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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0:59:16

本篇最後由 nike 於 2017-9-4 15:54 編輯

正文:1-18章    番外:19章之後


【文案】

人生就是一齣悲喜劇,在喜劇了二十三年之後,我突然發現,我的人生就剩悲劇了。

一切都源於第一天上班的早上,我跟那個咆哮教主熱情地打了個招呼,然後我的人生就急轉直下了。

從此,我不是陪伴著boss在相親,就是陪伴著他走在相親的路上。

上帝、佛祖、真主安拉,請讓這個結婚狂男人相親成功吧!




【第1章】


8月20日 星期一 天氣:晴
——————————————————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的日子,天氣很好,我的心情也很好。

在此之前,用蘇的話說就是“走了狗屎運,被天大個餡餅給砸了”,我一路過五關斬六將僥幸地通過AC公司著名的面試,成了法律部的一只菜鳥。

公司是有員工制服的,一件白色襯衫,A字裙和一件外套,但並不做強制要求。可我卻很喜歡這套衣服,襯衫的腰線和胸部設計的很好,能突顯該有的,掩飾不該有的,又不顯得張揚或呆板,而裙子也一反職業裝的刻板,在腰際處點綴著同色系的蝴蝶結,正式卻又很好地保留了這群職場菜鳥的朝氣。據說這套衣服是AC總裁親自挑選的,潛意識�我對這位素未謀面的boss產生了莫名的好感。

我站在鏡子前,看著神采飛揚的自己,自信滿滿。

蘇倚在牆邊看了半響,轉身進屋,出來時端著一杯水,攤開的手掌中有粒小小的藥片。

“這是什麼?”我問。

“鎮定劑。吃了。”

“我要這個幹什麼?我是去上班誒。大姐,這樣我會睡著的。”

蘇只說了五個字:“去年聖誕節。”

去年聖誕節是一個很經典的開頭很喜劇,中間很悲劇,結局很慘劇的故事。於是我明白了蘇的意思:我在心情很high的時候,總會有意想不到的舉動,進而導致一系列悲劇。

“可是……”我依舊猶豫,我可不想在boss講話的時候表現得昏昏欲睡。

“放心,這個劑量不會讓你困倦,只會讓你鎮靜。”

我放心地吞下藥片,高興地出門了。

※=====※

上班途中一路順暢,不到八點,我就出了地鐵站。雖然時間還早,但我還是決定穿小路去AC大廈。

通往公司的小路蜿蜒曲折,行人稀少,入職前短暫的培訓期,我和同組的絡絡、Peter常常穿行於此。用Peter的話來說,這就是一條“適合殺人放火、談情說愛的路”。我想著Peter的話不禁低頭輕笑,一擡頭果然在路邊看到一對男女。

那男人三十出頭的年紀,銀色西裝沒繫領帶衣襟微敞。那女子髮髻高高盤起,一身鵝黃的連衣裙,倚在一輛黑色的車邊,被那男人圈在懷�。

我看了一眼,就回過頭準備迅速走開。是啊,天氣晴好,不做點卿卿我我花前月下的事情,簡直辜負了這好時光。

但是,就在此時,就在我心懷美好願望祝福這一對戀人的時候,我聽到了一聲可怕的咆哮——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離開我!我為了你,才奮鬥到今天這一步,可是……他究竟比我好在哪�?”

我詫異地回望,然後四處尋找攝像機和圍觀群眾,未果。於是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西裝帥哥,百分之百地確定,咆哮教主小馬哥靈魂穿了。

帥哥極其配合我的猜想。

“為什麼,為什麼!我曾經只是個浪子,如漂萍般浪跡天涯,可是,你的出現奪走了我的心,我為你改變了一切,給了你全部,可是你卻不要我。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他聲嘶力竭地狂吼,還配合上了雙手掐住女方肩膀,用力前後搖動的經典動作。

我真的很擔心那女子柔弱的小脖子。

然後,淑女的、優雅的、目瞪口呆外焦�嫩的我——撞到了電線杆子。

我抱著腦袋呻吟,一不小心又撞到了一輛停在路邊的車上,那車的報警器響了,尖銳的聲音在小胡同�顯得很突兀。男人的理智好像被喚回來一些,轉頭狠狠瞪了我一眼。

大哥,你還能再雷點麼?雖然我的腦袋很疼,可是我的心情很好。笑吧,笑吧,姑娘我再囧,也比不過你。

於是,那一瞬,我宿命地、傳奇地、莫名其妙地伸出一只手,沖他招呼:“嗨,小馬哥,你繼續,雷雷更健康!”

由此可見,蘇的那粒藥片根本沒有起作用。

男人不再做聲,摘下了眼鏡。女子從車�抽出一片紙巾遞給他,倆人低調地進入了瓊瑤劇的下一階段。

※=====※

我在電梯上就遇到了絡絡。我拖住她,給她講述了“菜鳥小白領工作第一天偶遇咆哮馬”的精彩全過程。當到了迎新例會前,我第五遍給她講這個故事的精索版本的時候,絡絡終於受不了了,她瞪著我問:“你撞傻了是不是,腦袋都蹭破皮了還這麼高興。”

“當然了,你想想看,活的咆哮教主,活的啊。人生能有幾回見啊。”我一邊扯出幾撮頭發擋住淤青,一邊手舞足蹈地給絡絡比劃小馬哥的動作。

這時前排的Peter回頭提醒我:“嗨,別講了,boss要講話了。”

一個英俊儒雅的男人在掌聲中站到了講臺上。

那一瞬,我悲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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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20:17


【第48章】


8月22日 星期五 天氣:雷陣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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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以為是易凡太過優秀,不經意間給自己籠罩上了“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氣質,才讓他一直單身最後蛻變成一個相親狂。可在一起不久後,我就發現這完全是假象。我成為易凡女朋友這個事實,似乎給了那些虎視眈眈靜觀其變的女人們行動的最好借口。這事就好比樹上的桃子,不摘則以,一旦一只猴子上了樹摘了桃,所有的猴子都將發現桃子不僅沒毒而且十分美味,最後群起而上樹了。

那種叫做女人且喜歡挖牆腳的生物,如雨後蘑菇般蓬勃生長在了易凡身邊陰暗的角落�。於是,易凡一三五要和紅顏知己“告個別”,二四六要和紅粉佳人“說清楚”。

我無奈地抱怨道:“汗,原來你有這麼多女人啊,當初還折騰我陪你相親?!”

易凡悠然道:“這種倒貼的,我不稀罕。而折騰你,的確比較有趣。”

他的話讓我決定采取一種叫做以毒攻毒的方法,於是也悠然道:“這樣也好,我出去養個小白臉什麼的,也不用心懷愧疚了。”

易凡聞言怒目圓睜:“你敢,從今天開始給我好好在家呆著,不準出門。”

我拍案而起:“反了你了,我的事都敢管!信不信我殺你女人!”

易凡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我老婆是豬,殺了分我一塊肉,要五花三層的。”

可是,幾天之後,看到那張占據娛樂版頭條的照片,我就再也無法淡定了。

易凡衣冠楚楚,手撚酒杯側身向�,身旁的女人長裙曳地,手搭在易凡握酒杯的手上,鮮豔的唇摩挲在易凡耳側。昏暗的背景中,處處彌漫著一種叫做“此處有奸情”的曖昧氣息。

照片很清晰,不用看下面噱頭十足的文章,都知道那女人是業界極擅長潛規則和被潛規則的影星,是著名的話題女王,而易凡自林七事件後,就榮幸地被冠名花花公子。二者約會被撞破,如同火星撞地球,在巨大而絢麗的蘑菇雲震撼下,娛記們興奮地簡直要集體失禁了。

難怪昨晚易凡的眼神躲閃欲言又止,也難怪他今早神經兮兮五點不到就借口公司開會溜出門去。我頓時怒從心中起,抓起報紙直奔AC準備和易凡來個對簿公堂。

……當然,走到一半我就覺得這事還是私下解決的好,於是轉了個彎回了娘家。

蘇沒有病人,坐在辦公桌前用一柄小刀專注地削著一只小鉛筆。

“二�地外就聞到你身上的怨婦氣息了。”她說。

“這是路人甲的味道,我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洋溢著一股強大的路人甲氣質。記者寫了這麼多,居然沒有一個人想到八卦一下可憐的無辜的蒙在鼓�的原配。”

“你倆又沒結婚,你還算不上原配。”

“沒結婚我就覺得自己已經以八十邁的速度奔向怨婦的行列了。”我哀歎。

“一天還是一小時八十邁?如果是前者的話,還不算太糟。這就是我只戀愛不結婚的原因。雖然婚前婚後的生活不一定有實質性改變,但這些庸人自擾的情緒卻是最神奇的催化劑,能把女人迅速轉變成怨婦。”

蘇的話對於處在狂躁階段的我,無異於火上澆油。

“庸人自擾?難道非得我捉奸在床了,才不算庸人自擾麼?”

蘇永遠有不被別人幹擾情緒的本領,她只是遞過來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列滿了公式。

“這是什麼?你的高數試卷?”

蘇不滿地看了我一眼:“當然不是。這是我新推出的業務,叫做‘治療費的預付及分期付款方法’,對於那些注定需要治療的病人,付款越早可以享受越多的優惠。”

她仔細解釋道:“我打算在那些有錢又有閑的每天只擔心男人出軌這一件事的女人中推廣這種付款方式。你作為該方法的第一個客戶,我可以在優惠基礎上再給你打個八折。”

我很不滿她電視購物頻道主持人般的態度。

“作為和我相親相愛的表姐,難道你不應該拍案而起和我一起討伐易凡這個負心人麼?”

“作為一個人類,遇到麻煩總想不付出代價就解決問題,難道你的內心不會受到譴責?”蘇反問。

鐵公雞能讓人拔毛的前提,是先讓她把對方的毛拔光了做成個豐滿的雞毛撣子。鬱悶的時候跟蘇爭論,其結果就是更加鬱悶。

當我靜靜反省過於相信易凡以及對蘇寄予過高希望這兩件事情上的錯誤時,蘇突然問:“我記得你們家有棵盆栽的沈香樹?”

“什麼?”我一愣。

“我最近打算重新裝修下這房子,找了個風水先生,說需要棵沈香樹旺一下風水。”

多年來對她的了解,我知道重新裝修、風水先生純粹是胡扯,這只不過是鐵算盤開始算計的征兆。

“那樹是易凡花了好多錢買回來的,又養了快十年了,不能送人的。你需要的話,我再買一棵送你好麼?”我問。

“都這個時候了,還替他想著,也難怪你要變怨婦。姐姐這本《葵花寶典》——當然,還有個俗名叫《制伏你男人的一百零八招》——想送給你,但既然你舍不得孩子,就也別想套到狼。”

蘇站在桌邊,晃著手中的一本小冊子,臉上半是鄙視,半是誘惑,笑得陰險。

我擡頭望著她,因背對著窗投射到臉上的陰影,絲毫沒有折損她生動的表情。

該死,實在是太誘惑了。

片刻,我就屈從於命運,與做一個從頭到尾控制自己男人的俗氣的女人相比,我更不想做整天怨天尤人的棄婦。

只翻看了幾頁,我便沈醉其中不能自拔,看完整本,我頓時覺得海闊天空神清氣爽,曾經的自怨自艾是多麼渺小多麼卑微。

我一拍大腿:“蘇,我家院子�的樹你隨便挖,把我家房子挖了都成!”

蘇得意一笑:“沒錯吧,我的東西都是物超所值的。當初就有女權主義者要出重金此書版權,當然,為了社會和諧我拒絕了。”

我心情愉悅地回家,做好晚飯等待易凡。易凡很早就回來了,只是看向我的眼神依舊躲閃。

飯桌上,我感到易凡在盯著我看,擡頭,卻發現他低頭緊張地扒著飯,我低頭吃了兩口又感受到了他的視線,擡頭,他又開始悶頭喝湯。十幾次這種眼神的躲貓貓後,我終於忍不住了,問道:“易凡,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易凡小忸怩了一下,低聲說:“小蓓,我是覺得……你一點都不緊張我。”

惡人先告狀!看先前那神情,還以為他因為內疚,所以要坦白了呢。

只是我心情實在不錯,往他碗�夾了塊肉說道:“緊張啊,很緊張。你要是又出去咆哮了,雷了,裸奔了,我就很緊張。”

“不是這種,我是說那種真正的緊張。”

“哦,那也緊張啊,很緊張。你要是沒吃飯,工作太累,凍著了,我就很緊張啊。”

易凡似乎有些感動,想了想卻語氣落寞地說:“……也不是這種緊張。吃飯、工作、照顧我生活,這樣事情很多女人會為我做。”

“緊張還分這麼多種?我還以為緊張就是腎上腺素分泌突然增加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心跳加快這種現象呢。”

“我是說,好多女人都擔心丈夫出軌、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什麼的。”

“啊,你是說這種沒出息的吃醋的怨婦心態啊。”

我今天成功而徹底地克服了!

“緊張是因為在乎。可是你似乎從來不擔心我和別的女人的關系。小蓓,有時候我總在懷疑,你是不是不愛我,才什麼都不在乎?”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道:“你注意到客廳�你最喜歡的那棵沈香樹沒有了麼?”

“你……砍了它泄憤?”易凡猜道。

“不是,我拿它換了蘇一次婚姻輔導。她讓我意識到,本小姐有財產有學識,要美貌有美貌,要氣質有氣質,離開你照樣能活。幹嘛那麼閨怨?人生苦短,何必沒事找事呢。”

“所以說,你還是不愛我。我只是用錢換來了你的溫柔體貼。”易凡神色黯淡地推開椅子,打算離開。

我覺得自己玩大了,伸手從後面抱住他,貼住他溫暖寬闊的背,輕輕地說:“當然不是。易凡,你也知道自己有多麼出色……”

他身體僵硬地站在那�,任我抱著:“這麼說,你還是和其他女人一樣,只不過是愛上了我金光閃閃的外表,並且毫不在意我腐朽的內心。因此,你根本不過問那張照片的事情。”

該死,有錢人都喜歡玩“你是愛我,還是愛我的錢”的無聊遊戲麼?為什麼明明是他的錯,到頭來怎麼反而弄得我如此被動?

“我相信你。”我說。

“哼,不要對我這麼有信心。我是男人,是英俊多金的正常男人!我會出軌,更會用情不專!”

我繞到前面,輕輕吻了吻他的唇:“不是對你有信心。剛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我也想找你說理,找那個女人拼命去。”

易凡別扭地躲過我的吻,把頭扭向一邊。

我攬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的耳邊說道:“後來,我覺得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怨婦作風太低級,於是以一棵樹為代價,向蘇討教了一下。結果,蘇就很大方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告訴了我好多不用暴力,卻能從心理到生理上打擊男人變成ED的方法。她還順道給我講了下遭此毒手的男人的結局。真是悲慘啊,據說拿藍色小藥丸當飯吃,都別想再做男人。出軌?哼,主動做個小太監,興許還痛快點。”

“哦,忘了說了,因為我又搭了盆檀木,蘇就把那本書送給我了,放在書架第二排第三個格子�,名字叫做《葵花寶典》,不是教給男人的絕世武功,而是把東方不敗自宮的小刀,送給了女人。嘿嘿,嘿嘿。”

易凡聰明的腦袋也想了好久才明白:“你是說你用我的樹,向蘇換來了一打……閹割我的方法?”

“不是一打,是一百零八招哦。”我得意地說,“這個買賣簡直太值了。蘇讓我意識到,有了那本小冊子,男人出軌,是世界上最好解決的問題了。”

易凡抱住我說:“咱們搬到一個沒有蘇的世界�去吧。”

“晚了,那本書我已經倒背如流了。你也就別妄圖毀屍滅跡了。鑒於你最近犯下的錯誤,以及為了證明我是很在乎你的,今後一年的飯都要你來做,碗都要你來洗,不許抱怨!”

易凡絕望地圍上圍裙,乖乖洗碗去了。

——————————————————

如今,風雅的總裁,這個說話咄咄逼人自以為是的老頭告誡我:“……把一個男人留在身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您覺得容顏易逝,所以我和易凡的感情不會長久?您是覺得我膚淺還是易凡膚淺?”我站在一旁靜靜地笑,“我們在一起,不是因為他的權勢也不是因為我的長相,只是我們彼此相愛。”

老頭又要反駁,我趁他開口前截住他的話:“當然,我也不會幼稚到把全部希望寄予此。愛情有時候太莫測。只不過我認識一個很高超的心理學家,她教過我很多能讓男人從身心都變成ED的方法。哼哼,那效果……真是醫石無效,出軌無門。”

“如果韓總身邊有需要的人……”我故意一停頓,“我必不隱瞞,定會傾囊相授的。”

我高興看到他額頭的青筋跳了跳,徑自抱著一堆資料出去了。

哼哼,很好,哪天有空定要會會總裁夫人,




PS:目前只收集到48章,若閱文大大有新文,煩請添加,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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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19:55


【第47章】


8月22日 星期五 天氣:雷陣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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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凡介紹我去面試的,是一家叫做“風雅”的有近一個世紀曆史的服裝公司,曆經風雨,在業內有巋然不動的地位。必然的,這樣一個企業有深厚文化和曆史積澱也有由此帶來的隱患——管理意識、生產效率跟不上現代市場的需求。因此,高層們在近兩年對公司進行了近乎脫胎換骨的改革,使風雅從在同業市場中被人漸漸淡忘的垂暮老者,搖身一變成為時尚界的翹楚。

“亂世出英雄,變革造人才。現在的求職者總是把眼光放在知名的外企,卻瞧不起這樣的老牌公司,其實這種公司自己曆史文化又急於改變,更能給人提供機會。”易凡這樣對我說。

現在,我正坐在這個能給我提供機會公司的會議室外,等待面試。

“真像菜市場�的青菜啊,被人剝皮摘葉挑揀夠了,還要賣個白菜價。”旁邊一個女孩小聲抱怨。

同為求職者,我對她露出了表示贊同的微笑,可是作為競爭者,我在內心小鄙視了下這種自降身價的比喻,我總覺得,自己應該可以賣上個……豬肉價。

片刻後,一個秘書喊了我的名字,把我引向了氣氛嚴肅的會議室。

我在橢圓形會議桌周圍那圈挑剔的眼神中微笑、問好、落座。和所有面試官一樣,這群職場上最老練的執行者兼顧了精明主婦的挑剔和無恥小販的奸詐,二者結合,造就了他們溫和友善的笑容、銳利嚴苛的眼神。好像一群惦著刀的屠夫,滿意地看著滿圈亂跑的豬仔,心�卻算計著怎麼能在秋天殺了賣個好價錢。

不過我也不是當初那個青澀卻仍要故作世故的菜鳥,懂得更加圓滑地避開看似無害問題下的陷阱,不動聲色地給予他們更加滿意的答案。我從面試官的眼睛中看到了真正的贊許,習慣性地做了個手勢,給自己的發言一個完美的總結。

我聽到玉器碰撞桌面的細微聲響。

和田的、上百年的家傳玉鐲……

於是,內心那個財迷的、小家子氣的關小蓓鬼使神差地現身了,她搶過了我身體的控制權,把玉鐲拿在眼前仔細看了一眼,小聲地低估了一句:“啊,好貴的,不要磕壞了。”

“關小姐的鐲子很貴重?”一個聲音問。

理智的我立即想起這是在面試,為自己的低級錯誤而懊悔。該死,出門前易凡你為什麼非要我戴上這個鐲子!

聲音的主人是一個坐在正中卻一直沒有說話的男人,六十歲左右,面容清雋嚴肅,精明的眼神透露出沈浮商場多年的世故和智慧,但歲月卻將這種鋒芒收斂成一種威嚴而儒雅的氣質。

無形的壓力讓人惶惑,我尷尬地解釋:“因為是別人送的,所以很珍惜。”

“男朋友?”他似乎在思量什麼,頓了頓才說,“那麼請問關小姐,有這樣一個優秀的男朋友,你來應聘這份工作,是為了打發無聊空虛的生活,還是所謂的女性自尊使然?”

我詫異地盯著他,這個老頭的眼神犀利說話刻薄,而這種明顯帶著挑釁的提問,怎麼回答都不討好,我只有硬著頭皮說:“我覺得我私人的感情問題和面試無關。”

他並不理會我的抗議:“據我所知,很多家世優越的女孩,工作只是她們生活之餘的消遣。對於她們,工作大多時候更像一件衣服,全部作用只不過為了向別人標榜下自己的品味,一旦過時或是沒有興趣可以隨時拋棄。這樣的員工對於公司的價值,甚至不如一臺機器。”

他毫不留情的攻擊讓我很憤怒:“我從不認為用工作體現自己人生價值是一種消遣,更不覺得工作沒有意義……”

旁邊的人也覺得他過了,用一聲輕輕的咳嗽提醒道:“韓總,我們面試的時候一般不問這樣私人的問題。”

老頭卻毫不理會窮追猛打:“既然說到意義,那就請關小姐說說這份工作對你的意義。不要說為社會做貢獻之類的話,你這樣年紀的女孩喊這樣的口號,只是毫無意義的說辭。至於一份工作對於個人價值的實現,歸根結底是以金錢來衡量的,可是以你現在的經濟狀況,用這份薪水來體現人生的價值,未免虛偽了些。”

他的話看似很荒謬,卻無法辯駁,的確,現在我不需要辛苦工作也可以有富足的生活,那麼,我究竟為什麼需要一份工作?一時間,我自己都有些困惑。

“大概是想學習些東西吧。”許久,我輕輕地說。

我不想做被易凡養在身邊的女人,我想追趕上他的腳步,希望有一天能夠和他一起面對事業上的風雲變幻。

被稱作韓總的人還想說些什麼,我卻不容他再開口:“對不起,一份不懂得尊重我的工作,不是我所|需要的。”說罷,起身離開。

一直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我才揉了揉一路仰著的以至於有些抽搐的脖子,憤恨地踢翻了一個礙眼的垃圾桶。哼,真是出門沒算命,今天的黃曆上大概用紅字標著“帶著鐲子去面試——大凶”,早知道一定要在內衣�縫個防小人的符。

“易凡,這份工作沒戲了。”我對易凡說了不堪回首的面試過程,電話那邊卻傳來他輕輕的笑。曾經我擔心他會利用自己的關系為我謀個閑職,現在我卻覺得他的確做了手腳,其目的純粹是要我安心做個家庭主婦。

“我是獨立自信的職業女性,你擋不住我的獨立之路!”

“如果你實在想去工作,可以繼續回來給我當助理。我在辦公室�給你準備好了桌椅,粉色系的少女系列,我一擡頭就能看到你的側影——當然是我最喜歡的角度……”

我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發了春夢似的幻想:“易凡啊,你還是不太了解我,我太久沒有工作就會性格暴躁。一旦暴躁,回娘家住上三五個月那是小事兒……”

“小事兒?”

“你知道,我媽作為一個蹩腳的大學校醫,治病救人的本事可能不怎麼樣,但她知道太多看似救死扶傷但實際上卻是殺人於無形的方法。而作為她的獨生女,我想她老人家會不吝賜教的。”

一個漫長的停頓後是易凡妥協的聲音:“明天我帶你去城南的勞務市場看看,這個季節,年輕的小時工身材火爆的保姆都十分搶手。”

但實際上,易凡卻覺得這次面試沒有問題。我抱著他的腦袋研究了半天,認定是進水了。彼此都看不順眼的面試能成功,奧特曼和小怪獸都能相親相愛了。

易凡只是神秘一笑,把我抱在懷�,湊在耳邊說:“小蓓啊,有些事情總會給人驚喜的。就像我從來想象不到在某些事情上……你會表現如此的好。”

我的臉紅了下,尷尬地說:“嗯,主要是總裁你指導的好。”

“為夫人服務,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易凡謙虛地說。

誰知幾天後,我竟然真的收到了風雅的offer。

然而,這張紙卻充滿了濃重的陰謀氣息。

我就這件事做了一番很有領導風範的發言:“首先,我沒有經過繁複的複試,僅僅憑借一個雙方都要拍案而起的面試就被錄取了;其次,我的職位不是先前應聘的法務,而是總裁助理;最後,工作地點不在F城,而是在相距甚遠的L城……”

易凡看著我笑:“概括準確觀點明確用語精煉,你越來越有老板娘的模樣了,下次董事會讓你代我講話好了。”

我瞪了他一眼。如果說易凡沒有潛規則,那麼我實在不相信自己得到這份工作,可是我無法想象那個刻薄的老頭能被潛規則,更無法想象易凡肯放我自己到這麼遠的地方工作。

易凡卻異常地支持我。

我開始從他腦袋�尋找因進水而短路的跡象:“我的職位是總裁助理,你就不怕我重蹈覆轍?”

“那個大叔?”易凡笑著搖頭,“小蓓,有時候你的品味真讓我汗顏。”

於是我被塞進飛機,迅速成為風雅總裁——也就是面試時那個刻薄老頭的助理。

不一樣的公司工作卻同樣繁重,那老頭和工作狀態的易凡一樣嚴肅認真,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會像易凡一樣在閑暇時跟我開一些惡作劇似的玩笑,我們是最純粹的老板和雇員,他再沒有以上級或長輩的立場過問起我的個人問題,我們而初次見面時毫無緣由的沖突,好像從未存在過。

第二次助理生涯開始半個月後的一個下午,我將一份做好的項目計劃書遞交給韓總。他翻看著計劃書,突然問:“你知道以前的上司怎樣評價你?”

我茫然地搖頭,的確,在AC我的上級們並未對我的表現做出評價,大概是他們面對我和易凡微妙的關系所作出的謹慎選擇。

“關小蓓初入職場時表現出來的朝氣,面對壓力表現的堅韌,以及受到威脅首先想到公司的利益,這些都是難能可貴的,是一個企業追求並值得珍惜的優秀品質。”韓總讀著一張紙上的話,“這是AC總裁對你的評價。”

易凡……第一次知道他對我工作的評價,我很感動。

“我開始以為,只因為你是易凡的女朋友,他才會給你寫下這種華而不實的評語。”

果然,他認識易凡並深知我們的關系。

“可是,共事這段時間以來,我發現易凡的評價雖然誇張,但似乎也有可信之處。”

這樣的話,在他口中大概算是極高的表揚了。

“謝謝您的肯定。”我輕輕地說。

他不耐煩似的擺擺手:“那麼講講你和易凡。你知道,易凡這樣的身家條件會讓很多優秀的女孩趨之若鶩,他最終只選擇了你,這讓我很意外。對你來說,他過於優秀了。”

他這話讓我很反感:“您的意思是,我高攀了?”

“難道這種情況不會困擾你,不會有不安全感麼?要知道女人們總是用盡力氣抓住比自己優秀很多的男人,然後用一生的時間來保住這個男人。她們不停地焦慮、不安,半輩子懷疑丈夫出軌,更多的時間則用來捉奸。與其陷入這種豪門女人可怕的怪圈,還不如相信易凡對你只不過是一時興起,到時候即使是分手也不會有什麼遺憾。”

我很奇怪為什麼說到我和易凡感情問題時,他總是這麼刻薄。如果不是他的年紀足以做易凡的父親,我簡直要懷疑他們之間有過什麼奪妻棄子的深仇大恨了。

“如果說我完全不在乎易凡的地位金錢,是不現實的,你也不會相信。但正是這一切成就了他,使他成為那個我愛的人。我們彼此信任,我對他很有信心。”我試圖結束這場讓我很不愉快的對話,但他顯然並不打算放過我。

“我只是想問,你憑什麼對自己這麼有信心?要知道,年輕貌美的女孩其實是富豪俱樂部�最廉價商品。容顏易逝,誘惑又那麼多,把一個男人留在身旁,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把男人留在身旁?

我突然開始靜靜地笑,如果有鏡子,我想可以稱這個笑容為——詭秘。

因為他的話讓我想起不久前發生的一件事,蘇將其命名為“易凡疑似出軌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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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19:33


【第46章】


6月21日 星期六 天氣:驕陽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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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城六月的天氣幾近盛夏,空氣中遊離著眾多焦躁的離子。

不過這都影響不了我,昨天接到了易凡介紹的公司的面試通知,晚上洗完澡穿著涼颼颼的睡衣躺在床上看書,覺得生活真是待我太好了。

這時,易凡也從浴室出來,脖子上掛了條毛巾站在床邊看我,看著看著開始伸手撓我的脖子。

“呵呵,別鬧。”我往旁邊躲著。

他還撓。

“你哪�養成的這毛病?以前還騙我養貓,你根本沒有貓。”

易凡撓地認真:“我小時候養過一只虎斑貓,那貓看人的時候總像在眯眯眼笑。所以我一見到你就覺得特面熟。”

“感情我就像一只貓啊。”我拿著書有一搭無一搭地跟他閑聊。

“不像。那貓胖得像個毛球,而且撓它的時候會好聽地哼哼。你就從來不哼哼。”易凡支著腦袋躺在我旁邊繼續撓著我。

我不勝其煩:“別撓了,我準備面試呢,這段我都沒看懂。”

易凡拿過書瞅了一眼:“《資本價值運行理論》……來給哥哥點好處,哥哥講給你聽,比這書明白多了。”

“不用,其實我也不打算太明白,糊弄糊弄就行。我指著這書催眠呢。”

“催眠啊,催眠有好多種方法……”易凡絮絮叨叨。

“你太煩了!”

“那你哼哼兩聲,哼哼兩聲我就走,就不煩你了。”

“真的?說話算話?”

“那當然!”易凡眼神亮晶晶地允諾。

我翻了頁書,裝模作樣心不在焉地哼哼了兩聲。易凡卻沒動,繼續輕輕慢慢地撓著我的脖子。為了快點打發他走,我又哼哼了兩聲。結果他反而湊了過來,奪過我的書扔到一旁,半倚在我的身上,一只手環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遊移到了我的鎖骨上。

“不說哼哼了你就走嘛!耍賴啊!把書給我!”我伸手去搶那本書。

“再哼哼兩聲,哼哼完我就走,就走。”他湊到我面前賴皮地笑著。

我被他這孩子氣的舉動逗樂了,攔住他的脖子抵住他的額頭,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鼻子,“喵喵”了兩聲。

“好了,你該走了。”我笑著推他。

誰知,易凡抱著我的胳膊卻驟然緊了緊,他突然低頭吻我的脖子,和以往纏綿溫潤的吻不同,這次他的嘴唇火熱而撩人,一路向下,直奔胸前。

我身上只披了件絲綢睡衣。易凡一手環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已經扯開了衣帶。

“易凡,你幹嘛!”隔著輕薄的衣衫,我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驚恐地向外推著他。

“小蓓,小蓓,”他有些迷亂地呢喃著,“我喜歡你的聲音……”

天哪,他該不是對貓的哼哼……敏感吧!

“易凡,你放開我放開我!”我推他,“你那天不是說結婚前不碰我的麼。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啊。”

易凡沒聽見一樣,從胸前吻到耳邊,吮吸著我的耳朵,一只手扶在我的腰間,另一只卻劃過胸前劃過小腹一路向下。

“我就是說話不算話。我早就幫你沐浴更衣過,現在也不算什麼了。”他極其無賴地說,熾熱的呼吸劃過我的耳邊。

“早就……你太無恥了!”我扭動著掙紮。

他停住吻,半支起身子好笑地看著我。

我回瞪他,卻發現隨著我們的動作,他的睡衣也散開了,那個被我覬覦了好久的胸膛和……終於一覽無遺了。我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但馬上想起眼前的情況,不好意思地別過頭,稍一轉頭才發現自己的睡衣也已經散開,身軀半裸春光乍現。

我趕緊伸手去拉我的睡衣:“易凡你個色狼,你一定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我承認。”他按住我的手,阻止我的動作,伏在我的耳邊低聲絮語,“小蓓,我想要你,你呢,不想麼?”

“不,不想……”我掙紮。

“小蓓啊,小蓓,你不知道這種半推半就的樣子是最誘人的麼?”易凡調笑著吻了吻我,卻把我的身子向上托了托。

這種半臥半仰的姿勢沒有支點,我嚴重缺乏鍛煉的腹肌支撐不住我的身體,不自覺地去為自己尋找平衡,一系列無意識的動作下來,我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摟住易凡的脖子,胸前敏感的肌膚貼上一片赤裸堅實的胸膛,腿好像也……我的腦子�一片轟鳴。

易凡的手撫上我的胸前輕柔纏綿地揉捏著,他低聲說:“小蓓,不要拒絕我,問問你的心,問問你的身體,你想不想要我。”

這……這簡直是逼良為娼嘛。

我伏在他的肩頭,說不出話,只聽到自己連連的喘息。

“告訴我,你要不要我?”他還低聲笑問,聲音曖昧。

我張開嘴,咬住了他的肩頭。

“嗯?”他悶哼一聲,托住我的頭,把我放平在在床上,用力吻住我的唇,薄荷的清涼味道在唇齒間交融,他用腿輕輕分開了我的雙腿。

“小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呢。”他呢喃著。

我只覺得渾身火熱卻柔弱無力,只能任憑他擺布。

身體�有脹澀的痛,我咬著牙堅持,用力抓住易凡似乎這樣能把自己的痛轉移給他。

易凡撥開我被汗水粘在臉上的長發,輕輕吻過我的唇我的眉,他說:“疼麼?我輕些,你放松些,不要怕……先苦才能後甜。”

我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要喊出聲來。

易凡動作輕柔,我覺得某種躍動的滿足一點點蕩漾開來,蔓延周身,疼痛卻不那麼劇烈了。易凡卻騰出一只手掰開我的唇:“小蓓,實在疼就咬我吧。”

我依舊毫不客氣地咬住了他的唇。

易凡輕輕哼了一聲,用力一挺更加深入。我聽到我們淩亂的呼吸迷亂的呻吟……

沈淪,在痛與歡愉中我們一同沈淪。

之後,是極樂的彼岸。

早晨醒來,我發現自己蜷縮著身子被易凡摟在胸前。他一手搭在我的小腹上,一手……放在我的胸前。

這個色狼!我拽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卻在身後吻住我的耳垂:“醒了?還沒咬夠?要不咱們再接再厲來個晨練?”

“誰要跟你晨練!”我推他,覺得渾身無力,卻感覺到身後他的變化。

“不要賴床,生命在於運動嘛。”他又生機勃勃地翻身覆到我身上。

我只能乖柔地攔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胸前,任他勞作去了。

“還疼麼?”他吻著我問。

我搖搖頭,感受著綿長的快樂。

許久……易凡扯過被子裹住了我。我看著一床的淩亂,紅著臉把自己埋到被子�。

“起不來就多躺會吧。我去做早飯。”

我拉住他小聲說:“我不餓,陪我躺一會吧。”

“不餓?小蓓,你果然沒努力哦。”易凡取笑我,但仍然順從地躺下來抱住我。

我伸手打他,拳頭軟綿綿地落在他胸前,看起來更像在調情:“你不累?”

易凡捉住我的手,細細地吻著:“為夫人殫精竭慮鞠躬盡瘁無怨無悔!”

過了一會,我在他胸前細細畫著圈:“易凡?”

“嗯?”

“以前我總在想……第一次,一定要在結婚那天在鋪滿玫瑰的婚床上,把自己給你,那樣才夠圓滿……”

易凡堵住我的嘴,又吻過我的眼睛才說:“傻瓜,能夠把你抱在懷�,一輩子看你這樣微笑,就是圓滿。”

我有些感動啃了啃他的下巴:“本來還想在新婚夜秀一下我妖嬈嫵媚的無敵身姿呢……現在你沒有這個待遇了!”

“沒關系,沒關系,第一次不行,第二次第三次可以啊。和你在一起,哪一次都是玫瑰婚床,哪一次你都可以大跳豔舞。”

“哪�還有第二次第三次。”我小聲嘀咕。想起昨夜的曖昧混亂……算了,我什麼都不想了。

“一會要不要去趟醫院啊……”我又小聲問。

“不舒服?”易凡緊張地起身檢查我的身體。

“不是……我是想說……我是不是需要吃點小藥片什麼的。”昨晚我們是一時沖動,小易凡……還不在我的人生規劃之內。

“傻瓜,怕我養不起你們麼?”

“不是,我爸常說始亂之終棄之……”

易凡的臉黑了黑,抱著我的手緊了緊,湊到我的跟前盯著我說:“你要再說這樣的話……我就、我就把你的鼻子咬下來。讓你不能見人,只能一輩子讓我關在家�,被我養著。”

我啞然失笑,張嘴先咬了咬他的鼻子。

幾天後,易凡說要帶我到一個酒店。他的樣子搞的很神秘,下車後非要用黑布條蒙住我的眼睛,我掙紮著:“我閉上眼睛不就行了麼?”

易凡瞪了我一眼:“快點,別人都看著呢。”

果然,準備代客泊車的小門童不解地看著易凡,而周圍幾個警覺的客人已經掏出了手機。

我只能乖乖就範,被他領著往前走。為了防止誤會,每當感覺有人走過我的身邊時,我都小聲念叨一句:“我是自願的,大家別擔心。”易凡又順手蒙住了我的嘴。

電梯上行,出電梯門,開房間門,易凡把我帶到屋子中間扶住我的肩膀,握住眼前布條的一端,說:“夫人請看。”

黑布脫落,一個流光溢彩的奢華房間出現在我面前。

我面對著一面環繞了這巨大房間一半的玻璃幕牆,這是酒店的頂層,城市的霓虹照不到如此的高度,房間只有幽靜的藍,還有一輪圓月灑下的一地碎銀。屋子中央是一張巨大的圓形床,火紅的帷幔垂落,奢華堂皇掩映不住其中讓人想入非非淫靡。同樣如火似的床單上,鋪滿了怒放的玫瑰。整個房間�彌漫著甜到媚人的花香。

我靜靜看著這一切,易凡為我做的這一切……

“我覺得你怎麼都該‘啊’一聲表示驚訝吧。”易凡不滿地說。

我扯下嘴上的布條瞪他一眼:“嘴不是叫你堵上了麼!”

易凡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鬱悶。

他見我四處參觀了一圈後問:“喜歡麼?”

哼,滿屋子什麼都沒有,就一張床……再喜歡還不是要被你占便宜!

我沒好氣地問:“只有床啊……這�是榮氏華庭,等等,我記得你說起過這個地方,你帶別的女人來過吧!”

易凡手指月亮對天發誓:“以前是亂說的。這房子是後來才買的,用途是……金屋藏嬌。”

“後來?什麼時候?”

“大概幫你洗了澡那次吧。我覺得既然該看不該看的都看光了,就有必要對你負責了。”

其實,這間屋子除了床還有浴室,我拒絕了和易凡共浴的邀請,玩著花瓣等他出來。

易凡在浴室�喊:“小蓓,幫我送件衣服過來。”

浴袍不該在浴室�麼?但是為了一飽美人出浴的眼福,我還是拎了件睡衣進去了。

我把睡衣遞給他,易凡看著我笑:“你這是什麼動作?”

“非禮勿視啊。”我裝模作樣地扭過頭。

“可是,”易凡仔仔細細地看著我,“非禮勿視該閉著眼睛吧,或者起碼捂上眼睛。你這捂了一半,手指中間還漏了條縫……”

“哎呀呀,這就是傳說中的欲蓋彌彰欲拒還迎啊。不過你這腰上圍條浴巾……還要我送什麼衣服!”我把睡衣扔給他抱怨。

“這也是傳說中的欲蓋彌彰欲拒還迎啊。”

“嘿嘿嘿嘿,既然如此,咱們不如來一個傳說中的幹柴烈火一拍即合狼狽為奸吧。”

易凡一把我扔到浴缸�:“還說不想跟我一起洗澡,小蓓你就裝吧。”

洗完身上的水還沒幹,易凡就把我抱到了床上。

我看著被易凡掃落一地的嬌豔玫瑰說:“咱們好像在偷情啊。”

“不好麼?人生要及時行樂。”他伏在我耳邊說。

我笑著想掙脫他,卻覺得身下有什麼東西硌著我,伸手一摸,是一個溫潤瑩白如凝脂的鐲子。

圓潤古樸,輕輕摩挲著,仿佛能聽到穿透千年時光的細語。

“喜歡麼?和田的。”易凡說。

“呦,我還以為這種地方的床上只能撿到安全套呢。”

易凡哭笑不得:“你以為這是路邊讓人偷情的小旅社呢。”

“咱們不就是偷情麼?不過偷情還能撿到和田玉,真是發大財了。哥哥,不要聲張,咱們把它拿到市場賣掉換錢開房吧。”我建議。

“是啊,這錢夠咱倆開房偷一輩子情了。”易凡笑著說,“不過不能賣哦,小蓓,這鐲子在我家傳了上百年,只給孫媳婦的。”

“孫媳婦能拿出去賣麼?”我小聲問。

“哪那麼多廢話!”易凡拿過鐲子,拉過我的手套了上去,“孫媳婦都是我的,更何況一只鐲子!”

我轉了轉腕上的鐲子,問:“易凡,你這是向我求婚麼?”

“是啊,小蓓,我是在求婚。”

“可是求婚不應該是單膝跪下,拉著我的手看著我的眼睛問:Will you marry me?程序做對了,我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你有得選擇麼?”易凡細細地吻著我說。

是啊,套上了他們家祖傳的鐲子,洗幹淨脫光溜地被他壓在身下,我還有得選擇麼?

“大概沒有了吧。”我深深回吻。

易凡抱住我更加激烈地吻著。

那一夜,所謂春宵,就是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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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19:09


【第45章】


5月31日 星期六 天氣: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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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我一直是按照職場精英女性的標準被培養的。現如今雖說有房有車有男人,基本能夠得上都是精英女性的硬件標準,可是沒有事業到底是讓我底氣不足。再加上半個月前又被易凡連哄帶騙地圈養到了眼皮子底下,我越發覺得自己像被人包養的廢柴。

為了避免淪為每日洗衣做飯帶孩子的家庭主婦,我開始四處投遞簡歷。只是,半個月過去了,工作杳無音信。

我納悶地把簡歷看了又看,教育、工作經曆都挺好,雖說不至於讓人覺得是塊大金子而蜂擁而上,但也不至於石沈大海連封系統回複的郵件都沒有。我盯著電腦想了半天,最後決定把所有投過的公司再投一遍。就在郵箱辛勤地傳遞著我的希望的時候,我發現屏幕右下角有個奇怪的符號在閃,我好奇地點開,電腦瞬間藍屏了。我把十八般對付電腦的招數統統使了一遍,仍然沒有讓它重新工作,無奈只好請來了專業人員。

“是不是中毒了?”我問修電腦的小哥。

他困惑地搖了搖頭問:“藍屏前你在幹什麼?”

“寫簡歷收發郵件什麼的,就是找工作那些事。”

“這就對了,”那小哥了然似的點點頭,“這電腦好像被人植入了一個程序,專門用來監視所有題目或內容有跟簡歷有關的活動,而且會攔截往來郵件。你群發郵件,讓它崩潰了。”

“哦……”我也了然了。

“你要跳槽?現在家政工作也要發簡歷了麼?”那小哥和善地問。

我正在心�詛咒另一個人,顧不上糾正電腦小哥概念上的錯誤。

易凡回家時,我正像一個標準的怨婦,在網上控訴男友令人發指的行為並坦然接受眾多愛心網友的安慰、對極品男人的鞭撻以及對我進行的“女人要自強”的人生觀再教育。

易凡從背後抱住我,下巴擱在我的肩上親親我的耳朵問:“今天過的怎麼樣?”

“挺好,就是有點無聊。”我淡淡地抱怨。

“無聊?那我明天在家陪你好了。”

易凡這周已經休過周一周三如果明天周五繼續休的話,他是要把五天工作制變成兩天?!

我怒了:“易凡麻煩你敬業點好不好?你要是失業了我可養不起你。還有,我發現你那個變態軟件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啊,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每天都要閑瘋了!”

易凡無視我的怒火,笑嘻嘻地在我的唇邊蹭了一下:“閑啊?所以我覺得‘甜甜蜜’的建議挺好,你可以生個孩子來玩嘛。”

‘甜甜蜜’是個網名,是我那個自強不息的帖子�少有的堅持女人就該被男人養的論調的人,在她提出要我生個孩子拴住男人的心後,引來論壇�一陣討伐,只有一個叫煎鍋的人力挺她,於是那兩人雙雙成了女權主義利箭下的靶子。

“你……你看我過我的貼子?”我驚訝地問。

“茄子餡餃子、茄子餡餡餅,小蓓,你取名真缺乏創意。還有,我就是煎鍋,專門適用於餃子餡餅等食物的煎炒烹炸。”

……我真想引一把那論壇上的女性自由之火,把他給燒焦了!

第二天一早,易凡果然沒有上班,抱著韭菜蹭到了我的床上。

他湊在我耳邊念叨:“小蓓啊,給我生個孩子吧。”

這是他最近十分喜歡的話題,卻讓我覺得危險而鬱悶,於是我幹脆把腦袋鑽在枕頭底下轉到一邊,誰知韭菜被教唆著拼命舔我的臉,讓我躲無可躲。

這時恰好門鈴響,我遇到救星似的跳起來去開門,身後是易凡低聲的笑。

一個快遞員工打扮的人帶著個小男孩站在門外,見到我說:“關小姐麼?有人托我把他帶給你。”

我看了看他遞給我的卡片問:“你們現在都開始接快遞活人的單子了?論斤算還是論個算?投遞到南極要多少錢?”

那人爽朗地笑:“沒有,我就是幫朋友個忙。你們好好玩,我先走了。”

我低頭看看那個小豆丁,那小孩正吧嗒吧嗒地眨著一雙大眼睛四處亂瞅,見我看他,一把抱住我的腿大喊:“媽媽!”

我,風化了……

易凡在屋�慵懶地喊:“小蓓,什麼事啊,趕緊打發走了,哥哥在屋�等著你呢。”

我思忖著說:“有人送貨。”

“嗯?那簽完字就進來,幹嘛要這麼久!”

“這個有點難辦,貨是送給你的,你最好親自來驗收一下。”

“什麼東西?”易凡出來,好奇地問。

“你兒子。”我摸著小孩子軟軟的頭發說。

易凡一個踉蹌坐到了地上。

“嗯,果然。”我彎腰俯視著易凡,“你有沒有什麼事情要跟我交代?”

小娃過來拉拉我的衣角:“媽媽,爸爸怎麼了?為什麼坐在地上?”

“沒事,他就是要跪在地上反省一會。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我跨過易凡拉著小豆丁走進餐廳,“還有,要叫姐姐,不要叫媽媽,我沒那麼老。”我教育他。

“可是,姑姑說要喊你媽媽的……”

我眼神中閃過幾道閃電,陰兮兮地沖他笑:“嘿嘿,你現在是我罩的,所以就要聽我的話哦。”

小娃立即乖巧地說:“姐姐,我最喜歡姐姐了。”

“乖。”我從冰箱�掏出各種好吃的,決定做一個惡毒的後媽,用好吃的撐死眼前這個粉嫩粉嫩的娃。

“爸爸怎麼還在地上爬?我都不爬了。”小娃含著冰激淩的勺子問。

“他健忘,想不起來怎麼走了,所以只能爬著。哎,你要不要嘗嘗紅豆味的?我最喜歡紅豆的了。”

“好啊好啊。”小娃雀躍著撲向一碗牛奶紅豆冰激淩,然後我們倆群策群力一起消滅了易凡最喜歡的冰激淩,只留下一堆他最討厭的口味。

客廳�傳來了易凡打電話的聲音。

“喂,胖子,是不是你弄出個孩子送我這�來了?我平時就警告過你要小心。什麼?你在精神病院?呵,恭喜你,爭取這麼多年,你終於進去了!”

“是小鵬麼?我家來了一個不認識的孩子,我想問一下是不是你什麼時候弄出來的報不上戶口的二胎?我和你嫂子暫時沒有收養計劃。你家二胎還在肚子�?啊,不好意思啊,我是說恭喜恭喜。”

“爸媽!你們有沒有丟孫子?什麼?當然不是我的了。我兒子還是單細胞呢……哎呀,信號不好,掛了啊。”

易凡幾乎把所有朋友的電話都打了一遍,最後沮喪地走了進來。

“小朋友,你說你爸爸媽媽到底是誰啊?”他偽裝出一副慈愛的哄騙的表情。

小娃並不買賬,口齒清晰地對著易凡喊了聲:“爸爸!”

我做出一個“怎麼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表情。

易凡把那孩子抱在懷�翻來覆去地看,好像能從他身上檢查出什麼蛛絲馬跡一樣:“那個送孩子來的人有沒有說什麼?”

“就說受人之托把這孩子帶給你,我看這孩子和你挺像又孤苦伶仃的,就留下了。易凡,你好歹給我句實話,你的孩子我是不會虐待的。”

易凡捏捏孩子胖嘟|嘟的小臉:“就這還叫孤苦伶仃?等等,我記得他進門的時候還喊你媽媽來著。你幹嘛非說這孩子是我的!”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因為姑娘我還是Virgin,這孩子不是耶穌,我也不是瑪利亞,所以我倆沒血緣。”

易凡也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奸笑著說:“是不是Virgin還得通過質量驗證過才行。”

我不說話,只是擡頭向小娃方向努了努嘴。

只見那孩子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說:“爸爸,你真沒羞!這麼大人還搶姐姐的衣服!”

易凡頹然松手,頭痛地問:“你到底是誰家孩子啊!存心來搗亂的嗎?”

有個好像什麼都懂又很懵懂的孩子添亂,日子的確有趣很多。

晚上,易凡又無賴地抱住我:“快點,快點,給我生一個。”

“生什麼?”我問。

“兒子!哼,我就不信我兒子打不過隔壁那個臭小子。”

“易凡?”

“嗯?”

“瞅你那點出息,我真鄙視你,趕緊給隔壁那個臭小子鋪床唱催眠曲去。”我把他踢下了床。

片刻,隔壁傳來易凡走調的歌聲:“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就聽那小娃說:“爸爸,你真老土,人家都是聽《死了都要愛》的。”

安靜片刻,又聽到易凡走調的歌聲:“死了都要愛……”

小娃說:“算了,爸爸,你還是唱小兔子乖乖吧。”

半夜,我躡手躡腳地走到隔壁屋,看著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在床的兩頭各擺了個大字。我給易凡蓋了蓋被子,又用毯子裹緊了小娃,親了親小娃,又吻了吻易凡。

我偷偷看了看蘇給我的便條:朋友的孩子,借你玩兩天。收到了吧,驚喜吧?又竊笑著又躡手躡腳地溜了回去。

周末,我和易凡帶著小娃去遊樂場瘋玩了一天,又爭相蹂躪了他一通,才還給蘇。

回家路上,我回想著小孩子柔柔軟軟的觸覺感慨地說:“小孩子太好玩了!”

易凡掏出個信封在我眼前晃了晃:“那你要趕緊決定是弄個孩子在家�玩,還是去工作。”

我搶了那信封,打開看了看:“易凡,我不是矯情,不過我現在不缺錢生活很滿足,所以不太想為了工作而工作,更不想讓你為我安排一些可有可無的閑職。”

“所以這只是一個招聘啟事。安裝軟件,是我覺得網上那些工作都不好,配不上我的女人。”

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同時記下了招聘啟事上幾個重要日期:6月15日前遞交簡歷,7月1日前統一安排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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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18:49


【第44章】


5月8日 星期四 天氣:豔陽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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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長假讓我過的辛苦無比。首先,要周旋於我爸和易凡之間,讓他們認識到對彼此其實還是惺惺相惜的,只不過是因為各自的小心眼才像被侵犯了領地的耗子似的互咬;其次,要帶著易凡遊覽R市逛遍我從小到大走過的地方,易凡給這個甚是無聊的舉動起了一個頗有深意的代號“沿著小蓓的足跡,追溯她的成長曆史”,但是我嚴重懷疑他是要“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鏟除掉所有潛在的競爭者,並將我牢牢控制住;最後,易凡有事提前就跑了,只留下我自己扛著我媽為他準備的各種土特產,奔波在回城之路。

我本來想在家多呆幾天,可是易凡來電話問:“你就不怕你爸媽知道你失業了?”

我想了下說:“反正他們遲早要知道的。”

“哦,不擔心啊,那咱們換個說法,”他故意學著愛論人是非的三姑六婆的語氣,“哎呀,張家嫂子,你聽沒聽說,關家那個姑娘啊,被個有錢老板給包養了,要不怎麼沒了工作了,還吃香喝辣打扮光鮮地四處招搖呢,嘖嘖,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笑貧不笑娼啊。虧她爸還是個教授,也不知道怎麼教育的。”

我被他惟肖惟妙地語氣逗樂了:“易凡,你是不是想我了?想我就要直說,你轉了這麼大個圈,小心我領會不到你的意思反而對你心生厭惡。”

易凡耐心聽我嘮叨完,輕輕地說:“小蓓,我想你了。”

他輕軟溫柔的聲音像根羽毛悠悠劃過我的心尖,於是我立即打包奔赴機場了。

飛機晚點,我半夜才到家。回到屋�,發現�面滿滿地堆著些不知名物體,我累得顧不上這些,換了睡衣就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早上起來,我邊刷牙邊走進屋�,打算找件換洗的衣服……我站在熟悉的屋門口出了會神,默默地退了幾步看看屋門,又默默退到樓下看看樓牌,確定還是蘇的房子,才又爬上樓。

這時,蘇扛了卷地毯風風火火掠過我身旁,興奮地喊:“關小蓓,怎麼樣,不錯吧?”

“這些都是什麼啊?!”

“我的私人健身室啊!你看這是跑步機,這是綜合訓練機……”

“大姐!我的意思是,我的東西呢?”我望著一夕之間由我的臥室變身為蘇的健身室的屋子慘叫。我的床、我的抱枕、我的衣服……我的家當都哪�去了?

“哦,一興奮忘了說了,跟我來。”蘇拉著我來到街上,攔下一輛車不由分說地把我塞了進去。

“喂,喂,你要幹嘛啊?”我拍著車窗喊。

蘇不理我,給了司機一張紙條:“師傅,麻煩你把她送這個地方,錢不用找了,但是務必不要讓她跑回來。”

那司機拿人錢財忠人之事,一腳油門飆出五條街。我被甩在後座穿著睡衣攥著牙刷奔馳在了未知的旅途上。

司機把車停在了易凡家小區門外,與保安交涉一番後,下車幫我開了車門:“小姐,這�出租車不讓進,麻煩你自己下來走吧。”

一只穿著拖鞋的腳落到地面,接著是另一只……我磨磨蹭蹭準備小保安一說“衣衫不整者禁止入內”,就迅速縮縮回車內打道回府。

結果小保安只是看了我一眼說:“是關小姐麼?易先生說他在家�等你。”

就這樣,穿著印花睡衣毛絨拖鞋舉著牙刷的我,成了小區林蔭路上一道亮麗的風景,偶爾有私家車駛過,車上的人都對我露出曖昧的笑容。

我當即決定找塊石頭磨尖了牙刷,見到易凡我戳死他!

院子門是虛掩的,前門也是虛掩的……我推門進去,不自覺做出躡手躡腳的狀態,又一想,這是我的房子呢,幹嘛弄得跟賊似的,於是下一步就踢開了一扇門往屋�闖。

易凡聽到了動靜,喊我:“小蓓嗎?過來。”

他的聲音有種剛醒來時的慵懶,不知怎的,我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男人衣襟半敞赤裸胸膛欠身靠在床邊嘴角還叼著朵玫瑰的色情場面。

太惡心了!我搖搖頭,驅趕走這風騷的畫面。

易凡果然剛起,不過造型沒有如此香豔,只是穿著件浴袍坐在床上看報紙。

我很慶幸,但心底卻隱隱竄出一朵叫做“失望”的小火苗。

“坐。”他指著床的另一邊說。

我看了看他問:“你不要去上班麼?”

“請假了,”易凡翻著報紙。

“理由是為夫人暖床。”

我的臉立即紅了。

易凡見我不動,主動下了床向我走來:“嘖嘖,穿著睡衣就跑來了,很方便……蘇的工作做的很徹底嘛。”

“你、你要幹嘛!”我驚恐後退,我就知道蘇跟人合夥把我賣了。

“躲什麼,”易凡把我拖進懷�,“見面都不給個擁抱。”

“我……”

我剛要爭辯,就被易凡堵住了嘴,他用手指摩挲著我的嘴唇說:“小蓓,你可真愛臉紅。”

不知怎的,這話比他的動作更讓我臉紅。易凡捏著我的下巴端詳了我一陣就吻了上來。他輕柔而靈巧地吮吸著我的唇,而他的唇,火熱柔軟,一直吻到我快要窒息了才停住,抱著我輕輕說:“乖,別動。就讓我抱一會。”

我靠在易凡的胸前,聽著他劇烈的心跳,猶豫了許久才扔掉了那把牙刷,想回抱住他卻終究沒敢動。

“你在幹什麼?”很久很久,易凡才說話。

此時,我正把耳朵緊貼住他衣襟:“聽聽暴風雨前的電閃雷鳴有沒有過去。”

“聽到了什麼?”易凡懶懶地問。

“一個悶騷的小人在尖叫:我很寂寞,我很無聊,我是個腹黑的怪叔叔!”我攥著拳頭尖聲尖氣地喊。

易凡終於笑著放開我:“餓了麼?我去做飯。嶽母大人好像捎了很多好吃的,你要先吃哪個?”

“易凡,我媽給我的東西怎麼在你這�?”我環顧四周,按照常理來說,我和我的財產都應該老老實實地呆在蘇屹心診所的二樓,可是現在,我們卻淩亂地堆在易凡的房子�。而他,像個地道的主人對我的東西挑挑揀揀。

“你沒看出來麼?”易凡對著陽光看著一個黑乎乎的餐盒,輕描淡寫地說,“從現在開始,咱們同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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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18:31


【第43章】


5月4日 星期日 天氣:五月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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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是我最喜歡的季節,綠色綻放柳絮飄揚,天空中永遠是那輪溫暖到醉人的太陽,最重要的是,這是發春的季節。

這樣一個典型的春日周末,易凡拖我出來逛街,美其名曰——放風。

“嗯?”走在路上,我突然側過頭去看他。

“怎麼?”易凡無辜地眨著眼睛回望我。

“我說大哥,你是不是抓的太緊了?我的胳膊都麻了。”我掙脫他甩著手臂抱怨。

“胡說,我都沒感覺到。”易凡迅速抓住我,又使勁握了握。

我只好任他握著,走了幾步,小聲說道:“易凡,你知不知道,其實很早之前……我就想這樣拉著你的手……”

易凡也想了想說:“那你知不知道,我在很久以前就想坐在對面跟我相親的是你?”

“這麼說,你暗戀我好久了?”

易凡笑而不語。

我們就這樣走著,在喧鬧人群中仿佛只能看到彼此。易凡的手指一下下劃過我的手背,有酥酥癢癢的感覺。所以電話響時,我好不容易才掙脫了他的手,慌亂地從包�摸出手機。

“喂,爸,什麼事?”

易凡笑眯眯地把電話從我右手中抽走,塞到我的左手,自己又牽起我的右手,用手指一下下劃著我的手背。我瞪了他一眼,聽我爸在電話�嘮叨。

“小蓓啊,這陣子怎麼不回家啊?”

“我……忙,很忙。”

“忙?”我爸懷疑地問。

易凡也露出一副“你可真能扯,你個無業遊民”的表情。

“老板有特別任務。”我含糊地解釋。

易凡在一旁滿意地笑。

“是這樣的,小蓓,昨天小白來看我了,還帶了個女孩。”

我靜靜聽著,這不挺好的事情麼,可是為什麼關教授你的語氣這麼不滿?

“我把那女孩從頭到腳研究了一遍,最後發現了個巨大的問題……”

我爸的語氣十分有懸念,引得我脫口問道:“什麼問題?”

“那個女孩為什麼不是你!關小蓓!你在幹什麼?!為什麼小白這麼好的男孩你給放過了!你還想找什麼樣的?!”

啊,壞了,我這才想起來我和小白早就分道揚鑣井水不犯河水的事情一直沒有跟我爸說明白,於是他老人家還一廂情願地認為我和小白該水到渠成了。

他激動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來,圍繞著“關小蓓究竟什麼時候能把自己嫁出去”這個主題引經據典滔滔不絕言辭辛辣犀利妙語連篇。唉,關教授你要是上課時能發揮出這水準,學生們就不會組團翹課了。

我趁他喝茶潤喉的時候插話:“你別總這樣,我又不是除了小白沒人要了,沒準我能找到更好的!”

“更好的!你倒是帶一個回來給我看看啊!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糊弄我!五一不把我女婿帶回來,你也不用回來了!”

“不回就不……”可是沒等我說完,我爸就怒氣沖沖地掛了電話。

“你說這是什麼父親,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我抱怨著把電話扔回包�。

“小蓓,你沒有告訴你父母咱倆正在戀愛?更沒想過要帶我去拜訪他們?”

易凡的語氣很是不滿,我趕緊解釋:“咱倆這不才確立關系麼,我覺得不著急。還有,你看,我一點都不想見你的父母,所以設身處地地為你著想也不給你安排見父母的項目了。”

“我聘禮都給了,你還想等到什麼時候?”易凡掏出手機,“許客啊,幫我定兩張五月一日去R市的機票。對,一張商務,一張經濟。”

我目瞪口呆:“那個……你的錢都在我這,我、我不付錢!”

“公司報銷,我商務你經濟。”

“你這麼阻撓我去你家……”易凡懷疑地問,“你是不是在緊張?我去拜見嶽父嶽母你緊張?”

“我爸這個怪老頭,認準了的事特固執。”我小聲說。

“這就是你多慮了。”易凡拉著我的手一點點給我分析,“你看,我急著娶老婆,他急著嫁女兒,我倆其實是利益共同體,見了面應該相談甚歡一拍即合。”

“這中間聽著好像沒有我什麼事啊。”

“那當然,見過誰買豬肉的還問豬意見?”

我被他調侃地一臉鬱悶,卻聽他說:“傻瓜,你還擔心我比不過小白,你父母會不喜歡我麼?”

這倒也是,易凡這副彬彬有禮青年才俊的面相,一直是老幼通殺的。不過,“傻瓜”這兩個字,他最近是不是叫得太順口了?

五一的時候,我拎著易凡回家了。我一直沒有懷疑,他會是個討長輩喜歡的人,只是擔心我爸給他太多壓力。

果然,相互介紹完畢後,我爸就黑著臉問:“易凡?你就是小蓓那個老板?你倆怎麼勾搭上的?”

我扯扯我爸衣袖:“你也算個知識分子好歹注意下用語,‘勾搭’算什麼詞!”

我爸甩開袖子不理我,指著書房對易凡說:“你跟我進來。”

我知道,他是要拉著易凡到他的小黑屋�進行“男人跟男人”的對話,雖然我極度鄙視這種帶有明顯性別歧視的做法,但是跟那個倔大叔沒理可講。看著我爸冷著的那張臉,我又開始替易凡擔心,他卻溫柔地沖我笑:“跟阿姨學學做飯吧,小蓓你做的飯真的不能吃。”

書房插不下腳,我只好和我那溫柔良善的媽鑽小廚房。

“媽,易凡怎麼樣?”我悄悄問。

“不錯啊。”我媽擇著菜心不在焉地說。

我有些不滿:“只是不錯級別的?”

“要我說實話?”

“嗯。”

“很好。完美級別的,配你糟蹋了。”我媽說地面不改色,仿佛剛才被打了負分的是某個路人甲。

真是晴天一道霹靂啊。

“一個問題一直困擾了我好多年,現在我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問出來了——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媽?!”

我媽攪著一只雞蛋,悠悠閑閑地說:“當然不是。你是我以前買蒜苗的時候搭的,本來想挑挑,可是去的晚就剩你一個也就湊合領回家了。哎呀,早知道當初去旁邊那個攤買蘿蔔,那個攤搭的小孩好像就是易凡。”

我無語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就算是搭的,你不覺得是你教育的原因而不是小孩的錯誤才造成我與別的孩子的差距?”

“我可是一直堅持天賦輪的。天賦好的孩子,是什麼環境都改變不了的。要不然都是菜販子搭的,你和易凡的差距怎麼這麼大?”

我再次無語。

可是,親愛的媽媽,不知你注意到沒有,你是連小強都養的死的。能在你手下平安成長至今,我的基因已經十分強大了。

“我一直覺得我爸配不上你的,可是現在才發現你倆是絕配。”

我媽端著架子看了我半天:“你這態度可不行,就這樣還想讓我同意你倆繼續交往?”

我氣結:“不認可就不認可,有我爸呢。”

“哼哼,那等你爸點頭了算。”

事實證明,我媽果然和我爸廝混的時間比我長,知夫莫如妻啊。

從小黑屋出來時,我爸和易凡居然連剛見面時的客氣都沒有了,兩個人黑著臉互不搭理。午飯時,飯桌上呈現出了詭異的狀態,我和我媽互不搭理,易凡和我爸互不搭理。偶爾交談,用語都是客氣而疏遠的,交談記錄可以載入各國外交官方寒暄手冊中。

“你和我爸談什麼了?”

他給了我一個字“哼”,就不屑談其他的。

我只能逮住機會問我爸:“你到底和易凡談什麼了?”

我爸給了我兩個字“哼,哼”!

這與我預想的相親相愛的景象差太多了。

“易凡,你不給我說實話,我就要考慮要不要繼續和你相處了。我很傳統,接受不了沒有父母祝福的婚姻。”我怒了只好出此下策。

他居然開始仔細考慮了一下。

“你、你、你居然還要考慮!”

易凡張張嘴:“其實我們也沒說什麼……”

“易凡。”

“嗯?”

“不要說了,衛生間有搓衣板你可以拿來跪了。你居然真考慮了!”

拷問易凡未果,我只好輾轉求助於我媽:“我爸有沒有跟你說他倆到底怎麼了?弄得我心神不寧的。”

“其實也沒什麼。倆人就某個曆史問題發生了分歧。你爸認為慕容垂是情聖,易凡覺得他太濫情。所有你爸現在分外懷念小白,因為不管你爸說什麼,那孩子都不會跟他爭論的。”

“……”我想了一下,“媽,那個名字很悶騷的人是誰?”

“多大點事,你們至於麼。”晚飯時,我終於不能忍了。

“做學術就是要聆聽不同的聲音,如果連這點意見都不能接受……”易凡不緊不慢地說。

“哪那麼多話,趕緊跟我爸道歉!”我拍案而起,“爸!你也不能倚老賣老。”

迫於我的淫威,易凡心不甘情不願地跟我爸道了個歉,我爸則情不願心不甘地“哼”了一聲以示原諒。

我抓狂:“你們不能這樣啊,你們都是我愛的男人,你們這麼不太平要我怎麼辦啊?”

“沒關系,即使被趕出家門,我也會一輩子陪著你的。”

“沒我同意,看她敢跟你走!”

“爸,你再這樣,以後沒外孫玩!”忍無可忍,我終於祭出了自己的殺手鐧。

我爸瞬間蔫了,坐在椅子�哆嗦著嘴唇念叨:“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

易凡洋洋得意地看了我爸一眼,摟住了我的腰。

我掙脫他:“你也別高興,你再這樣,以後別想要兒子!”

“女兒也行。”他嬉皮笑臉地說。

“易凡,今晚繼續跪搓衣板吧。”

在我和我媽的威逼利誘下,兩人消停了一會,可是兩人一起看球時我爸又看易凡橫豎不對勁。

“媽,我爸怎麼這樣,易凡也不比小白差,怎麼就這麼不受他待見呢?”去廚房端水果的時候,我抱怨。

我媽不以為意地說:“你爸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其實是看誰對脾氣就和誰鬧。年輕時追求我的時候,也沒少折騰我。”

我想了想:“啊,易凡好像也這樣。這兩人真是的,一個省心的都沒有。”

“所以啊,哼哼,和你爸好上以後,我可沒輕饒他。來來來,媽教你幾招。例如啊,總跪搓衣板是不行的。”

“是太嚴厲了麼?”

我媽笑眯眯地說:“會厭倦的啊,可以換換玻璃碴啊、暖氣片啊什麼的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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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18:09


【第42章】


4月8日 星期二 天氣: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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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職第一天,我睡了個很大的懶覺才磨磨蹭蹭地從床上爬起來。

醒來後臉都沒洗,就抱了杯牛奶蹲在電腦前,準備給那篇抱怨極品老板的帖子來一個出人意料的圓滿結局。寫著寫著,我又想起易凡深情纏綿的吻,不由地臉上一陣發燙。

“有功夫傻笑,不如過來算算賬。”蘇把一張項目詳盡的賬單遞到我面前,“喏,這是你六個月以來欠我的房租,當初說好這個月還的。”

我甚是不滿地看了蘇一眼:“我是常年受資本家剝削的無業人士一個,說好補發的工資更是沒了影,這時候你這樣地落井下石,難道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麼?”

可是,算起帳來的蘇那是只認賬本不認六親:“你們公司跟你的事我不管,我只管跟要欠我的錢。另一張單子上是你在我這蹭吃蹭喝蹭衣服的明細。”

“蘇啊,你這樣不好,你不能因為自己見過太多陰暗的心靈,就見不得別人有顆陽光普照的心。你為什麼總是在我心情好的時候添堵啊?”我抱怨。

“的確,我就是不想看你心情太好。”蘇承認。

“你可真是個冷漠的人。”我笑,“不過本姑娘現在心情超級好,你是怎麼都打擊不了的。”

蘇冷靜地看了我一眼後,邪惡一笑:“是麼?那麼要試試麼?來你聽聽這個……”

“A小姐和A先生是一對很被外界看好的金童玉女,二人一度極為恩愛。但隨著時間推移,A先生對A小姐的感情逐漸淡漠,與別的女人有了婚外情。恰逢此時,A小姐家族破產,不能為A先生提供商業上的支持,所以A先生毅然與A小姐離婚,娶了另一個家世煊赫的女人。A小姐受不了這雙重打擊,殘忍地殺死了A先生的私生子後自殺,未遂,卻被永遠地關進了精神病院。”

“B小姐和B先生,典型的灰姑娘和王子——情況跟你很像——B小姐身無長物地嫁入豪門。幾年後,兩人感情用盡,B小姐和B先生陷入巨額財產爭奪案中。最後B小姐雖贏了一部分財產,卻不得不應付大筆律師費、心理醫療費等花銷,錢財很快所剩無幾。最悲哀的是,習慣了豪門生活的B小姐再也過不來曾經清苦的生活,所以她後半輩子為了錢瘋狂嫁人,越嫁越差,錢也越得越少。最後落得個年老色衰人財兩空,淪為眾人笑柄。”

“C小姐和C先生為愛私奔……”

蘇的故事聽得我一頭冷汗:“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蘇看著我悠然地說,“就是想冷凍下你發熱的頭腦。用眾多前輩血淋淋的經曆提醒你一下,你現在沒有事業沒有收入,一文不名……”

蘇平淡話語後殘酷的現實,讓我陷入一陣恐慌。

“不過你放心,若將來你和易凡的感情發生變故,我會把你們的事,寫成Ω小姐和Ω先生的故事。”

“Ω小姐和Ω先生?”

“故事太多,英文字母用完了,只能從希臘字母排了。就這樣還要趁早,再遲點你就排進日語表了。”蘇好像給了我莫大恩惠似的說。

就這樣,我徹底消沈了。

蘇,你這不是給我潑冷水,你這是直接把我扔到了北極冰層以下啊。

下午,我接到人力資源部的電話,通知我去公司辦理最後的手續並清點下個人物品。

我步履滄桑地來到公司,神色黯淡地收拾東西。絡絡站在一旁,看得出她一直想說幾句“哪�摔倒哪�爬起”“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之類的話安慰我,可是卻被我營造出的悲壯氣氛感染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最後只能默默地陪著我無語凝噎。

本來我是打算偽裝出一副“痛失AC,我的最愛”的傷心欲絕的表情,在大家都入戲後,十分戲劇化地跳出來說:我終於不負眾望和易凡勾搭成奸了!借此震懾住眾人脆弱的小神經。可是經過蘇殘酷的教育,我一下子覺得和易凡的關系如懸崖鋼絲般不可靠,自己還是保持悲劇風格,把這點奸情的小幼芽捂死在搖籃�吧。

中途,接到易凡一個電話,他說:“聽說你來公司了?不是說好你好好在家�休息,晚上我把東西捎回去就行了麼。”

“其實我是想來見大家最後一面。”我想著眼前自己無業無錢無家的狀況,回憶著蘇的話,差點哭了。

“什麼最後一面。以後你就是老板娘了,見他們的機會還很多。”易凡洋洋得意地說,“不過你多跟他們聊會也好,這樣可以等我下班一起走。”

“不用,我自己走就行,有大家送我……”

你別過來了,咱們就此分手吧。這話趁虛而入流竄到嗓子眼,又被我生生咽下去了。

“那你先別走,我一會下去看看你。我這有事,先掛了。”

沒等我拒絕,電話�又傳來了盲音。

絡絡見我接完電話,過來拉住我的手:“喏,這些錢是大家湊給你的,本來想給你買件禮物,又覺得按你現在的狀況,還是給現金性價比比較高。”

我捏著那個信封茫然地擡頭,看到昔日同事同情的目光。

我鼻子一酸,抱住絡絡:“絡絡啊,謝謝你們。可是我該怎麼辦啊,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沒事業,沒人生,我,我該怎麼辦啊。”

“唉,小蓓,”絡絡拍拍我,“找個男人吧。男人能幫你解決一切。”,

絡絡,你太現實了,可是這句話卻像一把刀戳到了我的心口,我哭的更凶了。

這時易凡從電梯�出來,環視四周理解了下眼前的情況,就把我從絡絡懷�拖出來了。

“不是說了以後有機會見麼?怎麼還哭成這樣?”他幫我抹著眼淚。

我扭頭躲著易凡,無意間撇到絡絡的身子僵了僵。

“不、不是……”我抽泣,“我就是難過。你走吧,不用管我,我一會自己回去……我,我不想見到你了。”

“你這是在怪我沒留下你麼?”易凡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乖,回家我會補償你的。”

越過易凡肩膀,我看到他身後所有同事的身子都僵了僵。

現實就是這樣,人們散布流言來講述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但是當流言成真,他們又集體失語了。

許久,絡絡才顫抖著聲音猶豫地問:“你們……”

此時,我正不情不願地被易凡抱在懷�安慰。

他淡淡地說:“如你所見。”

我想,我聽到了大家神經斷裂的聲音,接著是絡絡用她這輩子最大肺活量最高音域發出的一聲暴喝:“靠,關小蓓,你抱了塊金磚還沒事哭窮,你得寒磣死我們啊!”

絡絡迅速上前搶了先前給我的信封,又收繳了我的個人財務,剛劫完道的劫匪一般迅速分發給其他同事:“都拿回去,都拿回去。感情咱們才是需要被救濟的那個。”

“梳子留下,是我送小蓓的。”易凡在絡絡火熱的救濟災民的行動中插話。

絡絡神色複雜地看了看那把梳子,然後往身後一藏,對著易凡伸出一只手:“來吧,總裁,小蓓就這樣對你投懷送抱了,你怎麼也該補償下我們這群失落的群眾吧?”

“人是我自己追的,與你們何幹。”易凡拒絕地臉不紅心不跳。

“正因為群眾們貢獻了寶貴的八卦意見,才讓你們有機會弄假成真。”絡絡一本正經地說。

最後,易凡用一頓五星級酒店自助晚餐收買了圍觀群眾,才得以突出重圍帶著我來到停車場。回家的路上,在他的威逼利誘下,我把蘇的話和自己的擔心原原本本告訴了他。

“蘇這職業病該改一改了,不然遲早要把你弄瘋了。”易凡好不容易安撫住狂躁的我,無奈感歎。

“不是,我是覺得她說的真有道理。不如趁咱倆感情還好的時候分了吧,留個美好的回憶也不錯。咱倆這門不當戶不對的……”

“關小蓓!你個神經病,你再說一遍‘門當戶對’這四個字試試!我怎麼就喜歡上你了。你要再敢說一遍分手,我、我現在就、就先奸後殺!”易凡氣得語無倫次口不擇言。

“你看,你看,你現在就要家庭暴力!”我嚷。

第二天上午,我還窩在床上鬱悶的時候,易凡就沖了進來。

“關小蓓,你給我起來!”他把我拖了起來。

“幹嘛?”我揉揉紅腫的眼睛,“我正在傷心……”

易凡把一堆證件扔到我床上:“看看!”

“什麼啊?”我疑惑地拿起那堆證仔細翻看。只見他將在F城的三處房產、幾輛車都過戶到了我的名下,信用卡的名字改不了,就把錢都存到了我的卡上。

“股票股權什麼的,需要董事會那群老頭子的同意,你若非想要,我就去跟他們打個商量。”

我愣了一下,攥起睡衣袖子往封皮上蹭了蹭:“不動產什麼的過戶不能這麼快,現在外面有好多辦假證的。我看看掉不掉色……”

易凡惱怒地扯過我,扳住我的頭二話不說就吻了過來,這個吻有些霸道卻依舊纏綿。我手�還攥著一堆證件,不自覺地又蹭了幾下。

許久,他才停下,攏住我還在忙乎的手,抵住我的額頭輕輕說:“傻瓜,我都恨不得把自己打上蝴蝶結送給你了,你要怎樣才肯信我啊。”

我又愣了會神,等著腦袋�甜蜜的粉紅色泡泡咕嚕完了才說:“你要是把自己系上蝴蝶結送過來,沒準我就信了。”

易凡笑著站起來整整衣服:“證件收好了,現在東西可都是你的了。丟了的話自己去辦,我可不管了。唉,還要工作,賺錢養富婆。”

易凡走後,蘇端著杯茶倚在門口。

“他把大部分財產都轉移給我了……”我指著那堆證件茫然地說。

蘇一臉鄙視地看著我:“我就不明白了,有些人就是寧肯信那些道聽途說的事,也不信自己的所見所聞!真是人不自信,神仙都沒轍。”

“什麼意思?”

“我是想說,我那�還有好多柴米油鹽白頭到老的故事,你要不要拜讀一下?反正你也失業在家,正好可以借機充實下你日趨平庸的頭腦。”

“蘇,這就是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忽悠本事麼?”我認命了,我居然信了蘇的話,真是傻到家了。

“傻丫頭,我只是想告訴你,故事�那些男男女女的幸福或不幸,都與你無關。既然你選擇了他,就要信任他,支持他,這樣才能成全兩個人的幸福。”

“是啊,他這樣信任我,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去相信他呢?”我喃喃自語。



剛溫情完,蘇就立馬變了臉:“來來來,這回有錢了,趕緊把債務給我結清了吧。等等,我再去算算,這回一定要加上利息。”一會,隔壁就傳來劈劈啪啪按鍵盤的聲音。“關小蓓,你現在要房有房要車有車,什麼時候可以從我這搬走啊?”

我決定無視蘇,但她的話點醒了我:“啊,你提醒我了,我得找個地方把這些東西藏起來,俗話說的好:不怕你搶,就怕你惦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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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17:49


【第41章】


3月28日 星期五 天氣: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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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歸來,每個人都收獲頗豐。

關小蓓雖然兩手空空,但易凡看得出,她的心情也很好。例如這天下班,一向淡妝甚至素顏的她居然精心打扮妝容精巧地出現在了他面前。

易凡拼命掩飾才斂住眼中的驚豔之色,故意不冷不熱地問:“打扮這麼漂亮,有約?”

小蓓仔細打量他一番,笑著問:“倒是帥哥你這麼閃亮,去相親?”

“是啊,去見藍精靈。”易凡給了小蓓一個含糊的答案,卻見她瞬間變了臉色。直到電梯關上,再也看不到彼此的臉,易凡才靠著牆壁靜靜地笑。

最近心理是不是太陰暗了?為什麼每次看到她不悅的表情反而覺得很開心?算了,有些事還沒想好該怎麼做,就讓她鬱悶一會吧,誰叫她先讓自己糾結了這麼久。

易凡沒有回家,而是驅車趕往一家酒店,因為中午的時候,藍思揚來電,說她攜家眷回國,想見他一面。

準時到達,遠遠見藍思揚和Johnson走來,易凡正要迎過去,從旁邊沖出來一個小女孩,抱住他的腿就用蹩腳的明顯帶著Johnson口音的漢語喊道:“叔叔易,叔叔易!”

藍思揚蹲下來抱住孩子說:“媽媽不是教過你麼?中文�,‘叔叔’放在名字後面,要喊易叔叔。”

小女孩對這一大串漢語不甚理解,只是懵懂地點著頭。

易凡也神色懵懂地說:“藍思揚,我知道你一直想勸我早日成家,可是你也不用拿孩子來現身說法吧。就算你不得已用到這一招,也請麻煩敬業點,你和Johnson生得出這個黑珍珠似的小孩麼?”

“我的中文名字叫阿珠,媽媽說,就是珍珠的意思。”小女孩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說。

“易,好久沒見了。”Johnson寵溺地抱起女孩,“這是我們在非洲領養的女兒,上帝賜給我們的寶貝。”

那孩子有著被父母寵愛下的過分活躍,剛坐下沒幾分鐘,就吵著要去一旁的池子邊看鯉魚,Johnson是個好好老爸,顛顛地跟在小孩子後面去了。

“是個可愛的孩子,”易凡看著他們的背影說,“不過你什麼時候有自己的孩子?Johnson是個好父親。”

“快了。”藍思揚也看著小女孩和Johnson,目光中是滿滿的溫柔,“收到我們的請帖了麼?”

“收到了。不過也覺得你很沒誠意。難道是怕我拒收,所以采用快遞而不肯親手給我麼?”易凡半真半假地抱怨。

“Johnson是想讓你第一個收到婚諫,所以寫完第一份就寄了出去。”藍思揚解釋。

“為了在最快的時間讓我死心?”

藍思揚盯著他看了好久,才說:“小易,你這樣子讓我不安。我會覺得是不是小時候對你太刻薄,才讓你變得這樣?”

“這算是你的懺悔?”易凡笑,“越來越不像你了。你居然會結婚,會為做過的事情懊悔。這樣下去,有一天我會不認識你了吧。”

“大概是年紀大了吧,有一天在你發現青春不再的時候,對一切的看法似乎會在一夕間改變。我從前鄙視婚姻,認為只要有愛情,兩個人廝守在一起,婚姻就是束縛。可是,我現在發現,婚姻不僅是一紙證書,更不是束縛,它是一個承諾,一個彼此不離不棄相扶走完人生的保證。”藍思揚眼中有淡淡落寞,但更多的是歲月沈澱的智慧和感悟。

這樣的她讓易凡覺得陌生。記憶中的藍思揚,會招搖地坐在Johnson車後擦過人群呼嘯而過,會在給聖誕頌歌伴奏時用鋼琴猛彈搖滾,惹來校長大怒。

在這個春天,易凡終於發現記憶中他曾經以為深愛的人消散了,身邊的女子是經曆了時間變得沈靜睿智讓他敬重的人。而這個人,將在秋天,在世界上最美麗的海岸上,身著白紗走過教堂嫁給自己心愛的人。

除了祝福,再無其他。

“前幾天,我剛從香港回來。”易凡突然轉變話題。

“哦?有什麼新鮮事?”

“不算新鮮事,但應該算是值得慶祝的事。”

藍思揚探尋地看著易凡,他故弄玄虛地說:“香港有些地方的治安還真是差,不過這一次我卻很感謝那些流落街頭不懷好意的人。因為他們讓我意識到手中的寶貝有多麼珍貴,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弄丟。”

藍思揚啞然失笑:“沒看出來你原來這麼財迷,怪不得要經商呢。”

易凡沒有反駁她的話,只是自顧自地繼續說:“知道她有可能去了那條街,我才意識到自己不願意讓她受到一點傷害,最後看她毫發無損地在我懷�時,我才能安心。而那時,她看向我的眼神,讓我確定她也是在乎我的。”

藍思揚目瞪口呆:“你說的是……一個女孩?”

“是啊,世界上最漂亮聰明的女孩。”易凡得意地說。

“叔叔易,You love her!”小女孩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湊在桌子邊眨著眼睛看著他。

易凡失笑:“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就知道。”小女孩費力地辯解,“爸爸說媽媽是世界上最漂亮聰明的人。可是我覺得Miss Jena才是最漂亮的。爸爸就告訴我,因為他愛媽媽,才這樣騙她的。”

Johnson尷尬地攔住藍思揚肩膀:“我不是騙你,是真的這樣覺得。”

藍思揚卻拉過小女孩教育到:“媽媽告訴你,這叫‘情人眼�出西施’。”

接下來,Johnson開始打聽他們是怎麼相遇的,是什麼時候開始相愛的,有沒有結婚計劃,如果願意,可以趕在秋天和他們一起。

易凡幾乎招架不住Johnson的熱情,假裝抱怨似的說:“一直以為音樂家都有不食人間煙火的優雅氣質,你怎麼這麼俗氣?”

Johnson搖著頭說:“愛情是一切藝術的原動力,和愛情有關的一切都是美好而高尚的。”

在他滔滔不絕的愛情觀論述中,易凡突然明白,也許只有像他這樣視愛情為一切的人,才能曆經數十年最終贏得藍思揚的對家庭對婚姻的承諾。

於是羨慕,以及對自己未來的希冀,深深纏繞住他。

這一刻起,他很想給小蓓一個關於一生的承諾。

這天,易凡很晚才離開酒店。

未來就像一條明晰而美好的路展現在他面前,讓他興奮而期盼,以至於發現胖子又破門而入都沒有讓他生氣。只是習慣性地準備對著蜷縮在地上的人踢幾腳的時候,才發現眼前這團裹著毛毯的東西小了點,沙發上那堆大的才符合胖子的慣有體積。

易凡猛地掀開毯子。

毯子下面的關小蓓被光線刺激到了,不自覺地往枕頭�縮了縮。

“小蓓,小蓓,你怎麼在這?”易凡拍著她的臉,試圖喚醒她。

“嘿嘿,易凡,你回來啦?見過藍精靈了?你還沒告訴我她是誰呢。”她迷迷糊糊地說。

易凡這才注意到周圍有好多空酒瓶,而他知道,酗酒是她治療失戀的通常手段。

“傻瓜,你這是庸人自擾。”易凡在她耳邊呢喃著,把她抱進了房間。

易凡端著碗醒酒湯回到房間,關小蓓卻不在床上。四處尋找,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躺倒在浴缸�。上次喝醉,她能麻利地把自己沖洗幹淨,可是這次大概是醉的厲害,穿著衣服跳進浴缸,水放了一半就睡過去了。易凡趕緊關了水,把她撈了出來。濕透了的衣衫緊貼住她的身子,讓易凡心猿意馬,思想鬥爭了半天,終於一狠心把她的衣服脫了下來。

他抱著她,看著小蓓年輕而美好的身體,很想在她身上印下自己的印記,這樣的話,她就完全屬於她,再也不會屬於別人。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這樣趁人之危太無恥了些。掙紮許久,隨便撈了件衣服給她套上,把她放到了床上。

易凡戀戀不舍地在她額頭上印下了一個纏綿的吻,慢慢地又挪到總是笑意盈盈的唇上,努力克制半天,才沒讓自己繼續向下。

可是床上的人完全不知他忍的辛苦,更不領他的情,嘟囔著:“韭菜,你這只破小狗,又來舔我!”

易凡笑著替她蓋好被子,獨自來到客房,苦度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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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17:32


【第40章】


3月22日 星期六 天氣: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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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易凡都不想理關小蓓。偶爾相遇時,她看向他有些不安的眼神,讓他受用又糾結,他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不知對她不知所措的樣子得意還是不忍,最後只能做出一副冷漠無情的樣子,於是關小蓓就更加惶恐了。

幾天後,她居然真的給他找來一個家世非凡的女人。

易凡很想搖著她的肩膀問:你是不是傻了?叫你找就真的找?你真把這當工作了,準備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麼?但是關小蓓兩眼放光好像做了好事等待主子打賞的表情刺激到了易凡,他迅速跟那個叫林七的女人見了面,高調地確立了戀愛關系。

好像同一個生產線上產出的標準化產品,只見一面,易凡就對林七人生的來龍去脈一清二楚。

林七對小蓓說:“豪門是場需要貴賓卡的晚宴,這種邀請卡我們生來就有。”

易凡知道,林七的所謂豪門是包括他的,對於這種歸類他不知道該覺得幸還是不幸。所謂豪門讓人豔羨的財富讓他們有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借助這種虛浮的高傲他們得以遮掩住內心的不安。他們一生都在擔心,擔心青春易逝愛人出軌,擔心財富縮水榮華不在,所以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抓住擁有的一切。

易凡長於這種環境,看到身邊許多人一生糾結於此。

婚姻是讓榮華更盛的有效手段,聯姻所要面對的往往是彼此身後龐大的利益團體,這種盤根錯節的關系可以讓他們財富的帝國穩如磐石。

可是,需要為此犧牲掉自己的幸福麼?

藍思揚曾站在異國他鄉一個荒涼海岸的懸崖上,迎著冰冷的海風驕傲地說:“我一定要嫁給我愛的人,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她的母親就是堂皇豪宅中的美麗金絲雀,人生富足卻又蒼白無助。

浮華背後是冷酷現實,看穿這一切,就沒有理由重蹈覆轍。

關小蓓對林七笑得不卑不亢,她說:“我相信童話,我相信童話�的美好會眷顧每一個美好的女子。我愛的人,即使是乞丐,我也會視他為王子,我們會一起創造一個國度。”

易凡站在暗處,她看不到他的微笑,他卻喜歡她說這話時眼眸中明豔的光彩。

他記起小蓓對他說過:“你現在人生得意,是多少人追求的可以不受金錢束縛單純追求自己夢想的時候啊。這時候一份美好的愛情才是最完美的。”

人生不過百年,於是,有什麼理由能夠阻止自己娶心愛的女子給她完美的愛情?

女人總是有很可怕的直覺。

雖然易凡在林七面前從來沒有流露出任何對關小蓓特別的情緒,關小蓓對他也愈發敬而遠之,可是林七還是敏銳地感覺到她的對手是誰。這就是豪門中人可悲的本能吧,易凡知道林七的用心,卻依舊縱容著她對關小蓓的頤指氣使,因為關小蓓淡然到與世無爭的態度讓他十分不滿。他不清楚她到底是糾結於她所謂的門當戶對,還是真的對他毫無感覺。最後,只好像一個爭風吃醋的小女人,用這種不甚高明的手段來試探她的想法。

半夜把小蓓誆到酒店,看到她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他卻是滿心欣喜。

送她回去的路上,易凡很想轉過她看向窗外表情悲壯的臉問:小蓓,你是在吃醋麼?

但到最後他只是壓抑住內心波瀾起伏的情緒,若無其事地說:“陪我參加一個酒會。”

他是精明的商人,怎麼會讓她受委屈?就算受了委屈,怎能不連本帶利地賺回來?

酒會上,關小蓓一直小心翼翼地遊離於人群外,卻不知道易凡一直在留意著她。

易凡很滿意自己給她挑選的禮服,有種母親把女兒打扮地漂漂亮亮帶出去炫耀的得意。那麼一瞬,他甚至懷疑,自己英俊的外表下,是不是隱藏了一顆慈母的心?

小蓓遠遠沖易凡打了個招呼,他就輕飄飄被勾引了過去。

“你的拉鏈開了。”易凡提醒道。

她扔下手�的蛋糕就要往洗手間跑,卻被他一把拉住:“跑什麼,我幫你拉上就好。”

任她溫暖的身體輕輕靠著他,易凡開始埋怨,這拉鏈為什麼不多壞幾次?

讓易凡沒有料到的是報複的結果如此嚴重,顯然他低估了一個女人在情場上折了面子後的可怕爆發力。

林七當場跟他翻了臉,用惡毒語言把他從肉體到靈魂從祖先到子孫都詛咒了一遍之後,斷然提出分手,這個易凡不擔心,本來一切都是逢場作戲。第二天,受林七所托,大大小小的媒體借機炒作,都把易凡塑造成了一個濫情而沒有品位的花花公子,這點他也不擔心,他在乎的人了解他的一切,這些謠言不會造成困擾。幾天後,在球場上偶遇林七,被她撞翻了車折斷了手腕,這點皮外傷也無所謂,畢竟林七雖然跋扈任性,被他這樣拒絕傷了面子,如果打一頓能讓她出氣,也無傷大雅。

只是,她萬不該冷笑著威脅他:“是因為關小蓓吧?你在乎她是麼?那你可要看緊了她。”

好像眯著眼睛打盹的獅子,它也許能容忍別的動物擦著他領地的邊緣跑過,可是就此以為可以跑到它身邊去踩它的尾巴,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易凡把手中的資源清點了一下,成功地說服了董事會同意撤出先前投資的一個林氏集團下的項目。他只用了兩個字形容這個唯一由AC資金支撐的項目——雞肋。

雖是雞肋,卻也夠林家忙亂上一陣了,趁此機會,易凡假公濟私地帶著小蓓去香港出差兼旅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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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17:15


【第39章】


2月15日 星期五 天氣:陰晴難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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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凡一向不太在意各種節日。

在國外時,一到西方節日,藍思揚就想方設法扔下尾巴似的易凡自己去happy了,而指望她記住傳統節日,比訓練一頭豬上樹還難。所以易凡寂寞寂寞也就習慣了,回到國內節日也當平常日子過。

這年春節,他飛國外準備會會一個朋友順便談些生意上的問題,因為私交甚好,也就沒有提前聯系。但是到了那人家門口,卻被告知,此人攜一家老小去中國過春節了!

看著門廊�十分中國風的大紅燈籠,易凡腦海中只閃過四個大字:造化弄人。

機票訂在兩天後,難得清閑的易凡開始在這個古樸小鎮四處閑逛,無意間闖入社區自發組織起的跳蚤市場。他很享受此刻的時光,不用去想商場中的紛雜繁蕪勾心鬥角,不用去看那些永遠看不完的報告文件,看小孩子在身邊嬉鬧而過,大人們因為淘到一件精美廉價的東西而喜悅,熱鬧的街道中,滿是人間煙火的溫馨氣息。

就在這樣一個灑滿陽光的午後,寂寞卻不期而至,易凡突然覺得在喧鬧的人群中,獨自一人是一種不可原諒的錯誤。

一個小孩子跌倒在腳邊,易凡趕緊扶起他,孩子的母親謝過易凡卻開始訓斥那孩子。男孩手�拿著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娃娃,剛才大概也是被它絆倒的。那是一個很夏威夷風格的人偶,穿著風涼造型逼真。說是玩具造型太淫蕩,說是玩偶體積太小。大概是孩子父親年少時藏的舊物件吧。做母親的不想讓年幼的兒子看到這個不良的玩具,那小孩子卻扭著身子跟母親作對,頑皮地捏著那人偶的細腰,卻意外地發出一串好聽的“咯咯”聲。

孩子可愛的笑臉和那串笑聲讓易凡心念一動,要掏錢買那人偶。母親的求之不得地把它塞給易凡分文未取,看著他喜滋滋離開的背影,防患未然地對年幼的兒子展開了思想教育。

易凡看著那笑得詭異的娃娃,很想回國。不知不覺中,自己似乎習慣了那個明媚女孩伴在身邊,一起嬉笑單純簡單的日子。

寂寞就是這樣,當它一路伴隨的時候,你會漸漸習慣,可是一旦離開,就再也不想讓它回來。

年後工作第一天,好不容易在下班的時候才逮到機會把禮物送給關小蓓。

關小蓓抱著顆炸彈似的一臉壯烈地打開盒子,易凡卻是一臉期盼,可就在他等著誇獎的時候,一個憑空出現的男人搶了他的戲。

易凡這才意識到這天是情人節,不得不承認,玫瑰和眼神不軌的男人才較適合這個氣氛曖昧的夜晚,而那個搞笑的娃娃……的確有點傻。

兩人走後,他鬱悶地站在臺階上,獵獵長風掀起他的衣角,回想著剛才那男人得意的笑,心�莫名地生出一陣後宮諸妃爭寵失利的挫敗。

這時一個小妹走過來問:“先生,買朵花吧?”

易凡極沒風度地白了她一眼:“都沒女朋友,買花送誰啊!”

賣花小妹彪悍地回瞪他一眼,惡毒詛咒道:“就你這樣的,一輩子找不到老婆!”

哼哼,真好笑,他堂堂AC總裁,風流倜儻才貌無雙,還會找不到老婆!正人生得意意氣風發的他,還不是想挖誰牆角就挖誰牆角?!

於是惡向膽邊生,易凡掏出電話:“我這就找個女人給你看!”

賣花小妹罵了聲“神經病”,施施然而去。

十分鐘後,易凡看著關小蓓風風火火地沖進AC大廈,把從法務部搬上來的一箱資料扔到地上,揉了揉腰得意地笑了。

加班到深夜,易凡和關小蓓就地球毀滅這種虛幻而沒有意義的命題展開了嚴肅的討論,他開玩笑似的問:“如果地球上就剩倆人,你會不會找我做男朋友?”

心底有那麼點期待一閃而過……夜深卻還未至零時,依舊是在情人節,此時會不會是個完美的開始?

關小蓓看了小醜表演似的笑,瞬時碾滅了他內心那點蕩漾的小火苗。笑夠了,她又認真地跟他說了一通“門當戶對”的理論。

真是去買豬肉反而被豬嫌棄。

易凡是善於自省的人,鬱悶中他反複回想兩人相處的情節,試圖找出關小蓓不買賬的原因。

他想起小蓓安排自己和她表姐見面的那一次。

那個穿著波西米亞風長裙的女子有著溫和舒爽的笑容,可是眼神……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他記得,當時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雙極具欺騙性的乍一看很和藹的眼睛釋放著一種叫做“不懷好意”的光線,把他的靈魂到肉體都拷問了一遍。

易凡覺得她的表情像是一個進了停屍間的醫生,仔細地敲開他的腦殼,迅速而精準地把他的神經捆紮歸類,分別打上“不合格”“神經病”“需要回爐再造”的標簽,最後抽出那些無法歸類的,帶著一臉的狂熱放到了顯微鏡下。

易凡對強勢女人心存芥蒂,而這種外柔內剛的女人則讓他混亂。

那女子卻笑地溫柔:“我們見過,易先生。蘇屹心,關小蓓表姐。”

“小蓓是個認真到偏執的人,為了給你找合適的人,她甚至去調查了你的情史。”坐在他的對面,蘇屹心淡淡地說。

易凡努力做出個波瀾不驚的表情:“她調查出了什麼?”

“大家眾說紛紜莫衷一是,讓她很困惑。目前小蓓認定你是曾有過數位女友,大部分都是和你年紀差不多、性格強勢的女人。她覺得你似乎是‘妻管嚴’。”蘇屹心微微一笑,“你如果憋的難受,就不要忍了。”

易凡轉過頭咳了個天翻地覆,剛才聽到“情史”二字,他就被一口水嗆住了。好半天才緩過氣來說:“她太沒有八卦的天賦了。”

“是啊,心理學這種精密的科學哪�是她能想明白的。”蘇屹心贊同,“她哪�知道你從頭至尾所謂的女人只有一個,那個女人在你生命�有很重要的位置。這種情況常發生於從小就與父母分離的孩子,他們會把感情全部寄托於身邊替代父母的人。這樣的孩子成年後,大多數在處理感情問題都會遇到問題。具體到你,問題簡單而典型,很長一段時間內,你都把對那個女人的感情誤以為愛情,簡而言之,你是個有戀母情結的人。”

“心理學家眼睛�,所有男人都是戀母的吧?”

這個結論不新鮮,大學�那個眼神很神經的心理醫生,第一次為他做心理輔導的時候,就給他打上了這個標簽。真是一朝戀母,一輩子都逃不掉這個噩夢啊。

“的確。心理學家認為,凡是有思維的地方就有神經病。”她笑得爽朗,“要不我們怎麼騙錢呢。”

“那蘇小姐是來騙錢的?”易凡戲謔地問。這種目光精明的女子,遍布他的身邊,每每此時,他總會不由自主換上另一種面貌,不著痕跡地與之周旋。

蘇屹心卻一眼看透他的偽裝:“易先生不必緊張,我來,完全是為了小蓓。看得出,你在努力擺脫過去,想要開始新的生活,可是我希望你在尋找新生的過程中不要牽扯到小蓓。”

“這話怎麼說?”

“你不覺得你們的關系已經逾越了上司和下屬,甚至逾越了一般的朋友?易先生很清楚自己在女人眼中的價值,不是麼?一般的女孩在小蓓這個位置上,必定會近水樓臺的。”

易凡笑地圓滑:“她們想什麼不是我能左右的,你應該去告誡那些想入非非的女人們。”

“不,我是來警告你的,不要因為寂寞就去招惹不該招惹的女孩。小蓓在感情上一直單純簡單,可是一旦愛上一個人,她必定會用情至深。你左右不了別人的想法,卻可以控制自己的行為。不要給別人虛幻的暗示。”

當時,易凡對蘇屹心的警告不以為意,他只當這是一個姐姐對妹妹的關心,而那些女人對他的想法,真的與他無關。至於關小蓓,自己最隱秘的一面都被她見過,與她相處有外人所不知的輕松和自得。她聰明率真脾氣又出乎意料地好,即使是相互鬥氣,都帶著玩笑的意思,自從遇到她之後,機械而死板的日子變得有趣而生動。自然他不會因為別人幾句話,就放棄生活中難得的快樂。

情人節第二天,易凡在機場看到了關小蓓去送那個姓白的男人。基於某種陰暗的心理他躲在角落�目光陰冷地注視著兩個人。

他記得蘇屹心當時還說:“感情開始於習慣和依賴,你如果不能讓她繼續依靠,就請不要讓她習慣於你的存在。”

那麼,看著小蓓和別的男人糾纏,他心中如藤草般被纏繞到窒息的感覺,是因為習慣麼?習慣了她的陪伴,突然很害怕失去麼?

一起回去的路上,易凡問關小蓓:“你和那位白先生……”

“是啊。雖然是爸媽的意思,但是我也想和他相處一下,他人看起來很不錯”關小蓓猶豫地說,“他的家庭和我家差不多……”

“再幫我找個女孩吧,像你說的,和我駕駛地位差不多的。”易凡生硬地打斷她。從頭到尾,他很厭惡她說出“門當戶對”這樣迂腐不堪的話。

如果世事不能遂人願,就讓自己在習慣前,先結束那份依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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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16:56


【第38章】


11月23日 星期五 天氣: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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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遇到關小蓓之前,易凡不相信世界上還有敢當面嘲笑他的人,是的,嘲笑,肆無忌憚的。

因為婚介網上那些資料填起來實在麻煩,他就順手丟給了關小蓓,誰知這件在易凡看來很理所當然的事情,讓她笑了個天翻地覆。笑,並不可怕,關鍵是這笑讓易凡意識到自己做了件很荒唐的事情,真是見鬼了要信那個死胖子的話。

像慣於行走於黑暗中的耗子,突然在陽光下現了原形,總是焦躁不安的。不過這樣也好,易凡陰鬱地撓撓下巴,在她面前再也不必偽裝溫文有禮優雅從容了——那麼,就幹脆崩壞地徹底點吧。

就這樣,關小蓓順理成章地成了易凡相親專用小丫鬟,並得以偷窺他情緒暴躁急於結婚的真面目。

易凡很清楚自己的身價,但他這種標配的未婚精英不高高在上供人仰望,卻下神仙凡似的出現在行業信譽低下的婚介市場上,其效果就好像地攤上賣玻璃手鏈的小攤上突然出現顆蒂芙尼鑽戒。看貨的小妹問:“老板,戒指多少錢?”老板無商不奸地往高�喊:“看中了十塊錢給你!”小妹則會不屑一顧地嗤笑:“就這玻璃珠子,連點色都沒染,還好意思要十塊!這樣吧,搭根手鏈三塊錢我拿走。”老板則會邊做忍痛割愛狀邊竊喜:這年頭,冤大頭真多。

所以,易凡這顆流落地攤的鑽石,在相親過程中遭遇了無數意外。

美嬌大媽鮮紅的嘴唇在易凡面前一開一合吹噓自己賢良淑德旺夫旺子的時候,他聽著關小蓓在牆角外驚天動地的笑,強壓住嘴角的抽搐,在心�畫了個寫著“關小蓓”三個字的小人,直接把它紮成了篩子。

但最讓易凡意外的是在見那個幼兒園老實的時候。

關小蓓看著胖胖的小老師,眼睛亮晶晶地說:“太可愛了!”

易凡很詫異。

他有些自戀地想:那些見過他的女人,十有八九會有非分之想十之四五會付諸行動,關小蓓被他惡作劇似的圈在身邊,其實占據了近水樓臺的優勢,但卻從來不見她有什麼動作——他對著玻璃整整衣服,從旁人驚豔的眼神中知道自己還是和往常一樣魅力四射——這麼說,她不為所動是有深層原因的?

當關小蓓再次眼神清澈地問“那個姑娘漂亮吧”的時候,易凡好心地問:“你是lesbian麼?你若看好了她,其實我也可以做媒的。”

換來一記大白眼。

相親雖未成功,但也不是沒有收獲,幾次下來,易凡發現這其實是個很有趣的活動,那些意外的人和事,舒緩了他焦躁的情緒,給他的生活憑添了很多樂趣。心情一旦好,就開始寬大開始慈悲,他終於不像開始時那樣苦大仇深地對待關小蓓了,這時他才意識到,這個姑娘有著這個年齡女孩少有的好脾氣好性格,總是慧黠地笑著,眼神清澈坦蕩,無論他怎麼扭曲怎麼抓狂,她似乎都沒有生過氣。

得不到的總是讓人向往,易凡突然很想看她發脾氣的樣子。

可是威脅扣她薪水降低職位沒事找碴,都沒能讓她生氣,易凡一度泄氣地想:難道她看穿了自己的小心眼麼?

想起那個總能成功讓自己變身暴躁小恐龍的人,易凡決定討教一二:“胖子,你當初是怎麼欺負我的?”

胖子誤會了以為他是要秋後算賬,否認道:“誰欺負你了!”

“我這�有限量版蝙蝠俠鬥篷,換你句實話。”

胖子馬上招供:“因為小易凡你當年白白嫩嫩脾氣很好,那張臉上分明寫著‘不蹂躪我對不起祖國對不起人民’,確實很有讓人欺負的欲望。”

易凡掛了電話想:果然,人都是欺軟怕硬的。關小蓓溫溫和和的性子,討喜的笑臉,真是不往死�欺負,都對不起磨練我成長的那些人啊。

他沒有想到,跟陳想這種心智在某些方面發育至十五歲就停止了的人討論人生問題,會把自己引向怎樣一條歧途。

易凡批準了關小蓓暫調回法務部的申請,火爆脾氣的金剛,能把手下所有人變得神經兮兮。可是他沒想到,沒了關小蓓日子竟然有些無聊,他開始不住地幹擾她。

許客發覺自家老大無聊的舉動,淡淡地評論:“你這屬於調戲女下屬。”

易凡看著關小蓓像只漂亮的小水母,招展地在水�遊來遊去用手指頭一碰縮成一團拋出一堆毒絲,心情就莫名地好。

結果,玩過火了。

關小蓓因為給公司造成巨大損失,束手無策失魂落魄地在走廊�遊蕩時,他突然有沖動把她攬到懷�告訴她“不要怕”,就像每次韭菜把別人家的報紙叼回來後,抱著它輕聲說“幹得好”那樣,可是他清楚自己沒有這麼做的理由。

當晚,易凡從車庫�開出那輛矩荷老板覬覦已久的跑車,直奔他的別墅。一路上易凡很忐忑,他很怕因為自己的原因讓這個姑娘漂亮的眼睛永遠失去飛揚的神采,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他要挽回AC,要找回她的笑容。

矩荷老板是易家世交,易凡沒有客氣直奔主題說明來意。老板很痛快地同意重新簽署合同,爽朗地笑著說:“男人這一輩子,總會因為女人犯些錯誤,關鍵是要給他們改正的機會。”

易凡長舒口氣說:“既然這樣,那車您也不要了吧。”

矩荷老板笑容慈愛:“改正錯誤總是要交學費的嘛。”

就這樣,易凡用輛跑車換回了一紙新合同和百十來塊打車錢——走的太急忘了帶錢包——算是為自己的無聊舉動買了單。

雖然是總裁,但也不能為所欲為,所以易凡清楚要在AC保住關小蓓,割地賠款是不夠的,最重要的是,通過冷處理讓大家漸漸遺忘這事。理所當然的,關小蓓神情黯淡地離開那個不知所謂的總裁特別助理職位,回到法務部。可她這一去,真像被流放的人,斂去所有光芒杳無音信了。這感覺真像小企鵝千�迢迢去找小北極熊玩,卻發現小北極熊在門上貼張:此熊已死,沒事燒魚的紙條時,那種寂寞和失落啊。

找了個借口組織了次郊遊,把地點選在了人煙稀少的一個湖區,易凡對於別人“總裁真刻薄”的言論充耳不聞,只是在想:喜歡大冬天去看湖?這品味太奇怪了。

誰知道那丫頭看到湖水真的心情很好,看她心情好易凡就忍不住跟她開玩笑,然後關小蓓人就掉水�了,第二天就重病住院了。

醫院�,易凡摸著關小蓓滾燙的額頭心莫名地疼了一下,心�歎息:哪�有這樣傻的姑娘,那要是個懸崖,是不是也跳了?又看她那雙頰燒得緋紅,雙眸半睜眼神懵懂,說起話來想發火卻又柔弱無力,實在像極了自己養過的那只虎斑貓,被人嚇著了還虛張聲勢地支楞起身上的毛,期期艾艾地叫著,再跺腳一嚇唬就躲在沙發底下瑟瑟發抖的可愛模樣。

逗了她一會,就聊起藍思揚的事情,不知為什麼,易凡不太想跟她談這個問題,為了轉移話題,他鬼使神差地他捏了她的吊針,成功把她嚇哭了。

平常總是笑嘻嘻的,怎麼突然這麼委屈,易凡手忙腳亂地安慰著關小蓓。她泣不成聲的句子�,易凡總結出她大抵是在怨自己沒事找事把她害得這麼慘。易凡傻了,他以為倆人玩鬧似的嘻嘻哈哈經過了這些事,她和自己一樣挺開心還很享受,卻沒想到她一直忍著巨大的委屈。他終於愧疚了,抱著她一直到到她哭累了睡著了,才離開。

原來,讓一個女孩哭泣,自己的心情也會很沈重。

關小蓓病愈出院,易凡拐彎抹角威逼利誘地要來了她的MSN,看著她一本正經又小心翼翼的回複,可以確定她並沒有真的怪他,哭過一場她還是那個整日慧黠地笑著眼神透亮的好脾氣女孩。

易凡得意地看著屏幕上那小小的頭像啞然失笑,什麼人的MSN昵稱可以叫“茄子餡餃子”?又想,下次買只貓叫茄子好了,和韭菜湊成一對,都是做餡的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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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16:32


【第37章】


9月2日 星期日 天氣:微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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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的時候,睡夢中的易凡猛然驚醒,喘息著環顧臥室,四周一如既往的靜謐,但是出於一種原始的本能,他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於是順手摸起放在樓梯旁的高爾夫球杆,悄悄向樓下走去。

果然,通往一樓大廳的門縫下透露出淡淡的燈光。

易凡輕輕扭開門,把球杆在手�攥了攥,一腳踢開門。

陳想正襟危坐在沙發上,昏黃燈光下,表情嚴肅地有些猙獰。韭菜聽到這邊有動靜,“嗚”地一聲跑過來,藏到易凡身後的黑暗中瑟瑟發抖。

易凡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淩晨三點三十三分!你最好告訴我,這是在做夢!”

是的,陳想是易凡人生中糾纏不去的噩夢。

易凡初到國外,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是隔壁的陳想。易凡帶著“天涯遇故人”的激動向他示好,小胖子笑得寬厚和煦,拍著易凡的肩膀說:“有我罩著,以後沒人敢欺負你!”說話間,故意露出胳膊上紋著的黑色圖案。豪邁的動作精壯的身材耀武揚威的紋身立即讓易凡澎湃了,一副“老鄉見老鄉”的表情說不出話來。易凡到底是道行淺,沒有意識到這個笑得虛偽而邪惡的小胖子眼神中的意思其實是:好一個白白嫩嫩的小綿羊,待我抓來抽筋剝皮做成全羊宴!

有胖子在,的確沒有人找過易凡麻煩,因為胖子自己時時刻刻在欺負他。看著易凡一路狂奔被陳想騎著自行車追出十來個街區,大人們歎息著牽緊了自己的孩子,一半是憐憫易凡不幸,一半則慶幸幸虧有這麼個倒黴鬼,要不自家的孩子還不知要受多少委屈呢。

偶爾,易凡會找藍思揚訴苦。而藍思揚心情好的時候,會替易凡出頭教訓胖子一頓,但更多的時候,是和胖子合夥欺負他。

幾年後,易凡頓悟是男人就要靠實力說話,不能再這麼縱容胖子,當他拎著棒球棒堵在陳想門前準備一雪前恥的時候,卻被告知,陳想家舉家搬遷不知所蹤。

大仇未報心情不悅,但想到以後都不需要見到胖子了,易凡還是很開心的。但他沒想到,這僅僅是噩夢小高潮前的停頓。

幾年後,易凡把背包扔到床上,擡頭打量這間雙人間大學宿舍。一個穿著背心沙灘短褲的寬大背影坐在書桌前,跟本沒有理會他的到來。

米老鼠……奇怪,當年怎麼會覺得那紋身很不可一世呢?易凡看著那人肥胖胳膊上被幾乎被撐成橫版的圖案想,接著一個激靈,誰會在胳膊上紋只米老鼠,莫非……易凡上前扳過那人的臉,果然,命運這只無聊的輪子,轉來轉去又回到了原點。

陳想又是一臉無辜地笑,易凡一臉的悲劇。

大學幾年,易凡充分領會到了胖子的不務正業,一個學天體物理的,手頭只有一個旅遊紀念品似的小望遠鏡,其最大用途是來觀察教授們的行蹤,偷窺他們私生活內幕,以便在某些時刻加以威脅利用。而他最大的愛好,是開各種的“門”,從政府機構到各大銀行,凡是鏈接網絡設置大量密碼防火牆的地方,陳想都要去逛一逛,沒什麼目的,只為了留下個米老鼠的logo,證明一下自己到此一遊。

一次,胖子翻過易凡電腦後驚呼:“你和藍思揚?不行啊,這是亂倫,亂倫啊!”

易凡惱怒:“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胖子支愣著碩大的腦袋說:“西格蒙德先生說過,對類似親人關系的女性心存幻想,都是亂倫,精神上的亂倫,比實際的亂倫還惡劣。”

“你個生活中都沒見過活著女人的人,別跟我講什麼精神分析。”

“主要是你倆不搭,就像埃菲爾鐵塔和比薩斜塔,都是塔,卻沒什麼共同點。斜塔是要和比薩大教堂站在一起的……”

易凡不想跟他胡扯,吼道:“以後不準隨便看我日記!”

年紀到底是沒有白長,胖子連不跌地點頭信誓旦旦的承諾再也不能蒙騙易凡了,從此之後他所有的箱櫃上都多了把古典而霸道的銅鎖。讓他沒想到的是,幾把鎖居然能把這個整日沈迷於網絡不知世事的人成功引向現實,不久之後,胖子開門撬鎖的功夫就和突破防火牆一樣高明了。

學成後,易凡迅速回國,原因很多,逃離陳想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定居F城,易凡為沒有胖子的新生活而興奮,但是不久,當他發現自己的家門被人不著痕跡地撬開後,終於覺悟到:想擺脫胖子,大概只有把自己發射到太空�去。

“夜深人靜空閨寂寞,最容易引發思春之情。哥哥受人之托,來關心下你的個人問題。”胖子表情嚴肅地拍著身邊一個大盒子說。

“野蠻女友充氣玩偶——引領‘野蠻生活’新時尚。”易凡翕動嘴唇讀著盒子上的字,然後嘲諷地笑,“你的個人問題解決好了麼?”

“為客戶著想,永遠是我的第一信條。客戶的個人問題不解決,我的個人問題也不解決!”

“不要為自己逃避婚姻找借口。”

“作為過來人給你指點一二,讓你能迅速往生。”看到易凡要爆發的眼神,胖子趕緊掰著小胡蘿蔔似的手指頭說,“一呢,就是接受我的禮物,暫時平息下生理上的躁動。二呢,就是你去相親,一勞永逸解決所有生理上的躁動……”

隱忍多時的易凡終於爆了:“胖子,你半夜莫名其妙到底要幹什麼!”

“其實是藍思揚怕你想不開去大鬧她的婚禮。”

易凡眼神閃爍了一下又黯淡下來:“我是那麼沒分寸的人麼。我希望她幸福,只是有些放不下罷了。”

“所以啊,你要忘掉她,趕緊找個女人開始新的生活。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玩偶的特點,哎呀呀,好多人有了它,就覺得婚姻啊,簡直是雞肋。”

“滾,我還沒墮落到這種地步。”易凡哭笑不得,“再說追我的女人多去了,至於相親麼。”

“那你為什麼還單身?還不先下手為強?”

易凡想起了那些在自己面前妝容精美舉止優雅的女人,總覺得那種美麗背後有讓人看不透的東西,一如當年的小綿羊易凡,看不透胖子邪惡的笑容。

“身邊的人看不上?所以要開闊視野嘛。”“過來人”陳想輕易看穿了易凡的心事,“我這�有些相親的網站,你可以去看看。不去的話,我就要把這個留下了,給個朋友價就行。你自己看著辦吧。”

易凡無奈接過寫著一串網址的A4打印紙,然後陷入沈思,相親……忘掉藍思揚開始新生活,聽著也蠻有吸引力的。

就這樣,在胖子深夜的威逼利誘下,他在“玩偶”還是“相親”之路上,選擇了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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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16:13


【第36章】


8月31日 星期五 天氣: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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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這東西就是這樣,表面越光鮮亮麗,越不能讓人看到背後的腐朽不堪。

藍思揚也就罷了,她是看著易凡從扶不起的阿鬥似的人物一步步蛻變成翩翩少年,繼而成長為青年才俊,他哭起來是G大調還是D小調是寂寞還是無聊,她都一清二楚,所以易凡也就不屑在她面前偽裝了。至於其他人,即使是無意間發現他的真面目也有必要殺人放火毀屍滅跡。易凡在電梯�,聽到有職員笑話般講著關小蓓大早上遇到個抽風的人,以不易察覺的角度借著金屬門的反光打量著自己那張標準化精英的臉,立即意識到他年紀輕輕擔此重任甚是不易,平日辛苦樹立起來的精明冷峻的形象,不能因為一場鬧劇而毀於一旦。

易凡當即決定要殺人滅口。十分鐘後,關小蓓就被軟禁在了總裁辦公室。被複仇沖昏頭腦的總裁只是看著對面沙發上表情誠惶誠恐的人心�就暗爽,因此並沒有察覺到來往來辦事的人眼神是多麼奇怪,更沒有想到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麼不妥。

由此可見,生活若從一個抽搐的早晨開始,不抽到四肢僵硬口吐白沫,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第一天,忙碌之餘易凡就想著該怎麼處置關小蓓,結果因為太苦大仇深,午休這麼漫長而寶貴的時間都沒有想出合適的對策,回到辦公室繼續冥思苦想時,被一聲“咕嚕”打斷了。易凡擡頭一眼,這才想起來午休時間關小蓓被他忘在辦公司�了。看著她委屈、鬱悶卻又隱忍不發的表情,易凡又沒有出息的極為小家子氣的暗爽翻了,陰陽怪氣地損了她幾句,又讓她繼續餓著了。

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易凡出去給藍思揚打了個電話。

兩地時差將近十二小時,接電話的人果然在睡夢中。

“Who is that?”藍思揚的聲音是睡夢被打斷後特有的暴躁。

“我就是想問你到了麼。”易凡輕輕地說。

電話那邊傳來Johnson的聲音:“是易麼?”

“嗯,那小子抽風。我說你打電話怎麼也不看幾點。”藍思揚不耐煩地說。

“我擔心,你也沒給我來個電話報平安。”

“易,思揚很好。我就是對你很不滿,你又讓她瘦了,還受了傷!”Johnson搶過電話,用蹩腳的漢語開玩笑似的說。

“那你就不要惹她生氣,讓她總回國。下次她再回來,我不會讓她回去的。”易凡也半真半假地說。

“啰嗦死了,下次掛電話記得看時間。”藍思揚毫不客氣地掛了電話。

易凡拿著電話苦澀地想,十幾年了,還不能釋懷麼?

當年初次離家飄零異鄉,思鄉念母水土不服如滔天洪水般困住這個小小孩童,於是他就軟趴趴地像個鼻涕蟲般黏住了藍思揚。藍思揚脾氣差性子烈嬌生慣養出一副大小姐做派,但沒辦法,在孤單的汪洋中,她是他的稻草。兩人相互折磨相互依靠一起成長,艱難生活讓藍思揚性格變得圓融靈巧,雖然還總是沖易凡吼但更多了些刀子嘴豆腐心的意思,而漸漸成熟不再軟弱的易凡,悄悄在心�把她歸類為要照顧一輩子的人。可這念頭剛冒出來不久,藍思揚就坐在一個金發少年的摩托車後向他宣布,她找到真愛了。

十五歲的易凡,好像又一次離開母親孤獨無依,生氣發火撒嬌耍賴無果後,老氣橫秋地用“你們這只是將青春期荷爾蒙分泌活躍時兩性相吸的現象誤以為是愛情,必定不會長久”來勸藍思揚回頭是岸。

藍思卻揚義無反顧,在性和愛情都更為開放隨意的西方,居然可以和Johnson相守至今。

現在回想,憑什麼對自己的感情這麼自信卻那麼不相信別人的感情?

他們有共同的事業,相互扶植,一路走來,某種程度上,他們已經成就了一個愛情的奇跡。

道理想得通,心情卻不爽,所以這天中午,他又虐待了關小蓓,不給飯吃。

第三天,他忙得忘記了吃飯,靠在椅子上休息時,才又想起來關小蓓。

她又把劉海梳下來蓋住額角的淤青,眼神放空一看就是魂魄不知道神遊到哪�去了。那雙懵懂的眼睛讓易凡有點恍惚,眼前這個安靜到極致的女孩,會是那個大笑著沖他打招呼又四處宣揚他的糗事的人麼?他輕歎一聲。關小蓓回過神來,立即把眼神挪到別處,臉卻不由自主地紅了一下。

易凡愧疚了,醒悟了,自己這是怎麼了,如此小肚雞腸地把一個姑娘餓了三天。今天……還是繼續餓著吧,明天請她吃頓好飯,算是補償,易凡暗下決心。

第四天,易凡剛要邀請關小蓓共進午餐,卻發現她竟然能夠用夏天輕薄的衣衫做掩護,走私進來一堆吃的,明目張膽地擺滿了他的茶幾,最後還挑釁地看著他。那亮晶晶的眼神,蔑視的笑容,讓易凡回到了真面目被她撞破那一刻的尷尬。

於是,折磨她的心情如潮汐般,退卻了又湧上來,連綿不絕。

在飯店折了她的面子,騙她吃了炒飯,還讓她自己買單。回去的路上,易凡從後視鏡�看到關小蓓心疼到扭曲的臉,而關小蓓則從中看到了易凡因複仇而快樂到扭曲的臉。

為了經常能夠品嘗到這種滋生於陰暗心理的快樂滋味,易凡決定把關小蓓弄到身邊。

總裁心情好,辦公效率才能高,易凡假公濟私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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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15:52


【第35章】


8月20日 星期一 天氣: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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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的開始對於AC總裁易凡來說,和往常沒什麼不同,工作了通宵,臨到天明的時候,才窩在沙發上小睡了一下,但是不久又一個激靈爬了起來,皺著眉拿起桌上一遝新入職人員資料逐一查看。易凡覺得身為總裁,要對手下的員工背景資歷有所了解——嗯,即使假裝了解也行,必要時拿來和人套近乎做出副平易近人的姿態,很能拉攏人心。當藍思揚打來電話時,他正在新人中積極地尋找美女。
“小易,你是不是拿了我的證件和機票?”

“什麼?”易凡含糊地問。

此時,他正在端詳一個女孩的證明照片。修剪整齊的劉海把眉毛完全遮住了,卻沒有顯得不精神,反而突出了一雙漂亮的眼睛,好看的嘴唇雖然一本正經地抿成了一條直線,但奇怪的是整個人沒有顯得嚴肅,反而有種對著鏡頭外的人盈盈淺笑的樣子。易凡把簡歷舉到遠處看了看,收了回來,又從抽屜�掏出一把放大鏡仔細觀察那照片。

奇怪,她是怎麼笑出來的?

電話�傳來藍思揚不耐煩的聲音:“我在你樓下,趕緊把東西給我!”

易凡歎了口氣,放下那份簡歷,下了樓。

“下午飛機,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藍思揚見到易凡扯住他的衣服就吼,反正車停在AC大廈旁人煙稀少的小路上,也不用顧及什麼形象。

“不是我幹的!”易凡整整衣服,一副“此事與我無關,我不知道”的無賴表情。

“你別給我來這套!你以為我還十五歲,被你藏了車鑰匙就束手無策了啊!Johnson病了,需要我照顧。”

“你忘了是誰把你氣回國了?生病……哼,這個借口未免太爛了。”易凡有些生氣。

“天下沒有不吵架的情侶。不光是生病,還有音樂會的事需要我去辦。你別幼稚了好不好?”藍思揚語氣強硬。

“幼稚”這個詞用來形容易凡,雖然在某種程度上是很恰當的,但是對於一個剛過而立之年且自認成功的男人,其殺傷力基本等同於“歐巴桑”對於一個十五歲以下的火爆蘿莉。

易凡立即炸毛了:“幼稚?我幼稚?你每次說回來就回來,說走就走,三十多歲的人沒有一點責任感,你不幼稚?我說過可以在這邊幫你準備音樂會,可你從來不領情……Johnson究竟哪�做的比我好!”

“他不是個五音不全的音盲!”藍思揚冷冷地說。

這又戳到意氣風發的易凡痛處了。自從某次唱校歌,全班同學的調都跟著易凡跑了之後,藍思揚就發現,這世界上易凡唱著不走調的歌大抵只有“生日快樂”了。

“我當初要跟你一起學鋼琴,你不讓。我要陪著你留在國外,你也不讓!我聽你的話回國經商,你讓我走上和你不同的道路,自己卻借機越走越遠……你不要回去!”易凡失控地搖著藍思揚,仿佛她是杯可樂,使勁晃晃,離開的念頭就能像二氧化碳一般溢出去。

“砰”地一聲,藍思揚的頭撞到敞開車門銳利的邊角上。

與此同時,路邊停放汽車的報警器聲音大作。

易凡下意識地回頭,只見一個女孩捂著腦袋,臉上混合著詫異、震驚……還有幸災樂禍。然後,她伸出手笑著喊:“嗨,小馬哥,你繼續,雷雷更健康!”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嘲笑了。

易凡心�蠢蠢欲動著一股極不紳士的“殺人滅口”的沖動,正準備付諸實踐時,藍思揚說:“我把嘴咬破了。”說完在他面前伸出手,上面是斑斑血跡。

堂堂七尺男兒的軟肋之三,就是易凡居然暈血。

強忍著惡心的結果,是硬憋出兩行眼淚,藍思揚顧不上自己的傷,先拿出紙巾給易凡“止淚”,十五歲前被他纏著哭怕了,所以到現在還條件反射地覺得從他眼睛�流出的液體,比自己流血更可怕。

這段狼狽的插曲讓易凡也沒心思跟藍思揚鬧了,叫人送了證件和機票後和她黯然告別。

幼稚、五音不全、暈血,一大早就被人三次戳到痛處,讓易凡心情極度惡劣。回到AC大廈,他就鑽進洗手間,試圖用冰涼的水洗去昨夜的疲倦和今晨的惱怒。就在這時,聽到外邊有一個興奮的聲音說道:“我今天早上看到活的咆哮馬了。還真的用搖的!結果那女的腦袋撞車門上了,他就嚇哭了!你說囧不囧!”

嚇哭了……易凡“哐”地一聲踢開門沖出去,看到兩個女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穿著制服,哼,只要你是AC員工,我就不信折騰不死你!滿腦袋滴答著水的易凡,笑容陰險地像進了雞窩的黃鼠狼。

易凡換了身衣服,下樓參加迎新例會,準備鼓勵下舊人鞭策下新人……尋找一下敵人。只一眼,他就憑借著腦門上那塊信號燈般明顯的淤青,在黑壓壓的人群中找到了那個無情嘲笑他的女孩。

“大家好,我是AC總裁,易凡……”

講話時,易凡故意盯著那女孩,很欣慰地看到她本來上揚的嘴角給雷劈了般突然變成下弧度,滿臉懊悔地起身做自我介紹。看著她暗淡的眼睛,易凡突然認出這就是照片上的女孩。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回來了,雖然此時表情沮喪,但總覺得她好像在笑,神情中嬌嗔似乎多過惱怒。

“關小蓓麼?希望你和AC能夠彼此成就。”最後易凡咬著牙說出這句話。他可是憑借著無比的定力,才壓抑住內心“給她小鞋穿!給她小鞋穿!”的瘋狂呼喊。

咱們來日方長,易凡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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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15:33


【第34章】


4月6日 星期日 天氣: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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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真是個美好的季節,微醺的空氣讓整個人都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我早早來到公司,錯過兩班電梯,第三班的時候,果然電梯降到地下二層,升至一樓時,只有易凡一個人站在�面。

“早啊。”他替我按了要去的樓層,“你最近看起來心情很好。”

“天氣好嘛。春暖花開的時候我的心情總是很好。”

易凡看著我笑,笑著笑著,揚起的嘴角就有了邪惡的味道:“哦,原來是娃子思春呢。小蓓,我可不可以提醒你……”

我瞪了他一眼:“瞎說什麼呢!”

“不聽?”他無辜地攤手,“我本想提醒你,你的留職期就要結束了,最後的評估也要開始了。還打算透露點內部消息給你呢,既然不聽,那就算了。”

我想了想問:“如果我收回剛才的話呢?如果我態度誠懇地央求你呢?”

易凡故作為難地搖搖頭:“晚了,過了這村沒這店了。”

我按住了電梯內部的緊急通話按鈕:“喂,監控室的兄弟們,有沒有興趣聽聽某個打雷都會嚇哭的小破孩的故事啊?”

易凡打掉我的手:“別給人家的工作添亂。再說這些事說來誰信!”

……是啊,這些囧事傳奇到拿來威脅人都沒有什麼說服力。

這時,通話頻道�傳來一聲怒吼:“哪個沒事來搗亂的!上個廁所都不讓人消停!”

我皺了皺眉,易凡卻伸手揉了下我的頭發:“沒有什麼內部消息。你好好準備就行了,給我爭氣點。”

我依舊鬱悶地皺著眉,明天我要踩副高蹺來上班,就算想揉我頭發,也要你踮起腳尖才行!

玩笑歸玩笑,準備留職評估立即升級為我生活的頭等大事。

我歸攏了方方面面的材料,吃飯睡覺都在想著評估中各位主管可能提出的刁鑽問題。

“當初面試都沒這麼緊張!”我跟蘇抱怨。

蘇看著我毛躁的頭發,幸災樂禍地說:“動亂時期,有錢人總比窮光蛋更沒有安全感。”

“請解釋這個比喻和我的聯系。”我埋頭材料中,實在沒心思揣度她的潛臺詞。

“你當初去AC面試時就是個窮光蛋,沒什麼好失去的。現在就不一樣了。”

“是啊,失敗了我就失業了。還要背負個工作失誤的名聲……沒準還要我還債呢。”

“切,我堂堂心理學家,會關注這些沒有深度沒品位的問題麼?我都是關注現象背後的本質的。”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煩悶地揮揮手,“我最鄙視你這樣了,有話不好好說,非弄得跟啞謎似的。”

“這樣才能騙錢嘛。話都說明白了,哪�有得錢賺。”蘇大言不慚地說。

接著她過來扭著我的臉上上下下打量著:“至於你……我的意思是說,你這張臉太可疑了,每一個毛孔�都寫著‘桃花朵朵開’幾個大字呢。”

“哪�有!”我抗議。

蘇瞥了眼我一直在手�擺弄著的花仙子掛件:“別到時候說我沒提醒過你。後媽是帶著姐姐們退散了,但並不代表王子會忘記公主到處追著灰姑娘跑!雖然王子有時候很甜,但現實一直很苦。”

我想了想蘇的謎語,幹脆地把她推了出去關上了門。

啊,這個世界終於清靜了。

幾天後,我在人力資源部的會議室如期迎來了留職評估。

最後一位高管在我面前合上文件夾,微笑著對我說:“關小姐,關於你的評估結論,將以報告的形式呈交總裁,他將會對你半年來的表現做出最後評價。”這時,我就知道,各級主管都給予了我不錯的評價,而所謂的總裁評估只不過最後一道象征性程序罷了。這就意味著,易凡大筆一揮之後,我又是AC堂堂正正的一個兵了。

絡絡看著我一臉悲壯地進去浴火重生般地出來,立即歡快地跑過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喂,打算怎麼請客啊?我要去吃壽司!為了還錢,我都快忘了魚是什麼味了。”

我笑:“魚不好吃,你忘了它們吧。恢複職位後補發的那點工資,還不夠還蘇房租呢。”

絡絡說:“那我可不管。我先吃窮了你算。”

“得,這輩子我都是個欠人錢的命。”我感慨。

雖然明知補發的錢不多,但我仍開始幻想著該如何鋪張浪費:給自己買幾件新衣服,添幾種早就想買的化妝品,某個牌子新款的手機很不錯……請客先排後頭吧……交房租就當我忘了這回事吧。

是的,在我興高采烈的頭腦中,評估會出現問題這個想法,一秒鐘都沒出現過。然而,現實總是殘酷到扭曲——問題就出現在最不可能出現問題的環節。

據說寫滿主管們優秀評語的評估報告在易凡桌子上放了三天,拿出來時,在總裁意見的位置上寫著三個字“不同意”。沒有理由,沒有解釋,只有冷漠到極點的三個字,不同意。

金剛把報告交給我時,一臉的沈痛好像一個向家屬宣布病人死亡的醫生。

我傻了。

這是我從不曾料到的結局。

即使在我最糟糕的噩夢中都不曾出現的結局。

易凡在例會上當眾宣布了這個結果後,沒看我一眼,就匆忙離開。

人力資源部對總裁的態度也很為難,最後,他們只能讓我就此離職,沒有一分錢的補償,沒有任何評價。我職業生涯的開端,除了證明我在AC呆過將近一年,其他的都是一張白紙。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不知道評估報告在易凡桌子上的那三天發生過什麼,但我真的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讓我心甘情願離開的理由。我像打官司的秋菊般四處找易凡說理,卻發現往日�時常可見他,在我的面前沒了蹤影。

最後,我拿著那份報告在他辦公室門口站了很久。我想告訴他,我這半年來一直很努力,我想證明給AC看,自己是一個值得挽留的員工,我想讓人知道,你留下我不是私情,而是因為我真的有能力呆在這�,我想告訴你……我不想有看不到你的日子。

可是我終於沒有進去。

因為榮墨陽告訴我,總裁飛首都機場了,藍思揚今天從那�飛國外。

是的,蘇,你說的對,現實帶著它淩厲的鋒芒,將苦澀從心底一點點播撒到全身。

我靠在總裁辦公室門邊苦笑著想。

我終於放棄抗爭,回到了家又躺到了蘇的治療椅上。蘇不說話地一直陪著我。這時,我才發現沈默一種多麼有力的安慰。

“蘇,對不起,我曾嘲笑過你的工作。”我躺在那�輕輕地說。

蘇躺在另一把躺椅上,吸空了一杯橙汁:“沒關系。”

我望著雪白的天花板眨了眨刺痛的眼睛:“我就知道自己到底做不成公主。現實中哪有那麼多童話。我太幼稚了。”

蘇看著我問:“你知不知道,易凡當初被拒絕後種種奇怪反應,都表明他的心理受挫,正在進入一個詭異的自我調節階段,所以他會那樣地欺負你。這事幾率一半一半,調節好了,他能走出陰影重新做人,調節不好,他就是情場上的一個瘋子。當初我不想幫你分析他的症狀,就是怕你會聖母地主動獻身去拯救他,最後付出感情不能脫身,我只希望你能忍受不了他的折磨主動離開。沒想到,在折磨你的過程中,他恢複正常了,你還是陷進去了。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病人。”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蘇啊,你又馬後炮了。你以後能不能在事情發生前就想好對策啊。”

“你有提前付要我幫忙解決問題的錢麼?”蘇問得一如既往的現實。

這提醒了我另一個現實的問題。

“我沒錢都付你房租了。”我說

蘇馬上站起來:“就知道當初不該收留你。”

“你是我見過的最落井下石的人了!”我喊。

蘇回頭沖我一笑:“這次診療費你又欠下了。”

三天後,聖母的關小蓓我終於接到了易凡的電話。

他說:“關小蓓,陪我去相親,紅妝落,靠窗第三個位置……”

沒等他說完,我就把電話從二樓窗戶扔了出去,讓街上往來的車輛把它壓了個粉碎。

鬼才要陪你去相親!我甚至都不屑小概率事件你!

結果,蘇親自把我押送過去了。她沖我吼:“摔手機有什麼出息啊!你就是要撕了他,也要親自動手!”

那一刻,我有點明白洛陽為什麼遠在海外,都會對她那麼死心塌地。這個暴力的女人啊!

我心情沈重地來到了紅妝落,一進門,就看到了易凡,果然,他又提前了好多。

他依舊坐在靠窗第三個位置,沒有笑,只是靜靜地看向門口,陽光灑落在身上,像油畫中的人般典雅英俊。

我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坐到了他的對面。

易凡笑了一下,問:“喝點什麼?”

我搖搖頭:“不用給我點。我等你相完親就走。我欠人外債很多,喝不起。”

他看了我好一陣,笑著喚來服務生,為我點了杯可可。

我把臉轉到一邊,眼睛沒有焦點地看向窗外。很久,我才發現,玻璃的反光中,易凡對著我淺笑。我用力攥住杯子,怕他看到我的手在顫抖。

易凡,你怎麼還能這樣地笑?你不怕我盛怒之下抓花了你這張漂亮的臉?你不怕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

沈默中易凡突然問:“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這個位置?”

我堅守著自己的沈默。

他搖著頭笑:“當然不是因為我在這�最好看,我沒這麼自戀。再說我怎麼能看到自己的臉呢?是因為我發現你在這�笑得最好看啊。於是我想,我在這�看起來也會很好吧。”

我一愣,不由地望向自己在玻璃中的倒影。

他的手指輕輕劃過我的眼角:“傻丫頭,我是說你笑起來好看啊,可沒說你哭一樣好看。”

然後,他又一本正經地語氣嚴肅地宣布:“AC嚴格禁止辦公室戀情,如果發生,一方必須離職。我是總裁,我要以身作則。”

我想,我聽到了冰雪消融百花綻放的聲音。

易凡著看我,很專注,似乎有些緊張,但依舊微笑著。

我窩在椅子�,手指攥住杯子又松開,松開又攥住,好久,才憋出一句:“哼!那你怎麼不離職!”

他故作無奈地搖頭:“你個窮光蛋還想養小白臉啊?!”

我笑,從心底蕩漾開的幸福的笑。

易凡和我一起握住了那只裝滿甜美可可的杯子:“第一次見到你笑,我的心情很糟糕,那時我不願見到這麼開心的笑容,所以就想方設法地讓你笑不出來。可是,無論何時,你總是能那樣發自內心地笑,仿佛整個世界都是一片明媚。有時,我想告訴你,這世界除了喜悅,還有很多悲哀,可是看著你單純的臉,我說不出來。漸漸地,我就只想把你圈進我身邊,給你一片安穩的天空,讓我可以一直看到這樣的笑容。”

“可是,易凡,你現在讓我想哭了。”

“哼哼,因為是我,只有我才可以想把你弄哭就把你弄哭!”他霸道地說,像個任性又護短的小孩子。

思揚姐說的對,易凡是個單純的孩子,是個經曆著商場的爾虞我詐之後,依然可以心如赤子的孩子,他依然可以這樣笑,這樣愛,這樣對我說著不算是情話的情話。

我突然情不自禁地探起身,想去吻他飽滿的額頭,可是,嘴唇剛一碰到他的皮膚,就清醒過來了。

我在幹什麼啊!

我立即坐回來,抱著杯子縮成一團,覺得自己的臉,要熟透了。

易凡看著我,眼中的溫柔像讓人沈淪的咒語。他突然拽起我,熱烈地吻了上來。

在還沒有失掉意識前,我想:

有經驗就是好,看看,我的第一次相親,就這樣成功了!



作者有話要說:跳出來說兩句:

其實這文到這�就算結局了。原來計劃的大綱,到這�就可以寫上end了。我一直堅信,童話有一個美好的開始就可以了。是的,美好的開始,因為我不能想象白雪公主變成肥胖的管家婆,灰姑娘力戰富家女小三,讓那份美好就存在於“王子與公主開始了幸福的生活”吧。因此,一直就把這�當做了結局,這也是前面的情節為什麼會拖那麼久,為什麼jq遲遲不肯出現的原因——因為出現就代表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幾章,以易凡為主的第三人稱視角,把有些故事補充完整點。

不要對易凡抱希望了,他就是一個小白的娃。這是一篇小白女主小白總裁的小白文(囧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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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15:05


【第33章】


3月29日 星期五 天氣:陰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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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我如約來到和藍思揚約見的餐廳。英倫風格的小餐廳簡約浪漫,輕揚的爵士樂為時空鍍上了一層古典的奢靡。一進門,就見一個女子坐在窗邊,靜靜地觀望外面漸暗的風景。她還是盤起發髻,穿一件黑色單衣,側影美麗精練,整個人有種存在於女人青春之後歲月之前這段黃金時間中只可意會的優雅和性感。

我輕歎,如果我是男人,也會愛上這樣的女子吧。曖昧燈光下,不用說話,就已經是道美麗的風景。

我走過去,問:“你好,請問是藍思揚小姐麼?我是關小蓓。”

她笑,眉目如畫,指著對面的椅子說:“請坐。如果你願意,可以稱呼我思揚姐。我可以叫你小蓓麼?”

我點頭,坐下。

有侍者過來問喝什麼。藍思揚說:“給我來杯茶吧,在國外喝咖啡的機會很多,回到國內不喝茶,就不地道了。給這位小姐……來杯可可吧。”然後轉向我問:“小蓓,你是喝可可麼?”

我有點詫異,但仍點點頭。

侍者說聲“稍等”後離開了。我們便陷入了等待的沈默,藍思揚一手托腮看著城市的燈火,而我,看到了她指上那枚反射著璀璨花火的鑽戒。

很大,很美,完美的切割,永�的愛情。

藍思揚視乎感覺到了我的注視,把帶著戒指的手伸到我面前,手指纖長得像一件藝術品。

“漂亮麼?”她微笑著問,“我要和相戀十年的人結婚了。”

我覺得自己的一切都像被膠水粘滯住了,澀重,幹枯。我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說:“恭喜你們。”

她仔細看了我一會,說:“小蓓,你有什麼煩心事麼?聽說你是很愛笑的啊。可是現在,為什麼眉頭皺地這麼緊呢?”

這算什麼?先是戰爭的號角,然後是對陣的挑釁?可是……我給了自己一個慘淡的笑,我拿什麼贏得這場所謂的戰爭?相戀十年,一枚價值連城的婚戒,是她的武器,而我,兩手空空。

“藍小姐找我有什麼事情?”我冷冷地問。

藍思揚狡黠地一笑:“我說過,你可以叫我思揚姐的。我找你來是要給你講一個人的故事,一個我們都認識的人。”

飲品上來了,我抱著被子啜飲一口,而藍思揚喝了口茶,誇張地說:“真好,國外的茶永遠趕不上自家的。”

氤氳茶香中,她緩緩說:“我和小易,我們兩家是世交,家世驚人地相似,都是家族世代經商,祖輩中出過文官武將,但更多的還是商人。到了我們父母這一輩,是生意上的夥伴更是生活中的摯友。我和小易……也許就是人們說的青梅竹馬吧。長到十來歲的時候,我們被一同送到國外讀書。父母都在國內,只有我們兩個,相依為命……”

“青梅竹馬?”我忍不住插話,可是“相依為命”這個詞未免太嚴肅。

“一起長大嘛,兩家像一家,如果在古代會被指腹為婚的。”藍思揚笑,“可是,家�雖然富有卻非要遵循什麼‘貧困教育’,說不能讓下一代沾染紈絝的秉性。兩個半大的孩子,身在異鄉,沒有大人照顧,沒有多少錢,生活其實很艱難。”

“別看小易現在商場中一副遊刃有餘運籌帷幄的樣子,可是你不知道當初的他是一個怎樣粘人的孩子。想家了要哭,到了年節要哭,在學校被人欺負要哭,吃不慣西餐也要哭。最誇張的是,打雷的時候要抱著我們養的那只胖貓躲到我的床上哭。呵,你能想象一個男孩子因為打雷哭地驚天動地麼?可是偏偏我們呆的那個地方又經常打雷……”

我想,這樣的日子對一個大人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對兩個孩子的確艱難了些。但是藍思揚說起童年時的無助,臉上為什麼還會有甜蜜的笑容?我知道的易凡,雖然經常做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但回想起,卻總是那樣挺拔安寧。落水後他背著我的脊背,讓我哭泣時倚靠的胸膛,打跑流氓後緊緊繞住我的手臂,都是堅實沈穩。是的,我無法想象因為打雷而哭泣的孩子氣的易凡。這些,是屬於他們的記憶……

“現在我知道,男人比女人更忍受不了寂寞,所以他會那樣極端地表現自己的情緒。可是,那時的我真的很討厭小易。一個大他兩歲的女孩,要代替母親的職責,照顧著一個粘人的愛哭鼻子的弟弟,常常自己很害怕,卻還要強顏歡笑地安慰他,安慰煩了就張嘴罵他,這樣吵吵鬧鬧好多年。當時,我埋怨父母最多的,不是將我送出國外,而是和這樣一個小子一起來到國外。但是誰能想到呢,曾經的一直跟在我身後哭哭啼啼的小孩,竟然也可以出落得這麼讓人意外。”藍思揚悠悠歎息。

“世事難料。”我說。

“你知道小易很喜歡看動畫片,那種特幼稚的?”藍思揚突然問。

我點點頭:“你姓藍,所以他管你叫藍精靈。他還跟我說過,他小時候最喜歡的動畫片是《花仙子》。”

“是啊。有一陣子,小易每天寸步不離地跟著我,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就騙他說我喜歡看《花仙子》,但是學校有活動看不了,只能拜托他幫我看著,錄下來。我開始就想清靜幾天,結果沒想到整整一個學年,一到放學後,他就飛奔回家幫我錄制一個電視臺播放的動畫片,一年後,我有了整整一櫃子的動畫片錄像帶。多可笑的孩子。”

“真可笑。”我勉強地附和著。

可笑麼?少年易凡執著到可笑的舉動背後,是怎樣的情意……

“可是,你知道麼,小蓓,那一年是我生命的轉折。那一年,擺脫了小易的糾纏,我加入了學校的樂隊。然後,我遇到了我生命中的摯愛,鋼琴和一個男人。”

“什麼?”我沒太聽懂她的意思。

“雖然之前我一直在學鋼琴,但卻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直到那一天,一個金發男孩在我面前輕彈貝多芬的《命運》,樂聲磅礴沈重,但是他的手指卻像輕盈飛舞在黑白世界中的精靈。夕陽中金色的側影,專注的深藍色眼眸……我的心在那一刻,應該就是沈淪了吧。”藍思揚像一個來自東方的女巫,用優雅至神秘的語氣在我們之間挑起一絲迷幻的氣息。

“你……愛上了一個外國人?”我問,話說出口又覺得自己問得很傻。

藍思揚抿嘴笑著喝了口茶,說:“突然離開母親的男孩總是有種戀母情緒的,他會拼命靠近和他最近的女人。可是當時我也是個孩子,被小易依靠的很累,我也想找可以依靠的人。那時,鋼琴和Johnson給了我莫大的安慰。”

“後來,我追隨Johnson和他上了同一所大學,不久之後我們正式確定了關系,一晃就是十年。如今我們終於迎來了這場愛情長跑的勝利。這個夏天,我們將在夏威夷舉行婚禮。”說完她又炫耀似的向我晃晃手上的鑽戒。

花火四濺,閃爍一地璀璨。

我愣了好久,最後又擠出句:“恭喜。”

“這話你說過了,不過多少遍我都接受。”藍思揚高興地說,接著她從包�拿出個東西,推到了我的面前。

一個金屬掛件,大眼睛的金發女孩,款式是十幾年前的,樣子也很老舊。

“有人小時候送給我的,非要我收下。我說喜歡看《花仙子》是騙他的,自然也不喜歡這個掛件。但是他跟我說,這是用自己第一次打工賺的錢托人從國內買的,我這才收下,一直留到現在。每次收拾舊東西時,我總是想扔掉,可是總有個聲音告訴我留下吧。看來冥冥之中有些事情都是注定的,今天我才明白,我是在等待著把它送給你那一天。”

我接過那個精心保存的掛件,百感交集。

“你該多笑的,有人跟我說過,那個像花仙子一樣明媚的女孩,很愛笑的。”藍思揚說。

我想笑,卻忍不住去擦眼角的淚水。

“可是……那時我見過他對你說‘不要走’什麼的。”我輕聲說。

“你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感情可以遲鈍到什麼地步。我一直都認為他對我其實只是一種對姐姐的依戀。一年前,我就告訴他我要結婚了,可他就是不肯承認。這次回來,就是想讓他接受這個事實,我也好了卻一樁心事,可以安心嫁人。現在我覺得可以安心了。”她拍著我的手背,笑得像一個嫁女兒的母親。

“抱著別人哭泣的,只是個沒長大的小男孩,當他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人時,才能夠讓他所愛的女人明媚地微笑安然地哭泣。”她最後說。

告別思揚姐,已近午夜,空氣中彌漫著春季特有的溫柔氣息,燈火燦爛如白晝。

我端詳著手中花仙子的金屬掛件,又開始笑。

是啊,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像一條條山間溪水,蜿蜒在時間的洪流中,注定要在某一刻相會。



作者有話要說:小蓓:易凡啊,讀者們哭著喊著要虐你啊。

易凡:(手�剪著一張彩色的紙)什麼是虐?

小蓓:就是讓你車禍失意斷手斷腳哭爹喊娘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那種。

易凡:(把剪好的東西從紙�挖出來)怎麼聽著這麼像謀殺親夫啊。

小蓓:還是有區別的。謀殺親夫的話,你不會痛的,因為你死了。

易凡:(用彩筆在挖出來的東西上畫著什麼)難道我斷手斷腳你不心疼?

小蓓:(思考了一下)斷手斷腳……能治好的吧?能治好還心疼什麼,多沒用啊。

易凡:(把畫好的東西遞到小蓓面前)看!好玩不?

小蓓:(仔細一看,發現易凡剪了只猴子,還挺像)別鬧了,說正經事呢,觀眾要看虐你的。

易凡:(開始剪第二只猴子)照你那邏輯,虐我就是讓我遭受肉體上的折磨……

小蓓:(拼命點頭)最好還有心靈上的。

易凡:(開始畫猴子。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比上次快很多)我比你有良心。所以你斷手斷腳的時候我會心疼。

小蓓:哦。

易凡:(把兩只猴子貼到了本子上,醜的那只寫上了“小蓓”二字)既然這樣的話,就讓你半夜被攔路搶劫,我出去英雄救美,結果雙拳難敵四手,被人打了個筋斷骨折,你也被人打得斷手斷腳,然後我躺在病床上,一邊忍受著身體上的劇痛,一邊掛念你。虐身虐心,一舉兩得。

小蓓:半夜被打劫……會被劫色吧?

易凡:(看了看兩只猴子,把另一只下面也寫上了“小蓓”)那也行,就說你被劫色了,我沒什麼處女情結。

小蓓:你!

易凡:(把兩只猴子舉起來,神色歡快地說)哈哈,像你吧。

小蓓:自己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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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ejhp
男爵 | 2012-2-22 21:14:40


【第32章】


3月28日 星期五 天氣: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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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香港回來,蘇卻出國了,所以周四晚上不需要陪她進行什麼“電影之夜”“街頭尋找病人之夜”“家庭之友之夜”等活動,那麼……或許我可以為自己安排點特別的活動。

下班後,速度地把自己梳妝打扮一番,去23層找易凡。一出電梯,就發現他正西裝筆挺地等電梯,見到我問:“花仙子,我怎麼樣?”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麼?但是“花仙子”三個字還是讓我抖了好幾抖,不過為了配合他,我故意地惡俗地問:“哇,帥哥,這麼閃亮,又要相親啊?”

“是啊。”他對著電梯門整了整領帶。

我趕緊裝模做樣地去翻包�的小本:“欸?本媽媽沒安排你接客啊。”

易凡笑著按住我的手:“我去見藍精靈,不是你安排的。”

我笑:“你去見藍精靈啊,那我得給你找頂黑帽子,再抱只黑貓。”

易凡又笑:“藍精靈啊,還是喜歡我這款帥哥的。走啦,明天見!”說完擺擺手離開了。看的出來,他的心情很好。

我站在原地,好久才意識到易凡甚至沒有邀我一同下樓。我在電梯門上看到自己模糊的妝容,突然覺得自己幼稚到無趣,於是掏出紙巾狠狠地抹去了唇上的色彩。

一路上我就琢磨,在哪�聽過藍精靈這個名字。

地鐵停了又走,我看著對面手機廣告中某個男明星陽光燦爛的笑容時,驀然想到,我是同一天在同一部手機�,同時發現了藍精靈和花仙子這兩個名字。

易凡的手機。

那麼,應該是故人吧。

我的心情更加惡劣了。

空曠的家已經沒什麼吸引力了,我重新爬出地鐵站,遊蕩在街上,撥通了胖子的電話。

我問:“你知道藍精靈是誰麼?”

“藍精靈?讓我想想啊。”電話那邊傳來胖子歡快的聲音,“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精靈……”

胖子歡快的聲音是如此的不合時宜,我打斷了他:“不是。我在易凡的手機�是花仙子,因為我叫小蓓,和《花仙子》的主角重名。還有一個人叫藍精靈,你知道是誰麼?”

“靠,天雷寶寶還在玩這一套啊,他打五歲起就樂此不疲了。我在他手機�是什麼你見過沒有?”

我沒心情跟他貧,搖搖頭,想到他看不到,又繼續問:“藍精靈是誰?”

“……我跟你說啊,小蓓,我小時候也可喜歡花仙子了,我當時的理想女友就是花仙子那樣的,金色頭發大眼睛。結果長大後發現,金色頭發大眼睛的那是夢露啊!”

我覺得正常情況下跟胖子簡直無法交流,不顧他的絮叨,掛了電話。

理想女友?呵,易凡,陪伴你成長的都是些什麼彪悍人物啊。五歲起樂此不疲的遊戲?和誰一起?

我信步走著,不知不覺間來到紅妝落。

呵,好久沒來了,易凡不來相親,我也想不起到如此典雅奢侈的地方來。總陪易凡在這�見各種各樣的女子,我卻沒有一次正常地在這�喝過咖啡。

我去了窗前第三張桌子,易凡每次習慣坐的地方。我想象著他坐在對面,自戀地對我說:“這個角度,我臉部的輪廓很帥很完美。”

其實,每次我都想說,易凡你任何角度都很帥,不過只限於嚴肅的時候。易凡你知不知道你不能笑?你笑起來太青澀,太單純,太……美好。

有人過來問我要不要試試店�的特色咖啡。我拒絕了他的熱情推薦,只點了杯可可。有心事的時候,我會對咖啡因有劇烈反應,整宿整宿地睡不著。

握住溫暖的杯子,看向街邊紛擾的人群璀璨的燈火,這時我才想明白,所謂紅妝落,並不是易凡想的那個意思。而是為天下女子,在洗盡鉛華擺脫一切煩擾後,能夠看清自己的心。

我喝著甜膩的飲料,悄悄告訴自己:蘇出國了,絡絡出差了,易凡約會去了,而我,大概只是寂寞。

我在紅妝落一直坐了很久才出來。我依舊有種無所歸依的茫然,只是看著夜晚絢爛的霓虹,獨自遊蕩在都市喧囂卻又寂寞的夜�。三月夜的空氣,還是有一絲薄涼的氣息。

我終於走不動了,倚著街燈撥通了胖子的電話。

我說:“胖子,我難過。”

胖子說:“難過啊,來,哥帶你找點樂子去。”

我站在原地,靜靜等著。

街頭熙來攘往的人群,成就了一個人的孤單。

不到五分鐘,胖子的車就急刹在我面前。

“哥可是一路飆車而來。走,上車。”他說。

我一言不發,乖乖上車。胖子一腳油門,漂移而去,一路飆車沒用得上二十分鐘,就來到易凡郊區的別墅了。

我突然很不想見和易凡有關的一切。

“下來吧,”胖子拉開車門勸我,“哥難過的時候,都是來這�虐待虐待小狗,砸砸門窗家具什麼的。告訴你,可比去超市捏方便面爽多了!”

這個提議立即讓我心動了。我跳下車,顛顛地跟在胖子身後。

胖子直接用車撞爛了院子的門,摸出把鑰匙在前門上搗鼓半天,最後鬱悶地嚷:“該死,又換鎖了!”

我有些失望……我可真想進去砸砸家具、虐待虐待小狗啊。

胖子在一旁嘀咕:“哼,一把鎖就想擋住你胖爺,也太小瞧我了!”說完,從車�拎出架簡易梯子架在牆邊,蹭蹭幾步躍上二樓的一個小平臺,身手極為利落地爬上樓頂砸碎了一扇天窗把自己肥胖的身子塞了進去。

……哦,蜘蛛俠!胖版的。

我還在頭向上九十度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讓胖子憑空消失的小洞口的時候,前門打開了,胖子一把將我拽了進去:“快進來。我先去善下後,省的一會招警察。”

剛打開燈,一個身影就飛撲過來。韭菜熱情洋溢地沖過來,給了我個口水洗禮。正當我倆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胖子回來了。

“韭菜,小韭菜。”胖子從旁邊撈了根香腸嗲聲嗲氣地喚著。

韭菜立即從我身邊跳開了,退後幾步弓著身子犬齒暴露“嗚嗚”低鳴。

“它好像很生氣!”我驚訝地說。

“哪有。”胖子跟進一步繼續拿香腸引誘韭菜,“小狗狗,乖狗狗。”

那狗虛張聲勢地叫了一聲,又猶豫了一下,立即轉身夾著尾巴跑了。鑽到窩�,爪子搭在眼睛上,露出的小鼻子微微發抖。

“嘿嘿,它明明是很害怕嘛。”胖子扔掉了香腸邪惡地說。

“小蓓,想喝點什麼?嘖嘖,寶寶私藏了這麼多好酒呢。”胖子像進了裝滿金子的山洞的強盜般興奮。

“不了,我……喝多了會……”

“怕什麼,咱今天來是為了什麼。看看,這瓶市價要兩萬多呢。過了這村沒這店了!”胖子扔過來個酒瓶子。

也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我起身找高腳杯,未果,就拎了兩個飯碗,在�面倒滿了紅酒。

我覺得自己沒喝多少,但不久周圍就“骨碌碌”地滾滿了瓶子。此時,胖子正抱著他的夢露,在我前面大跳豔舞。

“Come on baby baby,come on baby baby……”他用沒調的聲音嘶吼。

“死胖子,真難聽!還有你這點出息,滿大街的女人,你就抱著這麼個假的!哈哈。”我隔著棕色的瓶子,看著胖子說。

“哦!!”胖子拖著長音唱出最後一個音符,抱著夢露旋轉一周倒在我身邊。

“我說小蓓,雖然你是女的,但我還是不得不說,你們女人太麻煩!要吃要喝要男人要孩子,哪有我的夢露好。不用吃喝,要幹什麼幹什麼!看看易凡,以前被女人訓的,吃的比韭菜差,地位比韭菜低!”

“你這種藐視女性的想法是錯誤的,是要批判的!去,跟韭菜學狗刨!”我指揮。

“是這樣麼?”胖子去韭菜的窩扯著後腿把韭菜拽了出來。韭菜拼命掙紮,趁胖子力氣稍松,飛竄出去。胖子一個飛撲,抓住了狗尾巴。

“別跑,你小蓓姐姐要看你狗刨。”

“誰是它姐姐!胖子你給我說清楚,誰是它姐姐!咯咯咯。”我舉著碗要扔胖子。

“易凡的狗……難道要叫你小姨啊!”胖子繼續和韭菜糾纏。

“別跟我提易凡!我不待見他!我好不容易下決心……哼,他要是再敢調戲本姑娘,我打斷他的腿!”我含糊地說。

“嘖嘖,就說女人不可靠,你更暴力啊。”胖子感慨,“喂,小狗狗,站住!你是逃不過你胖爺的五指山的!”

……

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時間,迷迷糊糊間有人點亮了燈。

我覺得有人搖著我喊:“小蓓,小蓓!”

“啊,幹嘛,找蘇那個財迷去隔壁……”我嘟囔。

那人放下我,走到一旁,對著地上一堆物體拳打腳踢了一番:“靠,死胖子,這個月第三次了!”那堆物體發出了奇怪的“咕嚕”聲。他又走回來,看著我說:“這輩子第一次。”

“呵呵,什麼第一次啊……”我聽到一個傻笑的聲音。

“關小蓓,你這輩子的債越欠越多了。”那人抱起我低頭歎息。

牆角�那堆物體出聲了:“什麼錢不錢的,易凡,你個死財主。小蓓欠的錢還算錢麼?他欠的,哥哥我來還!”

“胖子,你欠我的債下輩子也還不起了!!”那人抱著我往屋�走時,又踢了牆角那人一腳。

我做了個夢。

我抱著水晶鞋向易凡乞求,告訴他我才是舞會上的美女。易凡低頭看著我:“舞會上你美麗非凡,可是現在舞會結束了,你可以穿著你的破裙子去廚房撿黃豆了。”說完摟著公主哈哈大笑。公主倨傲地看著我說:“哎呀呀,太老土了,誰現在還會穿這樣的鞋子。看,米蘭流行趨勢是這樣的。”她把鞋子扔向我的臉,尖利的鞋跟劃斷我的脖子,我聽到自己和他們一起哈哈大笑。血液流過脖頸,溫暖輕柔……

脖子上的感覺從夢中傳遞到現實,我突然睜開眼睛,仔細一看,見易凡坐在床邊,一手撓著他的狗一手撓著我。見我醒來,韭菜又撲上來對我一頓舔。

“本來不想叫醒你的,可是我覺得你可能想去上班。”易凡說。

夢�聲嘶力竭的笑讓我心驚,摸著心口沈默不語。

“上什麼班上班,小蓓辭職了跟我混。”門外傳來了胖子的嘶吼,“韭菜,韭菜,把爺的襪子叼過來!”

韭菜聞聲,立即鑽進我的被子,只留一條尾巴在外面。易凡把韭菜拖出來,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黑著臉出去了。接著外面傳來了拳腳的聲音中途夾雜了胖子的呻吟。許久,聲音才平息,易凡端著杯橙汁進來了。

“怎麼了?”我問。

“沒事,胖子去小黑屋反省了。”易凡說。

我默默喝著橙汁,想了想昨晚的事情問:“我又抽了?又去洗澡換衣服了?呵呵,還真是一回生二回熟啊。”

“不是。我幫你換的衣服。真是難得你喝多了還這麼乖啊。”

我看了看身上易凡的T恤,說:“易凡,你不該碰我的。”

“不是為了你,我是心疼我的床單被子,很貴重的,洗起來很費勁,不如洗你方便。”

他戲謔而無賴的語氣讓我心煩,我神情嚴肅地重申:“易凡,你不該碰我的!”

易凡沈默好久,才問:“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的心事……算了,沒必要對你說了。

我搖了搖頭,給了他一個笑容:“我有什麼心事,就是抱歉弄亂了你的家。”

“沒關系。”易凡又揉揉我的頭發,“以後要進來不用砸鎖,後院門邊有個箱子�面有備用鑰匙。”

話音剛落,就聽胖子哀嚎:“我說寶寶,你這箱子�頭一千多把鑰匙呢,你要找死我啊!”

“哼,一具屍體放在一堆屍體中才安全嗎。”易凡嗤笑,“箱底那把系著五彩線的青銅鑰匙,可以開後門。”他又湊到我耳邊說。

“起床上班了,要遲到了。”易凡拍拍床催促。

“我……能請假麼?”我小聲問。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嗯,有點頭疼。”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公司幫你打聲招呼。”他整理好行裝,神采奕奕地出去了。

我坐在床上計劃著今天的活動內容:幫易凡把屋子打掃幹淨,清除昨晚破門而入的罪證;回家更新一下自己的簡歷;然後寫封辭職信……一切像今早那場生動的夢,夢醒後我無法重新面對夢中的荒唐。

這時,電話鈴響,歡快的鈴聲讓我惆悵好久,拿起來一看卻是一個陌生號碼。

猶豫了很久,我還是按下了接聽鍵:“喂,你好,請問哪位?”

“關小姐麼?”電話那邊是一個年輕女子優雅的聲音。

——“我是藍思揚。”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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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12-2-22 21:14:13


【第31章】


3月25日 星期二 天氣:撥雲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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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真是形影不離啊。”一個發布會,我和絡絡站在場邊,負責資料的分發和講解,會中無聊時絡絡湊在我耳邊小聲說。

絡絡口中的“那個女人”就是與易凡同機晚上又一同喝茶的女人,由美梔香。正式場合,她是日本投資方派來配合易凡工作的,但是私下�大家都知道她是日方財團掌門人的女兒,年華正好,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真是用心,美色金錢雙管齊下,一舉兩得啊。”我感慨。

“我可以將你的感歎理解成吃醋麼?”

“當然不是,”我淡定地說,“我只是在感慨日本女人的命運。她們一生的很多時候,都要這樣恭順地站在男人身後溫婉地笑,沒有自我。”

我望向臺上,由美梔香正站在易凡身後兩步遠處,溫柔地笑,目光如絲般纏繞住易凡挺拔的背影。

那笑容突然讓我心�有一絲刺痛,她和易凡……有著同樣溫柔至纏綿的笑容。

“有空憐憫她沒人生,不如你站臺上,把她給替下來!”絡絡沒好氣地說。

會議結束,我整理好一些資料,送給易凡。

他正站在一扇落地窗前休息,隨意翻看了一下那些資料問:“我講的怎麼樣?”

“挺好啊。內容翔實,語言精練,概念新穎,立意深刻……”

“就這些?”他又問。

“是啊。”就一個簡單的發布會,你還想怎樣?

他卻看著我搖搖頭輕笑。

這時,不遠處走來一個女人,遠遠地就喊:“小易!”

易凡先是一愣,突然攥住了我的手。

我的血凝固了。五秒鐘之後才記得掙紮,無奈易凡的力氣很大,我沒掙脫。

“你幹什麼啊?”我焦急地問。

“別動。”易凡小聲警告我,然後馬上換上一副奇怪的笑容。

那女人笑吟吟地走到近前:“小易,好久不見了。”

“是啊,好久不見。一切都好?”易凡問。

“還好。看來你也不錯。這位是……”那女子看著我問。

我迅速反應了一下眼前的情況,將其歸結於“啊,我有女朋友了,你卻沒有男人要,叫你當初沒眼光甩了我,我氣死你”的橋段。但是,這個女人不是最初見到的那個黃衣女子……也不是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啊,易凡,你可真花心!

“我女朋友。”易凡對那女人說。

好吧,我猜對了,就不暈倒以示震驚了。

那女子只淡淡看我一眼,就去和易凡展開了一場含義玄妙寓意深遠的對話,直至半個小時後她離開,我都沒弄懂她和易凡在說些什麼。

“易凡啊,那人是誰?”

“一個朋友。”

“我猜一下,你追過她,被甩了,所以現在需要一個冒充的女朋友挽回面子?”

“不是。”

“那她追過你?”

“也不是。”

既然都不是,這就超出需要用假女朋友的用途範圍了。

“她是這家酒店的經理,每次見面都要給我做媒,總被問起來很煩。”易凡解釋。

“做媒……這不正和你意麼。你個虛偽的人!”我揉著被握得酸痛的手指抱怨。

“不過既然我都幫你了,那我能不能借你做同樣用途?”我期待地問。

“你爸又要來?你那不有個小白哥可以隨時應對檢查麼,還找我幹什麼。”

“不是我爸,小白……嘿嘿,我爸就沒事瞎做媒,跟個街道大媽似的。我是想……想哪天借你到張海面前顯擺顯擺。”我眼睛閃閃發亮一臉向往地說。

“張海?聖誕節錄像�的那個齷齪小子?”

“嗐,不要貶低我的眼光,他長的還行。不過真挺鬱悶的……我們大學好了三年,都到最後半年了,大家本來都挺看好我們,結果就因為劉妙妙有個當局長的爸!”想到這我又有些唏噓。

“小蓓?”易凡低頭直直盯著我的眼睛。

“啊?”

“我不是貶低你,我是真鄙視你啊。這麼沒出息的男人你還耿耿於懷念念不忘啊!”易凡怒斥。

“我,我不是念念不忘,這有什麼不能忘的。我就是覺得太沒面子了,他分手居然都用留紙條的!求你幫我這個忙吧。”我哀求。

“他是你第一個男朋友?”易凡漫不經心地問。

我想了一下:“算是吧,家�管得緊……張海也是半地下的。”

“我就說麼,要不一般人不能像你這麼傻。”

我小鬱悶了一下:“當年我還小,現在就不會了。你就滿足一下我小小的虛榮心吧。”

“不去。”易凡一口回絕。

“為什麼?”

“你知道比武都講究高手過招?高手和高手,才有切磋的價值。和這麼個爛人交手……想一下都覺得屈辱啊。”他擺擺手,“走了,幹活去了。”

切,不幫忙還消遣我這麼久,顯得你是高手了!我腹誹。

晚上,工作有個小段落,大家有些時間去參觀下香港夜景。

我想約絡絡去逛街,結果一打電話就發現這姑娘已經在不知道哪個地方逛瘋了。

“小蓓!你快過來吧!這�的東西太便宜了!”

“你還欠著好多錢呢,小心爆卡。”我提醒她。

“哎呀,把我賣了都值啊,喂,你到底要不要過來!”

“不去了,我經費不多,要省著點花。我就想買點日用品,有物美價廉的地方推薦麼?”

絡絡告訴我個地址,最後一次問我:“真不來?你的人生太沒樂趣了!”

我笑著掛了電話,去找她說的那家物美價廉的小超市了。

坐了幾站公交,下車後順著大路走,再拐了幾個彎……怎麼越走越沒有超市的氣息啊。

“迷路了麼?這是哪�?”我自言自語,想找個路標。轉頭觀望間,我才發現這�雖然道路黑暗,地點僻靜,但是人跡並不稀少。似乎有許多雙隱藏於黑暗中的眼睛,像野獸般窺視著我這個……傻乎乎地闖入狼群的傻羊。

看著那些鬼魅的人影,我的心開始狂跳,立即轉身向大路方向跑去,途中撞到了一個滿身酒氣的。那人因為手中的瓶子被撞到了地上,爆發出一陣惡毒的咒罵,我更加驚慌地逃竄。

“絡絡啊,你指的這是什麼路啊。”我覺得我要哭了,眼前逐漸呈現的大路也沒讓我放松下來。

幸運地是,我居然找到了來時候的車站,扶著站牌剛要喘口氣,卻撞上了一個人。那人沒像剛才那個醉漢一樣被撞到一旁,反而貼了上來,嘴�還流�流氣地說著什麼。雖然聽不懂他的話,但眼前的情形不用看都知道怎麼回事,我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哭要鎮定要鎮定,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驚慌地向後退去。這時,旁邊又來了兩個人堵住了我的去路,一個人還把手搭到了我的肩上。

“放開我!”我聽到自己的尖叫。

那幾個人似乎更加興奮地逼近了。

就在我開始絕望的時候,一輛車出現在街角,一路呼嘯而來沖上人行道,在一聲尖嘯中刹停住了。那幾個流氓被逼著跳向一旁。

易凡從車上跳下來,沖那些人吼道:“滾!”

我跌跌撞撞撲向易凡,攥住他的衣襟,泣不成聲地喊著:“易凡,易凡……”

易凡拍拍我,又看了黑暗中的那些人一眼,對我說:“上車。”

然後,他一路飛車,把我從黑暗帶回了光明。

“把這個喝了。”回到酒店樓下餐廳�,易凡給我叫了杯牛奶。

喝了一口,溫熱甜膩的感覺融入身體,真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啊,大口喝了幾口後,我捧著杯子問:“你的手腕怎麼樣,這樣就開車……有沒有再傷到?”

“我單手就能開車。你呢?傷到沒?那些人……”

“幸虧你出現得及時,要不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後怕地說,“不過你怎麼找到我的?”

“我找你找不到,就問的李絡……”說到這,他停了一下似乎想調整下情緒,結果到底是沒控制住,就聽他吼道:“關小蓓!你是文盲麼?旅遊手冊上不是重點提示天黑後不要去那片區域麼!你一個女孩,瞎跑什麼!”

“我想買東西……”我囁嚅。

“那麼多商店,你非去那!”

“絡絡告訴了我一家便宜的店,我哪知道就是那個方位啊。”看到易凡臉色又沈下去,我趕緊解釋,“我出門走的急沒帶什麼錢,不是想省點麼……”

“要錢不要命啊!”他又頭疼似的揉著額頭,“聽說你去那我都……我明天要殺了李絡。”

我嚇了一跳,“不怪絡絡,她本來也是好意嘛。”

“哼,不怪她怪誰。她就認識商店,其他都不知道!”

“這話倒對。”我贊同。

“那你還有能走路麼?”易凡起身問我。

我點點頭:“幹什麼?”明亮的燈光甜美的飲料已經驅散了剛才的陰影,讓我恢複差不多了。

“那走吧,找家店去,你不是要買東西麼。”

“沒錢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出租車上,易凡問我。

“你那麼小氣,經理都舍不得給買商務機票……”我嘀咕。

易凡兩道能殺人的目光射了過來。

“不是,我是怕耽誤你約會。”我趕緊解釋。

“誰又說我在約會了!”易凡哭笑不得。

“欸?沒有麼?你這些天不是天天跟那個日本女人在一起麼?大家都說你和她……”

易凡打斷我:“聽別人瞎說。我相親的事情不是你一手負責的麼,我告訴你要見她了麼?”

“你那麼能招蜂引蝶,是我能控制的麼。”我鬱悶地轉頭看向車窗外的燈火。

看了一會,我從玻璃的反光中發現易凡在看我,回頭看他,他又裝作看向別處。反複了幾次,我忍不住問:“易凡,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麼?”

他想了想才慢悠悠地說:“其實,由美梔香和我是那麼回事。”

“哦。”

“‘哦’是什麼意思?你怎麼不問我,我們是怎麼回事。”易凡反問。

“不就是日資方的大叔想又搭錢又搭女兒麼。多好的事,你還不雙手歡迎啊。”

“沒見過你這種人。”易凡瞪我一眼,“事是這麼回事,不過我不喜歡她。”

“為什麼?挺好一姑娘,挺配你的啊。”

“她……好像不怎麼喜歡笑。”易凡認真的說。

“她挺愛笑的。我看她站在你背後一直在笑,可淑女了。小時候,我爸一直訓練我那麼笑,可惜,學不來。”我遺憾地攤攤手。

“我不喜歡。”易凡又說。

“你憑什麼不喜歡。”我急了,“人家那是溫婉,眼神溫柔的真是我見猶憐啊。”

“太溫了。”

“那她是沒見過你幹的囧事。見過了,就算紅桃老K的那張面癱臉,都能露出32顆牙來。”

“關小蓓,我發現你不能放養啊,越來越貧了。”易凡笑。

我沒理他,推門下車。購物中心輝煌的燈火,讓我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

易凡拍拍我說:“去吧!”

我覺得他像放開了一只獵狗的項圈,指著山上的兔子喊“去吧”。

不過……管他呢,生活多美好呢。

結果轉了半天,也沒買什麼,我就去超市買了些必須品。要出去結賬了,我才想到有件重要的東西沒買,可是易凡在這�……

我猶豫了半天,才下決心對易凡說:“你出去等我下好麼?我,我還想買點別的。”

“還需要什麼?一起買了好了。”

“那個……”我向一邊的貨架張望一眼,“你還是去等我一下吧,我一會就來。”

易凡低頭淺笑,走了兩步拿起一包衛生巾問:“是需要這個麼?”

我馬上蒸騰了,紅著臉不知道說什麼好。

易凡還是笑,對比著兩種不同的包裝:“我聽說這個牌子的比較好用。”

我大囧,這是你該知道的麼!

我胡亂拿了兩個扔到車�,頭都不回地就要走。

易凡卻翻看了一下:“哦,你喜歡這個牌子的,記住了。”

記住個大鬼腦袋啊記住!你記住這個幹什麼?!

易凡又說:“不過,小蓓,你怎麼拿的都是日用的?要不要換些夜用的?這種組合裝的似乎也不錯。”

“不換!結賬!”我吼。

他卻還在那沒完沒了地絮叨:“你臉紅什麼,這是正常的生理過程嘛,你不要弄得像第一次上生理衛生課的小女孩好不好!”

我崩潰了:“靠!姑娘我做了二十多年女人,今天要你一個男人來教育我生理期問題!”

易凡看了看我半天,說:“我逗你呢。我只是覺得你臉紅起來……很有趣。”

我更囧了,決定用四處張望的方法無視他,就在這時,我看到一個人。

命運有時候真是巧合的讓人詫異啊。

“易凡?”我輕輕扯扯還在一旁挑衛生用品挑得地不亦樂乎的易凡。

“嗯?你打不打算換一個進口品牌試試?”

我用眼神制止住他的荒唐舉動:“記得我昨天求你那件事麼,我好像真需要你幫忙了。”

“什麼事?”

“我……好像看到張海和劉妙妙了,而且劉妙妙似乎懷孕了。”我幹巴巴地說。

那邊張海和劉妙妙顯然也看到了我,他們向我走來。

劉妙妙因為懷孕而有些浮腫,步伐很慢,但曾經有些尖刻任性的面容,卻因為懷孕重新煥發出一種柔和的光彩。

“真是小蓓?真是好巧。”劉妙妙看著親熱地說。

“是啊,太巧了。看看你,真是恭喜了,有幾個月了?”我笑著說。

世界真是神奇,分手後,不大的系�我都再也看不到張海這個人,可是轉了大半個國度,居然能在這�遇到。

“快生了。所以我爸爸才讓我來這邊待產,可以把孩子辦入香港籍。小蓓你到這�是……”

唉,我多想說我也待產呢,不,我想說我孩子都生好幾個了,最大的都能追著你家孩子打了。

“出差。”我說。

“以前就覺得你是系�最刻苦的人,現在還這麼勤奮呢。不過女人嘛,不用這麼辛苦自己的,歸根結底還是要成家的……”劉妙妙的話沒說完,但是意思呼之欲出。

“是啊,還是你們好,馬上就要有小寶寶了。”我笑得有些不自然。

該死,我真為我還是單身恥辱。易凡,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滿足下我的虛榮麼。

這時一直在旁邊做路人甲狀的易凡突然伸手攬住我的腰,在我耳邊低語:“老婆,要你不努力,你要是肯努力的話……咱們的孩子不也滿地跑了麼?”

我剛平複的臉又紅了:“易凡,你胡說什麼!”

“小蓓,這位是……”一直沒有說話的張海問。

“我來介紹,他是……”

“我是她老公。”易凡搶著說,“結婚的時候小蓓不肯聲張,所以我們只注冊了一下,也沒有太多人知道。但是我們一直努力在要個寶寶……可是你知道小蓓工作太努力……某些時候就太不努力了。”

這都些什麼啊。我急得偷偷用手臂捅易凡。

“好了好了不說了,有人不好意思了。”易凡笑。

“你……真的結婚了?”張海疑惑地打量著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易凡不悅地說,“我們雖然沒有舉行婚禮,但是蜜月旅行去的是歐洲十國。”

我打斷易凡的胡說,笑著舉起了手:“沒有婚戒?是的,我沒結婚,男朋友都沒有。易凡開玩笑呢。他是我老板。”

劉妙妙和張海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不過,我想我會嫁的很好吧。”

就在剛剛那一瞬,看著易凡挑選東西家常的表情、幫我遮掩時的認真,我突然發現,曾經年少時的痛和執念都是那麼的單薄,張海和劉妙妙只是我青春中的一抹底色罷了,未來,才是絢麗的吧。


購物歸來,易凡一直將我送回房間。

“今天謝謝你了。回去吧,早些休息。”我說。

“小蓓……”易凡站在門口輕輕喚我。

“嗯?”我擡眼望他。

他卻不說話,就在走廊�一直那樣看著我,明亮眼眸中有說不明的情緒。

“還有什麼事情麼?”我問,被他看的臉上又是一片滾燙。

“沒事,傻丫頭。”他揉揉我的頭發,“好好休息,明早還要早起呢。

送走易凡,我倚著牆坐下,撥通了小白的電話。

“怎麼樣,還好?”小白問。

“工作很忙,今晚才有時間去逛逛。”

“是麼,”小白笑,“這麼晚來電話,遇到煩心事了?”

我沈默好久才說:“對不起,小白。”

電話那邊也沈默好久:“沒什麼,我也正好訂了明天的機票。”

“要走了?真不好意思,每次來都沒好好帶你逛逛。”

“沒什麼,你若找到了想要的,我也沒什麼理由留下。”又是長久的停頓,“那麼,祝福你。再見,小蓓。”

“謝謝你,再見。”我說。

掛了電話,我依舊倚在牆角。

也許……哼,我可比辛德瑞拉那笨丫頭強多了!

引言 使用道具
acejhp
男爵 | 2012-2-22 21:13:48


【第30章】


3月22日 星期六 天氣: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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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蘇一反常態早早起床,打開一樓的門向外觀望。

“怎麼了?”我也拎著杯水邊刷牙邊看熱鬧。

“你看,那邊有兩夥人在群毆。一夥呢是林七派來往這�潑油漆寫大字的,另一夥呢是易凡派過來保護你的。”蘇指著街角扭打成一團的兩群人,輕描淡寫地說。

“什麼?!”一口刷牙水嗆得我喘不過氣來。

“太……火爆了。”我拍拍胸口抹抹嘴角看著遠處飛揚塵土中糾纏在一起的人,“真的是林七和易凡的人啊?怎麼會這樣?!”

“當然不是,騙你玩的。”蘇瞪了我一眼。

“咳、咳。”我又嗆到了。

既然打架的人和我無關,我就和蘇一起,電線杆子上的麻雀般站成一排無所事事地隔岸觀火。

“看別人打架,找自己的樂兒。人生啊真美好!”我伸了個懶腰。

“林七知道咱倆的關系了。林太太把我辭了。”蘇突然插話。

我的動作僵住了:“怎麼會這樣……”

蘇擺擺手:“無所謂了,反正我也不待見那女人。不過你最好真的給我勾搭上易凡。”

“啊?!我們沒有……”

“要不誰賠我虧損的錢啊。”她打著呵欠補充。

“……蘇,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特像一個賣女兒的後媽?”

“有麼?”她困惑地皺皺眉,“可是,我明明是在扮演賣豬肉的主人的角色啊。”

和蘇拌嘴輸了,看打架卻很愉快,所以總體來說,我周末早上的心情還是個正值,尤其是想到能夠遠離易凡,和小白出去遊山玩水,真是神清氣爽啊。所以,我哼著小曲去收拾東西了。

正忙著接到了絡絡的電話:“幹什麼呢,人家下午的飛機,你也不來送送?不送回來沒有禮物帶啊。”

她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AC有個項目組,要到香港談生意,由總裁親自率領。法律部絡絡和Peter都有份,就是沒有我。

“這不怕見到你觸景生情情不自禁阻止你起飛的腳步麼。”

“得了吧,和哪個帥哥逍遙呢吧?”

“嘿嘿,下午去溫泉。”

“啊!你真有別的男人?我就說總裁怎麼打著石膏帶病工作也沒個人噓寒問暖的。這個時候你還好意思跟別的男人去泡溫泉!關小蓓,你怎麼回事,你真是個木魚讓我敲死你吧!”

我抹抹額頭上的汗:“你不用這麼激動吧?”

“不激動!不激動你能釣著總裁麼,釣不找總裁能幫我還錢麼!回來沒禮物,我破產了!”絡絡憤恨地掛了機。

我拿著電話愣了一會,感情你和蘇的思路是一樣的啊,你直接激勵我搶銀行好了。

下午,當小白來接我時,我又接到了絡絡的電話。

“小蓓,你在哪?”背景嘈雜,她的聲音很大很急。

“家�,正要去溫泉呢。怎麼了,你那還好?”

“謝天謝地,你還沒走。快,拿上你的證件來機場,把你身份證號告訴我,我去給你訂票。”

“什麼?”我一頭霧水。

“Peter急病進醫院了,你頂他的缺一起去香港!”絡絡吼。

這簡直是大洪水前諾亞方舟的最後一張船票啊。我連連向小白道歉,他倒是很通情達理地送我到機場。

我在候機廳找到了絡絡,環視一周大家都在無所事事地等著登機,而易凡在不遠處用一只手艱難地舉著本書看。

“你這個人,運氣真是一貫好到暴。”絡絡塞給我張機票,“經濟艙的票賣完了,居然是商務艙!”

“其實我還是很想去泡溫泉的……”感受到絡絡“你得了便宜賣乖”的目光後,我趕緊轉變話題,“Peter怎麼突然病了?嚴重麼?”

“誰知道呢。中午的時候,總裁說請大家一起吃頓飯。吃完不久,大家都好好的,就Peter突然不行了,跑了幾次廁所之後,人都虛脫了,最後是被救護車拉走的呢。然後總裁就說要關小蓓替補吧。唉,Peter大概就是倒黴吧。”

我的目光無意識地落到易凡身上,他還是艱難地舉著本書,偌大的書頁擋住了整張臉。

Peter就是……倒黴麼……

“小蓓,走的匆忙,這張卡你拿著。”小白往我手�塞一張銀行卡。

“不用,不用。我的錢夠,再說有出差補貼的。”我忙推辭。

“拿著吧,沒用就放著,需要時應個急。”小白堅持。

“這就是要和你去泡溫泉的帥哥?”絡絡湊過來,“咱倆打個商量吧,我幫你搞定總裁,你把這帥哥讓給我?”

“瞎說什麼!”

“吃盆望鍋幹吃不吐小心撐死啊。”

“照顧好自己,記得來電話。”小白在一旁笑,“麻煩這位姑娘幫忙照顧小蓓了。”

“我會保證這丫頭不出軌,不419,不為害香港男同胞的。小蓓,好事都是你的帥哥也都是你的啊。”絡絡半真半假地抱怨。

“那我走了。”我跟小白道別。

他似乎想來個擁抱禮,結果聽到身後一個聲音喊:“關小蓓,過來幫我拎箱子!”

易凡左手吊著繃帶,腦袋上一片淤青,玉樹臨風居高臨下地命令道。

“為什麼我幫你拎東西?”

“因為這次出行只有我能坐商務艙。”

“部門經理也不行?你真是小氣啊。”

安置好易凡,我坐到他旁邊,開始翻看雜志。易凡饒有興趣地盯著我。

“怎麼!”我問。

“你個土包子不知道機票要對號入座麼?”

“欸?不在一起的麼?”我趕忙翻看機票。

“笨蛋,你是臨時買的怎麼可能在一起!看,我的鄰座是那個美女啊。而你,坐那個角落�去。”

我擡頭,發現一個淺笑盈盈的美女正款款走來,轉頭,發現我的鄰座是個能讓飛機平衡發生問題的超級大胖子。我悲催地拎著東西默默無語地走開了,而易凡則殷勤地招呼新來的美女。

“小姐,一個人旅行啊?坐商務艙啊,一看小姐就是女強人型的。”

“小姐哪所大學畢業的?讓我想一想啊,你一定在國外留過學吧,小姐的氣質很好啊,去的是法國還是英國?”

“小姐去香港要在哪�落腳?不如我給你介紹一個賓館吧,我就一直住在那�,條件很好,你要去旅遊,我還可以做向導。”

“小姐……”

“小姐……”

這胖子不僅胖而且話也跟體重成正比,所以我在狠狠地吃了一頓之後,決定用最傳統的方法來對抗他的啰嗦——裝睡。一裝就真的入戲了,當我再次有了模糊的意識時,覺得有只手遊移在我的脖子上。啊,

這孫子由語言調戲升級到動手動腳了!

我怒目圓睜大喝一聲:“你給我住手!你個……”

“流氓”二字沒說出口。

空中小姐殷勤地過來問:“小姐,您需要什麼幫助麼?”

“沒事,她說夢話呢。”坐在胖子位置上的易凡說。

“你怎麼在這兒?我鄰座呢?我們聊得正好呢。”我鬱悶地說。

“聊到睡著?”易凡拆穿了我的謊言,“他去找肯聽他講話的美女了。”

我擡頭看去,發現那人正在易凡的座位上侃侃而談,鄰座的美女十分有涵養地面帶微笑地做出一副耐心聆聽狀。

“易凡。”我想了想輕輕喚他。

“嗯?”

“據我所知你家並沒有養貓。”

“養的,一只很大很胖很好玩的虎斑貓,你沒看到而已。”他繼續用給貓撓癢癢的手法撓著我。

我剛想怒斥他,又被美麗的空姐給打斷了:“易先生,您點的東西。”

一盤牛排……幾個小時的路程,你也要這麼正式地吃東西,吃也就罷了,你一傷殘人員要什麼牛排!我腹誹。

那空姐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您……要不我給您換一盤吧,我們還有很多美味菜品推薦。”

“不用,多謝你了。”

易凡的微笑讓那空姐有那麼一瞬失神,但她迅速地職業地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說了聲“請您慢用”後離開了。

我側了個身,專注地看易凡怎麼把這塊肉吃到嘴�。

他什麼都沒說,一只手拿起刀,小心地切在牛排上,由於使不上勁,不得不用受傷的手扶著盤子邊,下刀的時候可能力氣沒用好弄疼了手,不由地皺了皺眉。

我還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他轉頭沖微微一笑,什麼都沒說,又轉回去費力地對付眼前的牛肉。

我立即崩潰了,默默無語地從他手�拿起刀叉把他的牛排仔細地切成了小塊。

“易凡,你太狠了!”我用毯子蒙住臉哀歎。

“我就知道你吃軟不吃硬。”易凡得意地吃著牛肉喝著紅酒,優哉遊哉地說。

“是啊,你要是命令我幫你切,我就讓你把牛排變成手扒肉!可是你……”

可是那眼神!那眼神太哀婉太幽怨……太溫柔了啊。

下飛機那一刻起,就是一片忙亂,待到稍能喘息能夠自由行走的時候,我擡表一看,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這時才意識到肚子很餓,決定到酒店樓下覓食。

餐廳�遇到了絡絡,她看我的眼神居然是驚訝狀。

“小蓓,你看到總裁了麼?”她問。

“沒啊,我一直熟悉材料來著……這案子本來不是我跟的。”

“請注意我的語氣,這是個感歎句而不是疑問句。我是在說——‘你、看、到、總、裁、了、麼!’”

我汗了一下:“有什麼區別麼?”

“你個木魚腦袋!”絡絡恨鐵不成鋼。

“區別就在這——”她扳著我的腦袋轉向餐廳臨街的那面落地窗前。

易凡正坐在那�喝茶,對面赫然是飛機上和他鄰座的那個美女,微笑著,落落大方嫻雅貞靜。


我突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餓了。

      作者有話要說:說明一下,易凡家沒有貓。

第一次撓小蓓,是那娃實在閑的無聊,第二次撓,別有用心,第三次撓……撓習慣了,第四次撓,就……嘿嘿,嘿嘿。

還有啊,我很喜歡

“易凡?”

“嗯?”

這種對話。

漫不經心的,但是仿佛是情人間才有的呢喃細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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