「妳為什麼騙她?」

看來,她這招「把心虛變成理直氣壯」顯然沒用。再換一招!

「我……我討厭她嘛。」她低聲道。

「妳跟她才第一次見面,就討厭她了?」李翔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又想轉移他注意力的話。

「我討厭她昨天晚上跟你吃飯、討厭她跟你有說有笑、討厭她對你有企圖、討厭她想纏著你。」哼!她氣悶地別開臉。

李翔驀然了悟。「就因為這樣,所以妳努力破壞我的名聲。」真讓他哭笑不得。搞了半天,她是嫉妒呀……

「呃……嗯。」想到剛剛把他說的那麼風流又下流,蘭若開始不好意思了。

李翔一把托起她,摟向自己。「妳呀……」真是叫他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如果我不那麼說,她哪會自己走掉?」她還打算,如果這招行不通,她就準備換下一招,讓那個何馨玲看清楚事實,別想再來爭李翔。

「蘭若,妳打算以後只要有女人找我,妳就要統統把她們趕走嗎?」

「以後還有?!」她瞪大眼。

他到底有多少風流債啊?

「妳剛剛說的,有很多女客人是我的舊情人,有很多女客人對我都有意思……」他拿她的話取笑她。

「你、你全都聽見啦?」

「妳說呢?」這家店就這麼點兒大,他就在後面,又不是離多遠,哪可能聽不到前面的聲音?

「哼哼,我就是不要她接近你嘛!不行嗎?」反正他都聽到了,再裝無辜也沒用,蘭若幹脆承認了。

「當然可以,可是妳不該騙人。」

「要不是你跟別的女人相親,把人家迷到自動來找你,我哪需要把她騙走?這已經是最平和的方法了,不然,你要我像個潑婦一樣罵走她嗎?還是拿根掃把把她給掃出去?」

他說一句,她回七八句,他還能說什麼?

「好吧好吧。」追根究底,是他不該答應去相親,所以這次他讓步,但是,該堅持的還是得堅持,「蘭若,我不會對除了妳以外的女人有好感,所以,以後,妳不許再騙人了。」

「那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再去相親,誰來說都不行。」一人答應一件,誰也不吃虧。

「可以。」他點頭。

「好吧,那我可以答應你,以後來店裏找你的女人,我會盡量對她們客氣一點。」她說得像施恩似的。

「蘭若,妳相信我嗎?」

「相信呀。」不用遲疑。

「那就別亂吃醋。」適度可以,但過度提防,就不可愛了。

「放心,只要你別出去亂放電,我才不會有那麼多醋好吃。」她哼了哼,把所有的罪過都歸到他頭上。

「是哦……」這麼說來,又是他的錯 ?李翔只能一臉無奈地笑。

她還真是一點也不吃虧!



翔光影視店門口前方,距離二十公尺處,兩輛緩行的轎車二剛一後,靠著路邊停了下來。

「你說的就是這裏?」轎車裏,除了開車的人沒動之外,坐在後座門邊、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冷冷地問。

「是。」坐在後座中央,那個手腳被綁著的男人全身發抖地回答。他就是開色情攝影室的經理。

「店裏有多少人?」

「除了客人,就只有兩個,男的叫李翔,女的叫杜蘭若。」

「那個女的是什麼人?」黑色西服男人又問。

「只是一個美國回來的ABC,什麼都不會,如果只是要抓她,她很好對付的;但是那個男人的身手很好,還會一種……很詭異的……妖術!我和我的手下全都敗在他手上,他很難對付。」現在想起那天的事,他還是會嚇得全身發抖。

如果以前他真以為做壞事不會有報應,那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了,這個世界上的壞人……真是多的太可怕了!

他充其量只能算是小蝦小蟹,跟人家真正在混的,根本不能比!就像這群可怕的、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一個個長得像兇神惡煞似的!

「沒有騙我?」

「絕對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知道的,也就這些了。」他現在只求他們饒了他,讓他可以平安回去,他發誓,以後再也不做攝影室這種工作、不再做壞事,一定好好的從良。

「諒你也不敢。」押著他的男人輕哼一聲,手肘在他腦後一動,便將他敲昏,然後恭敬地向前方坐在副駕駛座上、面無表情的西方男人請示:「克勞德先生,要現在動手嗎?」

西方男人眼望著後照鏡,只回答出一個字:「等。」

「是。」上級一聲命令,身為屬下的全乖乖聽話。

於是,兩輛轎車,八個高大的男人外加一個昏了的,全耐心地坐在車子裏,不管外面的太陽多熾熱,他們就是很有耐心地坐在車子裏,從後照鏡裏觀察著翔光影視店裏的動靜。

半個小時後,一個戴著眼鏡,英俊又斯文的男人從店門口走出來,然後繞往後方巷子。

那個被稱作克勞德先生的西方男人終於再度開口:「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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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36:50


「蘭若,店裏妳看著一下,別把客人給嚇跑了。」站在櫃臺前,李翔拿著車鑰匙對她說道。

「什麼叫把客人給嚇跑?」她瞇起眼。

這男人,初初還以為他多溫文儒雅、多正經咧!誰知道事實真相卻是讓人這麼跌破眼鏡。

自從兩人的關係確定之後,這男人就露出馬腳了。原來,他的本性根本是有點惡劣的,老愛取笑她!

偏偏他那張正經英俊的臉就是會欺騙世人,連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沒有,我只是怕妳太沒耐心而已。」其實,是因為她的身體經過幾天的照顧,已經完全康復,他才能這麼輕松,有心情跟她說笑。

「是--嗎?」她暗自磨牙,壓根兒不相信他的說詞。

「是。」極其正經地一點頭。「我去銀行辦一下事,很快就回來,有事就打手機。」

「好。」她又不是第一天自己顧店,他就別這麼囉唆了。

李翔光看就知道她一定又在心裏頭碎碎念,趁著店裏沒客人,他傾向前,在她唇上偷了個吻。

「乖,別不耐煩,我很快就回來。」朝她一笑,他拉開店門走出去。

蘭若這才回神。

這男人……真是愈來愈露骨了,連在店裏也敢吻她!蘭若心裏暗罵,唇邊卻笑得好甜、好甜。

從她那天騙走何馨玲後,對來探聽意思的師母,他明白回答,他有了對象,就是她。

師母本來還怨他不早點說的,他才說明,那是在相親回來後才確定的,不是故意隱瞞,師母這才笑了,並且敲了李翔一頓晚餐,要他請客當賠罪,李翔當然就答應了。

看著他們感情那麼好,互相關心,蘭若就一直在想,找機會一定要再跟李翔談這件事。她看得出來,他很想念父母,對親情有很深的渴望,而師母和教授又對他這麼好,既然如此,那就沒有不相認的理由啦!差別只是在挑選時機而已。

嗯……該怎麼安排比較好呢?

蘭若才思考著,店門口的叮當聲忽然響了。

「歡迎光--」直覺的招呼語停住,蘭若警戒地望著眼前兩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看得出來,他們都是外國人,而且表情一點也不和善。

「臨。」蘭若鎮定地把招呼語念完。「請問有什麼事嗎?」

「妳是杜蘭若小姐?」其中一個男人問了。

「我是。」

「那好。」男人手一撐,直接跳過櫃臺,抓住她的手。

蘭若立刻掙紮,揮落了櫃臺裏好幾樣東西。

「你們做--」話還沒說完,後頸立刻傳來一陣疼痛,蘭若暈了過去,被抱出櫃臺。

另外一名男人將寫好的字條釘在櫃臺上,然後帶著蘭若,坐上在店門口等著的轎車,迅速離開。



處理完每個月應匯的貨款,對過店鋪賬戶應收帳款的入帳細項後,李翔離開銀行,回到車上。

才發動引擎,身邊那不常響的手機卻突然響了,他接上耳機,一邊將車子開離停車位。

「我是李翔。」

「Lee,我是龍。」耳機裏響起一聲熟悉的回應。

「龍?!突然找我,有事嗎?」聽到對方的聲音,李翔微蹙的眉頭放開了,神情不再防備。

「沒事不能找你嗎?」龍抬杠似地反問。

「當然可以,不過,我想,日理萬機的你,應該沒空在這種時候打電話給我,目的就是為了閒嗑牙。」臺灣是白天,美國是半夜,這家夥每天處理公事超過十八個小時,睡眠已經夠不足了,有時間聊天的話,還不如把這些時間拿來補眠。

「Lee,我真是想念你。」那端傳來大笑。

「要是我身邊的助理們有你這麼聰明、善體人意,我一定可以輕松許多。」說不定,就不用再每天工作十八小時以上了。

「龍,我想你會成為大忙人應該跟助理沒關係,所以,別再怪他們了。」李翔很公道地說道。

基本上,會一天工作十八個小時以上,是他的事業做得太大,不小心就橫跨了美國各州,才會讓自己不得閒吧!

「沒辦法,你不肯回來幫我,我總要找個對象來抱怨一下,才不會心理不平衡。」一想到Lee在臺灣悠悠哉哉地開他的影片出租店,放著他底下的金控公司不管,他就覺得哀怨。

幸好他聰明的懂得利用網絡之便,不然他這會兒每天的工作時數,一定超過十九個小時。

「龍,國際電話很貴的,你還是說正經的吧!」就算要哈啦,也用不著花這種冤枉錢吧!

一邊通話的同時,李翔已經將車子停回店面後方巷子的停車場,拿著手機跨出車外。

「好吧。」龍立刻切入重點:「Lee,最近你要注意一點,我收到消息,有人在注意你了。」

「什麼意思?」

「詳細狀況我還在進一步調查,只是先提醒你,要小心。」

「你從哪裏得來的消息?」李翔表情變慎重了。

「道上聽來的,這只是一點小傳聞,但我認為不能不防,也許,跟PSI研究計劃有關。」事先做好防範,絕對比事後補救來得有效率。

「我知道了,謝--」推開自家店門口,李翔聲音頓止。

「怎麼了?」龍立刻察覺到不對。

李翔沒有回答他,只專注在觀察店裏的狀況。

店內的東西沒有被移動的現象,但櫃臺內部一片淩亂,櫃臺上以美工刀釘著一張紙條,以英文寫下一連串訊息:

如果希望杜小姐平安,就別試圖報警增加彼此的困擾。

想見杜小姐,請在今晚十二點,到XX路XX巷裏的工地。

請單獨前來,否則不保證杜小姐的安全。
                        老朋友
「Lee?!」

「我想,你說的人可能已經到了。」李翔拿下紙條,平靜地回答。

「到了?!」動作這麼快?

「他們要我今晚到一個地方去,單獨一個人,否則,就要殺掉人質。」李翔簡單說明狀況:「龍,我必須去一趟,身上會帶著發訊器,如果過了今晚我沒有和你聯絡,就表示我出事了,你就依照發訊器來找我。」

「我明白。」龍沈應。「但……人質是誰?」

「一個對我很重要的女人。」李翔無意隱瞞。

「龍,答應我一件事,如果我出事,你一定要幫我救回她。」

「我明白,但,我也不會讓你出事。」龍回道。

「把她的數據告訴我。」

「待會兒我會將她影像和名字,連同他們留下的紙條內容傳給你。」李翔說道。

「好,那就先這樣,自己小心。」

「我會的。」切斷通訊。

五分鐘後,在美國的龍收到李翔寄來的郵件,打開來,看到那張女子的影像圖片時,差點噴笑出來。

老天……這未免太巧了,世界可真是小啊!

「老遠就聽到你的笑聲,你在笑什麼?」辦公室門被打開,一名金發藍眼,高大英挺的西方帥哥直接走進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沒禮貌,大刺刺地躺進客座的沙發裏。

「什麼風把你吹回來的?」龍好風度地沒跟他計較。

「閒風。」金發帥哥回道。

「嗯,很好。」龍突然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金發帥哥有種不太好的直覺。他好像選錯地方度假了。

「既然你有空,那麼發揮一下手足之情如何?」龍好有禮貌地問著。

「手足之情?」金發帥哥蹙眉。

他是孤兒耶!這個世界上能勉強跟他稱得上手足的,就那幾個男人了,難不成有人出狀況了?

龍也不賣關子,直接道:「Lee可能被盯上了,目前狀況有點危險。」

「被盯上?!」金發帥哥臉色微變,「難不成……他還活著?!」

「可能,但我不確定。」龍將螢幕上那排住址記在腦子裏,問道:「我要立刻去臺灣一趟,一起作伴去如何?」

「好吧。」金發帥哥同意。他是個賽車手,車賽才剛結束,所以他最近很閒,了不起……犧牲一些泡妞的時間就是。

話說回來,聽說臺灣有不少美女,也許這次去,可以叫Lee順便幫他介紹幾個。



午夜,夜深人靜。

李翔準時到達指定的地方,拉起手煞車後,關掉引擎,跨出車外。

應該就是這裏了。

這是一處未完成的工地,似乎停工已久,所以看起來有些荒廢,沒有人會到這裏,也沒有什麼照明設備,離這裏最近的住家,至少在兩百公尺之外。

他微瞇起眼,視線掃過工地,黑黑暗暗的,幾乎看不見什麼東西。

突然,幾聲踏在泥土地上的腳步聲隱隱傳來,偶爾夾雜石子被踩到的聲音,李翔立刻望過去,一道強力手電筒的光線隨即射向他的眼睛,讓他根本什麼都看不清,一道人影迅捷揮拳向他。

李翔全憑本能閃過,再張眼,拳頭又到,他抬手擋下,手電筒的光線就又照過來,他及時閉上眼,一記長腿朝對手揮掃過去--

「呃!」對方悶哼一聲,偷襲失敗。

適應了光線,李翔半瞇著眼,隱約看見對方有好幾個人。

襲擊失敗,為首的人手一揮,拿著手電筒的手下隨即將手電筒由扛在肩上轉而手提,不再直照任何人。

李翔這才看清楚,對方全是一些穿著黑色西服的外國男人,六張面孔,他一個也不認識。

「你們是誰?」李翔先開口。

「我是克勞德,職業傭兵。」為首的人大方表明身分。

職業傭兵?!「蘭若是你們帶走的?」李翔再問。

「是。」

「為什麼帶走她?」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過,我們的目標不是她,而是你。」克勞德很幹脆地說道:「如果你願意合作,雙方不傷和氣,我可以保證杜小姐絕對會平安無事。」

「我?」

「你是十五年前逃走的人之一,擁有操控水的特殊能力,對嗎?」

「你在說笑嗎?」李翔心頭一震,表面卻不動聲色。

「你不承認也無妨,但我們都知道事實是什麼。」克勞德輕拍兩下手,

一簇手電筒的光線往工地上的鷹架照去,兩個男人架著被綁住的蘭若走出來。

「那裏距離地面有三層樓的高度,如果將她由上方推下來,你猜會有什麼後果?」噙著一抹冷酷的笑,克勞德問他。

李翔壓下心中的混亂和擔憂。「你想要什麼?」

「很簡單,你跟我走,我放了她。」

「你是傭兵,我能相信你的話嗎?」

「恐怕你別無選擇。」克勞德一笑。「答應,或者看她由上面活生生摔下來?」

李翔往上望,兩人眼神交錯。

蘭若眼裏有驚、有怕,也有堅定,絕對不要他為她而妥協。

但是,他卻不能眼睜睜看她出事。

他雙眼一凝,心思才轉動,克勞德卻忽然出聲:「或許,我該提醒你一下,這附近的水管都已經被我破壞,如果你想喚出水,那是不可能的。」

李翔再度一震。對方……完全看穿了他的心思,也完全掌握住所有有利的條件。能知道怎麼樣對付他的人……只有「他」!真是「他」派來的人嗎?

他們共有八個人,他只有一個,就算他的身手再怎麼好,也不可能同時撂倒八個人,平安救到蘭若,而他最有利的武器卻無法使用……

「如果你想要她平安無事,就照我的話做,否則……」克勞德聳聳肩,意思表示得很明白。

束手就擒,蘭若平安;否則,蘭若被丟下樓,他也不見得就可以逃出他的手掌心。

「好,我答應,但你要先放走蘭若。」李翔回道。

「嗯!嗯……」蘭若在上面聽到了,不斷搖頭,嘴巴被人用布巾綁著,她只能不斷發出「嗯 」的單音節。

「可以,我放人,你要吞下這個。」克勞德拿出一包藥,讓手下交給他。

「這是什麼?」李翔接過。

「只是一般的麻醉藥片,算是對我的保障。」非到不得已,克勞德也很不想動手,否則要是弄傷了他,會很麻煩的。

「可以。」李翔同意,神情有些僵硬。麻醉藥片會讓他的感覺變遲鈍,無法操控水,到時候,他就任人宰割了。

克勞德這才比了個手勢,命令上面的將人給帶下來。不一會兒,蘭若已經被帶下來,手腳上的繩索被解開,布巾也拿了下來。

「李翔,不要!」蘭若想衝過去,但克勞德卻抓住她。

「小姐,我不願意對女人動手,妳最好別逼我。」他沈聲警告。

「你這個壞蛋,休想帶走李翔,他是我的男人!」蘭若回頭,一點也不害怕地朝對方嗆聲。

克勞德笑笑地轉李翔,「你的動作最好快一點,我不確定我可以忍受一個女人在我面前大小聲,要是一個不小心……」故意留住話尾。

他的意思李翔懂。

李翔拆開藥包,倒進嘴裏--

「李翔,不可以!」蘭若想阻止,可是克勞德卻不放手。「放開我……」她捶他的手臂。

「住嘴!」克勞德一用力,蘭若只覺得自己的手快被捏斷了。

「啊……」她痛得差點掉淚!

「我吃下藥了,放開她,讓她離開。」李翔吞下藥,沒一會兒,就覺得眼前迷蒙,有些站不住腳。

克勞德見藥效出現,很守約定地放了人。

「李翔!」蘭若立刻奔向他,扶住他站不穩的身體,哽聲道:「你這個笨蛋,為什麼要來?」

「為了妳……我怎麼能不來?」他勉強露出笑容。「車鑰匙給妳,快離開這裏。」

「我不走!」

「蘭若,聽話。」他望著她。「不要讓我的犧牲變得一點價值都沒有。」他絕不要她出事。

「可是……你……」他這一被抓走,又要面對什麼樣的命運?

「我不會有事。」他想讓她安心。

「你騙我……」她咬著下唇,卻忍不住淚水。「我都知道了,他們是那個缺德科學家派來要抓你回去的……」

果然……「他」沒有死!

「蘭若,妳記住,如果我沒有回來,妳就回美國去。永遠不要再來臺灣。」李翔很快作下決定。

「我不要,我一定要救你。」蘭若抹掉淚水,撐住他愈來愈虛弱的身體。

「蘭若,聽我的話,不要做傻事,他們不是妳可以對付的……」望著她,想再看清楚她的容顏,永遠烙印在腦海裏,他執起她的手,深深一握,縱然不舍,他還是放開,「快走吧。」

「我……」蘭若猛搖頭。

她知道,剛剛那一眼,他在對她道別!

「快走!」他將她推向後方的車子,自己卻站立不穩,半跪落地。

「李翔!」她想衝回去。

「妳走!」李翔大吼。

蘭若頓住腳步,一咬唇,她坐進車子裏,發動引擎,但她卻不是轉彎就開走,而是打亮車燈,踩著油門朝那些黑衣人撞去--吱--

克勞德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原本要捉回李翔的動作,臨時變成閃車,八個人各自跳開。蘭若將車子停在李翔旁邊,探過一隻手,要將他拉上車。

「李翔,上來!」她用力拉。

「蘭若……」他幾乎失去手和腳的知覺,完全不能動。

「我絕不會丟下你!」蘭若堅決地道。

李翔明白了,努力想爬上車,克勞德卻開槍了。

砰、砰。兩聲滅音槍響,車子立刻滑傾向一邊,黑衣人一擁而上,抓住李翔,也抓住蘭若。

「可惡,放開我們!」人被拖出車外。

「很顯然,妳不知好歹。」克勞德槍口指向蘭若。

「不要!」李翔大吼。

忽然,狂風陣陣吹過,天際烏雲疾速凝聚,一滴一滴的細雨,競開始凝聚而下。

李翔驀然抬起頭。

很久以前,他們也是這樣凝聚成暴風雨的。雨水帶來了熟悉的氣息--是凱,他接近這裏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快速在散失,身體的知覺也漸漸在消失,這是麻醉藥的作用,讓他不能凝聚心神。他咬破下唇,命令自己集中精神,他只有一次機會,而且絕不能失敗。

雨水開始答答落地,李翔意志力凝聚的同時,雨滴瞬間凝結串成雨刀,隨著李翔的意念,先是穿破克勞德手中的槍,然後疾速射向所有的黑衣人,穿透過他們的四肢。

「啊……啊……」

一連串哀嚎聲連續喊叫,八個黑衣人躺平在地上的同時他也失了所有力氣

「李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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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37:18


蘭若及時扶住他,發現他已經昏迷了,空中凝結而成的雨刀也隨之落地,成為普通的雨水。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水的力量,但沒有時間讓她震驚。

蘭若心裏只擔心李翔的安危,吃力地扶著他往車子上躺,好不容易將他扶上車了,卻發現不遠處兩道車燈閃爍,一陣風猛然吹來,一輛銀色敞篷跑車以極快的速度滑進工地,以華麗無比的方式煞停,風勢也停了。

她才驚疑著,害怕又是壞人來,然而銀色車門一開,卻走下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龍哥哥?!」

一下子看到親人般的大哥,蘭若先是呆了一下,接著撲進他懷裏,就開始哭。

「龍哥哥,李翔……他……我們……」他來了,也就代表她和李翔都安全了,蘭若這才敢放心地哭。

「小蘭若,別哭了,有什麼事都待會兒再說。」拍了拍她,龍開始指揮。

讓金發帥哥去扛李翔,再聯絡人來處理躺在地上的這八個搗蛋人士,然後四人轉往醫院,在確定李翔只是因為服了麻醉藥而陷入昏迷,等麻醉藥效退後自然就會醒來,他們這才放心,一同回李翔的家。



「真不明白你在想什麼,放著好好的大別墅不住,卻來住這種鳥窩。」住慣大別墅的金發帥哥一看到臺灣的公寓,嘖嘖搖頭。

「生活嘛!方便、舒適最重要,至於享受……就當我沒有你那種好命好了。」李翔不以為意地道。

昏迷三小時後,李翔醒了,昏迷的時間比醫院的醫生預估的還短,在場另兩名男人都明白這是為什麼。

以前,他們也曾經被注射過多種藥物,雖然經過很多年,但在他們體內,或多或少都還留著對藥物的抗體,一般藥物的藥效要是不夠強,對他們是造成不了多少影響的。

「嘖。」金發帥哥搖搖頭,終於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

「凱,謝謝。」李翔忽然道。

「謝他什麼?」蘭若不明白。事實上,因為金發帥哥扛李翔的動作實在太粗魯,她還送他好幾顆白眼呢!

「那陣風,是凱送的。因為風吹,所以雲動,才能下雨,我才能喚動水。」李翔解釋。

蘭若瞠目結舌。

「風?!」看金發帥哥的眼神,頓時像在看妖怪。

事實上,凱的特殊能力不只在操控風,就像李翔能懂水的語言,凱也能聆聽風中的訊息。當他從風中感受到危險訊息的時候,直覺就卷風吹雲、凝結成雨,只要有水,自然能讓李翔多撐一點時間。

本來以為是敵人太多,李翔一時無法應付,凱才會從風中聽見他危險的訊息,卻沒想到他是因為那地方沒水才沒辦法操控水,凱的風所凝來的雨,正好給了他反撲的機會。

「小蘭若,別驚訝了,如果妳能接受Lee操控水的事實,那再來一個操控風的,也沒什麼稀奇。」龍笑道。

「那不一樣啊!」蘭若貼到李翔身邊去,張開手臂抱住他。

「嘖!」金發帥哥再次搖頭。帥哥魅力對杜蘭若無效,還真是有點傷了他這個號稱「大情聖」的男人心。

「好了,言歸正傳。」龍正了正語氣問道:「Lee,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找到你嗎?」

「我想,應該是上次我救蘭若的時候,因為動了怒,造成那棟公寓水管全破,才惹出來的。」這是李翔推斷出來的,也將他與那間攝影室的人動手的經過簡單說過一遍。

「我聽他們說,是從攝影室的那個經理口中問出來,找到我們的。」這是蘭若被綁走後無意中聽見的。

「他一定是用儀器測到了我所引發的能量值,而找到那間攝影室的人,然後找到我的出租店,知道蘭若是我的弱點,所以抓了蘭若當籌碼,逼我就範。」在救人之前,李翔已經想過每一種可能性,經過評斷,覺得這項推斷應該最合理。

「沒錯。」龍點點頭。

「就我所問出來的結果也是這樣,可是……他們卻完全不記得他們從哪裏來,抓Lee又有什麼目的。我懷疑,在他們出任務之前,應該被施了催眠術,只要任務一失敗,他們就會忘記一些事,讓我們就算想從他們身上找出線索,也找不出來。」所以,Lee雖然脫險,他們卻還是無法得知對方的藏身之處,和所有跟對方相關的數據。

「催眠?」蘭若皺眉。

「連你也沒有辦法破解嗎?」李翔問道。

「這個催眠的人很高明,如果我想反催眠他們,他們的腦細胞可能會承受不住。」因為,對方用的,和他所用的都不是一般的催眠方法,而是一種能夠強烈到足以使被催眠者失去智力的破壞性方法。

「龍哥哥,你會催眠?!」蘭若驚大眼。

「一點點。」龍微笑。

金發帥哥嗤之以鼻,不過他不多話。

「難道你和李翔……」蘭若突然想到,以前龍哥哥失蹤過一個月,弄得龍家快天下大亂,那時間正好也在十五年前……

「我和Lee是在意外中認識的,我和他被同一個人抓了。」龍點到為止,蘭若卻完全明白了。

原來,龍哥哥也是所謂的特殊能力者,他就是「那名少年」、李翔最感激的人!天哪!這些人還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

「黑衣人的事,我們所能知道的事就這樣,至少Lee現在安全了,我和凱總算也沒白來一趟。」龍笑了笑。

「我有一個問題。」蘭若舉起手。

三個男人全看向她。

「我不懂,那個科學家抓你們的目的,到底是為什麼?」在見識過李翔展現出來的力量後,她真不懂研究這有什麼樂趣?更何況,他們擁有這樣的超自然能力,那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那個科學家幹嘛自找麻煩?

三個男人對看一眼,然後龍笑了。

「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當年,他們都還小,在那個實驗室裏,他們每天只想著該怎麼讓自己少受點罪、盤算著有沒有機會逃出去,科學家的目的是什麼,對他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他們只在乎自由、只在乎能不能好好地活下去。其他的都不重要。但依照今天的情況看來,他們有必要去找尋答案了。

「那,今天他們失敗了,還會不會再來找李翔的麻煩?」蘭若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她怕李翔又要活得提心吊膽了。

「很有可能。所以我建議,Lee,你暫時回美國吧!」龍回道。

Lee是第一個被找到的人,「他」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棄。事情發展成這樣,為了Lee父母的安全,他們最好都別待在這裏。

「我會考慮。」李翔點點頭。

龍頓時覺得真是安慰。

Lee的明理,絕對比某人用鋼筋包成的腦袋要好得多,可以讓他少很多煩惱。

OK,現在正事談完,換談私事。他視線轉向蘭若,「蘭,妳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爹地改變主意了嗎?」她先問。

「這……恐怕還需要妳回去繼續抗爭。」杜伯伯的腦袋媲美水泥,實在很難被說動呢!

「哼,那我不要回去。」蘭若繼續抱著李翔。

「Lee,你的作法呢?」龍直接問男主角。

李翔思考了一會兒,突然覺得奇怪。「龍,你和蘭若很熟?」

「很熟。」龍點頭。

「那她的未婚夫……」

「是我。」龍直接承認。

李翔一震,臉色白了一點。「蘭若,妳……」

「我不打算要嫁給龍哥哥的,不然就不會逃婚了。」蘭若趕緊聲明。真沒想到世界那麼小,李翔和龍哥哥是好朋友,偏偏她爹地為她安排的對象,又是龍哥哥,李翔不會因為這樣就放棄她吧?

「Lee,你還沒回答我。」龍微笑催促。

李翔沈默。他愛蘭若,但他……不能夠背棄龍,即使他和蘭若已經……但他不能再這樣下去……

蘭若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李翔,你要是敢把我讓出去,我會恨你一輩子。」她警告。

突地,蘭若開著車,堅持帶他一起逃離黑衣人的那一幕瞬間浮現在眼前--李翔閉了閉眼,再睜開,神情已然堅定。

「龍,我不能讓蘭若跟你回去。」縱使,這會對不起龍……他這句話,讓龍笑出聲,連金發帥哥都笑得亂沒形象。現在是怎樣?他說了什麼笑話嗎?

李翔和蘭若對看一眼,同樣一頭霧水,但是這兩個帥男狂笑的讓他們覺得自己像白癡。

「夠了,龍哥哥,你是在笑什麼?」蘭若氣呼呼地喊。

「我不是在笑妳……」龍勉強說道,又繼續笑。蘭若兇起來可是很恐怖的,他才不想自找麻煩。

蘭若刺人的目光立刻轉向金發帥哥。

「哎……這個……」金發帥哥努力止住笑,恢復帥哥形象。

「Lee,龍根本不打算娶這位Miss杜,難道Miss杜沒告訴你,她能順利逃婚,還是龍幫的忙,要不然她早被揪回去了,哪還能到臺灣?!」

耶?!

李翔和蘭若同時意會,他們剛剛被龍給耍了!

「龍--」

「龍哥哥--」兩人同時喊。

「我在這裏。」虧龍面對這種陣仗還能笑嘻嘻的。「事情就是這樣,我只把蘭若當小妹妹,現在蘭若找到意中人了,我自然是給予祝福。不過,Lee,你找個時間帶蘭若回美國見見杜伯伯吧!我會幫你的。」

「不用,這件事我可以自己來。」婚事,當然是靠自己,哪有要別人代為處理的道理?李翔自信能應付各種狀況。

「好吧,如果需要我出面,隨時通知我,我和凱先去飯店,你們也早點休息吧。」為了避免被蘭若炮轟,龍拉了凱就快走。

閒雜人等走了,屋裏只剩下他們兩個,蘭若籲出口氣:「好詐的龍哥哥。」跑的真快。

「但,也幸好他及時趕到。」李翔摟了摟了她。

蘭若卻推開他的手,「現在,換我跟你算帳!」

算帳?「蘭若,妳要算……什麼帳?」李翔一頭霧水。

「剛剛知道龍哥哥是我未婚夫的時候,你想放棄我,把我還給他對不對?」蘭若瞪他。

「呃……是。」李翔老實地點頭承認,有點愧疚。

「你這個大笨蛋!」蘭若跳起來,就要衝進房裏。

「蘭若。」李翔及時抱住她。「我不是故意的。」

「你當我是什麼?禮物嗎?喜歡就拿著,不喜歡就丟給別人?!李翔,我告訴你,我杜蘭若沒那麼廉價,更不是你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的…唔……」

李翔吻住她的唇。

蘭若氣憤地咬他一口,但他仍然繼續吻,不一會兒,蘭若嘗到一點血腥的味道,慌忙松開口,他卻吻進她嘴裏。

像不願她再生氣、再說出氣憤的話似的,他緊緊吮住她的唇,唇舌深深纏繞她的,吻得她喘不過氣,也讓她忘了剛才在說的話,整個人軟軟地依著他……

直到兩人快沒氣了,他才放開。

「對不起。」他語音低啞了好幾度,輕撫她臉龐。

「哼!」很不爭氣的,蘭若的火氣被他的歉意給抹消了,可是又不甘心這樣就被他哄住。

「龍不只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恩人,那年若沒有他,我逃不出那裏。」這才是真正讓李翔無法與龍爭奪的最主要原因。

「萬一龍哥哥真的要娶我,你真的就要放棄我嗎?」想到他曾有的遭遇,蘭若的氣就沒了,但還是覺得自己很委屈。

「我……我不知道。」李翔不希望有那麼一天。

「你真的會放棄我嗎?」

「我……我希望我做得到。」如果對像是龍,那麼,他只能這麼希望。

蘭若瞪著他,又心疼,又覺得生氣。

她明白李翔的個性,他這個人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對不起別人的,如果是別人,那還好說,但偏偏是龍哥哥,這讓李翔搶她也不是,不搶也不是,不管他選擇哪一種,最後最痛苦的人一定是他。

她怎麼會愛上這種會自找罪受的笨蛋呢!

「我很高興,龍只想當妳的哥哥。」他笑了笑。

「蘭若,我從來不想把妳讓給任何人,即使那人是龍……」如果他夠自私,就不用掙紮了。

「你……」明白他的意思,蘭若罵他不是,不罵他也不是。

「蘭若,我愛妳。」他竟選在這時候說這句話,讓蘭若就是有再大火氣,也發不出來了。

「你……」瞪他一眼,還是忍不住笑了。「好詐的家夥!」現在才知道,女人果然很沒用;心上人一句愛語,女人就融化了,什麼事都不計較了。

「別生氣了。」他哄道。

「好吧,暫時原諒你。」她努努嘴,埋進他懷裏。

「暫時?!」他蹙眉。

「看你以後的表現啦,如果你對我加倍的好,那我就原諒你;反之……」

「沒有反之。」他截斷她的話,只能苦笑。

男人哪!果然不能做錯一點事,不然女人家絕對會計較很久,現在他有非常深刻的體會。

「李翔。」偎在她懷裏,她輕喚。

「嗯?」

「以後不準你再隨便答應別人的條件,就算是為了我也不行。」想到他吃下麻醉藥的情景,蘭若就覺得心一揪。

「我想,也不會有以後了。」李翔笑笑的。

「為什麼?」蘭若好奇。

「妳想想,從妳回到臺灣、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每回只要妳單獨一個人,就會出事。先是付不出出租車錢,再是碰到情色攝影師,然後被捉走。」他細數。要不是事情剛好發生在雨中,要是他沒有及時找到她,他不敢想像她會變成怎麼樣?

「最後,是黑衣人的綁架……」這位小姐簡直跟危險兩個字分不開,他嘖嘖搖頭。

「我得好好把妳拴在身邊看管才行。」

「拴?看管?」說得好像她多會惹禍一樣。

「我確定為了妳的安全,我還是把妳鎖在身邊比較省事。」他慎重地對自己點點頭。

蘭若一聽,才要發飄,誰知道他下一句卻說--「杜蘭若小姐,妳願意嫁給李翔先生,當一個小小的租片店老闆娘嗎?」

蘭若呆住。這……是求婚?!沒有鮮花、沒有燭光、沒有浪漫的晚餐、沒有紳士的跪禮,可是……她就是覺得好感動。

「哪、哪有人這樣,先把新娘嫌棄一頓,然後才求婚的?遜!」討厭,她居然想哭了。

「這樣啊……」他想了想。「好吧,那重來。」抱著她,他低頭先吻住她眼角冒出來的淚滴。

「蘭若,嫁給我好嗎?」

蘭若直覺點頭,「好。」咦?不對,她怎麼這樣容易就被他拐去了?!就因為他特別溫柔的吻?!

「謝謝。」李翔笑的很開心,貼著她的臉,松了口氣。

「我……」蘭若本來想說不算的,可是一看到他的表情,所有的嬌嗔就又吞回去了。

這男人,真的有點笨,可是……卻讓她很喜歡很喜歡。

從他不求回報地連幫她兩次,對她卻一點企圖也沒有的態度中,在她心裏,他就是最好的人,也是最值得信賴的人,能夠讓她依靠。雖然他沒有太多甜言蜜語,沒有多善解人意,又常惹她生氣,可是,他卻也將在臺灣無家可歸的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他是個好人,卻不是爛好人,最重要的是,他的好,只針對她,這樣就夠了。

蘭若甜甜地偎進他懷裏,讓他抱著一同進房休息。

臨睡前,她還想著,明天得要求他帶她去買顆戒指才行,而婚禮,要等他和父母相認後,才可以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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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37:29

尾聲

其實,她本來沒有那麼好奇的,畢竟他一直沒有在她面前表現過什麼特殊能力,可是那天親眼看到他用雨水打敗那些壞蛋後,她開始覺得有趣。

「不好吧?」這句話,說得很遲疑。

「好啦。」

「可是……」他其實不太刻意使用特殊能力的,水跟著自己的心思而動是自然反應,就像呼吸一樣平常,可是她卻……

「為了我,也不行嗎?」很哀怨、很乞求的眼神不斷瞅望他,神態很惹人心憐。

他只能投降。「好吧。」

耶!「那快一點?」拉著他,跑到她新買來、聽說能聚財的圓形小水池前,她加好水,然後眼巴巴地望著他。

他暗嘆口氣,雙眼凝視著池裏的水,不一會兒,水開始動起來,先是像水舞那樣跳動了一會兒,然後拍動水車打水,水流隨即順著水池的設計卷往高處,然後再流下來形成小瀑布。

「好漂亮……」蘭若都看呆了。

李翔在水池邊劃了個圈,水舞瀑布像自有意識似的不斷展現美麗,久久不停。

蘭若總算真正見識到李翔的能耐了,水除了傷人外,還可以製造出多麼漂亮的景致,看得她讚嘆不己。

「李翔,你太厲害了!」她高興地抱著他,偎在他懷裏。

李翔只能嘆氣。

他讓人害怕的特殊能力,應該是用在「濟世救人」,或是其他的正當理由上,結果她卻拿來「玩」,他能說什麼呢?誰叫她是他的女人呢!

至少,她開、心了,那他也就……縱容她嘍……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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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37:45


水銀 - 狂風(嚴選優質男人之二)

這個俏女醫真是懂得怎麼打擊他的自信,
他可是賽車天王──凱•修馬赫耶!
無數女人想要博得他的青睞,
唯獨她入得了他的眼,
她不叩謝天恩也就算了,居然還不告而別!?
哼哼!她最好認清一件事,
憑他與眾不同的「特殊能力」,
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照樣有辦法把她逮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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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38:53

楔子

  這是一份很多年前的資料,也是他手邊唯一留存的、他這輩子最重視的東西。檔案側封面寫著「PSI」──

  火:代號PSI01,男,紅發褐眸,來自澳州。機械技工學徒,肢體反應沒有特別之處。

  風:代號PSI02,男,金發藍眼,來自法國。肢體反射能力異於常人。

  雷電:代號PSI03,男,銀發藍眼,國籍不詳。記憶力絕佳,過目不忘。

  瞬間移動:代號PSI04,男,黑發綠眼,來自義大利。極擅逃跑,弱點在對酒精沒有抵抗力。

  水:代號PSI05,男,黑發黑眼,來自臺灣。對數字擁有極高的敏感度。

  意識控制:代號PSI06,男,黑發黑眼,來自美國。表現笨拙,身上卻測出極高度的能量值。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PSI──超感官知覺與念力的合稱。

  這份檔案裏,都只是一些基本資料,而他多年的研究成果,則在十五年前那場大火裏付之一炬。

  那是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因為雷電引起的失火,燒光了他那些年的心血,也燒了可以令他揚名世界,甚至稱霸世界的秘密武器。

  雖然所有的人都認為那是天災、是意外,但他不。

  那一定是他們的伎倆,他知道一定是,畢竟他們的確擁有那種違反自然的能力,並且在那一夜的混亂後,他們全部失蹤。

  是被火燒死了嗎?他不相信。

  他們一定還在這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躲著他,快快樂樂地過日子;而他,卻過了十五年的殘廢生活。

  他不甘心,也已經等待了夠久,好不容易重建了當時的一切,現在,只缺他們了。

  那些有關於人類未知能力的答案是肯定或否定,目前尚未做出結論,不過,陷入極限狀態的人類有時會有不可思議的體驗,這點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了為數眾多的報告。

    他肯定,人類的確擁有那種未知的能力!

  他曾經擁有那些真相的證據,卻被那場火全數摧毀,現在,失去的,他要全部再拿回來。

  PSI……他一生的夢想。

  現在,就等找回他們,繼續他的夢想,完成他的成就。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教授。」

  「什麼事?」他自遠眺的冥想中回神,看向來人。

  負責網羅人才的傑森,是他忠心的部屬。

  「這是近一年來在世界醫學界最頂尖人才的資料,請教授挑選。」

  教授接過來看,逐一仔細閱讀,傑森就在一旁恭敬等候。

  這個年紀太大;這個身分不合;這個被當過一次學科,資格不符;這個太平庸,智商不夠高;這個……

  方荷,華裔美國人,現年二十四歲,天才外科醫生,未滿二十歲已取得醫師執照,對醫學無比熱誠與專精,曾以「顱內血管病變」一文震驚醫界,並以完美無瑕的操刀技術著稱。

    凡由她執刀的手術,即使成功率幾近於零,也能成功完成,治癒病患。

    目前正著手研究「基因免疫」,想找出基因對各類傷病療愈能力的貢獻,並研究利用基因再生壞死細胞、以及再造肢體的可能……

  「就是她了。」教授抽出其中一張資料,交給傑森。

  「是。」傑森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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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39:20


   方荷是個醫師,日子一向過得簡單又單純,她不為單一家醫院服務,而是以聘約的方式到不同醫院當特約醫師,除了救人,她也與當地的醫師一起做病理研究,互相切磋交流。

  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能研究出更有效的治療方法,救治更多的人。

  自從拿到醫師執照後,除了本籍美國,她還去過英、德兩個國家,接著又應聘到法國巴黎某大醫院做半年的特約醫師,輪值駐守急診室。

  「快請醫生來,有病人需要急救!」

  救護車一開到急診室門口,馬上有人朝裏頭大喊。

  方荷一聽說有病人,立刻放下手邊正在閱讀的資料,站起身,準備上前察看。

但,還沒靠近病人,她就發現所有急診室裏的護士,甚至連固守各樓層護理站的護士們都一個個跑來,將只以布簾作為隔間的小小診療室擠得水泄不通。

  現在是怎樣?

  就算是法國總理來掛急診,也不用排出這等陣仗來表示尊敬和歡迎吧?

  「珍妮,妳走開,那個位置是我的!」

  「想得美,我先來的!」

  「莉莉,別擠!」

  「妳讓我過,我就不會擠妳了……」

  小小的空間中,護士們擠來擠去,努力搶向前。

  「各位護士小姐,哪位快去找醫生來好嗎!?」

  一幹護士的吵雜聲中,還夾雜著一個苦惱的男聲,但是沒有人理他,護士們繼續往前擠。

  「上班時間,誰還在這裏打混?」護士長Miss Wang上前,威嚴地一吼,開始點名:

  「珍妮,請問這裏是B棟二樓復健室嗎?潔蜜,小兒科病房轉到急診室來了嗎?莉莉,妳今天留守三樓吧?妮兒,如果我沒記錯,妳現在應該是在藥劑室吧……」

  就見原本擠在診療室裏的護士們,在Miss Wang一一點叫後,一個接一個滿臉不甘願地離開,臨走前,還依依不捨地直往病床看。

  Miss Wang搖搖頭。這群小護士,真的是夠了!

  清光其他部門的護士,只剩下急診室的四個小護士依舊賴著不肯走。

  Miss Wang這才走進去,一看到病床上的人,差點驚呼出聲。

  「天哪!他、他……」她結巴得說不出話。

  難怪那些小護士們一個個春心大動,溜班跑到這裏來。

  要是她年輕個十五歲,鐵定也會追著他跑!

  方荷沒理會護士長的驚訝,掀起布簾,走了進去。

  「醫生,快來救他!」

  一看到穿著醫生袍的人出現,不管三七二十一,站在一旁的男人立刻把她給拉到病床邊。

  「什麼情況?」她問道。

  「是車禍!」男人回道,急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方荷先確定病人意識清醒,一邊指揮護士針對外傷先消毒包紮,一邊開始做初步的四肢機能檢查,確定有無骨折及其它傷害。

  就在檢查的短短幾分鐘裏,急診室門口又傳來一陣吵雜聲──

  「各位觀眾大家好,現在記者所在的位置是巴黎××醫院,在此為您做現場聯機報導,根據本臺得到的最新消息,賽車天王凱•修馬赫在出了車禍後,十分鐘前剛剛被送進這家醫院的急診室,現在記者為您追蹤到現場,探訪進一步消息……」一個拿著麥克風的記者連同扛著攝影機的攝影師,臨時抓了個醫院的護士就開始訪問起來。

  「妳好,我是××新聞臺的特派記者,請問凱•修馬赫先生在哪裏……」

  「就在那個診療室……」小護士話沒說完,一群記者立刻一窩蜂地湧向診療室。

  「Miss Wang,妳去請外面那些人安靜,別吵到其他病人。」方荷頭也不回地說道,手邊的檢查仍然繼續。

  「好。」

  Miss Wang立刻出去。結果不制止還好,一出去,記者們立刻確定了凱•修馬赫就在這間診療室裏,紛紛想擠進布簾裏,幸好Miss Wang領了一班護士在外面擋著。

  「請問凱•修馬赫傷勢嚴重嗎?」

  「請問這次受傷,會影響到半個月後的歐洲杯車賽嗎?」

  「請問……」

  記者不斷追問,鎂光燈不停閃爍,吵雜和推擠的聲音嚴重影響到醫療過程。

  方荷拿下聽診器,確定病人的情況並不緊急後,走出了診療室。

  「是醫生!」

  才踏出去,方荷立刻被眾家記者包圍。

  「醫生,請問凱•修馬赫……」

麥克風紛紛推到她面前,攝影機一架架都對準她,鎂光燈也閃個不停,所有記者都摩拳擦掌,準備在第一時間把凱•修馬赫車禍受傷的情形給放送出去。

  但,方荷什麼都沒說,只是拿起手機,撥了警衛室的號碼──

  「急診室有人吵鬧,請立刻派人來。」

  電話掛斷不到一分鐘,醫院的警衛們立刻跑來,不由分說地將記者們隔退一公尺。

  方荷這才慢慢地道:「各位,這裏是急診室,請不要大聲喧嘩,以免影響其他病人;另外,如果你們只是來做採訪,請到外面等候。急診室裏不準使用麥克風以及任何攝影器具,任何人違反規定,請不要怪警衛請你們立刻離開。」

  不必什麼特別的氣勢,光是命令的語氣和嚴肅的表情,再加上幾個雄壯威武的警衛,所有記者全都安安靜靜。

  方荷環掃眾人,確定大家都收到她的警告了。

  「現在,請你們到急診室外等候,別在這裏妨礙治療。」她再轉向警衛,「如果有人賴著不走,請你們直接把人請走!」說完,她回到診療室。

  「醫生,等一下……」還有人不死心想衝向前,警衛們全體一致動作,將所有記者全給「請」出急診室。

  亂源不見了,急診室裏立刻恢復一片安靜。

  護士們全都一臉崇拜。

  往常每次碰到記者來採訪,大家都難免被吵得無法工作,也無法好好醫治病人,就算請警衛來,也沒人敢用強制驅離的手段,就是怕得罪眾家媒體,被寫出負面新聞,可是Dr.Fang卻不顧後果,很有魄力地直接叫人滾蛋。

  實在是太帥了!

  經過今天的事,她們再也不會小看這個嬌小的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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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荷回到診療室內,繼續替病人做檢查。

  「有撞到頭嗎?」她問始終站在床邊那個一臉擔憂的男人。

  「有,麻煩醫生替他做完整的身體檢查,我們必須確定他沒有事,不會留下後遺症。」他慎重回答。

  「我會安排。」她一邊回答,一邊交代身旁的護士準備腦部斷層掃抽、照X光、各項機能檢查等等。

  所有的人都慎重看待這次的車禍,只有一個人除外──

  「不用大驚小怪,只是一點小擦傷而已。」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終於出聲,一雙放電的湛藍眼眸望著正替他做治療的女醫生。

  東方女孩呀……真是少見!

  在所有醫院的女性員工忙著擠到他身邊用眼神扒光他的時候,她卻只注意他的傷口;望著他的時候,她的眼裏沒有驚訝、沒有發癡、沒有其他任何情緒,就只是單純而認真地替他看診。

  從他成名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看到他沒有任何特別反應,真是奇特!

  她有著東方女孩特有的嬌小身形,雖然不夠豐腴,卻也玲瓏有致;她的五官、她的皮膚,都比一般西方女孩要來得細致、白凈,臉蛋稱不上美傃,卻非常可人;她有一雙非常清澈的眼睛、黑白分明,只可惜臉上那副黑框眼鏡,把她最美的地方給遮掩掉了。

  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強悍,可是剛剛,她卻結結實實給了那些無法無天的記者們一頓排頭吃。

    他實在無法想像,為什麼外表看起來這麼嬌弱的她會有那種魄力?

  凱開始對她好奇了。

  「只要是受了傷,就一定要做完整的健康檢查。」霍華非常堅持。

  「霍華,我是摔倒,不是被撞倒、再翻個滾,傷到了全身,OK?」他失笑地道。

  一點點小擦傷就要做斷層掃描、照X光,簡直是浪費國家醫療資源!

  「你對我們來說是很重要的,比賽在即,我絕不能讓你出任何差錯、有任何損傷。」霍華堅持。

  真是固執!

  他搖搖頭,轉向醫生:「嗨!美女醫生,可以請妳告訴他,我一點事都沒有嗎?」

「我不是美女醫生,只是醫生。」她先糾正他,然後查看他的眼神,再次確定他眼神清明、人很清醒,才問道:「你能告訴我,車禍是怎麼發生的嗎?」

  「可以,事情是這樣的──」

  他騎了輛重型機車上街兜風,在通過市區一處人行道時,為了閃避一個小孩而轉彎,偏又遇上迎面而來的休旅車,機車因而打滑,才會摔倒。

  他一摔倒,從後面追來的經紀人當場嚇白了臉,立刻呼叫救護車,十萬火急地將他給送到這兒來,速度快得他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

  凱失笑地想,也許「風中最快的男人」的封號,應該改頒給霍華才對。

  「你有戴安全帽嗎?」她問。

  「沒有。」

  「那麼,還是應該詳細檢查。」她公正審慎地回道。

  「你瞧,醫生也這麼說,你一定要做。」霍華立刻接著說。

  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看來,他只能認命接受檢查,不然耳根子就別想清靜了。要知道,霍華雖然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可是他同時也是一個傑出又極負責任的經紀人,一旦牽扯到他的「合約財產」時,他就連一滴滴轉圜的空間都沒有,一切以最高安全準則行事。

  必要的時候,他可以比女人還女人,時時刻刻在你耳邊碎碎念,直到你照他的意思做為止。

  凱領教過一次這種本事,當場對自己發誓絕對不要再經歷一次。

  那簡直是精神謀殺!

  不過,既然得做這麼多檢查,那他當然要找個能安慰自己的好獎品──「Dr.Fang。」凱瞄了一眼她的名牌。

  「嗯?」她正忙著寫他的病歷。

  「我可以邀請妳一起共進晚餐嗎?」要滿足對一個人好奇的最好辦法,當然就是接近她。凱立刻提出邀請。

  她動作一頓,整個診療室的空氣像是停頓了下來,護士們皆不敢相信地望著Dr.Fang。

  這個金發帥哥居然放著其他漂亮、身材凹凸有致的護士不理,看上他們醫院裏最古板無趣的Dr.Fang!?

  十秒鐘後,方荷回過神,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一臉凝重:「Miss Wang,立刻安排他進行腦部檢查。」

    應霍華的要求,所有的檢查都以最快速度處理,五個小時後,所有的結果都出來,確定他除了外傷,沒有其他的不舒服,病人終於如願離開了。

  「Dr.Fang,妳高不高興?」病人出院了,Miss Wang這才有聊天的興致。

    在有病人的時候,她這個護士長絕對是以病人為第一優先。

  「高興什麼?」她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自從那個金發「禍害」丟出一句邀請後,她就不斷接收到護士們又妒又羨的淬毒眼神。如果眼睛可以殺人,她現在大概已經屍骨無存了。

  「那麼迷人的金發帥哥約妳出去,妳一點都不興奮嗎?」要是她被約的話,早就樂翻了。

  「我覺得他可能需要去檢查視力。」這是確定他的腦子沒事、不會產生幻象後,她唯一的想法。

  「不會吧?」Miss Wang瞪凸了眼。

   「有人要約妳晚餐約會耶!這是很美好的事情,妳怎麼這樣說人家?而且,他是凱•修馬赫耶!長得帥、風度好、本領高強,是很有名的賽車手耶!」

  「賽車手?」

  「對呀!」Miss Wang點點頭,然後一臉驚恐地望著她:「Dr.Fang,妳該不會要告訴我,妳不認識他吧!?」

  好像蠻有可能的,在診療室的時候,Dr.Wang就跟平常一樣診治病人,表情一點異狀也沒有,而且專注得連護士們在興奮地竊竊私語都沒發現。

  「我是不認識他呀!」她點點頭。

  果然。

  「他既然是賽車手,卻連騎機車都會騎到跌倒,可見得技術一定不怎麼樣。」她再加一句。

  Miss Wang一聽,頓時想昏倒。

  「妳這樣說,太瞧不起凱•修馬赫了!」Miss Wang替廣大的凱迷們舉牌抗議。

  「難道不是嗎?」

  「Dr.Fang,說起醫術、論起操刀技術,妳比誰都行,可是說到其他方面,妳真的是……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全世界大概就只有妳敢說凱•修馬赫的開車技術不好。他可是連續十年的世界冠軍,凡是他參加的車賽,除了贏,從來沒有出現過別種結果;他不但是世界上最快的男人,也是世界上最帥、最俊、最迷人、最有魅力、最最紳士的男人,他開車的速度幾乎跟風一樣快,大家還封他一個外號,叫作風中最快的男人。他的模樣……簡直是迷死人了!」

  Miss Wang介紹得口沫橫飛,方荷卻只有一個淡淡的回應:「喔。」

  「喔?」就這樣!?  

  「不管他技術多好,今天他出車禍了卻是事實。」

    方荷推了推眼鏡,嚴正道:「而且,他騎機車沒有戴安全帽,一點安全觀念都沒有,騎車又不是耍帥,他這是拿自己和大家的命在玩,這種行為一點道德都沒有。」

  Miss Wang才準備繼續抗議,替凱•修馬赫爭回最高評價,不料門口卻先傳來一句笑語──「妳真是太瞭解我了!」

  「凱•修馬赫!」回頭看見門口一尊身穿白色風衣的金發帥哥,Miss Wang捧頰驚呼,撲向前:「我、我可不可以請你幫我簽名?」

  「沒問題。」凱帥帥地一笑。

  Miss Wang當場傾倒在他的笑容裏,立刻跑出去準備拿自己最心愛的皮包來給他簽名。

  「這個時候你應該回家休息吧?」方荷蹙眉。

  「我說了要請妳吃晚餐的,妳的下班時間快到了,我就在這裏等妳,免得還要來回奔波。」他不請自坐。

  因為要約會,所以他當然就把霍華給打發回去了,順便要他搞定那群記者,不讓他們再來纏他。

  「我又沒有答應你。」

  「妳也沒有拒絕呀!」他微笑。

  她一呆,「那我現在拒絕你。」

 「Dr.Fang,我受著傷,依然在這裏等妳,我這麼有誠意,妳還忍心拒絕我嗎?」凱祭出哀兵政策。

  「可是,我還想留在這裏看Paper。」瞧他手肘上包著紗布的模樣,的確是有點可憐。

  他的傷是她治療的,她當然知道除了手肘,他膝上也有擦傷,雖然都不嚴重,但是任何病人都不該沒有人照顧。

  「我可以等妳。」

  「我才剛來這裏沒多久,對這裏不熟……」她猶豫了。本著醫生的良心,她很難丟下一個受傷的病人。

  「沒關係,是我要請妳吃飯,那些問題就交給我,妳不用擔心。」

  「我、我不認識你,我不跟不認識的人吃飯的。」

  「小姐,我是凱•修馬赫,很榮幸能認識妳,可以請妳賞光,讓我有機會與妳共進晚餐嗎?」他立刻自我介紹。

  「你又不認識我,幹嘛要請我吃晚飯?」不是她問題太多,實在是她想不通他請吃飯的理由。

  「誰說我不認識妳?」凱一笑,然後開始進行她的數據報告:「Dr.Fang,中文名字方荷 。華裔美國人,從小移民美國,在美國長大。自小聰明過人,二十歲即取得醫師執照,專精於外科手術研究,自執刀至今,共參與過一百零八次手術,其中六十八次為主刀醫生,皆為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四十的難度手術,因而揚名醫界。」跟他想的相反,她非但不是個實習醫師,反而是個揚名世界的天才外科醫師。

  她聽得瞪大眼。

  「一個月前,妳應聘到這家醫院任職,約期是半年,除了擔任醫師,也參加醫師研討會,吸收醫學知識。」他語氣頓了下,眼神一直看著她:「我說的對嗎?」

  「你怎麼那麼清楚!?」這人未免太神通廣大了吧!

  她確定今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為什麼他會知道這麼多!?

  「這個嘛……也沒什麼,法國是個西方人的國家,突然出現妳這麼一張漂亮的東方面孔,會引人注目也是很自然的。」當然啦!那些事也不可能是他派人去調查出來的,而是剛剛在護理站用十個簽名換來的消息。

  這個,當然不能告訴她 !

  「漂亮?」她再次皺眉。

  「是啊!」

  「你的視力一定有問題。」她很權威地下判斷。

  「怎麼說?」

  「要不然你就是看太多西方美女,所以看膩了,才會這麼說。」她很清楚自己的長相,知道自己只能算是清秀而已,再加上戴了個深度近視眼鏡,哪還有什麼漂亮可言。

  「不是。」他笑笑地點了點她快被眼鏡壓垮的鼻尖。「漂亮的女孩子很多,但是能讓我認為漂亮的可就不多了。通常妳下班後,會不會吃晚飯?」

  「要啊。」怎麼突然轉了個話題?

  「佷好,快去把醫師袍換下來,我帶妳去吃飯。」他直接把她推進後頭的更衣室。

  「可是我……」她又沒有答應要讓他請!

  可是他卻曖昧地朝她眨了眨眼,開口說了一句:「三分鐘,不然我就進來幫妳換。」

  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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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他霸道的舉動看來,她剛剛的「良心」真是多餘的。

  他根本不需要別人照顧!

  「放開我啦!這樣不好看!」

  「會嗎?」他停步,然後笑咪咪地回過頭:「不然,這樣好不好?」由牽手直接轉成摟住她的肩膀,兩人的身體貼近。

  方荷差點停止呼吸,立刻驚叫:「不要!」

  「所以 。」還是牽手好了,這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很克制的動作了。

  被他牽著走出醫院大門,由一路上引起的注目與騷動看來,方荷感覺到平靜的日子正在離她遠去。

  「修馬赫先生……」她才開口,立刻被他打斷。

  「叫我凱。」

  「修馬赫先生,我不想跟你一起吃晚餐。」她再度發出拒絕。

  「真的不想?」

  「不想。」

  「好吧,那麼,妳不跟我一起吃晚餐,換我陪妳吃晚餐。」

  她呆了下。「那還不是一樣!」

  「不一樣,一個是妳跟我,一個是我陪妳。」他無賴地朝她一笑。來到停車場,站在一輛銀色跑車前,他紳士地打開門,恭候她上車:「請上車。」

  「你要開車?」她皺眉。

  「是呀。」當然是他開。

  「你才剛出車禍耶!」他手肘、膝上都綁著繃帶,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敢說要開車!?

  「這一點小傷,沒事的。」根本影響不了他的技術。

  「我拒絕拿自己的命陪你玩。」她轉身就走。

  「放心,我不會讓妳出事。」他長臂一伸,就把她拉回來,困在懷抱裏。

  唔,她摟起來的感覺,嬌小而完美,跟他想像中一模一樣。凱幾乎要滿足地嘆息出聲了。

  「你做什麼?快放開我。」一點都不習慣跟男人這麼接近,方荷滿臉驚慌。

  「那妳乖乖上車。」他跟她講條件。

  「我……我才不要!」

  「那──我抱妳上車。」說著,他還真的就要打橫抱起她。

  「不要!」她幾乎尖叫。「你你你……放開我啦!」

  「不行,除非妳答應乖乖上車。」他非常溫和地說道,笑臉帥得足以讓任何女人融化在他腳邊,但擁抱她的動作才不是那麼回事!

  「我、我……」雖然身為醫生不應該有這種想法,但是如果「輕輕」撞一下他的傷口,她應該就可以跑走了……

  「想都別想,小東西。」他懶洋洋地道。

    「妳要是敢那麼做,我保證一定會立刻吻得妳喘不過氣。」

  「喝!」她倒抽口氣,直覺摀住自己的嘴。

  他……他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

  「要自己上車,還是我抱妳上車?」

  她的想法完全寫在她單純的臉上了,再加上她的眼神瞄向他的傷口,神情裏又有猶豫、掙紮、愧疚,他哪還會猜不出她想做什麼。

  「我、我……」她咬了咬下唇,終於小小聲地說道:「我不敢坐車。」

  「嗯?」他偏低了頭,望向她低垂的表情。

  「我……會怕。」她低低地道。

  「那妳都怎麼來醫院?」

  「我就住在醫院附近,可以走路來看診。」像她這樣的特約醫生,醫院是有準備宿舍的。

  「好吧,今天先不開車。」他合上車門,落下車鎖,牽著她往附近的餐廳區走去。

  聽到他不會開車了,她真是松了一口氣,但是他下一刻的動作,讓她忍不住想抗議: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牽著我,我自己也會走。」

  「我喜歡牽著妳。」他偏頭笑了笑,這次兩個人並肩走。

  方荷有點認命了,這男人堅持要跟她吃晚餐,並且一點拒絕的餘地都不給她。不知道喊救命能不能嚇跑他?

  「妳想吃什麼?」他問。

  「我想吃什麼都可以嗎?」

  「都可以。」

  「那,這家。」她停在一家小餐館門口,由玻璃窗裏看進去,裏頭的空間不大,人卻不少。

  「可以。」他點頭。

  五分鐘後,他們被安排到一個角落的位置,各點一客簡單的套餐。凱把裏頭的位置讓她坐,而自己則脫下風衣,坐在走道旁的位置。

  雙人座的位置不大,連桌子也不大,兩人放在桌子底下的長腳免不了互相碰觸,讓她忍不住一直往裏頭縮;他卻坐得很自在,一點兒也不覺得這家家庭式的小餐館,跟自己身上名牌的白色休閒裝有多不搭。

  「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根本算是陌生人,可是你表現得很粗魯。」她開始抱怨。

  「我怕妳會拒絕我,只好這麼做。」他一臉無辜。

  「你要是紳士,就應該坦然接受別人的拒絕。」他無辜?哈!笑話一則。她才無辜好不好!

  「可是,我不太想當紳士耶!」他很遺憾地說:「紳士通常要做很多看起來很蠢的事,而我不想當笨蛋。」

  「紳士要做什麼很蠢的事?」她好奇地問。

  「舉例來說:我真的想和妳一起吃晚餐,可是妳拒絕了,而我明明很失望,卻得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老是做這種壓抑自己的事,遲早得憂鬱症,所以權衡之下,我決定還是做自己,比較自在。」這是他的結論。

  她聽得目瞪口呆。

  「如果每個人的想法都跟你一樣,為所欲為,那天下就大亂了。」簡直是強辭奪理!

  「放心,我沒有弄亂天下的偉大抱負,我只想要追求妳而已。」他笑嘻嘻的。

  「追求我!?」她嚇了一跳。「你幹嘛追求我?」

  「追求妳一定要有理由?」

  「當然哪。」她點點頭。「醫院裏的護士漂亮的那麼多,她們應該更適合你才對。」

  「妳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嗎?」

  「這跟信心無關,是自知之明。」她推了推眼鏡。

    「我不會太希望自己變得很漂亮很漂亮,只希望自己可以做好當醫生的本分。你長的很好看哪,就算開車技術不是很好、行為沒那麼紳士、對待女人有點粗魯,我想還是會有很多女生喜歡你的。」

    她對他的評價可真是低。尤其聽到她批評他的開車技術不好,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凱不由得想搖頭。

  好歹他是世界車賽的冠軍,他這種開車技術要是叫作「不好」,那天下還有誰的開車技術可以稱得上「好」?

   「可是那些女生不包括妳,對嗎?」她對自己的外貌沒什麼自卑感,但恐怕是把他歸類成「賣色相」那類的男人了。

  「對。」她直接點頭。

  她居然答的那麼順!?凱的男性自信差點當場摔成碎片!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40:01


  這個東方小女人可真是懂得怎麼打擊他的自信。

  「妳真的認為自己是一個很平凡的女人嗎?」他指背輕刷過她臉頰。

  桌子小有個很大的好處,他手一伸就可以碰觸到她,讓她連躲都沒得躲。

  她輕顫了下,不明白只是這麼一個動作,她為什麼會覺得怪怪的,還……心跳加快?

  「應該……是吧。」她從不認為自己有多特別。

  「小東西,妳未免把自己看得太平凡了。」

  「你才奇怪,對我一直很不禮貌。」她還以為法國男人應該是浪漫中不失對女性的尊重,結果他……哼哼!從一開始就一直對她毛手毛腳。

  「因為我喜歡妳呀,所以才會一直想接近妳。」雖然他的女人緣一向很好,但那可不代表他會對任何女人都照單全收。

  「接近!?那根本算是非禮了好不好!」她瞪大眼。

  「那妳怎麼沒有喊救命?」他打趣地問。

  對喔!她怎麼沒喊?她想了想。

  「我沒喊,是因為我認為你應該不至於真的會對我做出什麼……超過限度的事……吧?」語氣非常沒有把握。

  但他看起來實在不像一個下流的男人……

  「那在什麼限度之內,妳不會喊救命?」這小東西真是不懂男人。男人若真的想「非禮」一個女人,哪有什麼限度可言?

  她瞪著他。

  「你應該知道那個……限度。」他問這算是哪門子的問題!?

  「我哪會知道?我又不是女人!」他輕啜一口餐前紅酒,聳聳肩。

  她又瞪著他,然後,不小心笑了出來。

  「你好奇怪!」

  「我好奇怪?」他哪裏奇怪了?

  「說的話很奇怪、做的事也很奇怪。你比較像是會去那種名貴的餐廳,吃那種有侍者服務的美食大餐的人,而不是跟我來擠這種小餐館。」

  「為什麼我不能和妳一起擠在這種小餐館?」他覺得這裏不錯呀!

  「因為你看起來不像是會在這裏吃飯的男人。」

  「看起來應該的事,通常說不得準。就像妳覺得自己看起來不漂亮,可是我覺得妳很漂亮。」

  話題突然繞回她身上,她臉一紅。

  「你、你不用稱讚我。」

  「當然要。」他一臉正經。「我在想,如果我多稱讚妳一點,那妳可能會答應明天晚上繼續跟我約會。」

  「約會!?才不要!」她低叫。

  「為什麼?」這是什麼反應?真是太傷他的心了,好歹也猶豫一下吧,居然直覺就拒絕,嘖!

  跟他約會有這麼恐怖嗎?她的表情活像他在逼她上斷頭臺,這小東西真真是很不給他面子喔!

  「我只想好好當我的醫生,才不想變成大家攻擊的對象。」今天走出醫院的時候,她已經發現到有很多護士開始用眼神在謀殺她。

  「就因為這樣?」他挑了挑眉。

  「那當然。」她還想平靜地過她的日子。

  「那妳討厭我嗎?」他再問。

  討厭?她想了想,很老實地搖搖頭。「不會。」

  他雖然是粗魯了點兒、自大了點兒,但他卻不是那種自我到會讓人討厭的人,完全不理會別人的想法,只要別人配合他。

  他雖然不接受拒絕地硬要約她吃晚餐,可是他也讓她選地方,沒逼她一定要坐跑車,衝著這一點,她不討厭他。

    其實,他基本上就不是一個會讓人討厭的男人。

  「那就好了,我明天會去接妳下班。」他徑自決定。

  「我不要!」虧她剛剛還把他想的那麼好,現在她更正,他真是一個自大到不行的男人!

  「沒關係,明天妳就會同意了。」餐送來,他招呼她一起用餐。

  「我才不會同……」

  「噓。」他夾起一口面喂進她嘴裏,害她又當場呆住。

    「吃飯的時候不可以生氣,這樣會消化不良,妳是醫生,一定懂這個道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先吃晚餐。」他笑咪咪的。

  結果方荷一時想不出什麼反駁他的話,只好乖乖照吃,吃完了晚餐,還讓他一路送她回宿舍。

  道再見的時候,他偷吻了她一下,讓她又呆住了。

  「晚安,明天見。」他推她進門,然後揮揮手,轉身就離開了。

  方荷一直到他走後五秒鐘才回過神。他怎麼可以偷吻她!?那、那是她的初吻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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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他開車來接她,方荷一樣拒絕坐車,結果他們又用走的到那家小餐館吃客餐。

  一連整個星期,凱每天都來約她。現在在醫院裏,她除了是個空降過來的特約外科醫師外,又多了另一項身分──名賽車手凱•修馬赫的女朋友。

  基於凱所表現出來的行為和對她的關注,沒有人會懷疑這一點,更沒有人想過她有可能會拒絕。

    凱.修馬赫是個名人,而且長相好,性情也好,是女人夢想中的好情人和性幻想對象,她有什麼理由拒絕?

  可是,她真的不覺得他們像男女朋友啊!也不覺得被他追求有那麼榮幸。

  「我們本來就不是男女朋友。」坐在她對面吃飯的凱突然冒出一句。

  「咦?」什麼?

  「妳剛剛說的,妳不覺得我們像男女朋友、妳也不覺得被我追求是件很榮幸的事。」他指出。

  嗄?她一手拿叉子、一手拿湯匙,表情有點呆呆的。難道她剛剛把自己腦子裏面在想的事給說出來了?

  「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她不太確定地問。

  「當然不是。」他一臉肯定。

  「那你為什麼每天來約我吃晚餐?」而且不讓她付帳。

  「因為,妳是我的情人哪,我當然要找妳一起吃飯 !」他又不正經了。

  「情人?」她迷惑地眨了眨眼。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而且「情人」跟「男女朋友」有什麼不同?

  「對,情人。」他切了一小口蝦,喂進她嘴裏。

  方荷一時不察,就這麼讓他喂了,等她意識到發生的事,臉也紅了。

  「你、你不可以這樣!」

  「怎樣?」他正在切另一口蝦。

  「我可以自己吃東西,不用你喂我。」

  「不行。」再喂她一口。

  「唔……」嘴裏有東西,實在很難發出不乎之鳴。

  「這是情人的特權,可以盡情做一些別人不能做的親密的事。」他曖昧地朝她眨眨眼。

  她差點嗆住。

  「我、我才不會跟你……跟你……」

  「不會?」這會兒換他蹙眉了。

  「不會。」語氣像在發誓。

  「我長得不夠好看?」

  「你很好看呀!」

  「我對妳不夠好?」

  「呃……也不是……」坦白說,除了一點點的自大和一點點的霸道之外,他對她真的不錯。

  「妳不喜歡我?」

  「我……」好像也不是這樣。

  「那為什麼拒絕我?」他雙手環胸,一副她很不應該的模樣。

  呃……順著剛才的話想一想,她好像有點不應該!

  「你……那你想做什麼嘛?」她訥訥地問。

  他挑了挑眉,一抹不可思議的笑容突然在他臉上出現了。

  「妳是個醫生,男人和女人之間發生什麼事叫作親密,妳不知道嗎?」

  「你、你……」她臉蛋更紅,「我、我才不會……」

   「為什麼不會?妳也說了,我並沒有不夠好看、沒有對妳不好,妳也沒有不喜歡我,那為什麼不?」

  「你你你……」如果剛剛的臉紅是害羞,那麼這會兒已經變成生氣了。

    「你這樣說,好像只要隨便一個長得好看的男人對我不錯,而我又正巧不討厭他,我就會和他……在一起!」她猛吸口氣,大叫道:「我才不會!」

  「小聲點兒……」他聲音裏帶著笑。

  她才不管,繼續大聲:「我鄭重告訴你,凱.修馬赫,我沒有那麼隨便!」

   餐館裏突然安靜了下來,凱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吼完後,她突然覺得有一點不對勁,眼神轉往四周。

   不看還好,一看之後,發現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們,她頓時呻吟了一聲。天哪!她做了什麼笨事……

  「老兄,你是不是在床上表現太差,所以你的女人不讓你上她?」隔壁桌客人開始傳來戲嘻。

  「對呀,老兄,告訴你一個秘訣,對待女人要溫柔、要浪漫,只要在必要的時候粗魯一下,她會愛死你的。」另一桌的客人又丟來一個建議。

  「老兄,切記,不能讓女人老是太滿足,不讓她會騎到你頭上去的。」

  「去!是男人就不要那麼多顧忌,等你擺平她的時候,我保證接下來就換她求你了。如果技巧不夠,我教你!」眾人大笑。

  真是愈說愈不象話了!方荷尷尬得快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了,凱有預感,如果他再不替她解圍,她以後很可能就真的不理他了。

  「各位,謝謝你們的建議,不過……我的女人需要多一點溫柔的呵護,她是值得人珍惜的,但還是謝謝各位的秘方。我請各位喝杯咖啡,算是答謝,而我們還有事,先告辭了。」把錢付給店家,他摟著她在眾人的助喝下,離開了那家餐館。

  方荷搗著臉,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見人了。

  離開餐館區那個喧嘩的地方,直到回到靠近她住的地方,街道上安靜下來了,他才開口──「Fang,妳還在害羞嗎?」他低笑地問。

  她搖搖頭,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餐館裏大吼大叫。嗚……她以後不敢再去那裏用餐了。

  「我不要理你了!」方荷轉頭就走。

  「沒那麼嚴重,只是一個小笑話而已,法國人很快就會忘記的。」他一把拉她回來,發現她滿臉通紅。

  「都、都是你害的!」她很努力想指責他,但是細細的嗓音,加上不敢直視他的眼神,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是我害的。」他點頭。

  「都是你說的話害我……害我……」出了生平最大一個糗。

  「我沒想到妳會反應那麼大。」他微笑。

  哎,他的小東西不習慣跟男人開這種玩笑呢!這表示,她對男人這種生物實在不太瞭解!

    表示,她跟男人在一起的經驗並不多!他的小東西,可能跟她看起來的模樣一樣純真無瑕。

  幾天的相處,已經夠讓他明白,方荷雖然在醫學界享有盛名,但事實上,她只是個思想行為再單純不過的小女人,而且沒什麼脾氣!

    呃……只有攸關醫學的事她會強硬得沒得轉圜,至於其他事……就算是兇,她也只是只紙老虎!

  「誰叫你亂說話。」終於,臉比較不那麼紅,能夠看他了,不過,她是用瞪的。

  「噓──」他低頭,傾近她。

  「你做什麼?」他愈來愈接近她,她不覺閉住呼吸,有點想後退,他的手臂卻在她身後圍成個圓,讓她沒路可退。

  「我在想,我還沒有真正吻過妳──」

  她瞪大眼。沒有真正吻過她?那、那他之前的偷親,算是什麼!?她還來不及發出疑問,他已經摘掉她的眼鏡,吻住她。

  這次並不是輕啄一下就放開,他的唇溫熱而有力地貼著她柔軟的唇瓣,輕柔而緩慢地輕摩,讓她適應他的氣味與貼觸。她心頭微震、心跳急促,有點驚、有點怕,和更多的不知所措。

  她以為,就是這樣了,忽然,一個不知名的東西輕舔了下她的唇,她下意識倒抽口氣,唇瓣微張,他立刻深吻入她唇內,原本緩慢的摩挲瞬間轉成侵略的探索,她只感覺得到他的唇舌在她唇舌上所製造的壓力與誘惑,他的吮吻充滿佔有欲與挑誘,她不由自主的響應,快要無法呼吸……

  她模糊地閉上眼,除了他的氣息、他的吻,再也感覺不到其他的東西,忘了這裏是人來人往的大街旁,忘了她該推開他、不該讓他吻……直到,他的唇緩緩離開了她,但氣息仍然近得吹拂在她的唇瓣上。

  「Fang……」他輕喚,語音低啞。

  她迷迷濛濛睜開眼,雙頰有著被吻後的淡淡嫣紅,唇瓣微腫,嬌喘不已。

  他禁不住誘惑地呻吟了一聲,低頭又重重吻了她一下。

  「妳再這樣看我,我就顧不了這裏是哪裏了。」他火熱地望著她,藍瞳裏燒著一簇大火苗。

  不是他的語氣嚇到她,而是他的眼神……露骨得幾乎像是要當場吃掉她,方荷臉紅心跳地回過神,這才發現,她被他緊緊摟在身前,托腰抱高的結果,是她整個人貼在他身上,腳尖還差點構不著地面。這種姿勢使得他身體的變化,她感受的一清二楚!

  「放、放我下來。」她連耳根子都紅了。

  「可以,可是妳要承認,我們是情人。」

  「我們根本不是……」他居然還有心情講條件!

  「不是?」他抱得她更緊,而且把她摟得更高。

  方荷嚇得直覺摟住他頸項,就怕被丟下來。

  「你、你……」這根本是威脅!

  「嗯?」他托高她,兩人眼對著眼、鼻對著鼻,而他的神情……分明就是想一口把她吞了的模樣。

  「好、好啦!」快放她下來。

  「好什麼?」他要聽她說出來才可以。

  「我們……是情人。」嗚,他是壞蛋。

  「這才乖,」他又啄了下她唇瓣,這才放她下來。

  一落地,她立刻退離開他兩大步遠。

  凱向前跨兩步,輕易又摟住她。

  「小東西,妳很怕我?」他帶笑說道。

  「我……才不怕。」她逞強地道,直覺想推眼鏡,這才發現她的眼鏡不見了。

  他替她戴了回去。

  「妳一副嚇得想逃跑的模樣。」他想笑,有點無奈。

  「我……才沒有。」她瞄了他一眼,又很快別開。

  「那為什麼要急著跟我拉開距離?」拉開距離算是客氣的說法,她根本是跳開的。

  「那是因為……因為……」她低下臉。

  「因為?」

  「因為……你很亂來,老是偷襲我!」她嘟囔。

  凱大笑。「誰叫妳這麼可口,看到妳就會讓我很想一口吞掉妳。」偷襲?真是太貼切的形容詞。

  「你你你……你還說!」她跺腳。

  「說實話也不可以?」他逗她。

  「你你你……你一定要這麼本能嗎?」她的形容詞實在夠文雅,事實上,用「獸性」兩個字才更貼切。

  「我是男人嘛。」他還一副很理直氣壯的樣子。

 她還能說什麼?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他渾身上下就沒出現過任何一點點害羞和保守的細胞,總是無賴兼哄騙威脅,讓她連一點點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妳明天休假對不對?」他忽然問道。

  「嗯。」

  「那麼今天晚上陪我,不要回去了。」他要求。

  她瞪大眼。「不行。」還陪他哩!他他他……一定不安好心眼。

  她直覺的反應讓他忍不住笑出來。

  「小東西,妳怕我真的會吃掉妳嗎?」

  「你還說!」她又瞪了他一眼。

  可憐的方荷,就算再生氣也只會瞪人而已,一點都不懂得把憤怒化為行動。

  「好吧好吧,我不說了,那妳今天晚上要陪我。」

  「才不要,我要回去休息。」她還有一些paper要看。

  「妳要丟下我,一個人回去休息?」這麼狠?

  「你也應該回去休息呀。」

  「我還不想回去。」他拉她在人行道的椅子上坐下,再摟她坐到自己腿上,輕易止住她的掙紮。「別動。」

  她不自在地望向他。

  「讓我抱著妳一會兒,我保證不會再偷襲妳。」他低聲地說。

  她表情頓了下。「你保證?」

  「我保證。」

  那好吧,她暫時待著,雖然不自在,但是他的懷抱……其實她很難再排斥。這麼多天來,在他不時毛手毛腳的訓練下,她居然有些習慣他了。

  凱沒再說話,只是靜靜抱著她,一手撫著他的背,輕柔的晚風不斷吹拂著他們,像是一首無聲的催眠曲,吹得人舒服極了。

  她打了個小小的呵欠,輕挪下了位置,居然就這麼不小心在他懷裏睡著了。

  凱輕輕摘下她的眼鏡,望著她小巧的五官和會令人想不斷碰觸的臉龐,他忍不住低首又吻了吻她。

  這小東西對他真的很沒防心,若他真的是頭大野狼,她這個小紅帽鐵定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不知道如果我沒再來騷擾妳,妳會不會松了很大一口氣?」

  他就這麼摟抱著她,一直到夜深了,才抱起她,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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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他呢?

  她坐起身,發現床頭櫃上留了張紙條:

  小東西,妳睡得很沈,連我送妳回來了都不知道,瞧,我的保證很有效力,沒有趁妳睡著的時候偷襲妳,只不過……多吻了妳幾次而已。

  等妳看到這張留言的時候,我已經搭飛機離開巴黎,到德國參加比賽了;

    我留下一支手機,裏頭設定了一組號碼,妳只要按下撥號鍵,就可以找到我,妳隨時都可以打來。

  記住,妳是我訂下來的人,別讓其他男人接近妳,明白嗎?                            凱

   紙條旁,是一支全新的手機,裏頭還真只有一組號碼。看著手機,再看著紙條,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奇怪的男人!

  她一直不明白,像他這麼耀眼的男人,怎麼會纏上她?

  可是,她沒有等到他回來,就提早結束了在法國的聘約回美國,三個月後,又接了另一張聘書,飛到另一個國家去了。

  她沒有主動打電話給他,心想如果他要回來,自然就會回來了,她打電話也沒有用。

  可是沒想到這麼想的結果,換來的是他們失去聯絡整整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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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42:31


   「我在想,我還沒有真正吻過妳──」他抱高她,深深吻住她的唇,直到兩人都氣喘籲籲。

  「放、放我下來。」

  「可以,可是妳要承認,我們是情人。」

  「我們根本不是……」

  「不是?」他抱得她更緊,而且把她摟得更高。

  「你、你……」

  「嗯?」他托高她,兩人眼對著眼、鼻對著鼻,而他的神情……分明就是想一口把她吞了的模樣。

  「好、好啦!」

  「好什麼?」

  「我們……是情人。」

  他滿意地一笑,溫潤的唇再度密密吻著她,低喃道:

  「今天晚上陪我,不要回去了……」

  赫!

  方荷猛然從趴睡的桌上醒過來,眨眨眼,看清四周。

  這裏是她在臺灣的個人研究室,不是法國;現在是二○○四年,不是二○○三年,凱也不在這裏。

  只是個夢啊……

  這一年來,她不知道夢到以前多少次,也知道他這一年來的傲人成績,不論是歐洲杯、澳洲杯、亞洲杯、美洲杯……只要他參賽,就一定會拿冠軍。

  看過電視上轉播的車賽,她才真正瞭解到,為什Miss Wang和巴黎的那些護士們看到他會崇拜得不得了,寧願翹班也要去看他了。

    除了他的速度與駕駛技術無人可及之外,他的男性魅力、在賽車場上的英姿,更是無比迷人。

  他是個公眾人物,卻率性得讓人又愛又恨。

  不論是報章雜志、電視媒體,幾乎人人都想專訪他,但是他從參加車賽開始,就沒接受過任何人的專訪,不論媒體寫他什麼,他就是笑笑的,一律不給予任何響應,所有的談話均由經紀人代為聲明。

  除了參加車賽,和偶有參與的一些慈善活動外,他不曾在任何公開場合中出現。

  他愈神秘,媒體就愈愛追他,狗仔隊更是不時將目標鎖定他,想拍到獨家畫面。

  但是,就算是要跟監他,也得追得上他的速度才行吧!

  像他這樣的男人,隨便跟任何一個女人站得靠近一點,就是一條新聞了,奇怪的是,他和她在巴黎那一星期天天吃飯的事,卻從未上報……

  「方醫師。」研究室的門在被敲了兩下後,自動打開。

  「楊主任,有事嗎?」方荷戴上眼鏡。

  「沒什麼,已經過了中午,妳一直沒去吃飯,我買了兩個飯盒,一起吃好嗎?」他揚了下手上提的塑膠袋。

  「不用了,我自己有準備三明治,謝謝你的好意。」沒想到小睡了一下,居然就下午兩點了。

  「一起吃嘛!我們也可以討論一下關於上星期五的手術,妳堅持動腦部手術的根據和病人的復原情形。」

  「楊主任,上星期五的手術,陳醫師才是主治醫生,你有疑問應該跟他討論才對。」

 「但是,堅持該及早動手術的是妳,只有妳才最瞭解下這種判斷的主要原因。」楊主任自動坐下來。

  「那是和陳醫師共同研究後的診斷結果,不是我下的決定。」再說,開刀也要病人家屬同意,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功勞。

  「如果不是因為妳的到來,陳醫師也不敢做這種冒險的嘗試,手術能這麼順利,都是因為有妳。」總之,楊主任認為這全是她的功勞。

  「這不是嘗試,對醫生來說,任何病人都不該被當成一種試驗,而是針對病情,醫生依著自己所受的訓練與知識,所做的對病人最好的醫療方法。」

    她嚴正道:「一項病症的痊癒,醫生不是唯一的救星,更重要的還要有病人的配合相對抗病症的意志,以及家屬和護理人員的照顧。我只是貢獻自己所學,不是什麼偉大的人。」

  「妳怎麼說都對。」楊主任配合地道:「方醫師,妳真是我所見過最謙虛、最善良的醫生,以妳對醫學的專精和才能,不應該只守在醫院裏,應該去做妳更該做的事。」

  「更該做的事?」方荷懷疑地重復。

  「有一個研究機構,本著對人類未來的關心,專門提供資源給一些專業人才,讓他們能專心做研究。妳很符合他們的標準,無論妳想做任何醫學研究,他們都願意提供最好的待遇和最好的研究環境來讓妳完成研究,這一切完全沒有任何條件,研究成果也將以妳的名義發表。妳願意加入這樣的研究機構嗎?」他說了一堆這個研究機構的好話,方荷只是靜靜聽完,一點動心的跡象也沒有。

  「楊主任,我想救人,不想單純只做研究,謝謝你的邀請,如果沒有其他事,我想整理一下資料,準備待會兒的門診。」她含蓄地下逐客令。

  「那好吧,我不打擾妳。」他站起來。「研究機構的事,妳考慮一下,那真的是一家很好的研究中心。」

  「不用了,謝謝。」她堅決搖頭,送他出門口,然後把門關上,這才松了口氣。

   同樣是被邀約,凱雖然讓她拒絕不得,但從不曾感到厭惡;可是楊主任……卻讓她覺得他好有心機。

  凱……

  不知道她還會個會再見到他?

  真不敢相信,他居然會讓她離開整整一年!

  六天前,凱•修馬赫在好友「龍」的邀請下來到臺灣,為的是幫另一名好友Lee處理問題。

  沒想到單純的婚事,卻扯出一段十五年前的往事──那段令他們六個人湊在一起的事件。

  龍一面通知其他人多小心、一面要趕回去調查資料,而Lee要回美國準備婚事,兩人先後回美國,他卻留了下來。

  凱的個性向來不怕事,即使知道留在臺灣對他來說並不安全,他也不介意,因為他已經不是十五年前那個不知道應變的小夥子!

  會來臺灣,固然是因為關心Lee的狀況,不過……最重要的,是因為這裏有「她」。

  當初回巴黎找不到她的時候,他差點當場發飆,好不容易打聽出她回了美國,本來他要直接追到美國,但是由於車賽在即,他根本走不開,不得已,他只好撥電話給人在美國的龍,請他調查她的去向。

    龍一口答應,並且不時提供她的近況讓他知道,他這才專心繼續比賽。

  現在,他總算結束車賽,人來到臺灣,而她也在臺灣,那還等什麼?當然是直接找她去。

  根據龍所提供的資料,現在應該是她下班的時候,凱開著愛車前往市立醫院。

  開敞篷車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直接感受到空氣中流動的訊息──「謝謝,但我可以自己走回家。」

  「走路要很遠,而且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也不安全,我送妳回去比較好。」

  「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我習慣了。」

  「方醫師,不要拒絕我。開了一整天的手術研究會議,妳一定累了,也想早點回家,對吧?」

  「我可以自己回去。」

  「讓我幫妳,這麼一大叠報告記錄一定很重,我幫妳拿──」

  「你做什麼?放開!」她終於驚叫。

  哎呀呀!他來的可真是時候。

  依著風中的訊息來到醫院急診室側邊出入口,沒有誇張的尖銳煞車聲,只是單純的滑胎動作,銀色跑車正好停在那對拉扯的男女身旁五十公分處。

  「嗨!需要幫忙嗎?」一手放在方向盤上、一手撐著椅背,凱一臉微笑。

  正在拉扯的兩人同時一呆,那個男的先回過神。

  「不關你的事,請你離開。」看到對方是外國人,那個男人自然溜出英文,語氣像在命令。

  凱不理他,只望向她。

  她也轉頭,一看到他,鏡片後的雙眸驀然睜圓。

  「你!?」

  「嗨!」他坐在車裏,拋給她一記媚眼。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驚訝轉成疑惑,她以法文問道。

  「妳確定要站在這裏跟我敘舊?」凱挑了下眉,同樣回以法文。

  她這才望向還拉住她手上那叠報告的男人。

  「楊主任,請放開手,我要走了。」沒想到中午沒和她吃成飯,楊主任居然不死心地等到她下班。

  「妳認識這個外國人?」他聽不懂他們說的話。

  「我……」她還沒回答,凱就先出聲了──

  「我是她的情人。」他用英文對那個男人說。

  楊主任驚訝,而她則倒抽了口氣。

  「你亂說什麼!?」她用法文斥道。

  「Fang,妳怎麼可以一離開法國就忘了我?真是太讓我傷心了。」凱一臉受傷。

  枉費他還心心念念,記掛了她一整年,差點為了找她丟下比賽不管,結果,她居然用遺忘來回報他,真是太令人傷心了!

  「你、你你你……」他在胡說什麼?

  凱跳下車,直接走向她。先將她的報告給救回來,順便把那男人擠到一旁去,然後低頭就吻了下她的唇。

  她嚇得退後一步,雙手緊緊抱著那叠報告,呆瞪著他。

  「方醫師……」楊主任看起來受到不小的驚嚇。

  「凱•修馬赫,你──」他又偷吻她!

  她回神,才準備用法文開罵,他卻先一步向前,雙臂一張,就將她整個擁進懷裏,不讓她再溜開。

  接收到那邊投來吃驚又護恨的眼神,凱眼神微瞇,低聲問道:「妳喜歡這個楊主任?」

  「關你什麼事?」她抬頭,繼續瞪他,警告他快點放手。

  「妳不乖乖回答,我就再吻妳,信不信?」他壞壞地一笑,一點也不怕她瞪。

  「你這個……」下流胚!

  「是,或否?」沒讓她罵完,他再問一次,眼神非常垂涎地盯著她的唇。

  「否啦!」看出他的眼神,她立刻回答。

  她沒膽當眾表演親吻,他可沒這種顧忌,嚇得她只能乖乖屈服,偷偷在心裏直罵他。

  凱非常滿意地轉回身。

  「謝謝你送她出來,接下來由我來就可以了。楊……主任是吧?再見。」禮貌地道完再見,他摟著她準備上車。

  「我……」看到車,她直覺抗拒。

  「妳要自己上車,還是要我抱妳?」凱再度笑笑地低問。

  她瞪了他一眼,又氣惱又不甘願,最後還是自己乖乖上車了,心頭有一點點的甜和一點點懊惱。

  她有預感,平淡的日子,可能就到剛剛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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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19 14:42:56


    在當眾被抱著上車和自己上車之間,她當然選擇自己乖乖上車;可是一上他的車,她立刻渾身僵硬。

  「沒那麼嚴重吧?」他瞄了她一眼,忍不住失笑,然後傾過身來幫她掃安全帶。

  「我、我可以走路回去……」她臉色有點蒼白。

  「不行。」他拒絕,在坐回自己的座位前,不忘在她唇上又啄了下。「紳上沒有讓淑女單獨走回家的道理。」

  她瞪圓了眼。

  「你又偷親我!」他不會把這當成是習慣了吧?

  「我是光明正大地親。」

  「我沒有允許,就是偷!」

  「我又沒有遮遮掩掩,不算偷。」

  「你──」她氣紅了俏臉。

  「這樣好多了。」他忽然一笑。

  他一說,她生氣的表情立刻又變回蒼白,想到更大的問題:「我不要坐車。」

  她差點忘了這男人有多霸道,他是絕不容許她說「不」的。

  「坐穩。」他才不管,發動引擎就開動。

  她一手將報告書緊抱在胸口,一手抓緊車門上的扶把,臉上滿足驚惶,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正在接受滿清十大酷刑咧!

  凱好笑之餘又覺得有點心疼。

  「放輕松一點,我沒有開快車。」時速才四、五十公裏,多麼的遵守道路交通安全速限規定呀!

  這種龜速要是被他的隊友知道了,他大概會被恥笑到死。

  不到二十分鐘,他就帶她回到他下榻的飯店,將她手上那叠報告丟在後車廂後,車子交給泊車小弟,他拉著她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間。

  坐在沙發裏,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凱倒了杯紅酒端到她面前。

  「喝一口。」聞到酒味,她立刻搖頭。

  「一點點就好。」他輕哄,將杯沿湊近她唇邊。

  她望了他一眼,又望瞭望面前的杯子,忍不住閉了呼吸,小小地啜進一口酒。

  嗆辣的感覺瞬間在舌頭泛開,蔓延到喉嚨裏,她一張小臉皺成一團。

  「好難喝!」

  「紅酒已經是所有的酒類中最甜的了,這樣還嫌難喝?」他低笑著,就著她喝過的地方把剩下的紅酒喝完,然後在她身邊坐下。

  「好一點了嗎?」他懶洋洋地問,一手撥玩著她被風吹散下來的發絲。

  「嗯。」她點頭,悄悄坐離他遠一點。

  「小東西。」他輕握住她細腰。「我都還沒做什麼,妳就打算從我身邊離開了嗎?一年不見,妳一點都不想我?」

  「我……」她一頓,反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因為妳在這裏。」他回答。拉她靠近自己懷裏後,他面色不善地開始審問:「妳為什麼沒打電話給我?我送妳的手機呢?該不會丟掉了吧?」

  「沒有,在這裏。」看得出他的臉色不好,她趕緊從包包裏拿出手機。

  放了一年的手機,新得跟剛買的一樣,但是──螢幕是暗的。她沒開機!

  「為什麼沒開機?」

  「我想……你不會打來,所以……就沒開機了。」她小小聲地說。

  「我不是要妳打給我嗎?」他質問。

  「我……我……」她聲如蚊蚋。「我不小心把號碼刪掉了。」

  他愣住整整三秒鐘。「抱歉,我沒聽清楚,妳再說一次。」

  「我……我不小心……把號碼刪掉了。」她很小聲地再說了一次。

  他瞪著她。這就是她一年來都沒有打電話給他的原因?她該死的不小心把號碼刪掉了!?

    所有他假設過的答案完全錯誤,她沒有忘記他、沒有故意不打、沒有刻意躲他,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見鬼理由,就只是因為──她不小心把手機裏的號碼給刪、掉、了!?

  「那為什麼沒有開機?」

  「剛開始……是有開機,後來你一直沒有打來,我想……你大概忘記我了,所以,我就沒有再開機了。」他的表情好可怕,她小小聲地解釋。

  「什麼叫作我已經忘記妳?」他非常溫和地問。

  「你……不是在巴塞隆納、漢堡、倫敦……都有情人嗎?」她是沒有太注意賽車報導,但是Miss Wang可注意得很,因為他「瘋狂追求」了她一星期的緣故,於是在賽車季開始後,他每出現一次報導,就會有人自動通知她,他又做了什麼事、跟什麼名模美女的扯在一起,直到她離開法國為止。

  才相處了一星期,他說他們是情人,她自己卻一點都不確定。他們真的是情人嗎?

  「我就知道,那天不應該就這樣放過妳。」他低聲詛咒。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點都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

  「你說什麼?」她沒聽清楚。

  「我說,那天晚上我不應該只是把妳送回家而已,應該把妳吃幹抹凈才對。」

  「你、你……」她臉蛋火速燒紅,迅速離開他懷抱,一臉驚嚇兼提防。

  「想想,或許這是個好方法。」他欺過身去,一下就把她困在兩手撐起的範圍內。

  「你、你……你不可以亂來!」她無措又慌亂,怕他真的說做就做。

  嗚……他一定做得出來的!

  「誰叫妳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他輕哼,藍眸壞壞地瞅著她。

  「那……那是因為……」

  「因為我只追求了妳一個星期,舉止又輕輕佻佻的,一點都不認真,然後一消失就一年不見蹤影,所以妳認為我只是一時玩玩,絕對不是認真的?」他替她接了下去。

  咦!?她呆呆地眨眨眼。他怎麼都知道?

  「妳呀……」他嘆息。

  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了,讓他真不知道該為自己的「神算」感到高興,還是為他的不值得信任感到悲哀?

  「凱。」她小小聲地喚。

  「嗯?」

  「我們……先起來好不好?」她腰背半靠著沙發的扶手,而他整個人橫在她上方的姿勢……實在不怎麼安全,又威脅性十足。

  「這樣不好嗎?」他挑眉。

  「呃……不太好。」當然是不好!

  試想,被一個大男人壓在身下,就算兩人的身體沒有真正碰觸到,但哪個女人會覺得這是個聊天的好姿勢!?

  「可是,我覺得這樣不錯。尤其……如果妳又想跑的時候,我很容易就可以讓妳跑不掉。」他滿意地一笑。

  「我不會跑,你可以起來嗎?」

  「不要,我喜歡妳這個樣子。」曲起手指,他輕撫著她白皙的臉頰,為她沒有上粧卻光滑無比的膚觸而著迷。

  方荷簡直欲哭無淚,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他為什麼老愛逗她!?

  可是她這副模樣,卻讓凱心軟了。

  「妳呀。」哎!他坐回原位,順便將她拉了起來,摟在身旁。

  「咦?」她呆呆地抬起頭。

  「在外科醫學的專業領域裏,妳明明那麼有天分、對醫理的領悟力比平常人好十倍以上,可是為什麼對其他事,妳一點都不聰明?」嘖!難道天才與白癡,真只有一線之隔!?

  「醫學比較簡單哪!什麼樣的病況、怎麼做處理,都有一定的方法,可是,你好難懂。」她皺皺表情。

  「我難懂!?」

  「你怎麼知道我在臺灣,為什麼要來找我?」從看到他開始,她最好奇的就是這一點了。

  「我回法國找不到妳,知道妳已經到美國去了,偏偏那時候我的車賽很多,讓我走不開身去找妳,為了騰出一段空檔時間,我幹脆參加這一年度內所有的賽事,拿到合約上要求的獎杯數,這樣也算提早結束了合約,接下來找就空出時間休假,可以用來好好地看住妳,免得妳到處亂跑。」要不是龍一口答應替他找她,他絕對無法安心比賽到結束。

  這次他絕對有足夠的時問磨到她的心裏放進他、再也不會輕易忘了他為止。

  「我才沒有亂跑。」她更正。她是應聘到不同的地方當醫師。

  「從法國到美國,再從美國到臺灣,這樣還不算亂跑?」

  「我……」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還有,妳連一通電話都沒打給我,還把號碼給刪掉了,讓我找不到妳、讓我到處找妳,這樣對得起我嗎?」

  「我……」才開口,又被打斷。

  「這一年來,妳恐怕連想都沒有想過我吧?」實在是小沒良心的。

  「誰說沒有?我有想你。」總算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完一句話了。

  「真的?」

  她瞄了他一眼,點點頭,不敢說她其實想他想到常常夢見他……

  「沒有忘了我?沒有跟別的男人約會過?」他繼續追問。

  「當然沒有。」她低叫。

    「又不像每個男人都像你……會纏著人不放。」而且,她又不是美麗又充滿風情魅力的那種女人,她的男人緣才沒有他的女人緣好。

   「那就是有別的男人約妳 ?」他計較得可仔細了。開玩笑,自己的女人被覬覦,他會不計較才怪。

  「幾個……醫生同事吧。」語氣不太確定。

  「那妳怎麼回答?」

  「就拒絕啊!拒絕個兩、三次,他們就不會再約我了。」很容易的。

  凱輕撫著她的發,想著剛剛那個男人。

  「剛剛那個楊主任呢?這是他第一次想送妳回家嗎?」

    「不是,好多次了,從我到臺灣以後,他就一直想約我,後來他還一直鼓勵我接別張聘約,好奇怪。」想起楊主任這兩個月來的糾纏,到最近變成一天照三餐約,她忍不住搓搓手臂,不自覺更靠近他一點。

  這種糾纏方式好恐怖!

  「接別的聘約?」凱眸光銳利地一閃。

    「嗯。」她點點頭。

    「他說有一個私人機構一直致力於研究人類的潛能與體能,也一直努力延攬各種頂尖的人才,來從事更多研究,他們對我寫的臨床研究報告很有興趣,以很高的薪水想聘我過去那裏從事專門的研究。」

  「那妳為什麼沒答應?」

  「我不想只做研究,我當醫生是想救人,如果去做專門的研究,我就不能繼續看診了。」她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研究誰都可以做,不一定非我不可的,而且,我又不缺錢……」

  他沒再逗著她,也沒嚇她,只是單純地和她聊天,心情一放鬆下來,她忙了一天的倦意也就都跑出來了。

   從飯店房間的窗外望出去,天際有一點泛白,太陽應該是快出來了。一整夜沒睡,也難怪她會累了。

  「凱,我想回家睡覺了……」她拿下眼鏡,揉了揉眼。

  凱聽得好氣又好笑。

  「妳呀……」好不容易見了面,結果她竟然只「想睡覺」?真是夠不把他的男性魅力放在眼裏了。

  「想睡就睡吧。」看得出來,她是真的累了。算了,先讓她好好睡一覺,至於這一年來發生的事,就等明天再繼續問吧!

  「不行,我要先回家……」她掙紮著想起來。

  「就在這裏睡。」他抱起她往床鋪走。

  「可是……」

  「沒有可是。」他將她放上床,脫掉鞋子後,蓋上棉被。

  「你保證……不會不見……」她不清不楚地咕噥。

  他低身,在她耳畔道:「我保證。」

  「呼──」她輕籲口氣,睡著了。

  凱則在她唇上又偷了個吻,含笑低語:「妳會怕我不見,是不是表示……妳其實也很想念我,只是膽小得不敢來找我?」

  結果這一睡,方荷直到過了中午才醒。

  這裏是飯店!她坐起來,看見自己穿著的還是昨天的衣服,而旁邊……是他!?

  赫!她嚇得直接跳下床。

  「唔。」床的震動擾醒他了,他眨了眨眼,適應光線後,瞥見她呆呆地站在床旁。「早啊!」

  「早。」他居然睡在她旁邊!?

  「先給我一個早安吻。」不由分說,他長臂一伸越過床鋪想拉住她。

  方荷立刻退後一步。

  「不行。」

  「為什麼不行?」他半趴在床上,考慮是不是要下床去逮她。

  「我……我還沒刷牙洗臉,你也還沒,這樣不衛生。」純粹是醫生講究衛生的本能,她一本正經地回答。

  凱瞪著她三秒鐘,然後突然爆出大笑。

  「天哪!」早安吻應該是很浪漫甜蜜的事,被她這樣一說,卻變成像是什麼傳染病,把他腦海裏所有的旖旎畫面完全破壞光光。

  此刻他就算是有再偉大的上床計劃,也全部被打散了。

  「這很好笑嗎?」她蹙眉不解。

  他搖了搖頭,好不容易止住笑。

   「我早該知道,對妳不能太婉轉,只能直接來。」一婉轉下去,不但她會滿臉是疑問,弄不清楚他在做什麼,而他所有的欲望也會全被她給澆熄。

  偏偏,她不是故意要吊他胃口,純粹是她單純到不懂得調情的樂趣,這神奇!看來,早安吻只能延後了。

  他坐起身。「浴室在那邊,妳先用。」他告訴她方向。

  「那你呢?」

  「妳要跟我一起用嗎?」他曖昧地對她眨了眨眼。「如果妳願意,我很樂意配合哦!」

  她的反應是臉一紅、轉身跑進浴室、關門、上鎖,動作一氣呵成,完全沒拖泥帶水。

  凱看得又是一陣大笑。他又不是什麼毒蛇猛獸,更不是什麼疾病帶原者,她居然逃得這麼快,真是令他傷心。

  下床拿起入睡前請服務生送來的全新女用浴袍,他走到浴室門口,敲了敲門。

  「Fang。」

  「什麼事?」裏頭有關水的聲音。

  「我請飯店送來一件浴袍,就放在門口,妳可以洗個澡再出來。」

  浴室裏靜默了三秒鐘,才低低傳出一句──「謝謝。」

  「不客氣。」他站在門口,唇角突地勾起一抹惡作劇的笑容,「妳確定不和我共用浴室?」

  「你你你……走開啦!」溫馴小綿羊頓時變成張牙舞爪的小貓,然後是更大聲的水聲。

  不理他了!

  凱這才大笑地轉開身,拿起電話先叫客房餐點。他敢打賭,她待會兒出來的時候,一定滿臉通紅──只不過,不是因為被熱水熏紅,是被他氣紅的。

  吃完早午餐,他準備送她回家換衣服,以便到醫院接晚上的門診及急診室的輪值。

  一上車,她又開始全身僵硬,臉色發白了。

  「Fang。」按下開關拉下車篷,他握住她的手。

  「嗯?」她轉過頭來,小臉上有一點驚怕。

  「妳在怕什麼?」這個問題他一年前就想問了,只不過當時有更大的問題得先處理──例如讓她承認兩人情人關係的事,所以才一直沒機會問。

  她望了他一眼,咬了咬下唇,靜默了半分鐘後,才小小聲地開口:

  「我說了,你不可以笑我。」

  「好,我不笑。」

  「小時候,我發生過車禍……」她咽了口口水。

    「我在後座看著另一部車的車頭直直撞來,車子因為撞擊一直往旁邊斜滑,我沒有受傷,可是卻嚇到了……」她停了下,又深吸口氣。

    「從那時候開始,每次只要想到坐在車子裏面,我就很害怕。」

  於是,她也開始不坐那種有密閉車廂的交通工具,諸如火車、地鐵、捷運等等,非不得已得坐時,一定把自己縮在最角落,祈禱這段時間快快過去。

  「飛機呢?妳也會怕嗎?」他不著痕跡地將閉著眼的她摟進懷裏。

  「會。」她點頭,臉埋進他胸膛。「只是沒有像車廂那麼嚴重。」

  凱沒有笑她。他以為她怕的是車速,所以把車開的那麼慢,現在才知道,她怕是車廂。

  今天淩晨她可以搭他的車的原因,大概是因為他的車是敞篷車,不是密閉的車廂,所以她才沒有當場嚇暈。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臉。

  「我以為你會笑我。」因為,怕車廂……聽起來實在是一件很好笑的事。

  「每個人都有害怕的事,我為什麼要笑妳?」他神情溫柔,「恐懼就是恐懼,不管是怕什麼,它就是恐懼。妳是醫生,應當比我更明白它是一種心理症狀,不是常理可以解釋的。」

  每個人心裏都會有害怕的事物,有的人怕鬼、有的人怕蛇、有的人怕蟑螂,有的人怕高空彈跳,只是怕的東西不一樣而已,但基本上都是害怕,這沒什麼不同。只是一種普遍的現象而已。

  「我也知道,」她低低地說:「我曾經去看過心理醫生,可是沒有用。」而且那個沒什麼保密道德的心理醫生把她的事傳了出去,讓醫院裏很多人都暗地裏笑她,像是掌握住了她這個天才外科醫生的弱點,大肆渲染,那讓她發誓以後再也不在自己看診的醫院掛號。

  「有沒有想過,讓自己多搭幾次車來克服這種恐懼?」他問道。

  「想過,可是我不敢。」

  「為什麼?」

  「如果我一個人搭車,萬一嚇得昏倒了,或是當場吐了,身邊沒有熟悉的人可以幫我,那很麻煩的。」不只是她自己丟臉,也會造成別人的困擾。

  她的工作總是在不同的地方,就算是父母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她身邊,她常常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只好努力避免這種情況。

  「那麼,從今天開始,我陪妳。」他說道。

  「咦?」

  「除了看診之外的時間,我陪妳搭車,當然,妳也可以選擇坐我的車。」

  她一聽,立刻張口要拒絕,他卻先一步點住她的唇──「不可以說不,就這麼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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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19 14:43:55


  事實再一次證明,凱想做的事,她再怎麼反對都沒用。

  他對她簡直是霸道極了!

  比起四面封閉的車廂,他的敞篷車還是比較不可怕的,所以不用說,她選擇搭他的車。結果,一年前的狀況又重演了,全醫院的同仁在一天之內,立刻認定了一件事──

  原來,雖然很年輕但是看起來卻很古板的方醫師是有男朋友的,而且還是個開敞篷跑車的高大外國男人。

    眼尖的醫院員工早看過一輛銀色跑車總是送方醫師來醫院,然後在方醫師的交班時間準時出現,接她離開醫院。

   「我看到那輛跑車了,而且那個外國男人還摟著方醫師。」正好閒閒的護士們開始聊醫院最新八卦。

  「想不到一向不搭別人車子的方醫師會乖乖坐進他的車子裏。」原來,方醫師只搭男朋友的車呀!

  「像方醫師這樣在國外待過的人,搞不好覺得外國男人比較帥。」

  「有的外國男人真的很帥呀!像布萊德彼特、老帥哥史恩康納萊、魔戒裏的精靈王子奧蘭多布魯……」真希望交個外國男朋友啊!

  「是是是,好萊塢影片愛好者。」

  不管是東方國家還是西方國家,世界還是有很多共通點的,就像是八卦流言,人人愛談。

  奇怪的是,大家都只會在當事人背後談論,很少人會想去跟當事人求證,即使當事人就在他們身邊也一樣。

  「不過,有男朋友是好事呀,為什麼方醫師都不帶他來讓我們認識認識?」

  「大概怕楊主任難堪吧?」畢竟從方醫師報到的那天開始,楊主任就對她殷勤得不得了。

  「可憐的楊主任,他大概是沒機會了……」能開那種跑車,一看就知道應該很有錢。

  「喂喂,別說了。」這時,有眼尖的護士看見楊主任走近,趕緊說道,同時露出微笑,恭敬地道:「楊主任。」

「辛苦了,有沒有什麼問題?」夜晚的急診室是醫院唯一對外開放的地方,在這裏有時候很閒,有時候卻是緊張得不得了,全看那天掛急診的病人而定。

  「沒有。」護士們一致搖頭,今晚的急診室很平靜,沒有什麼重症病人,但願天天都這樣。「楊主任,你不是交班了嗎,怎麼還在醫院裏?」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半,而楊主任的交班時間……是六點耶!

  「我還有點事。」楊主任看了看四周,問道:「方醫師呢?」

  「在她的辦公室裏。」原來楊主任還沒死心哪!

  「好,那我過去找她,妳們忙。」楊主任立刻轉向醫師辦公室。

  來到門口,楊主任整了整衣服,然後伸手敲門。

  「請進。」門裏傳來禮貌的響應,楊主任立刻轉開門把進入。

  「方醫師。」

  「楊主任?」她抬起頭,停下書寫的動作。

    「你不是下班了嗎?」她正忙的時候,明明看見他換下醫師袍從門口離開。

  「我有事想跟妳聊聊。」他主動在辦公室內的另一張椅子坐下。

  「什麼事?」

  「上回我跟妳提過的邀聘,妳真的不考慮嗎?」

  「不考慮。」上次她就已經拒絕了。

  「方醫師,不見得一定得待在醫院才能救人,要是我們能成功確立妳所提出的基因免疫方式,對人類才是一項大貢獻,不是嗎?」楊主任開始遊說。

  「我喜歡醫院的工作,不想離開。而且,楊主任你自己也在這裏工作,怎麼不為醫院多著想,反而幫那個私人機構說話?」她奇怪地問。

  一個醫生要能當到一科的主任是很不容易的,除了資歷。

  除了相當的經驗與真才實學,醫術更必須受到一定的肯定,可是他的態度一點也不像是對醫院的工作有多喜歡,近來對患者的耐性更是差到引起抱怨。

  「我不是不替醫院著想,但對我們這種對醫學有特別專精的人來說,應該更進一步為人類的未來著想,這樣才能為人類謀求更大的福利。」楊主任熱忱地說。

  「我只想當醫生。」

  「以妳對醫學的專精與認識,當醫生太埋沒妳了。」

  「可是,我不覺得這是埋沒。能夠救人,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我希望可以見到每個等在手術室外的病患家屬,個個都能露出開心的笑容。」那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方荷,妳真的這樣就滿足了嗎?」楊主任改了稱呼,握住她的手。

    「就算不為研究,那麼,妳的未來呢?」

  「楊主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方荷抽回手,覺得有一點點不安。

  「譬如,妳的另一半。」他移近她。「譬如,我對妳的心意,難道妳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嗎?」

  她謹慎地望了他一眼,悄悄將椅子移後退一點。

  「從妳第一天到這裏開始,我就知道妳是我所等待的另一半,妳對醫學的認真、對醫學的熱忱,跟我一模一樣,如果我們能在一起,互相扶持、共同研究,一定能對醫學有更大的貢獻。」他又握住她的手。

  「楊主任,這種事……同事也可以做到吧!?」這次她掙脫不開了。

  「不同的!只有夫妻才能共同分享榮譽,只有夫妻才能坦誠、無所隱瞞;方荷,妳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子,是我希望能有的伴侶。接受我,好嗎?」

  他一副誠懇的表情,明明是在表白,為什麼她聽起來卻像在挑選助手?

  「楊主任,我不想接受你那個私人機構的聘約,我和你也只是同事關係,對不起,我還有事忙,請你讓開。」她用力抽回手,站起來想走出去。

  「方荷。」他擋住門口,急急地道:「妳仔細想想我的提議,跟我在一起,絕對比跟那個外國男人在一起有前途多──」

  門板突然由外邊被拉開,門內的兩人同時看過去。

  「咳……我打擾了什麼嗎?」藍眼的俊挺男人一臉無辜。

  「凱!?」方荷眨了眨眼,看了下時間。「還沒到我下班時間耶!」

  「只差十分鐘而已,沒關係,我可以等。」他朝她一笑。

    事實上,要不是臨出飯店前他看中一件精品店的女裝,進而買下來,請飯店人員送回他房問,以至於多費了二十分鐘,他還可以更早一點到的。

  「可是我交班要半個小時。」

  「沒關係,我等妳。」眼神轉回到一旁的男人,「楊主任,是嗎?」

  「你不是醫院的員工,不應該隨便進入這裏。」楊主任板著臉。

  「是我讓他來的。」怕凱被趕走,方荷走到他身邊。「楊主任,對於你的提議,我不是合適的人選,請你另找別人吧!」

  「方荷,妳……」

  「對不起,我還有事,如果沒有其他事,請你離開。」她微低著頭,雙手抓著凱的手臂。

  「好吧,今天有別人在,我們找時間再談。」楊主任很不甘願地先離開了。

  他一走,方荷鬆口氣。

  「他又纏著妳嗎?」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的轉彎處,凱才收回視線。

  「沒什麼。」她才想坐回去把筆記寫完,凱卻伸臂一摟,將她圈回身前,抬起她的臉。

  「沒什麼?我可不這麼認為。他對妳有私人的企圖吧?」

  「你怎麼知道!?」她瞪大眼。

  「我會不知道才怪。」他低哼一聲,坐進她的椅子裏,然後拉她坐到自己腿上,環抱著她。

  對於自己的女人,男人總是很敏感的,再說,那個楊主任的敵意實在太明顯了,看見她毫不猶豫地站到他身邊,楊主任的眼睛差點冒出火。

  「我還沒下班,這裏是醫院,這樣……不太好。」她輕輕掙紮。

  「告訴我,他對妳說了什麼?」他問道,藍眸深思。

    「他還在為那個私人機構的聘約遊說我,還說什麼只有夫妻才能坦誠、才能共同分享榮譽之類的話。」

  「他有說那個機構的性質和負責人是誰嗎?」

  「沒有,我也沒有多問。」她小心地看著他難得的嚴肅表情。「怎麼了嗎?」

  「沒什麼。」他吻了她一下。「從現在開始,我要妳盡量避開他,不要跟他單獨相處。」

  「為什麼?」

  「別問那麼多,記住我的話,答應我就是。」

  「可是……」

  「答應我!」摟住她腰的手臂微微用力,有點要開始施展各種方法半拐半威脅她的前兆,她立刻點頭了。

  「好啦!」有點被他嚇怕了,要是她沒答應,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到最後她還是得答應,那不如還是現在就答應好了。

  「這才乖。」他再吻了她一下,時鐘剛好走到她的交班時間。「去收拾好,交代一下,換下醫師袍,我們回去吧。」

  「乖?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嘀咕著先去交班了。

  凱聽見她的自言自語,忍不住微笑。

  她的確不是小孩子,在他眼裏,她是女人和小孩的綜合體,對男人有著屬於女人的獨特誘惑,性情卻單純得一如稚真的孩童,讓他不免要擔心她會不會在哪天被別人拿糖果拐跑!

  說到拐跑……這個楊主任,他得找人調查一下才行。

  趁著方荷去交班,凱一通電話打回美國──

  「龍,我是凱,幫我查一個人,他叫楊文,目前是××醫院的外科主任,我要知道他的背景資料,和他到底為誰工作……麻煩?有一點,我自己可以解決……放心,我會小心。如果查到,盡快回我消息……謝了。」從現在開始,他最好還是跟緊方荷吧。

   在凱每天的接送訓練下,方荷總算比較沒那麼怕坐車了,可是,這也只限於凱的敞篷跑車。

  「我想,以後你還是不要到醫院來接我比較好。」她遲疑地道。

  「為什麼?」他將車開離醫院。

  「因為你到醫院來,都會引起護士們的一陣好奇和興奮。」她推了下眼鏡。

  「她們的反應跟我有什麼關係?」

  「誰叫你長得那麼好看,又開著名貴的跑車,而且你是外國人,她們當然覺得很新奇。」

  「在這種情況下,我更應該要去接妳才對。」他的想法跟她完全相反。「她們這種反應叫少見多怪,等我多出現幾次,她們就習慣成自然了。」

  「咦?」她突然驚奇地看著他。

  「怎麼了?」

  「你的中文……說的好好。」現在才想起來,在法國,他們用法語交談,她說的並不算太道地,他卻很流利;而在臺灣,她不知不覺用起中文,他居然也跟著說中文,而且說得一點也不生澀,除了帶點外國人特有的腔調之外,他的字音和用字、成語,都說得順暢無比。

  他是外國人耶!怎麼能把中文說得這麼好?

  「因為我學過中文。」他簡單回道,順便問:「想不想去淡水?」

  「去淡水?」在淩晨一點!?

  「聽說淡水的夜景很美,妳去過嗎?」

  「沒有。」到臺灣將近兩個月,她的生活一向規律又簡單,每天就是醫院和住處的往返。

  唯一的改變是,他出現後,每天硬要接送她,霸佔了她除了睡眠和在醫院以外的所有時間。

  「我們去那裏看夜景兼吃宵夜。」他立刻把車開往淡水方向。

  「又吃宵夜!?每天都吃宵夜,過沒多久我一定會變胖的。」她抗議。

  「妳怕胖?」他好笑地瞥了她一眼。

「當然啊!如果太胖了,我工作會不方便,而且過胖的人膽固醇、血脂肪都容易過高,比一般人更容易得慢性病,對健康來說,胖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她很專業地道。

  「妳不是怕變醜?」他挑眉。

  「醜?那……也是啦。」她現在才想到這問題。「不過我想,胖瘦跟我漂不漂亮大概沒有很大的關係。」

  「為什麼?」

  「美女有好的身材會加分;可是我不是美女,胖或瘦大概沒太大差別。」

  「誰說妳不是美女?」她真是太不瞭解自己了。

  「我本來就不是啊!」她推了下眼鏡。

  「妳是。」語你非常堅定且強硬。

  「我不是。」她從不覺得自己漂亮。

  「妳是。」停紅燈,他轉向她,「在我眼裏,妳是。妳把我迷得從法國一路追妳到臺灣,迷得神魂顛倒,滿腦子只想著妳,這樣還不夠讓妳覺得自己是個大美女?」他握位她的手背,放到唇邊吻了下,挑逗的藍色眼眸放電地直視著她。

  「那……那……那是你的眼光有問題。」她微紅了臉,不敢看他露骨的眼神。

  「我的眼光有問題!?」他一呆,有種想狂笑的衝動。

  只有她說得出這種話,批評他的審美眼光!

  「對呀。」她點點頭。「沒有人跟你說過同樣的話,別人會說我對醫學有特殊的天分、羨慕我的腦袋好,可是從小到大沒有人會說我是美女,但你卻一直說,只有你跟別人不一樣,所以表示你的眼光一定有問題。」她所說的絕對是合理的推論兼結論。

    「那只能說我的眼光獨到,其他人的眼睛都是千度近視。」他語音慵懶。

    「小東西,人生最重要的事,不是別人怎麼看妳,而是妳怎麼看自己,妳可以在乎別人的看法,但那不代表別人的看法就是對的。」

  「你的意思是說,大部分的人都有的想法,也有可能是錯的?」她深思菩。

  「那當然,尤其當這項看法是針對人的時候。」他的小東西還真純真。

    「就像新聞報導常常報導很多名人的消息,那些消息十之八九可能是假的,只是八卦話題,可是看過報導的人就會以為是真的,就算當事人再怎麼否認都沒用。」

  她想一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就像今天可能某報導說甲和乙是戀人,但甲和乙否認,到底誰在說謊,旁人是很難認定的。

  「小東西,這是一個很虛假的世界,就像是……現在的我要名有名、要利有利,誰都會認為我是天之驕子,但事實上,我只是一個父母不詳的孤兒,曾經在貧民區裏流浪,靠撿拾維生好幾年。」

  「你是孤兒!?」她驚愕地瞪大眼。

  他笑著傾過身來吻了吻她的唇,低沈地道:「小東西,雖然我的出身不夠高貴,甚至連平凡也算不上,但我至少還有一點小小的美德──不騙人。」

  「我、我沒有說你在說謊……」雖然是半夜,但這裏是大馬路邊,他們坐的又是敞篷跑車,他等於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吻她了!

  「妳在害羞。」他好笑地望著她酡紅的白嫩臉蛋。

  「誰、誰像你臉皮那麼厚……」她嗔瞪他一眼。

  就算再不瞭解他,至少也知道他做事一向是隨心所欲、沒有什麼顧忌的,就是這一點,讓她簡直是被他吃定了。哎……

  「是妳太誘人,才會讓我情不自禁。」他無辜地道,用眼角餘光瞄到紅綠燈的變換,放開煞車通過十字路口。

  「你……」

  「噓──」他變換車道,瞄了眼後照鏡,發現後頭的跟車有加速的傾向,語氣平淡地道:「Fang,扣緊安全帶,我要開快車了。」

  「開快車!?」她臉色一白。

  「放心,沒事的。」他對她一笑,開始踩油門。

  真的嗎?

  接下來,方荷沒空懷疑,突來的加速讓她慌得心口怦怦直跳,臉色更加慘白。

    在大馬路上開快車除了很危險之外,那麼多的路口也會讓車子油門踩不了多久就得改踩煞車,那種震動絕對會讓人暈車吐出來。

  但是她發現,凱加速後,車子並沒有以前記憶裏的那種震動和不平穩,或者忽快忽慢、不斷煞車的不適。

  「小東西,放鬆一點,看著前面的路,想像那是一幕幕連串的電影街景從妳眼前閃過,而妳就坐在座位上慢慢欣賞。」他的聲音在呼呼的風聲巾穿進她的耳裏,低沈的嗓音帶有一種特殊的語調,安撫她過度緊張的僵硬知覺。

  方荷偏頭看著他,燦爛的金發在夜空中隨風飛揚,他的神情輕松而愉快,操控駕駛盤的雙手像是樂團的指揮,每個操控的動作都充滿優雅和美感。

  遇到紅燈,他流暢地轉彎,也不管路口是不是不能右轉。他的車速很快,可是坐在車裏的她一點也沒有感覺到車速是很快的。

    按理說,將近百公裏的時速應該會讓風吹痛她的臉,但是她所感受到的風,卻只像是拂過她臉龐,帶來舒爽的涼意,一點也沒有高速車的恐怖感。

  這種感覺,大大減低了她對車子的害怕,她發現,凱的開車技術真的很好。

    要讓她這麼害怕車的人不暈車,開車的人必須將車子維持著非常平穩的狀態才行,而這種平穩在高速中是最不容易做到的,可是凱卻都顧及到了。

    她開始覺得,她不那麼怕坐車了……

  開到士林附近的空曠道路,凱的速度慢了下來,將車子靠邊停好。

  「為什麼在這裏停車?」她疑惑地問,面色正常。

  「妳有沒有覺得不舒服?」他反問,比較關心她的狀況。

  「沒有。」她很好。「凱,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那就好。」他笑了下。「我停車,是要跟後頭的呆子把事情解決。」

  「呆子?」她更疑惑,卻聽見後頭有車子停下來的聲音,連忙回過頭。

  是兩輛黑漆漆的房車,門一開,同樣一身黑漆漆的人走下來,臉色不善地望著他們。

  「你認識他們?」不會吧!現在是晚上耶!居然還戴墨鏡,這樣還能看東西嗎!?

  「現在就要認識了。」他笑了笑,沒關車門就轉身翻出車外,優雅地倚著車門站立。

  「現在就要認識!?」方荷只來得及驚愕地瞪大眼,然後那群黑漆漆的人就走過來了。

  「小東西,待在車上,不要下來。」凱先對她交代道,然後朝他們有禮地微笑,「各位從醫院停車場開始就一路跟著我,請問有什麼指教嗎?」

  「我們有事想找方小姐談,只要你不妨礙我們,我們不會為難你。」黑漆漆的代表說道。

  「如果我不幸得妨礙你們呢?」

  「那麼,我們只好動手請你先昏倒一下了。」凱聽得大笑。黑漆漆人物的代表顯然還挺有幽默感的。

  「那麼,請動手吧!」凱才說完,六個黑漆漆的男人立刻衝向前,方荷忍不住驚呼,卻看到更讓人驚嚇的一幕──

  那六個男人在還沒衝到凱面前一拳揍扁凱之前,凱什麼也沒做,只是雙手不經意地環胸,臉上笑意變深,眨了眨眼,四周忽然吹起一陣陣狂風,不但形成一道風墻將所有人包圍在內,接著一道風將他們六個人席捲上半空中,形成一道人體龍卷風。

  一時間,半空中全是他們的哀叫聲。方荷看呆了。

  「哇哇……怎麼回事……我們……我們……放我們下去啊……」

  「你們真吵。」凱嘆氣地搖搖頭,只是把眼神轉向道路旁的雜草地,吊在半空中的那六個人立刻像被人揮了一把,全部跌到雜草地上,一個叠著一個,叠成一座小山,而且還爬不起來,只能像遊泳一樣地揮動四肢,卻動也不能動,爆出一聲聲疼痛兼求饒的哀叫。

  情況有點好笑,但……也很詭異!方荷呆呆地瞪大眼。

  這……是他做的嗎?

  人……怎麼可能操縱風!?

  凱笑了一笑,藍眸望向第二輛車,優雅地舉步走過去。

  方荷似乎看見他周身有一陣透明的氣流圍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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