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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狐狸精急急如律令

【作者概要】:四不相,本名張道全,畢業於福建工程學院(原福建中華職業大學)機械系,2008年開始寫網文。先後在起點、縱橫、17K、創世中文網、小說閱讀網、看書網、磨鐵中文網簽約。

【小說類型】:靈異鬼怪

【內容簡介】:

  草根書生遠赴任,嬌媚妖狐夜傾身。
  魂魄相連為知己,靈肉合一定三生。
  鬼谷陰陽傳千載,猥瑣老叟奇術深。
  懵懂失身入此道,光怪陸離夢似真。
  魑魅魍魎迷真性,妖精鬼怪身後跟哎呀,怎個脫身?
  一塊靈玉驚動黑白兩道,八道神符引發四海紛爭。
  身處絕境哪個MM來救我?
  咒曰:狐狸精急急如律令!!!
  本書有許多真實的道術、咒法、符籙、蔔筮、相術、風水等玄學,請勿隨意模仿。

【其他作品】:《封神遊戲》、《鬼道》、《網遊之重生封神》、《旁門左道》、《仙門》、《水滸修神》、《網遊之封神遊戲》、《網遊之暗影僧侶》、《網遊之無敵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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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PC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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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你收不收?
我和林梅到處找血里玉,希望能找到她治好她的傷,可惜找了幾個月,始終沒能見到她。
我請過小雪幫忙,也請過歐陽真菲用仙童打聽消息,但是每次得到消息趕去時,她都剛剛離開了。最初我懷疑是圓通挾持著她,後來有幾次目擊者說,看到一個女人騎在一個老頭的脖子上跑得比風還快。由此看來,血里玉沒受到什麼委屈,失去了修為還是很風光瀟洒,也許是某些原因她不想見我了,也許是圓通覺得沒臉見我故意躲著我。想起血里玉寫給我的信中說過她「很好」,於是我也不再執著尋找了,要是她想要見我們時,自然會出現的;若是她不想見我們,到處找她豈不是惹她生氣?
我和林梅幾次路過京城時,暗中去看過幾次陸晴雯,這幾個月對她來說發生了太多事。陸成山沒有風光大葬,連親友都沒有通知就悄無聲息火葬了;陸晴雯的父母確實是軍方的重要人員,恰逢軍方高層人員調整,他們「急流勇退」,解甲歸田。領導關心他們,贈以別墅豪車,一生衣食無憂,除了不能出國旅遊外,日常生活幾乎不受影響,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是可遇不可求的生活了。
相比古代動不動就誅九族的做法,現在真的已經很文明、很仁慈,知道陸晴雯和家裡人沒有生命之憂,我多少放心了一些。
有一次無意中聽到了陸晴雯與高峰的對話,我才知道我冤枉了圓通,向陸成山告密的人不是圓通,而是清光道人。那一天清光道人剛好從附近經過,看到了圓通抱著血里玉狂奔,他很驚訝但追不上圓通,沿著血跡找到了我們打鬥的地方,遇到了追蹤來的官兵……陸成山知道我和血里玉在一起,血里玉參與了這件事,我還能跑得了么?
我曾經殺了清光道人的同伴,清光道人間接害了我一次,這也算是因果吧?
六月初一,家鄉的鳳頭殿由我牽頭捐資重建正式落成,暨新神像開光典禮,我們必須參加。此時林梅懷孕已經七個多月,肚子鼓起很高,不宜再到處跑了,我準備這件事結束之後就進鬼谷秘境,安心生孩子去。
鳳頭殿的整體格局沒有變,只是以舊翻新,但是原先放棺材的地方都騰出來了,加上所有東西都是新的,感覺寬敞明亮了很多,不再陰森。正殿是仙岩頂的仙奶騎著麒麟,旁邊有侍女和鬼奴;右側是陳、林、李三夫人(陳夫人即臨水陳靖姑,另兩位也是大有來歷的女神);左側是本村福主和土地公公,另外還添加了一個豐滿美麗的女神像,身著唐朝服飾,後面有九條尾巴,但尾巴看起來像是裝飾用的,不像是長出來的。
這不是小雪么?雖然神像與真人有很大差別,但是我和林梅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不僅五官相似,眉眼酒窩,身形服飾無不神似,而且她手裡還抱著一隻小白兔,除了小雪還有誰?
我轉頭四顧,這時還早,廟裡沒有幾個人,不過塑神像的師父有在,今天的開光儀式是要由他來進行的。我走了過去:「師父,怎麼多了一尊神像?」
「啊,張緣首,您好,您好。這一尊是月光娘娘,能保佑村裡村外平安,求子得子,求財得財,最靈驗了,這一尊算是我贈送的,不收錢。」
我驚訝地問:「月光娘娘?這是誰叫你塑的,什麼來歷啊?」
塑神像的師父東張西望,神神秘秘的樣子,然後靠近我低聲說:「那天塑完所有神像,還剩了一些材料,本想第二天扔掉,結果晚上仙奶託夢,叫我塑這樣的神像,稱為月光娘娘,有求必應……結果剛好把所有材料用上了,不多也不少,你說神不神?」
「噢,噢,果然靈異。」我應和著,看來這是仙奶的主意,小雪果然比我強啊,這麼快就坐上神龕了。整個廟裡幾乎都是女神像,真是名副其實的鳳頭殿了。
村民們絡繹而來,不僅有本村的人,還有附近村莊的人,其中老人和孩子特別多。老人們都穿著進香時的華麗古裝,頭上戴著假花和各種首飾,這是他們最熱衷的活動;小孩們嘻戲打鬧,放煙花和鞭炮,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難得的節日。
奶奶拉著林梅的手,笑得合不擾嘴,不停地問這個問那個,特別是關於生孩子的問題,有很多經驗要傳授。末了還拉著林梅去各個神像前跪拜燒香,求仙奶、夫人以及新來的月光娘娘保佑大小平安,生個白胖小子之類。
我覺得有些好笑,請小雪來保佑我們的孩子,這多少有些搞笑吧?
小雪的聲音在我腦海中想起:「笑什麼,不行么?你跪下磕三個頭,我就送個麒麟兒給你。」
我轉頭往門口望去,正好看到小雪步行走進來,不過是別人看不見的靈體。上個月我還見過她,但今天看起來更端莊漂亮,更有仙靈之氣。
「呀,大神來了,我馬上磕頭!」我轉身走幾步到蒲團前,作勢要跪,小雪立即閃到了我身邊,扯住我的耳朵:「好啊,你為了林梅和孩子誰都肯跪,果然你愛的只有她!」
我在心裡暗笑:「要不你也給我生一個?我也願意跪下磕頭求別的仙人。」
「嘻嘻,你不怕我生下來的有尾巴么?」
「呃,你現在不是成仙了么,怎麼還會有尾巴?」
「成仙了還能生孩子么?」
「……」
我和小雪正在笑鬧,吳章雅穿著嶄新的白襯衫過來了,大熱天把衣領和袖口扣得緊緊的,不過確實顯得更有精神。這一次重建雖然是由我牽頭並出了大部分錢,卻是由他主持並監工的,他也覺得很有成就感,一直很賣力。
走在他後面的是我二師父老林,已經有了些白頭髮,但身板還是那麼強壯硬朗,步伐有力,一臉兇悍,聲音像打雷:「臭小子,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說一聲,有錢了了不起,不把我當一回事了?」
我急忙迎過去:「二師父好,吳伯伯好,我也是剛到一會兒。對了,我帶了幾瓶茅台回來,今晚我們好好喝一杯。」
老林立即由怒轉喜:「幾年陳的?」
「至少二十年,這是茅台鎮一個老闆請我辦事送的,絕對正宗。」
「好好,有這樣的好東西給我留著,還算你有點孝心。」
我吁了一口氣,如今來去匆匆,沒什麼時間陪伴二師父,他早有意見了,所以特地留著好酒準備應付這一關。
「玄明賢侄,別來可好?」煮石道人分開人群走了過來。
我還沒開口,二師父就衝過去一把揪住了他:「老東西,你還沒死啊!找了你無數次,毛都沒有找到一根,我還以為你的老骨頭被餓鬼吃了渣都沒有,現在又從哪個老鼠洞里鑽出來了?」
從那天在仙岩分別之後,我也沒有再見過煮石了,現在他看起來還與之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煮石笑呵呵分開了老林的手:「為老不尊的東西,一大把年紀了還動手動腳,幸好現在沒有土匪了,要不然你就是個土匪!」
吳章雅立即道:「對極,對極,我早就說他是土匪投胎的,我敢說他下一世還是土匪。」
老林沖著吳章雅瞪眼大罵:「老賊,你敢說我,你要是放在過去就是個奸賊,秦檜之流,禍國秧民!」
……
我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從前。以前師父在世時,他們三個經常這樣罵來罵去,師父是最老實、最能容忍的一個,大多數時間只旁觀,但是被逼急了罵起來卻是最狠的,唉,要是師父還活著該多好啊!
林梅也過來與眾人相見,自然有許多話要說,對我的恭喜之聲不絕於耳。
不一會兒吉時已到,開始進行儀式,先是由吳章雅念了一篇文章,主要是說明重建鳳頭殿的原由,是為了保佑鄉里平安,感謝大家出錢出力之類。這裡難免要吹捧我幾句,因為修廟我出了大錢,另外我還出錢重建學校,把幾條經常被大水沖毀的木橋修成了水泥橋,拓寬小路,挖渠引水灌溉農田,給村裡有困難的人送錢送糧等等,總之我現在是大善人,是成功人士……對此我一笑了之,名利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況且所花的錢也並不全是我的錢,我只想真心實意做些好事。
之後是請神、開光、祈福等儀式,在場已經有四個是准仙人,這一場法事做下來當然效力十足。
儀式結束之後還有午宴,有些村民會做好菜肴挑到廟裡,熱情邀請每一個人入席,不論認識不認識。下午還有各種活動,這些是老人們的精神寄託和自娛自樂,與我沒多大關係了,我正想找個機會與林梅開溜,突然感應到有人在盯著我,以及一種很熟悉的氣息。
我轉過頭,看到了人群中一個高挑的少女,身穿粉紅色連衣中裙,長發攏在身後,額頭光潔飽滿,秀眉入鬢,鳳目含情,站在那兒有如鶴立雞群。她看著我,眼中雖然還略帶憂鬱,花瓣般的臉上卻漸漸露出微笑,露出了雪白整齊的牙齒,感覺就像是如一朵華貴嬌艷的牡丹花在眼前綻放。
我愣了一下,她怎麼來了?
陸晴雯向我走來,落落大方地問:「怎麼,不歡迎我?」
「當然歡迎,只是……你不會是來觀禮的吧?」
「我是來拜師的,你收不收?」
「啊?」我再次愣住了。
「我要當你師妹,不當你徒弟!」陸晴雯很肯定地說,「你收是不收?」
我能說不收么?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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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分別是為了相聚
鬼谷祖師居然對我另有安排,還真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了。
曾師祖周通道:「萬事萬物皆逃不過長生、沐浴、冠帶、臨官、帝旺、衰、病、死、墓、絕、胎、養這個規律,草木如此,人命如此,國運如此,天道也如此。近千年來,正是仙道玄學沒落時期,此為天數,人要守時待命而動,神仙也要順應天道,故各洞各路神仙閉門潛修,仙路閉塞,人間道消魔長。不僅是我陰陽家和道門如此,佛門、儒家、西方各教派同樣受影響,並稱之為『末劫』或『末法時期』。」
我們都連連點頭,曾師祖接著說:「如今末法時代快要結束了,有如春暖人間,萬物復甦,道法玄學將漸漸興起,百家爭鳴,我中華也將崛起於東方。鬼谷祖師交代,此時正是百廢待興,千頭萬緒,我陰陽家也需要派得力之人在世間傳道授藝,懲惡揚善,叵扶正氣,導愚解惑。若是換了在前些時候,你一身戾氣,是擔不得如此重任的,如今你修為精進,心性也已轉變,倒是合適的人選。並且鬼谷祖師說了,你還有俗事牽挂,也該在人間再走一走,所以就把這重任交給你了,你可願意承擔?」
聽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而且不是具體的事情,所以我有些遲疑:「恕弟子愚昧,不知該做到什麼程度。」
曾師祖笑道:「遊歷天下,見機而行,隨緣便好,不必強求。」
我還是有些擔憂,林梅說:「我們不是有很多財寶和錢嗎?遊歷天下,看見真有困難的人就送他一些,或幫他一把;看見資質好心地也好的人,就教他本派功法;看見騙子敗壞本派名聲,就懲罰他一下……曾師祖是這個意思嗎?」
「哈哈,玄明啊,找個好媳婦比挖一個寶藏還強啊!」曾師祖大笑。
我一頭黑線,實在不能怪我腦袋短路,而是太緊張也太興奮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嘛。而且我以前疲於奔命,忙的都是自己的事,很少做這方面的事情,也許正是因為做太少了,現在才要讓我去做。
我有些疑問:「曾師祖,鬼谷秘境到底是在哪兒,我要是想你時,要怎麼進去?」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們夫婦倆隨時可以進去。至於進去的方法,已經在你手裡了。」
我這才記起八塊玉符拼成的八卦盤就拿在手裡,曾師祖突然出現,我差點忘了這東西了。
曾師祖說:「你在空曠處以靈力右旋,便會出現鬼谷秘境的入口;以靈力左旋,便可逆轉時空,回到過去……」
「啊?」
我們都愣住了,竟然真的能夠逆轉時空回到過去,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曾師祖的表情變得嚴肅:「逆轉時空影響非常大,須知每一分鐘都有無數人做下了各種事情,你逆轉了一分鐘,他們所做之事的後果都要你來背負,若是逆轉了一刻鐘,因果有多大可想而知。」
凌楓飄忍不住問:「曾師祖,要是這樣還有什麼用呢,都沒人敢用了。」
「不,若是只回到極短時間之前,比如一分鐘之前,並且你做出的直接改變隻影響了很少人,那麼你雖然背負了很大的因果,本身不會立即遭受報應,只要以後做出了足夠的功德還是可以抵消的;若是回到很久以前,或是逆轉時空之後直接做出了很大的改變,那麼就有可能立即受到天譴,甚至直接灰飛煙滅。簡單地說,在能力很強的人手裡,它可以用來局部逆轉極短時間,背負巨大的因果來挽回失誤;在能力低的人手裡,或者在很大野心的人手裡,它就等於是自殺的利刃。」
我們恍然大悟,這就是一種有代價的後悔葯嘛。我提出了一個疑惑已久的問題:「曾師祖,逆轉時空,能把現在的東西帶回去嗎?」
曾師祖搖了搖頭:「這個我還真不清楚,因為從來沒有人用過,正是因為關係重大,當年鬼谷祖師製作出玉盤之後就分散到了人間,這是第一次聚齊。如今雖然在你手裡,不到萬不得已也不可動用,不過照我猜測,回到過去的只是神識,不是肉身。」
歐陽真菲急著問:「曾師祖,我可以去鬼谷秘境看看嗎?」
曾師祖笑著眨了眨眼:「等你有資格進去時,再去看也不遲啊。我的話已經帶到了,該走了。」
「等等,曾師祖,咱們第一次見面,剛才也磕頭了,您就不意思意思?」凌楓飄說著習慣性地搓了搓拇指和中指。
曾師祖瞪大了眼睛:「你要什麼意思?」
「那個……仙丹啊、法寶啊、秘笈啊,您老隨便給什麼都可以,我不挑剔的。」
「啪」的一聲,曾師祖屈指四個暴栗落到了凌楓飄的頭上:「我只有這個法寶,還要不要?」
凌楓飄抱頭鼠躥:「媽呀,大師兄老這樣打我,您老也這樣打我,這是本門絕招么?」
曾師祖的身影開始淡化,聲音繼續傳來:「術法方面向你們的師兄學就可以了,心性和修為還是要靠自己努力,若不思上進,別人又怎能扶得起?」
「是!」我們都跪下磕頭,恭送老祖宗離去。
磕了三個頭,凌楓飄跳了起來:「大師兄,我決定獨自行走江湖,闖出我自己的事業來!」
我點點頭:「很好,有志氣,不過不要惹禍啊!」
歐陽真菲急忙問:「小瘋子,你不帶我一起走?」
「是二師兄,以後不許叫小瘋子,我們也是名門正派了,得有個名門正派的樣子!」凌楓飄擺足了師兄的神氣,「不是我不跟你一起行動,而是要讓你有獨立的機會,這樣才能成長和進步,當然你有麻煩了隨時可以叫仙童來找我,我罩你!」
「切,我要真有麻煩也是找大師兄,一呼就到,還用得著你來罩我?」
兩人吵了一會兒嘴,說走就走,對我和林梅揚揚手就走了。看樣子他們真的長大了,或者是曾師祖的出現讓他們有了歸屬感和強大動力,想要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我望向林梅:「我們從哪裡開始?」
林梅道:「你要不要去找雪裡玉?」
「對,我們就一邊找她,一邊行俠仗義。」
小雪在一邊突然說:「其實我也想要告辭了,希望你們不要挽留我。」
「什麼?」我和林梅都很震驚,但實際上我們也知道遲早有這一天,小雪早已有離開的想法,上次她就說過找齊八塊玉符之後要離開。
小雪笑道:「嚴格來說這不是分別,因為我們隨時可以見面,保持距離也許還能產生美呢。」
我這時才想起來,剛才竟然忘了問曾師祖小雪的歸宿。小雪道:「不必問,水道渠成,我所欠缺的也是功德。只有對萬民有益的人,才能被萬民所銘記,當有一天我能被千萬人所讚頌時,我不是神仙也是神仙,不是聖人也是聖人。所以現在我就要遊歷天下,急人所需,救人危難,為人民服務!」
我有些羞愧,為什麼小雪的覺悟總是比我高呢?其實師父也早對我說過了,我們陰陽家就是要為人民服務。
林梅問:「你真的一點都不留戀嗎?我捨不得你走。」
「呵呵……我不是人,沒有身體,又善妒多疑,走了讓你們過二人世界不是更好嗎?」
林梅急了:「我明明沒有這個意思嘛。」
知小雪者莫過於我,我笑道:「她在開玩笑呢,其實她心裡也是有些傷感和不舍的,故意開玩笑逗逗你。」
小雪道:「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說的就是我們。想不到當年一時頑皮,惹出許多事端,害公子不淺,卻又因禍得福,公子得成正道,我也避過了最難熬的天劫,前途已經平坦……哈哈,這就是緣啊!」
林梅道:「我們也要遊歷,你也要遊歷,一起走不是更好么?」
「我說了你們不要挽留,留也留不住。我與公子可以心靈感應,想我時或需要我時,公子以法力喊一聲『狐狸精急急如律令』,不論多遠我也能知道,即刻就能趕來。就此告辭,我走了!」
小雪說完一閃就消失了,我感覺到了她遠離,但留下了一個東西——準確地說是留下了一個我可以用意念取物的空間,除了帶走玉兔馨語,其他東西她全留給我了。
林梅有些傷感:「走的走,散的散,喲,總感覺有些不是味道。」
我拉了她的手往山洞外走去:「分別是為了再相聚,所以可以把它當成希望和等待,這就沒有傷感了。」
林梅沉默,我說:「我們要去找血里玉,要去看望奶奶和二師父,要去大師父墳前告訴他好消息,要去看望一下煮石道人……等我們做出了些成績,就到鬼谷秘境裡面建一棟茅屋,給我們的孩子安個家。」
林梅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為什麼要到鬼谷秘境裡面生,裡面有醫院嗎?」
「哈哈,他們都是神仙,還要什麼醫院?我們的孩子在裡面出生,出生就沾了仙氣,與仙人為伍,受仙人教化,將來成就不可限量,哈哈,這回我們賺大了!」
「想得真美!」林梅嬌嗔了一句,「你說了那麼多事要做,好像還忘了一件。」
我知道她說的是陸晴雯,心裡不免有些黯然,過一段時間她心境平復了,我是該去看望她,但是她心裡的傷痕卻不是那麼容易彌補的,縱然是我這個准仙人也力不從心。
唉,看來我俗事果然還很多。
兩個身影手挽手往山下走去,艷陽高照,春花爛漫,正是一年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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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卷 八玦合一故人來
海面上的雲霧漸漸消散,散開之後沒有山也沒有島,更沒有神鰲,一切就像是一場幻覺。不過岸邊被海水沖刷過的痕迹還在,以及我手裡的玉符,證明一切都真實發生過。
神鰲可以無聲無息消失,自然也可以無聲無息出現,剛才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只怕是故意給道士和美國大兵看,鎮懾他們一下。
我回過頭,看到了半山腰的一塊岩石頂上站著那個中年人,還是一副驚駭與不可置信的表情,哪裡還有之前的無所畏懼和霸氣?
我們該走了,留在這裡難免夜長夢多,我叫林梅稍等,先背起凌楓飄,用水遁跳躍到了太行山小雪的老窩洞前。這裡非常安靜,附近一個人都沒有,只驚跑了幾隻鳥和一潭魚。放下凌楓飄,我立即回去抱著歐陽真菲也「搬運」了過來,不過幾秒鐘時間就轉移了兩個人。
我再次回到小島上,想要抱著林梅轉移時,林梅說:「先等一下,你不想過去跟陸晴雯說幾句話?」
我望向那邊,幾個老道圍在一起嘀咕著,陸晴雯獃獃地看著海面,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我說:「還有什麼好說的?」
林梅在後面輕輕掐了一下我的腰:「你是裝糊塗還是心冷如鐵?她為了救我們,跟她爺爺對著干,她爺爺自殺與她背叛也有些關係,現在她裡外不是人,只怕有家也不能回了,多可憐啊!你不用顧慮我,我沒那麼小器。」
我不願承認裝糊塗,也不願承認心冷如鐵,只好說:「她已經說過了,她不是背叛和反對她爺爺,而是在按她爺爺平日教導的做人道理做出選擇……」
林梅氣得加重了手中的扭捏力:「你敢說你一點都不喜歡她,同情她?」
我轉過頭,苦笑著搖了搖頭:「我還能怎麼做?她現在不拿刀子捅我就不錯了,再說我們這裡也沒有她立足之地啊!」
林梅臉上閃過一抹紅暈:「誰說沒有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獨佔啊,她這樣對你,你還能負她嗎?」
我知道林梅說的是真心話,她在一個特殊的環境長大的,小時候的生活環境與清朝末年差不多,現在雖然融進了新時代,有些道德觀念和社會意識還沒有轉變,在她的人生觀中是可以接受一夫多妻的。這回輪到我尷尬了:「呃,時代不同了,現在是不允許三妻四妾的。」
「你不是已經娶了兩個了嗎?而且現在有錢的、當官的,照樣三妻四妾,外面還養了十幾個,沒什麼不一樣啊。」
「小雪是特殊情況,而且她絕對不會同意……」
小雪跳出來了:「喂,喂,別把我扯進來,我說過我不同意了嗎?對於這件事我不評論,不持意見。」
林梅推了我一把:「還不快去!」
我停步還是搖頭,不是我對陸晴雯一點都不動心,也不是我不同情她,人心都是肉做的,事實上我很心疼,但是現在絕對不適合挽留她。
林梅道:「拋開情情愛愛不說,她現在這樣子,至少你該過去說幾句安慰和道別的話吧?要不就太沒有人情味了!」
這個確實可以有,我之前沒這樣做,一是覺得尷尬不好面對陸晴雯,二是顧及了林梅和小雪的感受,既然她們兩個沒有意見還大力支持,我當然要跟陸晴雯說說話。
陸晴雯已經準備上船了,我快步走過去:「各位道長可以稍等一下嗎?小雯,我有些事想跟你說說。」
三個老道雖然有些不爽,但都點了點頭,陸晴雯略遲疑了一下,還是低著頭跟我走到一邊去。我散發靈力場屏蔽了四周,不讓別人聽到我們的話,然後說:「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事情弄成這樣我也很抱歉,請你節哀順變。」
「嗯。」陸晴雯還是低著頭,雙手手指絞在一起,用腳輕輕踢著沙子。
「你……有什麼打算嗎?」
陸晴雯凄涼一笑:「還能有什麼打算。」
我沉默了,她也深默了,我發現廢話說太多也沒有用,那麼還不如直接一點:「你願意跟我們一起走嗎?這不僅是我的意思,也是林梅的意思。」
陸晴雯終於抬起頭來,以略有些驚訝的眼光看著我,她應該明白我話中的意思。我看到了她眼中閃現過希望和熱切的光芒,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蕭瑟和孤單,像是秋風中掉光了葉子的老樹。
「不,我的心已經死了,我不要你們的同情。」
我急忙說:「這不是同情,這是誠意。」
陸晴雯木然地搖了搖頭:「你走吧,我要送我爺爺回去,給他守靈,不論我做的是對還是錯,我都要面對。」
我有些羞愧,因為我遇到困難時,常常會不自覺地想要逃避,我還沒有她堅強。
「那麼多加保重,一路順風。」
陸晴雯應了一聲,沒有再看我一眼,轉身走了……
回到林梅身邊,林梅問:「怎麼樣?」
「她比我們想像的要堅強。」
林梅愣了一下:「會不會是裝出來的?」
小雪道:「你不了解女人,你約了她下次見面沒有?」
我有些煩躁的揮了揮手:「你們別亂猜了,讓她靜一靜,走吧。」
「……」
太行山深處,小雪曾經的洞穴內,我給凌楓飄和歐陽真菲處理完傷口,他們就急著叫我把八塊玉符合一。曾經無數次期待和猜測,經歷九死一生和無法用語言表達的艱辛,我們終於得到了八塊玉符,這裡面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我把玉符全部拿出來,擺放在一塊石台上,每一塊玉符的側面都是一凹一凸兩個鍥槽,正好與相鄰的玉符相鍥合。我一塊一塊拼接起來,五個人十隻眼瞪得老大,我懷著有些緊張的心情,把最後一塊插了進去……
什麼都沒有發生,各塊玉符的靈氣也各自獨立,沒有形成一個整體。我們都很驚訝,難道八塊合一併沒有奇迹?
或者是拼接的位置不對?如今道士和陰陽家常用的都是後天八卦,也叫文王八卦,就是離在上、坎在下、震在左、兌在右……的排法。其實還有一種先天八卦圖,也叫伏羲八卦,就是乾在上、坤在下、離在左、坎在右……
我把玉符拆開,按先天八卦圖進行重新擺放,然後一塊塊鍥合,當我把最後一塊塞進去時,洞口方向突然傳來強烈靈力波動,一團如雲似霧的白氣涌了進來。
我們都吃了一驚,憑直覺認為是有高人來搶玉符了,急忙做出應戰準備。
霧氣之中緩步走出一個人,神情從容,面帶微笑,我們一看之下全都傻了眼,這怎麼可能?
既使是見到鬼谷祖師走進來,我們也不會這麼震驚,因為我們完全想不到有生之年能夠見到他!
「曾師祖!」我們全部跪下了。
這人不到五十歲的樣子,劍眉朗目,鼻如懸膽,三縷黑須,與師父留給我的曾師祖畫像極度相似,只是老了一點兒,卻更顯得仙風道骨。
「呵呵……都起來吧。」曾師祖笑呵呵地說,雙手虛托,我們都身不由己站了起來。
「曾師祖真的是您嗎?」「曾師祖您怎麼在這兒?」我們紛紛發問,實在太激動都顧不上禮貌了,其實我們更想問的是,他明明死了怎麼又會活過來。
曾師祖示意我們不要急,撫著長須不急不徐道:「說來話來,簡而言之,因為我鎮妖有功,祖師爺重聚我的魂魄,讓我進了鬼谷秘境,現在也算是個仙人了。你們第一次找到太歲時我知道,第二次來時我已經離開了,後來的事我也都知道,你們做得很好。」
「鬼谷秘境?」我們更加驚喜,原來曾師祖到了谷鬼秘境,成了仙,難怪後來我在太歲附近感應不到他了。
曾師祖道:「鬼谷秘境乃是一處世外桃源,裡面風調雨順,豐衣足食,老少謙讓,路不拾遺,沒有病痛苦難,沒有離別死亡,說得土一點,每天都像是在過年。這樣的地方,當然不能讓外人隨意進入,只有本門有大成就、大功得之人,獲得允許才能進入。未獲許可之人,便是踏破鐵鞋也無覓處,這正如佛門所說的,佛在心頭坐,莫向靈山求,到處跑是找不到的,做出了業績自然得到。」
凌楓飄搶著問:「曾師祖,是不是我們可以進去了,你來迎接我們?」
「哈哈……」曾師祖大笑,「你呀,還要多努力,我是來找你大師兄的。」
歐陽真菲興奮地說:「太好了,大師兄也要成仙了,以後我可以自豪地告訴別人,我的師兄是神仙!」
「你們這兩個小傢伙!」曾師祖像爺爺看著調皮的孫子一樣,指著兩人搖頭,「師兄再好也是師兄,還是需要自己努力啊。再說我這一次來,不是請他進鬼谷秘境,而是受鬼谷祖師之託,有重要任務交給他。」
我急忙拱手躬身:「願聽老祖宗差遣。」
曾師祖笑道:「這裡沒有外人,不必拘禮。此事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你若是不想做時,也沒人能強迫你。以你的修為進入谷鬼秘境是綽綽有餘了,便是你的夫人,冰清玉潔,淑賢仁善,武功絕頂,也可以隨你進去,鬼谷祖師沒有立即讓你們進入,乃是另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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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碧海仙蹤
陸成山死了,我很多次想要他死,他卻活得好好的,現在他死不死對我已經沒有太大影響,反而死了,世事難料啊。
陸晴雯抱著陸成山大哭,他們畢竟是親人,不論他們怎麼吵怎麼打,陸成山曾經對她的好都是不可抹殺的事實。
三個老道也停了下來,都嘆息了一聲。
我想要勸陸晴雯,卻又不便開口,說起來陸成山的死與我有很大關係,此時我不好在陸晴雯面前說什麼。
陸老道走了過去:「無量天尊,他能迷途知返,幡然醒悟,三清祖師和列祖列宗會原諒他的。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吧。」
陸晴雯沒有理他,陸老道拉開了陸晴雯,揮了一下手,兩個站在一邊,之前扶陸成山來的中年道士急忙抬起陸成山的遺體,讓其中一個背上,跟著老道往山下走。我心裡牽挂著林梅三人,也加快速度往山下走,到半山腰就追上了三人。
林梅、凌楓飄和歐陽真菲見我和老道們一起下山,有些緊張也有些驚訝。我低聲說:「陸成山已經死了,這裡是美國人的地盤,我們必須同舟共濟,先離開這裡。」
林梅有些震驚:「你殺了他?」
「不,他用假話騙三個老道下山抓捕我,事情敗露被逐出門牆,沒有顏面回去了。他沒有拿到玉符回去也交不了差,可能還牽涉到了官場中的權力傾扎勾心鬥角,總之他是不想活了,自己撞在石頭上自殺了。」
這個變化太出人意外,三人一時之間都有些不敢相信,接著凌楓飄哈哈大笑:「死得好,死得好啊,這就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陸晴雯轉過頭來,惡狠狠瞪了凌楓飄一眼,要不是陸老道拉著她,只怕要衝過來打架了。
我敲了一下凌峰飄的頭,低聲道:「人死恩怨消,再說陸晴雯剛才拿命來保護我們,你就不能大度一點?」
「呃……是,是,我錯了。」
其實我們沒有必要往海邊跑,我可以直接帶著林梅他們水遁遠程跳躍回到中國去,但是因為陸晴雯還在這兒,我要確保她能安全離開,所以由我背著凌楓飄,我們四人也向海邊跑去。
從高處望下去,海邊沙灘上有一個橡皮艇,另外一個橡皮艇載著幾個美軍士兵正在離開。這是之前說好的,美軍提供給林梅他們三個離開這兒用的,已經送過來了。
不一會兒我們到了海邊,卻發現那幾個美軍士兵把留在沙灘上的橡皮艇帶走了,遠處三艘巨艦已經啟動,氣墊船、登陸艦之類正拖著白浪向我們這邊衝來。如果不是山頂上的美軍有人清醒了,就是中年人聯繫了艦船上的人,想要堵截我們。
三個老道不慌不忙,張老道拿出了一個半尺來長的木製小船模形,掐訣念咒,念了幾句往海水裡一丟,那小船「刷」地變大,長達十幾米……這正是他們之前過來時乘坐的木船,道門宿老,果然有些本事!
三個老道、兩個中年道士、陸晴雯連同陸成山的遺體上了木船,張老道轉頭問我:「你們要搭順風船么?」
「多謝好意,我們不同路。」我語帶雙關。
張老道也沒說什麼,法訣一引,靈氣涌動,木船向前衝出。
我正準備帶林梅他們離開,前方海面上突然風起雲湧,海浪衝天。眨眼之間,整個海面像是煮沸的開水一樣翻滾,有的地方海水向上沖,有的地方形成了大漩渦,並且湧現大量泡沫。
我吃了一驚,莫非那條龍吃了虧,回來報復了?我運起靈氣大叫一聲:「快回來!」
張老道的木船雖然不是正面駛向發生異像的地方,卻也受到了波及,木船迅速向相向的方向急轉彎,調頭往回駛來。發生驚變的區域達方圓幾千米,美軍艦隊也在受影響的邊緣,小船紛紛拐彎逃躥,三條巨艦沒那麼快拐彎,看過去幾乎被湧起如山的海浪給吞沒了,不論是大船小船,此時都像是狂風中的一片落葉。
幾秒鐘之後,海水更加可怕地向上湧起,中央最高的地方比正常的海平面高了有十幾米,中央向上鼓,邊沿卻形成可怕的巨大漩渦往下吸。我們站在海邊,海浪迅速上升,三四米高的礁石都被淹沒了。
「天吶,這是怎麼了?」林梅驚呼。
「難道是海底火山噴發?」歐陽真菲問。
「不會是世界末日吧,很多人說今年是世界末日……」凌楓飄大喊大叫。
「只怕是那條巨龍不甘心,來找我們報仇了。」我有些擔憂地說。
「轟」的一聲,一個青黑色的東西帶著大量海水冒出了海面,掀起了更大的海浪。那東西迅速升高,越來越大,像是一座小山,海水向四面八方滾開,聲勢駭人。
僅是幾秒鐘時間,突出海面的小山就有十幾米高,並且附近又有幾個小山頭露出了水面,更大範圍的海面向上突起,巨浪衝天。
「難道是它?」我想到了曾經在海底見到的神鰲背上的山峰。
張老道的木舟衝上了陸地,道士們一個個被嚇得面如土色,戰戰兢兢,口念無量天尊。那些還在海面上逃躥的美軍士兵就更不用說了,平日不可一世的巨大戰艦,此時與一張紙折的小船沒什麼兩樣,隨時都有可能被海浪吞沒無影無蹤。
好幾座山峰突出了海面,最高的山峰達五六十米,這時海浪相對減小了,海面卻起了迷霧,恰好籠罩在幾座小山的下方,看不到海面有什麼,只能看見幾座小山若隱若現,宛如仙境。
我鬆了一口氣:「是那隻神鰲,沒想到它竟然浮出水面了。」
「神鰲?」林梅等人恍然大悟,他們都聽我說過遇到神鰲的事,只是再怎麼想像,也沒想到有這麼大,幾乎就可以與我們立足的小島相比了。其實神鰲的上浮速度算是很慢了,否則要把我們這個小島淹沒一半,美軍艦隊早已全部葬身海底了。
圍著「仙山」的白霧突然分出一股,貼著海面快速向我們這邊衝來,像是在海面上鋪了一條平坦大道。轉眼之間,霧氣延伸到了岸上,距離我約十米才停下,明顯是沖著我來的。
我們正自驚訝,霧氣中走出一個三四十歲的人來,頭戴方巾,身穿太極八卦紋青絲袍,容貌清雅,三綹長須,飄飄然似足不沾地,只要是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是仙人駕臨了。
竟然見到活神仙了!
我雖驚訝,卻站著沒動,三個老道、兩個中年道士和陸晴雯倒是跪下磕頭了。從霧氣中走出來似道非道,似儒非儒的仙人沒有理會他們,徑直走向我,略拱了一下手,以清朗的聲音道:「後生可畏啊,想不到數千年後,中原陰陽家出了如此傑出少年英才,難得,難得。」
他所用語句與現代差不多,但發音卻有些古怪,應該是古代某個時期的漢語,好在我念的咒語多了,發音比較接近基本能聽懂,我拱手行禮:「敢問仙長如何稱呼?」
仙人道:「吾與你有些淵源,但今日並非尋親覓友,而是受一位老友所託,將一件事物交付於你,並感謝你手下留情之德。」他說完把手一揚,有一件東西飛出,緩緩向我飛來,那赫然是一塊玉符!
我接住一看,正面是兌卦紋,靈氣充沛,是真品無疑。這不是在青龍嘴裡那一塊嗎?林梅等人看清之後也很驚訝,我問:「請問仙長,你老友何人,如何能得到這塊玉符?」
仙人哈哈大笑,轉身便走,雲霧跟著他急速退去。張老道叫道:「尊仙慢行,敢問尊仙居何處洞天,如何稱呼,指點晚輩一二。」
仙人停下了腳步,語氣有些不善:「汝等傲視人間,還需要我來指點么?莫要欺陰陽家無人了,便是張道陵見了我,也要執晚輩之禮,只是他是天師正官,吾為閑人散仙,沒他顯貴。再說便是我這閑人不管了,還有鬼谷眾師長,惹惱了他們,哼哼,怕是張天師也要頭疼!」
五個道士和陸晴雯嚇得叩頭在地,不敢抬起。我雖然不能確定他是什麼人,但是屬於陰陽家無疑,所以我也跪下磕頭。我跪下,林梅、凌楓飄、歐陽真菲也跟著跪下磕頭,仙人沒有回頭看我們,消失於雲霧之中,雲霧迅速收縮退回海面,海中迷霧更多了,山峰漸漸被吞沒。
凌楓飄抬頭看了一眼,低聲道:「師兄,這是誰啊?」
我心中疑惑,沒有立即回答,歐陽真菲喜滋滋道:「看來我們陰陽家也有神仙啊,以後我們不要怕被欺負了!」
小雪現身出來:「剛才他說『中原陰陽家』,這說明他不是中原的陰陽家,又是幾千年前的人,會不會是秦時的徐福?」
我也是這樣想,因為我曾經聽呂煜說過徐福是谷鬼祖師的記名弟子,剛才仙人也說與我有淵源,但他為什麼連名字也不肯見告呢?還有他說的老友是誰,怎能拿到玉符?
小雪道:「他說的老友,十有八九是龍王,要是你真把那座山砸在海里,受損最慘的只有龍王,說不定連他的水晶宮都要被震倒了。只有龍王才能輕易從那條龍的嘴裡拿到玉符,但是老龍王死要面子,不敢得罪你,也不好當面服軟,不好意思親自送過來,所以叫徐福來當和事佬了。」
這話也有些道理,真沒想到最後一塊玉符這樣到了我手裡,我終於湊齊八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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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罪有應得
林梅扶著凌楓飄,與歐陽真菲往山下走,同一時間,中年人往放在地上的玉符走去,想要拿走玉符。
我暗鬆了一口氣,此人明顯是軍伍出身,不是道上的人,以前又沒有見過真玉符,不太可能發現玉符是假的。不料陸成山拄著雙拐,也向玉符那邊走去,與中年人同時到達,兩人都想要去拿,卻又因某種顧慮而沒敢動手,於是僵住了,氣氛突然變得緊張。
其實不僅是兩人之間緊張,我發現四周端著槍的美軍也一個個死盯著玉符,槍口已經不再全部對著我,有一部分對準了陸成山和中年軍官,只不過陸成山等人注意力都在我和玉符上面,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勢局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我不再是焦點,地上的六塊假玉符才是焦點!我猜美國人不知道這些玉符的作用,但是他們已經知道這些玉符的重要性,槍口方向的變化,已經說明了他們與中方的合作並非無懈可擊,只是利益關係,毫無誠信可言。
陸成山不敢妄動,因為與美軍達成協議並與美軍溝通的是中年人,只要他一下令下就會亂槍齊射,其中還有特殊的彈頭;中年人也不敢妄動,因為陸成山這邊有三個深不可測的高手,用槍未必能打死他們。
中年人板著原本就很威嚴的臉:「玉符由我來保管,這是最高指示!」
陸成山道:「這事一向由我負責,這一次行動也是我全權指揮。」
中年人道:「如果不是你的失誤,早已全部玉符到手,所以這一次上級密令,拿到玉符後由我保管並親自帶回去。」
這明顯就是對陸成山不信任,三個老道大皺眉頭,面面相覷,陸晴雯也驚訝地望向我,指著腦袋的槍放下來了。我微微搖頭苦笑,我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戲劇性一幕,其實我根本不知道陸成山與官方是什麼關係,只知道他以前很風光,靠山很硬的樣子。
陸成山臉上即有驚訝也有憤怒,鬍鬚亂抖,衣服鼓盪,身邊氣流湧起起了一陣風,響得中年人後退了一步:「你想幹什麼?」
陸成山徐徐收了外放的真氣,木然道:「沒什麼,既然上級說了由你保管,那就由你保管吧。」
如果僅是不信任,陸成山不會這麼激動,只怕他名義上是為上級找玉符,實際上是想獨吞,而他的上級也已查覺到了他的野心,所以才會鬧出這一幕,真正是爾虞吾詐,各懷異心。陸成山不敢抗命,不是怕了中年人,而是怕會影響了他兒子,如果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他兒子必定逃脫不了處罰。參天大樹好遮涼,卻也容易被風吹倒,被雷劈倒,倒下之時還會砸死許多人。
中年人正要去拿玉符,姓張的道士冷笑一聲:「這玉符是法器不是武器,你當兵的拿去幹什麼?」
中年人毫不畏懼:「我只執行命令,不問原因。」說著他就去拿玉符,迅速把六塊玉符都撿起,放進了口袋。
陸成山一副萬念懼灰的樣子,姓陸的老道「哼」了一聲:「真有出息了!」
陸成山一張老臉變得通紅,但很快又變得蒼白,搖搖晃晃似乎站不住腳了,陸晴雯急忙跑過去扶他。不料陸成山羞怒交集,正無處發瀉怒火,一巴掌打過去,打得陸晴雯跌倒在地,臉上出現了四根清晰的手指印,嘴裡也流出了血。
「爺爺……」陸晴雯錯愕、驚懼和委屈,捂著臉眼淚滾滾而下。
「滾!」陸成山怒吼。
我快如幻影般衝到了陸成山面前,左手虛晃一下引他來招架,右手重重一掌打在他臉上,把他打得飛了出去,人還沒有落地就從嘴裡飛出了幾顆大牙。
「老東西,她是你親孫女,你也下得了這麼重的手!你既然是道士,就好好當你的道士,不該利欲熏心,貪戀權勢,自甘墮落。」
我後面氣息波動,姓陸的老道向我撲來:「他縱然有什麼過錯,有本派尊長在此,輪得到你來干涉么?不知死活的狂徒,吃我一掌……」
他說一掌的時候,已經打出了五六掌。我與他硬碰,發現他真氣蓄而未發,看起來風聲呼嘯威猛驚人,實際上並無傷人之意。我正驚訝,耳中傳來一絲聲音:「長毛鬼子已動殺機,若不聯手突圍,只怕凶多吉少。」
看來老老陸不像小老陸那麼糊塗,卻不知他是真心聯手還是在玩陰謀詭計,陸老道聲音又傳入我耳中:「我追你逃,靠近他們一起動手放倒他們!」
我也故意靈氣放外,出手之時帶起一陣陣狂風,飛沙走石,落葉紛飛,還時不時故意打在大樹上或踢在岩石上,打得樹斷石裂,驚人之極。我也以傳音入密說:「為什麼要我逃你追,你逃我追不行么?不服咱們就真的打一架。」
「你……」陸老道氣得鼻子都差點歪了。
我就是要讓這幾個自命不凡又死要命子的老道點顏色看看,所以加大了力量,用上了梅花拳的心法,一拳重似一拳,拳勁直逼他內腑。陸老道硬接了我幾拳之後,有些吃不消,不退也得退,開始向美軍指揮官那邊退去。
美國大兵當成武打片來看了,一個個瞪大眼睛,靠近我們的人紛紛退開,沒有人警覺,他們巴不得我們大打出手兩敗皆傷,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你們……」中年人看出了不對勁,剛開口,陸老道已經喝了一聲:「動手!」
張老道和曾老道分開向兩邊撲去,當真是快如閃電,勢若雷霆,手指向哪裡哪裡就有人倒下,有的是用真氣隔空把人打暈,有的是用定身術把人定住。其實定身術也不是太神奇,以前我在太行山遇到的端木繁花就會,可以簡單理解為用精神力和真氣癱瘓對方的中樞神經,讓對方短時間無法動彈,但是遇到修為與自己差不多或更高的人時,就可能反彈過來把自己定住了。此時以兩個老不死的修為,定住普通士兵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
我、小雪和陸老道也分頭攻擊,以最快的速度把身邊的美軍士兵打倒,不過一秒鐘時間,三十多個美軍士兵全部被打暈或定住,沒有一個有機會開槍。
中年人愣住了,陸成山和陸晴雯也愣住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我會和三個老道聯手放倒美軍士兵。
中年人厲聲道:「你們想幹什麼?」
曾老道喝道:「蠢貨,你看不出來他們想要殺人奪寶了嗎?」
張老道走到陸成山面前,怒喝道:「跪下!」
陸成山丟了拐杖跪下,雙腿不利索沒跪好,直接趴在地上,張道士問:「你可知罪?」
「弟子……弟子知罪。」陸成山頭也不敢抬,聲音有些顫抖。
張老道的聲音更加嚴厲:「你有何罪?」
剛才陸成山與中年人的對話,已經證實了是他蓄意謀奪玉符,現在想賴也賴不了了。陸成山沉默了一會兒:「弟子欺騙三位長老,陷害他人,犯了許多戒律……弟子知錯,求三位長老給矛弟子改過自新的機會。」
張老道說:「你身為本派外駐理事人員,本應奉公守法,保國安民,弘揚正氣,守正不阿。可是你營私結黨,利欲熏心,玩弄權謀,最可恨的是為報私仇為獲私利,誣陷他人,欺師滅祖,敗壞本派名聲,貧道豈能饒你?」
陸老道:「師兄……」
張老道瞪了他一眼,他也不敢說話了,張老道說:「今日我便將你逐出門牆,日後你所作所為與本派無關。」
張老道說完轉身甩袖就走,曾老道搖了搖頭,也轉身走了。陸老道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你啊你,真是糊塗,連你孫女都不如,我也不管你了!」說完也轉身走了。
張老道的做法非常高明,表面上看是在處罰陸成山,實際上是在甩包袱,既去掉了影響他們門派清譽的不穩定因素,又給了我和中年人一個交代,以後我和官方都不能找他們麻煩了。以三個老道的精明,我就不信他們以前沒有懷疑到陸成山是在陷害我,他們真的對仙丹和玉符沒有動心過?人老成精,鬥心眼玩陰謀我是甘拜下風。
陸成山已經完了,被逐出門牆名聲掃地,這一次拿不回玉符又暴露了野心,豈能有好果子吃?我也沒有必要再落井下石了,讓他自作自受吧。
我拉了陸晴雯的手也往山下走,中年人喝道:「站住,還有一塊玉符交出來!」
我轉頭對他笑了笑:「我憑什麼要交給你?」
中年人愣住了,現在他什麼籌碼都沒有,憑什麼向我要玉符?我不殺他已經是給他很大面子了。
「那六塊玉符,就送給你當紀念品了,以後就不再見了。」我揮了揮手,拉著陸晴雯繼續走。
陸晴雯用力掙扎:「你為什麼不要玉符了?」
我傳音入密對她說:「那是假的。」
「啊?」陸晴雯張大了嘴巴,太意外了。
「啪」的一聲脆響,像是生西瓜砸在地上,我轉頭一看,陸成山的腦袋撞在地面一塊岩石上,手腳正在抽搐。
「爺爺——」陸晴雯悲呼一聲,甩開了我的手向陸成山跑去。
「他必死無疑了。」小雪說,聲音中並沒有多少欣喜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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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以假亂真
陸晴雯語氣非常堅決,不可能是在開玩笑,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了我,陸晴雯為什麼這麼做?
中年道士停了腳步僵在那兒,臉色非常難看:「小雯,你這是幹什麼?」
陸晴雯道:「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不能就這樣殺了他!」
「這是掌教真人的命令!」
威嚴的中年人也一臉怒容:「我接到的命令也是格殺勿論,你這是胡鬧!」
「呯!」的一聲,陸晴雯開槍了,不過槍口向上偏,子彈射向了天空,緊接著她手槍又橫過來槍口對準腦門:「我阻止不了你們,但我可以跟他一起死!」
所有人都僵在那兒,沒人敢輕舉妄動,這個剛烈的姑娘說得到做得到,誰要是逼死了她,回去絕對不好交差。
僅是一兩分鐘時間,人影晃動,三個老道到了陸晴雯旁邊,正是曾經到過仙岩頂的三個老道,瘦的姓陸,貌似年輕的姓張,白須白髮的姓曾。緊接著又有三個人飛奔而至,卻是兩個人挾著一個手裡拿雙拐的人,不是冤家不聚頭,陸成山竟然帶著雙拐親自來了。
姓陸的瘦老道冷笑一聲:「陸成山,你養的好孫女啊!」
陸成山本來臉色就有些蒼白憔悴,不太好看,這時變得鐵青就更難看,怒喝道:「過來,把槍放下!」
陸晴雯身軀顫抖了一下,但還是昂然而立,握著槍的手暴起了青筋,帶著哭腔道:「爺爺,放過他們吧,我知道他們是真的沒有做壞事,是真的想化解仇怨……」
「閉嘴!」陸成山氣得渾身哆嗦,雙拐拄在腋下,指著陸晴雯道:「糊塗,你糊塗啊,像他這樣喪心病狂的人,你居然還護著他!」
「我就是相信他!」陸晴雯不知怎麼突然來了勇氣,大聲地說,並且轉過身面對我,露出了一種慘淡的微笑,「玄明哥,我知道你沒有想要毀壞美軍基地,沒有想要引發兩國大戰,也沒有搶『別人』的東西。不管別人怎麼說你,誤解你,我都相信你,別的我做不到,但是我可以陪你一起死……」
我暗叫不妙,她這是左右為難,不想活了!好在這時我已經卸掉了一部分靈氣,勉強能動了,我站了起來:「你何苦如此?再說我不想死,憑這些人又怎能殺得了我?這裡的事跟你沒有關係,你快離開吧。」
陸成山等人都吃了一驚,頗為緊張,那天我擋了翠湖子兩掌很多人都看見了,我的實力不容置疑,而且此時聚集在我身上的壓力還是很大,他們摸不透我的底細。
事實上我還需要些時間,現在還不能動手,只能裝狂嚇一嚇他們爭取時間。我故作不屑的樣子掃視他們一眼,最後停在陸成山臉上:「陸成山,你給我安排了這麼多罪名,可是連你親孫女都不信,又怎能讓別人相信?我不想殺人,但不代表我不會殺人,今天是你們自己萬里迢迢送上門來的,怨不得我,不過看在小雯的面子上,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立即滾蛋,從來里來的滾到哪裡去,不要等我出手!」
幾個老道紛紛怒罵,什麼目無尊長、囂張狂妄、不知天高地厚之類,但誰也不敢先跳出來當先鋒。一方面身份越高面子就越大,也就越怕出醜,以我能移山倒海之力,他們豈能不懼?另一方面也怕陸晴雯真的扣動了扳機。
陸成山對那個威嚴的中年人使了一個眼色,中年人用英語快速說了幾句,然後對我說:「立即交出玉符,否則就殺了他們三個!」
我的心一沉,他們居然無恥地用上了這一招!陸成山啊陸成山,你真的是太過分了,無藥可救了,名門正派的人居然做出了這種事。
不僅是我和陸晴雯變了臉色,連陸、張、曾三個道士也皺起了眉頭,但是授意者雖然是陸成山,執行者卻是那個軍官,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中年人又喝道:「我數三聲,不交出玉符全部擊斃!一……二……」
我這時還在受壓力影響,無法正常發揮,四周已經被美軍士兵圍住,而且凌楓飄和歐陽真菲被他們抓住並用槍抵著,我絕對無法救出他們。
中年人舉起了手,眼看就要叫出「三」字,我只能屈服了:「等一下,我可以交出玉符,但是必須讓我們安全離開,你們要是不答應,永遠也別想見到玉符!」
中年人遲疑了一下,望向陸成山,陸成山點了一下頭,他的「三」字才沒有喊出來。我說:「先放人,我再給玉符!」
中年人道:「不行,先交出玉符,後放人!」
「開什麼玩笑,我拿出玉符,你就開槍了,我憑什麼相信你會放了我們?」
「你沒有別的選擇!」
我本來也就沒指望能先放人後給玉符,漫天要價著地還錢,拖時間而已。我說:「都不讓步的話,就沒什麼可談了。要不這樣,我先把六塊玉符放在地上,你們讓開一個缺口讓我往後退,同時也我的同伴向我靠近,這個時間你們不能把玉符拿走。等到我們四人會合,你們保證不開槍,我再交出最後一塊玉符,要是你們反悔或者亂來,我就把我手裡的一塊毀了。」
中年人皺著眉頭,又望向陸成山。陸成山最清楚八塊合一才有奇迹,我拿著一塊沒什麼大用處,所以點頭同意了。
我慢吞吞拿出了六塊玉符,一塊塊面向陸成山讓他看過,分別是乾、坎、離、震、巽,最後一塊是兌卦,我給他看的是反而,他也沒注意到——我拿出的六塊都是從寶藏裡面得到的假玉符,真正的兌卦符還在青龍嘴裡,不可能在我身上,所以我不能讓他看清正面的圖案。
其實我也是在賭運氣,因為司馬南沒有死,他知道義和團的寶藏裡面有六塊假玉符,如果他告訴過陸成山,陸成山就會起疑。不過我賭他受了傷,又死了師父,心裡想的都是報仇,對於已經失去的寶藏和玉符不會多想,未必會把寶藏中有假玉符的事對陸成山說過。
六塊假玉符看上去與真玉符幾乎一模一樣,區別的是裡面蘊含的靈力,拿到手上才能清楚分辨出來,現在隔了十幾米遠,陸成山沒有看出問題來,沒有絲毫起疑,誰能想到我身上帶著六塊如此相似的假玉符?
我開始慢慢後退,中年人用英語與美軍指揮官交流,讓他們放開歐陽真菲和凌楓飄,林梅扶住了他們兩個向我靠近。我不知道中方與美軍達成了什麼樣的協定,但這裡的事情肯定是陸成山等人說了算,美軍士兵只是協助。
出人意料的是陸晴雯也向我們靠近,還是用槍指著自己的頭,陸成山的卑劣行為讓她非常失望,她是鐵了心要幫我們了。
凌楓飄和歐陽真菲的傷並不是太嚴重,特殊子彈雖然穿透了混元一氣符的防護力場,已經被抵消了大部分衝擊力,入肉不太深,他們兩個都已經逼出了子彈,並自己止血了。
我們四人會合了,陸晴雯也走到了我前面,擋在我前面,明顯是要用她的身本來給我們擋子彈。陸成山氣得快要吐血了,怒吼道:「你給我回來!」
陸晴雯搖頭,凄楚的說:「爺爺,我不敢說是您錯了,但是您做的事顯然與平時教我們的做人道理不同,我沒有背叛您,沒有反對您,我是在按您的教導做我覺得該做的事。」
「你,你……」陸成山幾乎暈倒,怒吼,「開槍,給我開槍殺了這畜牲!」
沒人開槍,能聽懂的人都知道這是氣話,聽不懂的人當然也不會聽他的命令。
我們繼續後退,中年人喝道:「現在該交出最後一塊玉符了!」
我把一塊玉符拿在手裡,朝他們晃了晃:「不要跟我玩陰謀詭計,只要我一捏就變得粉碎,你們永遠不可能湊齊八塊。現在讓他們四個離開,給她們一條小艇,我確定他們安全之後就把玉符給你們。」
中年人立即道:「不行!」
我說四個人已經包括了陸晴雯,她這樣對我,我當然不能把她留在這兒,但是陸晴雯卻說:「不,我不走,我做的事我自己負責!」
林梅道:「我也不走,他們兩個先走就行了。」
我平靜地說:「他們兩個受傷了,沒人照顧怎麼行?你放心跟他們一起去吧。小雯你也走,你爺爺正在氣頭上,你先到其他地方玩幾天,等他氣消了再回去。」
陸晴雯還是搖頭,她認定的事,沒人能改變。不過林梅同意了,她知道我有辦法脫身,他們沒有離開反而影響我行動。
中年人和陸成山本來是不同意的,但是姓張的老道發話了:「讓他們走,吾等乃是名門正統,道門宿老,便是對付奸惡之徒也不能採用逼迫親友的手段。」
中年人和陸成山的臉色都很難看,我笑道:「看來還是老老道懂道理,早說這話不就什麼問題都沒了。」
張道士森然道:「朝廷和官府之事我不管,但是你傷我門子弟子,當眾羞辱本派,卻是饒你不得!」
我知道,肯定是高峰等人回去說了許多壞話,激怒這三個老道了,今天絕對不可能善罷干休,但是只要能讓林梅等人脫身,我怕他們個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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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危若累卵
我真正擔心的不是美軍士兵,而是指點他們突襲這兒的人,如果沒有高人指點,美軍絕對不可能精準定位,在關鍵時刻發動如此嚴密的攻擊。這個人既有軍方背景,又有道法支持,除了陸成山一夥還能有誰?
我不能功虧一簣,所以要搶在敵人之前逼那條巨龍現身,拿到玉符。但是空降兵來得快,眨眼就已經到了頭頂上方,只怕等不及我與巨龍溝涌了。
凌楓飄道:「哥,你繼續,我們來引開他們。」
我身上壓力巨大,已經無法開口說話了,只是微微點頭。小雪早已經離開了我的身體,在旁邊道:「我來製造迷霧和磁場,干擾他們的視線和偵測儀器,你們三個使用了混元一氣符後跟敵人捉迷藏,把他們一個個敲暈,盡量在海面的大部隊趕到之前功成身退。」
空降兵人數有限,也沒有重武器,落地有先後,不能立即聯手布陣,威脅並不是很大,以林梅三人的身手加上小雪幫忙,應該能輕鬆搞定。真正的威脅來自於海面的大部隊,人多又有大量重武器,以及各種掃描儀器,如果被他們成功登陸,地面部隊全面推進,加上船艦上的大炮、導彈配合,後果不堪設想。
也許我能阻止他們!
心念一動,我把移山的目的地鎖定在那些艦隊附的。此時法術造成的壓力非同小可,簡直就像是一座山的重量壓在頭頂上。突然降臨的壓力造成了驚人的狂風和巨浪,一些沖在前面的登陸艦、氣墊船和小型船隻紛紛被海浪掀翻,連三艘巨艦也像是被如山的海浪給吞沒了。
狂風巨浪過後,海面稍平靜了一些,三艘巨艦隻是進了一些水,沒有沉沒,各小船上的人紛紛向巨艦游去。能在海軍裡面混的,肯定都能泳,而且身上有救生衣,所以只是嚇得他們夠嗆,應該沒什麼傷亡。
我可以感應到,三艘巨艦上的許多機械和儀器已經停止了工作,都在減速,無法正常行駛了。這些龐然巨物鋼鐵堡壘看起來很嚇人,其實脆弱得很,只要一些電子元件和線路損壞就動不了,雷達不工作就等於瞎了眼。
天空轟轟震響,又有幾架戰鬥機低空飛過來了,它們是來掩護空降人員落地的,時間算計得剛好。可惜這時小雪已經製造出了大片妖霧,飛機上的人根本看不清下面的情況,有一架飛機離我們太近,突然失控向前俯衝,眼看就要一頭扎進海里時,才又穩定下來,貼著海面掠過拉高。
另幾架飛機再也不敢靠近了,也不敢開火攻擊下面,因為有些空降兵已經落地,現在他們反而成了我們的附身符,敵人不敢用導彈轟了。
林梅、凌楓飄、歐陽真菲使用了混元一氣符,分頭向附近落下的空降兵撲去。妖霧以我們沒有明顯影響,對其他人卻嚴重影響視線,並一定程度影響情緒,讓人恐慌、急躁,時間久了甚至會失去信心和鬥志。
局勢對我們還是有利的,我稍放下心來,拿著龍鱗,使用沐雲阿婆傳授的方法開始集中精神與青龍溝通。在一片無邊的黑暗中,我「看」到了它的樣子,它也猛地警覺起來,瞪眼怒嘯,張牙舞爪向我示威。
「交出玉符,否則我用山壓死你!」我在心裡說,同時也把移山的目的地定在了它的身上。
青龍大驚,飛快向前躥出,四爪齊動,身軀伸縮,以非常快的速度向前游。但是我的意念集中在它身上,通過手裡的龍鱗無論它跑到哪兒,我都能捕捉到它,大山的壓力也一直鎖定了它。
此時我真的能移動那座山,並且是直接空間轉移出現在它身上,無論它躲到多深的地方也沒有用,只要我法訣一動它就要變成肉醬。這個威攝力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所以它嚇壞了。
「交出玉符,饒你一死!」我傳達出更加堅定的意念。
「我從來不受威脅!」青龍傳達了它的意思,也很堅決,繼續向前逃。
可惡,遇到一個要錢不要命的了。我忽略了一點,它就相當於是人類之中的強盜,是亡命之徒,非常頑固。
「你用得著為一塊玉符把命搭上嗎?」我繼續與它溝通。
「哼哼,只有我搶別人的東西,從來沒人敢搶我的東西!」
「你要是死了,什麼都沒有了!」
「你要是壓死了我,你也拿不到玉符!」
「……」
青龍逃進了一條寬只有幾十米,深卻近百米的深溝,在這樣的地方,既使真的大山壓下來,也未必能壓得死它。
我只能儘可能再與它談判:「那塊玉符對你有什麼特殊作用嗎?」
「這不關你的事。」
「你跟我對抗沒有好處,我殺你只在翻掌之間,你卻威脅不到我。現在我不殺你,只是念你血統高貴,不忍誅之,你把玉符給我,我送你照海鏡,如何?」
青龍冷笑:「你砍了我好幾刀,險此致我於死地,此仇不共戴天,有我無你!」
我實在是火大,差點忍不住真的移山壓死它,但是我不能真的移山填海,壓死了它也未必能拿到玉符,所以我只能壓下怒火,繼續與它溝通。
我的精神主要集中在青龍身上,無法知道附近的事,但小雪與我有特殊的聯繫,通過她我能知道海島附近發生的事。
降落在附近的傘兵被打暈了好多,但是突然一聲呼喝,有如睛空霹靂(對小雪而言),妖霧消散了。有高手破掉了妖霧,一些已經落地的傘兵立即對林梅等人掃射,槍聲大作。
海面上軍艦和大小船隻已經停止前進,但是有一條突然冒出來的木船卻迎風破浪,奇快無比地向小島衝來。這條船長有十米左右,結構簡單,簡直像小孩的玩具一樣粗劣,沒有風帆,沒有人划槳,更沒有機動力,但是卻比任何船隻都要快,船上有幾個人發出的氣息讓小雪感到了畏懼。
正如我擔憂的一樣,我們的真正敵人不是美軍士兵,而是修道者,這條船是用法術變出來,並且以法力驅動的!
「啊!」歐陽真菲驚叫一聲,「小心,他們的子彈可以打傷我!」
緊接著凌楓飄也撲倒了,驚叫:「怎麼回事,我的腿也被打了!」
小雪驚呼:「妹子快回來,他們有特殊彈頭!」
特殊彈頭?我想到了以前陸成山給我的銀色特殊彈頭,可以殺傷靈體,只怕還有能破除法術的特殊彈頭,現在用來對付我們了!
林梅沒有退回來,反而飛快向那凌楓飄和歐陽真菲那邊掠去,但是卻遲了一步,她還沒有到達兩人面前,兩人已經被好幾桿槍抵住,林梅也被好幾個人用槍指著,不敢亂動。
我又急又怒,再也顧不上跟青龍討價還價了,收回了心神。但是因為我還沒有移山,強大的壓力還作用在我的身上,連站都站不起來,無法動彈。
我有兩個選擇,要麼立即移山,釋放壓力,我就能動了;要麼不移山,緩緩撤去積蓄的靈氣,可能要幾分鐘甚至十幾分鐘我才能行動。就目前的形勢來說,我要選擇前者,但選擇前者會造成無數生靈死去,造成地氣、水文各方面嚴重變化,有可能造成可怕災難,比如海嘯。
那麼我把山放在原來的位置呢?這樣不會壓死很多生靈,也不會造成很大的環境變化。我試了一下,結果沒有動靜——這個法術是用來移山的,所以不能移在相同位置,偏一點兒也不行,只能移到較遠的地方。
我從來不是一個偉大的人,但也不是特別自私的人,現在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事害了千千萬萬人,所以我放棄了移山,開始散去聚集的靈氣。
歐陽真菲和凌楓飄被人抓住了,一個肩頭中彈,一個大腿中彈。圍著林梅的人大概也驚懼她身上蓄而未發的可怕潛力,繼續端著槍沒敢靠近她。更多人包圍了我,三個穿著沒有標識的迷彩服的人分開眾人走了過來,卻是三個中國人,其中一個竟然是陸晴雯。
果然是陸家的人,而且還有她在內,唉……我無話可說。
另兩個人都是近五十歲的樣子,一個面目威嚴,身軀挺直,身上的衣服與他很相配;另一個印堂有川字紋,雙眉昂揚,兩眼精光閃動,明顯是個道士扮成的,剛才的妖霧就是被他破掉。
威嚴的中年人拿出了一把很漂亮的銀色手槍,拉動槍栓指向我便要扣動板機,動作利索沒有任何猶豫。
陸晴雯搶步擋到了他面前:「等一下,我有話要問他!」
中年人皺了一下眉頭,放下了手槍,陸晴雯轉身問我:「玄明哥,你為什麼要到這裡來搗亂,為什麼要害人。」
我此刻還是無法說話,只能搖了一下頭,小雪以人形顯現出來:「我們沒有搗亂,沒有害人,我們只是在逼那條龍交出玉符,現在被你們打斷了,公子正在撤掉法術聚集的壓力,沒想害任何人!」
中道士厲聲道:「狐媚妖邪的話怎能相信?他這是在施展移山之術,若是被他成功,將要害死無數人,立即殺了他以免夜長夢多!」
威嚴的中年人立即舉起了槍,中年道士也向我衝來,這時陸晴雯突然出手,飛快地奪下了中年人手裡的槍,指著自己的太陽穴:「誰要殺他我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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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移山填海
美女侍者聽不懂我們說什麼,也不在乎我們說什麼,她把東西送達便完成任務了,甜美一笑便後退走人,我也不好意思再追上去把磁卡還給她了。此時沒有小雪在旁邊影響別人的感觀,我們都是一群土包子,特別是我頭髮鬍子又長又亂,猛一看像個瘋子,她能保持禮貌和微笑已經很難得了,我可不能做出沒有風度的事。
假如真是銀行卡,到底是誰送給我們的呢?
凌楓飄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肯定是有人認出了我們,並且有事求助於我們,所以先送錢過來,我當大師那些天,就有人這樣干過。所以不用著急,很快就有人來求我們,要是不想幫他,把錢還給他就是了。」
「會不會是小雪弄來的錢?」我問,因為小雪出去有一會兒了,走的時候她說要去了解一下這裡的風土人情,現在已經近半個小時,以她的速度早已把整個島逛遍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小雪在我們面前顯:「你們在說什麼錢?」
我指了一下凌楓飄手裡的卡:「剛才有人送了一張磁卡來,可能是銀行卡,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小雪有些驚訝:「不知道啊,我就到處逛了逛,什麼都沒做。對了,這裡有個豪華大賭場,裡面還有人養鬼,不明內情的人去賭必輸無疑。」
我問:「你有對那個鬼說什麼嗎?」
「那傢伙本身也是個賭鬼,看到我進去非常害怕,我就說不要怕,我是來這裡旅遊渡假的,順路拐進來看看而己,不是來賭錢的。」
我恍然大悟,賭場的經營者之中可能有道上的人,知道我們實力非同小可不敢得罪,萬一我們來了興緻進去賭一把,他們會輸得非常慘,所以先送點錢,讓我們高抬貴手。
我不缺錢,不過還真缺美刀,什麼事都叫小雪出手有些大材小用,既然地頭蛇孝敬了,先花差花差再說。我們出門,在街上找一台取款機塞進磁卡,按了密碼,然後來回試幾個選項,結果看到了一組嚇人的數字3330000$。
我擦,原來美帝的錢這麼容易賺,難怪中國人一個個往外跑呢。我要是把錢退回去,只怕弄得他們更緊張,不如收了,零頭的零頭我們腐敗一下,前兩個整數留著以後修橋補路攢助貧困人群之類,算是替這些錢的主人做些善事。
接下來我們逛商場,每個人買了兩套像樣的衣服,再到理髮店修整了一番,語言不通沒關係,提著一袋美刀什麼都能解決。幾個小時后我們昂首闊步回酒店,儼然也是成功人士,對鏡一照差點連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了。
我這麼做,一方面是覺得虧欠了林梅太多,要讓她享享福。另一方面凌楓飄和歐陽真菲凡心比較重,如果以後我沒有盯著他們,他們有可能會被物慾所迷惑。沒有到過山頂的人,總會覺得山頂很好,這山望去那山高,乾脆讓他們到山頂看看,覺得也不過如此,然後就會安下心來,做自己該做的事,做真正的自己。假如享受過之後,他們還想要過這樣的生活,那我也無話可說。
之後幾天,白天我們到處吃喝玩樂,晚上我獨自行動,尋找適合施法的地方和施法的目標。計劃跟不上變化,以泰山為目標並不理想,太招搖了,中國的高人太多,萬一驚動某個高手,關鍵時刻揭去我的符就前功盡棄了。所以我要選無名的山,而且是外國的山,讓陸成山等人在中國遍地找我吧。
找了好幾天,我才找到一個滿意的地方,那是一個長約五公里,寬約三公里,形狀不太規則的無人小島。島的主體是一座山峰,山頂高不足百米,樹木茂密,站在山頂可以看到各個方向,別人到達這個小島卻不容易看到我們,即使用衛星掃描也無法看到在樹林裡面的我們。
這個小島離上次我感應到的青龍的位置不遠,如果它畏懼和妥協了,很快就能到達這兒。作為目標的大山也選好了,往北某個島國的山,但並非名山。
一切準備就緒,我們換回了原本的衣服,離開了富人的樂園,在夜裡悄悄轉移到無名小島上,在山頂的樹林裡布置法壇,開始施法移山。
移一座山,跟移一塊巨石完全是兩碼事,我花了大半夜時間,消耗了大量靈氣,感覺還像是蜻蜒撼大樹,差得太遠,這樣當然也嚇不了躲在下面的龍。雖說我的修為也算高了,卻也經不起這樣長時間一瀉千里,只好放慢靈氣輸出,同時儘可能吸收自然的靈氣補充自己。
隨著靈氣積蓄增加,附近的氣壓、氣息產生了明顯變化,山上的動物驚惶逃躥,一些陸地上的動物甚至跳進了海里。林梅等三人都感覺特別壓抑,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作用在我身上的壓力就更大了,換了是突破之前的我,只怕早已支撐不住了。
移山倒海真不是凡人能做的啊!
我開始擔憂,如此明顯的能量波動,只怕附近的美軍基地可以探測到,要是有高人經過附近也能感應出來,而施法的時間遠超過了我的計劃,我能在驚動別人之前成功逼龍現身嗎?
我的擔憂不是多餘的,還沒到天亮,天空就響起了戰鬥機的呼嘯聲,與我前幾次在附近聽到的聲音相似,這是一種很新進的超音速戰鬥機,美國人發現這附近不對勁了。
那架戰鬥機在附近來來回回,繞了好幾個大圈才離開。天亮后又有三架戰鬥機光臨,組隊低空搜索,來回幾趟之後才離開。
歐陽真菲不安地問:「大師兄,他們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我沒回答,凌楓飄也問:「飛機上面有火箭(導彈),我們用了混元一氣符,能擋得住火箭嗎?」
這兩個問題都很難回答,我又沒有試過,怎能知道能不能經得起導彈轟炸?斟酌了一番我說:「他們應該還沒有發現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麼,但是他們一定已經發現了能量波動是以這個小島為中心,所以極有可能會派出地面部隊來搜索。等一等再看情況,要是他們真的派出了大量部隊搜山,我們只能放棄行動,先撤離了。」
歐陽真菲問:「我們使用隱身符有用嗎?」
「恐怖瞞不過他們,只有與眼睛類似原理的儀器偵察不到我們,熱成像、X光之類的,應該還是可以探測到。」
我有些懊惱,千算萬算,忘了美國人的高科技,但是在臨近中國的地方施法也是肯定不行的,一定會驚動了中國的高人出來干涉。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移山需要的時間太長了,不論在哪裡進行,時間久了都會出問題,相對來說,美國人的科技應該比中國的高人更容易應付……
我靈機一動,美國人並不知道能量波動是人為弄出來的,那麼只要我把壓力轉移到其他地方,他們就不會到這個島上搜索。為了不會過早驚動那條龍,我還沒有確定移山的目的地,所以產生的壓力在附近,那麼如果我確定了目的地,壓力是否就轉移了呢?
我試著以意念確定移山的目的地,就是提尼安島上的美軍基地。果然,我們附近的壓力很快消失了,林梅等三人都鬆了一口氣,只有我自身還承受著同樣的壓力。不用多說,此刻美軍基地內一定雞飛狗跳,如臨大敵,這下好了,讓他們在自己基地內拚命搜索吧,也許他們會誤以為是敵對國家研發的新式能量武器瞄準了他們。
我鬆了一口氣,現在可以不受打擾慢慢積蓄靈氣了,有足夠的時間,我還是有信心成功的。能不能真的移動那座山不重要,只要我達到了承受能力的上限,壓力就足夠對那條青龍造成威脅就行了。
過了半天,我把壓力區域轉移了,轉移到了無人無島的海面上,離我們比較遠。凡事不可做絕,嚇一嚇美國人就可以了,沒必要弄得他們的彈藥庫爆炸,真的引發了慘案,罪過還是在我身上。
美國人反應神速,很快派出空軍和海軍在那片區域附近布防搜索,應該是當成外星人事件來對待了,至於驚動了什麼人物,準備動用什麼手段,就不是我能知道了。
因為我輸出靈氣的速度放慢,所以積累的時間也需要更長,又過了一天一夜,終於達到了差不多可以移動那座山的程度,也差不多達到我的極限了,現在該與那條龍溝通,打出我的王牌了。
「轟……」
一架巨大的運輸機從遠而近,接近我們上方時像拉屎一樣掉下了一串東西,這些東西很快像花朵一樣開放,滿天都是小花……靠,傘兵天降啊!
我們都愣住了,美國人的注意力已經被我們成功轉移,怎麼會突然襲擊這兒?他們怎麼知道我們躲在這裡?
冒著極大的危險,和好幾天的辛苦努力,成功在即,我不想就這樣放棄,急忙拿出龍鱗來,使用沐雲阿婆教我的方法,感應青龍的位置,也許我能在敵人包圍我們之前成功拿到玉符。
不僅有傘兵,海面上也有軍艦和快艇出現,向這邊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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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遠遁國外
兩年前在仙岩山腳下我與高峰曾經有過一次單挑鬥法,我以巧取勝,用神木印的香氣把他弄昏了,他對此一直耿耿於懷,認為我不是他的對手。後來我們一起行動多次,我的能力提高之後他都沒有親眼見到,所以他還是不服,認為我只是比他強了一點點,運氣比他好了一點點,所以才敢一再要求單挑。
高峰的本質並不壞,心胸也不是很狹窄,但人一旦為情所困就會糊塗了。他喜歡陸晴雯是明擺著的,可是陸晴雯後來總是對我脈脈含情,並且好幾次高峰都認為是我讓他在陸晴雯面前丟臉,所以他對我心懷怨恨已久,認為只有單挑打敗我才能挽回他的高大形像。
連著跪了兩次,他終於知道了他錯得有多厲害了,這個打擊比讓他跪下還要沉重,以致於他跪下都不想再起來了。
除了林梅和圓規外,其他人都在歡呼和叫好,凌楓飄等人早就看不慣高峰的趾高氣揚,村民們則是因為打敗了「來鬧事的外人」而覺得解氣,讓敵人跪下就更是大快人心了。
陸晴雯嘶聲喊道:「張玄明,你鬧夠了沒有?」
「沒有。」我很平靜地說,「我曾經很多次被你們踐踏過、冤枉過,直到現在還在冤枉我。以前你們實力比我強,勢力強大,想怎麼欺負我就怎麼欺負我,想怎麼冤枉我就怎麼冤枉我,你們可曾想過我的感受?你們可曾有過憐憫和寬恕?我叫他跪下,不是想要報仇,而是要讓他知道以後不要再去踐踏別人,冤枉別人!」
凌楓飄湊了過來:「對,就是要讓他跪,讓他低下頭來做人,跪得好,跪得妙,跪得……」
「啪!」我給了他一記耳光:「好個屁,你很能打是不是?別以為你有多厲害了,什麼事都想用拳頭來解決,被人打了是活該!打人不打臉,人家是個美女,你把人家的臉打成這樣,她大師兄能不生氣嗎?今天要不是你亂來,就不會發生更多誤會。」
凌楓飄捂著臉,萬分委曲的樣子:「大師兄,你說我不打臉還能打哪裡?打她的手腳不疼,打在她胸上、腰上、屁股上,要說我下流無恥,還是打臉比較好……」
陸晴雯氣得差點昏倒,掩臉轉身狂奔,衝出人群去了。
我心裡有些傷感和痛楚,但與其讓她左右為難,還不如讓她恨我。反正我們是不可能有結果的,積累的仇怨也是不可能化解的,早點讓她清醒過來,也許可以省去許多痛苦……
小雪在我心裡嘆了一聲:「唉,就你會憐香惜玉,我看你對她也有些放不下呀?」
「胡說八道。」
「還不承認,她把口水吐到你臉上,你都不擦掉,很香么,要留著做紀念么?」
事實上陸晴雯只是呸了一些唾沫星子,當時我雙手抓著她的雙手怎能擦?現在早已幹了,當然也沒有擦的必要了。我在心裡哼了一聲:「這叫唾面自乾,是一種極高的修為境界,比陰陽訣第五層還要高。」
「呸,以後我和林梅天天吐你,讓你練鐵臉功。」
「……」
我沒理會跪在地上像被抽了筋的高峰,一邊在心裡跟小雪瞎扯,一邊探手按中年道士的脈門,感應他體內的情況。他的脈像還是有力和穩定的,內腑主要是肺經受傷,肺部出血所以吐血比較多,實際上傷勢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右手肩、肘、腕關節脫臼錯開,上臂骨折,經脈一定程度受損,但都在可治療範圍。
這個道士的內功修為比陸晴雯和高峰要強得多,林梅也確實沒有下狠手,調理得好還不致於殘廢。我看他面相不是奸妄之人,內功如此紮實也說明心性不錯,所以迅速以靈氣打通他受阻的經脈,把關節錯位的地方對上,斷開的地方也對好,用兩根短木棍夾住綁緊。
看熱鬧的村民見沒有熱鬧可看了,大多散去,一些親朋好友則湊過來問長問短,問我最近哪裡去了,是不是真的犯法了之類。畢竟我現在還是官方通緝的人,不便在此久留,轉頭一看,高峰還跪在地上,用手撐地低著頭一動不動。
「高峰,帶了你師兄去看醫生。你今天雖然丟了面子受了打擊,但如果你能從此戒傲戒躁,去妄守正,努力精進,未嘗不能勇攀高峰,因禍得福。」
高峰清醒過來,怨毒地盯了我一眼,抱起他師兄走了。看得出來,這小子沒有聽進一句我的勸告,還把我恨入骨髓了。
我揮了揮手,帶著林梅、凌楓飄等人迅速出村。不是我心狠到家了也不去看望一下我奶奶,而是我跟親人相見會給他們帶來麻煩,我不能給他們帶來幸福,至少也不能給他們增加麻煩啊。
離村兩三里,到了一處辟靜的地方,歐陽真菲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原來他們沒聽我的話去福州等我,想要把我被毀了的家重新建好,給我一個驚喜。今天上午陸晴雯三人突然來了,口口聲聲要找我算賬,語氣極度不善,凌楓飄等人已經知道了事情真相,與他們理論,越說越僵結果凌楓飄跟陸晴雯打了起來。凌楓飄現在的實力遠勝以前了,很輕鬆就打得陸晴雯鼻青臉腫,結果激怒了中年道士,中年道士卻又比他強了許多。
我皺起了眉頭,陸晴雯和高峰並沒有醒悟,回去之後肯定會添油加醋把受辱的情況告訴陸成山。這一次等於是火上澆油,陸成山暴怒之下,極有可能會對我們展開可怕的打擊報復,所以現在凌楓飄和歐陽真菲也有麻煩了,我不能丟下他們了。
實際上我對陸成山的情況知道得很少,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裡,他應該也在防備著我會去找他麻煩,所以現在去找他也不是好辦法。再說找到了他,我是殺他呢,還是不殺他?殺了他我們就更成無處容身的罪犯了,不殺又拿什麼來叫他高抬貴手放過我們?
凌楓飄有些忐忑地問:「哥,我是不是又惹禍了?」
我嘆了一口氣:「這一次不算是你的錯,但是你的脾氣真得改一改了,第一次看到你,你就在跟人家打架,到現在還是這麼好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別以為我和你大嫂天下無敵了,跟真正的高手比起來,我們最多只能算個剛入門的學徒,所以要時時有敬畏之心,不能恃才傲物。今天折辱高峰,也是讓他明白這個道理啊!」
凌楓飄忙道:「是,是,我知道了,你打我一巴掌是打給陸晴雯看的,我忘了她跟你的交情,不該打她的臉……」
「咳!」歐陽真菲假咳一聲,打斷了凌楓飄的話,「大師兄,現在我們該去哪裡?」
「我帶你們出國渡假,住五星級的酒店,那裡有最好的沙灘、海浪和陽光,讓你們玩個痛快!」
兩人瞪大了眼睛,闖了禍還有這樣的待遇,莫非說的是反話?
我問圓規和黃亦藍:「你們兩個呢,要不要去?」
圓規連連搖頭:「我不習慣享受,我還是要遊歷去。」
黃亦藍道:「我已經有工作了,還……還準備談戀愛了,這次是聽說你出事了,電話又打不通,所以跑來看看,要是沒事,我還要去上班。」
我心裡感動,卻不動聲色:「既然這樣,咱們就此別過吧,我們到了國外電話可能也不通,要過一段時間再聯繫。」
我顯然是在下逐客令,黃亦藍臉色不太好看,說聲再見就走。圓規點點頭,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也轉身走了。
凌楓飄戰戰兢兢的樣子:「哥,你是要趕走了他們然後揍我嗎?」
「揍你幹什麼?我說了要帶你去渡假,就真的帶你去渡假。不過只玩幾天,讓你體會一下生活,像上次坐遊艇一樣。各種味道償過了,就不會有神秘感,不用削尖了腦袋去獲取。」
凌楓飄還是有些不信,猜不透我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有心情去渡假,歐陽真菲問:「我們這是要出國潛逃么?」
「你就不能說得好聽一點?」我做出要打爆栗的姿勢,嚇得她趕緊後退,吐了吐舌頭。
逛到了天黑,我當搬運工,分別把林梅、凌楓飄和歐陽真菲帶到了提尼安島。陸成山一定想不到我們會跑到這麼遠的小小島國來,而且這裡是美國人的地盤,即使他們知道了也不能到這裡來抓人。
這裡有華人投資建造的天寧皇朝大酒店,合法的大堵場,有最好的陽光沙灘和海水,氣候宜人,是旅遊渡假的好地方。當然我的目的不僅是避難,還要在這附近施法移山填海,逼出那條龍來。
我們沒有簽證,沒有美刀,不過我們有漂亮的狐仙,小雪不費吹灰之力,就讓我們堂堂正正住進了酒店最好的套房。
入住之後,小雪說要出去逛逛,獨自跑了。我們在豪華的房間里驚嘆不已,這裡摸一摸,那裡按一按,突然傳來敲門聲。我過去開門一看,卻是一個穿著制服的超級漂亮金髮美女,手裡拿著一個精美的托盤,托盤裡放著一張磁卡和一張摺疊的便條。
金髮美女很優雅地微微鞠躬,用好聽的聲音快速說著什麼,她說的應該是正字腔圓,但是我除了Welcome之外完全聽不懂。她把托盤伸了過來,顯然是要送給我,我沒有接,拿起便條攤開一看,全是手寫的英文,僅認得一組阿拉伯數字,可能是電話號碼。
我在這裡沒有熟人,不明來歷的東西我才不要,美女服務員卻非要送給我。我再三推辭,凌楓飄擠了過來把磁卡和便條都拿走了:「OK,OK,我是他師弟,交給我就行了。」
我怒道:「你這是幹什麼?」
凌楓飄道:「這明顯就是銀行卡,上面的數字就是密碼,有人送錢給我們,為什麼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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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絕對的實力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林梅就告別阿瑤離開了,臨走前我給了她我的居住地址和手機號碼,有什麼困難和需要可以隨時找我。
這個與世隔絕的小村子,曾經讓我和林梅都很嚮往,希望能在這樣的地方隱居過平凡的日子。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這裡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生機活力,只有蕭條頹廢的感覺。以前流行城裡人往鄉下跑,現在流行農村人往城裡跑,時代的腳步沒有人能阻止,有無數個小村子正在變成這樣。
白天不方便行事,林梅說想去蛇腸谷看看,於是我帶了她直接跳躍到了蛇腸谷內。入口的棧道已經坍塌了,沒有人能進去,裡面遍地野草,連小路都幾乎看不到了。經過幾次很徹底的破壞,特別是那一次為了對付蝠魔放火焚燒,把最後一點痕迹也燒掉了,再也不像一個曾經住過人的地方。
之後我們站到高處遠眺,發現山腳下有人在砍伐和修路,估計一兩年內,雲頂山的所有原始森林都要完全消失。養成一棵大樹要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砍倒它卻只要幾分鐘,儘管環境惡化已經開始威脅人類,但砍樹的人和決定砍樹的人是不會在乎的,他們只看到了錢。
我和林梅都有些傷感,我們改變不了這個世界,所以只能被這個世界改變,面對並適應新的環境和新的生活。
我們正在感慨萬千,突然一陣靈力波動,一個虛弱的靈體在我面前顯現,是一個約一米高的小孩,依稀就是歐陽真菲祭煉的仙童模樣。他對我躬身行禮,我腦海中響起了有些稚嫩的聲音:「主人叫我傳話:大師兄,小瘋子和陸晴雯打起來了!」
「什麼?」我吃了一驚,急忙問:「在哪裡,為什麼打起來了。」
仙童才剛練成不久,能力還很弱,向我展示了一個記憶的場景就消失了……那場景竟然是我被燒掉了的老家廢墟。
昨天我叫他們去福州等我,怎麼還在村裡?如果不是情況危急,小菲不會讓還很虛弱的仙童來向我報信,要是我不立即趕去,就有可能造成很可怕的後果。我顧不上驚世駭俗了,抱起林梅使用土遁跳躍,選擇的地方是我家門口的空地。
眼前一晃,腳踏實地時我和林梅已經到了曾經是我家門口的地方,眼前有一大群人圍成一個大圓圈,絕大多數都是背對著我,注意力在中間,倒是沒什麼人注意到我和林梅突然出現。
人群內一個大約四十歲的道士正在與凌楓飄大打出手,嚴格地說,是那個道士正在暴打凌楓飄,凌楓飄完全是挨打的局面。歐陽真菲、圓規和黃亦藍站在一邊,一臉焦急的樣子,另一邊高峰扶著陸晴雯,陸晴雯捂著鼻子,手上有血,臉上也青紫了一塊,看樣子之前已經打過一場,陸晴雯吃了大虧。
與凌楓飄交手的道士相貌堂堂,身軀偉岸,掌法精妙極有法度,憑我的感覺,他的修為接近陸成山。凌楓飄雖然練了一兩年梅花拳,因為天生性子浮躁,根基扎得不穩,平時看起來也像模像樣,這時面對道士嚴謹凌厲的攻擊便手忙腳亂,完全亂了章法,本能地用上了街頭地痞鬥毆的招數,又怎是人家的對手?
陰陽訣原本就不是用來格鬥的內功,所以硬碰硬對付修為還略高於自己的人,當然是自討苦吃。我暗中搖頭,看樣子凌楓飄一時半會還沒有生命危險,讓他吃點苦頭也好,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許以後會努力練功。
我能沉得住氣,林梅倒有些沉不住氣了,她對我這兩個師弟師妹的關愛不亞於我,平時凌楓飄和歐陽真菲對她也很恭敬和愛戴,所以她見到凌楓飄被傷,便要衝進人群去。我拉住了她的手,微微搖頭,我們不可能永遠護著他們,讓他們吃點苦頭未必是壞事。
「呯」的一聲,凌楓飄眼角挨了一拳,跌倒在地,人群騷動發出一片驚呼聲。
「這一拳是替我師妹打的,你怎麼打她,我就怎麼打你!」道士說著又一拳打在剛跳起來的凌楓飄鼻子上,凌楓飄又向後倒下,鼻血噴出。
我沒想到道士會突然下重手,正想救人時,林梅已經先沖了出去。
「什麼梅花拳,不過如此!」道士向前追去,還要再打,林梅助跑飛躍,在一個圍觀的村民肩上一點,有如一隻大雁掠過,瞬間到了道士後面,一把抓住道士后衣領丟了出去。
那道士腳在地上亂蹬想要站穩,可是哪裡能停得住?跌倒在地又打了兩個滾,好不狼狽。
「大嫂!」歐陽真菲歡呼一聲。
「這不是林梅嗎?好厲害,打死那個道士!」許多村民興奮地叫喊,林梅樂善好施,美麗又勤快,在村裡已經深入人心,對思想樸素又簡單的村民來說,不管什麼道理不道理,外人就是外人,村裡人就是自己人,幫內不幫外。
陸晴雯和高峰臉色大變,他們知道林梅的厲害,論格鬥能力林梅還要超過我許多。
林梅扶起了凌楓飄,轉身指著那個中年道士:「你可以看不起我師弟,卻不能侮辱梅花拳。你過來,我只出三招,讓你看看什麼叫做梅花拳!」
中年道士莫名其妙跌得頭暈眼花,怒火攻心,脹得滿臉通紅,怒吼著沖了過來,借著衝擊之勢躍起,一拳轟出,強烈氣流激蕩捲起了一片風沙,氣勢驚人。
林梅不慌不忙,不緊不慢一拳打出,看起來沒什麼力量。許多人忍不住發出驚叫,因為那個道士比林梅高了半個頭,體重至少是她兩倍,她怎能擋得住道士的衝撞力?
「呯」一聲,林梅站著沒動,道士倒飛了回去,落地又連續打滾,強撐著坐了起來,張嘴就噴出一口血來,噴了一口又一口,連著噴了三口之後還再往外流血。他的右臂以可怕的角度扭曲著,顯然已經斷成了好幾截。
林梅愣了一下:「我,我沒想打傷你,只用了五成力道,不知道你這麼不經打啊!」
那道士聞言蒼白的臉變得通紅,又一口血噴了出來,兩眼上翻向後倒下。
陸晴雯和高峰扶住道士大叫師兄,嚇壞了。我知道林梅不是有意傷人,而是吃了金丹之後實力大增,又錯估了那個道士的實力,所以急忙過去幫忙救人。陸晴雯轉頭看到了是我,怒不可遏,拔出一把短劍便向我刺來:「我跟你拼了!」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別衝動,林梅不是有意的!」
陸晴雯左手又打向我打來,也被我輕易抓住,她用力掙扎,完全掙不動,氣急敗壞用腳來踢。不過她的腳剛動,我的靈氣已經衝進她體內,截斷了她的真氣運行,她立即全身無力動不了了。
高峰跳起來,從側面一掌向我打來,我略一閃身避開,用肩頭一撞,把他撞跌開,喝道:「住手,請聽我解釋!」
陸晴雯柳眉倒豎,鳳眼圓睜,怒罵道:「張玄明,你狼心狗肺,恩將仇報!我們對你仁盡義至,你卻跟血里玉鬼混,殺了迷藏和我師叔,打傷了我爺爺,現在又打傷我師兄,我跟你勢不兩立!」
我愣了一下,看樣子她還不知道真相,現在當著這麼多人還真不便解釋。我說:「這是一個很大的誤會,先救人要緊,等下我再跟你解釋。你不相信別人,至少應該相信我啊!」
「呸,是我瞎了眼上了你的當,否則怎會落到這個下場!」她暴怒之下,竟然把口水吐到我臉上了。
凌楓飄捏著流血的鼻子道:「大師兄,打死這個瘋女人,完全不講道理,我是被迫才跟她動手的,結果她敗了不服氣,又叫她師兄出馬。我擦,還好我也有師兄,嗯嗯,還有天下無敵的大嫂!」
高峰氣急敗壞道:「張玄明,放開我師妹,我跟你單挑!」
林梅走過來說:「剛才真的是誤會,我真沒想到會把他傷得這麼重,我願意道歉,賠醫藥費,負責把他治好……」
陸晴雯被我抓著掙不開,氣怒交集竟然眼淚都流出來了:「你也不是好東西,假惺惺裝好人,你們都是混蛋!」
我也有些火了:「是,你爺爺是我打傷的,你師兄也是林梅打傷的,那又怎麼了?你爺爺逞一時之快,把我打成了植物人是不是更嚴重?你爺爺殺了林梅所有親人,殺了蛇腸谷全村近百口人是不是更嚴重?我要是真要報仇的話,把你一家殺光了也不夠,可是我沒有殺,沒想要報這個仇,是你爺爺還在繼續害我,害我不成就誣陷我!現在我只要動一根手指頭,你們三個立即就要死在這裡,我用得著騙你嗎?」
陸晴雯愣了一下,似有所悟,高峰卻叫道:「吹什麼牛呢,上一次你用詭計才勝了我,有本事你跟我單挑,江湖恩怨江湖解決,生死各安天命。」
我放開了陸晴雯,一步一步走到高峰面前,喝了一聲:「跪下!」
這一聲在別人聽來不是特別大聲,對高峰而言卻像是天雷在耳邊炸響,兩眼發黑,並且雙腿受到了來自地面的靈氣衝擊,雙腿發酸,竟然真的跪下了。
我指著他的鼻子說:「我殺你跟拍死一隻蚊子一樣容易,殺你師父也只是舉手這勞,不論是你們還是你們的師父,我想殺就殺,何必啰嗦?我沒殺人,就已經證明了我沒做虧心事,沒準備報這個仇。」
高峰緩過氣來,猛地站起,我伸手按在他肩頭:「跪下,你師父說過,叫我要好好教育你們,現在我就代他好好教育一下,不要自以為是,狂妄自大,你能單挑得過誰?」
高峰哪裡能頂得住我的壓力?乖乖又跪下了。對陸晴雯我還會留些情面,對他我憑什麼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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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傳法
本以為找到了個機會,卻不料是這樣的結果,我和林梅都有些沮喪。
其實我的短壽問題已經解決了,現在我已經不相信八塊玉符能夠回到過去,也不想回到過去,人生的一些經歷比什麼財富都更珍貴,經歷了之後回過頭來才知道。不過辛辛苦苦九死一生已經找到了七塊,這又是我陰陽家祖傳的至寶,不把最後一塊拿到手有點不甘心,八塊合一也許冥冥中這是我的使命吧?
林梅道:「我覺得阿瑤有點誤會了,要不我們進去跟他解釋一下?」
我也覺得小姑娘可能誤會了,即使她不肯幫我們,或者幫不了我們,也有必要跟她解釋一下。
我和林梅快步前進,在阿瑤快進村前趕上了她,林梅跑到她前面說:「阿瑤,你聽我說,其實我們也是崇拜龍的,不敢對真正的神龍不恭敬。但是有一些是惡龍,就像人間有惡人一樣,我們想要對付的就是一條喜歡搶別人寶物的壞龍,不是好龍……」
我估計阿瑤沒有完全聽懂,但是「好龍」和「壞龍」的意思應該聽懂了,而且林梅怎麼看都不像是壞人,所以她的態度也有所改變:「我不會(能)幫你們,也沒能力幫你們。」
我問:「那麼你可以告許我,怎麼樣利用龍鱗找到那條龍嗎?」
我連說帶比劃,這個意思比較簡單,阿瑤明白了,她猶豫了一會兒,叫我們跟她一起進村。我們跟著她走進空蕩蕩的村子,來到了以前沐雲阿婆住的地方,果然木壁上有龍的圖騰。小廣場中央的大缸還在,但我感應不到裡面有活物,可能那條「龍」已經放走或逃走了。
進了吊腳樓,小姑娘請我們坐下,給我們倒了水,然後才慢聲細氣解釋。原來黃超劫的真實身分暴露后,消息傳到黃家村,沐雲阿婆知道錯怪了我們,覺得有些內疚,所以臨死前交代阿瑤,如果有可能,要對我們做出補償。如果不是我的要求與他們的信仰有衝突,並且非常困難,阿瑤是願意幫我們的。
最後阿瑤扯下了一根頭髮,比劃著說:「頭髮,和人有關係,頭髮精氣和人精氣一樣,感應頭髮,就感應到人,很簡單,我可以教你。但是你找回東西,不殺龍,你可以嗎?」
其實我沒有把握殺龍,目的也不是要殺龍,只要拿回玉符就行,所以很肯定地點了點頭:「可以!」
接著阿瑤開始教我怎麼集中精神,怎麼感應兩者之間的聯繫,還有咒語配合。講解完之後,她拔了一根林梅的頭髮給我,然後叫林梅到隔壁去,讓我憑這根頭髮來找林梅的位置。
折騰了許久,這個「很簡單」的法術我卻學不會,不要頭髮我就能直接感應到林梅在隔壁,集中精神在頭髮上反而感應不到她了。是我太笨?還是我練的功法與巫術有衝突?或者是阿瑤講解的話我沒有理解透?
試了幾次沒反應,我拿出龍鱗來試著感應龍的位置,同樣也沒有一點動靜。我很無奈,阿瑤也很失望,只差沒有說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林梅和小雪不信這個邪,也試了幾次,同樣沒有任何感覺。這至少讓我舒坦了一些,不是我特別笨,估計是語言障礙,我們都不能正確理解阿瑤的意思。
這時天已經黑了,阿瑤留我們過夜,也許相互熟悉了能夠更容易理解她的意思,所以我們同意了在這裡過夜。林梅幫著阿瑤煮飯,我幫她劈些柴火,交談過程中我們了解到,阿瑤原本是個孤兒,是沐雲阿婆收養的,沒有直系的親人。
吃完飯,我們繼續聊天,雖然語言有些障礙,大體還是能聽懂,我了解了更多關於巫術的常識。巫族的神靈,大部分是自然之神,山水草木,日月風雨,鳥獸魚蟲,只要是看起來有些特殊的東西,讓人敬畏的東西,都有可能成為神靈來崇拜,不過一個部落一般只崇拜一個主要神靈。巫法之中大量用到草藥,在古代巫與醫是不分家的,他們極少用到符法,主要是祈禱、通靈和藥物,藥物包括了草藥、毒藥、養蠱等等。
信仰之力,其實也就是精神力,所以巫術的根源是精神力,其他門派都沒有把精神力用到如此淋漓盡致的地步。
山裡人為了省燈油睡得早,九點多阿瑤就去睡了,我和林梅睡在隔壁。這麼早我們哪裡能睡得著?其實我們現在可以長時間不吃不睡,吃和睡已經不是必須做的事了。低聲聊了一會兒,林梅突然沒有了聲音,我轉頭一看,她已經睡著了。
她畢竟重傷初愈,累了吧?我給她整了整被子,正想盤腿練功,門外傳來腳步聲和「喀喀」的木杖拐地聲,一個穿著苗族服飾的老人走了進來。她頭髮稀疏雪白,皺紋層層疊疊,,臉上有黑色的紋身,嘴巴因為掉光了牙齒變得乾癟,一雙眼睛卻很明亮銳利。
這不是沐雲阿婆嗎?我大吃一驚,阿瑤說她死了,怎麼現在又活生生走進來?我急忙跳起來,拱手行禮:「阿婆您好,晚輩有事請教,多有打擾了。」
沐雲阿婆怒道:「這麼簡單的東西,學了這麼久還沒學會,該打!」說著掄起長杖便向我當頭敲了下來。我想要躲,被她一雙眼睛盯住卻無法動彈,頭上被狠狠砸了一下。這一砸,我突然明白了點什麼,再定睛一看,眼前的人哪裡是老巫婆?明明是許久不見的師父,單薄的身體,稀疏油膩的頭髮貼在頭皮上,臘黃的臉病秧秧的樣子,手裡夾著捲煙,手指被熏得焦黃。
「師父?」我又驚又喜,普通一聲跪下。
林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大哥,大哥,你怎麼了?」
我猛地驚醒過來,發現我躺在床上,林梅就在我身邊,房門是關著的,哪裡有人進來過?隨著我修為提高,神氣合一,心性堅定,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怎會做如此古怪的夢?
林梅問:「你是不是夢到師父了?」
我點點頭:「是啊,我很少夢到師父,而且剛才還夢到沐雲阿婆敲了我一下……」
小雪道:「奇怪,剛才我也迷糊了一下,難道是沐雲阿婆顯靈了?」
對了,在夢裡我像是明白了些東西。我急忙叫小雪拿出龍鱗來,我把右手按在龍鱗上,默念咒語,集中精神冥想,很快就感覺到了一片無邊的黑暗,黑暗之中有一條模糊的龍趴伏在那兒。
這難道就是我要找的那條龍?心裡剛生出這個念頭,那條龍突然抬起頭來,瞪大眼睛望著我,然後張大闊嘴發出了一聲怒吼。突然之間它的樣子變得清晰起來,它的氣息我也很熟悉,正是我追殺過的那條青色巨龍,並且它也感應到我了。
這些感覺一閃既逝,迅速拉遠,我像是從萬丈高空看到了無邊大海,然後看到了海島、大陸……
我從冥想狀態中清醒過來,興奮地對林梅說:「我感應到它了,它還在馬里亞納海溝!」
「啊,這麼說你學到法術了?」
「是的,一定是沐雲阿婆來託夢,教了我法術。她教我法術之後,變成師父的模樣,騙我在夢裡磕一個頭,叫她一聲師父,這就算是扯平了。哈哈,她算得還真精細,一點虧都不吃。」
林梅也很高興:「那麼我們現在有辦法對付那條龍了嗎?」
我微微搖頭,能知道那條龍的位置,只是找它容易一點,想要在海底抓住它是不太可能的。沐雲阿婆應該教我一個高級的詛咒術,直接把它咒死或咒得半死不活……想太多了,沐雲阿婆肯定不會這麼做,她不會讓我殺龍,也不會把那麼高級的巫法教給我這個外人。
辦法其實還有一個,能確定它的位置,我就可以移一座山壓死它。但是這樣會害死無數生靈,還會造成許多不可測的巨變,我不能做這麼絕的事。
「那麼我們用詐逼它交出玉符呢?」小雪突然來了靈感,興奮地說。
「怎麼個詐法?」
小雪道:「憑著龍鱗你可以感應到它,感應到它的同時它也能感應到你,你在使用移山大法時,也是用意念來確定放置的地方。那麼你就可以假裝要移一座大山來壓它,移蓄到足夠能量之時,憑龍鱗鎖定它的位置,同時也確定安置大山的地點,這時它就有可能感應到你要做的事和可怕的壓力,也許就投降了。」
林梅道:「有道理,它再貪財,也不會為了一塊玉符把命都賠進去吧?再說就算它不肯投降,最終我們沒有真的移山,也不會造成破壞。」
這不失一個辦法,我仔細推敲了一下,越想越覺得可行性很高,移山填海,絕對是對龍最有效的手段,在許多古代神話傳說中,就有填海殺惡龍的故事。
想出了辦法,我們都很興奮,再也沒有睡意,繼續研究細節問題,比如移哪一座山。小雪主張用泰山,反正只是做個樣子,不是真的移,要用就用最有名、最有震懾力的東嶽泰山。施法的地點,要選在接近馬里亞納海溝的海島上,這樣可以避免中原修真者干擾,也便於與那條龍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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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寬容
血里玉的信是從湖南衡陽寄出的,我猜她是到了湖南,想起了我對她說過的老巫婆,因此寫了這封信,這就更堅定了我去一趟黃家村的想法。
凌楓飄等四人也想去,但是被我拒絕了,那邊的路太難走,帶著他們走路要好幾天時間,而且我現在還是通緝犯,在我跟陸成山的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不宜公開出現,也不能與他們同行。最後決定他們去歐陽真菲家等我,反正她家是開旅店的,不愁沒地方住。
我本來是該去見一見奶奶的,但是現在弄成這樣,我真沒臉去見她,只好叫凌楓飄和歐陽真菲轉告一聲,報個平安。
黃家村外面的地型我還有很深的印像,可以直接用土遁跳過去,那裡人跡罕至,應該不會被人撞見,於是告別四人之後,我一手抱著林梅,直接跳過去了。
落地的地方,正是當年我在遠處觀察黃家村的山坡,四周一個人都沒有,非常安靜。多雲天氣,太陽躲在雲層里,加上四周高山阻擋,感覺特別幽暗,那與世隔絕的古老村寨更顯得蕭瑟和孤寂,就像一個垂暮的老人。
上一次來時,我們還看到有不少村民走動,現在卻罕見人影。這時是下午四點多,時間還早,正是春播季節,村子內外為什麼人這麼少,都不想種田了嗎?
「大哥,你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嗎?感覺好像比以前少了生機活力。」
「嗯,我也有這個感覺,主要是人和家禽類減少了吧?」
想起老巫婆,我們還心有餘悸,這一次是有求於她,就更不敢貿然跑進村去,所以站在山坡上繼續觀察。
林梅突然問:「你想陸晴雯了沒有?」
「啊,我想她做什麼?」我愣了一下,見林梅似笑非笑地望著我,不由得心裡有點兒發慌。
林梅笑了起來,眼內全是柔情:「我眼睛又沒有瞎掉,怎麼會看不出來她喜歡你?但是現在你跟陸成山鬧翻了,她肯定很難過,其實她很不錯的,又幫過我們許多忙,你應該替她想想才對啊。」
「我……她是她,陸成山是陸成山,我不會把對陸成山的恨轉移到她身上,也不會因為她對我們的好而寬恕陸成山。」
「但是她跟陸成山是親人啊,陸成山對別人再壞對她也是好的,我們要是殺了陸成山,她一定很難過,也很痛苦和失望,她該不該找你報仇?」
我只能嘆氣搖頭,這事我不是沒有想過,而是斬不斷理還亂,而且沒治好林梅之前我也沒心思多想這個。
林梅臉上露出神聖的光輝:「我算是死了一次了,也想通了,逝者已矣,他們在天有靈也不願還活著的人為他們而痛苦。緊緊抓住過去不放,就不會有未來,恨一個人殺一個人,還不如寬恕一個人救一個人,所以只要陸成山不再找我們麻煩,我也不找他報仇。」
我很感動,林梅的心性和覺悟變高了,連她最放不開的滅門血仇都放下了。當然她肯放過陸成山是因為陸晴雯,肯為陸晴雯考慮是因為我。
我有些忐忑和難堪,猶豫了一下還是對她說:「有一件事我瞞著你,一直覺得心裡不安。」
林梅帶著笑意眨了眨眼,有些俏皮的問:「從來沒有見過你這種緊張又羞愧的樣子,難道你跟陸晴雯有什麼姦情?」
我急忙道:「不不,不是姦情,不過也確實有點難堪。事情是這樣的,那一次去沙漠,其他人都失蹤了,劉平化裝成我的樣子,對陸晴雯下了春藥。我雖然及時趕到,但是劉平自殺了,我沒有解藥可以救她。我要是不救她,她就會死了,我……最後沒辦法,我只能用嘴對嘴渡入陽氣,中和她體內的陰氣。」
林梅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那也沒什麼,你是在救人啊,就算是人工呼吸吧。」
「還不止這樣,那時她沒有穿衣服,失去理智用力掙扎,我只好把她壓在地上。不過我可以發誓,當時沒有一點兒邪念,只是想要解毒救人。」
林梅有些臉紅:「原來你們那麼親密,難怪後來她看你的眼神很特別,我早就知道你們有些不正常。」
我正色道:「我沒有對你說細節,不是因為我心裡有虧,而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也怕你心裡不舒服。」
林梅靠到了我身上,擁著我,柔聲道:「其實那天晚上陳星跑到你床上,你們說的話做的事,我都聽得清清楚楚……那樣子你都能夠不受誘惑,不為所動,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聽說春毒只要合體就能化解,其實就是你真的跟她做了什麼,我也不會怪你。」
我一頭冷汗,不是因為陸晴雯的事,而是因為陳星的事,我完全沒想到林梅聽到了我們的話。實其這也不奇怪,鄉下的夜晚非常安靜,木頭的房子間隙多隔音效果不好,林梅從小練武又在特殊的環境下長大,聽力過人,完全是有可能聽到的,我早該想到了。
林梅感應到我氣息波動,卻不知我想的是陳星的事,笑道:「你是不是在後悔失去了一個好機會?早知道我不介意就順水推舟了吧。」
「不,我在慶幸我堅持了自己的立場。不過我還要坦白,還有一點細節沒說出來。」
林梅推開了我,佯怒道:「好啊,你居然這麼多事瞞著我!」
我沒敢跟她對視,說道:「那天她清醒過來后,感覺很受傷害,因為之前劉平化裝成我的樣子脫光了她的衣服,還對她大動手腳,讓她非常難堪。她雖然是一個很堅強的人,卻也很難接受,所以要我承認最初就是我,還要求我抱一抱她。呃,我答應了,抱了她,親了她,溫存了一會兒……」
林梅怒道:「還有呢?你還有什麼瞞著我?」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我很坦然地說。
「呵呵……」林梅笑了起來,又擁緊了我,「跟你鬧著玩呢。這也沒什麼,先是解她身上的毒,後面是治療她心裡的創傷,都是治病救人啊。唉,其實她也挺可憐的,都是陸成山害的,他要是沒對我們使陰謀詭計,沒把自己的親孫女當工具,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小雪突然對我們說:「你們兩個是來辦正事的,還是來談情說愛的?」
林梅笑道:「冷落了狐仙姐姐了,生氣了。」
小雪道:「我受冷落了不要緊,而是機會來了,不要卿卿我我誤了大事。你們看那邊走過來的人是誰!」
我抬眼望去,看到了一個背著竹簍的苗族少女向這邊走過來,她皮膚雖然較黑,卻長得端莊秀麗,樸素之中帶著一股靈秀之氣,赫然是當年跟在老巫婆身邊的少女,但現在長高了一截,身材窈窕,是個大姑娘了。
苗族少女背的竹簍頗為沉重,埋頭趕路,走到離我們三四十米的地方才發現了我們,露出緊張和戒備的樣子。
「我們沒有惡意,是來尋求幫助的。」雖然知道她聽不懂漢語,我還是要說,同時儘可能做手勢表達沒有惡意,但我的手語糟糕到了極點,換了是我也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苗族少女站著不動,一直盯著我們,我正想試著用意念與她溝通,她遲疑著開口了,用不太標準的漢語說:「我不會幫忙。」
原來她會說漢語了,我和林梅大喜,向前走近了一些,林梅說:「我們遇到了困難,想找沐雲阿婆幫忙,我們是誠心誠意來的,沒有惡意,你可以幫我們轉告一下嗎?」
苗族少女搖頭,露出傷感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才說:「阿婆死了。」
「啊?」我和林梅都愣住了,這可真是噩耗。
苗族少女見我們震驚和失望的樣子,戒備心理消除了,用生硬的漢語,有些吃力地述說。原來我們離開后不到半個月,沐雲阿婆就突然生病了,一病不起,幾天後就逝世了。後來有一些當官的人來到村裡,發錢給村民,讓他們到外面交通方便的地方去住,還答應安排工作,所以很多人搬走了。沒有搬走的年輕人和中年人也到城裡去打工了,這裡只剩下少數不願走的人,大多是老人。
苗族少女的苗族名字很長,她說可以叫她阿瑤,村子開始與外界聯繫之後,她學了一點漢語,現在是村裡僅有的幾個年輕人。
「阿瑤,你學會了沐雲阿婆的巫術了嗎?」我有些緊張地問。
阿瑤搖了搖頭:「一點點。」
「你會詛咒類的巫術嗎?我在找一條龍,我有它身上的鱗片,你能不能利用這個鱗片幫我使用巫術對付它?」
阿瑤不理解我說的是什麼,我連比帶畫再說了一遍,並且拿出了龍鱗給她看。不料她看到龍鱗之後,臉色大怒,憤怒地用苗語快速說了幾句,像是在罵我,然後飛快地跑了。
我和林梅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不幫忙也不要發這麼大的火嘛!
小雪道:「你們還記得不記得,沐雲阿婆住的地方有龍的圖騰?村子中間有一個法壇,法壇上有一口大缸,上回我看到裡面養的是一條超級大的黃鱔,所以我猜他們是崇拜龍的民族,那條黃鱔就是龍的象徵。現在你叫她幫你對付一條真正的龍,就等於是讓你去害你信仰的神,你能答應么?」
只怕真如小雪猜測的一樣,那麼阿瑤即使會詛咒術,也不會幫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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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柳暗花明
小雪向林梅講述後來發生的事,聲情並茂,特別是我拚死為林梅續命的經過更是濃墨重彩渲染。其實我當時只想救人,如果林梅活不了我也不想活了,根本沒想過「偉大」這個詞,現在在小雪口中說出來,卻變得很偉大了。
相濡以沫,生死相隨,夫妻本該如此,其實也沒什麼偉大可言,大概是現代人見異思遷成了尋常事,本來正常的事也就變得高尚了。
懸崖頂上的四個神秘高人耳朵非常長,居然聽到了下面的故事,聽完之後老教授說:「人間自有真情在,如此真性情之人,怎會是姦邪惡徒?不虧了我們為他守半天門。」
老農民抹了一把眼淚:「俺想起了孩子他娘。」
胖和尚道:「婆婆媽媽的,真他娘受不了,你們還躲在裡面不出來,想當一世烏龜么?洒家來給你開路!」說著他便從懸崖頂上往下跳,背貼著石壁往下滑,不是太快也不算慢,百米高直上直下的絕壁,他竟然像小孩子玩滑滑梯一樣直接滑下來了。落地時「呯」的一聲,地面都在震顫,足見他的分量。
胖和尚拍了拍背上的土,撩起袈挲在腰間一紮,蹲起馬步,雙手抓住側面巨石突出的地方,大喝一聲:「開!」刺耳的摩擦聲中,巨石移動了一個角度,洞口右側出現了一條人可以走出去的通道。
「哇靠……」我和小雪都驚呼,林梅和煮石道人跑出去一看,也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以人力竟然能直接移動這樣的巨石,這還算是人嗎?
諒他們不會搶煮石的金丹,我們迅速收拾好東西出去,另三個人也下來了,胖和尚正在做出雄糾糾氣昂昂的樣子,得意地向三人炫耀他的強壯。
「多謝四位前輩護法。」我向他們拱手致謝。
老教授哈哈笑道:「不用客氣,不知你們想要把洞口再堵上么?」
洞口當然是再堵上更好,煮石道人點了點頭。老教授示意眾人讓開一些,他走到了正對洞口的方向,距離巨石大約五米遠,把手杖往地下一插,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口氣有如長鯨吸水,百川匯海,吸的不僅是空氣,還有天地之間的能量,他立即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有一種頂天立地的氣勢。
「合!」老教授雙手向前虛推,重達上百噸,甚至幾百噸的巨石竟然緩緩移動,貼合石壁把洞口堵上了,正是我最初移來時的位置。這樣隔空推石,又是慢慢推動,比起胖和尚更見功力。
我佩服到了極點,又向老教授行禮:「老前輩貴姓?不知晚輩以後還有聆聽教誨的機會嗎?」
老教授輕輕拍了拍手,像是要拍去灰塵,又恢復到了之前文質斌斌的模樣:「老朽只是俗世一窮書生,除了一身正氣沒有別的東西了,所以沒有什麼可以教你。唉,明明是兩個好老師,一個入了道門,一個當了陰陽師,儒家是真的不行了,留不住人才啰。哈哈……就此別過。」
老教授說完轉身就走,揚長而去。胖和尚道:「洒家不像窮書生假清高,連名字也不敢說,洒家法號胖和尚,不忌酒肉,下次記得請俺吃肉喝酒啊!」說完顫動著一身肥肉也走了。
胖和尚也能演算法號嗎?
女道士邁步向前奔跑,衝上了巨石,她腳步輕盈,有如蜻蜒點水,每一步有五六米遠,在巨石上留下了幾個腳印,然後衝天而起不見了。我細看那些腳印,深入岩石足有一寸,邊緣整齊,像是用鑿子鑿出來的。
眨眼之間四人都無影無蹤了,只有巨石上的腳印證明一切曾經發生過。我和林梅、煮石道人都很震驚,這四個人的能力都達到無法想像的地步,簡直就是活神仙,但是在世間卻默默無聞,連個像樣的名號都沒有,看上去與普能人沒什麼區別。這正應了那一句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真正高手在民間啊!
煮石看了看我和林梅:「聚散皆是緣,人間沒有不散的宴席,我也該離開了,今後不要到這裡來找我。」
我和林梅驚問:「您要去哪裡?」
煮石道人笑了笑:「我還有些事情要辦,賢侄夫婦多加保重,日後應當還有再見之時。」
我有些不舍,這些年來他如師如友,也像一個長輩對我們關愛呵護,做得多說得少,現在突然要走了,怎不讓人傷感?
林梅眼圈都紅了,跪下磕頭:「道長几次救我,此恩此德還沒有絲毫回報,叫我怎能心安?」
我也要跪下,卻被煮石拉住了:「不可如此,我沾你們的光也不少呢,恩來恩去又怎能說得完?論年歲我是你們長輩,論交情咱們是忘年之交,稱你一聲賢侄已經是倚老賣老了。」
我本來想問以後在哪裡見面,但最終沒有問,方便說的話他自然會說,不方便說的我問了反而讓他難堪,既然他說了還有再見的機會,也不必太傷感。
我和林梅先下山了,路上我快林梅也快,她比以前更加輕盈,幾乎達到了可以「草上飛」的程度。現在我也堅信了,好人有好報,要是我被打成她那樣,只怕沒仙丹可吃,反過來因禍得福。
現在我們有兩件大事要做,一是拿到最後一塊玉符,二是找陸成山了結恩怨。看在陸晴雯的面上,我可以不殺他,但是至少要他還我清白,以後的生活不再受他干擾,要是他還不知進退,我也絕對不會對他客氣。
到了山下還有人守著要道,我們沒有驚動那些人,繞開了。這一繞卻讓我們聽到了圓規的念經聲,以及凌楓飄的聲音:「這都好幾天了,人來人往,別人都可以上山,我們為什麼不能上山?也許大師兄需要我們幫忙呢!」
歐陽真菲:「你就是個死腦筋,你看那些人趾高氣揚上山,死傷慘重灰溜溜下山,可見他們都不是大師兄的對手,我們上去了就是添亂。反正我們聽他的話沒錯,要去你自己去,我就在這裡等!」
黃亦藍:「我們確實幫不上什麼忙,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我也覺得再等等。」
凌楓飄:「圓規,你支持誰?」
圓規:「阿彌陀佛,我還是念經求佛祖保佑他。」
「……」
我快得像一道影子到了凌楓飄面前,給他頭上來了兩個大爆栗:「叫你不聽話,叫你不聽話……」
「大師兄?!」凌楓飄先是大驚,然後大喜,把頭低下來,「敲吧,只要你沒事,隨你敲幾下都可以!」
其實我並沒有下重手,聽了他的話哪裡還敲得下去?眾人都興奮不已,圍著我問長問短,圓規也不念經了。接著林梅走出來,他們又大驚小怪,因為林梅看起來更加輕靈飄逸,感覺比以前更年輕更漂亮了。
鬧騰了一會兒才安靜下來,我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眾人皆感慨不己。歐陽真菲突然道:「對了,前幾天老奶奶收到了一封信,不知道是誰寫給你的,快看看。」
她說著掏出了一個對摺的普通信封,上面寫著我家的地址,收信人是我,寄信人地址沒寫,字跡娟秀應該是出自女子之手。我有些疑惑,再看郵戳,卻是從湖南寄過來的。
我在湖南有認識的女子么?我一頭問號拆開了信封,裡面寫著:「我沒有死,不過修為廢了,這也是罪有應得。我很好,不必牽挂,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或許可行:你手上有一塊鱗片,可以找擅長巫法的人,以鱗片為引施展巫法詛咒之術,置它於死地或逼它出來……知名不具。
這信毫無疑問就是血里玉寫的,她沒有死當然是好事,只是像她那樣的人廢了修為,只怕比死更難過,哪裡還有「很好」可言?她變成這樣完全是為了幫我找玉符,落到這個地步,她還念念不忘幫我想辦法拿最後一塊玉符,便是親姐姐也不過如此啊!
我把信遞給了林梅看,心裡感動,縱然全世界的人都把她當成邪魔外道,她也是我姐姐,我一定要盡量想辦法找到她,儘力幫她恢復修為,好好孝敬她。
「她是我們的好姐姐,我們欠了她很大的人情,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感謝她。」林梅說,「只是她說的巫法是指什麼?」
其他人也好奇地望著我,我整理了一下頭緒才說:「巫法是中國最古老的法術,主要以精神力作為驅動力,使用咒語、藥物、請神附體之類方法。道法就是脫胎於巫法,融合了巫法之後自成體系,包含有巫的特點。到了現在巫已經沒有正式的傳承了,但是還是深入人心,比如說做一個布偶人,寫上仇人的名字,念咒語扎針,仇人就會痛苦萬分甚至死去,這就是巫法。現在只有極少地方,比如雲南和東南亞一些國家還有巫術的,也僅剩皮毛……」
林梅問:「玄冥教附近,黃超劫住的村子里那個老婆婆,叫沐雲阿婆是吧?她用的是巫法嗎?」
我點了點頭,我也想到了她,她是我遇見過的巫術最強的人,精神力強大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當年我只是被她瞪了下眼睛就不能動了。如果說還有一個人能用巫法幫我對付龍,那就一定是她,只是她對我頗有敵意,怎肯幫我?而且語言不通,不讓外人進村,再去難免又會引起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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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煉成金丹
釋、道、儒外加一個老農民,這叫什麼組合?我感覺這四個人是互相認識的,至少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但卻視若無睹,並不打招呼……也有可能是他們覺得搶劫不光彩,不好意思在這裡跟熟人打招呼吧?
最後到達的女道士走到懸崖邊看了看,先開口了:「這是我道教的人在煉丹,你們跑來做什麼?」
老農民吐出一串煙圈:「俺聽說這裡熱鬧,來瞅瞅,莫啥意思。」
老教授道:「老朽也一樣,路過附近聽說出了異像,所以過來看看熱鬧。」
胖和尚笑嘻嘻道:「洒家是來化緣的,要是煉丹的施主肯施捨一顆最好。」
女道士淡淡道:「他要是不肯呢?」
胖和尚笑道:「你又不是他,你怎知他不肯?」
老教授說:「他把門堵起來,當然是不肯了。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既然沒有熱鬧看了,老朽先走了。」
下面的老農民站起來拍拍屁股:「現在的小娃兒老有出息了。」
女道士道:「果然是個人才,應該有好幾百年沒人煉出這樣的金丹了。可惜沒人扶持,以至於要搬來這麼大的石塊堵門,唉……」
胖和尚道:「不肯施捨拉倒,洒家只能往別家走走了。」
我鬆了一口氣,這四個一定是真正的高人,雖然對仙丹也有些動心,但是發現我用巨石堵著門后,就沒有了強取的意思。可能他們身份還很高,彼此認識,就更不好意思搶我小孩子的東西了。
四人正要走,又有三道人影快如急風幻影,沿著小路疾射而來,到了小廟前才停下。停下之後才看清他們是三個道士,都穿著質地很好的新道袍,一個鬚髮雪白鶴髮童顏;一個乾瘦如柴蒼古如松;一個看起來只有四十來歲,卻又給人已經很老的感覺。這三人的服裝樣式相同,身上發出的氣息也很相似,顯然是同一個門派的,與陸成山是同一個派系!
新來的三個道士見到女道士、胖和尚和老教授,有些驚訝和疑惑的樣子,瘦老道先向女道士施禮:「道友莫非是龍門派的前輩?」
女道士淡淡道:「我是閑雲野鶴,門戶教派早已不放在心上,三位道友半夜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瘦老道說:「貧道姓陸,這位是張道友(看上去像中年人的道士),這位是曾道友(鶴髮童顏的道士)。只因本派弟子陸成山協助官方追捕匪徒,反被匪徒打傷,聽聞此惡徒與邪道妖婦狼狽為奸,殺人奪寶無惡不作,抗官拒捕無法無天,所以貧道三人前來揖拿歸案。」
「哦,你說的就是藏在洞內的人么?」女道士有些驚訝地問,「我看他身上沒有絲毫邪氣,況且能煉出如此仙丹,怎會是奸惡之徒?」
老教授「哼」了一聲:「老朽怎麼聽說是陸成山仗勢欺人,誤傷那少年,又要謀奪那少年寶物,結果被天降雷霆擊倒,不知是真是假?」
陸道士臉然很難看:「貧道既然下山了,自然要調查清楚,你又是何人?」
老教授道:「老朽只是一個普通教書匠,手無縛雞之力,不像各位道爺法力無邊,神功蓋世。不過天下事天下人管,誰也不能隻手遮天為所欲為了,世人悠悠之口,怎是一兩個人能捂得住的?再說抓捕犯人那是官府的事,與出家人何干?」
這話說得相當尖銳,我聽得卻無比暢快,很少有陌生人為我這樣說話啊!
陸、張、曾三位道士臉色都不好看,胖和尚湊了過來:「對極,對極,你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人家仙丹快煉成了來,擺明了就是搶仙丹,其他都是借口。」
張道士開口了:「各位要跟我龍虎山過不去么?」
老教授反問:「三位要跟天下人過不去么?」
老農民不知怎麼突然到了山頂上,踩著車輪橡膠做成的拖鞋過來:「俺不知誰對誰錯,不管咸事,但是砍頭還要給頓飯吃,抓人也不急一兩天,你們就等等吧。」
女道士臉上微帶冷笑,大有等著看三個道士出糗的架勢,其實道教內部派系之間竟爭激烈,特別是全真與正一兩大派互相傾扎,明爭暗鬥,看到另一派的人出糗是喜聞樂見的事。
我覺得老教授正氣凜然,是真的在為我打抱不平,其他人則是一種微妙心裡,自己不搶仙丹,卻也不能便宜了龍虎山的三個道士。
這三個道士絕對就是陸成山說過的,他們門派的前輩,姓陸的道士很有可能還是陸成山的親戚。看樣子他們只認得女道士,不認得其他人,但僅是一個女道士就已經對他們有足夠威攝力了。老農民神不知鬼不覺就到了百米高的懸崖上,已經證明了實力深不可測,胖和尚和老教授雖然沒有顯示實力,肯定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一直沒開口的曾道士說:「各位說得有理,此時興師問罪確實有趁人之危的嫌疑,我等是名門正派,不能做這樣的事,且等日後再尋他與本派弟子對質,理清是非。」
說完三個道士對女道士略一揖首,轉身便走,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暗呼僥倖,幸虧了這四個不明來歷的神秘高人在場,否則那三個道士怎肯就這樣走人?看來我真要時來運轉了,有貴人相助。
懸崖上面,老教授說:「世風日下,沽名釣譽的人太多,以正義之名行劫掠之事屢見不鮮,難得我們四人遇到了,也是緣份,不如在此替他守上半天?」
老農民嘿嘿一笑,就地坐下開始捲煙,胖和尚叫道:「跑了半夜山路,餓死洒家了,有好吃的么?沒有?我去找找,」
不一會兒小廟裡傳來胖和尚的咒罵聲,別說酒肉了,連一點葷腥都沒有,不過供桌上有不少前兩天鄉民帶來的供品,他毫不客氣抓了就往嘴裡塞,邊吃還邊罵沒味道。
我完全放心了,有了這四個神秘高手給我護法,誰還敢來找我麻煩?他們本是為奪丹而來,結果四人湊到一起反過來替我守門,這真叫緣份了。
下半夜有幾個人到了附近,不知道是畏懼四個神秘高手,還是自知移不開巨石,悄悄的來,悄悄的走了,沒有帶走一片樹葉。
第二天午時,也就是我煉丹的第四十九天午時,我最後一次給煉丹爐注入三昧真火,石室內的靈氣聚集成龍、虎、鳳鳥、仙女之狀源源不斷鑽入爐內,美麗、壯觀又神秘。這樣持續了足足一個時辰,整個石室內的靈氣都被吸光了,山洞內變得很安靜,只有讓人想流口水的異香。
煮石道人有些激動,洗乾淨了雙手,又念啊凈身的咒語,這才小心翼翼去掉封泥,移去鼎蓋,立即有淡淡金丹閃現,香氣更加濃郁。只見鼎內靜靜躺著兩個拇指頭大小的金色丸子,從形狀上看應該是固體,但是卻像荷葉上的水珠一樣顫動,表面有金光和靈氣不停流轉,像是活物一般。
「這……應該只是下品。」煮石道人略有一點兒失望。
我急忙問:「質量不好嗎?」
煮石道:「金丹也分品階,上品是真正的仙丹,吃了很快就能白日飛升;中品效果就要差一些了,多服日久才能成仙;下品吃了無法直接成仙,但可以讓人長生,無病無災,離仙也不遠了。雖說是下品,當今之世也是絕無僅有了,應該也能救你夫人,快拿去試試。」
其實我沒想過要成仙什麼的,能救活林梅足已!我想要用手去拿,煮石道卻阻止了我,拿出兩個小竹筒,分別把兩顆金丹撥了進去,塞好蓋子再把其中一個給我:「不能近人氣,也不能碰到金屬類物體,小心不要掉落地下,落地、落水就不見了。」
還有這麼神奇?我小心捧著竹筒,走到側面石室,來到林梅身邊。她雖然在昏迷中,牙關卻沒有咬緊,我輕輕掰開她的嘴,把竹筒蓋子去掉,湊進她嘴邊向裡面倒。金丹滾落進她嘴裡,立即化為液體流入喉嚨,還沒有進入胃部就散發開,化成純粹的靈氣向全身分散蔓延。
奇迹出現了,金丹藥力經過的地方,不論是什麼損傷立即修復,沒有受傷的地方也在發生微妙的變化。她的身體本來已經像乾旱的土地一樣枯竭,現在變得充滿了生機,並且從後天狀態向先天狀態轉化,通俗地說就是在往年輕狀態進化。
林梅腹內的胎胞早在一個月前就沒有了動靜,對此我已經不抱希望了,不願去多想這件事,能把林梅救活我就謝天謝地了。但是現在金丹的藥力擴散開后,胎胞也有了活力,我能清楚感應到那個拳頭大小的東西在隨著血脈而律動……
我們的孩子也有救了!高興得過頭,我眼淚都不知不覺流下來了。
林梅睜開了眼睛,挺身坐了起來:「咦,我怎麼在這裡?」
我急忙問:「你感覺怎麼樣?」
林梅扭了扭頭,做了兩下擴胸運動:「我很好啊,感覺全身都是力氣,能把老虎都抓住,好像……好像我變年輕了二十歲。」
我笑了起來:「你要是年輕二十歲,就是未成年人了,怎能當媽媽?」
林梅下意識地按住了腹部:「我記得跟圓通對了一掌,好像全身骨頭都被打碎了,然後就睡著了。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我竟然完全沒事了?」
小雪在我旁邊道:「後來發生了很多事,他幾乎是拿了他的命來救你的命,我來跟你說後來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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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堵門攻略
陸成山帶來的人死傷慘重,倖存者當中有幾個親眼見到我接了翠湖子兩掌,以及翠湖子被天降巨雷嚇跑,所以都沒膽再來煩我了。不過他們也絕對不會就這樣死心的,大部分人抬著死人扶著傷者下山後,還有兩個人遠遠躲在樹林里監視著我。
這也更加堅定了我堵門的想法,於是使用一張隱身符出門,走到兩個監視者背後,每人頭上拍了一下,把他們拍昏了。我現在沒有運功之時,體內沒有靈氣波動,內氣可以隨心所欲變化,別說是這兩個小角色,便是陸成山也不一定能查覺到我靠近,打昏他們只是舉手之勞。
我走到想要移動的那塊巨石邊,從平緩的一面爬上去,把符引貼在巨石頂上。這塊巨石大得驚人,高度超過二十米,還有一截陷在泥土中,已經被大樹的樹根咬住,我真有點懷疑能把它移動……不管能不能成功,就當成是實踐練習吧。
回到山洞內,我開始在洞口布罡踏斗,使用這樣的大法術自然要安山神土地,祭告各方神靈之類,不必一一細說。進行完各種儀式之後,我盤腿打坐,開始源源不斷地輸出靈氣。靈氣當然不是直接作用於要移動的巨石上,而是通過法術效果產生類似於槓桿之類的原理,並且是通過長時間積蓄靈氣作為動力,所以才能憑渺小的人類之力來移動一座山。
事情比我想像的要容易得多,還不到三分鐘時間,我就感覺積蓄的力量足夠了,意念集中於我要放置巨石的地方,掐起法訣喝了一聲:「移!」
「轟」的一聲巨響和震動,巨石直接落在洞外,把洞口堵得嚴嚴實實,與我相要安放的位置一模一樣。讓我沒想到的是,巨石不是離開地面飛過來,而是直接空間轉移出現在洞口外,類似於土遁時的遠程跳躍。
煮石道人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好厲害的法術,之前我以為術法是旁枝末節,不料竟有如此神通,真能移山倒海,難怪道、法、術一向不分家。只是……若是有人從外面把山頂的符揭去,賢侄你如何施法移開這塊巨石?」
小雪道:「還有細小間隙,等外面的人走了之後,我可以再帶一張符出去放在巨石頂上。對了,要是我們能移動一座大山,能不能把馬溝裡面的那條龍壓死?」
我精神一振,這個想法很大膽也具有一定可行性,但我無法確定那條龍的位置,馬里亞納海溝又太大太深,我不可能把珠穆朗瑪峰移來填到那兒去吧?而且移山填海不知要害死多少生靈,只怕真要天怒神怨,折福折壽。
追龍的事容后再說,先把金丹煉成救林梅要緊,現在只差三天多一點時間了。
天亮后外面被我打暈的兩個人先後醒來,發現懸崖下多了一塊數以百噸計的巨石,以為是神仙顯靈,響得兩腿發顫,跌跌撞撞下山去了。
這一天平靜得出奇,旁晚才有幾個人到附近看了看,沒逗留多久就下山去了。晚上又有幾批人光顧,其中一伙人居然有養鬼,派了個小鬼想要鑽進來查看,還沒進洞就被小雪抓住扯碎了。
來的來,去的去,看到巨石之後絕大多數人都死心了。
第四十八天上午,陸成山又來了,同行的除了一群道士,還有五個便衣的軍人,帶來了各種工具和炸藥。他們在巨石附近測量,然後在巨石上打洞……這是要爆破的節奏啊!
真沒想到陸成山會來這一招,現在的爆破技術很高明,絕對有可能不炸壞洞內的東西就把巨石分解開,早知道我就該移一座石山過來了!
外面有實力很強的道士,小雪寡不敵眾,無法阻止他們,我被困在洞內,也無法阻止他們。現在只能唱唱空城計了,我逼運聲音傳出去:「陸成山,你知道這塊巨石是怎麼來的嗎,你敢炸開?」
陸成山一愣,過了一會兒才說:「當然是邪魔外道把你堵在裡面,我這是在救你出來啊!」
「非也,這是仙人移來給我當大門用的,誰敢炸壞,必遭天譴!」
「哈哈,仙人怎會庇佑你這樣的惡人,明明是你殺人奪寶,為了逃避追捕才移來巨石把自己堵在裡面。巨石頂上那張符難道不是你畫的?你的筆法我可清楚得很!」
這個老狐狸,連這個都被他看出來了!
巨石如果被炸開,我不大開殺戒的話不可能趕走他們,等到我最後一次給丹爐補完火,他們就沒有顧忌了。一大群高手衝殺進來,我能不能護住仙丹且不說,到時必定血流成河,這是我不想見到的。我現在已經是「嫌疑犯」,再要是殺了許多人,那就是「拒捕」,以後真的無法在人間出現了。
必須要阻止他們炸開巨石,其實我還有一個辦法,只是難免誤傷,現在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你們不相信有天譴,那就讓你們看看!
我開始畫符籙,步罡踏斗,請雷神接雷氣,存想五臟六腑精氣幻化成百萬神兵天將,搖旗擂鼓,吶喊衝殺,出入各關竅……這個過程很複雜,用的就是天人感應之法,以人體小宇宙來感應外面的大宇宙,聚集風雲最終引發天雷。原理雖然如此,具體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先人創造了此法,我照著做就是了。
春天多陰雨天氣,今天恰好就是多雲,天空陰沉沉的,利於招雷,而且我的修為比以前高了許多,施展馭雷術已經比較容易。僅兩三分鐘時間,天空便響起了悶雷聲,閃電在雲層間跳躍。
又過了幾秒鐘,轟的一聲炸響,一道閃電轟在巨石旁邊,嚇得眾人急忙逃躥。我剛說過炸巨石會遭天譴,才幾分鐘時間閃電就轟下來了,誰能不膽戰心驚?
陸成山可能已經猜到是我召來的雷電,卻不說破,對那幾個爆破兵說:「雷雨天氣,剛好打雷,這是正常現象,繼續工作!」
五個爆破兵面面相覷,不敢違抗命令,又硬著頭皮走上前。我心裡暗怒,這老狐狸吃定了我不敢用雷電轟擊普通人么?我不敢轟普通人,卻可以轟你,先讓你嘗嘗天雷的滋味!
我的意念集中在陸成山身上,接引天雷,一道碗口粗細的閃電蜿蜒而下,快到了極點。陸成山發覺不妙,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上半身晃動勉強躲開,下半身被閃電打中,並且整個人飛了出去。站在他身邊的四五個人也被轟得飛的飛滾的滾,再遠一些的人也摔倒在地,半晌爬不起來。
這一次把所有人都嚇壞了,那些爆破兵連工具和炸藥都不要了,轉身狂奔逃命。兩個道士架起昏迷的陸成山,落荒而逃,陸成山的褲子已經不見了,兩條腿焦黑,連頭髮也被炸散並焦卷。
「哈哈,太好了,終於出了一口惡氣!」小雪歡呼大笑。
我收了法術,也露出了笑容,自從林梅受傷之後,我們這麼久都沒有發自真心的笑過了。
當年就因為陸成山的逞強好勝,非要致小雪於死地,把我打成了植物人,導至了我後來受到無數苦難。如果他是直心悔過,幫我找齊八塊玉符,我和他的恩怨也就兩平了,但是他沒有,而是想要利用我來找玉符,想要置我於死地,所以我與他沒有和平解決的可能。還有林梅與他的血仇,小雪對他的恨,這就註定了我們與他不可能共存,但是他高高在上,勢力強大,我們根本沒有扳倒他的機會,天可憐見,今天竟然讓我們討回一點利息了,當然值得高興。
「可惜了,沒有直接把他炸死。不過燒焦了他兩條腿也不錯,看他以後還怎麼到處跑害人,只要想一想他坐在輪椅上的樣子我就想笑。要是變得半身不遂,歪著頭張著嘴流著口水,那就更是報應了,哈哈……」
我不能確定有沒有把他的兩條腿燒焦,但應該也不會太輕,在我仙丹煉成之前,應該不會再來鬧騰了吧?
爆破小隊的隊長見烏雲散開了,探頭探腦回來,把他們的工具拿走了,沒有人留下,這一次所有人都走了。
到了中午,聚集在丹爐上面的靈氣不再消散,並且更加活靈活現,滿室異香,看起來像是傳說中的仙境。但山頂上的祥雲瑞氣反而沒有了,應該是仙丹快要煉成,靈氣往內收,所以外界異像反而消失了。
現在只差一天時間了,我更加緊張,雖然陸成山十有八九不會再來了,但是有可能有其他高人或者妖魔之類來搶奪,越是到最後才出現的敵人越難對付。
晚上八點多,有一個老農民上山了,他頭髮白了八九成,滿臉皺紋,牙齒掉了大半,滿臉愁苦的樣子,我實在看不出來他是個高手。他在巨石外面轉來轉去,像在看他家的莊稼一樣,看完了在旁邊坐下來,很悠閑地用小學生作業本裁成的小紙片捲起煙絲,再用火柴點燃吞雲吐霧起來。
不到半個小時,又有一個人上山了,這人戴著眼鏡,拿著手杖,儒雅斯文,像個大學教授。他是直接上山頂,走到懸崖邊往下看,用手杖輕輕敲擊著地面。他明明看到了老頭,老頭肯定也知道他到了,但就像對方是空氣一樣完全沒反應。
沒過多久又有一個人來了,這人體重絕對超過兩百五十斤,穿著袈裟,大腦袋油光閃亮,滿臉肥肉,好幾層下巴。明明是個和尚,卻戴著金錶、金項鏈和好幾枚寶石戒指,腳上穿著鋥亮的皮靴……這,莫非也算是一種反璞歸真?
「忽」的一聲風響,有個人駕土遁飛到了,落在小廟前的空地上,是一個看起來三四十歲的女道士,長得不算是很美,卻有一種很端莊和內斂的氣質,一看就是個隱世高人。
還真給我面子啊,來了這麼多怪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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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道高一尺
我一直以為魔與仙是誓不兩立的,現在聽翠湖子的話,才知道是並列關係。就像太極中的陰和陽,兩者雖然相反卻共存,從大局來看是一個整體,缺一不可。因為仙負責教化和賜福,宣傳工具在他手裡,當然說自己是多麼光明偉大正確,深入人心;魔負責懲罰和護衛,就是執法者和打手,久而久之自然被人憎惡。
我殺孽太重,率性而為,連世人都容不下我,也許只有魔道才是我的歸途,我的心動搖了。我要是有一個這麼強悍的師父,誰還敢來欺負我?
小雪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魔最擅長的就是誘惑人,挑起人心裡陰暗的一面,你怎能信了他的話?」
翠湖子居然聽到了小雪的話,皺起了眉頭:「小狐狸太無知,鬼魅精怪修鍊有成者,九成九是歸了魔道,試問仙班之中有多少個是妖精修成?入了我魔道,你才能與你主人永遠在一起。」
我笑了起來,心裡一片亮堂。如果是在一個多月以前遇到了翠湖子,我十有八九會拜他為師,因為正道並不接納我,老天爺一再捉弄我,我不入魔道誰入魔道?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遭逢大難之時,是仙女一再顯靈來助我,並冒大不韙傳下煉製仙丹方法救林梅,這說明仙道從來沒有放棄過我,一直在照顧我,我要是投入魔道,怎對得起她?
「你可以輕易殺了我,也可以搶走我的東西,但無法讓我改變立場!」我很堅定地說。。
翠湖子有些不高興:「敬酒不吃吃懲酒,看打!」說完他就一掌打來。
這一掌的力量根本不是來自於他體內,而是整個空間的力量像一座大山壓來,哪裡是人的力量可以擋住?電花石火之際,我想到了天人合一,想到了近來時時觀察到的風吹草動,,柔軟的草葉不會被狂風吹折,那是因為它順風而動,順勢而為。
我自然而然向側面推出一掌,就像草葉在風中甩過,用意不用力,使用的不是我自身的力量,而是把大自然當成身體,推動的是天地間的靈氣。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做到的,就像詩人妙手偶得佳句,書法家神來之筆,毫不費力順手就做到了。
「轟」的一聲震響,右邊的巨大古樹林折斷了一大片,萬斤巨石滾地而去,懸崖石壁也被震得碎石紛落,而我毫髮無傷,連衣服都沒有被吹動。
翠湖子露出驚訝之色:「好功夫,再吃我一掌試試!」
這一次掌力發自於他體內,同時也帶有天地之力,尖銳而集中,如果說剛才是一股大風的話,現在就是一把刀砍來,絕對不可能用剛才的方法卸開。
我有如神助,想到了紮根在懸崖頂上的迎客松,想到了混元一氣符的效果,自然而然做出反應,我的氣息與山川大地結為一體,我往下扎,地氣往上升。
「呯!」
強烈的氣流爆炸開,衝擊波又折斷了許多樹枝,附近地面的岩石、屍體和受傷的人像落葉般被掃出好遠。我只被震退了一步,有些眩暈,翠湖子卻被震飛了十幾米遠,消失了。
下一秒鐘翠湖子又在我前面不到十米的地方現身出來,惡狠狠道:「你若有本事再接我一掌,我拜你為師!」說著他舉起了右掌於胸前,身邊黑暗氣息騰騰,天空烏雲從四面八方急速奔涌而來,掌未出,已有泰山壓頂之勢。
剛才那兩掌我完全是憑著靈光一閃超常發揮,現在再叫我做一遍也做不出來了,面對翠湖子動了真怒的全力一擊,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接。他這一掌打出,不僅是我要成為粉末,只怕連這片山崖都要被轟塌,林梅和煉丹爐也不能倖免了。
越緊張,我就越不能發揮出來,根本無法調用自然界的力量。事已至此,螳臂擋車也得擋,我聚集全力,準備應接……
強光耀眼,一股足有水涌粗的紫色閃電從頭而降,端端正正轟在翠湖子的身上,然後我才聽到了驚天動地的巨響,可怕的衝擊力席捲而來。
翠湖子腳踏黑氣狂奔,向天空高處跑去,叫道:「臭婆娘,居然偷襲!我只不過想拿一顆仙丹償償,用不著……」
「轟」的一聲,又是一道巨大的雷電打在翠湖子身上,他從空中摔跌下來,身上的黑氣消散了許多。但是他沒有落地又立即飛快向上跑,在他前面裂開一道黑色縫隙,就在他要衝進黑色空間時,又有一道紫雷擊中了他,炸散了他身上的黑氣,好像連他的一條腿也炸沒了。
翠湖子化為一股黑氣投入那道裂縫內,聲音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算你狠,君子報仇……」
黑暗空間消失了,翠湖子逃走了。我抬頭向上看,滿天烏雲正在消散,沒看到仙女的影子,不過我可以肯定是她發出的雷電,因為翠湖子罵過「臭婆娘」三字,證明出手的是個女性。人間的恩怨她不便插手,魔來盜丹,還要毀她廟宇,她當然就可以出手了。
以前我一直很疑惑,為什麼自然的雷電往往擊殺了不仁不義不孝之徒,站在旁邊的人卻毫髮無傷。現在我明白了,因為這類人的氣場與常人不同,帶陰暗屬性,與魔相似,雷電的性屬與之相反並相剋,氣機相引之下,雷電往他們頭上落也就不奇怪了(所以心性陰暗忤逆父母之人,看到打雷就要小心了)。
遍地狼藉,遠處還有些沒死透的人在發出呻吟和慘叫,一些被翠湖子控制了心智的人這時清醒過來,急忙救治同伴。煮石道人在懸崖頂上出現,往下看了一會兒,搖頭嘆息一聲,開始繞路下來幫忙救人。
我回山洞去了,他們生死與我無關,我不會愛心泛濫去幫他們,說不定救好了他們,他們反過來要搶我的仙丹呢。我感概良多,以前我不相信有仙,不相信有魔,現在我都親眼見到了,以前不知道是因為沒達到這個高度沒有機會遇到,今後如果我達到更高的層次,一定還有更沒想到的東西。
無論我達到了什麼樣的高度,還有比我更強大的存在,所以永遠不能有狂妄之心,而要有敬畏之心。陸成山之輩,已經無法對我構成威脅了,但是必定有比他們更強、比我更強的人前來奪丹,到了仙丹既將大成之時,他們就不會有顧忌了,那麼我怎麼能防止自己的勞動成果不被別人掠奪?
現在洞口已經不是秘密了,我可以在洞外布置一個奇門遁甲陣,但陣法也是有弱點的,以普通木石布出來的陣法經不起破壞,只要外圍被推倒、燒毀、炸開一部分,陣法效果就基本消失了。要想布置一個無法破壞的陣法,需要大量法寶和有靈力的材料,並花費許多時間才能布成,我沒那麼多法寶和材料,也沒那個時間。
我在山洞內來回走著,思考著應對的方法,眼光無意中落到了七塊布置聚靈陣的玉符上。艮卦符拿到之後急著逃跑,遇到圓通林梅被打得垂危,我忙著照顧林梅和煉丹,疲於奔命,完全忘了這回事。再後來情況穩定下來了,有幾次想到了這件事,但玉符正在聚靈陣內使用,料想裡面隱藏的法術於煉丹和救林梅沒有作用,所以也沒急著去研究。
艮卦玉符內藏的到底是什麼法術呢?這時我的好奇心上來了,走過去握住了玉符,注入靈力感應,立即感應到了祖師爺留在裡面的影像,瞬間明白了法術的作用和施展方法。
艮為山,藏在裡面的功法,就是移山大法,或稱移山填海術,此術能把整座山移動到指點的地方。施展這個法術之時,要先在想要移動的山頂上放置一符引,施法之後開始移蓄靈氣,越大的山峰需要積蓄的時間越長,對施術者的壓力也越大,如果修為不足強行移動太大的山峰,就有可能失敗暴體而亡。
祖師爺再三交待,移山填海將驚動神靈,傷及無數生靈,有損陰德,會折損壽元和修為,不可妄用。
我靈光一閃,所謂的「山」未必是指真正的山,可以是一塊人力無法搬動的巨石。移動一塊巨石不至於驚動各路神仙,誤傷的生靈不會太多,對施法者來說也不是很危險,我要是移動一塊幾十噸的巨石把洞口堵上,不管是官兵還是修道者都不可能進來了。我只要能擋住凡人就可以了,非「凡」之人自有仙女擋著,不必我操心。
小雪也覺得這個方法不錯,於是我立即拿出紙筆硃砂,把需要用到的符畫好,然後元神出竅去找合適的目標。元神可以在空中全方位觀察,來去快速,很快我就在附近找到了一塊合用的巨石,一側平整可以與山洞所在的石壁貼合,重量估計有上百噸。雖然感覺太大了一點,但大比小好,安全係數更高,移山大法連山都能移動,這塊岩石雖大,比起山來卻是小巫見大巫,應該能移得動吧?
這時還有些人沒有下山,不便行動,於是我先去與煮石商量。煮石猶豫了一下,同意了我的計劃,並且他也躲進了洞穴內,以防止有人奈何不了我時,會拿他來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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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真魔
山洞裡面青霧騰騰騰,如龍如虎,我對著一個大鼎噴火,這場面看起來很古怪,也很有震撼力,所以發現山洞入口的人看了一眼就立即退出去,興奮地大喊大叫。
所有人都往這邊聚集過來了,一個個探頭進來看,都是先驚訝,后驚喜,再興奮,一臉貪婪之色,毫無例外,哪裡有半點正人君子該有的道貌岸然?就算是沒有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肉,連日的異像加上眼前的奇景,就是傻子也知道鼎內煉的丹藥非同小可,誰能不心動?可是你們畢竟是名門正派的高人,拜託不要這麼直接,至少裝出一點正氣凜然的樣子啊!
洞口被擠得水泄不通,但沒人衝過來殺我,很快陸成山和六大高手也到了,分開眾人進來。高人就是高人,反應與其他人就是不一樣,他們臉上沒有太多驚訝的表情,更多的是原來如此的心領神會,但是他們眼中的貪婪和狂熱,卻比其他人更甚!
這些人的反應大出我的預料,但設身處地換個位置替他們想一想,這樣的反應其實很正常。這些人都有了較深的修為,達到這個程度,財色權勢榮華富貴應該都看得比較淡了,還在努力修鍊,無非就是為了成仙,長生不老。但是現如今各種修仙方法失傳,資源極度缺泛,修仙之難難於上青天,一顆有可能讓他們成仙的仙丹,誘惑力達到了無與倫比的程度,足以令他們為之瘋狂,這是普通人無法理解的。
沒有人罵我,更沒有人攻擊我,所有人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我噴火煉丹,眼光閃動神色變幻,各打各的主意,倒像是我在演戲給他們看了。
噴完了火,我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你們來早了幾天,還沒煉好呢,都回去吃飽喝足養足精神,過幾天再來。」
「放肆!」有一個老道怒喝一聲,「你自甘墮落,與邪道妖女沆瀣一氣,搶劫殺人,罪大惡極,如今面對眾多前輩,還敢如此囂張!」
我笑道:「我不是道士,跟你們八杆子打不到一起,誰是我前輩了?至於搶劫就是更大的誤會了,別人不知道,陸老你最清楚,藏寶圖是我交給你的,找到了寶藏就是我的,我為什麼要去殺人奪寶?有自己搶自己東西的道理嗎?」
眾人都望向陸成山,陸成山臉色非常難看:「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胡說八道,哪裡有什麼藏寶圖!」
我還是從容微笑:「沒有藏寶圖,你怎麼知道寶藏的位置?而且很巧的是藏寶圖我留了複印件,並且把藏寶圖交給你的那天晚上,我已經錄音了。沒叫你寫收條,那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你,我怎能不錄音?」
陸成山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我既然已經準備算計他,當時偷偷錄音是完全有可能的,加上我很從容鎮定勝券在握的樣子,他不得不相信。過了兩秒鐘陸成山才反應過來,怒喝道:「好你個陰險卑鄙之徒,原來都是你安排的圈套,故意來陷害我,你,你……你簡直是無藥可救了!」
眾人紛紛怒喝:「不要跟他廢話,把他拿下!」「殺了這個無惡不作的淫賊!」
我搖頭嘆息:「殺我容易,只是可惜了這一爐金丹,只差幾天就好了,你們當中有人知道怎麼煉嗎?有人知道的話,我就轉交給他了。」
憤怒的人群立即安靜下來,互相望來望去,其實他們現在關心的不是殺人奪寶事件,而是爐裡面的仙丹歸屬問題。最終沒有一個人敢說知道怎麼煉,於是也就沒人敢動手殺我了。
我慢條斯理踱了幾步:「你們聽我把話說清楚,事情是這樣的,陸成山為了殺妖,把無辜的我打成了植物人,這事也不算什麼秘密了吧?幸虧我師父把我救活了,但是壽元已經大幅縮短,陸成山假稱幫我打聽八塊玉符的下落,為我續命補償他的過失,實際上他只是在利用我,等到我找齊之後再從我手裡搶走。為了防止我八塊合一,他暗中下手想要先把第七塊拿到手,不巧的是這事讓我撞上了,所以我把那塊玉符和寶藏拿走了。兩個人不是我殺的,玉符是說好了歸我的,寶藏是我夫人的祖先埋的,藏寶圖也是我交給陸成山的,這就是真相。」
眾人紛紛望向陸成山,陸成山眯了眯眼睛:「玉符是你們陰陽家的東西,我拿來根本沒用,連我手中的一塊都送給你了,怎會想要謀奪你手裡的?小張啊,你真是誤會我了,只怕我也有誤會你的地方,這件事我一定查清楚,但在沒有查清楚之前,你不能離開。」
大家都是聰明人,實際上這話的意思就是,在仙丹沒有煉成之前沒人會殺我。
有一個道士忍不住問:「張玄明,請問你煉的是什麼丹?」
「九轉還丹。」
「原來是九轉還丹!」眾人紛紛驚呼,竟然都知道這個名字,一個老道說:「據《抱朴子》內篇金丹篇記載,服食九轉還丹三日便可成仙!」
一片吞口水之聲,之前那個道士又問:「請問你這一爐能煉出多少粒?」
我強忍著笑意認真地說:「這個就要看運氣了,運氣好可能成丹幾十粒,運氣差點可能成丹一兩粒,要是出了一點小錯誤,甚至有可能顆粒無收。」
眾人連連點頭,要不是我現在還是嫌疑犯,只怕有人要反出師門,跪下拜我為師了,我現在就是超級偶像國際巨星。
陸成山看氣氛不對,連勸帶推,把眾人給轟出去。
小雪現身出來,不停地搖頭:「怎麼會變成這樣,真是沒想到啊!」
我笑道:「也在情理之中,現在我才相信,武力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你好像勝券在握了啊?」
「沒,走一步算一步。」
說話之間我突然感覺到了外面陰氣大盛,陰氣與陽氣衝擊,產生了輕微爆炸效果,狂風突起,飛沙走石,草木倒伏,山頂上聚集的祥雲瑞氣也被吹散了。
剛走出山洞的道士們紛紛驚叫:「不好!」「這是邪魔之氣!」
我閉上眼睛,元神透出洞外,只見距離山頂不是很高的地方,虛空像是裂開了一個眼睛,一團團黑氣湧出,陰冷黑暗的氣息迅速擴散籠罩一大片區域。黑氣之中走出一個道裝打扮的年輕人,臉如冠玉,目似朗星,衣袂飄飛瀟洒到了極點,要不是身上帶著一股陰暗氣息,我絕對會把他當成活神仙了。
少年道士邁步向下走來,每一步踏出,立即有黑氣在他腳下聚集,他就像是走樓梯一樣一步一步走下來,似慢實快,眨眼已經到了山洞外面眾人面前。
陸成山等人驚疑不定,喝問:「來者何人?」
少年道:「貧道昔日道號翠湖子,修仙不成入了魔道,今聞此地有仙丹煉成,特來索取,爾等速速退開。」
「翠湖子?」眾人面面相覷,努力回憶,卻沒有一個人有印像。眼看翠湖子出場方式驚人,修為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他們都不敢亂動,但是要這麼讓開卻也不甘心,人家說得明明白白是來搶仙丹的。
陸成山喝道:「此人乃是邪魔,不必跟他講什麼道義,一起殺了他!」
翠湖子哈哈大笑:「不錯,我確實是魔。爾等貪心如熾,早已是我同類,不如拜我師,前途不可限量啊!」
眾道士最反感的就是別人說他們不正統,現在被一個自稱是魔的人說成是同類,比打他們耳光更難堪,加上不願意仙丹被他搶走,群情激奮,眾志成城,陸成山高呼一聲:「殺!」,所有人都展開了攻擊,有的用法訣打,有的用法器砸,有的掏出道符念咒,有直接拿了武器衝上去砍,今天來的每個人都是做足了戰鬥準備的,動起手來都非常給力。
翠湖子在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中消失了,但是一團黑氣在眾人之間亂躥,眾道士紛紛驚叫,有的滾跌出去在地上顫抖,有的兩眼發直轉過來攻擊自己人,有的乾脆把手裡的劍反刺進自己胸膛。
陸成山等幾個修為高一些的道士相對來說會好一點,但已經嚇破了膽,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前後不到一分鐘時間,地上就躺了三四十人,死的死傷的傷,昏迷的昏迷,逃走的不到十個。
我大吃一驚,急忙跑出洞口守著,雖然知道我絕對不是這個翠湖子的對手,卻也不能任由他闖進來奪丹。
黑氣聚集,又現出玉樹臨風般的翠湖子來,笑嘻嘻望著我:「仙丹是你煉的?不錯,不錯,不過我好像來早了,火候還差了一點。」
我拱了拱手:「這仙丹我是用來救人的,前輩能否高抬貴手?」
「哈哈,我看你也不是成仙的料,不如跟我入了魔道,你要是拜我為師,你就是我徒弟,我當然不能搶徒弟的東西。」
這傢伙想收徒想瘋了么,見到人都想收徒。我問:「何謂魔道?」
翠湖子道:「仙與魔同歸元始天尊統轄,仙有仙界,仙界有五方五帝,統領眾仙司賜福與教化之職;魔有魔界,我魔界也有五大魔帝,司護衛與懲戒之職。仙與魔並列,正如白晝與黑夜,天有日月,氣分陰陽,道分仙魔,各有各的用處,缺一不可。當然,除了正魔外,還有許多野魔、邪魔、妖魔,那都是不入流的東西。」
我以前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說法,相當驚訝,翠湖子說:「仙界的臭規矩很多,假仁假義,哪裡有魔界率性而為,自由快活?如今人心思惡,仙道頹廢,該當我魔界興盛,跟你了我大有可為啊!」
「如果我說不呢?」
「那就只能先殺后搶了。」翠湖子一點都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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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外面就是天塌地陷了,我也得準時噴火煉丹,到了午時煉丹爐又開始吸氣排氣,在山頂上聚集了一團奇異的雲彩。
小廟內外聚集了七八十個善男信女,見到異像自然磕頭如搗蒜,或求財運亨通,或求病人早日痊癒,或求子女高考獲得好成績,眾生百態,不一而足。
這些人下山之後到處宣揚自己見到的奇景,再加上有許多人從遠處看到了,四鄉八鄰都被驚動。於是第二天,也就是我煉丹的第四十五天,上山來看「神跡」的人絡驛不絕,來的來去的去,多達上千人次,到了晚上還有人留在山上不走,等著看奇觀。
我暗暗發愁,民眾的反應比我預料的還要強烈,再這樣下去山頭都要被踩低了幾寸,全世界都要被驚動了。不過也不全是壞事,煮石道人收了很多香火錢,許多人還表示願意出錢出力,重修廟宇再塑金身,仙奶威靈顯赫之名遠播。
第四十六天早上還是有很多人上山,都是天沒亮就起床出發,才能這麼早到達,由此可見他們的誠心。但是大約十點之後,上山的人反而少了,很快有人說,上山的路已經被大蓋帽堵住,不讓上山。
接近中午時,有一群穿制服的人擁著幾個幹部模樣的人到達山頂,自稱是市、鎮、村領導和氣象專家。他們把煮石道人帶到一邊嚴加盤問,我清楚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領導甲:「你叫什麼名字,是正規的道士嗎?」
煮石道人:「啊,我不是道士,我是守廟的老頭。」
領導甲嚴厲地說:「你用什麼方法製造煙霧,騙來這麼多人,這是犯法的你知道不知道?」
煮石道人:「我叫煮石,還會煮飯,不會做別的事。」
領導乙:「還敢狡辯,你製造恐慌,散播謠言,非法斂財,影響非常惡劣,再不老實坦白,把你抓去坐牢!」
煮石道人:「我不喝酒不吃肉,不穿新衣服,我不要錢。」
眾人語塞,煮石穿的是別人不要的破舊衣服,平時吃的只有米飯和鹹菜之類,生活非常簡樸,事實擺在眼前,他斂個什麼財啊。
領導丙:「他以前就是個老瘋癲,他兒子不理他了,所以躲到這裡來混吃混喝,裝神弄鬼,肯定是他弄出來的!」
煮石道人:「你爸以前是我學生。」
「……」
我差點笑出聲來,真沒想到煮石道人罵人這麼高明。他如果是瘋子,他教出來的學生豈不也是瘋子?瘋子生出來的兒子又能好到哪裡去?
眾人繼續盤問煮石道人,語氣很不友善。煮石道人一問三不知,裝痴弄傻,這些人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領導和專家們開始勸說村民離開,在一片無神論的演講教育中,山頂上雲生霧起,凝聚成一條龍形雲帶,有頭有尾,角爪分明,並且在遊動變化。面對如此異像,村民全部跪下磕頭,誇誇奇談的專家閉上了嘴,有幾個領導趁別人不注意也悄悄跪下磕了幾個頭,念念有詞,許了什麼願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龍狀雲氣盤旋往來,久久不散,足足過了十幾分鐘才散開。專家就是專家,很快就有了說詞,什麼高壓低壓水氣凝聚之類,高山頂上出現雲氣是正常現象。領導們繼續勸村民們下山,態度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再加上制服的威攝作用,最終把所有人都勸走了。
我以神識探查山下,果然上山的必經之路和幾條通往村子的路都有人守著,想要上山燒香的人大多善良膽小,被阻之後雖然有些爭執,倒也沒有鬧出大事情來。
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普通村民上不來了,要找我麻煩的人就可以放手施為,只怕今晚就要動手了。
唉,還差四天啊!
我開始收回神識,突然發現半山的樹林里有四個人在探頭探腦,赫然是凌楓飄、歐陽真菲、圓規和黃亦藍,他們怎麼來了?
我暗叫糟糕,他們到這裡來,不就等於告訴陸成山我在這兒嗎?他們或許能幫上我一點忙,但是一旦陸成山帶著高手趕到,他們就會被當成我的同黨,他們的麻煩就大了,有口也說不清,這事絕對不能讓他們參與。
我的神識到了小廟內,對煮石道人說:「我師弟師妹和幾個朋友上山來了,你告訴他們我不在山上,不論用什麼方法,立即趕他們下山去。」
煮石道人略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一個多小時后,四人到了山頂,一進廟就問煮石我在哪裡。煮石道人說:「他不在『這裡』。」
「不可能,他一定在這裡,我去下面看看!」凌楓飄說著就往外走,他和歐陽真菲曾經在煉丹室內住了一段時間,當然知道入口。
煮石道人道:「如果你們想要害死他們夫婦倆,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否則立即下山去,不要到處找他。」
凌楓飄立即停步,歐陽真菲問:「道長,我大師兄到底怎麼樣了?」
「他很好。」
歐陽真菲根本不信:「他要是沒事,為什麼這麼久不去找我們,而且一直有人在監視我們,一定是出大事了。」
煮石道:「他可以去找你們時,自然會去找你們,他不去找你們,那就說明他不便與你們相見。」
凌楓飄道:「好吧,我相信你的話,但是你至少告訴我他和我大嫂的情況吧?聽說最近幾天,這裡有祥雲瑞氣聚集,又是怎麼回事?」
煮石轉身走到蒲團前坐下:「山寺簡陋,恕不接待遠客。」
四人很尷尬,圓規說:「既然有許多不便,我們就下山吧,不要強人所難。」
凌楓飄說:「我最了解我師兄了,他一定有大麻煩,怕會拖累了我們,所以不肯見我們,這樣我就更要見他,否則我還算是他兄弟嗎?」
煮石道人沉不住氣了,跳了起來:「你們這幾個小傢伙怎麼比我老頭子還要頑固呢?」
凌楓飄道:「第一次遇見我哥時,我沒錢吃飯,他把他身上的錢給了我一大半,那時我們素不相識啊,這叫什麼精神?其他的就不說了,最近的一次,他抱著我一口氣跑到這裡,把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現在他有困難,我能躲到一邊去嗎?」
煮石無話可說,我不得不出面了,集中意念對他說:「現在你幫不上忙,不要添亂,好好的活下去,把你學到的東西發揚光大,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
凌楓飄轉來轉去看不到我,「撲通」一聲跪下,放聲大哭:「師兄,原來你已經歸天了啊!」
「什麼,大師兄死了?」歐陽真菲也哇地哭了起來,眼淚說下就下。
我差點吐血,怒吼:「立即給我滾下山去,再過四天我就下山打爆你們的頭!」
兩人一愣,很快轉悲為喜:「是大師兄本色。」「看來師兄沒死!」
好不容易把四人趕走了,沒多久就天黑了,感覺四周特別安靜,特別壓抑,似乎連夜蟲都不怎麼叫了。下午還是晴朗的天空,這會兒也陰雲密布,風聲呼嘯。
山雨欲來風滿樓。
晚上十點多,各個方向都有人出現,遠遠包圍了小廟,其中有幾個人就在洞口不遠的地方。這些人毫無例外全都是修行者,有道有俗,身上發出的真氣波動也不相同,看樣子是正道人士聯手來搜捕我了。
這一次怕是躲不過去了,他們選擇在這個時候出現,一定是要近距離親眼觀察靈氣祥雲來自何方。如果他們發現得早,我給煉丹爐補火還沒有結束,事情就麻煩了。但即使我能撐過今夜,還有三天多一點時間,將會有更多人,更多高手趕來,採用各種手段……
快到正子時,陸成山也出現了,一行七人走上了山頂,站在廟門口一聲不吭。七人之中有兩個修為比陸成山還高,另四個與陸成山差不多水平,這樣的高手平時要找到一個都千難萬難,一下就來了七個,相當給我面子啊!四周埋伏的人也不泛高手,但相對於陸成山七人,就要略遜一籌了。
時辰到了,該給煉丹爐補火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像往常一樣開始噴吐三昧真火注入鼎內。煉丹爐開始吸收靈氣,附近的靈氣自然產生波動,山上山下的人大多被驚動了。不過山洞入口的高級障眼術不僅具有偽裝的作用,還有隔絕靈氣的作用,所以外面的高手們只能感應到靈力波動來源於山腹內。
陸成山貫注真氣喝道:「張玄明,出來的吧,我知道你躲在這裡!」
我專心噴火煉丹,不理會他。陸成山又叫:「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有膽殺人奪寶,卻沒膽面對么?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把你當成了子弟一樣對待,刻意栽培,費盡心血成全你,你卻為了財寶下毒手殺我道友,冷血無情,喪心病狂……」
隨他怎麼說,我還是專心做我的事。陸成山罵完了,又換成了語重心長的語氣:「我早就警告你不要與血里玉那女魔頭來往,你年輕人把持不住,受那妖女誘惑一時糊塗也是有的。你要是有悔意,就該出來好好的說,勇於擔當,改過自新……」
陸成山當然不是真要我改過自新,也不是要騙我出去,他這些話是說給他的同伴聽的,他越顯得寬容,我就越卑鄙了。任誰一聽,都以為我跟血里玉有不正當關係,於是我又多了與妖人為伍、被美色誘惑,自甘墮落等等罪名,殺人奪寶也就有動機了。
果然眾人聽了都很憤怒,有些人衝進了小廟裡面亂翻亂找,四周埋伏的人中也有些開始向中間搜索。
「這裡有一個山洞,他在裡面!」有一個傢伙興奮地大叫起來,他拿著棍子亂敲,正好就敲到洞口的地方,洞口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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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金丹未成異像生
毫無疑問我的修為已經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境界,至於是不是陰陽訣第五層,我就說不準了,也不必深究。每個人讀的小學、中學課本都一樣,學到的知識卻不一樣,到了大學每個人寫出來的論文更不一樣,就是這個道理。
我的頭髮鬍鬚還是白的,但皺紋沒有了,皮膚變得細嫩光滑有彈性,身體裡面的衰老癥狀已經基本消失,相信不用多久頭髮也會變黑。就像是一片乾枯的稻田,引水灌溉之後,裂紋不能立即消失,但一切已經變得滋潤,充滿生機,很快就會煥發出生命的綠色。
我的心態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恩怨情仇是非對錯都變淡了很多,那都是小事,都是過眼雲煙,拿起來很沉重,放下去一身輕鬆。置得廣廈萬間,安眠不過六尺之地;搏得家財萬貫,飲食不過一日三餐,人生數十年彈指而過,再大的權力再多的財富轉眼都成空。螞蟻在人的眼中很渺小,在更高級的生命眼裡人類何嘗不是一隻螞蟻?螞蟻與螞蟻打架是很可笑的,只有不想做螞蟻的螞蟻才是好螞蟻。
之前我對小雪選則修仙放棄再成肉身有些許不滿,不能理解,現在我理解了,是她先站到了更高的地方,在人生的不同階段總會有不同的感悟和選擇。
我的神識往外延伸,就像是站在高空看到了整個仙岩頂,三百六十度全立體展現。當我想要看清小廟時,小廟裡面的清況就清晰出現在眼前,所有東西都一目了然,並且不受視覺角度影響。
煮石道人正在整理草藥,臉上露出了笑容,我感應到了他的喜悅和問候之意,無須言語,他已經明白了我想要告訴他的,我也明白了他的心意。
我的神識往更遠的地方延伸,瞬間就到了我家所在的村子,田間勞作的農夫,路邊走過的雞鴨,學校里童稚的讀書聲,一切歷歷在目。接著我看到奶奶在家裡念經,嬸嬸在餵豬,附近並沒有盯稍的人。
我欣喜莫名,太方便了,我想看哪裡就看哪裡,想聽到什麼就能聽到什麼,比手機方便多了,還不愁沒信號和沒電。不知道凌楓飄和歐陽真菲怎麼樣了,不如去福州看看他們……
小雪的聲音突然響起:「公子,你元神初成,不宜走太遠,小心回不來了。」
我驚醒過來,眼前還是山洞,剛才的一切恍如一夢。我問:「剛才我是元神出竅了?」
「是的,元神是道門的說法,其實也就是你的意識,強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脫離身體,神遊萬里。但是元神最初是脆弱了,就像小孩學走路一樣,慢慢練習慢慢走遠,現在就走太遠,有可能回不到身體,那樣你就會變成植物人僵住不能動了。萬一在遠遊時遇到了強大的生靈或強烈的能量場,就有可能受損甚至消失,這是有風險的。」
我嚇了一跳,幸好有小雪提醒,要不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學無止境,對於凡人來說,我已經達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但是對於神仙來說,我才一隻腳邁進大門,只是剛剛起步。
小雪呵呵笑道:「不用急,現在你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修慢慢練,用世間常用的等級劃分來說,你現在算是地仙了,可喜可賀啊。」
我笑道:「不管是什麼仙,在你面前都是徒弟啊!」
「你的修為早已遠超過我了。」小雪笑著白了我一眼,含情脈脈,風情無限,但很快她又有些黯然,低下了頭,「現在你的能力已經比我強得多,世間罕有敵手,沒有必要我時刻跟著了,仙丹煉成之後我就要離開……」
我立即叫道:「不行,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
小雪走前幾步,靠在我胸前,幽幽道:「世間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在一起這麼久已經是一個奇迹了,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事要做,怎能再時刻粘在一起?好在你已經能元神離體,以後即使遠隔萬里,想要見面也只是瞬間的事。」
我還是不能接受,我早已習慣了她時刻在我心裡,小雪又說:「你不是悟了么?天地是一個大的人體,那麼不論我在什麼地方,也等於是在你的身體裡面,所以分別也不能算是分別。」
我愣住了,道理我懂,但是同生共死時刻相伴了這麼久,說要分別了,總有些難捨和失落。
「等到找齊了玉符,解決了我們與陸成山的恩怨之後你再離開,好嗎?」我退而求其次。
「好吧。」小雪貼在我懷裡,把頭靠在我肩上,享受著難得的平靜和喜悅。這段時間對我來說是煎熬,對她來說也是煎熬,現在都有如釋重負的輕鬆,和絕處逢生的喜悅。
接下來我每天專心煉丹和看護林梅,練習元神出竅,靜心體會自然界的一切變化。以前天天看到的日升月落,風吹草動,鳥飛魚躍,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現在看起來都充滿了玄妙的真理和規律。道是無形的,無法表達的,但它同時也存在於萬事萬物之中,便是一片落葉從空中飄下,也包含著某種道理。每當有所感悟,我心裡就充滿了喜悅和恭敬,像是在聽師父的教導。
時間一天天過去,林梅保持著一息尚存的狀態沒有多大變化,煉丹爐附近卻開始發生變化了。
我以煉丹爐為中心擺了一個聚靈陣,把石壁裂縫中湧出的靈氣聚集起來,時間越久,聚集的靈氣就越濃郁,漸漸聚成了一團淡青色氣霧。煉丹爐會在每天子、午二時吸入靈氣,然後會透出一些氣體,最初也只是簡單的靈氣吸入和透出,不值一提。但是三十天之後,煉丹爐吸氣之時,外面靈氣形成的青霧就會全面攪動,變化成龍、虎、鳳凰、麒麟等形狀投入爐內。爐內透出的氣體也會形成奇獸、奇花異草、仙女等形狀,久久不散。
到了第四十二天,煉丹爐吸氣和排氣時,靈氣結成的龍虎之形更加清晰,活靈活現,異香撲鼻。煮石道人說這是正常現像,古代仙人煉丹,丹成之時甚至會有真正的奇獸、仙女、仙童來護持。但也可能有邪魔、妖獸來奪丹,所以我的任務又增加了一個,要時刻警惕妖魔鬼怪來偷盜打劫。
第四十三天午時,煉丹爐開始吸氣時動靜更大了,不僅是山洞裡面的靈氣波動,連整座山的地氣都受到一定影響,一股股聚成奇獸的靈氣投入鼎內,足足吸了一刻鐘才結束。接著煉丹爐開始排氣,吃得多拉得也就多,這一次排出的氣體也特別多,像是幾條龍在山洞內盤旋戲舞,分波辟浪。
煮石道人匆忽走了進來,臉有憂色:「賢侄,你出來看看。」
又發生什麼事了?我一頭問號跟著他走出去,抬頭向上看,只見晴空碧藍如洗,其他地方都沒有雲,只有山頂上有一朵低空蘑菇雲,恰恰罩在我們上方。實際上那不能叫蘑菇雲,更像是一朵千年靈芝,分支開葉,層層團聚,非常形像。雲氣主體是白色,隱約還有淡淡的紅、藍、紫、綠、橙等顏色,像是雲內藏了一截彩虹。
我有些驚訝,但很快明白過來,這肯定是爐內仙丹吸收和排放氣體,引起附近靈氣變化聚集起來的。這可有些不妙,要是被人看到了,大驚小怪,紛紛揚揚,這裡別想安靜了。
我以意念引發一股氣流上沖,把那一團芝雲衝散,但很快又聚集起來,變成了一棵巨大古松模樣。
普通人看到了,只會當成是仙岩頂上的仙人顯靈,倒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是修道者看到了,就會誤以為這裡有什麼寶物出現,前來尋寶,更可能有些識貨的人知道是金丹將成,前來劫奪。陸成山要是知道了消息,肯定會再來搜索,那時我還能躲得過么?
我不怕陸成山,但要是剛好我在燒火時有人殺進來,影響了我及時補火就會前功盡棄。再說世間藏龍卧虎,肯定有比我更強的人,大量高手來奪丹怎麼辦?
我問煮石:「道長,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斷外面的靈氣變化嗎?」
煮石搖頭:「這就像是人的呼吸,要順其自然,強行干涉只怕會影響仙丹煉成……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不會被人發現洞口。」
很多事情我已經看得很開了,所以雖然有些擔憂,卻也不是太焦急,要來的躲不過,急有什麼用?田裡的莊稼成熟了,還有老鼠、鳥雀來偷吃,更何況是煉成仙丹?所以有人來搶也是正常的,是合乎道理和規律的,我要經得起各種困難的考驗才有資格獲得仙丹。
我儘力做好我該做的,成敗則交給老天來決定,若是有人非要尋死時,我也不介意開殺戒。
到了晚上半夜子時,山洞內靈氣變化,山頂上也有靈氣聚變,而且微有光芒,遠在幾十裡外都可以看到。我知道瞞不過去了,果然,第二天還沒到中午,就有許多人帶著香燭供品上山了,到小廟裡燒香,而且人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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