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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41:19


招福小半仙(卿卿深藏不露之三)作者:綠光

被一個姑娘深情看著叫大哥是什麼感覺?
他只能回答,痛並快樂著!
想當初,他是為了完成父親遺志,奪得皇商之位,
才利用自己跟她義兄極相似的優勢,
刻意接近能預知未來、看出別人吉凶禍福的她,
誰知,這丫頭卻是全心全意對他好……
他為了護住落水的她,大腿重傷,高燒不退,
是她親自照料他,就連閨譽也不顧,夜裡還留宿;
他在押運賑災糧食的途中遇上歹徒,
預見他會有危險的她,奮不顧身來阻攔……
這叫他怎麼不心虛,怎麼不心動?
聽到她甜甜叫別人大哥,透過他回憶她義兄,
他更是嫉妒得火大──所以,管他的皇商之位啊,
現在的首要目標是,從她大哥改當她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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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54:21

番外篇

    像是半夢半醒之間,鳳巡微張著眼,看著舅舅在他面前念念有詞,他想開口卻一點氣力皆無,直到咒已念完,他瞧見舅舅的袖口滑出短匕,毫不留情地朝他手腕一劃。

    他吃痛,卻發不出聲響,只是殷紅著眼不解地瞅著他。

    他想知道,為何向來疼他的舅舅會這麼做,更想知道,舅舅到底在做什麼。眼角余光瞥見舅舅拿杯子盛裝他汨汨滑落的血,轉身而去,他順著舅舅的背影望去,瞬間瞠圓了眼。

    他看見舅舅將那杯血遞給了父皇,父皇毫不猶豫地飲下,他又氣又急,胸口一陣翻湧,他想要怒聲質問,然而愈是動氣,他的視線愈是模糊,彷佛就連雙耳都聽不見。

    「那孩子不會有事吧。」慶德帝飲盡了血,啞聲問著。

    「皇上放心,一會下官會將巽王爺送往他的邑地,助他逃過這一劫。」樂盈低聲說著,扶著慶德帝躺在龍床上。

    「那麼,朕就能放心去尋她了,這一次定能尋到她。」慶德帝緩緩地閉上眼,嘴角勾彎,笑得恁地滿足,隨之沒了氣息。

    幾乎同時,被捆綁在椅上的鳳巡踢了下椅子,發出了些許聲響,引來外頭宮人的注意,有宮人上前詢問:「皇上?」

    樂盈走向試圖表醒的鳳巡面前,往他的頸間一按,他隨即昏了過去,他正在解鳳巡手腳上的麻繩時,外頭已有人破門而入,他神色不變地起身。

    「天官樂盈叛變!皇上駕崩了!」

    樂盈冷眼看著來者,飛快地擊退敵人,隨即奔出了寢殿外。

    四周有人高喊著,「拿下天官樂盈!立斬不赦!」

    「爹!」

    「子悅!」

    關子悅驀地張眼,氣息紊亂,瞧見馮玉眸底的擔憂,隨即將臉埋進他的胸膛,身子還不住地發顫著。

    這到底是什麼?

    這是當年發生的事嗎?

    慶德帝並不是要殺鳳巡哥哥,可是確實是爹拿了鳳巡哥哥的血給皇上喝下……以血為憑的咒,難道慶德帝口中的「她」,指的是她早逝的姑姑?

    「作夢了?」馮玉柔聲問著。

    「嗯……」

    「沒事了、沒事了,我就在你身邊。」

    「大哥,慶德帝是個可怕的皇帝。」

    「嗯?」他不解地揚起眉,不懂她怎會突地提起千年前的皇帝。

    「我每每見了他總是會怕,不願親近他。」可是夢境裡的慶德帝卻是那麼溫柔,彷佛只要能找到所愛之人,教他去死也快活。

    「你夢見千年前的事了?」

    「嗯,我在想,我要不要跟鳳巡哥哥提我今晚的夢境。」告訴他,慶德帝有想保護他,可這夢境太短促,教她無法確認事實的真相,就怕直說了,他也會認為不過是個夢。

    雖然鳳巡哥哥什麼都沒說,但她感覺得到他內心的恨,濃烈又深沈的恨。

    「由著你,但好歹我在你面前,你就非得要提其它男人?」又是慶德帝又是鳳巡,就不能多撥點心神在他身上?

    「大哥……」

    「要是睡不著,我也是有法子的。」

    感覺他輕柔地吻著自己的頰和頸項,以為他是要求歡,豈料他的身子如是微微探出去,從她的枕邊取了本帳本,就著花架上的燭火,念著帳本上的貨物買價賣價等等,念得她頭昏腦。

    「大哥……」難道大哥催眠她的方式只有這招嗎?

    「不喜歡?那就……」他把帳本一丟,順手拉下床帳。

    關子悅不由得低笑出聲。

    再裝嘛,看他能裝多久。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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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54:07


    見她半晌不吭聲,他不禁又道:「大概是十五歲左右時,我染了嚴重的風寒,一直高燒不退,結果我那蠢二弟也不知道從同儕那兒聽來什麼捉弄人的秘方,他抓了只松鼠綁狂在我床上,結果我翻身就將它壓死了,害我從此以後怕死了有毛的動物……可是呢,我跟你說過,因為一個女孩,讓我害怕的程度減輕了,我說的那個女孩,就是你。」

    關子悅輕呀了聲,可是混亂的腦袋仍無法理出頭緒。

    她回到自己的世界遇見了他,可實際上在那個世界陪伴她長大的也是他……明明是同一個靈魂,可是她現在彷佛陷入了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混亂。

    她被同一抹靈魂吸引,可是這抹靈魂在此處及未來各有一個軀體,有不同的身分和記憶,彷佛是不同的人,她傾心大哥,戀上了馮玉,可馮玉歿了,大哥又代替了馮玉,而她的心又出現了拉扯,總覺得自己像是……

    思索著,陰影襲來,她抬眼,見他要親自己,她連忙避開,卻被他一把摟進懷裡,啞聲問:「為何不讓我親你?」

    「我……」

    「我花了漫長的歲月裡等待你長大,等到你離去又等到你歸來,如今咱們又回到原地,你卻抗拒著我,到底是為什麼?」他真的不解,他原以為她會開心地大笑,甚至喜極而泣,可是沒有,她拿拒絕的眼神看他,教他受傷極了。

    「不是……也是。」她確實是抗拒著。

    「為什麼?」他沈聲問著。

    「因為……」關子悅難以啟齒,可是在他不悅地瞪視下,她只能囁嚅地道:「我覺得我好像出軌了。」

    「嗄?」

    「就是、就是我喜歡馮玉啊,可是……」

    「我也是馮玉!」他再次強調著。

    「我知道,可是你也是關振宣,我從未與你這般親近過……」她覺得自己要是接受了他,那就等同紅杏出牆了。

    「你先喜歡我的!你說過,你喜歡大哥,你喜歡的是關振宣!」他覺得自己快瘋了,為什麼他非得要嫉妒自己不可?

    「對,因為馮玉和你是同一抹靈瑰,所以我被吸引。」

    「既然是同一抹靈魂,你為何現在卻執著在馮玉身上?我也是馮玉,我一直是馮玉,在這個世界與你相遇的那一個!」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可是我……」

    瞧她泫然欲泣,他隨即鬆手,不敢再逼她,只是這種狀況真的是他始料未及的,完全不在他的猜想中。

    「所以……你不需要我了?」他啞聲問著。

    「大哥……」她輕握著他的手。「不是的。」

    「不然呢?」

    「大哥,我只是要厘清一切,你給我一點時間,你不要胡思亂想。」她急促解釋著,怕他又丟下自己。

    馮玉靜靜地瞅著她。「好,就這麼著。」

    是他一廂情願想得太美好,才會摔得這麼痛,但既然這是她的決定,他就順著她。

    「不都是我嗎?可她看我卻像是陌生人……這算什麼?你說,這算什麼?」馮玉醉眼迷離地看著坐在對面的馮玨。「你在笑什麼?你當我在說醉話?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馮玨雙手環胸往後貼在牆上,垂眼看著差不多要醉趴的馮玉,腦袋裡還在想著他方才說的事。

    原來他就是關子悅一開始說的大哥,嗯……確實都是他,但好像又不是他。

    別說關子悅混亂,他都覺得混亂了。

    「我以為她會開心的,可是她卻連親近我都不肯……」馮玉喃著,臉往桌面一貼,醉暈過去了。

    馮玨歎了口氣,只能讓馮玉在這兒住下,他離開時,差人通知了城東馮家。

    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夂,橫豎當馮玉一張眼時,他就覺得腦袋痛得教他想立刻昏過去。反正子悅對於見到他壓根不開心,他再拼命工作或討她歡心,都顯得沒有意義。

    這時,他聽見開門聲,艱辛地掀開眼皮,就見關子悅端了碗講來,嚇得他趕忙半起身,卻又頭痛得教他捧著頭低吟。

    關子悅將碗往花架上一擱,就站在床邊瞪著他。

    馮玉的心更涼了,她連替他備碗葛根湯都不肯了,這到底算什麼?

    「昨兒個有叫人伺候嗎?」沈默了半晌,她才開了口。

    「……嗄?」

    「怎麼,我不讓你親近,你就上青樓了?」

    馮玉呆了老半天,像是想起什麼,正要開口,她卻冷著聲道:「葛根湯給你擱在這兒,那個家你要回去就回去,不回去就算了!」

    見她轉身就走,他想也沒想地拉住她。「子悅,你別誤會,昨兒個我是約了馮玨喝酒,可我不想去城西馮家,所以馮玨才帶我來這兒,我不知道這裡是青樓!這裡姑娘家是多了點,可我沒想那麼多,況且咱們兄弟談事,也沒個姑娘在場啊。」

    馮玨那傢夥,知道他醉了不會送他回去嗎?混帳,虧他還特地趕去救他,沒心沒肺的傢夥!

    「放手。」

    馮玉歎了口氣,乖乖放了手,暗暗將這筆帳記在馮玨頭上。

    關子悅回頭瞠他,拿起了花架上的葛根湯。「趕緊喝下。」

    「……你替我備的?」

    「我跟他們借了廚房。」

    「怎麼不叫止戈來接我回去就好?」

    「我來瞧瞧你到底在這兒做什麼。」

    喝下了葛根湯,他再一次申明。「我什麼都沒做,只是喝醉了。」

    「哼,以為自個兒身子好了,就可以花天酒地了?」

    馮玉捧著頭,乖乖地聽訓。他壓根不愛喝酒,可是心裡真是苦悶得厲害,不喝點酒讓自個兒醉,就覺得日子難過。

    「往後不會了。」這種醉後更難過的蠢事,一次就夠了。

    「最好是。」

    馮玉正要再承諾,卻見她湊了過來,像是在他身上嗅聞什麼,他還可以瞧見她白皙的頸項。

    他忍遏不住地吻上她的頸,嚇得她連忙退後,大眼圓瞠著。

    馮玉張了張口又抿了抿嘴。「抱歉,一時情難自禁。」

    「……你沒對其它姑娘家這麼做吧。」

    「我為何要對別人這麼做?」他沒好氣地道。「你知道的,我一旦醉了就跟死了沒兩樣,我還能使壞嗎?」

    「我怎麼知道?」天底下有哪個女人,知道自己的男人上青樓還能平心靜氣的?至少她不能。

    馮玉疲憊地又往床上一躺。「我沒事,想再歇一會,等我睡醒就會回去了。」

    關子悅見狀,想了下往床畔一坐。「你生氣了?」

    「生氣的是你,我不敢。」他只是沮喪、失落而已,因為現實太殘酷,和他的幻想相差太遠。

    「幹麼這樣說?」她乾脆側身躺下,經撫著他有些蒼白的頰。

    馮玉張眼睇著她。「回去吧,姑娘家別待在這兒。」

    「我等你睡醒再回去。」

    「不是氣我?」他疲累地閉上眼,只想再睡一會。

    關子悅抿了抿嘴。「我希望你往後可以別再上青樓,如果非來不可,那你就帶我一起來。」

    「你說了算。」聽出她的醋味,他卻壓根開心不起來,因為他根本分不清楚她這醋味是為了誰。

    無奈歎息著,卻突地感覺像是被親了下,教他驀地張眼。

    「……我說過,乖乖的就有賞。」關子悅小臉緋紅地道。

    「你臉紅了。」

    「誰都會臉紅好不好!」

    「你以往親我時不會臉紅的。」

    「那是馮玉。」

    「我就是馮玉!」

    「不一樣。」

    「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他吼到頭更痛了。

    「……我不知道,我就是混亂了,好像太親近你,就是背叛馮玉,可是你明明就是馮玉。」她喃著,主動地窩進他懷裡。「可是我不要你上青樓,你不可以有我以外的人,否則我絕不原諒你。」

    「我突然明白你的混亂了。」他無奈歎口氣。「就像是我像個傻子一樣地嫉妒著馮玉,可是我明明是馮玉。」

    「對吧。」她抬眼道。

    他垂睫瞅著她,突地親上她的唇,她沒有抗拒,只是小臉愈發地紅,這對他而言就是種默許,於是他又試探性地吻著、撬開她的唇,鑽入她的唇腔裡,輕柔地糾纏著,感覺到她的回應,教他不禁加深了吻,亂了彼此氣息,他情難自禁地把手滑入她的衣衫底下,她卻驀地抓住他的手。

    他粗喘著氣息,額抵著她的,聽她道:「這裡是青樓的廂房,你想做什麼?」

    「那咱們回家吧。」

    「嗯。」

    起身後連梳洗都省了,他套上外袍就拉著她走,一走出門外,見止戈還待在外頭,他劈頭便說:「還忤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去備馬車?」

    「是。」止戈飛也似地下樓。

    他帶著她走過了大堂,上了馬車隨即又向她索吻。

    「等等,你不是說還沒成親不可以……」

    「那是馮玉說的。」他粗嗄喃著。

    「你不是馮玉?」她沒好氣地道。

    「……」他暫時不想當馮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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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52:45


    就在湯榮趕回別莊要吿知關子悅消失一事時,就見鳳巡和藺仲勳站在二門前,鳳巡一身血染紅了月白色的錦袍,被染紅的手往前一彈,血如絲般延伸而去,不見盡頭,而他的手勢像是在拉扯著什麼,

    好一會後,血絲斷裂,他整個人往後彈開,藺仲勳眼明手快地扶著。

    「如何?」藺仲勳問著。

    「拉不回來。」鳳巡不解地看著已斷的血絲。「我以為以至親的血應該可以將她拉回的。」

    「那怎麼辦?」

    「爹,你們已經知道姑姑不見了?」湯榮走近問著。

    「嗯。」藺仲勳看向鳳巡,事實上發現關子悅消失不見的人是鳳巡。

    「這真是邪門,我明明抓著她的手的,她卻憑空消失了。」

    「那是因為馮玉死了,她憑著自己的意志追逐馮玉而去,回到了有馮玉的地方。」他沒想到她竟那般傻,就這樣不管不顧地走,也不管那個世界容不容得下她。

    「那麼,她不會再回來了?」湯榮聽得一頭霧水,唯一能確定的是這裡沒有馮玉,所以關子悅也不願待在這兒了。

    「我想將她拉回來,卻……我再試試。」鳳巡低喃著,不願就此放棄。

    「別試了,還不如我來。」

    淡淡的歎息聲響起,教藺仲勳和鳳巡驀地回頭,就見個異常俊美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他倆竟然不察。

    「……城隍?」鳳巡遲疑了下才道。

    他見過他,但已是幾百年前的事。他一直想拘他的魂,可憐他一個陰司也拘不了,接下來的幾百年,他就不曾再見到他。

    「正是在下。」

    「當初是你將樂臨拉回這兒的?」鳳巡沈吟後問。

    「是。」

    「你為何要這麼做?難不成是要拘她的魂?」

    「是要拘她的魂,但也得等她壽終正寢,再者,得先將她拉回這個世界,這的命盤才能撥亂反正。」蘇破說著,又歎了口氣。「說到底,還不都是該死又不死的你,亂了人間命盤才會搞出這些亂象。」

    如果不是他插手馮家事,馮家不會搞到家破人亡,無故製造因果,牽連如此之廣。

    「你要怪就去怪將我變成如此的人。」

    「放心,那頭我還找著,至於你……」

    「你要有本事就來拘我的魂,否則我要是心情一好,會搞出更多亂象。」

    「……你到底要不要將樂臨拉回這個世界?」

    「讓我瞧瞧你能怎麼將樂臨帶回。」

    「簡單。」蘇破來到他面前,毫不客氣地伸手刺入他的身體,抽手的瞬間,飛濺的鮮血如網般飛上天,眨眼消失不見。「雖讓你疼了點,但這法子最快最省事,你就忍忍吧。」

    「你這混蛋……」鳳巡痛眯著眼,險些昏過去。

    「至於她回來會落在哪,你自個兒算吧。」蘇破話落,轉身消失不見。

    湯榮聽著你來我往的對話,甩了甩頭,告訴自己,真的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他遲早會習慣!

    男子一直在海裡來回遊著,重複地潛入海裡再回到海面,直到救生小艇那頭傳來呼聲——

    「關先生,找到了!」

    關振宣浮出海面,問:「在哪?」

    「已經拉到救生小船上了,可是這位小姐的穿著很奇怪,還請你確認一下。」

    關振宣隨即遊向救生小艇,一上去,就見到穿看襦裙、容貌成熟許多的關子悅,先確認了尚有呼吸心跳,他隨即將她按進懷裡。

    「快,將她送到遊輪,上頭有醫生在待命。」

    回到遊輪,交給隨行的醫生做初步的醫治,關振宣就站在床邊等著診治結果。

    「關先生,關小姐沒事,並沒有嗆水也沒有失溫,心跳血壓全部都很正常,接下來只要等她清醒就可以了。」

    「是嗎?」關振宣大松了口氣,謝過了醫生之後,回頭就守在床邊,緊握著關子悅的手。「子悅別嚇大哥,你趕緊醒來吧。」

    然而,他愈是期盼,她愈是沈睡,就在她沈睡超過了十二個小時候後,他再也無法忍耐,要遊輪返回臺灣讓她接受更詳細的檢査。

    但就從這晚開始,並未清醒的關子悅出現了他無法解釋的現象,明明雙眼緊閉著,她的身體卻像是有意志般地起身,他好幾次將她強壓在床,她依舊掙扎不休,於是他乾脆拿了繩子將兩人綁在一塊。

    當他再也壓制不了她時,他便跟著她走,來到甲板,眼看著平靜無波的海面突然洶湧了起來,他緊緊地擁住她,任由大浪將他倆卷走,冰冷的海水浸著他倆,他卻怎麼也不肯鬆手。

    如果,她只有一個歸處,那麼,他勢必相隨。

    啟德鎮,南村,清江。

    藺仲勳天未亮就來到清江畔,沿著清江往上遊的方向走,而湯顯和湯榮則是在對岸,同樣地往上遊的方向走。

    對岸,湯榮的大嗓門吼著,藺仲勳毫不猶豫地跳下清江,遊到橋墩下,果真瞧見了關子悅和……

    「爹,是不是?」湯榮和湯顯已經跑上了橋問著。

    藺仲勳怔愣抬眼。「湯榮,馮玉不是死了嗎?」

    「是啊。」

    「你確定?」

    「……是馮玉的二弟親自證實的,因為那具焦屍身上有著糧行玉牌,這總錯不了吧。」雖然他也不想相信那是真的,可就是真的。

    「那……這傢夥是誰?」藺仲勳用力地將綁在一起的兩人拖出了橋墩邊,讓他倆看清其中男人的面容。

    「馮玉?!」

    這是怎麼回事?

    五歲那年,她茫然地被送到另一個時空,雖然她不明白究竟發生什麼事,但她知道,往後再也見不到爹娘了。

    那個夜晚,她穿著單薄衣物待在陌生的街頭,漫天巨響教她恐懼地躲在角落裡,可卻沒有人護著她。

    一她無聲低泣著,不知道往後該何去何從。

    突地,一雙比她大不了太多的小手出現在面前,她抬眼,瞧見他,他揚著笑,問:「妹妹,要不要跟大哥回家?」

    她沒有回答,但她握住了那雙溫暖的手。

    從那一刻開始,她捨棄了原本的名字,成了大哥的妹妹關子悅,但其實,她依舊不安,依舊掛記著爹娘,偏偏她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回去,只能在夜裡低泣,直到有一天,大哥送了一個禮物給她。

    「……貓咪?」她打開籠子,瞧見一隻小小的貓咪。

    「給子悅作伴好不好?」

    她用力地點著頭,時時跟貓咪膩在一塊。有時她會跟貓咪對話,因而得知大哥並不喜歡親近貓咪,可是在她面前,大哥總是會摸摸貓咪的頭,儘管總是遲疑很久,她想,也許是因為大哥有潔癖的關係。

    她不懂什麼叫潔癖,問二哥後他說潔癖就是很愛乾淨,她懂了,就把貓咪洗得香香的才交給大哥,大哥卻還是面露猶豫,許久才接過了手。

    在很久很久之後,她才發覺,大哥不只是有潔癖,他還恐懼著任何有毛的生物。

    那一回她買了一隻可愛的花栗鼠回家,拿到大哥面前獻寶,嚇得大哥當場直了眼,大哥才終於跟她坦承了他的恐懼。

    大哥的懼怕那般真實,可是為了討她歡心,大哥願意為了她克服。

    一心只為她的大哥,要她如何不傾心?

    大哥就是她的世界,她的一切。

    她深愛著大哥,儘管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她也將同樣的心情投射在擁有相同靈魂的馮玉身上,可是好不容易相愛了,他卻不見了。

    她還能上哪去找他?

    找不到了……

    「子悅,別哭了,醒醒,子悅……」

    她聽見輕柔的女音安撫著自己,教她張了眼——

    「子悅,你終於醒了。」杜小佟喜出望外地道。

    關子悅無神的大眼直瞅著她,淚水無聲地滑落。「大哥不見了……」

    「子悅。」杜小佟不斷地拭去她的淚。「別哭了。」

    「大哥不見了……」她發出破碎的哭聲。「我救不了他……我根本就不是什麼福星……」

    「別這麼說,這都是命。」杜小佟細聲哄著,突地聽見開門聲。

    「子悅醒了?」藺仲勳大步走進屋裡。

    杜小佟輕點了點頭,為關子悅的悲傷不知所措。

    「怎麼不早點醒呢?」藺仲勳咂著嘴。

    杜小佟彷似知道他要說什麼,連忙起身阻止。「先別跟她說,咱們都不能確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馮玉。」

    「依我看,他應該是。」

    「可是如果不是……」

    「你們說什麼?」關子悅坐起身,只因她隱約聽見了他們在討論馮玉。「是不是大哥沒事?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在倉庫裡?」

    對喔,她怎麼會沒有確認呢,說不定那些人搞錯了,但是……為什麼她在別莊裡?她不是在城西馮家嗎?

    「對,馮玉沒死。」

    「藺仲勳!」杜小佟用力地往他肩頭一打,惱他在這當頭騙關子悅。「子悅,別聽他胡說,馮玉已經死了。」

    關子悅聞肓,神色恍惚了起來,無神地垂斂長睫。

    藺仲勳吃痛卻也不敢反擊,只能將親親娘子拉到一旁,走到床前蹲下身,抬眼直瞅著她道:「子悅,你聽我說,馮玉真的沒死。」

    「就跟你說不要再跟子悅說這些了!」杜小佟惱火地往他腳上一踹,捧著關子悅淚濕的小臉喊道:「子悅,別聽你藺大哥胡說,馮玉已經死了。」

    藺仲勳嘶了聲,罵道:「小佟姊,瞧瞧到底是誰在刺激她?明明就有個活人說他叫馮玉,你為什麼老是要說馮玉已經死了!」

    「問題是那個人不是馮玉啊!」何必現在給她希望,事後再讓她絕望!

    「他如果不是馮玉,你跟我說,他到底是誰!」

    「人是你帶回來的,我怎麼知道他是誰!」杜小佟也毫不客氣地吼回去。

    「等等,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關子悅聽得一頭霧水。「大哥他到底是怎麼了?」

    藺仲勳伸手制止杜小佟動手動腳,正色道:「子悅,你聽我說,馮玉確實是死了,但是有個長得和馮玉一模一樣的男人跟著你回來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是她悲傷過度,腦袋也壞了嗎?藺大哥說的每個字她都聽得懂,可是拼在一起的意思她卻不懂。

    「你在城西馮家的火場前突然消失了,是鳳巡用了自個兒的血為引,加上……另一個傢夥硬是把你拉回來的,傷重的他回京城前告訴我到清江畔去等,結果又和上回一樣,又是一次撈了兩個,不同的是這一次你是跟那個長得跟馮玉一樣的男人綁在一起。」藺仲勳心想她才清醒,腦袋也許還不是挺清楚,一字一句說得很慢,引領她回想。

    關子悅愣愣地看著他。「我不記得,我明明在城西馮家,為何一醒來會在這裡。」

    「可是那個男人是跟你綁在一塊,他還說他是馮玉。」

    「……藺大哥,你還好吧?」她的腦袋有點混沌,可是她覺得他的症狀更嚴重。

    藺仲勳抽了抽眼角,隨即起身,從櫥櫃裡翻出了幾件衣服。「你瞧,這是那個男人當時穿在身上的衣服,還有你,你是穿這個。」

    關子悅拿起一瞧,那是男人的白襯衫和西裝褲,另一套則是她的睡衣。難道她回去那個世界了,那麼……「那個像馮玉的男人呢?」

    「欸……你醒得慢了點,他剛好才離開。」

    「他去哪?」關子悅一下跳下床追問著。

    如果真的是大哥,這兒人生地不熟的,他能去哪裡?

    「你冷靜一點,他是去府衙。」

    「他為什麼要去那裡?」大哥什麼都不懂,去那裡能做什麼?

    「簡單來說,馮玉死在城西馮家,而你失蹤了,你應該記得是湯榮送你去的,所以湯榮就將這事往上報,皇上震怒之下,將城西馮家給抄了,所有城西馮家人恐怕是逃不過死劫,而他去府衙就是要阻止這件事。」藺仲勳簡單扼要地道。

    「是你要他去的嗎?」

    「不是,是因為今兒個要開堂了,橫豎他都醒了,所以我順便告訴他,他就說他得要阻止才成。」

    「他……為什麼他要阻止?如果他是我大哥,他怎會識得馮玨,又怎會去阻止這件事?」

    「就說了,他跟我說他是馮玉。唉,為什麼他說了老半天都沒人信?」

    「藺大哥,你帶我去府衙,我要親眼證實。」那個人到底是大哥還是馮玉!

    「走走走。」很久沒進城了,去嚇嚇人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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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52:21


    每天天一亮,關子悅就會抱著小吉坐在別莊大門,看著左手邊那條路徑,等著馮玉到來,但一連三天都讓她失望了,於是,她開始生出壞心,暗暗計畫等到他來時,非拿小吉好好嚇他不可。

    「天色都暗了,風寒露重,趕緊進來用膳吧。」杜小佟走到她身旁,一把將她拉起。

    關子悅一手抱著小吉,一手任由杜小佟拉著,卻突地聽見馬蹄聲,隨即又踅回大門,張大眼瞧著,瞧見來人是湯榮,她難掩失落地走進門裡。

    「我說姑姑,你那表情還真是變幻莫測。」湯榮一下馬就忍不住酸她。

    「我沒力氣理你。」大哥不來,她連跟湯榮鬥嘴的力氣都沒有。

    杜小佟見兩人又鬥起嘴,便獨自進廳。

    「你沒力氣理我,可我有要緊事跟你說。」

    「跟大哥有關?」她回頭。

    湯榮眼角抽了下。「也算是,橫豎就是管沁那件事,馮玨將庶兄馮瑜和一個黑衣男子押進府衙,而這事當初是我經辦的,所以有了新的人證,自然就交由我審了,可今兒個有人特地去探視馮瑜,我問了衙役才知曉原來那些人也是馮家人,算是族裡的耆老。」

    關子悅皺起眉,想著馮玨要清理門戶,恐怕也包括這些人,而他們卻去探視馮瑜,這顯然有問題!

    「看起來好像挺尋常的,但問題是馮瑜犯的是重罪,照理說躲都來不及了,又怎會特地探視?聽獄卒說他們在牢房裡講了快兩刻鐘,最終還是獄卒趕人了,他們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

    「這感覺上不就像是在策劃什麼?」難道他們知道了馮玨的打算,不願意被清理出馮家,所以密謀什麼?

    「這我就不曉得了。」他是想給她一點事去想,省得把心思全都放在馮玉身上逼死自己。

    「湯榮,等等你帶我回京。」

    「咦?」湯榮沒想到她竟因而想回京,趕忙拒絕。「不成,爹沒答允,我不敢私自帶你回京。」他皮粗肉厚不代表他很禁得起打好不好。

    「我去跟藺大哥說。」

    說著,她便拉著他進廳裡,見藺仲勳和鳳巡都在,便道:「藺大哥,我要回京城一趟。」

    「不成。」藺仲勳大口吃飯,想也沒想地道。

    「為什麼?」

    「因為馮玉還沒來接你。」

    「我可以去接他。」

    「你……」

    「讓她去吧。」鳳巡道。

    藺仲勳不禁看了他一眼。

    關子悅喜出望外地拉著湯榮,喊道:「湯榮,咱們走。」

    「……我才剛回來耶。」就不能先讓他用完膳嗎?

    「好啦,拜託你了,湯榮,我知道你最好了。」

    湯榮翻了翻白眼,掏掏耳朵,無奈地去準備馬車。

    一會,湯榮帶著關子悅離開後,藺仲勳才悶聲道:「不是說好了讓她待在這裡?」

    「如果她是最後才知道的,我怕她承受不起。」她有多癡情,瞧她天天站在門口張望就知曉了,他實在不忍心瞞她到最後。

    「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不會的,樂臨是天生福星,天生與災難絕緣。」就讓她去見最後一面,別讓她心裡有恨。

    馬車停在城西馮府前,馮玉一下馬車,見在門口等候的竟是生性最莽撞的馮璿,不禁問:「馮玨呢?」

    「……二哥在廳裡候著。」馮璿的臉奇臭無比,顯然對馮玨決定的事很有意見,可偏偏他是無力回天。

    馮玉也沒興致多說,見馮璿已經自動領路,便隨著他入內,才剛到廳前的園子,馮玨便已迎上前來。

    「你來了。」

    「沒遲了時間吧。」出門前被兩個蠢弟弟纏住,逼得他動手打人才能走出大門,浪費了他些許體力。

    「沒,幾房的叔伯們都在裡頭候著了,一會全都交給我。」

    「瞭解。」橫豎這兒本就沒有他開口的餘地。走了幾步,馮玉突地想起一事,忙喚住馮玨。「對了,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那回你去攝政王別莊接和我子悅回府時,有個面生的男人在我家門口,你說他是你的管事,他真是你的管事?」

    「不是,怎會問起這事?」

    「也沒什麼,只是在鳳爺那兒聽到一些小道消息,於是我便猜想,也許就是那個男人確是將子悅從另一個地方給拖來王朝的。」

    馮玨抿了抿嘴。「確實是他。」

    「那麼他現在——」

    「早已經離開了,一開始他就是主動上門的,那日到城東馮府則是為了確認子悅到底是不是他施咒引來的人,而後他就離開了。」

    「是嗎?」

    「這事重要嗎?」

    「不是挺重要,只是鳳爺提起了,我就想解惑,走吧。」

    「記住,廳裡的任何東西都別吃。」進廳前,馮玨小聲交代著。

    「放心,這點心眼我還有。」馮玉笑了笑,沒將這些小把戲放在眼裡,只是還是忍不住道:「你為何又要學我?」

    馮玨不解回頭,見馮玉指指兩人的衣裳,面無表情的說:「這只是碰巧,還沒能學得你的精髓。」

    「哪來那麼多巧合,上回在平川鎮時,你也穿著和我同色的衣衫,綁著同色的絲絛。」

    「……我喜歡青色,如此而已。」

    「明天開始,我要換顏色。」他要開始討厭青色。

    馬玨好氣又好笑地睨他一眼,徹底無言。

    一進了廳,一張張老臉全都不善地看向馮玉,馮玉真有給他們白眼的衝動。瞧他們那眼神,彷佛是他煽動馮玨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坐這兒。」領著馮玉坐在主位右邊的位子,馮玨一坐下,毫不拖泥帶水地道:「今日請諸位長輩過來,為的是兩件事,一件是我的庶兄馮瑜與管沁合議去除掉我和馮玉,幸而未果,如今已有人證,也已經將他押進大牢候審,身為家主的我決定將他從族譜上除名,長輩們可有意見?」

    環顧四周,沒人吭聲,於是馮玨又繼續道:「第二件事,身為家主的我要讓城東馮家回宗。」

    話一出,底下隨即議論紛紛,其中更有人已經拍桌站起。「馮玨,就算你是家主也不能恣意行事,當年老太爺有言,城東馮家分宗以後,兩家再無瓜葛,絕不會再讓城東馮家回宗,如今你怎能罔顧老太爺遺命!」

    「二伯父,當年老太爺不曾與人商議,就如此獨斷要後代子孫遵守,那是因為他是家主,如今我也是家主,為何我不能決定此事?」馮玨態度強硬地道。

    「你!你是鐵了心要違逆太爺遺命!」

    「家主遺命是鐵規嗎!」馮玨怒斥道,森冷的黑眸掃過在場所有人。「如果是,為何當初老太爺說過不準私下抽傭,不準私下收禮,不準嫡庶不分,更不準為家產而兄弟鬩牆,都沒人做到!」

    瞬地,反對聲全都打住,馮玉托著腮當看場戲,不得不說馮玨氣勢十足,果真有家主風範,他有點後悔沒帶兩個弟弟過來學習。

    「這事就這麼定了,長輩們可以早點回府歇息了。」馮玨話說完便下逐客令,一點面子都不給。

    底下幾個長輩有的已起身,有的還在位子上低聲不知道在商討什麼。

    「你的氣色不好,這陣子有好生靜養嗎?」馮玨湊近馮玉低聲問著。

    「老樣子。」他說著又輕咳了兩聲。「我原本以為你會順勢將那幾個長輩踢出馮家呢。」那些都是上一代沒清除完的陳年汙垢,再不清理的話,怕是髒汙要深入骨髓了。

    「你在這兒,我得給他們留點面子,省得他們狗急跳牆。」

    「原來如此,早知我剛才就回去,省得我在這兒前坐前難受。」

    「既然這樣,早點回去歇著吧。」

    「我也沒打算待太久。」一張張令人生厭的臉,真不知道馮玨是怎麼忍受的。

    話聲才落,便見有人從外頭走來,對著馮玨稟報:「二爺,外頭有位湯大人,說是帶了常寧縣主欲找城東馮當家。」

    「子悅?」馮玉驀地起身。

    「我和你一起過去吧,橫豎你都要走了,就別讓子悅多走一趟。」

    兩人隨即往外走去,然才走了幾步,馮玉不住地低咳起來,像是快喘不過氣,馮玨忙扶著他到園子的涼亭歇口氣。

    「你在這兒歇會,我去帶子悅和湯大人過來。」

    「……也好。」他喘著應了聲,至少給他一點時間調勻氣息,否則她定會擔心的。

    只是明明是王爺提議要她待在別莊的,又怎會允許湯榮帶她進京?

    正忖著,突地有人來到面前,他微抬眼,就見方才在廳內和馮玨唇槍舌劍的那位二伯父領了一票人出現。

    「家主,借幾步說話。」

    這人眼睛還好吧,竟將他錯認為馮玨?「諸位,其實我不——」

    話未竟,眼前這人已拿條布巾往他的口鼻一捂,他感覺不對欲扯掉,豈料一股怪味竄入口鼻,黑暗竟鋪天蓋地而來,教他瞬地昏了過去。

    「動作快——」

    後頭隨即有人將馮玉扛起,飛快地朝園子另一頭而去。

    不一會,馮玨領著湯榮和關子悅回到涼亭,卻不見馮玉的身影,不禁疑惑地打量四周。

    「馮玨,你不是說他在這兒嗎?」關子悅急問著。

    「他是啊,方才就坐在這兒……」他明明身有不適,不可能走遠的……

    「二爺,不好了,倉庫著火了!」

    正忖著,有小廝沖到面前急喊著,馮玨抬眼看著昏暗的天空飄著黑煙,心頭有不安的猜測正在成形。

    「爾剛!」他突吼道。

    爾剛隨即從大門的方向奔來。「二爺。」

    「派人攔下今晚所有賓客,剩餘的人立刻到倉庫那頭打火,快!」

    一交代完,他已經朝倉庫的方向奔去,然才轉進小徑,就見幾個長輩迎面走來,其中兩人神色突地大變,儘管一閃即逝,但他還是察覺到了。

    「是你們將馮玉帶走的?!」馮玨一把揪住二伯父的襟口。

    後頭趕來的關子悅和湯榮聞言,忙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竟是馮玉……」二伯父頹喪地說不出話。

    「他人在哪?!」

    「倉庫,是馮瑜要咱們這麼做的,可是……」他以為馮玉走了,所以還留在府裡的自然是馮玨呀。

    關子悅拼湊著兩人的交談,想起方才有人高喊倉庫失火,心驚膽戰地問:「倉庫在哪?」

    刺鼻的油燈味和竄起的濃煙,硬是逼得他從黑暗中蘇醒,然而眼前卻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只能感覺異樣的熾燙,聽見燒灼的聲音。

    起火了?

    連咳了數聲,他試著要起身,胸口卻是痛得他無法動彈,且屋裡的濃煙教他劇烈猛咳著,甚至大口嘔出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火焰將自己包圍。

    「大哥!」

    驀地,他聽見關子悅凊厲的喚聲,他想要站起來,他想要走出去,可是他就連要多喘一口氣都不能。

    子悅……

    「放開我,我要進去!」

    倉庫外頭,關子悅發了狂般地要衝進早已經著火的倉庫,湯榮和馮玨卻是將她抓得死緊。

    「來不及了!」湯榮吼道。

    「來得及,只要有我在,大哥不會有事!」

    湯榮惱聲咆著。「關子悅,你是人,你再有福氣,你還是個人,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麼?!來不及了,那火是從裡頭燒出來的,怎麼救?你清醒一點!」

    關子悅證證地看著他,豆大的淚珠滾落。

    「湯大人!」馮玨不以為然地低斥著。「已經在打火了,你又何苦如此?」

    「打火又如何,救得了嗎?」湯榮指著那張牙舞爪的火焰。

    關子悅回過頭,看著已經被火給吞噬的倉庫,她進不去,他出不來……所以,那天離別竟就是死別了?

    「不……」她搖著頭,「大哥,我還在等你接我回家……大哥,我是來接你回家的……」

    「關子悅!」湯榮緊揪住她。

    「放開我!」她號啕大哭著。「我要找大哥!大哥……我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裡,如果你要走,我也不要留下來了!」

    就在她吼出口的瞬間,她消失不見。

    湯榮傻眼地看著自己的手,再抬眼看著同樣錯愕的馮玨。

    「……人呢?」湯榮難以置信地問出口。

    馮玨無法解釋,而火勢尚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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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51:57


    驀地,外頭傳來敲門聲,教纏綿中的兩人驀地張眼,兩人好似私會的男女,嚇得立刻起身,互相整理著衣衫。

    「誰?」馮玉調勻了氣息才問。

    「我。」

    馮玉開門,便見馮玨倚在門邊上。

    馮玨瞧他氣色好了幾分,便道:「府裡還有事,我先走一步,要是再有什麼消息,我會差人通知你。」

    「知道了。」

    兩人對視一眼後,馮玨便先行離開。

    「什麼消息要通知你?」關子悅走到他身旁問。

    「也沒什麼,純碎是馮玨有意讓城東城西兩個馮家重修舊好,只是他太過一廂情願,我怕他惹惱一票長輩。」雖說家主當家作主,論的是權而不是輩分,可是城西馮家嫡支實在太凋零了,眼前就只剩馮玨和馮璿,怕是惹不起為數不小的庶支長輩。

    「似乎不管在哪都有麻煩事呢。」

    「權大勢大,庶子庶孫又一大堆時,色非福。當年皇商一位落在城西馮家,看似福,歷經三代後,福早已轉為禍了。

    他只盼望,馮玨能夠處理得當。

    「走吧,先去用膳,再跟藺大哥說咱們要回京了。」

    兩人一進大廳,就見藺仲勳正和鳳巡不知道在聊些什麼,說得興起時還不住大笑。

    「在說什麼?」關子悅笑問著。

    「我在跟鳳巡說,當年樂氏族人說不準是那個神只下凡風流後留的種,要不一般尋常人類哪來這些異能?」藺仲勳說著,還很認真地扳著手指。「子悅天生帶福,那神只會不會是福神,還是喜神?」

    「你跟我說這麼多,不會是要我爬上天,找祂們來了斷我的生死吧。」鳳巡呿了聲,目光側移,朝關子悅一笑。「小臨兒幫我吧。」

    關子悅毫不客氣地沈下臉。「哥哥活了這麼久,難道還是不明白上天既然讓你活著,必是有其用意,與其想著怎麼死,倒不如想著怎麼活……」她驀地頓住,想起了樂家人皆能看人的禍福,她的天線無法自由接收,但哥哥的肯定能控制自如。待會,她要怎麼找個機會問問哥哥呢?

    「想什麼?」馮玉瞧她一臉若有所思不禁問。

    「沒事沒事。」關子悅忙拉著他入席,問:「嫂子呢?」

    「說馮玉的氣色不好,要給他熬粥,還在廚房裡忙著。」藺仲勳一臉嫌棄地睨著馮玉,像是不滿為了他,害得他親親娘子更忙。

    「給王爺添麻煩了,昨兒個出言不遜,衝撞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馮玉心思轉得快,藺仲勳提個頭,他便急著請罪。

    「沒事沒事,藺大哥才不會擱在心上。」

    藺仲勳還沒刁難他,關子悅已經充當和事佬,教藺仲勳沒轍地翻了翻白眼。

    「我去廚房幫嫂子。」

    待關子悅一走,藺仲勳和鳳巡兩雙眸子直盯著馮玉瞧,瞧得他渾身不對勁,不開口都不成。

    「不知道王爺和鳳爺這般看我是——」馮玉笑眯眼問。

    「要不要將子悅留在這兒?」藺仲勳淡問著。

    馮玉頓了下,本想反對,但仔細一想,藺仲勳絕不會無故要關子悅留下,如今特地開了口,是因為他察覺要是回京會有危險嗎?

    禍神轉世的攝政王,說不準也有卜吉測凶的能力,既然他都開口了……

    「就這麼辦。」

    「你不問原因?」藺仲勳微詫地問。

    「王爺既會開口,那就代表這麼做是最好的,原因壓根不重要。」

    藺仲勳聽完,頗滿意地揚笑。「你這小子,就現在瞧你最順眼。」

    「蒙王爺厚愛。」馮玉說著便想到,要是能將關子悅留在這兒,不管回京之後馮玨要怎麼清理門戶都不會殃及她。況且,如果有天他不在了,她也不會是孤單一人……像是想到什麼,他不禁看向鳳巡。

    小時候因為長輩把鳳巡的種種事蹟說得繪聲繪影,因而對鳳巡生出諸多恐懼,可如今再瞧他,總覺得不過是自己嚇自己。

    「膽子倒是大了,敢這般盯著我了。」鳳巡把玩著茶杯,等著藺仲勳幫他倒杯茶水。

    「我是在想……鳳爺能讓我不死嗎?」

    鳳巡揚起了濃眉,笑彎了血紅的唇。「不能。」

    「可是鳳爺的隨侍……」

    「你跟他不同,當初我救陰陽時,那是因為他傷重將死,然而你是身上有病,我可幫不上忙。」

    「原來如此。」果真是一點希望都不給他。

    「雖然不是雙生子,倒像是雙生子般心有靈犀,另外那個傢夥回京之前也問過。」藺仲勳替鳳巡倒了杯茶,不忍心告訴馮玉,他的死期已近,正因為如此,他才叫他將關子悅留在別莊裡。

    馮玉聽著,笑意淺露。原來那傢夥也擔憂著他,可惜全都浪費了,都怪他放棄得太早,才會拖到無力回天的地步,怨不得人。

    「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子悅就交給兩位兄長了。」馮玉噙笑,豁然開朗。「鳳爺,子悅總說怕不知何時又被帶到另一個時空,這點可要請鳳爺多加注意了。」

    「不會,子悅本就屬於這裡,也多虧當初有人施法將她從那個時空拉回,否則她在那個時間可是遲早會沒命的。」

    「是嗎?誰這麼有本事能這麼做?」話問出口,他突地想起那回馮玨送他們回城東馮府時,在門前候著的男人。

    「我也想知道是誰,天底下也不是沒其它能人異士,是吧,禍神。」

    「你別老是禍神禍神地叫著,好歹我現在都有名字了,叫叫名字成不成?」他現在可是個人類,不像以往到處禍害人了。

    「有什麼好計較的?」

    「這不是什麼計較不計較的問題。」

    馮玉壓根沒將兩人的鬥嘴聽進耳裡,逕自打算待回京之後,再跟馮玨打探那個人的底細。

    一得知馮玉要獨自回京,關子悅隨即將他拉到一旁抗議。

    「大哥,咱們當初不是這麼說的。」

    「暫時的。」馮玉笑著哄她。

    「我不要。」

    「子悅……」

    「你不要以為我都沒發現,昨兒個那樣奔波,又心生驚懼,讓你身子難受!你得要好生調養,可我不盯著你,你肯定又把事全都攬在身上。」他不想她擔心,她就假裝沒發現,是希望他可以沒有心理負擔的情況下養病,但不待在他身邊她會不放心。

    馮玉眸色柔和,輕輕地將她摟進懷裡。「子悅,你聽我說,馮玨打算要清理門戶,但我和馮玨都不希望你再一次被捲進馮家的家務事裡,所以你暫時待在這裡,待事情告一段落,我就來接你。」

    關子悅抿嘴,很不願意分離,卻也知道自己很容易變成他的累贅。

    「那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用膳喝藥,一頓都不能落下。」

    馮玉微詫,沒想到她竟這般好說服。

    「還有,你要快一點來接我。」

    「……你說得我都不想離開了。」

    「那你就別走啊,馮玨清理門戶又不關你的事,你可以留在這兒陪我,待個幾天咱們再回去。」她經拉著他的袖角小聲撒嬌。

    馮玉輕歎口氣。「不成啊,馮玨打算讓兩家重修舊好,甚至恢復同宗,我不能不在場。」他是城東馮家的當家,沒有人能代替他。

    「好吧……」她喃著,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太瘦了,你真的是瘦太多了,我大哥的胸膛很厚實的……」

    馮玉眼角抽了下,知道她口中的大哥指的是另一個他,但這種比較法還是教人渾身不舒服。而且,為何她會知道她大哥的胸膛很厚實……她瞧過不成?

    「你如果早一點遇見我,我那時的胸膛也挺厚的。」

    「你要說,為了我,你會趕緊把自己養胖一點,有個厚實的胸膛讓我靠。」她說著,鼻音漸重。

    馮玉扳起她的臉,果真瞧見她眼眶泛淚,不禁好笑地道:「乖,我只是回去幾天,很快就來接你。」

    她吸了吸鼻子,拉著他的衣襟,微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唇。「早點回來喔。」

    馮玉呆若木雞,俊顏赧紅。

    「怎了?身子又不舒服了嗎?」她撫著他的頰,感覺微微發熱。

    馮玉抓下她的雙手,以眼示意她往旁看去,她不解地順著他視線望去,狠抽口氣——

    「啊!」她一頭埋進他的胸膛,不敢見人了。

    什麼時候藺家人和哥哥全都跑出來看熱鬧了,為什麼都沒人告訴她一聲?!

    馮玉低低笑著,緊緊地將她擁入懷裡。

    嗯,他得早一點來接她,哪怕時日不多,但這剩餘的日子,他都要讓她開心渡過。

    送走了馮玉之後,關子悅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口良久,即使再也瞧不見馬車她還是不回頭。

    「都不見人影了,還瞧什麼。」鳳巡無聲無息地來到她身後。

    關子悅垂著小臉,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像是非要時時刻刻都看得見他才安心,她也不想這樣,想像個成熟的大人,但她卻辦不到。

    「不就是個病秧子,到底有什麼好教你上心的?」

    關子悅本是沒放在心上,但仔細咀嚼這句話後,她抬眼問:「哥哥怎麼知道馮玉是個病秧子?」

    鳳巡濃眉微揚。「你看不見人的生死嗎?」

    她面露驚懼,慌亂地搖著頭問:「你的意思是他——」

    「是人總是要面臨這個結果的,不是嗎?當你選擇他時,你心裡就該清楚的。」

    「哥哥,你能幫他嗎?」

    「怎麼幫?」

    「馮玉說你的隨侍,打他有印象以來外表都不曾變過,意味著他肯定是經你的手變得和你一樣。」

    鳳巡笑得自嘲,哼了聲。「世人皆追求長生不老,卻從不知道長生不老是多麼令人可憎的事。」

    「可是……至少可以保住他。」

    「樂臨,你可知道長生不老是怎麼一回事?你以為這千年來,我只救了一個陰陽?當你長生不老,卻必須面臨身旁的人老去、死去的結果,一次次地重複,你記得這世上的一切,可世上的人卻都將你遺忘……當年,我為馮家指點迷津,就是因為我要有人記得我,一代代地傳承這份記憶,我不願再被遺忘。」

    關子悅垂著眼想像,如果馮玉長生不老,那麼就輪到他必須面臨失去她的絕境,如果他忘不了,他就得不斷地尋找她……他活著,在這世上卻再也無法與人結交,落得形單影隻。

    「況且,他有病在身,哪怕他飲了我的血,讓他得以長生不老,他也依舊得受病痛之苦,你覺得這麼做對他會比較好?」

    關子悅搖了搖頭,徹底打消這個念頭。

    「你不懂活了千年我有多麼疲憊,我已經受夠了。」

    「哥哥……」

    「能進輪回是好事,該他走的時候就得讓他走。」

    關子悅沒吭聲。他說的她都懂,但是不代表她能接受,至少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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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51:35


    所謂柳暗花明又一村,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所以子悅是鳳爺的表妹?」問話的是尾隨趕來的馮玨。

    他來到王爺別莊時,瞧見門戶大開,以為裡頭出了什麼大事,豈料一進了門,卻見廳裡熱鬧得緊,攝政王和鳳巡把酒言歡,而關子悅就坐在一旁斟酒,和樂融融的,沒有半點刀光劍影。

    「應該是。」馮玉托著腮,半點食欲皆無,他胸口疼得厲害,咳意也是勉強壓抑,就怕一個不小心又吐出一口血。

    「你的氣色不好。」

    「是啊。」一整個晚上騎馬賓士又是驚懼不安的,能好到哪去?沒倒下,他都挺佩服自己的。

    「喂,你們這一對窩在這兒說什麼?過來過來,一道喝酒。」湯榮晃到這頭,一手抓著一個。

    「大人,石御醫不準我喝酒。」馮玉二話不說地將馮玨獻上。「但這傢夥就不同了,他很能喝,千杯不醉。」

    「哨……」他什麼時候這麼了得,怎麼他自個兒都不知道?

    「隨便隨便,橫豎長輩們在那兒說話,小輩過來這頭就是。」湯榮不由分說的將他倆拉到一旁的小桌,夥同湯顯跟藺小寶開始灌酒。

    關子悅見狀忙道:「湯榮,我大哥不能喝酒!」再灌他酒,她就修理他!

    「知道。」湯榮咂著嘴,改灌馮玨。

    關子悅一雙眼還是直盯著,就怕那傢夥說一套做一套。

    她的關切之情,令鳳巡十分狐疑,「為什麼他會是你大哥?為何你的容貌看起來只比當年大十來歲而已?」

    當他回宅邸時,與之擦身而過時,他感覺到她的氣息,但他並不認為她尚還在世,以為是她的後代,因為她不可能跟他一樣能活上千年。

    「唉,說來話長。」

    關子悅只好簡單扼要地將當年發生的事說過一遍,而後問:「哥哥,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我的爹娘會被處斬,為什麼你的容貌壓根沒變?」

    鳳巡哼笑了聲,倒了杯酒。「我也想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只知道我被你爹施咒了,而後在我身上劃下一刀,父皇喝下我的血……血一直流,我不懂父皇為何要殺我,問了父皇也不說,最終我昏了過去,待我再清醒時,喪鐘響著,父皇駕崩了,我被以造反謀逆之罪關在地牢,然後聽說樂氏一族也因而背上了謀逆之罪,滿門抄斬。」

    「怎麼會這樣?」她啞聲喃道。「爹為什麼要這麼做?」

    鳳巡的母妃是她的姑姑,樂氏一族向來是受盡皇寵的,鳳巡更是皇子裡最受疼愛,最早封王的皇子……當初爹和皇上到底談了什麼,為何要施咒,甚至意圖殺害鳳巡?

    思索著,她忽地搖頭,「不對,皇上不是要殺你吧,真要殺你的話,你怎能活到現在?」

    「我也不知道,只是後來有人進大牢要處決我時,卻怎麼也殺不了我,反將那些人嚇暈了……而我用盡方法要殺死自己,卻只會痛,不會死。」一口呼盡了酒,他才又道:「當初我離開地牢後,曾去替樂氏一族收屍,卻發現沒有你的屍體,我心想你爹娘定是想辦法將你送出宮,所以我一直在找你,一年年地找,一百年一百年地過,我想,你應該有後人吧,我不死心地找,不死心地等,終於教我等著你了。」

    他作夢也想不到她爹這般了得,竟能將她送到另一個讓任何人都找不著的時空裡,要不是因緣際會,他估計是遇不見她的。

    「哥哥是要找我做什麼?」這般執著地尋找,純粹是因為一分手足情,這話她可不信。

    「當然是要你殺了我。」鳳巡笑眯眼道。他想,找個同血脈之人下手,應該是可行的。

    「我沒辦法。」

    「我只是要你幫個忙。」

    「這種忙又不是要我幫你抓個癢還是提個鞋……」殺人?這種事她想都沒想過,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她都篤定自己絕不會那麼做。

    「樂臨,我活太久了,太膩了。」

    「哥哥,你會變成這樣,不見得是因為我爹施咒,也許還有其它原因,這事你得要自個兒去找源頭,不能要我幫忙。」關子悅皺緊了眉頭。

    「哪來的源頭?那些人都死光了,我上哪找?還是……你一點血借我喝看看。」當初父皇喝了他的血駕崩了,也許喝個同血脈的人的血也有竒效,他說不定就可以恢復正常,和一般人一樣可以生老病死。

    關子悅瞪著他。「哥哥,正經一點。」

    鳳巡不禁低低笑著,再跟藺仲勳要了杯酒。「真好,已經太久沒人敢對我這般不敬了,喝一杯慶祝下,幹了。」

    「是要慶祝,慶祝你找到妹子,再慶祝咱們隔幾百年又見面,今晚非要來個不醉不歸。」藺仲勳吆喝了聲。「湯榮,再搬兩壇酒過來。」

    「別喝太多,喝多傷身。」關子悅忙勸著酒。

    說來也真是巧合,藺大哥竟是禍神轉世,幾百年前就識得了鳳巡,難怪阿虎能被他收服,也難怪打一開始就覺得他分外投緣。

    「唉,婦道人家不懂的。」

    「小心我把嫂子找來。」

    「唉唷,我好怕喔,你真以為我怕你嫂子?我是讓她,不是怕她,平常時都是我說一是一,她連氣都不敢吭一聲的」

    「咳……嫂子在後頭。」關子悅好心提醒著。

    「少來,你肯定又在耍我。」一回頭,見親親娘子直在身後,藺仲勳二話不說地改口。「娘子,我愛你啊,所以我願意讓你無條件無期限地使喚我,從此以後,你說一就中一,我連氣都不會吭一聲的。」

    鳳巡立刻放聲大笑,嘲笑他是個妻奴。

    「去你的,要是改天你娶妻,瞧你能比我好到哪去!」

    鳳巡醉眼迷離,等著人搬酒上桌,又繼續跟藺仲勳拼酒。

    關子悅見狀,不禁無奈歎氣,朝湯榮那桌看去,卻不見馮玉和馮玨的身影。「湯榮,我大哥呢?」

    「說是累了,回房歇著了。」

    「……你灌他酒?」關子悅眯起眼,準備找人教訓他。

    「沒有,我灌的是另一個……跑去哪了?」

    見他已經也喝得七分醉,關子悅懶得睬他,打算馮玉以往養傷的房找他,豈料卻又被鳳巡一把抓過去。

    「想好什麼時候要殺我了?」鳳巡笑問著。

    「哥哥……」放開她啦,她不想跟酒鬼說話!

    房裡傳來斷斷續續的咳聲和低喘,在門開的瞬間,半在床卜的馮玉隨即將手巾藏到身後,直到瞧見來者是馮玨時,才松了口氣。

    「替你端熱茶來了,身上要是有應急的藥就先服下。」馮玨端了熱茶進房,一見馮平的氣色,濃眉都快打結了。「明日一早就先回京,請御醫再過府診治一下吧。」

    馮玉接過熱茶,說了聲謝後,便將懷裡的麒麟丸取出服下。說來止戈也真是貼心,總會在他身上擱幾顆麒麟丸應急,眼前適巧派上用場。

    「依我看,大概也不用治了。」不管他怎麼調氣,淤塞在胸口的氣就是散不開,看來真是病入膏肓了。「要是有一天,我真有個什麼,你要幫我照顧子悅,別讓任何人有機會欺她。」

    「自個兒的女人自個兒照顧,況且依關姑娘的身分,誰敢欺她?」有攝政王和皇上當她的靠山,眼前再添個鳳巡,誰還敢動她?

    「也是。」馮玉乏力地倚在床柱上,轉了話題,問:「馮瑜呢?」

    「讓人先押回城西馮府,當然另一個黑衣男子也押著,明兒個再跟湯大人說一聲,看看能不能想個法子定那傢夥的罪,橫豎管沁的死肯定與他有關。」

    「簡單嘛,就假裝現場有遺留什麼證據,那種手法最好用了。」

    「這事該要交給你辦才是。」

    「得了,那是你的家務事,別將我扯進去。」

    馮玨思索了下,道:「馮玉,回去後,我想要召集馮家族人耆老,除了處理馮瑜的事之外,順便處理一下咱們兩家的事。」

    馮玉懶懶瞟去。「什麼意思?」

    「我認為沒必要再分什麼城東城西的,不管怎樣,咱們都是同出一條血脈,為了上幾代的恩怨分裂至今,合該結束了。」

    「你不會是看上我這兒有子悅,想分享皇族榮寵,才使這種陰招吧。」

    馮玨哼笑了聲,面無表情地道:「你倒是猜得準,畢竟關姑娘是攝政王義妹,如今封為縣主,要是能與她當一家人,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這事傳進皇上耳裡,那是更加鞏固我的地位了,除了可以讓家裡那些老傢夥全都閉嘴,還可以奴役你,所以我是勢在必行。」

    「難得今日話多了。」看起來像是生氣了呢,真是個不禁逗的傢夥。

    「有些事自然要說清楚。」

    「……這事複雜,我勸你想清楚再進行。」馮玉正色道。他覺得馮玨先把家裡那些庶支擺平再說,否則恐怕會反惹爭端。

    「既然你不反對,我會擇日進行。」

    「隨便你。」他虛弱地往床上一倒,順手將沾血的手巾丟給他。「幫我處理掉,別讓子悅瞧見。」

    馮玨瞅著血跡斑斑的手巾,突地聽見腳步聲,隨即將手巾往懷裡一藏,才剛起身,門板已經被推開。

    「咦,馮玨,你也在這兒……在談事情嗎?」

    「都已經說完了,我先走一步。」

    見他要走,關子悅忙道:「等等,我勸你不要再回大廳,要是不介意的話,隔壁的房間可以讓你睡一晚。」大廳裡的人都已經喝瘋了,她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馮玨笑了笑。「我知道了。」

    待馮玨一走,關子悅朝床邊一看,就著燭火,確認他的氣色真的很不好。「唉,要是早知道哥哥的名字叫鳳巡就好了。」那就不用讓他為她如此擔憂受罪了。

    馮玉眼皮沒掀地道:「天曉得會有這般巧合的事?」他更沒想到攝政王也來歷不凡,有關子悅跟鳳巡在前,他並不懷疑所謂禍神轉世的事。「倒是你,終於脫身啦。」

    「是啊,我真是見識到什麼叫酒鬼了。」說著,她便往他身旁一躺。「大哥,我把房間讓給馮玨了,今晚你可得收留我才成。」

    「得了,哪天沒收留你?」他一把將她摟進懷裡。

    她舒服地窩進他懷裡,卻突地聞到一股血味。「大哥,你身上怎會有血味?」

    馮玉閉著眼,道:「今兒個為了把你劫下來時,動手傷了人,而這麼晩了,我也不好讓人替我備熱水沐浴,只好委屈你了。」

    「喔。」關子悅不疑有他,窩在他懷裡昏昏欲睡。

    馮玉將她攏進懷裡,心想著,最擔憂的事到最後竟成了庸人自擾,想來也是頗可笑,是他放棄得太早,將一切想得太糟。

    而他的身體到底還能撐多久,到底該不該告訴她?

    又或者,也許沒他想像的糟,只要他好生靜養,也許一切都會否極泰來?

    一早醒來,不見關子悅在身旁,他撐起乏力的身子,強打起精神,拿昨晚的涼茶咽下了麒麟丸,她便進門來,手裡還端了盆水。

    「大哥怎麼醒得這麼早?」

    「想早點回去,要不馮淨那笨蛋肯定擔心極了。」話是這麼說,可他如忍不住想像馮淨回府時聽說關子悅被劫走,自己追出去如一夜未歸的情景,馮淨肯定是嚇得東奔西跑,卻啥都找不著,擔憂得一晚不能入岷,那蠢樣光是想像就教他忍俊不住地笑出聲。

    「大哥,口是心非啊。」

    「人嘛,偶爾都是如此的。」

    「待會跟藺大哥和我哥哥用過膳後,咱們再離開吧。」

    「嗯。」他就坐在床畔,由著關子悅伺候他洗臉、梳發。

    「大哥,我幫你束髮好嗎?」

    「……你之前束得很失敗。」她不是沒試過,但綁了老半天,還是她自個兒先放棄的。

    「誰要大哥的髮絲這麼柔軟?不過,這一次肯定會成功。」

    「這麼有自信?」

    「待會你就知道了。」關子悅自信滿滿,替他將發梳順之後,抓緊了發,拿起了錦帶,繞了幾圏之後,正準備打結,他的發又鬆開了,教她不由再重抓一次、兩次、三次……

    馮玉托著腮,看著外頭的光線搖頭歎氣。

    「不要搖頭,我已經快抓不住了!」

    馮玉隨即正襟危正,供她好生蹂躪他的發。

    又等了一會之後,他察覺她放棄,正要安慰她時,她卻又著他的發開始分股,感覺像是在……「子悅,你不是在編辮子吧。」

    「對,我要編辮子。」關子悅賭氣地道。

    「娃兒才梳辮的。」

    「你今天就當娃兒。」

    「……關子悅。」馮玉沈聲喚著。

    要是平時在自個兒府裡,任她怎麼玩,他都不會吭聲,就當是閨房樂趣,可一會他可是要見人的,編辮子能看嗎?

    「我不管啦!」這可惡的頭髮讓她束不了,她就編個幾股再往上束,就不信還固定不了,跟它拼了!

    馮玉闖言,回頭將她壓制在床上,她張大眼,看著如黑緞般的發從他肩上滑落,在她臉上不住地搔動著,她張口咬住他的發。

    馮玉見狀,不禁低低笑開。「這樣也能玩?」

    「它欺負我,我能不反擊嗎?」她可不是吃素的。

    馮玉被她逗笑,想將她拉起,豈料她卻親上他的唇,教他垂睫直瞅她半晌,而她仍像個調皮搗蛋不聽話的娃兒,一回又一回地親吻他的唇,誘著他反擊。

    他忘情地勾纏著,舔吮著她唇腔內的柔軟,大手已經從她襟口滑入,她驚喘了聲,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對她出手。

    他總說得要成親後,那現在她要不要阻止他……算了,就這樣順勢而為,好像也沒什麼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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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51:15


    馮玉縱馬急馳,彷佛後頭有妖魔鬼怪追趕著,教關子悅緊抓著鞍頭不敢放手,然而儘管她不太識得路,這一路狂奔下來,她也看得出來不是回城方向,不禁問:「大哥,咱們要去哪?」

    「攝政王別莊。」馮玉啞聲喃著,忍著胸口竄起的不適。

    「大哥,天色快暗了,到那邊天都黑了,你穿得這麼單薄,不如咱們先回家一趟,添件大氅,換搭馬車再出門吧。」他這陣子靜養得還不錯,她可不希望因為她就害他前功盡棄。

    「不了,先走再說。」除了王爺別莊,他實在想不到還有哪裡是安全的。

    方才在小徑上撞見的馬車,他確定是鳳巡的馬車,只因在前頭駕馬車的是鳳巡的隨侍,小時候爹曾帶他來過一趟,他見過那個名叫陰陽的男人,而都過了二十年了,那個男人壓根沒變!

    如果她落到了鳳巡的手中,是不是會變得像那個男人一樣?

    「大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一手握著他持韁繩的手,想安撫他。

    她覺得他們現在跟逃難沒兩樣,可她想不出到底有什麼事會教他驚懼到這種地步。

    馮瑜已經讓馮玨逮住了,危機都已經解除了不是嗎?為什麼還要逃,況且還是一路逃到藺大哥家中,就連家都不敢回。

    「沒事。」他努力地穩住心神,安撫她也安撫自己。

    就算鳳巡確實是搭著那輛馬車,也不代表他會察覺什麼,立刻調頭追趕,可鳳巡跟鬼沒兩樣,他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寧可先將她送到攝政王那兒避避風頭,再回京打探消息。

    然而,就在他們急馳在前往啟德鎮的官道上時,他聽見了後頭有馬車聲響,撥了點心神,回頭望去,就見那名叫陰陽的男人正駕著馬車尾隨在後,他不禁暗抽口氣,猛踢馬腹,要馬兒跑得再快一點。

    「大哥?」

    「噓,你抓好,別說話。」他說著,忽然咳了起來。

    「大哥,別走了,先停下來。」

    「現在不走就走不了了!」他低斥了聲,壓抑不住的腥氣湧上,一口鮮血竟噴灑裹在她身上的外袍上,他愣了下,隨即抹去唇角的血漬,即使氣急漸亂,視線漸暗,他仍強撐著一口氣帶她走。

    「大哥……」關子悅想回頭,卻被他按住。

    「乖……聽話,就快到了。」他氣若遊絲地喃著,不敢放慢馬兒的速度。

    快一點,再快一點,至少攝政王別莊裡有攝政王和湯家兄弟,不管怎樣總是能撐一下,替他爭取一點將她藏起的時間。

    過了大彎,馬匹進了啟德鎮,直朝別莊所在的南村而去,一到王爺別莊大門,門前的侍衛上前一瞧,見是兩人,正要詢問時,馮玉已經直接策馬進了別莊。

    「王爺!」馮玉放聲喊著,抱著她下了馬車便直往二門而去。

    「馮玉?發生什麼事了?」從大廳探出頭的是湯榮,見他抱著關子悅大步而來,而關子悅身上的袍子沾了血,教他面色不禁凝重起來。

    「王爺在嗎?」馮玉急問,放下了關子悅。

    「我爹在裡頭。」湯榮邊說,邊打量關子悅。

    她的氣色正常,那袍子上的血是?

    「發生了點事,這血是賊人的。」

    馮玉將覆在她身上的袍子拉起,便牽著關子悅進大廳,見藺仲勳和杜小佟等人狀似在用膳,忙施禮道歉。「真是對不住,急忙就跑過來了,但有一事萬分緊急,還請王爺相助。」

    「什麼事,瞧你如此狼狽?」藺仲勳本是不悅被打斷用膳,可瞧他臉色慘白像是隨時都會昏過去,連件外袍都沒穿上,還是按捺住脾氣。

    「是——」

    「王爺,外頭有人來訪,說要找個人。」侍衛從走到大廳門口詢問著,教馮玉心頭一震。

    「找誰啊?」藺仲勳不耐地問著。

    「說找個姓樂的。」

    關子悅微揚起眉,心想是巧還是怎了,卻感覺他握手的力道大得教她發疼,一抬眼就見他神色驚懼。

    大哥到底是在怕什麼?忖著,一道靈光乍現,她想起馮玨提過有人在尋找樂家後人,難道是那個鳳巡找來了?所以馮瑜擄她走的目的,就是為了將她獻給鳳巡?

    「跟他說找錯地方了,這裡沒有姓樂的。」藺仲勳擺了擺手,打發他走。

    侍衛隨即退下,馮玉忙要解釋時,外頭突地傳來侍衛的怒吼聲——

    「大膽,王爺別莊豈是閒雜人等能隨意闖入的!」

    那聲響一落,馮玉隨即將她拉到身後,思索了會兒有什麼地方能將她藏起,隨即拉著她往後頭的回廊跑去。

    而藺仲勳已經踏出大廳,雙生子很自然地跟在他身後,也想瞧瞧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敢私闖王爺別莊。

    大廳外,看守別莊的侍衛已經倒地,動手的是個面無表情的男子,然而教藺仲勳鎖定的卻是他身後那個面貌異樣俊逸的男人,總覺得像是在哪見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這時,那人已經朝他喊道:「禍神,你怎會在這兒?」

    藺仲勳一愣,死死地瞪著那笑得正放肆的男人。是啊,他是天上禍神轉世,因為犯了天條才被打下凡間歷劫,而這傢夥竟識得曾是禍神的他……記憶掠過,教他伸手指去——

    「鳳巡!」

    「好久不見了,禍神。」鳳巡大步走向他。

    「你怎麼還沒死?」藺仲勳哈哈大笑著。

    「恐怕還得再加把勁。」

    原本劍拔駑張,甚至要腥風血雨收場的場面,轉眼變成兩個多年未見的好友碰面,教湯家雙生子對看了眼,摸摸鼻子,摸不著頭緒。

    「你怎麼會跑來這兒?咱們少說也有幾百年沒見面了。」

    「啊,我是來找個姓樂的。」

    「找錯地方了,我這兒沒有姓樂的,這裡只有姓藺的,姓湯的、姓唐的、姓杜的……我娘子姓杜,還有姓關的義妹,再加上姓馮的。」

    「那就對了,我要找的是跟姓馮的在一起的那個。」

    「我義妹姓關。」藺仲勳沒好氣地道。

    「不管怎樣,讓我見一面,確認一下吧。」廳外微暗的光線下,鳳巡的眼像貓兒般泛著螢光。

    「你這傢夥,到底懂不懂男女之妨,我義妹還沒出閣,哪是你這個男人隨隨便便就能瞧的?」藺仲勳聽他這麼一說,就知道馮玉嚇得面無血色肯定是跟這人有關,於是便問:「你找她到底要做什麼?」

    「只是想確定她到底是不是我妹子。」

    「……嗄?」

    「大哥、大哥,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關子悅幾乎是被扯著走,腳步幾乎快趕不上他,一直來到北邊的後罩樓,進了側間一間房。

    馮玉置若罔聞,喘著氣思索著還有何隱密之處。

    「大哥,你冷靜一點,鳳巡不見得會對我怎樣的。」關子悅猜測地道。

    馮玉驀地回頭。「你怎會知道鳳巡這人?」

    「因為侍衛稟報說外頭有人要找姓樂的……橫豎就是我前因後果全都串連在一塊了。」推測這些並不難,難在怎麼說服他相信鳳巡不會對她下毒手。

    「你想得太天真了,你不知道鳳巡找你已經找了多久了,對一個毫無用處的人,何須費上這麼漫長的人尋找?」不管自己隨時會倒下,他仍試圖讓她明白事態緊急。「鳳巡已經活過了千年了,他一直在找樂家後人,你認為他想做什麼?他是個怪物,連他的隨侍也跟他一樣,你如何確定他不會用相同的法子對付你?」

    「大哥,他很可能是碩果僅存的鳳姓皇族,天官一族一直和皇族相處融洽,他未必會害我的,我剛好可以問他當初到底發生什麼事。」

    「你瘋了!過去都過去了,還有什麼好問的!你不識得鳳巡,你不知道他到底會對你做什麼事,你為何要冒這種險!」他簡直想搖搖她的腦袋!他拼了命地護她,她卻傻得想跟鳳巡見面。

    「大哥,那麼你識得鳳巡嗎?」關子悅輕握著他發涼的手心。「大哥,你也許見過鳳巡,但是沒有相處過,絕對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而且假沒他真的有心對付我,咱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沒用的,咱們待在這裡只是連累藺大哥他們而已,與其如此,我倒寧可跟他見上一面,問他為何要找我,而不是一逕地逃。」

    馮玉閉了閉眼,不禁想,到底是她太勇敢,還是他太懦弱。面對無法預測的變化,他只能選擇逃,哪怕殃及無辜都想帶她逃,可她卻是那麼地光明磊落,正面應敵毫不退縮。

    「大哥,不要擔心,不會有事的。」她緊握著他怎麼握都握不暖的手,為他焦急著,就怕他為了她又把身子搞壞了。

    未點燈的房裡,瞧她的眼像貓眼般散發瑩瑩亮光,他驀地把將她摟進懷裡,覺得自己真的沒用,敵人要是尋常人,他有十成十的把握將她護得好好的,可當對象不是人時,他到底能怎麼做?

    「馮玉?」外頭突地傳來湯榮的聲響。

    關子悅松了口氣地道:「湯榮,我們在這兒。」太好了,什麼都沒發生。

    「沒事跑來這兒做什麼?」湯榮咕噥了句,又道:「爹,他們在這兒。」

    關子悅拉著馮玉開了門,便見湯榮在門邊,而藺仲勳正要踏上廊階,而他的身後——

    「為什麼將他帶來?!」馮玉隨即將關子悅護在背後。

    藺仲勳頓了下,打量他許久。「你膽子什麼時候變大的,敢這般與本王說話?」

    馮玉瞪著他,瞪著拾階而上的鳳巡,一步步地往後退,不能理解藺仲勳明明是視子悅為妹的,竟還帶這人來尋她。

    關子悅怕藺仲勳不快,從馮玉身後探出頭道:「藺大哥,我大哥沒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他……」說著,她瞧清了走到湯榮身旁的男人,盯著那張似乎沒有半點變化的臉,啞聲問:「你是王爺哥哥嗎?」

    馮玉聞言,回頭瞥去,來回看著兩人,瞧見了鳳巡的眼和她一般,在黑暗之中皆會閃動光痕。

    「果真是你,小樂臨。」鳳巡笑眯了眼。

    「原來王爺哥哥就是鳳巡啊。」關子悅苦笑著,揪著馮玉。「大哥,他不會對付我的,他是我表哥。」

    唉,怪她離去的時候年紀小,壓根不知道表哥的名諱,才會鬧出波折呀。

    「……嗄?」

    馮玉不由得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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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50:57


    寢房裡,馮玉喝了藥後睡得正沈。

    馮玉的工作被他兩個弟弟分擔,馮璘遠去昆陽城一帶談糧做買賣,而糧行則是交給原是總帳房的馮淨坐鎮。

    而為了不讓馮玉老是掛心工作,關子悅開始學習看帳本,幾乎是帳本不離手,此刻也是一邊看護馮玉,一邊在桌邊看帳本。

    所幸帳本也不算難,馮玉教了幾次,她大抵就看得懂。

    晌午過後,入冬的天色暗得極快,她點上了燭火,思索著該不該喚醒馮玉,便聽見了全叔在門外輕喚。

    「全叔,怎麼了?」

    「城西馮家來人了,說是要見縣主,跟縣主道歉。」

    關子悅不禁微皺起眉,砸糧行的事,馮玨已經親自上門道歉,且誠意十足的付了雙倍賠償,沒道理還二次道歉啊。

    「人在廳裡嗎?」

    「不,在大門外。」

    關子悅想了下,道:「我去見他好了。」許是有什麼事要跟她說吧。

    然而,當關子悅來到馮家大門時,去口見候在外頭的人竟是馮瑜。

    「見過縣主。」馮瑜噙笑走近她。

    關子悅防備地退上一步。「不知你前來所為何事?」

    「在下今日是特地為了那日事端殃及縣主前來道歉的。」

    「你不用多禮,馮玨已經特地登門道歉,也已經賠償了損失。」關子悅客套地說著,她本能的不喜歡這個人,他的笑意太虛假,況且明明是對著她說話,眼角餘光卻不斷地打量著門內。

    「既是如此,在下就告辭了,今兒個大當家要我去打理一座近乎荒廢的莊子,恐怕是往後也不會回京了。」

    關子悅聞言,只能道:「一路順風。」這是馮玨對他的懲處,她沒有意見,也不想被牽扯進他們手足間的恩怨。

    馮瑜欲上馬車,朝她微頷首著,她輕點著頭,隨即反身進大門,然幾乎是同時,有人從背後將她一把抱起,她張口要喊,卻被布巾塞了嘴,被抱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門內的全叔目睹這一刻,嚇得趕緊朝主屋跑去,壓根不管馮玉還睡著,大聲喊道:「爺,不好了,縣主被人劫走了!」

    馮玉皺擰著濃眉,啞聲問:「什麼?」

    全叔趕緊將始末原由說過一遍。

    「……是馮玨嗎?」他問。

    「不是,是個沒噍過的。」

    馮玉心裡暗叫不妙,張口要喊止戈,卻驀地想起止戈教他給派到馮淨身邊了,沒人替他駕馬車。

    「全叔,幫我備馬。」

    「爺……你不會騎馬呀。」

    「我會,快去備馬!」他三歲就會騎馬,後來不想騎馬是因為馬也有毛。

    他隨即起身搭了件外袍,隨即便朝外而去,見全叔已經牽了匹馬,他閉了閉眼,心想已經沒時間可以浪費,一鼓作氣跨上馬背,吸口氣勉強自己輕撫了下馬首,握緊韁繩,夾著馬腹,喊道:「駕!」

    馬兒如風般地往前狂奔,直朝城北的方向而去。

    如果他沒猜錯,來者必定是馮瑜,明知道關子悅是攝政王義妹還敢將她擄走,那就代表他已經派人去査過她的底細,猜到她是要獻給鳳巡的樂家後人。

    那傢夥想要邀功,以為討鳳巡歡心,也許鳳巡就會利用妖術讓他成了皇商,為了這個位置,他真是把命都豁出去了。

    他愈想愈是急,壓根不管自己久未騎馬,急馳易生危險,他只想趕在馮瑜把她送給鳳巡之前將她搶回,他不敢想像遇見鳳巡後,她會是什麼下場。

    「馮玉!」

    後頭突地傳來馮玨的喚聲,他微回頭,見馮玨縱馬急馳,身後還跟了幾名隨侍,不禁斥道:「連你也想阻止我?!」

    馮玨加快速度與他並行著。「我沒要阻止你,我是要跟你一起將關姑娘給帶回。」

    「你?」

    「我從沒想過要將關姑娘獻給鳳巡。」

    「……為什麼?」難道他不是跟當初的他一樣,為了同樣的目的接近子悅?

    「我只是想借助她的能力幫我找人,雖然她說現在幫不上忙,但我可以等,我願意等到她可以的時候,所以絕不會將她交給鳳巡。」馮玨彷佛怕他不信,急忙說出自己苦求之事。

    「所以,我可以把你當成盟友?」要是背後捅他一刀的話,他保證回報他的絕對是馮玨承受不起的。

    「我倒是想說,這裡交給我,你回去。」馮玨直瞅著他異樣蒼白的臉。

    「哪有讓其它男人去救自個兒娘子的道理?」馮玉咳了兩聲,壓根不管迎面而來的寒風凍進骨子裡。

    他一心只想要快,再快一點!

    馮玨見他心意已決也不再勸他,兩騎並行,一路直朝城北而去,過了北城門後,轉進了僻靜小徑。

    鳳巡向來離群索居,但馬家人都知曉他的住所,就在城北郊外的一片林子裡,馬匹才轉進入林子,便瞧見前頭的馬車。

    「在那!」馮玨喊道,比了個手勢讓身後的侍衛有所動作。

    驀地,後頭的馬匹超前,有人拉弓準備射向馬車。

    「別射箭!」馮玉吼道,他連踢著馬腹,讓馬兒加速急馳,經過一名侍衛身旁時,抽走了對方腰間佩劍。

    馮玨見狀,也抽了腰間佩劍,與馮玉一左一右地包夾馬車,同時砍斷車轅和固杆,馬兒脫離了束縛,拉著車夫逕自往前狂奔,而馬車則是在兩人扶著車,順著馬兒放慢腳步後緩緩地停了下來。

    後頭幾名侍衛隨即跟上,將馬車團團包圍。

    馮玉看著他,不懂為何與他默契如此之好,彷佛他一個動作,馮玨就知道該如何配合。

    忖著,兩人幾乎同時揚劍對著車簾。

    馮玉喊道:「馬車上的人全部下來。」

    話落,車內的人幾乎沒猶豫地將車簾掀開,關子悅踉蹌的跳下馬車,馮玉隨即下馬將她摟進懷裡。

    「大哥。」關子悅緊擁著他,渾身不住地顫抖。「對不起,都是我疏於防備。」

    馮玉心疼不已地親吻她的額。「沒事了、沒事了。」

    馮玨下了馬,以長劍勾起了車簾,就見車上除了馮瑜,尚有一名黑衣男子,儘管蒙著臉,依舊能從眼形認出是當初跟在管沁身邊的眾多侍衛之一。

    「將他們兩個押下,我要活口。」馮玨嗓音冷沈地道。

    侍衛們立即上前,馮瑜倒是爽快,自個兒下了馬車,神色平靜地道:「家主,我是哪裡做錯了?」

    「你隨意帶走攝政王義妹,常甯縣主,你卻壓根不覺有錯?」馮玨反問。

    「她是攝政王義妹,常甯縣主,但也是當初在平川鎮預言了山崩之人,亦是家主尋找之人,我不懂,早該獻給鳳爺的人,為何家主卻毫無行動,莫不是和城東馮家私下議定打算背叛族人了?」馮瑜一字一句說得極緩,硬是給馮玨扣上罪名。

    生平最恨的就是這顛倒是非的人,馮玉抬眼瞪去,正要開口,卻聽馮玨道:「馮玉,先帶關姑娘離開。」

    馮玉想了想,脫下了外袍讓關子悅套上,隨即抱著她上馬。

    「大哥,你穿得太單薄了。」

    「不會,你抓緊這兒。」馮玉上馬,讓她坐在前頭抓著鞍頭。「一會我會騎快一點,你忍著點。」

    關子悅回頭看著他,不禁問:「大哥,你不怕馬嗎?」

    馮玉吸了口氣,拉緊了韁繩。「我遇到更怕的事,馬就不足為懼了。」

    更怕的事?她正要問,卻見他突地雙眼微瞠了下,驀地策馬往前方小徑而去,和一輛馬車錯身而過。

    大哥到底是瞧見了什麼,怎麼像是撞鬼了?

    關子悅微微回頭看向那輛馬車,卻沒看出什麼特別之處。

    他們走遠了,留在原地的馮瑜兄弟之間,氣氛依然劍拔弩張。

    「身為家主,卻放走了樂家後人,對得起族人嗎?」馮瑜依舊質問著。

    「你未請示我,恣意行事,你可有尊重我這個家主?」馮玨長劍依舊直指著他。「再者,城西馮家一直以來站穩了皇商的位置,我又何必節外生枝,倒是你,這些日子以來,似乎忙碌不少,本是想讓你掌管莊子偷點閑的,如今……」

    「難道你要殺我嗎?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就算我未請示,也罪不致死。」

    「是,但是你夥同管沁陷害我與馮玉,甚至雇用殺手欲置我倆於死地,這一點就能定你死罪。」本是想放他一條生路的,可他偏偏逼得他不能留情。

    「證據呢?」

    「證據……」馮玨驀地聽見馬蹄聲,抬眼望去,就見一輛馬車正緩緩駛來。

    馮瑜跟著回頭,打量著那輛馬車,卻聽馮玨突道:「爾剛,將他們兩個都拿下,塞了他們的嘴,快!」

    馮玨身後的一名護衛動作飛快地向前,先是擒住了黑衣男子,其餘的護衛立即擒住了馮瑜,正欲塞他的嘴時,赫然明白狀況的他卻高聲喊道:「鳳爺,樂家後人跑了!」

    雖不知馬車裡的人是誰,但他姑且賭一把,畢竟這僻靜小徑能通往的就只有鳳巡的宅邸了,再見馮玨那般緊張,更是證明了他的猜測。

    正欲通過的馬車驀地停住,負責駕馬車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看看馮瑜再看向馮玨,回頭道:「爺,是馮家的人。」

    「讓他閉嘴!」馮玨咬牙道,朝爾剛比了個動作,一把短匕從爾剛的袖口滑出,欲讓馮瑜再也說不出話。

    馮瑜知道事情不妙,又放聲喊道:「鳳爺,方才與您擦身而過的那對男女,女的就是樂家後人,那男的是城東馮家的當家!」

    就在短匕欲刺入的瞬間,一道銀光從車簾縫隙射出,一顆銀瓜子精準地打掉了短匕,力道之大,教爾剛退上一步,不住地甩著手。

    車簾掀開,露出了張邪魅俊容,好看的唇微掀,「這不是馮玨嗎?」

    馮玨注視著他那雙閃動光痕的妖異眼瞳半響,隨即垂首。「是。」

    「方才那人說的是真的嗎?」

    「……尚未確認。」

    「是嗎?」鳳巡笑了笑,放下了車簾。「陰陽,咱們去確認。」

    「是。」

    馬車隨即調了頭,朝來時路而去。

    馮玨見狀,心都涼了大半,讓護衛將馮瑜他們押回城西馮府,自己策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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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50:37


    在關子悅悉心照料了幾日後,馮玉身子總算好上許多,決定回京。適巧湯榮賑災的事也完成了,乾脆就一路護送他們回京。

    一路上為了不讓馮玉太過舟車勞頓,費了近半個月才回到京城。

    當一行人在離京城最近的驛站準備動身回京時,關子悅突道:「對了,大哥,你上回買給我的粉光飴,回去的路上能不能順便買一些?」那糖帶著些許參味,很對她的口味。

    馮玉頓了下,還沒開口,翻身上馬的馮玨已經代他開口,「粉光飴是送日城所產,京裡是沒有的。」

    「咦?」可是當初大哥說他出門時順便買的。

    馮玉不禁橫眼瞪去,惱馮玨話多。

    「送日城離京很遠嗎?」

    「不遠,京城往西約莫三百里路。」

    關子悅聽完,不禁朝馮玉笑得賊賊的。

    「你那是什麼眼神?」

    「看來大哥對我動情已經很久很久了。」

    馮玉薄薄的臉皮微微泛紅,眼角余光瞥見馮玨饒富興味地看著自己,便欲蓋彌彰地喊道:「還不上車!」

    馮玨瞧著兩人一前一後地上了馬車,騎馬走在車外,他隱約聽見兩人鬥嘴,不禁揚起了笑意,卻添了幾分苦澀和嚮往。

    當馬車轉進城南最熱鬧的大街時,馮玨遠遠的便瞧見有家酒樓前似乎有人在鬧事,不少人圍觀,將馬車堵得前進不得。

    「爺,依我看,咱們還是回頭繞路吧。」負責駕車的止戈看了眼前頭的狀況,回頭建議著。

    馮玉掀開車簾,正要應聲,卻聽見將馬停在馬車旁的馮玨喊了聲,「三弟!」

    馮璿?馮玉忖著,見馮玨已經下了馬,他心想馮璿那莽撞傢夥八成又在街上鬧事了,橫豎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正要跟湯榮說一聲,回頭繞路時,聽見了止戈喊道:「爺,好像是二爺呢!」

    「……嗄?」馮玉下了馬車,前頭圍觀的人因為馮玨而退開,露出了點縫,教他瞧見在大街上扭打成一團的正是馮璿和他家笨蛋。

    春秋酒樓裡的二樓廂房裡,共有七個人,卻是鴉雀無聲。

    馮玉臉色森冷地瞪著一直垂頭不語的馮淨,教止戈想勸也不敢開口,而另一頭馮玨也是不發一語地瞧著同樣低頭不語的馮璿,而站在馮璿身旁的正是春秋酒樓的大掌櫃馮瑜。

    關子悅細細打量著未曾見面的馮瑜和馮璿,不禁想兩家人如今竟然在街上大打出豐,恐怕想和平相處,真的是難上加難了。

    「誰來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良久,見馮玨不吭聲,馮玉便先開口質問。

    馮淨立刻抬臉,激憤地指著馮璿道:「大哥,是他先帶人砸咱們糧行的。」

    「我聽你在放屁,你要不要先說說我為什麼要砸你的糧行!」馮璿清俊面容有一大片淤傷,衣衫狼狽,說起話來卻滿是暴戾之氣。

    「閉嘴!你憑什麼砸人家糧行?」馮玨斥道。

    馮瑜見狀,趕忙出面緩頰。「二弟,都是我的錯,別怪三弟。」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馮玨擰眉問他。

    「因為酒樓裡突然缺了點青粳,所以我便想到他們糧行買個一鬥先頂一下,豈料那米價卻是高漲得嚇人,我便空手而回,適巧三弟來了,我說起這事,三弟就……」馮瑜面貌極為俊雅,此時滿臉愧疚,口吻誠懇,任誰也怪罪不了他。

    「是啊,一個月前的青粳一鬥才賣個一兩銀,現在卻突然漲到五兩,這明明就是他們糧行惡意漲價,壓根沒照公告價格買賣,任誰都可以砸他們糧行,我還打算去告官呢!」馮璿神色猙獰地怒道。

    「你這沒腦袋的傢夥到底要我說幾次,青粳從以前一直都是一鬥五兩銀,你要是吃不起就別買,別在這兒造謠生事,我告訴你,你儘管去告官,咱們在公堂上說個分明,瞧瞧到底誰是誰非!」馮淨不甘示弱地吼著,拳頭握得死緊。

    馮玉瞪去,馮淨隨即縮到一旁。

    「來呀,咱們就到公堂上說分明,瞧瞧你把我打成什麼樣子!」

    「馮璿,你是沒把我這個二哥放在眼裡了是不是!」馮玨聲色俱厲地吼道。

    「二哥,明明就是——」

    「誰跟你說青粳是一鬥一兩銀的?」馮玨冷聲問著。

    馮璿眼神飄了下,隨即正色道:「不是誰跟我說的,是以往咱們商行也有經手青粳,我清楚記得是一鬥一兩銀。」

    「好,既然你記得,那麼我問你,青粳分了幾種?」

    「……嗄?」

    「你又知道大哥去買的是哪一種青粳?」

    馮璿哪裡知道青粳還分了幾種,不就是一種綠色的米。

    「青粳分三種,一般尋常青粳是一鬥一兩璿,中等的青粳乃是北隸青粳,皮綠內白,一鬥三兩銀,而咱們城東馮家糧行賣的是最上等的碧綠青粳,是青中帶紅,產量最少,一鬥五兩鋃,馮大掌櫃尚未打理酒樓之前,也曾經在商行裡經手不少買賣,自然該清楚這點,否則當年就不會跟咱們搶碧綠青粳的生意,既是如此,該跟馮璿說清楚才是,何苦教他誤解,鬧出今日的醜事?」馮玉慢條斷理地解釋,眸色慵傭懶地看向置身事外的馮瑜。

    馮瑜苦笑了下,愧疚更深地說:「確實,馮大當家說的極對,是我一時忘了,竟無故惹出這禍端,二弟,別怪三弟,全都是我的錯,要怪就怪我。」

    馮玨側目睨去,思緒轉著,尚未開口,馮璿已經搶白。

    「二哥,不關大哥的事,這禍是我闖的,全都算在我頭上。」

    「成,去道歉。」

    馮璿怒聲吼道:「我為什麼要道歉?他把我打成這樣!」

    「是啊,道歉有什麼用,倒不如將我家糧行裡的損失算一算,看要如何花錢消災。」馮玉說著,已經起身,拉起了關子悅準備離開。

    「大哥,那可難算了,他帶人砸了糧行裡所有的米糧。」馮淨惱怒說著。

    馮玉淡淡看向馮玨,「馮玨,咱們去了趟昆陽,昆陽有多慘你也是知情的,京城再富庶,也禁不起如此糟踢米糧。」

    「你是什麼東西,憑你也想教訓我二哥!」馮璿怒火中燒,逼近馮玉。

    馮淨立刻擋在馮玉面前,二話不說地推了馮璿一把。「做什麼你,吃我的拳頭還沒吃夠不成!」

    馮璿連退了幾步,面子掛不住,想也不想地朝馮淨撞去,馮淨被撞得硬是退了兩步,怎料就這兩步,剛好擦撞到了關子悅,關子悅閃避不及,身子往後傾倒,馮玉眼明手快地拉住她,適巧又有人開門入內,順手托住了她。

    「湯大人?」馮玉詫異道。不是已經回宮覆命了,怎麼又跑來了?

    「姑姑,你沒事吧。」跟在湯榮後頭的是唐子征,趕忙查看她有無受傷,確定她無礙後,抬眼斥道:「放肆,你們到底知不知道我姑姑有多珍貴,是能讓你們隨意碰著磕著的嗎?」

    馮瑜不禁暗暗打量起關子悅。

    「你是什麼東西,你家姑姑有多珍貴幹咱們底事?誰要她杵在那裡!」馮璿嗓門更大地吼了回去。

    「住口!他可是攝政王之子,侍讀學士唐大人。」馮玨怒斥了聲,隨即朝唐子征作損。「唐大人,舍弟魯莽,還請唐大人包涵。」

    馮淨也趕忙道歉,「唐大人,都是我不好,是我退了兩步才會撞到子悅。」大哥說的對,是他下盤練得不夠穩,回去得好生練練才成。

    「沒事沒事,子征,別大驚小怪的,是我自個兒沒站穩。」關子悅趕忙緩頰。

    「倒是你,怎麼來了?」

    「湯榮說了馮玉的事,皇上便讓我帶御醫過來,誰知道竟遇到這陣仗……」唐子征瞪著馮璿,蓄意道:「要是皇上知道你差點遭人所傷,必定嚴供。」

    馮璿聞言,這才緊張地低喚馮玨向他求救。

    「子征,不礙事,不就是一點誤解而已,沒事。」關子悅朝門外瞧去,一見是石御醫便對他打起招呼,一邊對著馮玉道:「大哥,咱們先回去吧。」

    馮玉睢見了石御醫,只能無奈地應了聲,回頭道:「馮玨,這筆帳咱們改天再算吧,我會差我二弟列清單給你。」

    「是我的錯,我會照價賠償。」

    馮玉朝他微頷首,以眼神示意馮淨跟上,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離開。

    「二哥,我不會有事吧。」待人都走了,馮璿才小聲問看。

    馮玨繃緊了下顎不語,看了眼馮瑜。「大哥,這裡的事先卸下吧,承風那座莊子近來事多,你去幫我管管吧。」

    「向來是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的。」馮瑜噙笑道。

    「還有你……給我回家去,沒有我的命令,膽敢踏出家門一步就別回來了。」馮玨話落,轉身就走。

    「二哥、二哥,那事不能怪我,你也知道城東馮家……」

    待馮璿的聲音漸遠,馮瑜往桌邊一坐,思索了片刻才下了樓,找了二掌櫃。「找幾個人去查查跟在馮玉身邊的小姑娘到底是什麼來歷。」

    王朝最可怕的攝政王怎會無故認了個義妹,而這個義妹又為何跟在馮玉身邊,這事非得詳查不可,絕不能讓這兩個人破壞了他的計畫。

    「躺著躺著,你要拿什麼跟我說一聲便成。」

    回到了城東馮府,石御醫診脈後,話不敢說得太滿也不敢說得太少,橫豎先開了方子試試。

    於是,送走了石御醫和唐子征、湯榮後,關子悅便讓止戈去熬藥,自己則將馮玉死死地押在床上,不準他胡亂走動。

    「我只是想去書房。」

    「去書房做什麼?」

    「快入冬了,北方一些青稞也快收成了,有幾筆買賣……」

    「讓三哥去做,三哥夠精明夠圓滑,交給他便是。」關子悅不由分說地打斷他未竟的話。

    馮玉無奈地倚著床柱。「子悅,我已經好多了。」

    「不夠,方才石御醫說了,你需要好好地靜養,什麼都不要想也不要做,你不替別人想,你好歹也要替我想吧,難道你不打算跟我成親,要我無名無分地一直守在你身邊,讓眾人訕笑我?」

    這句話一抬出來,馮玉也只能投降。只是他心裡無奈,這時正是收下管泌地盤的大好機會,要是錯過就會教南方一些糧商給瓜分了。

    「大哥,你不是一直在磨練著二哥跟三哥?既是如此,有些事就該全權交給他們去做,如此才能看出他們的實力,不是嗎?」

    「……也是。」只是他忙慣了,突然靜了下來,他閑得慌。

    「你要是乖乖的,我有賞的。」

    馮玉一雙漂亮的眼神采緩緩流轉著,想的是那天出乎意料的賞,今兒個她也要如法炮製嗎?

    他臉有點發燙又有點期待,心裡認為未成親實在不該如此,可是對於跟喜歡的姑娘親密又實在渴望,便在心中告訴自己——門關起來,只有她知、他知,應該無妨吧。

    眼見她愈靠愈近,眼見她的唇貼了上來,那柔軟的唇輕覆著他的,一時間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誰在發抖,唯一能確定的是他想要的更多,他想要——

    「大哥,御醫說你病得很重是真的嗎?!」

    馮淨像陣風似的刮了進來,門板被他推得還不住地搖擺,床上兩個人根本就來不及分開。

    而當場撞見大哥的好事,教馮淨呆在原地。

    「……二弟,你來。」將關子悅拉到一旁,馮玉萬般溫柔地呼喚著。

    馮淨很想立刻拔腿就跑,可是大哥的命令他向來不敢不從,明知是死路,他也會勇往直前。

    就在他靠近的瞬間,馮玉二話不說地抬腿掃向他的腿。「剛才就是這雙腿站不穩才會撞上子悅的?還留著做什麼!」

    他踢、他閃,然而連續幾個橫掃,讓馮淨可憐地跪倒在地。

    他應該是聽錯了,大哥根本沒病,甚至快把他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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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50:16


    關子悅起身吹熄了燭火,回頭坐在床畔,含笑的眸在黑暗中彷佛野獸的眸子般閃動著綠色光痕。

    馮玉驀地瞪大眼,便聽她笑歎道:「嚇到大哥了嗎?」

    「……有點。」如果不是體虛,也許他已經沖出門了。

    為了不嚇著他,關子悅選擇又點上了燭火。「大哥,我的本名叫樂臨,我是在皇宮裡出生的天官之女。」

    馮玉閉了閉眼,覺得腦袋有點混亂。「王朝沒有天官……你應該是天官數代的後人吧。」他記得湯榮提起過曾設天官官職已經是千年前了,千年前的人怎麼可能活到現在,她又不是鳳巡。

    「不是,我是末代天官的女兒。」她是從湯榮給的史書上確定自個兒的身分。「可是,我幷不是活了千年,而是當年為了避禍,我的爹娘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將我送到另一個時空,又或者可以說未來,在那個世界裡,我遇見了你。」

    馮玉看著她,腦袋完全轉不動,話是聽見了,就是理解不了。

    關子悅笑了笑,又繼續道:「那時,你撿我回家,讓我成了關家的女兒,對我百般呵護,細心照料,所以我才會對你動了情,就在我二十三歲的這一年,我本是要跟你表白情意的,誰知道莫名其妙的被捲進海裡,就來到了這裡。」

    他很努力地想融入她口中的故事,可是他真的無法理解她口中的「你。」指的是自己,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他。

    「後來,我又遇見你了。」瞧他一臉不認同,她更賣力地解釋著。「我認為魂魄會盛裝累世的記憶,所以我識得的大哥跟你有同樣的習慣和喜好,好比你們都有潔癖,很要求乾淨,膳食入口必拭嘴,還有,你們都很怕有毛的動物。」

    馮玉很想爭辯,卻又突然覺得對她大哥有種惺惺相惜之感。

    換言之,她之所以能夠摸透他的性子,是因為和他在另一個世界相處過……所以她口中喊的那個大哥真的也是他?哪怕相隔如此遙遠的時光,失去肉體的魂魄也會刻下累世的習性?

    他從未聽過這種說法,可從她口中說出卻又覺得分外能說服人。

    「我以為我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可事實上時光卻已是千年之後,我本想探究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可惜史書上並沒有詳載。」她無從得知為何皇上突然駕崩,又為何要斬了天官一族,且連個罪名都沒有。

    「……你說的都是真的?」好半晌,馮玉只能擠出些許聲音。

    他想,也許是因為他病了,所以他才會有聽沒有懂。

    「真的,我從遙遠的千年前去到了不可及的時空,如今回到這裡與你相逢……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咱們真的很有緣,才能讓我遇見前世今生的你。」

    馮玉疲累地笑著,就這最後一句聽得最懂。

    關子悅將藥端來,「老天對我很好呢,不管在哪裡都能遇到你,而且二哥跟三哥也都在。」

    馮玉奮力地坐起身,一口氣喝完了不知道是啥滋味的湯藥才又問:「你的意思是,在你說的未來裡,也有那兩個傢夥?」所以她見到那兩個傢夥時才會喊得那麼甜?

    關子悅輕柔地扶著他躺下。「嗯,一樣喔,你也很喜歡欺負二哥跟三哥。」

    「我的罪孽真深重,下輩子竟還和他們當兄弟。」

    關子悅哈哈笑著。「那也順便讓我的罪孽重一點,我希望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還能遇見你。」

    馮玉笑柔了黑眸。「這輩子都還沒盡興,談下輩子還太早。」

    「對呀,等你再好一點,咱們就回京,你就好好地養病,其餘的事全都交給二哥跟三哥。」

    「你呢?」

    「照顧你啊。」話落,她已經往他身旁一躺。

    瞬間,他渾身僵硬了起來。

    天色都暗了,孤男寡女同床共寢……

    「子悅,他們沒給你備房嗎?」

    「嗯……我說跟你一間就好。」

    喔,所以等於是昭吿天下就是了,尚未成親,如此行事實在是太出格了。

    「你用膳了嗎?」去吃點東西,別挨得這麼近,他很不自在。

    「你什麼時候餓了,我就什麼時候吃。」她笑得壞壞的。

    「……我餓了。」

    「真的?我去廚房瞧瞧。」

    瞧她像陣風刮出去,快得教他無法阻止,教他哭笑不得。其實止戈就在門外,讓他去就得了,犯不著自個兒走這一趟,他實在不希望換止戈來伺候,不想止戈又拿那張哭得好醜的臉對著他,縱橫的涕淚爬在那張包子臉上,真的好醜好髒。

    一刻鐘後,關子悅端著晚膳回來,馮玉倚著床柱,有一口沒一口地嘗著。「大哥,這個很好吃,你嘗嘗。」她夾了菜很自然地就往他嘴裡送。

    他是張嘴也不是,不張也不是,終究只能赧紅了臉咽下。

    如此親密的舉措,她怎能做得如此順手,壓根不見羞怯?

    「爺,城西馮二爺要見你。」門外突地傳來止戈的聲響。

    馮玉心想自己一臉病容,實在不想見那傢夥,更不想跟他同處一室教她瞧見兩人優劣,但馮玨上門該是有要緊事……

    想了又想,馮玉終究咬牙道:「讓他進來吧。」

    止戈應了聲,便開門放行。

    馮玨一入內,目光隨即定在馮玉那蒼白的面容上,「能用膳了,身子該是好些了。」

    「是啊,一時半刻還死不了……嘶……」話還未完,大腿被人重擰了一把,教他不敢相信地看著身旁神色冷鷙的兇手。

    他說了什麼讓她私下用刑的話?她到底記不記得他大腿受過傷啊,記不記得他是個病情嚴重的病患?

    「如果需要什麼藥材,儘管開口,可以無酬幫你備上。」馮玨走到床邊,似是沒打算久留,並未落坐。

    「謝了,真有需要,我會開口的。」馮玉揉了揉大腿,沙啞開口,「你來不會只是要說這些吧。」

    「管沁死了。」

    馮玉緩緩抬眼。「府衙的地牢有那般容易出入?」他是不是太低估馮瑜了?「戒備不夠森嚴,湯大人因此發了脾氣。」

    「這樣啊……」馮玉垂著眼。

    這事要說不是馮瑜差人幹的,他還真不信,畢竟管沁要是被押解回京,勢必會將他咬出來,所以殺人滅口是勢在必行,倒沒想到他的動作這麼快,還是說打一開始他就已經先做了準備,甚至派了人一直跟在管沁身邊……

    「有無讓湯從查管沁身邊的人?」他突道。

    「湯大人正在査,但不能抱太多希望。」

    「也是。」要是沒在第一時間掌握住大局,後頭想撲救恐怕是難了,他要是兇手,行兇之後早就離開了。

    「好了,不要再說了,你也不要再想了,大夫說過不準你思慮過多。」關子悅不悅地擱下碗,毫不客氣地朝馮玨下逐客令。「馮二爺要是沒事也早點回去歇著吧,我大哥一會要休息了。」

    「子悅……」雖然他很欣賞她趕馮玨走,但人情世故還是得顧的。

    「大哥打算何時回京?」馮玨壓根不覺得冒犯,畢竟馮玉的狀況確實是需要多休息,他只能抓緊時間問著。

    「再休養個幾天,瞧瞧這個大夫的方子藥效如何吧。」

    「屆時一道回京吧,湯大人說會讓一支禁衛隨咱們回去,一路上有個照應,省得再有閃失。」

    「就這麼著吧,倒是你……得另有打算。」

    「我知道,不打擾你休息了。」

    待馮玨一離開,馮玉不禁羥歎了聲。

    「不要再歎氣了,福氣都歎光了。」關子悅夾菜塞他的嘴,省得他老是歎氣。

    馮玉眉眼溫柔地笑睇著她。「京城裡的人總說城西馮家有多風光,可明面上前是風光,藏在暗處的爭鬥卻是一發不可收拾,城西馮家看似人丁興旺,可事實上嫡系卻比咱們家還裡薄,處境比咱們艱辛得多。」

    「雖然我一直不知道你和馮玨密謀了什麼,但如今聽來似乎是跟馮玨家裡人有關,那是馮玨家的人,你就不要再多動心思了。」大夫說了,他這積勞損削之症,就是因為他思慮太多,費神憂志。

    「怎會無關呢?一日馮玨倒了,營商易主,對咱們家肯定是有衝擊的。」正因為有馮玨在,兩家才能維持著極為微妙的和平。「城西馮家糟就糟在嫡系僅存馮玨和唯一的麼弟馮璿,可惜馮璿行事莽撞,易遭煽動,而那個庶子馮瑜,我是真的太低估他了。」

    馮玨對馮瑜不是沒有防備,他不讓馮瑜進商行,只是丟了家酒樓讓他掌事,可馮玨卻不知酒樓裡能遇上的三教九流可多了,再加上馮瑜八面玲瓏,手段圓滑,打著皇商馮家的招牌想在外頭招兵買馬,尋求盟友是件易事啊。

    「唉,那些瑣事你就先別管了,給我好好養病。」瞧他又垂眼思索不語,她便揚聲威脅著。「你要是再不聽話,回京後我就要御醫下重藥,讓你在床上躺個半年八個月的,我瞧你還能想什麼。」

    「……子悅,原來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好可怕啊。

    關子悅笑眯眼。「是啊,你要是再不乖,我就天天讓小吉陪你。」

    馮玉無言瞪著她。「你可以這樣對我嗎?」知道他哪疼就往哪掐,她真的喜歡他嗎?

    「只要你乖乖的,我當然就不會這樣待你,而且還有獎賞。」她是天生的馴獸師,最懂得一手鞭子一手糖。

    「什麼獎賞?」擱下了碗,他拭了拭唇角,懶懶地睨著她。

    「把眼閉上。」她也擱下了碗,拭了唇角,學他眼神睨著他。

    「做什麼?」

    「閉上就知道了。」

    馮玉閉上了眼,然等了一下沒聽見半點聲響,不禁微微張眼,瞥見她貼得極近,唇貼了上來,教他抽了口氣。

    「你為什麼把眼張開了?」關子悅羞得趕忙退開。

    馮玉還在錯愕中,他從沒想過原來獎賞還有這種做法……舔了舔唇,感覺還不錯,柔柔軟軟的……

    「不要舔!」關子悅羞得往他大腿拍下。

    他嘶了聲。「關子悅,你忘了我腿上有傷嗎?」剛才掐他,現在還拍他,敢情是蓄意讓他變殘廢?

    「啊……」關子悅呆住,很明顯忘了他的腿傷。「我想說過了那麼久了……還疼嗎?對不起,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馮玉羞紅臉,死死地抓緊褲頭。「別鬧了,關子悅。」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麼?驚世駭俗也該有點限度!

    關子悅呆望著他,小臉瞬間漲紅,像是意會了什麼又回想起什麼,手忙腳亂地收拾著碗盤,端出門外時還險些被門檻絆倒,要不是止戈眼明手快地拉住她,她是肯定要狠撲在地了。

    原以為關子悅一走,肯定要到明日才敢再踏進他房裡,豈料不過是一會,她又回到他的房,而且連過問都省了,直接躺在他身側。

    「……子悅你該回房了。」

    「我說了要陪你睡的。」

    「……不用抱著吧。」到底要他怎麼睡?

    「說不定這麼做,就可以把我身上的福氣都渡給你。」她終於明白為何總是有人傻得喝香灰水,只因當真的走投無路時,便會死馬當活馬醫。

    馮玉因她這席話,心底又暖又軟,一陣陣發疼。

    這個傻瓜,真以為自己是福星,只要賴在他身邊,他就能永遠陪著她嗎?

    他任她抱著,直到聽見她勻而淺的呼吸聲,微側首瞧她的臉就貼在他的肩頭上,他不由側過身,輕柔地將她摟進懷裡。

    目光一直落在她的唇上,想起方才她那匆匆一吻,很想如法炮製偷個吻,可他好緊張,從沒幹過這種下流事,教他汗濕了手心,試了好幾回,終究下不了手,不禁想,她怎會有勇氣親他?

    更要緊的是,這樣到底要他怎麼睡?

    一般喝了藥之後總是會讓他昏昏欲睡,為何他卻是精神抖擻了起來?那藥是不是有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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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49:54


    「如此一來,要賑災是決計不夠的,要是皇上怪罪下來——」

    「湯榮,能不能將皇上賜給我的食邑生產的糧食全都補進去?」一旁的關子悅不假思索地道。實際上不管賑濟的錢糧夠不夠,她都覺得自己該將手中的糧食捐出去。

    「縣主這麼做莫不是要掩罪飾非吧。」

    關子悅頓了下,不懂他的意思。

    「管爺,說話可得要小心一點,冒犯縣主等同冒犯龍顏。」湯榮沈聲警告著。

    「大人,小的說話可是有所本的,不管怎樣,城東和城西馮家一同殿后,把糧食弄丟了,說是半路遇到打劫的,卻也沒瞧見押了犯人過來,只憑他們片面之詞,怎能服眾?而丟糧在先,如今縣主又被糧在後,這是打算要替兩個馮家消弭過錯嗎?」

    關子悅傻眼極了,沒想到有人可以顛倒黑白到這種地步,而且還是當著他們的面說。

    「原本管爺要是不開口,我還能當是那人誣告管爺,可管爺如無故攻擊咱們,這倒是證實了那人所言不假。」馮玉有模有樣地歎口氣,便對著馮玨道:「喏,乾脆把那人押過來,當面對質,求大人與知府替咱們作證。」

    管沁微眯起眼,就見馮玨從禁衛後頭押了個人過來,他並不識得此人,只能推測根本就是馮瑜派來的殺手……馮瑜那個蠢蛋,不是說會找幾個俐落的死士嗎!

    「他是誰?」湯榮問著。

    馮玨押著那人跪下後才道:「這人是昨兒個打劫咱們的賊人,他是唯一的活口,也是他告訴咱們打劫一事是管爺策劃的。」

    「馮玨你在含血噴人,打劫的事是你的庶兄馮瑜策劃,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管沁隨即吼道。

    馮玉和湯榮對看了眼,唇角浮現惡意的笑,這一幕教關子悅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方才打啞謎似的話為的是這一樁……難不成他們早就猜到有人要打劫,甚至與管爺有關,所以將計就計?

    「管爺說話可要小心一點,馮瑜是我的庶兄,怎可能陷害我於此?反倒是管爺在生意上與我有過齟齬,打算趁這當頭陷害我,似乎還合理些。」馮玨面無表情地說著。

    「我陷害你又有什麼好處?」

    「好處可多了,也許管爺是想要坐在皇商這個位置上。」

    「我聽你在放屁!」誰蠢到搶皇商這份差?他圖的是往後和馮瑜合作的龐大利潤,可如今看來,他根本是被馮瑜害慘了,這說不準是他們兄弟共謀的,偏偏他卻傻得上當。

    「大人,不管怎麼說,此人便是人證。」

    湯榮正要開口,管沁搶先一步道:「大人,這分明是他們馮家兄弟栽贓我,我根本不識得這個人。」

    「嗯,每個犯罪的人都是這麼說的。」湯榮沒啥同情心地回看;可事實上管沁真說對了,因為這人根本就不是什麼賊人,而是禁衛扮的,他要是眼力好一點的話,說不準還會察覺。

    管沁聞言,心都涼了大半,眼看討不到半點好處,甚至還可能淪為階下囚,他索性把心一橫,道:「大人,馮家兄弟狼子野心,栽贓我在先,私吞賑災錢糧在後,還請大人明察。」

    「什麼意思?」

    「馮家兄弟壓根沒將宮中給的銀餅拿去買糧,而是藏在此次運送至昆陽的糧食中,昨兒個的輜車明明是掉了三輛,他們卻說是四輛,而且每包糧食底下都有一盒銀餅,大人要是不信,小的可以馬上呈上。」

    湯榮傻傻地看著他,然後再看向馮玉,那眼神像是在說——這種貨色真的是南方最大糧商嗎?這年頭的大糧商也太好當了吧。

    「嗯!敢問你那些銀餅是從哪兒取來的?」湯榮帶著幾分同情的眼光問著。

    「自然是從山谷下的輜車取出的。」

    「你這一路上都跟著本官,你是怎麼回山谷的?」

    「自然是小的派人……」管沁終於察覺不對,滿臉驚恐,愕然不語。

    湯榮歎氣了,很同情很同情地看著他,彈了彈指,身後的禁衛隨即將他架住。

    「魏大人,府衙地牢可否借我一用?!」他還要發賑糧,實在沒空在這當頭審他,況且他覺得直接押回京再審,應該可以問出更多內幕,好比為何南方的米價始終居高不下。

    魏知府自然沒有二話,禁衛便把人押走。

    馮玉也忍不住歎氣了,在管沁被押下後,忍不住地道:「我本來是要請禁衛栽贓他的,誰知道都還沒栽贓他就招了……這種貨色,怎麼值得我如此費心?」唉,原來他也有錯估敵情的時候。

    「我也嚇到了。」湯榮歎道,隨即又問:「剩下的糧食什麼時候會到?」

    「今日就會到,不過……看起來似乎是不足。」

    「確實。」湯榮看向還算繁榮的昆陽城街衢,有感而發地道:「真是奇怪,明明就是個山明水秀的魚米之鄉,為什麼每隔幾年就會大旱大澇一回,想當年我們離開昆陽時,也是被大旱逼得無路可走,才會一路往北,可惜我爹娘死在半路上,那時我大哥帶著我跟我哥和小寶,沿路乞討往京城而去,餓到不行時就吃土啃草根……那些日子,我到死應該都不會忘。」

    話落,看眾人滿臉錯愕地看著自己,他聳了聳肩,「都過去了,現在我只想知道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昆陽再也不會大澇大旱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那麼幸運可以被娘撿回家,還有個爹可以照料他們。

    「很難呢。」關子悅歎口氣。這種事是環境問題,連現代都無法阻止天災,遑論這個時空。

    「那可難說,有你這福星在,皇上又將你的食邑賜在昆陽常寧,說不定憑你的福氣可以鎮住這邪門的怪天候。」

    關子悅嘴角抽了兩下。「該開始賑災了吧。」說笑呢,她要真這麼好用,她往後乾脆都住在這兒算了。

    馮玉見兩人笑鬧著,不禁吃味了,乾脆一把牽住她的手。「走吧,先到裡頭歇坐一會,外頭的事就交給湯大人吧,咱們只負責將糧食送達而已。」

    真是礙眼極了,為什麼不管走到哪兒都有男人跟他搶她!

    發糧的地點就在府衙門口,待糧袋都備妥時,門口早就已經被災民擠得水泄不通,大夥爭先恐後的,就怕領不到,甚至因推擠而產生口角,可妙的是,關子悅出面說了幾句,大夥突然安分了,一個個乖乖排隊領米糧與銀子。

    「瞧,我就說吧,只要有她在,再煩躁的心思都會平復。」湯榮走來,大手往他肩膀一勾。

    「你幾乎把她說得像神仙了。」馮玉頭也沒回地道,很有衝動想甩開壓在他肩上的手。

    「相差不遠啦。」湯榮應著,像是想到什麼,突問:「咦,她為什麼會問起咱們皇族裡有沒有姓鳳的?」

    馮玉頓了下,睨他一眼。「她……為什麼問這個?」

    「咦,她沒跟你說?」他以為關子悅對馮玉是無話不說的,那現在他是要繼續說,還是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沒,她什麼時候跟你問起這事的?」

    「上回進宮時啊,你醉得不省人事,我跟她聊了會,她的思緒跳得可遠了,突然問我咱們王朝的國號,又突然問鳳姓的皇族,甚至還問起了姓樂的天官。」

    「……結果呢?」馮玉微皺起眉。

    「我找了我大哥拿了本咱們王朝的中書,翻完後跟她說,千年前確實是有皇族姓鳳,但是在慶德帝駕崩之後,整個王朝都亂了,天官樂氏整個家族全被斬了,王朝也因而易主,她聽完後哭喪著臉,真教人搞不懂她到底是在難過什麼。」

    馮玉聽完,眉頭皺得更深。

    樂氏天官整個家族全被斬……那麼,是有漏網之魚,才會有了現在的關子悅?鳳巡也必定知道這點,所以才會一直尋找樂家後人……

    可是她問這些做什麼?她既然知道自己是樂冡後人,那麼必定有長輩口耳相傳當年的憾事,如今追問是為了確認嗎?

    他是不是應該找個時間跟她好好談談?

    既然都決定要娶她為妻了,有些事他也必須對她開誠佈公才成。

    「不管怎樣,她不尋常,你應該也察覺了吧。」

    「依我看,攝政王也不怎麼尋常。」光瞧藺仲勳能用眼神將阿虎懾服,他就覺得藺仲勳當年能成為一代暴君實是天生資質。

    「那倒是,我爹確實是不怎麼尋常。」湯榮哈哈笑著。

    馮玉敷衍地笑著,胸口突感窒悶,忍不件咳了起來,而愈是咳,愈是喘不過氣。

    「喂,你沒事吧,喂……喂!」眼見馮玉倒下,湯榮趕忙將他抱住,「趕緊去請大夫,快!」他立刻朝身後吼著,府衙的衙役趕緊領命而去。

    當馮玉再張眼時,眼前是止戈那張他看得很膩的臉。

    沒力氣說話,他只能以手示意他退開一點。

    「爺……」

    馮玉橫眼瞪去。「我還沒死,你哭啥?」他有氣無力地斥道,看向外頭的天色,眉頭不禁皺得更緊。「晚上了?」

    「嗯,都已經是掌燈時分了,關姑娘去熬藥了。」

    「……大夫怎麼說?」

    「癆症。」

    「子悅有無追問?」

    「有,大夫說爺已經病入膏肓了。」說看,眼淚又在他眼裡打轉。

    馮玉無力地閉了閉眼。「她的神色如何?」

    「她看起來像是很震驚,然後又道等你身上好些,要馬上啟程回京,要跟皇上要最好的御醫醫治爺。」

    「那個傻瓜。」他歎道。

    明知沒有希望,卻還是忍不住抱持著希望,可老天卻像是嘲笑他似的,昨兒個才允了她,今兒個就讓他倒下,真是太教人不甘心了。

    房內一時陷入靜默,直到關子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止戈,大哥醒了嗎?」

    「醒了醒了。」止戈趕跑去開門,順手接過她手上的湯藥,放到床邊小幾上。

    關子悅一見他清醒著,笑眯眼地走到床邊坐下。「大哥,一會你把藥喝下,要是還有不適,我再去請大夫過來一趟。」

    「辛苦你了。」他虛弱地笑著。

    關子悅本是笑著,卻被他這句話給惹哭了。「大哥真的很過分,之前在別莊養傷時,石御醫明明就跟我說過大哥是癆症,可後來我再問時,他卻說大哥無礙……是大哥要他騙我的,對不。」

    「別哭……」他啞聲喃著,伸手抹去她不斷滑落的淚。「怕你難過……也怕自己熬不過才騙你的。」

    止戈見狀,無聲無息地退到門外守著。

    「有病就要趕緊醫冶,你一直拖著,小病都拖成大病了。」她淚流不止地罵道。

    「……我一開始發現時就只能服藥控制而已。」

    「那就繼續控制,很多病症只要控制得當,對身體不會造成很大的戕害。」她說著,像是給自己信心,也給他勇氣。

    「子悅,我是真的捱不過了。」之前前往平川時,一趟路就讓他疲憊萬分,而這一趟路幾乎是耗盡了他的氣力。

    他一直強撐著不敢讓她發現,結果,還是功虧一蕢。

    鬥大的淚水不斷地滑落,關子悅幾乎泣不成聲。

    「就怕你哭,所以才不想愛你……」

    「那是你太膽小了,不能因為怕就放棄任何可以在一起的機會,你要知道,今世愈是糾纏,來世愈有機會相逢的。」

    「來世嗎?」他想都不敢想。

    「你別不信,我在來世見過你了。」

    「嗄?」

    「又也許該說,我從千年前去了你的來世與你相遇,而後回到這裡與你相逢。」

    「……我迷糊了。」聽起來挺像繞口令的。

    關子悅抹著臉,努力地揚笑道:「大哥,這故事說來有點長,你想聽嗎?」

    「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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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49:35


    「大哥!」關子悅喜出望外地起身,接過他端來的膳食,但隨即又蹙起眉。她瞧他已經換過了衣袍,臉色卻是極度蒼白,可面頰卻又潮紅著,顯然身體狀況不佳。

    馮玉沒瞧她,一雙透著疲累的睡緊鎖住馮玨。「在談什麼?」

    「哪有什麼?子悅急著要找你,我正打算要將她綁在營帳裡,省得節外生枝。」馮玨噙著笑意,問向關子悅,「是吧?」

    「是啊。」除了附和,她還能如何。

    馮玉嗓音沙啞地道:「既然都包紮好了,就回自個兒的營帳,手邊還有一堆事等著處置呢。」

    「說的是,既然大哥這麼說,我就先回營帳了。」馮玨很乾脆地離開營帳,只是離開前,回頭再多看了關子悅一眼。

    營帳裡突地靜默,關子悅心知他肯定是因為她不聽話氣急了,所以才吭都不吭一聲,只能自個兒找話題,緩和氣氛。「大哥,你用過膳了嗎?」

    「用過了。」他淡道,連頭都沒回。

    「喔……」關子悅惶惶不安地瞅著他的背影,努力找著話題。「那個……掉了幾輛輜車呢?」

    「三輛,天亮前會派人到山谷找。」他歎了口氣,回過身。「明兒個很早就要趕路,你用過膳後就早點歇息吧。」

    見他真要走,關子悅忙拉看他。「大哥,你不在這兒歇息嗎?」

    「你在胡說什麼?我和你在這營帳過夜,像話嗎?」他神色冷肅地道。

    她沈默了下,認同地道:「嗯,大哥說的對。」她不是不知道男女之防,而且就算是親兄妹也不會同房共寢的,她留他只是因為她想要陪在他身邊,他看起來很累,但也許她在他身邊只會讓他更累更氣惱。

    「我說的話要是都是對的,為何你不聽?為何你要離開馬車,就差那麼一點,要不是馮玨動作夠快,那時挨那一劍的就是你不是他了!」那一幕至今想來依舊教他膽戰心驚,忍不住爆發怒意。

    「對不起,大哥,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她什麼助人的能力都沒有還傻得以為能幫上他,可在那當下,她根本來不及細想其它。

    「還有,幫他上藥就幫他上藥,為何要跟他獨處一室如此的久?難道你不知道姑娘家首重清白聲譽,光是他在你這兒多待一會,外頭就會流言四起!」不說便罷,一說就一發不可收拾,尤其他進營帳時看到的畫面根本是火上澆油,「你還讓他抓著手不抗拒,你到底是在想什麼?我要是沒進營帳,你是打算讓他抓著不放了?」

    也許天下人都能得到她,但那個人絕對不能是馮玨!

    從小,所有的人總是拿他和馮玨比較,不管是往來的商戶抑或是父親,為了不丟城東馮家的臉,他比誰都認真,誰都能輸,就是不能輸給馮玨!

    所以在初遇時,她一開始就選擇了他,多少滿足了他深藏的虛榮心,可如今是因他不表態,她就打算轉移目標了不成!

    關子悅本來失落難過的心情在聽到最後時,化為難以置信的驚喜,她是真的聽見他用滿是在意的口吻,彷佛在控訴她紅杏出牆似的……

    大哥是終於對她有其它的想法了嗎?

    「大哥……我沒讓他抓很久,我有打算要甩開的,只是你剛好進來了。」

    「依我看,是我進來時,你才甩開他的。」他全然未覺自己說話的口吻有多酸。「在你眼甲,我到底算什麼?」

    大哥大哥,她真的只想把他當大哥嗎!

    「……我可以喜歡你嗎?」她忸怩不安地道。

    馮玉驀地頓住,失控的腦袋在這一刻突然清醒了過來,教他驚覺自己說了什麼,又逼她回答了什麼。

    他是瘋了嗎?他一個快死的人哪來的資格和她在一起?但如果要他眼見她和馮玨在一塊,簡直是比要他去死還痛苦。

    「如果不能,你又何必在乎我把你當什麼?」等了半晌等不到回應,關子悅幽幽地歎道。

    馮玉瞪著她,在她一放手,歎息聲落下時,猛然將她摟進懷裡。

    「大哥?」她不解抬眼。他到底是要她怎樣呢?感覺有意,可他卻是什麼都不說。

    「剛才馮玨跟你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啊……」只是讓她知道他倆找她到底是為哪樁而已。

    「你連實話都不肯跟我說了?」

    「不是,是真的沒有什麼,事實上不管他說了什麼,我都不在乎的,因為他又不是你。」

    就算馮玨說的者是真的又如何?她打一開始就知道大哥對她是有所圖的。

    但大哥要是下定決心要將她獻給鳳巡,也不會拖到現在都沒有行動,所以大哥至少是猶豫的,為她猶豫著,對吧。

    「你啊……」他到底要拿她如何是好?

    「我覺得大哥是喜歡我的,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這樣認定了。」她用力地抱住他,豁出去地告白。

    在遊輪上她也是打算跟大哥告白的,但是老天不給她機會,如今還能再愛一回,她才不猶豫呢,天曉得她下一刻會不會又跑回千年以前,天曉得千年以前有沒有大哥,她才不要什麼都不說就莫名其妙又分離。

    馮玉渾身僵硬著,覺得自己真的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居然因為馮玨而讓自己徹底失控,把自己逼進了絕境裡。

    他想愛啊,可是愈愛,他就前怕,如果有天他不在了,她怎麼辦?

    「一個姑娘一點矜持皆無,你這樣是在私定終生,很出格的。」他啞聲道,卻依舊沒將她拉開。

    「我才不管呢,我只知道人生苦短,矜持又不能當飯吃。」如果什麼事都怕,日子還要不要過?

    「你不懂……」她不懂他日積月累的恐懼。

    「大哥,你不說我當然不懂。」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下輩子我去找你。」她毫不猶豫地道,隨即又嘿嘿笑著。「可是那是很久以後的事了,我哥哥們都說我是天生福星,只要我在誰的身邊,誰還能沒福氣呢?你會長命百歲的。」

    馮玉頓了下,突然覺得有理,她是福星啊,他也如此認為,如果有她相伴,說不準能讓他逃過死劫……不不,他不貪心,只要能讓他多陪她一點時曰就好。

    是啊,還沒走到最後,他怎麼鐵了心逼自己走死路?

    「大哥……我餓了,你陪我一道用膳好不好?」她軟聲撒嬌著。

    馮玉失笑,不禁想到底有誰能鐵石心腸地拒絕她的要求。

    一早離開關子悅的營帳,馮玉就見守在外頭的止戈瞪大眼,眼裡滿是控訴和鄙夷,教馮玉毫不客氣地朝他的後腦杓打了下去。

    「你那是什麼眼神?」敢腹誹他,是活膩了嗎?

    「爺,你怎能如此,夜宿在關姑娘的營帳裡,這事要是傳出去……」

    「我娶她不就得了。」馮玉懶聲打斷他未竟的話。

    「咦?可是爺不是要將她帶到鳳……」

    「我就不能改變想法嗎?」橫豎這事並未走漏風聲,只要不將她帶到鳳巡那兒,什麼事都沒有,至於爹的遺願……他想,如果能成為王朝第一大糧商,爹多少會原諒他的。

    止戈張著嘴,看著今兒個分外神清氣爽的主子,他以往吃那麼多藥,怎麼都沒有他到關姑娘房裡睡一晚的效果好?

    那是不是……想個法子讓主子每晚都進關姑娘房裡?

    馮玉壓根不管止戈搓著下巴在胡思亂想,自顧自地回自個兒的營帳,半路上就遇見了馮玨。

    「起得真早。」馮玨狀似平常地打著招呼。

    「能不起得早嗎?禁衛可有找著掉進山谷裡的輜車?」馮玉問著,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進營帳再談。

    「找著了,可是輜車裡的東西全都不翼而飛了。」

    「喔?行動頗快,看來人手不少。」

    一進營帳,馮玉就著昨晚擱在桌上的冷茶倒了兩杯。

    「可我總覺得有些蹊蹺。」

    「怎說?」

    「我不認為管沁出一趟門,會備那麼多人。」管沁是跟看湯榮先行,要是半路上同行的人變少了,湯榮能不起疑嗎?

    「這話聽來倒挺讓人欣慰的。」馮玉沒頭沒尾地道。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你的心思還沒邪惡到一時就能想通,頗令人欣慰。」不等馮玨發作,馮玉已搶白道:「管沁是馮瑜找來的,你認為馮瑜能不成為幫兇嗎?」

    「所以你認為殺手是馮瑜派來的?」

    「是啊,橫豎有事全都推給管沁,他清清白白得讓人挑剔不了。」

    「……真狠到這種地步了?」馮玨聲極輕,像是喃喃自問。

    馮玉沒搭腔,畢竟他幷不清楚馮玨和他那庶兄的感情如何,但他知道馮玨不是個傻子,有些事不是沒察覺,而是不願正視。

    一會天大色大亮,禁衛開始拔營,準備往昆陽與湯榮會合。

    馮玉依舊和關子悅同馬車,一開始關子悅像是遊玩般地東指西指,讓馮玉替她解說,不亦樂乎,但當過了鼎通山,進入了昆陽地界後,她的臉色愈發凝重。只因澇災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屋舍破損,百姓流離失所。

    而到了府衙,湯榮適巧就在府衙大門前和昆陽魏知府不知道在談什麼,一見殿后的他們到來,隨即走向前。

    「還行吧。」他問著馮玉。

    「還行,頗順利,他呢?」

    「在裡頭,說在點算糧數,等著明日配合知府開倉賑濟,只是我在想這事到底要不要打鐵趁熱?」

    「湯大人的想法頗好。」

    關子悅聽得一頭霧水,覺得兩人交談像在打暗語,不禁來回看著兩人。

    「大人,輜車要停放在何處?」馮玨從後頭縱馬而來,俐落地躍下了馬。

    湯榮朝府衙內望去,指著大堂前的石板廣場。「先停在那兒吧。」

    馮玨隨即要人將輜車停放在廣場上,適巧管沁從旁邊的小徑走來,數著輜車,濃眉不禁微揚了起來。

    「大人,這輜車的數目不對。」待輜車全都停放進去後,管泌走到外頭稟報。「少了四輛。」

    「嗯,馮玉說昨兒個他們遇上打劫的,有四輛輜車被落石給打下了山谷,山谷太深,掉落的糧食就這樣沒了,就連馮玨都受了傷。」湯榮眉頭微蹙地道。

    管沁表面嚴肅,心裡嗤笑著。還真敢說,馮玉比他想得還要大膽,非但捏造了輜車毀損的數量,甚至連糧食都要私吞,當然也包括藏在底下的銀餅。

    昨兒個發生的事,他自然是清楚的,畢竟馮瑜早就知會過他,會派人襲擊馮還等人的事。

    然而,教他意外的是山谷下的輜車裝載的竟然不只是米糧,還藏了一箱銀餅。

    他派去的人本認為有詐,欲返回時,卻見有人下了山谷,撿拾著一包包的米糧,就連底下的銀餅都沒忘記帶走,他的人於是趁對方尚未發現其它輜車,將其它輜車上的糧食和銀餅都帶了回來。

    如今看來,分明是馮家膽大包天,企圖利用這件事來個計中計,黑吃黑。

    他要是不好生利用這個機會,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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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48:34


    車隊一路從京城往南而去,估計約莫十來天可以抵達昆陽城。要是走水路的話,大概只需十天,可偏偏近來各地皆有雨勢,就怕遇上河水暴漲,只好一路走官道,住驛站,直到來到鼎通山。

    一過鼎通山,離昆陽城就不遠了,可偏偏一上山,天空就開始下起綿綿細雨,教車速愈發放慢。

    「大哥,你今兒個的臉色很奇怪。」

    閉目養良的馮玉微掀眼皮。「你這樣盯了我一路,不累嗎?」好歹也替他想想,老被人這樣盯著,實在坐方不安。

    「不要岔開話題,你是不是身有不適?」

    「我好得很。」

    「你說話很虛。」

    「……馬車就這麼太,你是希望我吼你嗎?」等他養精蓄銳好了,就成全她。

    關子悅不禁瞠他一眼。「好啦,就算不是不舒服,但至少是累了吧。」

    「別把我想得那般不濟。」他不是累,只是體力到達極限,而如此虛弱的身子一再地警告他沒有愛人的資格。

    ―回京後,他得思考要不要將她送回攝政王別莊,雖然沒將她帶在身邊,他就掛念……

    老天這不是在整他嗎,無端端給他找到個教他牽腸掛肚的丫頭。

    關子悅本要再開口,可馬車卻突地停下來。

    「怎麼了?」馮玉問著負責駕馬車的止戈。

    「不知道,前頭的停下來了。」

    馮玉掀開車簾往前看,雨絲如霧,教他看不清楚路況。

    一會兒後,縱馬而來的湯茉停在馬車邊,道:「姑姑,前頭封路了,中間橫看一根大樹幹呢,你想咱們要往哪邊走?」

    馮玉疑惑地瞅他一眼,不懂他為何詢問她,畢竟她並不熟路況。

    「你等等。」關子悅掀開另一頭的車簾,不像在看路況,反倒像在找什麼。

    「找什麼?」馮玉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不就是一般的山景。

    「有了。」就見關子悅朝外招了招手,一會竟有只綠尾的鳥兒飛來停在她的指上,就在她大眼瞪小鳥好一會後,她才笑著對馮玉道:「大哥,讓湯榮和管爺先走,好不?」

    馮玉聞言,不禁微眯起眼,無法理解她怎麼像是知道他要做什麼。

    「姑姑,走哪條?」

    「湯榮,把樹幹拿開,你和管爺就走這條,咱們走底下那一條,屆時在昆陽府衙碰頭。」

    「成,就這麼著。」湯榮毫不羅唆,隨即調轉了馬頭離去。

    「……大哥,你怎麼這樣看著我?」放走了鳥兒,關子悅察覺他熾燙的目光,覺得頭皮有點發麻。

    「沒事。」不可能,這是他的計畫,唯有他跟馮旺知曉,她不可能得知。

    樹幹是他要馮玨派人放的,那樹幹還是特地挑的,哪怕擱到路邊也只能讓小輜車通行,他們後頭運糧的大輜車是過不了的,所以前頭那條路湯榮、管沁能走,他跟馮玉勢必要走下頭那條路,多繞點路,多給有心人一些下手的機會。

    假如馮玨的庶兄馮瑜有意要搶奪家主一位元,那麼也不需要取馮玨的性命,只要栽髒他罪名就成了,好比賑災不力,又或者是賑糧短少,糧數不足等等,所以,他打算將計就計。

    然而,她似乎全都看透了,她怎麼能看透?

    千萬別跟他說,是剛才她手上那只鳥透露給她的!

    瞧他不發一語,關子悅也不敢吭一聲,等著湯榮帶人將最前方擋路的大樹幹移開後,湯榮和管沁沿著原本的山道走,剩餘的車隊則是往岔路走,由馮玨帶頭,馮玉殿后。

    眼看著合該是日正當中,可是雲層卻厚重得壓根不透光,哪怕雨早已停,但天色依舊陰霾得猶如夜晚降臨。

    關子悅憂心忡忡地看著外頭,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到底對不對,但至少她確定自己已經改變了她所看見的畫面,接下來的也只能隨機應變了。

    砰的一聲,轟然巨響伴隨著馬匹嘶叫聲,甚至是重物被撞落山谷的聲響傳入眾人耳裡。

    「你待在馬車裡別出來!」馮玉開口的瞬間已經下了馬車,朝著止戈道:「看著她。」

    關子悅神色緊張地看向外頭,瞧見前頭有落石,砸中了中間幾輛輜車,馬匹和輜車一併擇落山谷,而最前頭的馮玨也聞聲縱馬而來。

    正當他就近查看時,關子悅聽見止戈驚喊了聲爺,然而她的視力沒有止戈好,動作也沒有止戈快,他幾個箭步就飛奔到前頭去,待她跳下馬車時才聽見了怒斥聲,還有金屬撞擊的聲音。

    難道是暗殺?

    她不假思索地往前跑去,就見負責押輜車的侍衛已經在應敵,然而一陣兵荒馬亂之中,她卻看不見馮玉在哪。

    想喊,卻不敢喊,怕自己一出聲會教他分神,她盡可能地離遠一點,整個人緊張到微微發顫,雙眼不住地在雜亂的人群裡尋找他,最後,她在靠近崖邊的位置發現了他。

    眼見他就快要被逼到落崖,她想也不想地朝他奔去,也不知道是從哪生的勇氣和力氣,竟教她一把抱住了持劍攻擊馮玉的男子。

    馮玉喘了口氣,瞧清眼前情況時,心臟像是要凍結——

    她以為她可以擒住那人,豈料那人不過是反身一揮就將她掃落在地,而且毫不留情地揚起長劍。

    「不!」馮玉顧不得胸口像是要爆裂般,撲上前去,但馮玨的動作比他還快,一把將她撈進懷裡,臂上替她挨了一劍,馮玉隨即趁機擒住那人,一個反轉搶了劍,反手往喉頭一挑,血濺了他一身。

    「大哥、大哥,你不要緊吧。」當關子悅一抬眼時就見他滿身是血,嚇得想查看他的傷勢,才發覺護看她的馮玨上手臂被劃了道口子,鮮血直流。

    她左右為難著,不知道該先查看誰的傷勢。

    馮玉瞪著她,喊道:「馮玨這,帶她回馬車!」

    「大哥!」

    「子悅,他沒事,你先跟我回馬車吧,你在這兒只會教人分神。」

    關子悅猶豫了下,接受了他的說法,攙扶起他。「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受傷了。」

    「不礙事,小傷而已。」一點傷勢可以換來她的關注,怎麼算都是劃算的。

    所幸湯榮留了一支宮中禁衛護著輜車,才能教一行人免于暗殺的命運,可惜的是並無留活口,而且輜車也掉了三輛,眼看著天色已黑,馮玉和宮中禁衛商議後,決定繼續往前,找一片較廣的營地就地紮營,待明日天亮再進山谷尋找輜車。

    等營帳紮好,備妥了膳食,天色早已經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咅營帳附近皆升起營火,宮中禁衛輪流值夜,以防暗殺再起。

    其中一個營帳裡,關子悅正在替馮玨上藥紮著布巾,然而她擔憂著馮玉,急著要見他,可她越是心急越是手忙腳亂。

    「子悅,太過心浮氣躁了。」馮玨淡道。

    關子悅吸了口氣。「對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只是要你放定心,因為馮玉不會有事。」任誰都看得出她早已把心交給馮玉,要不那種危機時刻她怎麼敢跟個高大的男人空手搏鬥。

    「可是大哥要是沒事定會來這兒瞧瞧的。」就幾個營帳,他不可能找不到的。

    他一定是氣她不聽話,可那當頭,她哪裡還管那麼多?她硬是跟著前來,就是為了要阻止可能發生的劫數。

    「你怎麼對馮玉這般瞭解?」他真的不懂,他們不過才相處幾個月,怎能像是已經相處了幾十年。

    「因為他是大哥。」

    「為何你獨獨信任他?我與他明明如此相仿。」

    從小到大,他總是被拿來跟馮玉比較,壓根沒有占上風,更惱人的是,他們兩個一起遇見她,她卻毫不猶豫毫無根據地選擇了馮玉。

    關子悅抬眼,頭一次仔細地打量他。「雖然你們的面貌相似,但再相似的面容,也會因為不同的個性給人不同的感受,就如同湯顯和湯榮,就算是雙生子也不盡相同。」

    「既然每個人都是不同的,為何被捨棄的總是我?」馮玨突道,向來平靜無波的面具似乎出現了破綻。

    關子悅定定地注視著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你說,你能在我身上瞧見什麼?」他神色猙獰地問著。

    「嗄?」

    「你不是天官樂家後人嗎?」

    關子悅抽了口氣,不能理解他為何會知道,這件事只要她不說,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的。

    「果真是……」馮玨哼笑了聲,接手將布巾紮好。「你知道為何我和馮玉會出現在平川鎮?那是聽說有人預言了太山山崩,所以我倆才會特地走這一趟,想會一會預言之人,那黃天茂咱們一瞧就知道是個冒牌貨,繼而找著了你……你說,咱們找你做什麼?」

    「不知道。」這就是一開始她為何覺得大哥對她有所圖的原因吧。

    「你既是天官樂家後人,不是該擁有異能,不是能看見過去未來,怎會不知道?」

    關子悅抽了抽眼皮。「不好意思,我是能看見人的禍福,而且還不是每個人都瞧得見,更不是想看就能看,我不是你們想像中那麼厲害的高手。」她真正拿手的是與動物對話交談。

    「那麼……你看不見我的未來,你無法為我找到我想找的人?」

    「我覺得,被你稱為蘇破的男人應該可以幫上你的忙吧。」當那男人經過她身邊時,她有種觸電的感覺,事後想起,才發覺那是遇到同類的感應,就像幼時遇見其它樂家人時。

    「他不行,他沒有辦法。」蘇破要是幫得上他的忙,他還需要找她嗎?

    打一開始他就不是為鳳巡尋找樂家後人,他是為自己找的!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如果可以幫上忙,她肯定幫。

    「但只要你一直待在我身邊,也許哪一天就能看見了,對不。」

    關子悅神色戒備了起來。「你想做什麼?」

    馮玨沒有直接說出他的打算,反而說起另一件事,「當年馮家發跡,是因為鳳巡所助,如今馮玉想搶皇商的位置,勢必要討鳳巡歡心,幫鳳巡找到樂家後人……

    關子悅,你把馮玉想得太好,他待你好,不過是想利用你,想將你獻給鳳巡,可鳳巡是個怪物,他能操控人心甚至是殺人無形,要是把你交給他,等同是獻祭,子悅,馮玉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

    「鳳……」關子悅喃著。

    為什麼會有人尋找樂家後人?都已經是千年前的事了,而尋她之人又是姓鳳……難道會是鳳姓的皇族人?

    不可能啊,人怎麼可能活得過千年?

    見她像是沒聽見他刻意的挑撥,馮玨不禁緊抓住她。「子悅,我不同,我不會將你交給鳳巡,我只是要你幫我瞧瞧我想找的人,不菅多久,我都能等。」

    關子悅直瞅著他,張口卻說不出話,她的天線真不是她能控制的啊,如果他的未來和他想找的人沒有半點糾葛,她是怎麼也看不見那個人的。

    「我沒有辦法,不是我不幫,實在要我……」她不想給他希望再狠心地戳破。

    正想甩開他的手,她腦袋裡浮現了彷佛壞軌了,模糊的電影畫面,她瞧見了在山道下,縱馬而來的馮玨撿著了一個姑娘,教她脫口道:「你要找的是你曾救過的姑娘嗎?」

    馮玨聞言,不禁更加欣喜地握住她的手。「你瞧見了?那你可瞧見了她現在身在何處?」

    「我不知道……我說過了,我能看見的有限,而且也不是想看就看得到。」他眸中的狂喜教她心軟又內疚,討厭自己半調子的能力,幫不了人就罷了,連安撫人都有限。

    「但只要與你多相處一段時日,也許你就會瞧見了。」他難掩狂喜地道。

    這些年從父親手上接過皇商一職,他一直都很尖失,然而知曉有天官後人的存在之後,他開始整頓起家宅裡的事,就盼有那麼一日,他能透過天官後人找回所愛。

    而關子悅瞧見了,她是真的樂家後人,是鳳巡口中擁有異能的天官後人!

    如今確認了她的能力,他不會放棄的!

    「我不知道,你不要抱持太大的希望。」

    「你要待在馮玉身邊也無妨,只要你撥點時間在我身邊就夠了。」

    「可是……」馮玉好像跟他處得不好,要是答應他,她怕馮玉誤解。

    「子悅,你要記住,馮玉是要將你獻給鳳巡的,唯有我才能保護你,你要是不識好歹,我只好——」

    驀地,帳簾被掀開,傳來馮玉冷冷的聲響——

    「只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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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48:12


    一早醒來,馮玉臉色鐵青摻著蒼白,倚在床柱上病懨懨的。

    「爺,解酒湯來了。」止戈端著解酒湯入內,一張嘴不住地叨念。「要是爺帶我去就好了,至少我還能替爺擋酒,而不是讓爺醉得像個死人一樣地被抬回來,一醉就醉足了兩天,這事要是傳出去……」

    「閉嘴!」是嫌他頭不夠疼嗎?

    止戈心酸地將解酒湯給遞了過去。「大夫也說過爺的狀況是不該喝酒的。」

    馮玉將解酒湯喝完後,懶懶瞠他一眼。「皇上敬酒,誰敢不喝?」

    「所以就說了要是帶了我去……」

    「子悅呢?」

    「在二爺那兒。」

    馮玉揉著額際,惱聲問:「二爺這時分怎會在府裡?」敢情是他分配的事不夠多讓他不夠忙?

    「二爺好像是回府時順便給關姑娘買了糕餅,所以關姑娘就和二爺多說了兩句,現在說完了沒我也不知道,另外,再早一點,湯大人曾來過一趟。」見主子的臉色越來越沈越來越臭,他趕忙告知所有的事。

    「湯大人來做什麼?」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湯榮。

    「不知道,就是跟關姑娘說了幾句,給了她一樣東西就走了,然後就見她垂頭喪氣地回房了。」

    馮玉疲憊地閉上眼,卻怎麼也猜不到湯榮能有什麼事教她垂頭喪氣,正思索著,外頭傳來敲門聲。

    「止戈,大哥醒了嗎?」

    「子悅,進來。」

    關子悅開門而入,輕聲說道:「大哥,馮玨來了,說有要緊事要跟你談,二哥不想跟他談,想趕他走,可他卻說非要見到你不可。」

    馮玉眉頭皺得更深了。難道就不能讓他清靜一點嗎?

    縱使不耐,馮玉仍是下床梳洗,讓關子悅回她的房間去。

    兩刻鐘後,馮玉來到大廳,將馮淨趕到一邊,才坐定,馮玨便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

    馮玉聽完來龍去脈,垂睫思索片刻,不禁問:「既然你連管沁都已經聯繫上了,哪裡還需要我幫忙?」

    昆陽乃是王朝大糧倉,產量幾乎占了全國總產量的一半,可惜的是昆陽城每幾年都會遇上澇旱的問題,而今年是澇災嚴重,別說農作損失慘重,就連人命也損失不少。

    而這種時候皇上總會下令開倉賑濟,一方面作是為了平抑蠢蠢欲動的糧價,所以身為皇商的馮玨因為這事來找他,他不意外,畢竟要送賑糧,找他這糧商合作是自然的,只是既然馮玨連南方最大糧商管沁都找來幫忙了,哪裡還有他出頭的分?如今正值秋收,能收到的米糧數目不少,一個管沁就足夠了。

    「管沁是家兄找的,但我並不想和管沁合作。」馮玨毫不避諱地道。

    「可問題是都已經找上管沁了,並不是你一句不想合作就能不合作。」他並不想蹚這渾水,尤其馮玨的意思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

    「確實如此,但我認為如果能得你相助,肯定能事半功倍。」

    聽著馮玨寓意深遠的說法,馮玉不禁皮笑肉不笑地道:「該不會是有人想清理門戶了,卻拿我當槍使吧。」

    城西馮家,嫡系不多,庶系卻是人數眾多,光是馮玨的庶叔庶伯就多到數不完,更別提不學無術、兄弟鬩牆被逐出家門的。

    而馮玨這一代,只有一個庶兄,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太幸了,畢竟只有一個人,想要鬧到天翻地覆也是有些困難。

    不過,這回對方越權,看來是算準天時地利人和,打算大幹一場。

    「怎會呢?我只是素來知曉大哥想要成為王朝最大糧商,眼前不正好是可以除掉管沁的最佳時機?」

    「唉唷,你把我的心事都說出來,要我怎麼接話?」是呀,來個計中計也挺不錯,可問題是他不太想跟馮玨含作。

    「大哥不需接話,和我合作便是。」

    瞧馮玨那篤定他一定會跟他合作的嘴臉,真是太教人不愉快了,可是這確實是個大好時機。

    「可有敲定時間了?」他問。

    「下個月初六。」馮玨聽他這麼一問,就知道他是答應了。

    馮玉估算著來回一趟昆陽得費上多少時間,隨即又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真要跟我合作,這事就得依了我,聽我的安排。」

    「沒問題。」

    「……這麼爽快?」

    「是我找你合作,想讓你點頭,勢必要讓你滿意。」

    「所以,你也不打算跟我搶子悅了?」

    「一碼歸一碼。」

    馮玉咂著嘴。「剛才應該拿這一點威脅你的。」

    馮玨笑了笑起身。「你真的有打算要將子悅交給鳳巡嗎?」

    「……當然。」他不承認他根本就忘了這事。

    「既是這樣,為何還不動手?」

    「我自有打算。」

    馮玨朝他微頷首,他便讓全叔送馮玨出府。

    可馮玨前腳剛走,他那個在偷聽的蠢弟弟馮淨後腳就踏進,劈頭就道:「對呀,大哥,你當初會去平川,為的不就是要找那個術士,可後來帶回的卻是子悅……她就是鳳巡要找的人羅?」

    「誰允你喊她閨名的?」馮玉冷鷙抬眼。

    「是她要我這麼喊的。」他為人和善,向來從善如流。「況且不這麼喊要怎麼喊?不可能要我跟止戈一樣喊她關姑娘吧,她都叫我二哥了。大哥,怎麼稱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我想怎麼做,還輪得到你置喙?」

    「大哥,話不是這麼說的,如果她真的是鳳巡要找的人,那把她交給鳳巡,他肯定會將皇商之位交到咱們手中,這樣咱們就完此爹的遺願了。」

    馮玉蹙眉不語。這點他比誰都清楚,要不他為何特地走一趟平川?

    「可話說回來,要真把她交給鳳巡,鳳巡會怎麼待她?」馮淨看了看外頭,壓低了嗓音道:「鳳巡是妖怪耶。」

    「有膽說就大聲點。」馮玉沒好氣地道。

    「真的嘛……咱們馮家能夠一躍變成皇商,就是他指點迷津,馮家才能一夕致富,可你想想那都是百年前的事了,見過他的爹卻說他是個面白如玉的美男子,都過了那麼久了,哪可能還是個美男子?」

    那不是妖怪,什麼才叫妖怪?

    「閉嘴。」馮玉不耐地斥道。

    百年?恐怕是不止了!弟弟們以為鳳巡要尋找的人是術士之後,可事實上父親只對他說鳳巡真正要找的是曾為天官的樂家人,可天朝早就沒了天官一職,如此推算,鳳巡恐早已活了數百年,甚或千年。

    而他又是為何要尋找天官後人,除了鳳巡,沒有人知道答案。

    「大哥,這要怎麼辦?子悅那丫頭怎麼看都覺得是對你上心了,昨兒個守了你一整晩都沒歇著,如果真要將子悅交出去,這……」

    雖說才相處幾天,但子悅是天生討喜的姑娘,尤其他們馮家向來沒有姑娘的,突然冒出一個會甜喊著二哥的小姑娘,他都快融化了。

    「哼,她哪是對我上心了。」她上心的是她真正的大哥,不是他,虧他待她……思緒至此猛地打住,馮玉不讓自己再往下想。

    他不去想那些,因為他已經時日不多,去搶那些守不住的東西做什麼。

    可偏偏她那蒼白的小臉常在午夜夢回裡騷擾他,她那惱記著他全不顧自己的傻樣,教他困擾極了……

    馮玉才進書房看了兩頁帳本,關子悅隨即就捧著茶走來。

    「大哥,給你煮了碗葛根茶,喝了之後一會頭就不疼了。」

    馮玉面無表情地看著擱在他桌面的茶,籲了口氣。「我的頭不疼。」

    「騙人,一定會疼。」她大哥容易宿醉,就算她不確定宿醉這種狀況會不會沈澱在靈瑰的記它裡,但看他臉色那麼差,又是醉了兩天,不宿薛才怪。

    馮玉將拿在手上的帳本桌面一丟,冷眼瞅著她。「我說過,我不是你大哥,你別老是把我當成你那位大哥!」

    關子悅愣了下,沒想到他竟會這麼在意。

    「我沒有把你當成他,是因為你醉兩天了,氣色很差,所以我……」她想好好解釋,可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口心就酸了,說出的話帶著哭音。

    馮玉見狀,趕忙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別哭別哭……我不是凶你,沒有凶你……不哭了,都是我的錯。」他手足無措地哄著,感覺自己像是犯下滔天大罪。

    「你為什麼老是要凶我……我沒有把你當成我大哥呀……」

    「好好好,都是我胡思亂想,都是我的錯。」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所以,拜託,別再哭了。

    「你為什麼要胡思亂想?」關子悅吸了吸鼻子,故意抓著他的衣襟擦鼻水。

    「還不是因為你只是透過我對你大哥好,又不是真的對我好……你這樣讓我很困擾,讓我很生氣,讓我……」他突地頓住,察覺自己說得太多,趕忙再圓回來。「沒有人喜歡被當成另一個人的。」

    「可是如果不把你當成大哥,我要用什麼身分待在這裡?還是你要我獨自去去常寧縣?」

    「你沒事去常寧縣做什麼?」

    「皇上賜的宅邸就在常寧縣啊。」

    馮玉張了張口,突地頓悟,她之所以肯一直跟在他身邊,那是因為她把他當大哥,但如果他無法成為她的大哥,她找不到立身之處,只好另覓它處……那怎麼成?她的身子得好生養著,他不跟著怎麼放心?

    可不當大哥,要當什麼?馮玨說當相公比較好……他也知道當相公比較好,可問題是他的身子……他真的可以那麼自私嗎?

    「還是我乾脆喊你爺好了。」

    「你是縣主,你喚我爺?」被人聽見還得了?

    「那我到底該喚你什麼?」

    「我想想,你給我一點時間。」馮玉拉開她,敲著額思索著。

    關子悅傻眼,不懂這種問題為什麼還需要時間思考,但既然要思考,她便讓他思考個過癮。

    「下個月初六,我要跟你一起去昆陽。」

    馮玉頓住。「你為什麼知道我下個月初六要去昆陽?」

    「天機不可洩露。」當然是湯榮跟她說的啊。

    湯榮說的消息可不止這一樁,他說,天官一職早就沒了,當時皇家姓鳳,在莊德帝駕崩後,身為天官的樂家人全數斬首示眾,無一倖免。

    而那段歷史距今,千年。

    千年來世代遞嬗,國號未改,但皇族早已經換過了好幾種姓氏。她想知道的謎是註定找不到了,但現在稍稍能肯定的是,她是再也回不去了,唯有待在這個時空裡,她的身體時光才不會被凍結,才能成長到她年紀該有的樣子,來到這裡終於出現的生理期,彷佛證明了此事。

    所以她更是非賴定他不可,這樣至少還能在一起一世。

    「哪來那麼多的天機?橫豎我是不會讓你跟的。」

    「嗅,我沒要你答應喔,我只是告訴你一聲。」哼了聲,她轉頭就走。

    「關子悅!」

    「叫我常寧縣主!」她說著,拉起系在腰間的玉牌,那可是皇上托湯榮交給她,屬於她的玉牌,可以自由進出宮門和各大城門。

    馮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甩頭就走,氣得牙癢癢的。

    「好,很好!」等著瞧,他說不讓她去就是不讓她去!

    拿起桌面的茶一喝,甘中帶辛的味道讓他皺起了眉,暗咒這到底是什麼鬼。

    初六當日辰時初,馮玉整裝出發,搭著馬車前往南城門和負責押銀兩的湯榮會合,遠遠的,他瞧見了馮玨已到,湯榮亦到,還有……她也到了。

    「關子悅!」他一下馬車就吼著。

    「想好要我怎麼喚你了嗎?」關子悅挑釁地問著。

    生平頭一次冷戰就獻給他了,如果還想繼續,她可以奉陪。

    馮玉瞪著她良久,直到湯榮忍遏不住的大笑出聲,眼角餘光掃去,就見連馮玨也低聲笑著。

    「姑姑,還不簡單,叫他馮玉就好了。」

    「說的是。」她也想直呼他名諱,可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嘴邊就說不出口,如同要她喊大哥「關振宣」,她同樣辦不到。

    唉,她根本就是被制約了吧。

    「大人,時候差不多了,也該上路了吧。」馮玉不跟她一般見識,眼前辦正事要緊。

    「等等,管沁還未到。」馮玨提醒著。

    「都什麼時候了人還未到。」馮玉啐了聲。

    這回他連同馮玨、管沁一併押送賑糧,而湯榮奉皇上旨意押送賑銀,一方面又能保護車隊,這算了算,輜車可是浩浩蕩蕩排了數十輛,糧數總計為一千五百石。「要上路也要給人家一點時間準備。」

    馮玨笑道。

    正說著,適巧瞧見管沁的商隊趕到,馮玉和馮玨前往寒暄了幾句,給湯榮一點時間核對管沁帶來的糧食數目。

    待點算無誤後,一行人準備上路,而關子悅已經坐上了湯榮準備的馬車。

    「那位姑娘是——」管沁望向關子悅的身影,不懂一趟押糧行怎會卷了個姑娘。

    「這位姑娘是皇上冊封的常寧縣主,適巧要去食邑之地,皇上便要本官順道護送。」湯榮站在馬車前噙笑解釋著。

    管沁恍然大悟,而身旁的馮玨隨即朝關子悅的馬車走去。

    「你做什麼?」馮玉一把拉住他。

    「跟子悅同馬車,一路上有話聊。」

    「是嗎?」馮玉噙笑點著頭,隨即放聲喊道:「關子悅,你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緊過來!」

    坐在馬車裡的關子悅小嘴嘟得高高的,壓根不吃他那一套。

    正打算幫她關上車門的湯榮贊道:「姑姑這麼做就對了,姑娘家就是要多點矜……」

    他話都還沒說完,門也還沒關,她已經跳下馬車。

    「這年頭,矜持不能當飯吃的。」鬧鬧大哥可以,但要懂得拿捏分寸,玩過頭可是自找麻煩,況且她堅持隨行是因為想要助他逃過這劫,總不能本末倒置啊!

    湯榮眼睜睜地看她自動自發地上了馮玉的馬車,有些哭笑不得地要馬夫將馬車駛回宮中,反正是用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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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47:48


    坐在馬車裡的關子悅興高采烈,掀著車簾看著遠遠的宮牆前來愈近,心跳不禁愈來愈快。

    就算爹娘已不在,但至少她有義務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而她即將揭開謎底。

    同樣坐在馬車裡的馮玉,臉色奇臭無比,深遂的黑眸死死地瞪著那抹纖瘦的身影,有股衝動想揪著她回府,可偏偏不能,別說皇上得罪不起,就連一個小小的侍讀學士他也招惹不起。

    而坐在對面的唐子征面對這等狀況,只能眼觀鼻,鼻觀心,直到馬車停在宮門前,才教他籲了口氣。

    關子悅近鄉情怯地下了馬車,對於宮門一點印象皆無,因為她是在宮裡長大,五歲之前根本就不曾踏出宮門一步。

    手突地被握住,她回神望去,就見他扳著臉,沈著聲問:「怎麼出門也不知道多添件鬥蓬?」虧他還要人加緊趕工,為她裁制了一些冬衣,她出門也不知道要搭上一件。

    「呃……就忘了。」她垂著臉,心裡還介懷著他說他不是她大哥。「沒關係,我不冷,咱們還是先走吧。」後頭這句話是對著唐子征說的。

    如果他堅持不當她大哥,她真不知道該用哪種身分面對他。還是在藺家好,那時壓根不會有這些煩人事。

    「是啊,今兒個是秋老虎的天呢,咱們還是先走吧。」瞧關子悅向自己求救,唐子征也不吝於開口相助。

    馮玉沒吭聲,只能跟著唐子征直朝宮中而去,而握住關子悅的手始終沒放。

    一路上,關子悅目光落在被握住的手,怎麼也摸不看頭緒。

    他近來時晴時雨,心情難以捉摸,比大哥還難搞。

    如果她跟他說,他真的是她大哥……算了,太難解釋了,橫豎他也不會信。

    況且要解釋前因後果就得把她自身的事,甚至是異能都得說,實在是太難以令人信服了。

    可是,她真不喜歡他現在的態度,想問嘛,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實在是她妾身未明,她是要憑什麼追問他?

    她一逕地思索著,細步隨庚子征來到東禦園,當朝皇帝藺少淵就坐在亭子裡,直到馮玉輕扯她的手,她才回神,一抬眼便聽他道:「垂眼。」

    她二話不說地垂看眼,聽著唐子征說了幾句,便聽到一把溫潤噙笑的嗓音,「面前的是糧商馮玉和關子悅嗎?」

    「正是草民。」馮玉拉著她再向前一步。

    「兩人抬臉。」藺少淵笑道。

    關子悅偷覷了馮玉一眼,見他已經抬臉,所以跟著抬臉,然而這一瞧,她便呆住,這是皇帝?太年輕了吧……這根本才二十出頭,可她記憶中的皇上約莫四十開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民女關氏聽旨。」藺少淵身旁一名眉清目秀的太監手持聖旨宣讀。

    「跪下。」馮玉趕忙拉著她跪下。

    她一跪下卻擔心著他的腿,他腿部的傷口很大的,延伸到膝蓋呢,禁不禁得起這一跪?

    「聽旨。」馮玉目不斜視地道。

    她乖乖地垂著臉,前半段壓根沒聽見,只聽見太監最後念著,「……封縣主,食邑常寧縣五百戶,黃金千兩,良田百畝,欽此!」

    「謝主隆恩。」怕她什麼都不懂,馮玉在旁輕聲提醒著。

    他沒想到皇上竟會將位於昆陽城最富裕的常甯縣作為她的食邑之處,可以想見皇上萬分看重攝政王。

    關子悅忙道:「謝主隆恩。」

    「起來吧,如今都是一家人,不需那些繁文縟節,況且待會還有事要你幫忙。」

    藺少淵沈吟,略略打量了她一下,不知道低聲問了唐子征什麼,才道:「常寧縣主,朕園子裡那頭獅子身形頗大,原本好好的,可近來也不知道怎地,突然就不肯進食了,幾天下來它身形都消瘦了,可要是有人靠近,它又嘶吼咆哮,壓根近不了它的身,更遑論查探它的身軀。」

    雖然他聽說了關子悅馴服猛虎的事蹟,但獸園裡那頭獅子體形恐怕比老虎還大,而且身上無傷,怕是難以馴服,反傷及她。

    「皇上在跟你說話。」馮玉低聲提醒。

    關子悅回神,這才明白常寧縣主是在喊她,略思索了下便道:「皇上,要是不能親眼查看的話,恐怕也無法確認它的狀況。」

    「這樣啊……」藺少淵輕點著頭,狀似兩難,思索片刻便道:「一會到獸園,朕會派幾個宮中最頂尖的侍衛跟上,要有個萬一的話,朕會讓他們斬殺獅子。」

    馮玉聽完,覺得皇上這安排甚好。

    「不要,請皇上別這麼做,我絕不會讓它傷害任何人的。」關子悅卻急聲說著,就怕溝通不良而害死了無辜獅子。

    馮玉冷冷地睨向她,有股衝動想要搖醒她那顆與眾不同的腦袋。

    「這……」藺少淵為難了,哪怕她只有一丁點損傷,他都無法跟皇叔交代。

    當初他一心想救那頭獅子,才命唐子征去找人,可如今瞧著關子悅發覺她只是個小姑娘,不禁暗惱自己思慮不周。

    「皇上,不如讓草民也跟著,草民可以就近相助。」馮玉咬牙道。

    他話一出口,眾人並未覺不妥,可關子悅卻瞪大了眼,只因唯有她清楚他有多討厭任何有毛的動物,就連小吉他都不肯接近,因此她才會將小吉留在別莊裡。

    「皇上,不如讓湯榮也跟著吧。」唐子征在旁進言。

    如果可以,他是希望可以讓一整支的禁衛都跟著進去,但又怕獅子見人多凶性大發,才退而求其次。

    「就這樣吧。」藺少淵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一刻鐘後,人來到了圈子,隔著柵欄,關子悅雙眼發亮著,伸出纖指指向階頭懶洋洋趴在樹底下的獅子。

    「在那裡呢!」她雀躍不已地喊道。

    眾人整齊地將目光投至她身上,不見她有半點緊張,甚至還迫不及待地想進圈子,不禁驚歎她的勇氣。

    待人開了柵欄,關子悅毫不猶豫地踏進裡頭,馮玉和湯榮趕忙一前一後地跟上,一左一右地護著她,而後頭約莫跟了四、五個高手。

    「你犯得著走那麼急嗎?」馮玉咬牙低斥,雙眼死死地瞪著那頭已經站起身的猛獅。

    該死!它比阿虎還大!

    「是啊,你要不要再放緩一點?」湯榮舔了舔唇,掌心有點冒汗,可又興奮著。

    「放心。」她好笑道。

    從小,凡是她能對上眼的動物,沒有不能交談馴服的,況且她是來幫它的,她會讓它明白這一點。

    「怎麼放心?」馮不才剛說完,那頭獅子突地張口吼了聲,那張開的大嘴,真的能將她的頭給咬掉!

    該死,他在發抖!

    關子悅驀地停住腳步,噙著恬淡笑意與獅子對視,不過眨眼功夫,便見那頭獅子隨即又懶洋洋地趴下。

    湯榮見狀,不禁睨了她一眼,隨即又見她徐步朝它走去。

    馮玉放輕腳步跟上,深怕自己腳步踩得太重,引發獅子獸性。

    「喔喔……」眼見距離一步步地縮短,饒是湯榮也忍不住發出些許聲響,一時也厘不清是恐懼還是興奮了。

    就在只剩一步距離時,關子悅停下腳步,教開始冒冷汗的馮玉終於松了口氣,可這口氣都還沒吐盡,她已經在獅子面前蹲下,甚至朝它伸出手。

    瞬間,湯榮汗濕的手心已經緊握住劍柄,彷佛那頭獅子敢張口,他就會立刻砍下它的頭。

    豈料,就在這劍拔弩張的瞬間,獅子微微湊前,在馮玉還來不及阻止時,它用嘴輕蹭著她的手心。

    這一幕教柵欄裡柵欄外的人都傻眼到不能再傻眼。

    關子悅輕輕磨挲著它的下巴,細步又悄悄地挪近它一些,撓了撓它的頭,不會地道:「一定很疼吧,一會我幫你瞧瞧,好不?」

    湯榮瞪著她,就連馮玉也雙眼不動盯著他倆互動。

    馮玉正思索著它到底是哪裡痛,她又是從何得知時,便見獅子突地張大了嘴,湯榮二話不說地拔出長劍——

    「不準動!」關子悅低喝了聲,又連忙安撫獅子。「它是牙肉裡卡了骨鬥,你拔劍做什麼?!」

    「……你怎麼知道的?」湯榮死死地瞪著又閉上嘴的獅子。

    「我猜的,橫豎你別再拔劍了。」關子悅神色嚴厲地道。

    「這種事也能猜?」

    「可問題是真有骨頭卡在它的牙肉裡,你拔得出來嗎?」馮玉放輕聲量問著。

    關子悅抿了抿唇。「我不知道,因為我沒瞧見到底是卡在哪裡。」

    「不如待會你再讓它張嘴,瞧清楚究竟是卡在哪兒,我來拔。」

    關子悅眨了眨眼,見他臉色蒼白得很嚇人。「大哥,你明明就很怕,你……」

    「就這麼辦。」他咬牙道,覺得他今天快把牙咬壞了。

    當著旁人的面說他怕……就算是事實也不能說,滅他威風,她開心了?

    關子悅猶豫了下,決定速戰速決,安撫了下獅子,讓它再次張開了口,她眯著眼看著,臉幾乎都要靠到它嘴邊,嚇得馮玉趕忙一手拉著她,要是有個萬一,他還來得及揪出她。

    「大哥,在那兒,就在右邊上排牙齒末端。」關子悅一找著立刻拉著他。

    馮玉用力吸了口氣,探出了手,抖了兩下,牙一晈,低聲道:「別讓它把嘴闔上。」

    「放心,它不會的。」關子悅以防獅子吃痛閉嘴,雙手稍微抓著它的上下顎。馮玉立刻把手探進獅子的嘴,抓住了極小的碎骨,用力地捏緊立刻拔下,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吃痛的瞬間,獅子的嘴動了動,但終究是忍住了。

    關子悅隨即摩挲著它的臉,「拔掉了拔掉了,一會兒就不覺得痛了。」

    馮玉瞠著手中一小截碎骨,覺得自己渾身都汗濕了,而一旁的湯榮則拍了拍他的肩,像是佩服他的勇猛。

    終於,完成了使命。

    替獅子拔出碎骨之後,關子悅依舊伴著它,讓皇上差人備食,她確定獅子已經能夠正常進食了,才踏出柵欄。

    藺少淵龍心大悅,決定賜宮宴,將兩人給留了下來。

    用過膳後,由湯榮送兩人出宮,然而卻因為馮玉喝得半醉而在暖閣裡休憩。

    「虧我還認為他像個男人了,誰知道現在就倒下了。」湯榮不禁搖頭歎氣。

    坐在床畔的關子悅涼涼瞠看他,「是誰灌他酒的?」

    湯榮聳了聳肩。「不過才幾杯而已,他是個商戶,在外總要應酬,我哪知道他酒量那麼差?我跟我爹一晚喝個幾壺都不打緊的。」

    「是呀是呀,藺大哥跟你都是海量……」她突地頓了下,不禁問:「為什麼你不跟著姓藺呢?」就她所知,藺大哥他們沒有真正的子嗣,而義子們就只有小寶姓藺。

    「咱們被娘撿回去養時都是知道自己姓名的,只有小寶不知道,所以娘就讓小寶跟了藺姓,咱們留著本姓是因為我娘不要我們忘本。」

    「幸好還有個小寶可以繼承……」她又突地頓住。

    「怎麼,又想到什麼想問的?」

    關子悅突地抬眼,道:「湯榮,藺大哥是當今皇上的皇叔,對不。」

    雖不知道為何問題突地跳得這麼遠,他還是照實道:「你這不是廢話嗎?」

    「所以現在的皇族是姓藺?」

    湯榮不禁失笑。「不然呢?」這還需要問嗎?

    「怎會這樣……」她細聲低喃著。不對,她依稀記得她所處的王朝君主是姓鳳……

    「湯榮,咱們王朝國號是什麼?」

    湯榮笑著卻微微皺起了眉。「你沒事吧?」她怎會問這種問題?可瞧她的神情再認真不過,非要問出個結果,他也只好道:「天朝。」

    「天朝?」一樣啊,可是為什麼皇族姓氏卻變了?這裡明明是她所屬的世界,她是從這穿越到現代的,她可以感覺得到大氣的味道是一樣的,「湯榮,咱們王朝的皇族不曾出過姓鳳的嗎?還有天官,姓樂的天官。」

    「這些事應該去問大哥,他負責編寫史料,他應該很清楚。」

    「我現在可以去找他嗎?」

    關子悅猛地起身,只想趕緊確定這事,想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然而就在與湯榮擦過身的瞬間,她的腦海裡浮現了灰色而模糊的畫面,畫面中的湯榮在山道上避開了什麼,可跟在後頭的馮玉卻從山崖掉落,教她猛地抽了口氣。

    「不需要這麼急吧,大哥現在在皇上那兒,你要見他恐怕不便,改天我再幫你問。」湯榮摸不著頭緒,跟不上她跳躍的思緒。「是說,你問這些做什麼?」

    「我……」關子悅抬眼,思索片刻,決定將自身疑問先擱到一旁,眼前重要的是大哥,「湯茉,你近來是不是有要前往南方?而且還會經過一座山?」

    畫面中的湯榮身穿錦袍,未加大氅,代表並非隆冬之時,肯定是近期的事。

    她的天線並非隨時都能打開,瞧見人的禍福,而且就算看得見也不代表她能改變,就算改變了,命定之數仍是不會變,但不管如何,只要殃及大哥,她怎樣也要阻止。

    湯榮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地問:「我說姑姑……你今兒個說話真是亂七八糟,教人費疑猜呢,你是打哪知道這些消息的?」

    昨兒個皇上才吩咐下來的事,他誰都沒說,怎麼她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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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47:27


    馮玉捧著剛熬好的湯藥,才剛踏上回廊,便聽見房間裡傳來關子悅銀鈴般的笑聲,其間還伴隨著他家兩個弟弟壓抑的笑聲。

    他臉色一沈,刻意放輕了腳步,停在敞開的房門幾步外,聽著裡頭的交談——

    「真的,我家大哥也不知道是哪兒出問題,對外人比對家人好,都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他的親人。」開口的是馮淨,說得口沬橫飛,像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人一吐苦水。「他對咱們是一看不順眼就拳打腳踢,要不是我皮粗肉厚,早不知道死幾回了。」

    說真的,他非常懷疑自己上輩子肯定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被大哥欺淩到這種地步。

    「二哥,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大哥待咱們嚴厲也是為了讓咱們能獨立自主,別事事都依賴他。」行三的馮璘開口緩頰著。

    「我告訴你,老三,你怕他,我可不怕他,說真的,硬要打,我不見得會輸他,我是讓他、敬他!」

    關子悅瞧著馮淨那斯文白淨的臉硬是擠出幾分猙獰,教她忍遏不住地笑出聲,尤其在瞥見馮玉出現在門邊時,她不禁笑得更樂。

    她想,也許她早在不知不覺中被大哥給潛移默化,所以看到有人要倒楣了,她卻忍不住笑意。

    然而背對門口的馮淨哪裡知道危機來了,賣力地使出渾身解數要讓新妹妹笑得更開心,於是他揚起了手,握起了拳頭道:「說真的,只要我心有那麼一丁點狠,這拳頭一揮,肯定是會將他給打飛的,可我於心不忍,念著手足情,所以我向來是忍著的。」

    「……我倒覺得你可以不用忍得那麼辛苦。」

    馮璘應聲站起,指看馮淨,「大哥,我勸了二哥的,可偏偏他……」

    馮淨一雙大眼瞠去,不敢相信他竟然賣兄求活路。

    到底是不是兄弟?剛剛跟他一樣說得義憤填膺的傢夥是誰?!

    馮玉將湯藥往桌面一擱,雙手往馮淨的肩頭一按。「來呀,當大哥的也很想知道你要怎麼將我打飛,讓我見識見識吧。」

    馮淨抽了口氣,緩緩地回過頭,正要學他家老三吐些噁心的鬼話時,卻聽見關子悅的笑聲,他不禁面帶赫然。

    真的是太丟臉了,本來是要讓關子悅見識他的男子氣概的,誰知道大哥像鬼一樣無聲無息出現……

    馮玉打量著已經笑趴在床的關子悅,很想問她到底是哪裡好笑,但看在能讓她開心的分上,這傢夥的帳,他可以改天再算。

    「好了,兩個都出去。」他將馮淨一把推開。

    兩兄弟如蒙大赦,爭先恐後地沖出房,卻又聽到他淡淡地問:「老三,打聽到關於蘇破的消息了嗎?」

    「大哥,再給我一點時間,肯定能打聽到。馮璘立刻立正站好,多怕他辦事不力,大哥會訓他一頓。

    馮玉經點著頭,頭也不回地問:「咱們家力大無窮的二弟,昆陽今年澇災,與咱們打契的農家損失如何,有無找到替代農家?」

    「大哥,我已經全數記了帳,也已經找到其它合作的農家簽了合同,全都擱在書房裡。」馮淨連大氣都不敢喘的一口氣說完。

    馮玉擺了擺手。「出去時順便把門帶上。」

    兩人大鬆口氣,沖出門時不忘輕輕地關上門,兩人對視一眼,有夫一同地認為——往後不管辦砸了什麼事,將關子悅抬出來就對了!

    馮玉端起湯藥吹涼,坐在馮淨方才坐的椅上,心裡猜出那兩個弟弟的思量,撇嘴哼了聲,暗惱自己竟為了她打破了慣例,往後要是出了什事,兩個蠢弟弟恐怕都要將她拉出來當擋箭牌了。

    「大哥,你生氣了?」關子悅乖乖地端坐在床上。

    「沒。」他面無表情地說著。

    「真的生氣了?」她偷偷地靠近他一點。

    「沒有。」他將藥碗遞給她。「沒那麼燙,可以喝了。」

    「可以配糕餅嗎。」關子悅將擱在床邊的桂花棗酥端到面前。

    馮玉冷冷看了糕餅一眼,猜想會心細如發地給姑娘家帶糕餅的,必定是三弟了,畢竟他那蠢二弟只心細在帳本上。

    「……可以。」他似笑非笑地道,心中如想,也許他太過仁慈了,才會教他倆一得閒就晃到她這兒來,是時候給他們多一點差事忙了。

    看她喝著湯藥,一張小臉快要皺成包子狀,他不禁歎了口氣,摸了摸擱在衣袋內的那袋糖飴,思索著到底要不要給她,畢竟她都已經有糕餅可以解苦味了,現在拿糖飴似乎有些多餘了。

    「往後,我會儘量別讓那兩個傢夥打擾你。」想了想,他還是決定晚一點把那兩個傢夥找來教訓一頓。

    「不會啦,怎麼會是打擾,有人陪我聊天很好啊。」

    「兩個大男人窩在姑娘閨房,像話嗎?」

    「是哥哥,沒關係。」

    「就算是兄長也不成。」當初待在王爺別莊時,湯榮就常常窩在她房裡逗她鬧她,看在救命之恩的分上,他不能計較也無從計較,但這馮府向來是他作主。

    你呢?關子悅不禁看著他再看向已經緊閉的房門,真覺得他是標準的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

    「可是我一直窩在房裡也很無聊。」誰像她這般好命,竟有這麼長的生理假?

    在她生理期前兩天,他就突然不準她到外頭走動,甚至開始依著御醫給他的藥方熬藥,要她好生調養,眼看著生理期都已經過了,為什麼他還是將她禁錮在這張床上呢?

    「改天買幾個丫鬟伺候你。」

    「不用那麼麻煩,我沒有那麼嬌貴。」

    「但是有姑娘家在的話,有些事比較方便。」

    關子悅嘿嘿乾笑了幾聲,很清楚他指的是什麼事,只是……「家裡真的沒有半個丫鬟呢。」打她進馮府瞧見的只有全叔和幾個小廝雜役,連個姑娘影子都沒有。

    「我娘不在之後,丫鬟隨即婚配送到莊子,一律不準留在府裡。」

    「喔……」因為不想出現通房惡習吧,也許是因為這樣,城東馮家人丁不算興旺。

    她忖著,吃完糕餅,卻發覺糕餅竟然壓不過這股黏在舌尖上的苦味。

    瞧她微皺著眉,他不禁問:「身子還好嗎?」

    「嗯?我沒事啊。」她好得不得了,這一回和上一回相比,可真是天差地別呢。

    「那你皺什麼眉頭?」

    「喔……」她抿了抿唇。「沒啦,只是覺得嘴裡還是好苦。」

    她知道那些方子分了生理期前中後,其中就屬這生理期後的最難喝,她在別莊時被強迫喝了好幾天。

    馮玉忖著,從胸口裡摸出了那袋糖飴。「今兒個我去商行回來時,適巧路過賣糖飴的鋪子,心想你連喝了好幾天的藥,就順手買了些,要是口苦……那就嘗點吧,也許能解點苦。」

    「謝謝大哥。」她歡天喜地地接過便塞了顆入口,笑得眉眼彎彎。「還是大哥好,知道給我買糖。」

    哪個女孩不愛吃甜的?這糖是及時雨啊!

    馮玉瞅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知道我待你好就成了,說什麼謝。」

    「就知道大哥待我最好了。」她拉著他的手輕晃著。

    「狗腿。」他啐了聲,卻笑得萬分滿足。

    「哪是,除了我爹娘以外,全天下待我最好的就是大哥了。」

    馮玉聽完,唇角的笑意卻逐漸凝結。「關子悅,我不是你大哥。」雖說一直以來她都是喊他大哥,但他聽得出來她剛才說的大哥並不是他,而是將另一個男人重疊在他身上。

    關子悅頓了下,乾笑了聲,放開了手。「嗯,對呀。」他說的沒錯,是她自個兒混亂了,尤其見到二哥三哥之後,她總覺得她只是換個地方生活,兄長們一直在她身邊,如往常般寵愛她,可實際上,還是有些不同的。

    馮玉垂斂長睫,她應答得如此快,敎他心裡滿是不痛快,好像他逼著她非得正視什麼。

    事實上他們可以用原來的方式互相照應著,當她的大哥沒什麼不好,可現在的他就是不能忍受她透過他,看著另一個男人。

    他,不是真正教她掛心的那一個。

    莫名的,他厭惡這種狀態,但見她失落,他更厭惡無故挑起事端的自己。

    正忖著該要如何緩和氣氛,便聽見又快又急的腳步聲,他好整以暇地回頭,在門板被推開的瞬間,他劈頭就道:「你就這麼急著送死?」

    馮淨喘了聲,趕忙道:「大哥,不是,是城西馮二來了,還帶了個官,姓唐的,說要見子悅呢。」

    「誰準你喊子悅閨名的?」知不知道姑娘家閨名不是閒雜人等都能喊的?

    馮淨頓了下,子悅是大哥的字型大小他以為是找大哥啊,心裡雖在想這個,嘴上卻不敢說,只能轉移話題道:「大哥,你要不要先上大廳會一會馮二?」

    「子征是來找我的,我去見他。」關子悅連忙要起身。

    「不用,你在這兒躺著,要是有什麼事,我告知你一聲便成。」他沈著臉,思索著唐子征怎會是馮玨帶來的,可偏偏他想的都是她方才失落的表情,在起身時,他忍不住回頭道:「怎,不喊大哥了?」

    「咦?」不是他說,他不是她大哥的嗎……

    「算了,我先去探探。」

    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馮玉隨即到了大廳。

    一見唐子征,馮玉便作揖問道:「唐子大人怎會和馮玨一道前來?」他懶得猜了,乾脆直問。

    唐子征聞言,不禁面露尷尬,咳了聲道:「呃,因為我不知道馮家還分了什麼城東城西的,所以就上了之前去報信的馮家,誰知那兒不是你這個馮家。」

    當初他要回宮時問了人糧商馮家在哪,人家就指往城西,他哪知道城東也有?唉,沒事分什麼東西,不是故意迷惑人嗎。

    馮玉眼角抽了下,很懷疑他這個三甲進士、侍讀學士恐怕是皇上親圈的,壓根無關科舉吧。

    「大哥,唐大人上了我那兒,所以我就特地將唐大人送過來。」一旁的馮玨這才出了聲。

    「多謝。」要不是唐子征在場,他就準備打賞了。馮玉揚起無懈可擊的笑問:「不知道唐大人找子悅所為何事?」

    「是為了皇上所托之事而來。」

    馮玉微揚濃眉,眼角餘光打量著馮玨,瞧他亦是若有所思,於是便道:「馮玨,多謝你送唐大人過來,想必你事務繁忙,就不耽誤你了。」

    「哪兒的事?能送唐大人過來,自然是因為正閑著,喝大哥一杯茶的時間還夠得很。」馮玨端起茶輕呷了口。

    馮玉笑著,心裡卻已經不知道咒駡他多少回。最終,他還是只能當著馮玨的面問起皇上所托之事。

    「這事說來也為難,我本是不願的,可聖旨難違,只好請姑姑跟我進宮一趟,去瞧瞧外族送給皇上的一隻獅子。」待會還要請關子悅千萬別將這事告訴他爹娘,否則他絕對吃不完兜著走。

    馮玉瞬間皺起眉,一臉惋惜地道:「唐大人,這可真是對不住,子悅這陣子身有不適,恐怕無法進宮。」

    獅子這種猛獸他聽過,本朝未產,大抵都是外族獻上的貢品,聽說身形和只老虎相差不遠,她一個姑娘家老是和那些猛獸處在一塊,怎麼想都覺得不妥,哪怕她再會馴獸,也不可能次次都順利。

    「姑姑又病了?我馬上差御醫過來診治。」人回到京城,想醫治也方便許多。

    「倒不是病了,只是……先前的毛病,御醫交代過得好生養著,否則往後恐怕會落下病根。」他不想說得太白,這樣點過,他應該是明白的。

    「喔……那就過幾日再請她進宮。」唐子征自然是明白的,如果可以,他壓根不想去勉強關子悅,只是——「不管怎樣,姑姑是跟我爹結義的,也要我特意跟皇上稟報過,皇上也提過找個閑必要見她一面的。」

    換言之,不管醫不醫治那頭獅子,她都得進宮一趟。

    馮玉心裡惱著,神色卻不變,應聲道:「那就煩請大人跟皇上稟報兩日後吧。」既然是避不開,那至少要等她臉色再好些。

    「也好,就如此吧。」

    正當馮玉送唐子征出大廳,卻見關子悅從廊柱後頭走出,他朝她一瞪,她卻道:「我想看獅子。」難得有機會近距離接近獅子,她想去!

    「……不急於一時。」馮玉幾乎是咬著牙道。

    她的膽子真是愈來愈大,愈來愈不聽話了!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她也想進宮確定她的爹娘是否還安在,況且要是拂逆聖意,惹得皇上不悅就不好了。

    古代君王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那種權力很容易毀損人心,尤其她記憶中的皇上……絕非善類。

    「姑姑,你真無礙嗎?」看起來是比在別莊時添了點血色,但根據馮玉的說法,她身子正虛呢。

    「放心吧,我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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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47:03


    眼看已是深秋。阿虎的傷已好,就連馮玉也恢復到能夠行走自如,於是馮玉便托了欲進宮的唐子征到城東馮家通知一聲,差人來接他回府。

    臨行前,關子悅和阿虎離情依依,令他瞧得眼角抽搐了幾下。

    「馮玉,你可得好生待子悅,她要是有半點差池,本王唯你是問。」藺仲勳神色狼戾地警告著。

    「不會的。」光她初潮時就快要將他嚇壞,他怎能允許再有其它意外。

    「最好是。」藺仲勳哼了聲;回頭瞧關子悅已經告別好了,杜小佟上前囑咐了幾句,臨行前又塞了一個大包袱給她,教她感動得眼眶紅紅的。

    「爹,馮家的馬車到了。」藺小寶從外頭走來。

    馮玉隨即謝了聲,便道:「子悅,咱們該走了。」

    關子悅抹了抹眼,才跟著藺仲勳夫妻往外走去,一到大門,馮玉見那馬車正覺古怪時,便見馮玨從馬車下來。

    「欸,雙生子?」藺仲勳來回看著兩人。

    馮玉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是,在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為什麼來的人會是馮玨?他不是說了城東馮家嗎?唐子征不會蠢得上城西馮家通知吧!

    「見過王爺,在下是皇商,城西馮家的當家馮玨。」馮玨恭敬地朝藺仲勳作損後,隨即又朝馮玉笑道:「大哥,可以上馬車了。」

    「一句大哥教我誠惶誠恐,還請往後別這般喚我。」馮玉笑眯眼道。

    「大哥怎麼這麼說?一從唐大人口中得知你安然無恙,我可是立刻差人到城東通報了聲呢,而後馬不停蹄地趕來,太山腳下後來的事我想跟你說說,也想知道你後來是如何輾轉來到這兒。」說時,目光不忘掃向他身旁的關子悅。

    她是無恙,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不過相隔一段時日未見,面貌怎會有如此太的變化?之前還很稚氣,現下卻像是荳蔻少女了。

    可想來也對,正在成長的孩子,改變總是比較大。

    「真是多謝你了。」馮玉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堂堂一位侍讀學士,還真會出岔子。

    橫豎這個人情是欠定了,這馬車他更是非搭不可,說著,便牽著關子悅先上馬車,再回頭朝藺家夫妻作揖告別。

    待人都走了,藺仲勳不禁搓下巴。「不是雙生子卻像是雙生子一樣,這也真是有趣……娘子,你想這兩個該不會都想搶咱們家妹子吧。」

    「他們想搶就搶得了嗎?」杜小佟淡道。

    「娘子,你認為子悅會挑誰?」

    杜小佟搖了搖頭走進大門裡。「哪個我都不喜歡。」

    這兩個男人心思一樣重,跟這種男人在一起,哪來的幸福,可偏偏子悅就是死心眼,嘴上沒承認,可任誰都看得出她把心給誰了。

    「真巧,娘子,咱們難得有志一同。」

    「所以,你們就順溪一路往東流到清江,來到了啟德鎮?」

    「嗯。」馮玉意興鬧珊地應著,漫不經心地問:「止戈呢?」

    「我跟他留在平川,待雨小了才雇了船家駛往都江,一路上沒什麼收穫,止戈不死心地來回找了好幾趟,哭得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勸。」一個大男人哭成那樣,令他好幾次生出打昏他的衝動。

    馮玨還想著,便聽見馮玉極度愉悅的笑聲,正想問他笑什麼,坐他身旁的關子悅已經歎氣開口——

    「大哥,你真的很壞。」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了?」

    「你肯定是想像止戈邊找邊哭的模樣,教你樂得很。」唉,他那壞心眼真的是累世而來的。

    「你會讀心不成?」

    「會啊,我可以想像待會要是回府時,止戈如果一見你就哭,你肯定會好生恥笑他一番。」不過這時就不是壞心眼了,而是面對止戈的眼淚會讓他很彆扭,嘲諷剛好拿來掩飾不自在。

    馮玉濃眉微揚,這才發覺她彷佛很懂他,打一開始就摸清他的性情……

    怎麼可能?他這性情只會在家人面前顯現,外人根本無從得知,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一段時日不見,大哥和子悅似乎是更加熟悉了。」馮玨在旁打量著,總覺得兩人之間透著一種他介不入了的氛圍。

    他倆的命運也真是大出意料之外,能夠安然無恙已是祖上積德,想不到竟還會在攝政王的別莊裡靜養,當侍讀學士唐子征來到城西馮家代傳消息時,他簡直不敢相信。

    更吊詭的是唐子征稱呼關子悅為姑姑。

    當他來到別莊時,見攝政王和攝政王妃待他倆的態度,教他不由想起關子悅失蹤時,黃天茂有多麼地失落,直說非將她找回不可,只因她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福星。

    福星……看來果真是福星。

    「那是當然。」從夏末到深秋,這麼長的一段時間,養只狗也生出感情了,更何況打一開始她就主動靠近自己。

    對了,她凡事都提起她大哥,總拿她大哥和他相比,彷佛透過他看著她大哥……心裡頓時生出某種陌生而教他難以言喻的心情,簡單概括,就是不舒服。

    也許找個時間再跟她好生聊聊,他不是她大哥,再像也不是,絕不允許她真把他當成她大哥。

    「大哥,咱們兩家真不能和平相處嗎?」馮玨突有感而發地問。

    馮玉微抬眼,嘴角微揚。莫不是拐彎下最後通牒,抑或者是打算在子悅面前揭他底牌?

    一旁的關子悅見兩人面帶笑意卻一絲笑意皆無,不禁問:「為何兩家不能和平相處?」先前她就隱約察覺他倆不是很對盤,如今馮玨的話又很有深意,教她不問都不成。

    「是馮玨搞錯了,咱們兩家一直是和平相處的。」

    身為城西馮家當家的馮玨無法事必躬親打理所有商行,所以身邊定有同房的手足幫襯,那些人掌了點權,暗地裡出手裁糧行的生意,甚至威嚇農家地主不準將米糧交由他收購,他是懶得說,不信馮玨不曉得。

    這種相處方式一直是他的底限,再要更多,他可受不了,也別認為他會一直被壓著打而不反擊。

    「可是——」

    「大概是六十年前左右,馮玉的老太爺和我的老太爺是一對雙生子,因為馮玉的老太爺搶了我家老太爺看中的姑娘,因而兄弟撕破臉,本就承襲皇商之位的老太爺因而分宗,成了如今的城東馮家。」馮玨淡道。

    「不是吧,我聽說的是我家老太爺仰慕的姑娘身分太低引來族人不滿,因此而分宗的。再者,也是因為這樣咱們城東馮家向來是只娶妻,無妾無通房,跟你城西馮家為求子孫滿堂,搞得妻妾爭寵、嫡庶相殘截然不同。」馮玉托著腮告知始末原由。

    馮玨臉色微暗地瞠著他。「嫡庶相爭是大戶人家皆有的通病。」

    「城東馮家不會有這種通病,別因為你家有,就認為天下大戶都有。」馮玉毫不客氣地反擊著。

    關子悅在旁聽著,大約明白了兩人是同出一脈,對於兩人未明言的嫌隙也能略略猜測。

    橫豎就是互看不順眼,在生意上大概也使了些小手段,所以大哥一直對馮玨淡漠對待。

    唉,這種事,易結難解。

    一路上,誰也沒再吭聲,車內的氣氛比外頭陰霾的天還要陰陰,所幸如馮玉所說,從京城到啟德鎮費不了半個時辰。

    馬車停在一幢宅子前,屋外站了兩個人。

    馮玉下馬車時,很自然地盯著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

    「爺,你總算是回來了……」

    就在他牽著關子悅下馬車時,身後被沖出宅子的某人結實地撞了下,要不是他站得夠穩,恐怕是要被撞進馬車裡,教他惱火回頭——

    「怎麼我回來教你這般不開心,非得再將我撞進馬車裡?」

    「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止戈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你不是那個意思還能有什麼意思?」馮玉毫不客氣地將他的臉推到遠處。「別靠過來,那些鼻涕淚水敢沾上我的身,瞧我怎麼整治你!」

    關子悅聽了,低笑著下了馬車,對著馮玉搖頭歎氣。

    「你這是在做什麼?」好像他的心思全被她看穿似的。

    「沒事,只是大哥,你不跟我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她看著門邊兩個人。

    「這一位是咱們府上的總菅,你喊他全叔就成了。全叔,她是子悅,是我剛認的妹子,往後咱們這兒就是她的家了。」

    「全叔。」關子悅甜甜地朝著那看似年過半百的男子喊著,隨即看向另一位面貌異常俊美的男子,總覺得他身上的氣息和藺仲勳有幾分相似,等了一會,發覺馮玉似乎沒打算介紹,抬眼就見他正看著馮玨問——

    「這是你帶過來的人?」

    「嗯,一位管事,蘇破,上車吧。」馮玨吩咐,那人朝馮玉和關子悅微頷首,繞過兩人上了馬車。

    經過的瞬間,彷佛有電流從身上竄過,教關子悅不由得回頭望去,古怪地皺起眉。

    「怎了?」馮玉問著。

    「沒事。」應該是她的錯覺或是靜電吧。

    「走吧。」馮玉牽著她的手,硬是將企圖再靠過來的止戈推到一旁,帶著她踏進了府邸。

    馮玉這才問:「包袱裡頭裝的是什麼?」瞧她抱得那般寶貝,像是裡頭裝了什麼金銀珠寶。

    「嫂子給我做的衣衫羅裙。」

    馮玉不禁抽了抽眼角。「難不成王妃認為我會虧待你?」

    「唉,你不懂啦。」她說著,臉上浮現可疑的紅。

    這包袱裡裝的確實是有衣衫羅裙,但只有一套,其餘的是……古代衛生棉,真不是她要嫌,可那真的好不方便,她真想乾脆繞成日式丁字褲算了。

    一路走往大廳,便見有兩人迎面走來,動作飛快得教馮玉立刻喝道:「你們兩個全給我停住!」

    兩人隨即乖乖地站在原地,可卻整齊地眼巴巴望著馮玉。

    馮玉正打算要斥責兩人,卻突地聽見關子悅銀鈴般的笑聲。

    「……你在笑什麼?」在他準備教訓兩個弟弟時笑,要他怎麼動手?

    「不是,他們……」關子悅不住地揩去笑出的淚花,隨即撒嬌般地喊著,「二哥、三哥。」

    到底是什麼樣的緣分才能將這三人前世今生的命運綁在一起,而且依舊是一家人?

    所以,老天是知道她已經不能再待在那個世界,所以才把她帶回這裡,因為這裡也有她美滿的家,對吧。

    「你是……」行二的馮淨不解地望著她。

    「等等,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我的弟弟?」馮玉狐疑問著。

    關子悅笑得眉眼彎彎。「天機不可洩露呀,大哥。」

    馬車緩慢地朝城西而去,經過熱鬧的市集時,馮玨才低聲問:「是不是她?」

    「是。」蘇破笑道。

    「你何以確定?」

    「天機不可洩露,橫豎當我經過她身邊時,我就能確定是她。」

    馮玨聞言,垂斂長瞎不語。

    幾個月前,這個名叫蘇破的男子,毛遂自薦說能以法術將他欲找之人拉進某個城鎮,而那人必定會引他前去。

    截至目前為止,一切都如蘇破的說詞,如果關子悅真是鳳巡欲尋之樂家後人,那麼,他會不計代價搶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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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7:46:43


    當藺家大義子唐子征趕回別莊時,才剛踏過二門,腳步便急速地轉了向,神色驚恐不已。

    「真的是老虎!」他喊著,嗓音卻是壓得極低極輕,生怕驚嚇到猛獸。

    馮玉望去,瞧著是個一身朝服的男子,面貌凊俊秀雅,他快步走到攝政王妃面前,彷佛要護著她。

    「子征,你不用擔心,阿虎不會咬人的。」關子悅見狀,趕緊摟著老虎的脖子,怕它見生人冒出了野性,感覺就跟在安撫只預備咆哮的狗沒兩樣。

    馮玉在旁聽著,發覺她是真的跟藺家上下都處得很好。

    「你怎麼跑回來了?」藺仲勳就坐在杜小佟身旁,正對著阿虎,以冷沈的眼神與它對峙,只要它敢隨便吼一聲嚇到他的親親娘子,他就馬上撕了它的嘴。

    「爹,湯顯跟我說的,說爹要工部派人過來蓋個圈子,所以皇上就要我先過來看看。」他原以為可能是只幼虎,沒想到會是一隻這麼龐大的老虎啊。

    「有沒有問估計什麼時候可以完工?」藺仲勳懶聲問著,眼神依舊跟老虎對峙中。

    「爹,沒那麼快,總得讓工部的人過來瞧瞧,估算一下。」

    「估算個什麼?我不過是想將後院那片林子改成園子,加點欄杆讓這傢夥出不來而已。」

    「……我以為爹是想要蓋個籠子。」這不是工程浩大?

    藺仲勳沒吭聲,眼神一轉,落在關子悅身上。

    關子悅乾笑著解釋道:「是我跟藺大哥要求別將阿虎關在籠子裡,盡可能地讓它待在山林間……」其實她聽說附近有座狐影山,本是要將阿虎暫時帶到那裡的,可偏偏藺嫂子不肯,她又無法接受把阿虎關進籠子裡,所以只好折衷成蓋園子了。

    唐子征皺了皺眉頭,想到這只老虎要暫時擱在家裡,怎麼想都教他頭皮發麻。

    「子征,你放心,在園子丟好之前,我會讓阿虎待在我房裡,絕對不會讓它亂跑也不會讓它嚇到任何人。」關子悅心知他擔憂的是什麼,隨即又拉起了老虎的兩隻前腳搭在自個兒肩上。

    「子悅!」唐子征喊得險些破音。

    「沒事的,阿虎很乖,它聽得懂人話的,只要不讓它餓昏頭,其實它是可以和人和平共處的。」像是要應和她說的話,阿虎隨即朝她的胸口猛蹭著,嚇得唐子征險些大叫。「等到它傷好了,我會帶它回太山的。」

    馮玉卻壓根不作此想,不想再讓她回到那是非之地,誰知道回去會出什麼亂子,可這龐然大物想要覓個安身之處也確實不是易事。

    「往後的事往後再處置,眼前要緊的事,趕緊把整個工字班給我找過來,我要在天黑之前搞定園子。」藺仲勳不容違逆地下達命令,壓根不管辦不辦得到,隨即便抱著親親娘子進房休憩。

    「天黑之前……」唐子征喃喃說著。「這不是在為難人嗎?現在都晌午了。」

    「子征,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關子悅滿臉愧疚地道。

    唐子征笑了笑。「不關你的事,我那個爹向來是這樣的,我就不跟你多說了,我得趕緊回宮一趟。」對他而言,子悅就像是老天送來的妹子,他很想疼愛珍惜的,可是湯顯竟說她年紀比他還大……唉,他真想要個妹子。

    「一路慢走。」關子悅瞧他搖頭歎氣地走了,不禁頹喪地揉著阿虎的臉。「阿虎,不是你的錯,實在是……人與獸很難共處呢。」雖說她能和所有的飛禽走獸對談,甚至能夠馴服大半,但不代表她就適合和它們共處在一塊。

    馮玉在旁注視著她,瞧她專注地看著阿虎,又開始和它交談了起來。

    自言自語也不該是如此吧……總覺得不太對勁。

    「大哥怎麼一直看著我?」

    「不,我是在想你和唐大人挺熟的。」

    「談不上熟,這是我跟他第二回見面,因為他幾乎都待在宮中。」只是她覺得唐子征是個非常無害且溫柔的人,所以很投緣。

    「是喔。」馮玉隨口應著,倒不是真在意她和唐子征有幾分交情,而是愈看她和阿虎相處,甚至是中途殺入她懷裡的阿吉,他愈發認為她肯定是鳳巡要找的人——身有異能,能與獸交談,眼觀過去未來……

    擁有開朝天官血緣的樂家後人。

    這個下午,王爺別莊熱鬧非凡,工匠就找來了十幾個,就連工部工字班也全員出動,惹來村民側目,有的與藺家人相熟的更是大方地進了別莊,找那頭據說自投羅網的老虎。

    「這不是關姑娘嗎?」一票村民眼利地瞧見站在柵欄邊的關子悅。

    關子悅聞聲回頭看去,欠了欠身,嘴甜地喊道:「薛叔。」她之所以記得他,那是因到田裡趕麻雀時,這位薛叔也在場,藺嫂子跟她介紹過。

    跟在身旁的馮玉瞥了眼,就見一個四十開外的男人領了一票村民走來,開口便道:「太好了,正巧有事要找你。」

    「什麼事?」

    「我是想問你,怎麼那餵食府雀的法子,王妃用了有效,咱們用了卻是一點效果都沒有?眼看著王妃的農作大豐收,咱們卻是跟往年一樣損失不少。」

    「呃……」關子悅不禁語塞。

    她沒想到藺嫂子會好心地把這法子教給其它人,更沒想到那天湯榮說的都是真的,眼前這陣仗她到底要怎麼脫身?總不可能要她再去跟麻雀們斡旋一次吧,那外人不起疑才怪。

    「所以我想問你,是不是要在那菜葉稻穀裡下點毒?」

    「不成,要是把麻雀都毒死了,對農作也不全是好處。」

    「麻雀都要將咱們的農作吃完了,哪來的好處。」薛叔不禁發噱。

    「薛叔,麻雀雖會吃稻穀,可是在未結穗之前,麻雀也會吃掉水田裡的害蟲,要是沒有麻雀,害蟲一多,吃掉了根莖,哪有結穗的機會?」

    「是這樣嗎……」薛叔遲疑,但是想找出趕麻雀的法子。「要不你說,如果不下毒,到底是要怎麼做?」

    「不是,那個……」

    關子悅面露為難,可眼前這票村民壓根沒打算放過她,一步步進逼,馮玉正欲伸出援手時,柵欄裡的阿虎已經放聲咆哮,別說村民險些嚇得軟腿,在場工作的工匠都嚇得丟下工具往另一頭跑。

    「阿虎,沒事沒事,沒事的。」關子悅將手伸進柵欄裡撫著它的頭,輕揚笑意安撫著。

    阿虎不住地跑著她的手,像是只撒嬌的大貓,教在場所有人都看得傻住,直到有村民道:「她莫不是山魅下山吧,要不那日麻雀在她頭上盤旋了下就全飛走了,如今這猛獸也教她馴服得連聲都沒再吭一聲。」

    關子悅聞言,眉頭微皺,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您老誤會了,在下是京城糧商馮玉,在下經手的糧食難以計數,接治過的農家少說也有千百個,可從未聽過有什麼法子能夠一勞永逸地驅逐麻雀。」

    馮玉快一步擋在她面前,漾起和氣生財的笑臉,「不過有個法子倒是可以試試,聽說是以往昆陽城農家所使用的法子。」

    關子悅用餘光偷覷著他,總覺得他彷佛察覺了什麼,正替她掩飾。

    「什麼法子?」一票村民被轉移了心思。

    「紮草人,然後在草人與草人之間系上絲帶。如此一來秋風一吹,絲帶就會飄動,麻雀就不敢停在田地裡了。」

    「欸,這法子似乎可行。」

    「諸位可以回去試試,花不了太多銀兩。」

    「可方才她那馴服猛虎的法子也太古怪了,一個小姑娘哪有本事讓老虎變成貓?」有人還是不死心地抓住這一點。

    馮玉正欲開口時,藺仲勳已經大步走了過來,喊了聲,「阿虎。」

    阿虎瞧他一眼,瑟縮地垂著頭,舉步維艱地朝他而去。

    藺仲勳學關子悅撫著阿虎的頭,將阿虎治得服帖帖的,讓一票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就連關子悅和馮玉也不敢相信。

    「馴服一隻老虎有什麼好說嘴的?很簡單的,喏,你來,手借本王,本王親自教你。」藺仲勳話落便要拉著方才開口的人,嚇得那人連滾帶爬地跑了,他才呿了聲,「以為本王誰都肯教不成?」

    「藺大哥,你什麼時候跟阿虎這麼好了?」關子悅詫問著。

    不管怎麼說阿虎還是極具野性的猛獸,尋常人就算能馴服它,也絕不可能只花這麼短的時間。

    藺仲勳時笑了聲。「這天底下有我馴服不了的嗎?當初你嫂子那麼烈的性子還不是讓我收服了?」

    「咳……嫂子在你後面。」關子悅咳了聲,壓低音量說著。

    藺仲勳一回頭正要賠笑,卻見身後空無一人,只有一票逃得遠遠的工匠,教他瞬地被戲弄的怒火發洩出去,「一個個杵在那兒是怎樣?還不趕緊幹活,要是天暗下來,柵欄還沒做好,你們也就別離開了,咱們家的老虎正餓著呢。」

    話落,一票人拉繩的拉繩,敲樁的敲樁,一個個忙得連眼都不敢亂瞟。

    吼完後,他聽見身後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回頭就瞧關子悅笑得一臉得意,馮玉則不住地扯著她,像是怕她衝撞了他。

    「本王決定了。」他突道。

    馮玉抬眼望去,就怕他不經意說了什麼,會將關子悅永遠地困在這裡。

    「阿虎往後就養在本王這兒,本王要是得閒就帶它出去嚇嚇人。」

    馮玉微松了口氣,關子悅道:「藺大哥真的願意留下阿虎嗎?可是阿虎應該要生活在林間,要是留在這圏子裡……」等同被囚禁。

    「這傢夥終究是有野性的,要是縱虎歸山,天曉得它日後會傷了多少人,抑或是被殺?」說著,瞧她露出猶豫之色,顯然也認同他的說法,所以便接著道:「另一樁事,那就是本王要收你當義妹。」

    當晚,用過晚膳之後,藺仲勳隨即押著她敬茶,非要將她收為義妹不可,還要回家驗收柵欄的唐子征將這事稟告皇上。

    瞬間,關子悅的身分不可同日而語。

    杜小佟是樂觀其成,幾個義子也無異議,而且從善如流地立刻改口喊姑姑。

    反倒關子悅神色緊張地道:「藺大哥,我已經有義兄了。」

    「怎麼,你有義兄就不能再認一個義兄嗎?你知不知道你有了我這麼一個義兄之後,對你另一個義兄是有百利而無一害。」藺仲勳似笑非笑地打量著馮玉,忍不住要說這傢夥真是該死的狗屎運。

    馮玉自然清楚藺仲勳指的是什麼,哪怕不是正式的敬茶入族譜,身為攝政王爺,走在京城裡可是能呼風喚雨的,而同為義兄的他自然能得些餘蔭,但相對的要是她有點損傷,他可能要跟著遭殃。

    不管怎麼講,那位大娘說的沒錯,她真的是能逢凶化吉的福星。

    「可是,我要跟我大哥回京的。」關子悅小聲說著,又趕忙道:「我大哥說了,屆時要是得閒,他會帶我回來探視藺大哥跟藺嫂子的。」

    藺仲勳哼哼兩聲。「本王記下了,希望馮玉是個能常得閒的。」

    此話一出,馮玉苦笑了下,關子悅卻樂得朝藺仲勳連喊了幾聲大哥,教他別過臉撇著嘴。

    「得了,這幾聲大哥叫得可真不是普通的狗腿。」

    馮玉看著關子悅和攝政王夫妻玩鬧了起來,知道她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哪怕半點血緣皆無,也夠她歡欣鼓舞,他的眼神漸漸轉為深沈柔和。

    這樣甚好,如果有天他不在了,至少她還有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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