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概要】：辰燃，縱橫中文網作家。

【小說類型】：進化變異

【內容簡介】：

　　破曉之戰後，地球進入高級戰爭時代。不同星球的文明碰撞，侵略與征伐成為唯一的主題。遠征的號角已經吹響，野心與慾望再不受拘束。所以我們去掠奪，我們去破壞。最終卻發現，那昨日的天堂，原來已是末日的邊緣！【老書《戰爭領主》370萬字連載，人品保證，放心…

【其他作品】：《戰爭領主》

終章

“我是誰？”

“你是暮光。”

“我是從哪裡來的。”

“你從火種中誕生。”

“你又是誰？”

“我嗎？嗯，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當你的父親。我會保護你走過最艱難的一段路，我可以指引你，讓你少走一些彎路。”

“哦，那你叫什麼？”

“我叫艾倫。”

很多人可能已經忘記這麼一個鎮子，在很久以前，它位於沙漠附近。鎮子不大，但居住了不少人家，在日子最艱難的時候，鎮上的人們互相支持著一起走了過來。有許多孩子在鎮上出生，有不少老人在鎮上辭世。有的人來，有的人走。這個無名的鎮子，就這麼見證著人們的生離死別，人來人去。

直到有一天，一場災難突然降臨，把這個鎮子徹底在歷史中抹去。

鎮子荒廢了之後，建築傾倒，街道開始為黃沙佔領。如果沒有意外，它將永遠消失在沙漠中，並成為沙漠的一部分。然而有一天，鎮子的原址突然變成了一片綠洲，之所以用突然，那是因為，這片綠洲是一夜之間出現的。而且沙漠彷彿被無形的力量阻擋了般，黃沙就此止步，不再前行。

綠洲上漸漸開始有一些“居民”，那是一些生活在附近的小動物，它們來到綠洲上，得以擁有一個棲息之所。它們最喜歡的地方就是綠洲上一處種滿了向日葵的鐵皮屋，不久之後，幾隻兔子在這里安了個窩。

綠洲偶爾有人來到，但都是勿勿而來，勿勿而走，對於生活在這其中的動物來說倒沒什麼影響。不過今天，卻突然出現了一隊人馬。他們來到了綠洲，來到了那片向日葵前。鐵皮屋裡的兔子很緊張，它們的快樂生活似乎到頭了。

“打算把這裡重建嗎？”一個短發女孩問，她穿著中性的獵裝，看上去非常特別。

為首一個年輕男人搖頭說：“如果要原址重建，這片向日葵就得推掉了。所以還是另建吧，就在這旁邊，你們覺得怎麼樣？”

一位膚色微紅，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逼人英氣的黑發女子說：“那麼，需要砍木嗎？交給我好了，以前我在部落裡的時候，可沒少干過這個。 ”

旁邊一個留著雙馬尾的女子搖頭道，“有他在這裡，這些粗重活哪裡還需要你幹。”

“就是，我們還不如到處去散散步，搭建房子這種事，當然是男人來乾了。”有著耀眼金發的女子如是道，然後對旁邊另一個身材高挑的美麗女人說，“走，我們帶暮光到處轉轉。你看，那裡有個湖，我們可以把這裡圍起來，再種些花裝飾一下。”

那個高個美女的手上，還牽著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小女孩長得非常漂亮可愛，更特別的是，她的眉心處嵌著三顆小小的菱形晶體，呈三葉草狀分佈。

“行行行，你們都去玩吧，我來幹活。沒辦法，誰讓我是這裡唯一的男人呢？”年輕男子把女人都趕走後，便開始工作了。他先在鐵皮屋附近清理了一片空地，清理的過程很簡單，伸手朝地上一指一劃，大片地面上的雜物就此消失，出現了一片足夠大的地基來。接著他的身影不斷閃現，每次消失之後再出現，都會扛來一條條石柱。他又把石柱隨手切割成自己想要的形狀，然後手一揮，石塊便浮空而起，在半空自行組合，落到地上時就已經形成了一面墻壁。

很快，綠洲里出現了一棟房子，有三層來高，旁邊還搭起了一個小倉庫。男人正在搭建屋頂的時候，穿著獵裝的女孩過來，說：“嗯，還差一個廣場，再弄個噴泉，最後把圍墻一拉，就是座小莊園了。”

“我需要一個花園！”在胡邊散發的金發女子大聲道。

“我要一個練武場！”黑發紅膚的女子也開口說。

“行行行，大小姐們，我加蓋還不成嗎？”年輕男子攤手道。

幾天之後，一座莊園已經初具規模。除了主樓之外，還有倉庫，副樓，花園，廣場，設施一應俱全。再過幾天，綠洲上的湖邊多了圈石頭做的圍欄，綠洲里鋪了一條小路通向公路。又過數天，湖邊多了個遮陽篷，湖里多了條木舟，湖中多了些荷花。綠洲里的樹木也多了起來，樹上則蓋起了小小的木屋。在一棵樹下年輕人又做了架鞦韆，傍晚的時候，金發女子就會抱著小女孩坐在鞦韆上蕩啊蕩著，享受著日落的美好時光。

一個月後，綠洲已經大變樣。站在公路上往下看，那裡面多了座莊園，而且還有諸多設施。年輕人滿意地伸了個懶腰說，“以後我們就在這生活吧。”

站在他旁邊的女發女子說：“可惜夏格琳不跟我們一起來。”

“她不想打擾我們大家的蜜月嘛，而且在這裡，也不太好照顧小雷安。總之，我們先在這裡好好渡個假，玩上個一年半載地再回去好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半年過去了。綠洲里多了座莊園的消息傳了出去，漸漸的，開始有人來到綠洲，打算在這裡加蓋房舍。莊園的主人大方同意，只是有一點要求，那個鐵皮屋和向日葵必須保留。而且，要盡量保持綠洲的原貌。就這樣，越來越多的人來到綠洲，那些後來者已經在綠洲里分不到土地，便乾脆在外頭建造起來。

當然，在此期間，有些不長眼的打算霸占莊園，甚至想獨佔綠洲。這些人通常會莫明其妙地失蹤，並且再也沒出現過。再過不久，一支軍隊來到綠洲，他們來到時都有著貝思柯德的家族標志。來到之後，他們便扯掉了這個標志，並成為維護綠洲秩序的護衛。

一年之後，綠洲邊上已經多了個小鎮子，由莊園的主人拍板，就叫蘭德鎮。

蘭德鎮上有一個酒館，每天晚上，莊園主人或獨自來，或帶著他其中一到兩個漂亮的小妻子。他們沒有任何架子，和酒館裡隨便哪個人都可以打成一片。偶爾，他們會帶來自己做的南瓜餅，或者美味到令人咋舌的蛋糕，分給人們享用。他們的慷慨和友善，贏得鎮上人們的愛戴和尊敬。

這天夜裡，莊園的主人獨自來到酒館。酒館才剛剛開始營業，年輕的酒保招呼著他來到平時經常使用的桌子邊上。

“還是老樣子嗎？先生？”酒保問。

“還是老樣子。”莊園主人說。

於是片刻之後，一瓶朗姆酒，一盤羊肉乾就送到他的面前。酒館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人們互相打著招呼，並敘說著今天發生的趣事。

突然一個男人闖了進來，大聲道：“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拿到了新巴比倫的入住權了。我剛剛收到了信，真捨不得大家，但我還是決定搬去新巴比倫！”

“天啊，你真是走狗屎運了，鮑伯。”

“今晚你必須請客！”

“沒錯，來吧，都把酒拿上來，記在這好運的傢伙帳下就行了。”

名叫鮑伯的男人一臉尷尬說：“你們饒了我吧，搬家還要用到很多錢呢。”

這時莊園的主人站了起來笑道：“沒關系，我來付帳好了。大家隨便吃隨便喝，就當是給鮑伯的賀禮吧。”

人們頓時歡呼了起來。

這時，一個綠洲守衛鉆進了酒館，來到莊園主人的身邊一陣耳語。年輕男人點點頭：“我知道了。”

然後站了起來微笑道：“有一點小麻煩，我去處理下就回來，可要等我一起喝酒，你們這些酒鬼別把酒都喝光了。”

男人們哈哈大笑。

離開了酒館，年輕男人身影一閃，便已經消失在空氣裡。再出現時，已經來到公路上一個關卡。關卡是不久前設立的，要進入蘭德鎮便需要通過關卡。關卡上一名隊長看到莊園主人，連忙跑了過來說：“少爺，對方似乎來意不善。”

他指著前面。

遠處，隱約可以看到一支車隊沿著公路而來。照他們的速度來看，十幾分鐘後就會到達此處。莊園主人笑了出來，“鎮上那些傢伙正在慶祝呢，可別讓他們打擾了大家的興致，我去看看吧。”

然後徑直走出了關卡，便消失在公路上。

瘋狂的音樂在公路上響起著，一輛改裝的越野車上，一個有著大量紋身的男人端起把步槍朝天上打了一棱子彈，叫道：“沖啊，兄弟們。那個綠洲小鎮是我們的了，明天早上，我們可以在那個莊園裡睡覺。對了，聽說莊園裡的女人都很漂亮，我要睡三個！”

“那我們呢，老大！”

“誰管你們啊，你們這些混蛋。”

怪笑和怪叫在車隊裡響起，突然前，公路前面出現一個男人。車隊已經來不及停下，就這麼直接朝他撞了過去。男人抬起手，朝車隊一指。為首的越野車就像撞到一面無形的墻壁般飛了起來，接著車隊連環相撞，把汽車全都撞得東倒西歪。

“混蛋，這是怎麼回事。”車隊的首領爬起來，滿臉是血，端起步槍朝那個男人便是一通掃射。

掃了一輪後他發現，對方根本毫發無傷。就聽那個男人搖頭嘆道：“不管什麼時候，總會有像你們這樣的混蛋出現。當年，鎮子就是被像你們這樣的人破壞了。但今非昔比，現在的蘭德鎮，不會再讓你們這些混蛋破壞。因為我在，鎮子就在！”

接著便見那個男人揮了揮手，於是首領見到，他身後的人和車不斷消失在空氣裡。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事，嚇得全身顫抖，看著那個男人道：“你是誰？”

“我嗎？”

男人微笑起來：“我叫艾倫，艾倫.貝思柯德。”

然後首領也消失了。

艾倫拍了拍手，呼了口氣道：“終於安靜了，希望那些傢伙沒把酒都喝光了……”

他往前走，身影閃了閃，消失在夜色之下。

（全書完）

第1920章 無盡旅程

穆貝斯星域，羅南星。

燈火下，一隻筆落在紙上，寫下一個個地球文字。房間里沙沙響著，透著一股寧靜的味道。燈火照在一個年輕人的臉上，他有著銀灰色的頭發以及英俊的臉孔，火光的照耀下，那一雙金色的瞳孔如同會發光般，透射出燦爛的光芒。他在寫日記，日記上如是寫道：

離開地球的第二十三天。

今天，我根據線索來到羅南星。很抱歉，父親，沒有參加你的婚禮，但你說得沒錯，你的旅程已經告一段落，我也應該展開自己的旅程了。

好像有些離題了。

羅南星，這顆星球上同樣生活著人類，當然和地球上的人類還是有所區別的。這顆星球的文明還十分滯後，此刻，我停留在一座城市裡。這座城市有著一個傳說，傳說城市的深處沉睡著一條巨蛇，它是城市的守護神。一旦城市出現災難，它就會從沉睡中醒來。

關於這個傳說，我收集到許多信息，看上去有點像我的族類，我決定在此停留一段時間。

宇宙浩瀚，我相信在某一個角落裡，我的族類肯定還生存著。

寫到這裡，年輕人停了下來，然後合上了日記。

這時外面響起了腳步聲，人聲漸漸喧囂起來。年輕人把日記藏好，走出了房間，來到外面的街道上。遠遠可以看到，城市廣場的方向傳來火光，他隨手捉住一個路過的人，問：“發生了什麼事？”

“出大事了。”這個中年人道：“有人末經領主同意便私自進入地宮，領主認為她觸怒了守護神，要把她燒死。更可恨的是，這個女人還滿口胡說，她說地宮下根本沒有守護神，只有惡魔，以及它的守衛。現在，惡魔的守衛要毀滅這座城市了。這真是糟糕透了，這種女人，活該被燒死！”

說完他就跑了。

年輕人瞇了瞇眼：“惡魔？守衛？有意思……”

他也湧入了人潮當中。

城市廣場上燈火通明，中間處堆起了一個高臺，高臺全由木頭搭建，上面已經淋上了火油。一個被緊緊綁住的女人由兩個強壯的男人抬上了高臺，然後把她綁在了木柱上。那是個年輕的女人，她顯然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遭遇什麼命運，臉上卻沒有絲毫懼意。她大聲道：“你們必須相信我的話，在燒死我之後，請馬上離開這座城市。惡魔的守衛已經蠢蠢欲動，它們隨時會來到地面，到時候，這座城市將血流成河。它們會噬殺嬰兒，而且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類。請相信我！”

“一派胡言！”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穿著華麗服飾的領主說道：“馬上給我燒死這個女人！”

便有弓箭手在箭上點著了火，然後一箭射在木堆上，用木頭砌成的高臺頓時燃燒了起來。人們興奮地叫著“燒死她”，聽著這些聲音，女人臉上露出悲傷的表情。突然，火焰的顏色由火轉藍，接著高臺連同火焰均結成了冰霜。如此異象，讓人們大驚失色。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惡魔來了”，周圍的人便爭先恐後地逃離廣場。

就連那領主，也在士兵的守衛下離開。

等廣場空無一人時，有人走上了高臺，正是那個有著銀灰發色的年輕人。他伸手在女人身上的繩索一指，繩索便結冰，然後斷開。女人重獲自由，一臉愕然地看著他。

年輕人微笑道：“跟我來。”

兩人出了城，來到城外的小樹林裡。年輕人把身上的披風解下來，鋪在地上道：“你可以睡在這裡。”

“你是誰？”女人問，然後說：“我叫羅蘭。”

“你可以叫我白。”年輕人微笑說：“那麼羅蘭小姐，你真的去過地宮嗎？”

羅蘭坐在披風上，點頭說：“是，我去過。我的家族對於那座地宮有詳細的記錄，那座地宮裡根本沒有守護神，只有一頭惡魔。我的祖先曾經和這頭惡魔對抗過，並且捕獲了它。但我們無法殺死惡魔，於是我的祖先建造了地宮，把惡魔永遠封鎖在地底深處。之後我們家族在這片土地上紮根，這裡起初什麼都沒有。後來形成了村子，再就是小鎮，幾百年之後，才有了現在這麼一座城市。”

“看來你的家族已經凋零。”

“是的，幾百年的時光，足以讓一個鼎盛的家族消亡殆盡，我是最後一個成員。最近這座城市受到威脅，領主便以地宮守護神的傳說來安撫大家，甚至向守護者進行了獻祭。這是極其愚蠢的事，他們給惡魔送去了食物，有了食物，惡魔會重新變得強大起來。我擔心地宮再封鎖不住惡魔，便下去確認一番。果然，惡魔的守衛已經開始蘇醒了，而地上的人們渾然末知！”

白在羅蘭的肩膀上拍了拍：“你休息一會，然後帶我去看看。如果真有惡魔的話，我會幫你除掉它。”

“你？”羅蘭顯然不相信，她搖頭說：“你做不到的，先生。你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

“那你呢？”

“我打算再回去看看，如果真的沒辦法，那我就炸掉地宮，還好我們祖先預見到會有這麼一天，所以在地宮裡準備了些必要的機關。”

白淡然道：“或許你不必這麼做，總之，你先睡一會。我去拿些東西，回來後我們一起去地宮吧。”

他回去城裡取了自己的行囊，再回來時，女人已經不見蹤影。白搖搖頭，笑了下，雙眼亮起。片刻後他就發現女人的腳印，並一直跟到了位於城外的一個山腳邊。山腳有個山洞，白走了進去，深入其中。

他來到了一座地底宮殿，宮殿的入口是兩座雕塑，雕塑是一種怪物。人的身體和蛇的腦袋，白不由一愣，這倒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他深入其中，不久之後，已經看到了一座大廳。大廳中響起女人的尖叫，白身形急掠，轉眼就看到一頭怪物正在襲擊女人。那是一隻巨怪，數米高的身體，長著三個蛇頭，手中握著戰斧和巨劍，正追殺著羅蘭。

眼看羅蘭就要被巨劍斬到，白閃身到了她跟前，伸手一抵，便托住了劍鋒。然後在兩者相觸的一點開始，巨劍迅速蔓延出一片冰霜，最終這頭巨怪給凍成了冰雕。

羅蘭驚魂末定地看著白，說：“你怎麼還沒走。”

“我走了，你就死定了。”白伸出手，把她拉了起來：“走吧，讓我們去看看你所說的惡魔。”

他們深入地宮，經過許多機關，沿途不斷遇到各種怪物。最終，他們來到了宮殿的深處。這裡是一座大廳，大廳的中間處卻是一具巨大的骸骨。從骸骨的形狀來看，和宮殿外的雕塑如出一轍。有著類人的軀體，但顱骨很明顯是蛇形。

這具骸骨上還鎖著粗大的鐵鏈，鐵鏈系在大廳的四周，經過悠久歲月的侵襲之後，鐵鏈已經銹跡斑斑。

白道：“看來再強大的惡魔，也敵不過時間的侵襲。它已經死了，至於那些守衛，有可能是它和地底生物結合後的變異後裔。”

“死了……”羅蘭有些失神，然後笑了起來：“惡魔居然死了，我們世世代代想要守護的，難道保是一具骸骨？”

白拍拍她的肩膀道：“別傷感，現在知道了答案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看，至少你不必再停留此地，可以到處去看一看。”

“但我不知道應該去哪？”

“這樣吧，我會到處旅行，如果你想的話，我們可以做個伴。”

“可以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他們走出地宮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城市的方向傳來了爆炸聲和火光，羅蘭說：“來了，是瑪斯人的軍隊，他們終於還是攻擊了這座城市。”

羅蘭又看了看山腳的山洞：“可惜，他們的守護神最終還是沒有出現。”

“走吧，這裡已經不關我們的事了。”

兩人迎著初升的陽光離開。

某一天的晚上，白拿出一本日記本。羅蘭正煮著肉湯，她奇怪地說道：“你還會記錄？”

“會啊，我父親說，把沿途的事情記錄下來。等到將來不再旅行的時候，我將收獲無比珍貴的回憶。”白笑道，翻開了日記本，開始記錄。

來到羅南星的第三週。

此前在一座城市追尋著有關守護神的傳說，本來以為或許跟我的族類有關，但很可惜，哪怕它真的是王蛇一族，也已經變成了一具骸骨。是的，它死了，死在時間的謀殺之下。我看著那具骸骨在想，是否我的族類也已經變成這樣，難道我是王蛇一族最後的成員了嗎？

這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除非我走遍宇宙每個角落，確認已經沒有其它王蛇生存著，才能下這個結論吧？

不過也非沒有收獲，至少，我認識了羅蘭，一個還算不錯的女人。我會跟她一起在羅南星上旅行一段時間，現在我聽說沙漠的深處有一個崇拜巨蛇的國家，我想去那裡看看。

父親，或許等我回去的時候，雷安已經長大成人了吧。不過就像你說的，這個宇宙是如此浩瀚，宇宙之外還有宇宙，看來，我會旅行一段挺長的時間。

“湯好了，快過來喝吧。”

合上日記本，就聽到羅蘭叫道，白微笑著站起來，說：“喝完了趕緊睡覺，我們明天要去沙漠。”

“你究竟在找些什麼？”

“我也不知道，但有一天，我會知道的。不過在此之前，還有數不清的冒險在等著我。”

“你可真喜歡探險。”

“這正是生命的動人之處，不是嗎？”

第1919章 大婚慶典

艾達華星，皇家陵園。

自從上次被斯伯納克光顧過之後，艾達華星的皇家陵園就加大了防衛力量，以確保這個皇室成員的安眠之地不會再被打擾。此刻，位於神廟之中，露茜獨自站在空曠的大廳裡。在她的前面，有一道全息影像，那是個年輕的女子。她的容貌和露茜有幾分相似，她正快樂地奔跑著，並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她在笑，露茜卻已經淚眼婆娑。

“媽媽，明天我就要結婚了。你放心吧，他很好，雖然他身邊的女人不少，但至少，我以後不會寂寞不是嗎？”

“媽媽，如果你能夠聽到我的話就好了。”

“媽……我好想你。”

影像裡的女子轉向露茜的方向，臉帶微笑朝她伸出了手。露茜也抬起自己的手，想要捉住她，可手卻從影像裡穿了過去，什麼也沒捉著。

她摀嘴哽咽。

一隻大手落到她的肩上，把她緊擁，然後奧法西斯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放心吧，她聽得到的。”

“父王。”露茜抬頭。

奧法西斯搖搖頭，說：“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個父親，而不是艾達華星的皇帝。”

“爸……”露茜用力抱緊他。

“好了，別哭了。我的女兒明天可要做美美的新娘，要是哭腫了眼可怎麼辦。”奧法西斯用大手摸著她的腦袋，柔聲道：“時間過得真快啊，把你捧在手中彷彿還是昨日的事。那時候，我深信你就是上天送給我最好的禮物。可惜你母親的離去，讓你我誤會日深。知道嗎，我的寶貝，那段糟糕透頂的時間裡，我不止一次想像過今日的畫面，卻沒有信心實現它。”

“如今，它卻活生生地在我眼前。我的女兒，終於要出嫁了。”

露茜擦掉眼淚，笑道：“你一定很高興對不對，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吵你煩你了。”

“我當然高興，但不是你想的那樣。”奧法西斯抬起頭，彷彿在凝神穹頂：“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時光永遠停住，我多麼希望你永遠也不要長大，我多麼希望這一天不會到來。這樣的話，我就能永遠把你捧在掌心裡，你是我的珍寶，哪怕用整個宇宙來交換我也捨不得送出去的財富。我多麼想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在沒有你的時間裡，回憶只會讓我黯然神傷。因為我最可愛的女兒，已經不會揪著我的鬍子嬉戲，不會摟著我的脖子睡去，不用讓我背著她去看這個世界。”

“有個男人會取代我的位置，他會代替我為你擋風遮雨，替你扛起所有的苦難，並帶給你我所無法帶給你的快樂。我本來應該感到高興，但此刻，我卻有點嫉妒他。我只能陪伴你的前二十年，而他卻會跟你相守一生。只是……”

“無論如何，我都得放手，這樣你才能真正的長大，成為你的媽媽所希望的樣子。所以，我會祝福你的，孩子，幸福和甜蜜將永遠與你同在，苦難和哀傷定將遠離你的身邊。”

“我最愛的女兒……”

用力抱緊了露茜一下，然後說：“去吧，你還得去試穿婚紗呢，就別打擾我和你媽媽相聚了。”

露茜點點頭，捉著大帝的手道：“我也愛你，爸爸。”

直到她走了之後，大帝才敢低下頭，然後用力擦了下眼睛，看著全息影像裡的女人嘿嘿說道：“我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到我哭了，你說她會不會笑壞肚子。”

“肯定會的吧……”

影像當然不會回答他的話，所以里面的女子只是溫柔地笑著。奧法西斯虛點空氣，影像就此定格，他就這麼和她凝視著。

此刻，黃金城的皇宮裡忙成了一團，所有人都在為明天的婚禮做足十二分準備。特別是負責幾位新娘婚紗的一位女官，她總覺得自己在下一刻崩潰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為什麼要穿著這種衣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蘿拉大聲抗議道，“它把我勒得都快透不過氣來了，還有你看，胸束收得太緊，又漏得太多，根本沒有任何防禦力可言。至於裙子，它是我最不滿意的地方，它太長了，還拖地，這樣很容易拌到的。”

穿著艾達華星風格的華麗婚紗，蘿拉極力抗議著，旁邊捧著一盆水果不斷往嘴里送的溫莎貝洛道：“依你之見，需要怎麼改動呢？”

蘿拉用力指著胸口，肩部等裸露的位置說：“這裡，還有這裡應該加上盔甲保護。還有裙子，必須剪短，至少要露出小腿，不然活動就太不夠靈活了。”

聽完這句話，有著豐富經驗的女官終於暈了過去。溫莎貝洛嘆道：“小姐，你要知道，自己穿的是婚紗，而不是戰鬥服。”

蘿拉雙手插腰，道：“奇怪，為什麼你不試穿這些奇怪的衣服。”

“很簡單啊，我跟他說好了。他可以當我的男人，我也願意做他的情人。可是妻子這種身份，我是做不來的了。”

蘿拉大叫：“那我也要做他的情人，我才不要穿這種奇怪的衣服。”

“不能這麼說啦，蘿拉。”有人推門而入，是夏格琳。她身上同樣穿著一身華麗繁復的婚紗，只是這套婚紗穿在她的身上，被她穿得雍容華貴。已經身為人母的夏格琳非但沒有被另外幾個女孩比下去，反而多了一種成熟美。那種美麗，是幾個末為人母的女孩所沒有的。

在她的後面，阿黛兒和伊麗絲也走了進來。這兩個女孩身上的婚紗也各具特色，都很好地襯托出她們的氣質。她們看到蘿拉在鬧別扭，都輕笑了起來。

夏格琳道：“你覺得哪裡不舒服盡管說出來就是，我們來幫你調整。”

然後和阿黛兒兩個女孩一同上前，替蘿拉調整著婚紗。蘿拉哼道：“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了，你們看他還沒有回來，搞不好明天婚禮就舉行不了了。”

“瞎說。”一個聲音驟然插了進來，然後空間門打開，艾倫拉著凱瑟琳走進大廳，道：“明天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麼會錯過。蘿拉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打你屁股。”

蘿拉打了個哈哈，挑釁道：“來啊，我還怕你不成。”

結果幾人鬧成了一團。

看著幾個女孩全換上了婚紗，就連凱瑟琳也戴上了白紗，艾倫高興得合不攏嘴，卻給幾個女官推走，說是不合禮儀，於是他只能去找奧法西斯，但大帝還沒有從陵園回來，於是艾倫渡過了一個“寂寞”的晚上。

翌日，黃金城上響起了嘹亮的號角聲，天空上飄下了無數的彩花，浮空城的大道兩邊站滿了觀禮的民眾。一輛陸行車從港口方向出發，緩慢地駛向皇宮。艾倫站在車上，接受著眾人的祝賀。在他的旁邊坐著霍恩和羅迪，霍恩還好，羅迪一直笑不攏嘴，似乎比他自己結婚還高興。

無論車子行駛得再慢，也有到達皇宮的一刻。艾倫在宮門前下了車，被禮官帶進了大殿。大殿的高臺之上，奧法西斯一身華麗盔甲加身，拄著巨劍，威嚴地看向艾倫。禮宮示意艾倫上前，接下來這段路程只有他自己走過去，霍恩和羅迪則留在後面觀禮。在艾倫的前面是兩隊紅衣銀盔的騎士，他們依次舉起長槍，然後在艾倫頭頂交錯相觸，艾倫從這些長槍搭成的“門”中走過，一直來到高臺前面。

奧法西斯大聲道：“今天，是個無比重要的日子。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這位臺下的男人是誰，有人稱他為救世主，有人說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傳奇。對我來說，這些身份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今天，我將把女兒託付給他，並見證他與多個女孩的幸福一刻。”

“所以現在，我們應該用掌聲祝福他們，祝福這些新人能夠永遠幸福快樂！”

大殿上響起雷鳴般的掌聲，然後奧法西斯回過頭，一道身影出現在他身後。是露茜，哪怕她臉上罩著白紗，艾倫依舊一眼把她認了出來。接下來由奧法西斯牽著露茜的手走下了高臺，走到了艾倫的面前，然後把露茜的手交到了艾倫的手上：“請代替我照顧我，並向我保證，你會對她不離不棄，直到生命的心頭，唯有死亡，才能把你們分開！”

艾倫莊重道：“我保證，我會用盡所有力量來保護她，呵護她，愛惜她，直到時間的盡頭。”

奧法西斯這才點了點頭，然後打了個手勢，有個禮官捧著個錦盒過來。奧法西斯將之打開，裡面是一把銀白色的手槍，它非常華麗，造型高貴。重要的是，它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源力氣息。

源器！

奧法西斯說：“這是救贖之白鈴蘭，和破滅之金薔薇本來是一對的。只是露茜和白鈴蘭的相性不合，無法將之驅動，所以一直存放著。現在我把它當成你們大婚的賀禮，我相信你們的後裔，會有人可以驅動得到白鈴蘭。”

艾倫點點頭：“我會妥善保管它，直到能夠使用它的人出現。”

大帝這時臉上才裂開了一道笑容：“知道嗎，小子。現在連我都有點嫉妒你了，娶走了我的女兒也就算了，還同時迎娶那麼多漂亮善良的女孩，你這個好運的小子。”

說完，他退到了一邊。而在高臺之上，凱瑟琳、夏格琳、蘿拉、阿黛兒以及伊麗絲在一個個女官的牽手下依次走了下來。大殿的穹頂飄下了花雨，樂隊奏響了喜慶的音樂，宣告艾倫和眾多女孩的婚禮正式開始！

ps：寫到大帝在神廟裡對露茜說的話時，我自己鼻子都酸了。或許若干年後，我也會懷著同樣的心情送女兒出嫁。慶幸的是，我現在還能夠陪伴她成長，這就足夠了

第1918章 兌現承諾

天堂星，邊境之地。

一輛馬車正馳往蘇爾城，如今這個已經被改造成星艦港口的城市，基本上已經對外封鎖。只除了持有相關證明的人或物，才能夠經由風暴城前往星艦港口。在必經之路上，一個關卡扼守著交通要道，足有一個正規兵營的兵力可以確保邊境之地馬賊不會打蘇爾城的主意。不過事實上，在黑格斯統治著邊境之地的這些年以來，暴匪馬賊已經極其少見了。

這輛馬車在關卡前停住，一隊士兵上前索要通關證明。當他們看到一本封皮嵌有金色十字的通關證明時，都手劃十字，並迅速打開大門讓馬車通過。

“上面的究竟是誰？”一個年輕的士兵問道。

小隊長微笑說，“那是一個偉大的人物，小子。那輛馬車上，坐著聖女薇拉。”

如今，隨著基督教被帝國定為國教之後，教會的力量已經滲透到全國。在拜勒崗境內各個大中城市裡幾乎都會設立一個教堂，一改之前帝國信仰混亂的局面。聖女薇拉更是不止一次展現了窺視未來的能力，坊間傳聞，上帝透過聖女的雙眼觀察著這個世界。在教會裡，聖女的威信無可取代。她的光輝，甚至要蓋過教會本身。

她的信徒遍布全國，甚至見了國王也無需下跪。如此殊榮，已可說明一切。

而這時，坐在馬車上的薇拉，手中捉著一封信。

信是愛德華寄給她的，但寫信的人並非愛德華，而是艾倫。

艾倫在信上如是寫道：

見字如面。

轉眼幾載春秋，猶記得當初登上曙光號時，我們各負理想，如今卻要各散東西。只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聚散離合，卻也是人之常情。在這顆星球上，留下了我許多回憶，在那其中，更多的，是和你們這幫朋友出生入死的經歷。這段經歷將載心田，縱使時光流逝，亦無損分毫。

薇拉，我的朋友。當初邀你加入時，我曾經答應過你，會帶你去一個地方。可惜後來一直未曾實現你的心願，我非常慚愧。所幸這次諸般打聽，知道了那個地方的所在。所以想請你在收到信時前往蘇爾城，有一艘星艦將為你無限期等待。當你登上它時，你會抵達那個要去的地方。

我能夠為你做的，或許就只有這件事了。

祝你平安，幸福。

落款是艾倫.貝思柯德。

收到這封信後，薇拉不顧教會的反對，毅然從北地折返南境，馬不停蹄地往蘇爾城趕。教會的十字軍騎士團以及帝部一直護送她到紫羅蘭港，剩下的路程，才由薇拉以及十名精銳騎士完成。

蘇爾城已在望。

城市外貌依舊維持舊觀，可里面卻已經大有不同。如今天堂星和地球往來頻密，不時會看到星艦降落。那些騎士的忠心不是問題，可當他們看到這翻場景時，仍然震驚莫名。薇拉在馬車裡卻是一臉平靜，但從她不時握緊信封來看，可知她內心未必就像表面這麼寧靜。

來到蘇爾城，果然有一艘星艦為她停留。這艘中型艦有著貝思柯德的標志，艦上護衛力量十足，哪怕遭遇襲擊，也有足夠的反擊力量。薇拉在這裡告別了騎士們，獨自上了星艦。片刻之後，她已經人在太空之中。

天堂星逐漸遠去。

星艦顯然已經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曲速通道也一早申請好了，可以隨時前往目的地。

在雙子星太空站打開了一個通道之後，星艦沒進通道裡。當它出來時，遠遠可以看到一個太空站。薇拉座位前的舷窗擋板緩緩升起，讓女孩可以看到那個太空站。薇拉的雙眼就這麼模糊了起來，她手放在艙窗的窗戶上，凝神著那個已經停止使用的太空站。太空站安靜得像是一座墳墓，在十五年前，這裡曾經遭遇了一次襲擊，薇拉的父母便雙雙葬身在那場襲擊裡。之後，她便和爺爺休頓一起生活。

“時間肯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十五年前的今天，當聽聞他們的消息時心如刀絞。可現在，我卻如此平靜。”一個蒼老的聲音冷不防在薇拉後面響起。

女孩回過頭，看到一個老從朝她走來，不是休頓還會有誰。

“爺爺……”薇拉立刻投入老人的懷裡，不管她在天堂星上如何吒叱風雲，在這個老人面前，她永遠只是一個小女孩。休頓抱住自己的孫女微笑道：“艾倫這個小子，最近喜歡上搞些小神秘。他把我送上船的時候只說了會給我一個驚喜，卻不願意告訴我是什麼。直來到天堂星，我才猜到，原來是這個。”

薇拉點頭道：“他兌現了自己的承諾。”

“是啊，當初我真是看走了眼。誰會想到一個來巴比倫參加死亡擂臺的地表小鬼，今天居然會有這樣的成就。”休頓哈哈一笑道：“現在誰都知道我是他的老師，別提多風光了，走到哪都有人喊一聲休頓將軍，即使我已經退役如此多年。”

“但再風光，也不如跟我的寶貝重聚好。”老人摸了摸薇拉的腦袋道：“這一次，爺爺哪裡也不去了，就賴著你。”

薇拉抱緊老人，用力地點點頭，然後，再凝望遠處那個太空站。

爺孫倆一時無言。

地球。

無名小鎮。

“都來看看羅，新鮮的水果，蔬菜，保證沒污染。”

“賣牛肉乾了，秘法醃製，美味爽口，包你吃過了還想買。”

鎮上的小集市裡十分熱鬧，到處都是擺賣的小販，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兩個披著斗蓬的人行走在集市之中，從身形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男的不時駐足，買上幾顆蘋果，挑了一袋牛肉乾，又買了一包乾果。就這麼邊走邊吃，不時遞給旁邊的女伴，但顯然女伴毫不領情。一次次地回拒，男的卻也不嫌麻煩，一次次地遞給她。最後女伴吃了一口牛肉乾，那男的像得到心愛玩具的男孩般爽朗地笑了起來。

他們穿過了集市，走上一條偏僻的巷子，突然幾個男人竄了出來，前後包抄。

男的說：“不說這裡的人都很和善嗎？我怎麼不這麼覺得。”

“因為這裡已經不是以前的那條村子了。”女的回道。

為首一個魁梧男人喝道：“你們嘀嘀咕咕說什麼呢，以前沒見過你們，生面孔啊。不過看上去不缺錢，快把你們值錢的東西留下，我們只要錢，不想傷害你們。”

穿著斗蓬的男人笑道：“你來還是我來。”

“我算是半個主人，還是我來吧。”女的嘆道。

男的說：“人家只想謀財，不願害命，你下手輕點。”

女的嗯了聲，然後往前踏出一步。

一步便到了那首領後面，接著不知道她使了什麼手法，首領給丟了出去，掉到了水渠裡。摔得不輕，但人還活著。接下來幾個男人都給丟了出去，女的拍拍手說：“走吧。”

斗蓬男人尚有餘暇地拿起一塊牛肉乾，放在嘴裡嚼著說：“你出手太快了，下次慢點，我還準備看場好戲呢。”

女的在帽子裡哼了聲，冷冷淡淡的。

最後兩人停在了一處房舍的廢墟前，房舍早已不見了，只剩下幾個墻角。到處長滿了野草，風一吹，野草就像波浪一樣上下起伏。在應該是大門的地方，這裡寸草不生，似乎有人來過這裡除草。大門上還擺著一個花圈，看樣子是這兩天擺上的，上面的花還沒有枯萎。

女的走過去，蹲了下來，手輕輕放在這個花環上道：“會是誰？”

“你也不知道嗎？”男的幾個蘋果放到花環邊上，說，“我來除草吧。”

“不用了，只是回來看看，又沒打算回來住。”

“沒關系，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時間。”他摘下了斗蓬，一頭顯眼的銀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然後他勤快地撥起草來，不時還回頭朝女的笑了下。女的也摘下了帽子，兩條不同顏色的馬尾就這麼鉆了出來。她笑了笑，她知道如果他願意，別說除草了，就算讓這個鎮子消失也不過伸伸手指頭的功夫。可他偏像個普通人一樣彎腰撥草，其中意味著什麼，她很清楚。

“你是……難道你是凱瑟琳？”

一個聲音在他們後面響起，女孩回頭，看到一個穿著普通的中年女性走了過來。她的手上，還捧著一個花環。很明顯，門邊的花環是她放的。

女孩突然想起了什麼，道：“你是阿佳妮？”

“沒錯，是我。”女人的花環掉到地上，猛的抱住了凱瑟琳哭了起來：“有多少年了，我以為你已經不在了。沒想到你還活著，那天真是一場可怕的災難。如果不是那條大蛇的話，你和你爸爸應該還在這裡生活著吧。”

接下來，兩人在門邊聊了很久。到了傍晚的時候，艾倫已經把廢墟里的草撥了個精光。門前，則多了一個花環。他們坐在廢墟前面的小山坡上，共賞日落。

“那人是誰？”

“她叫阿佳妮，當年我和爸爸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她還是個漂亮的女人。”

“看來她很喜歡你爸爸啊，要不然，也不會總送花環來。”

“嗯，當年他們還談過戀愛，只是阿佳妮家裡不同意，畢竟我爸爸是個鰥夫，還帶了我這麼一個拖油瓶。”

“看來你爸爸還挺招人喜歡的。”

“那當然，他是我見過最帥的男人。”

“那我呢？”

“你，最多第二帥吧。”

“什麼啊……”

凱瑟琳笑了起來，夕陽下，她的笑臉是如此燦爛。突然，她頓了下，然後回頭朝廢墟看了眼。

廢墟里頭，彷彿有個男人，對她溫煦地笑著。

第1917章 交給我

天堂星，拜勒崗帝國。

擁有帝國之稱的格蘭尼爾，在最近漸漸傳出了幸運之城的稱號。稱號的由來，是因為這座城市無論是之前的皇子分裂，南北對峙；亦或是之後的盤龍帝國入侵；再加上最後的燃燒軍團肆虐。戰火綿綿中，格蘭尼爾卻神奇地避開了所有戰火，成為了整個帝國中保存最完整的城市。

所以，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座幸運之城，希望自己以後的人生也能像格蘭尼爾這般走運。

在格蘭尼爾的流金大街上，一間酒館最近頗有名氣。這間已經易名為“摩德拉”的酒館之前因為經營不善而差點結業，後來被人盤了下來。酒館的新主人財大氣粗，重新裝修之後開張時，便打出了一個月免費招待冒險者的廣告。開始的時候，路過的冒險者只是打著試一試的想法進店，不過當他們嘗過美味且免費的美酒之後，越來越多的冒險者會在這家酒館裡徘徊。

酒館的主人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諾，一個月期間供應了以往酒館超過一年的酒量，在格蘭尼爾中傳出了名聲。第二個月開始，酒館開始收費，但只要你出示冒險者證明，就會得到全店半價招待。雖然已經不是免費供應了，但這家酒館無論賣的酒還是食物都十分美味，因此客人有增無減。除了冒險者外，過往的商旅，城中的居民也開始光顧這家酒館。

酒館的客人大多是男性，這些人除了為了美酒和半價優惠而來，同時也是為了那個年輕美麗的女主人。當酒館的女主人出現在眾人面前時，誰都不敢相信這個漂亮，擁有一雙大長腿的女性居然是酒館的女人。當然，美女這種東西總是很容易跟是非拉上關系，沒過多久，就有一群當地的混混到酒館來鬧事。讓人目瞪口呆的是，酒館的女主人非但長得漂亮，而且劍用得好，使用的還是雙手大劍。

顯然，這個女人還不是一個普通的人物。之後來往的冒險家開始在這裡聚集，酒館也開始演變成各種消息的流通之地，消息販子開始進駐這家酒館。當然，酒館為他們提供了交流的場地，也得到了一定比例的分紅。

摩德拉酒館漸漸成為格蘭尼爾一景，路過的冒險家如果不到酒館裡坐坐，都會少了跟同伴吹噓的資本。何況每過一個季度，酒館就會推出幾種新品類的美酒，生意就更是蒸蒸日上了。

這晚華燈初上，摩德拉酒館裡早已擠滿了人。今天有在全國各地巡迴演出的詩人和舞者在酒館裡表演，酒館中響起了奇特的音樂，舞者在臺上編編起舞，詩人正為客人們吟唱著一首已經為人熟悉的詩歌，講述的是帝國親王擊退怪物大軍的史詩戰爭。

酒館的女主人在吧臺後面擦著杯子，旁邊坐著幾個熟客，卻是當地冒險者協會裡的人。

一個老人喝了口酒，說：“貝拉，老實說，現在每天晚上不來你們這裡喝一杯，我都睡不著覺了。”

名為貝拉的女主人笑道：“那您可就要常來，布馮先生。”

老人哈哈一笑：“我當然會常來，現在我妻子都為以我也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這可是天大的冤枉。雖然我一再強調，勾引我的是摩德拉的酒，但她就是不相信。沒辦法，誰讓咱們貝拉是個大美人呢？”

旁邊幾個男人會心一笑，一個相貌堂堂的男人說：“別怪我多嘴，貝拉。雖然你很強勢，而且這裡有我們照拂，一般不會發生什麼事。可你始終是個女人，我不是看輕你，只是想告訴你，女人還是得找一個歸宿。”

“謝謝你，維奇先生。”貝拉笑道：“不過誰告訴你我沒有男人了？”

“哦，那為什麼你來格蘭尼爾都快半年了，也沒見到你那所謂的男人？”老人布馮道。

貝拉看向門口，說：“他去了一趟遠門，等他回來，你們就可以見到他了。”

突然，舞臺方向響起了喝罵聲，然後是舞者的尖叫聲，眾人看去，似乎有人在鬧事。貝拉哼了聲，老人笑嘻嘻說：“別急，你就在這呆著。維奇，過去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在這裡鬧事。”

維奇叫上旁邊兩個男人擠了過去，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突然那邊轟一聲居然出現了強烈的源力光芒，幾個冒險者協會的男人東倒西歪。一個粗糙的男人走了出來，滿身酒氣，嚷嚷道：“聽說這家酒館的主人是個美女，快出來見見你坦力大爺。要是讓我滿意的話，坦力大爺有的錢給你贈。”

貝拉走出吧臺，冷冷道：“這裡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男人看到貝拉眼睛卻亮了起來，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個美女，今晚好好陪陪我吧。”

然後大步朝貝拉撲去。

他身上竟然湧現十分強烈的源力光芒，那老人張大了眼睛，大聲道：“貝拉你快回來，這是屠夫坦力，他不是你可以對付得了的！”

但已經太遲了，眼看貝拉要給撲到。一隻手憑空搭在那個男人的肩膀上，長得像人熊似的壯漢頓時摔了個狗吃屎。他狼狽地爬起來吼道，“是誰？”

“你不是要見酒館的主人嗎？我才是啊，所以說你搞錯了。”

貝拉愣在那裡，然後眼睛裡泛起了濛濛的光。在她前面，一個披著斗蓬的男人揭下了帽子，露出一頭罕見的黑發。他樣子高瘦，身材修長，站在那裡朝貝拉淡淡笑道：“抱歉，來晚了。艾倫少爺他……”

話音末落，貝拉已經撞進他的懷裡，抱緊了他道：“回來就好，其它的話不要說了。只要能夠再見到你，我已經很高興了。”

男人放鬆了下來，摟著她輕輕道：“我也是。”

然後那叫坦力的男人爬了起來吼道：“你們似乎把我忘了！”

高瘦的男人哈哈道，“看，我還真是健忘。不過我記得，貝拉剛才讓你出去。”

“那麼，你給我滾出去吧！”

摩德拉酒館的門突然炸開，一個男人像死狗似的給丟了出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倒沒死去，只是昏迷了過去。貝拉看著大門捧頭道：“這個門上個月才換過！”

那個男人抱著她說：“我來換好了，以後，所有事情都交給我吧。”

這天，人們知道摩德拉有了一個男主人，他叫貝爾摩德。

蠻石星。

一座無名的山坡上，烈日正熾。有兩道魁梧的人影走上山坡，那是兩個加圖人，哪怕以加圖人的魁梧身材來說，他們也太粗壯了些。走在前面那個顯然要年輕些，身上塗著紅色的顏料，扛著一根戰旗，將旗插在了山坡之上。後面那個要年邁些，但氣息強大，眼神凌厲。最特別提，他身上披掛著幾條鐵鏈。

“有多久沒來了。”年輕的加圖人道，他認真地扳著手指數：“最少有二十年了吧。”

“正確來說，是二十二年零三個月。”披掛著鐵鏈的加圖人道：“縱使過去了這麼久，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依然清楚地記得。作為你父親帳下的勇士，那天晚上，我本來應該跟他們一起戰死在這裡，用敵人的腦漿作為我墳墓上的裝飾！”

年輕人嘆道，“對不起，鐵骨，我讓你抱憾了二十年。”

名叫鐵骨的老加圖人搖頭說道：“不，今天你能夠重新站在了這個地方，我替你的父親感到驕傲。孩子，你經歷了重重苦難，但痛苦並沒有把你擊倒。這一點和你父親十分相似，你們都是具備巨大勇氣的人。我曾經以為，當我們的部落被夷平之後，你會失去所有勇氣。可那一天你重新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錯了。”

“如今，你已經是大酋長。如果你的父親知道的話，他會說，幹得漂亮，哈勃！”

年輕人在戰旗邊跪下，仰望著戰旗道：“如果可以重新聽見他的聲音，我願意拿一切來交換，哪怕不當這個大酋長，我也願意。”

“你說什麼呢……”鐵骨走上去，用力按著他的肩膀喝道：“聽聽戰旗被風吹動的聲音！那不就是他對你的喝彩聲嗎！”

年輕人全身一抖，然後他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他的耳中只有戰旗被風吹動時獵獵作響的聲音。一如那天，他騎在父親的戰獸上，插在戰獸後面的旗幟，發出的就是這種聲音。

山坡上響起一聲咆哮。

這場充滿野性的咆哮，在山坡之上回蕩不休，聲傳萬裡。

那一面戰旗留在了山坡上，那是一個已經消失了的部落旗幟。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想過要把這面旗幟重新插到這座山坡上，只是直到今天，他才辦到了。他把戰旗留了下來，山坡附近多了一個小小的營地。這個營地裡只有幾名戰士，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確保那面戰旗不會倒下。

這是大酋長的命令，盡管這個命令似乎沒有一點意義，但營地裡的戰士會忠實地執行它。

或許只有大酋長才會明白其中的意義。

戰旗不倒，英靈長存！

第1916章 女皇陛下

伊甸園。

血門要塞里，遠徵軍回歸之後，要塞漸漸有了生氣。但比起以往來，人數還是少了許多。這次參與埃博因斯的戰爭，魯森把能夠抽調的兵力全部調走，但回來的十不餘三。二十餘萬的軍隊，如今回來的只有四五萬人，這點人數再分攤到各個基地上，就顯得更加稀少了，為此，魯森甚至已經在考慮是否應該放棄一些佔領區。

不過今天，他要考慮的並非這個問題，而是出席戰死者的葬禮。戰死者屍骨無回，甚至連死者的銘牌也來不及收回，只能根據統計倖存者的名單之後，用排除法確定戰死者的名冊。最後，在血門要塞上突然出現了一片偌大的墓地。墓地裡插落了十字架，這些便是戰死者的墓碑。

十幾萬個墓碑讓人心情沉重，哪怕葬禮已經結束了，仍然留在墓地裡的魯森，也一點也輕松不起來。

他手捧軍帽，默默地看著這些墓碑，沒有言語。

腳步聲響了起來，在他身後停下，然後一個聲音說：“他們的英靈，會回到此地，並在這里安息。”

魯森頓了頓，攤手道：“那麼，聯邦總統現在還充當起牧師來了？那天下牧師可就要失業了。”

“黑色幽默不怎麼適合你，魯森，而且我要糾正，在這裡的是前總統。”莫比克身穿軍裝，雙手負後站得筆直。他淡然道：“莫比特不會再出現了，我很確信，聯邦的新總統可以把聯邦帶往新的方向。接下來的時間應該是和平年代，我這樣的人，不適合帶領聯邦走過這樣的時代。如果聯邦繼續讓我管理，只怕會走向錯誤的時代。”

魯森攤攤手：“你放得下？”

“我必須放下。”莫比特道，“魯森，你也應該放下了。你我這種人，不適合再當在接下來的舞臺上。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不要讓更多的人因為你我的立場而繼續捲入戰火之中。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他們應該擁有更加美好的生活，而不是戰爭。”

“這並非你我說了算。”魯森說，“哪怕我退下來，你能夠確定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魯森出現嗎？”

“會，但至少，不用現在就出現。”莫比特沉聲道。

魯森瞇了瞇眼：“如果我不答應呢。”

莫比特笑了起來：“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魯森突然哈哈一笑，“如果我不答應，那麼下次來找我談的，應該就是那位大人了吧。”

“他託我轉告你，退休生活不見得無聊。而繼續呆在現在的位置上，也不見得就會很有趣。至於怎麼做，選擇權在於你。”

魯森臉拉了下來：“我還有其它選擇嗎？”

“我猜沒有。”

魯森罵了起來：“嘴上說得漂亮的混蛋，說到底我還不是只能做出一個選擇。”

“你也不用抱怨，誰的拳頭大誰就是道理，你又不是不懂。”

魯森冷笑：“那麼現在他算怎麼回事，到處插手各種事務，把自己當成救世主嗎？”

“他確實拯救了這個世界。”莫比特攤手說，“他說了，他只希望自己所關心的人能夠快快樂樂地生活。至少在短期之內，他不想看到戰爭。這是他的願望，而我們都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所以你看，還了這個人情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早聽說你釣魚有一手，也許以後，我們可以在一起玩玩？”

“前總統先生，恕我直言，你那釣魚技術就別拿出來現眼了。”魯森哼了聲，然後低聲道：“請你轉告他，他的願望會實現的。”

“我在地球上等你。”莫比特離開了墓園。

魯森看著眼前的墓碑，喃喃道：“你只說對了一點，死的人太多了，光隱會……或許應該重新回到陰影中了。”

數天后，魯森宣布退役，伊甸園的防務落到了年輕大將西爾法的手中。

號角聲在響起，整個魔環城清楚可聞。

今天，暗影堡的方向不斷轟射起各種顏色的光輝，它們在半空炸開，形成一片如同煙火般的光芒，映照在這座古老的城堡之上。魔影國各地的掌權者，帝國大臣，甚至連鎮守灰色地帶的大將都趕了回來。

因為今天，魔影國將發生一件大事。

陰影大廳裡，人頭攢動，曾經空曠的大廳，如今塞進幾百號人之後，卻也顯得擁擠起來。

巴伐利很激動，自從成為皇宮總管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畢竟把帝國上下所有重臣要人都召集起來，包括了帝國軍隊裡的諸多將軍大將，數百人齊聚一堂，這樣的場面可不多見。他忍著激動，乾咳了一聲道：“各位請肅靜，現在有請我們的皇帝，尊貴的艾倫陛下為大家宣布一件大事。”

遠徵結束之後，無論魔影國還是鐸比亞皆元氣大傷。軍力和強者數量比全盛期縮水了一半不止，曾經的帝國十位大將，如今僅剩下戴弗琳和其它兩位。三名碩果僅存的大將站在距離高臺最近的位置上，他們似乎已經得到消息，均一動末動。其它人則紛紛猜測，議論紛紛，直到巴伐利再次提醒他們之後，這些人才總算安靜了下來。

然後就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眾人看去，艾倫身著魔王盔甲，走上高臺，卻末曾在那張王座坐下，而是站在高臺之下視線掃過大廳裡這一張張臉孔。

他清了清喉嚨，淡然道：“相信我對於許多人而言，僅是一個不太熟悉的過客。事實也是如此，我並非阿加雷斯的人，出於某種原因，我流落至此。很多人應該清楚，我從大荒地走出來，並且一路走到了這裡。老實說，在我抵達阿加雷斯的時候，我沒有想過自己能夠站在這座城堡，站在這個大廳裡。但斯伯納克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讓我站到了阿加雷斯的權力巔峰上。”

“如今，斯伯納克和弗里烏斯那兩位已經離開了這個宇宙，前往探索其它次元的無盡奧秘。而不屬於這裡的我，很遺憾，我也要離開了。”

此話一出，整個大廳都炸開了鍋。

已經猜到幾分的巴伐力渾身顫抖了一下，三位大將則各露出不同的表情，更多的人則是一臉震驚。

艾倫抬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接著道：“每個人都有他想要做的事，如今，我也找到了生活的意義。所以我要離開了，離開這個不屬於我的地方，前往追尋屬於我的生活。當然，我不可能就這麼丟下帝國離開。所以，我想委託她管理這個國家。請相信我，她是一個最合適的人選，她會帶領你們走向更光輝的未來。她就是，愛麗絲女皇！”

大廳的門打開，一股強大的氣場立刻籠罩著大廳。眾人轉身看去，一個漂亮的女人走了進來，她身著盛裝，氣質高貴。更重要的是，不知為何，每個看到她的巴爾人，都生出一種似是而非的熟悉感。對於巴爾人來說，愛麗絲便是他們的眾生之母。縱使經歷了無數歲月，他們體內流動的血液，依舊清晰無比地指出這一點。

讓愛麗絲代替自己管理魔影國，艾倫確信這是一個正確無比的決定。巴爾人起源於愛麗絲，這些本來就應該是她的臣民。而這一次，艾倫只不過把她的臣民還回去。

對於艾倫的決定，沒有人敢質疑。再加上愛麗絲的特殊氣場，這場王位易主進行得很順利，在愛麗絲坐上高臺那張王座之後，艾倫悄然離去。

翌日，走進皇宮的花園裡，愛麗絲看到艾倫正蹲在一對墓碑前。她輕聲道：“這就是你說過的那兩個姐妹。”

艾倫站了起來，點頭說：“如果可以，請你讓她們繼續安眠於此。”

“只要我還在，就沒人敢動她們的墓碑。”愛麗絲道，“你要走了？”

“是的。”

“這一幕和當初創造者離去時何其相似。”愛麗絲有些悵惘。

艾倫走到她身前，抱住了她。愛麗絲先是全身一僵，然後放鬆了下來。她抱緊艾倫，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蘭傑的溫暖。艾倫輕聲道：“我和你的創造者不一樣，我不會一去不返，如果有時間，我會來看望你的。感謝你為我所做過的一切，愛麗絲。只可惜，莎娜執意尋死。否則，在她陪你，你必不寂寞。”

愛麗絲放開了他，雖然不捨得他的溫暖，可艾倫終究不是蘭傑。不是她的父親，她微笑道：“你不必擔心，管理國家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有趣的嘗試。至少，我的興趣可以維持個百年左右。而且，我決定談一場戀愛。”

艾倫哈哈一笑，說：“那肯定是一件有趣的事，相信我。找到一個你所愛的，他也愛你的人。你會發現，世界前所末有的精彩。”

愛麗絲失笑道：“只可惜沒辦法去參加你的婚禮了。”

“沒關系，你的祝福我確實收到了。”

艾倫退後了兩步，“那麼，我要走了。”

“期待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可以見到小雷安。”

“會的。愛麗絲，我的女皇陛下，保重了。”艾倫轉過身，一道空間門打開，他走了進去，消失在花園裡。

第1915章 再聚首

地球。

聯邦的遠徵軍已經陸續回到了地球，對於地球上的居民而言，有很多人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悄然地跨過了一個時代。是的，宇宙黃昏結束，高維宇宙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將不會造訪，這代表著一個全新時代的到來。

然而對許多人來說，生活並沒有明顯的變化。

看到顯著變化的，永遠只有極少一部分人。

回歸地球之後，聯邦宣布放棄巴比倫的重造計劃，不過會把浮島上的城市擇地重建，取名為新巴比倫的城市，在還沒有開工之前，便已經傳出了新的入住政策。這次聯邦會從地表諸多行政區隨機抽選家庭入住新巴比倫，對於地表上的平民而言，無疑是個讓人振奮的消息。

這也是聯邦自分裂危機之後，第一次對平民和貴族之間的矛盾做出一種嘗試。

當然，這種矛盾不會一下子就消除，但在聯邦的努力下，卻會漸漸撫平。

而對於戰後的各個家族來說，聯邦的做法倒也算不上侵犯了他們的利益，甚至在共同經歷了和高維宇宙的戰爭之後，對於許多家族來說都如同獲得了新生。許多家族，包括豪門在內，都願意放棄部分利益，用以調和與平民之間的矛盾。因為他們都知道，接下來應該擁有一個足夠長的和平年代，而非戰爭歲月。

畢竟，哪怕是再好戰的人，經歷完這場遠徵之後，也累了。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一輛有著貝思柯德標志的飛車行駛在公路上。如今貝思柯德的名字已經凌駕於所有家族之上，非但因為這個家族對聯邦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更因為這個家族出現了一名年輕的至尊。顯然，在那位至尊沒有殞落之前，貝思柯德這個家族將永沐榮光。

出人意料的是，縱使已經擁有至高的聲勢，可貝思柯德卻比以往還要低調。但這一切並沒有讓人因此而小看了這個家族，反而贏得更多的尊敬。

這輛飛車最終停了下來，因為公路已經到了盡頭，再往前，就是遼闊的沙漠地帶。不過在公路下方，卻有一片綠洲。綠洲上能夠看到一些建築的殘骸，這裡在以往似乎還是個鎮子。飛車的車門打開，從裡面走下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在他旁邊打了把傘，替他擋住的陽光。

老人看著那片綠洲，嘆了口氣道：“我來了，可終究還是晚來了。”

“晚來總比不來的好。”管家輕聲道。

“你說得也對。”老人走下公路。

兩人來到綠洲中，到了這裡，溫度明顯下降了許多，習習涼意讓人無比清爽。一些動物出沒在綠洲之中，然後怕生地躲地遠遠的，只敢隔著大老遠看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這兩人最終停在一處鐵皮屋前，鐵皮屋種滿了向日葵。這些金燦燦的植物迎風而動，閃花了人眼。

“讓我自己坐坐吧。”老人道。

管家收傘離開。

老人來到鐵皮屋裡，屋子中還有一張倒在地上的椅子。他扶起椅子，坐下，椅子發出咯咯的響聲。老人閉上眼睛輕聲道：“你就是在這裡生活的嗎？維妮，我的女兒，我不奢求你的原諒。但我仍要對你說一句，對不起，因為這是我欠你的。一欠，就是這麼多年。”

一隻手悄然落到他的肩上，然後有個聲音說：“在我印象裡，媽媽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恨你的話。”

老人張開了眼睛，落在旁邊一個年輕人的身上，微笑說：“你也來了。”

“嗯，因為我一個消息，我要告訴他們倆。”

“是啊。”老人臉上有了淡淡笑意，“他們應該為你驕傲，因為他們有一個出色的孩子。”

年輕人笑了笑，說：“我只是想告訴他們，我要結婚了，婚禮就在幾天之後。”

“是嗎，我只想知道，我有否在被邀請的名單之內？”

年輕人蹲了下來，手放在老人的腿上說：“當然少不了你了，爺爺。”

老人開懷大笑起來。

“忘記告訴你，我已經有一個孩子了，他叫雷安。如果你見到他，我猜你會喜歡他的。”

老人全身一震，欣喜道：“這是真的嗎？天啊，我有一個曾孫子了，這真是讓人太意外了。我只能說，幹得漂亮，小子。不過還要再加把勁，一個孩子怎麼夠。”

“這個，我會加油的。”年輕人有些尷尬地說。

“我還要在這裡坐會，你呢？”老人又道。

年輕人在屋沿上坐了下來，“我陪你，不過晚上，我有一個約會要先走。”

“沒關系，我有車回去，不用你送。”

於是兩個人安靜地在鐵皮屋裡坐了一個下午，沒有說話，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在傍晚的時候，年輕人走了，迎著滿天的晚霞，翩然而去。

啤酒城。

這座盛產啤酒的城市仍舊那麼熱鬧，而在聯邦遠徵歸來之後，它更加熱鬧了。太陽落下的時候，白國酒吧就已經人滿為患，一輛舊時代的改裝汽車停在了酒吧前面。車上跳下來一個男人，丟給門童一個金幣，門童便幫他把車開去停車場。男人走進了酒吧里，穿著火辣的女酒保便上前道：“請問您訂座了嗎？如果沒有的話，那隻能請您到外面的露天卡座了，因為您也看到了，這裡已經擠不下人了。”

男人懶洋洋地報上一個名字，女酒保眼睛一亮，說：“原來是您，請跟我來。”

她把客人帶到其中一個卡座便離開了，路過吧臺的時候，同伴問他：“那是什麼人？”

“有錢人。”酒保小聲說：“他買下了一個卡座，那是他的專屬。”

“哇，原來是個金主，那我得打扮一下。”

酒保翻了個白眼。

那個男人入座之後，靠在椅子上嘀咕道：“真慢啊，一個兩個都這樣，他們該不會忘記今天的約會吧。”

“我是肯定不會的，至於連城嘛，那就不好說了。”

冷不丁在他對面一張椅子上出現了個年輕人，酒吧里擠滿了人，卻沒有人注意到他是怎麼坐下的。可男人除了給嚇一跳外，並無不悅，反而笑了起來：“混蛋小子，你終於來了。不過你遲到了，得罰一杯酒。”

“要說遲到，怎麼也比不上連城吧。”

“他要罰三杯。”

這兩人，前者是萊昂，後者當然是艾倫。萊昂站了起來大聲叫道：“把你們這裡最好的酒給我拿一箱上來！”

艾倫苦笑：“你是打算把我們灌醉。”

“兄弟，你都要結婚了，以後可沒有這種機會，所以要及時行樂啊。”萊昂哈哈大笑。

“知道嗎，我來的時候，阿黛兒就說你肯定會這麼做。”

“阿黛兒啊。”萊昂嘆道：“可惜她沒跟你一起來。”

“她現在可忙了。”

“忙什麼呢？”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卡座裡擠進來一個有著東方臉孔的年輕男子，他搖頭道：“天啊，萊昂，你就非得把見面的地點定在這種鬼地方嗎？我差點都進不來了。”

萊昂笑嘻嘻地摟住他說：“別廢話了，金家少爺，你最晚來，罰酒三杯。”

艾倫朝他聳聳肩道：“萊昂現在已經變成一個酒鬼，所以會定在這種地方見面毫不出奇。連城，最近好嗎？”

“當然沒你風光了，艾倫。不過還不錯，我已經開始接手家族主業了。”

萊昂坐了下來，道：“你們一個已經拖家帶口，另一個則要結婚了。就剩下我孤苦零丁，難道你們就沒人同情我一下嗎？”

艾倫和金連城交換了個眼色，然後齊口叫道：“滾！”

三人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這時酒保把酒送到，萊昂把三人的杯子滿上，接著三人乾了一杯。放下酒杯，萊昂喃喃道：“還記得當初我們在巴比倫的維納斯酒店喝酒嗎？”

金連城撫著酒杯說：“怎麼會忘記，那時候我們三人再加上一個阿黛兒結下了四人之盟，說好要互相扶持，一起闖出番事業來。”

萊昂點頭，笑道：“我很慶幸，在過去了這麼多年之後，我們還能夠坐在一起。這其中，當然是我們艾倫少爺居功至偉。如果不是他，我們現在這個宇宙怕不是給造物主滅了吧。”

艾倫笑說：“那你是準備把珍藏的好酒拿出來感謝我嗎？”

“休想！”萊昂接著笑道：“如果阿黛兒也在這裡就好了，這樣的話，我們四人又可以共聚一堂。”

“又不是沒有機會，你們記得來參加我的婚禮，到時我們四人不就可以相聚了嗎？”艾倫看向卡座外紛攘的人影，說：“現在我覺得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哪怕就為了眼下這一刻。兄弟，​​我敬你們。”

他舉杯。

三隻酒杯碰到了一起。

萊昂說道，“我也敬你們一杯，更敬這……”

“韶世浮華！”

“乾杯！”

酒吧里最不缺的就是乾杯的聲音，酒客們忙著推杯換盞，卻沒人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這一晚，萊昂和金連城都喝得爛醉，唯獨艾倫依舊千杯不倒。不是他不想倒，實是現在的他，想醉也難。他只能搖搖頭，把這兩個好兄弟扛出了酒吧去。

第1914章 禮物

天堂星，拜勒崗帝國。

這天早晨，帝都奧利斯加就響起了沉厚綿長的號角聲，旭日初升，照亮了晨曦山的山腳，映照得萬物猶如塗上一層淡金色，神聖而燦爛。奧利斯加的居民早早就來到大街上，有一支隊伍從帝國的公館出發，沿著國王大道前往晨曦山上的黎明堡。那一支隊伍的前方是一匹白色戰馬，馬上披掛著由黃金打造的甲胃。馬上騎士身形修長，相貌英俊，身著白色長袍，外罩金色軟甲。他是如此尊貴，讓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不由低下頭去。

「那就是南方的那位伯爵？」

「噓，小聲點。現在人家已經是侯爵了，今天由國王陛下親自為他授勳呢。」

「這可是朱裡安陛下登基以來第一次親自授勳，這位侯爵真是何其榮幸啊。」

居民的竊竊私語淹沒在沿途的禮樂聲中，身居馬上的騎士並沒有聽到大家的議論紛紛，但聽不到也猜得到，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策馬前行。

來到黎明堡前已經是一個多鐘頭之後的事了，城堡前面兩隊宮廷護衛拱立，平日裡的鐵甲長矛換成了綵衣禮仗，為今天的盛事更添喜慶的氣氛。騎士在大門前下馬，由宮廷主管和一眾大臣領進了凱旋宮。

宮殿裡兩邊早擠滿了大臣，中間那高台王座之上，當今帝國皇帝朱裡安甚至站了起來。騎士被領到了中間處，兩邊的人便退下，朱裡安從高台步下，來到騎士面前。

騎士單膝跪下。

宮廷總管親自捧來一把華麗的長劍，朱裡安接過此劍，輕聲道：「帝國路途多桀，我們在黑暗中崛起，在苦難中前行。經歷了無數風雨，始有今日和睦安寧。在這其中，又有多少將士為了帝國做出巨大的犧牲，又有多少人為了帝國默默付出，不計回報。然而我說過，他為帝國做出貢獻者，我必看在眼中。他為帝國無私付出者，我必有回報。」

「所以今天，是我履行諾言的時候。在此我宣佈，正式授以愛德華以侯爵之位，他的子嗣，將永沐其榮光。除非帝國不復存在，否則，侯爵之位將世襲罔替！」

然後，朱裡安將劍輕輕拍在騎士的肩上。這位騎士自然是愛德華，他抬起頭，握拳在胸口輕輕捶了三下，以示對帝國的忠誠。

這對於宮殿裡的人無疑是個重磅消息，顯然在此之前，這些大臣雖然知道愛德華會被授以侯爵之位，可沒想到，還是個世襲的位子。那對於北境來說還好，可對南境而言，卻是個震天的消息。那意味著南境的勢力格局將會有一番新的氣象，鐵槍霍依再非南境唯一一個侯爵。更重要的是，連霍依的爵位也非世襲。

不料接下來，朱裡安又宣佈了一些消息，在那其中，就包括把霍依的爵位改為世襲，這又是一個天大的消息，只是不如愛德華那個來得震撼就是了。

授勳儀式結束之後，愛德華在皇宮的書房裡見到了朱裡安。

朱裡安換過一身便服，微笑道：「許久沒有艾倫親王的消息了，他沒回來過嗎？」

愛德華回答道：「自從上次一別，親王便沒有消息。我只知道有一場重要的戰爭在等著他，算算時間，我既然可以站在這裡跟您見面，那麼這場戰爭親王殿下應該是打贏了。」

「哦？」朱裡安一怔，「什麼樣的戰爭，居然能夠影響到你我見面？」

愛德華淡淡道：「存亡之戰。」

朱裡安一震：「這麼重大的戰爭，他為什麼沒告訴我。」

愛德華微笑說：「他不想讓陛下勞心勞力而已。」

朱裡安苦笑起來：「行了，別盡挑好聽的說。什麼怕我勞心勞力，你應該說，我壓根幫不上忙，對吧。」

「事實上，我們都幫不上忙。」愛德華道。

「那麼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朱裡安說：「你如今已經貴為侯爵，可我聽說，你只有一個妻子，而且還是邊境一個男爵的女兒。這可配不上你如今的身份，要不要我在帝都裡替你物色幾個妻子，正好，羅芬大臣的孫女年紀正好。長得也算不錯，地位是差了點，但也勉強可以當你的妻子了。」

愛德華搖頭說：「您的美意我心領了，但是結婚這種事，我想一次就夠了。事實上我正想跟您辭行，若無要事，我想明天就回去。我要去暴風城，把我那個掛名的妻子接過來。以往帝國戰火紛飛，我不知道還能夠活下來，不敢把她接到身邊。現在，也是我履行身為一位丈夫應負的責任了。」

「這樣的話，那我也不勉強你。」朱裡安微笑道，「沒有別的送你，只能祝你們幸福。」

「感謝陛下。」

一個多月後，愛德華看到了暴風城的城牆。回想當初，他和艾倫來到這顆星球的時候，他們還只是一介外來者。如今艾倫已經是榮耀親王，他自己也成為了實權侯爵。現在想來，簡直就像一場夢。此刻回來，愛德華沒有通知任何事，身邊也只是帶了一支衛隊，還有布洛伊。

當城衛看到愛德華的文書證明時，嚇了一跳，紛紛跪下。愛德華讓他們起來之後，進入了城市。城市如今已經比以往更加繁榮了，城市擴建了三次，居民數量翻了一番，還建成了一個學院。

來到城主府，已經聽到消息的妮露來到城主府的書房。推開房門，就看到一道挺撥的身影站在陽光下，他正翻看著書櫃。聽到了聲音他轉過身來，微微一笑：「我回來了。」

妮露的眼睛就這麼變得模糊起來。

愛德華走了過去，輕輕拉起她坐到了椅子上，愛德華看著她嘆了一聲說：「這麼些年，對不住你了。我欠你一句道歉，卻直到現在才能說出口。當年，我們出於政治的需要，我和你在蘇爾城結婚。可一直以來，我都無法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你總責疑我是否愛你。沒錯，當年我並不愛你。」

「那現在呢?」妮露平靜地問道。

愛德華蹲了下來，捧著她的手認真道：「現在我想把你接走。」

「我不需要彌補，如果你不愛我，那就讓我走。」

「不，我想試著跟你談一場戀愛，讓我們從頭再來，就不知道，你是否願意給我一個機會。」愛德華溫柔道，「或許你不能理解，事實上在當時那種條件之下，我不敢去喜歡任何一個人。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會否有明天。可現在不一樣了，我已經是侯爵，而且爵位還是世襲的。我已經能夠在帝國裡站穩腳跟，可以去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

「所以我想重新追求你，我不敢保證自己可以做得有多好。我只能說，我會用盡我的餘生來愛你。這並非補償，而是我發現，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妮露終於忍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她使勁捶打著愛德華的肩膀，彷彿要把這些年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一般。愛德華只是抱緊她，任由她發洩著，直到她安靜下來。

他才問：「你願意嗎？」

妮露雙眼含淚，笑著點頭。

他們兩人離開了書房之後，妮露開始去收拾東西，這時卻有一個衛兵向愛德華報告，說是有人要見他。衛兵遞過來一張卡片，那張黑色的卡片上畫著一頭銀色雪狼的身姿，愛德華當即道：「他現在在哪？」

「就在外面。」

「快讓他進來。」

片刻之後，一個穿著斗蓬的人來到書房裡。門關上之後，他揭開了帽子說：「這裡還真是大變樣了。」

愛德華雖然已經有所準備，卻還是全身一震，然後強自鎮定道：「確實，連我看到也嚇一跳，更別說您了。少爺，您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何之前我全然沒有接到消息。」

那人正是艾倫，他微微一笑道：「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我有好幾把刷子，星際旅行要比以前方便許多。你還好嗎，愛德華，還有其它人？」

「大家都很好，朱裡安很掂記著您。您既然已經回來，那麼……」

艾倫重重點頭，「是的，我們贏了。一切都結束了，以後不會再有宇宙黃昏。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讓你轉告其它人，你們就安心在這裡生活吧，過幾天會有一艘星艦抵達，最好通知威利克他們來接機，算是我給他們的一點驚喜吧。」

愛德華看著他，點頭道：「那我立刻通知威利克過來，少爺，那您以後有什麼打算？」

艾倫神秘一笑：「近期的計畫，是要舉行一場婚禮，然後生一堆孩子，等他們長大後，把我們的故事講給他們聽。」

愛德華哈哈笑道：「那肯定是個很長的故事。」

「是啊，會很長。」艾倫突然抱了愛德華一下，說：「我要走了，朋友。不過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見面，我很感謝你這一路來的陪伴，沒有你，或許我在這顆星球上走不了那麼遠的路。你要保重，愛德華，我的朋友！」

然後放開了他，退後幾步，艾倫微笑著伸手在空中虛劃，一道空間門便在他身後打開。他擺了擺手，退進了空間門裡，消失在書房之中。

足足站了片刻，愛德華才回過神來。

一週後，有艘星艦抵達蘇爾城。當艙門打開的時候，一個少女走到了甲板上。少女似乎有些緊張，卻聽到一聲大叫：「玫麗！」

她看去，頓時眼淚就流了出來，然後揮手大叫道：「威利克哥哥！」

這天，威利克收養的孩子們，以及布洛伊的親人抵達了天堂星，這是艾倫送給他們的禮物。

第1913章 遙遙無期的追逐

陽光燦爛，萬里無雲。

只是那天幕上除了有一輪燦爛的太陽之外，遠處還能隱約看到星球的輪廓，顯然這裡並非地球。但倒是和地球有著相似的地貌，至少這裡黃沙一望無際，和地球上的沙漠地帶如出一轍。

宇宙總有無數的相似之外，此地也不例外。

就在沙漠的深處，有一座十分古老但優雅的城市，縱使黃沙漫天，也無從把它掩蓋。因為城市有一個護罩，日夜不停地保護著這座古城。古城裡的建築多用石材建造，但中心處的神廟卻是使用了某種末知的金屬。神廟後面豎立著一座尖塔，這座尖塔沒有門窗，因此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能夠進入得到尖塔。

尖塔直聳雲霄，遠遠看去彷彿是支撐起天地的巨柱，它閃閃發光，折射著太陽的光輝，縱使距離極遠，也可以看得到。

「大家請看，那就是聖蹟之城最有名的建築，神聖尖塔了。千萬年來，從來沒有人能夠進入得到尖塔，曾經，有一位遠大而來的至尊想要進入尖塔，也欲入而無門。在尖塔附近逗留了十年無果，才無奈離開。因此，人們才會稱它為神聖尖塔，畢竟連至尊也無法打開它。」

在一艘飛船上，飛船的前端是開方式的舷窗，人在窗前，可以對窗外的事物一覽無遺。

坐在這艘飛船上的乘客也並非人類，而是些奇形怪狀的異星人。有頭大如斗，身體卻很細小的傢伙，它的腦袋甚至要泡在一個充滿液體的頭盔裡；也有像是海膽，但全身長著毛髮的；還有腦袋扁長，長著十幾顆不對稱的眼珠；更有看上去像蟲子的；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如果以人類的標準來看，那麼其中一個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全身包裹在一條深色斗蓬裡的乘客，反而要顯得正常得多。

這是一個星際旅行團，在這個高維宇宙裡，已經不存在戰爭，消滅了疾病，所有生靈都積極向上探求著宇宙更多的奧秘，甚至已經開始有了向其它次元宇宙移民的先行軍。當然，也並非所有人都願意離開自己所熟悉的一切，義無所顧地投入到對末知次元的探索之中。所以，周遊各個星域的星球，就成為了一項十分熱門的生意。

起初的時候，星際旅行只是人們簡單地前往某個不知名的星球進行觀光，後來人們的口味越來越刁鑽，於是旅遊項目也就變得多且複雜起來。在這些分門別類的旅遊項目裡，考古旅行最近很流行，很多人喜歡前往那些古老的星球，探尋著祖先可能曾經留下過的痕跡，借此緬懷一把。

當然，那些具有真正價值的古文明都被嚴格保護了起來，能夠開放的要不已經失去研究價值。再不，就像這座神聖尖塔般，任憑你怎麼研究，也研究不出花來。

飛船開始進入那座古城，前往古城的停泊港口，再搭乘陸地飛車前往神聖尖塔。車上旅客們議論紛紛，儘管他們來自不同星域，不同星球，但如今的宇宙語言翻譯機能夠讓他們暢所欲言。只有一個旅客保持沉默，那就是個披著斗蓬的怪人。

帶團的是一個用人類標準來判斷也可以稱得上美麗的異星女性，她走到那個斗蓬怪人身邊道：「先生，是否您對這次旅行不滿意呢。如果是這樣的話，可以把您的建議說出來，我們會認真聆聽，如果對我們有積極意義的話，我們會樂意採納的。」

「不。」斗蓬裡響起非常有磁性的聲音：「你們安排得很好，我很滿意。只是我不喜歡和人過多接近。」

「這樣啊，那我明白了。」導遊十分有禮貌地退開，並道：「如果有什麼需要，請隨時告訴我。」

車子終於停了下來，旅客們陸續下車，導遊已經開始講解起神聖尖塔的歷史：「在一萬三千年前，這裡還是一片荒蕪。那個時候，這片沙漠吞噬著一切。直到某一天，有人在沙漠上看到一道亮光，然後見到有事物節節撥高。是的，那就是神聖尖塔。沒有人知道它為什麼出現，它出現的意義又是什麼。只知道當它出現之後，沙漠溫順了許多，多處湧現了綠洲，可以讓萬年前的人們根據這些綠洲建立起城市。這座聖蹟之城就是最早的城市，它就建在神聖尖塔底下最大的綠洲上。」

導遊往旁邊退開，前方一片綠意蔥蔥，樹木高聳，涼風習習，完全不讓人感覺到一絲熱意。那裡有一個大湖，湖上飄浮著許多說不出名字的植物，它們有著通體雪白的花蕊，以及淺紫色的葉子。神聖尖塔就聳立於湖心之中，它從大湖裡撥起，直指雲霄。

那個斗蓬人朝著湖岸行去，導遊留意到這個怪人，提醒道：「先生，最好不要接近聖湖。當地人對這個湖泊看得很重要，視為沙漠的瑰寶。他們可以為了任何接近聖湖的人拚命，如果你想觀察尖塔的話，我知道有另外一個地方，噢，不。先生，請停步。」

眼見那個怪人已經一隻腳踩到湖岸鬆軟的泥土裡，附近生活在聖城裡的土著已經露出敵意的目光，導遊連忙跑上前。便在這時，頭頂上一暗。她抬頭，只見一條黑虹劃過長空，聖城的護罩對它來說形同虛投，它輕易地撞進聖城裡，在塵塔處繞了一週，然後垂直落下，轟進聖湖裡。

頓時湖浪滔天！

只見那如同海嘯一般的湖水朝自己拍來，這個導遊小姐臉都綠了。突然，那個斗蓬人似乎嘆息了聲，然後抬起手，湖水突然中分，從他和後面的導遊小姐兩邊滾滾湧過，不知道沖走了多少遊客和土著。然後導遊小姐便聽那斗蓬人道：「趕緊離開這裡吧，小姐，對面那個男人脾氣有點壞。」

導遊驚惶失措地離開，遠遠地看了那斗蓬人一眼，這才真正走了。

那人揭開了帽子，露出一頂銀白的頭髮，以及英俊的五官。只是看上去十分年輕的他，不知為何，雙眼中卻有著須由漫長歲月才積澱出來的滄桑。他嘆了口氣，說：「你還有完沒完，來到這個宇宙之後，你追著我到處跑，橫跨了多少個星域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神聖尖塔下，有黑光瀰漫，其中有人說道：「哪怕你再逃到別的宇宙去，我也會追著你到底。如今我已經別無所求，只求能夠殺了你！」

「復仇對你有那麼重要嗎？」斗蓬人說：「看看這個宇宙，你不覺得前塵往事已經離我們很遠。我們明明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來探尋這個宇宙的奧秘，你又何苦緊咬著我不放。這對你對我，都不算得是一件有趣的事。」

「你當然會這麼說，因為對你來說，能夠探尋你那個創造者所在的宇宙，是一件愉快的事。可對我來說不是那麼一回事，如果放棄追殺你，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可言！」

斗蓬人搖了搖頭，用手指著天上說：「你可得明白，這不同我們原來的宇宙。這個宇宙裡至尊有十二位之多，哦，一個倒霉的傢伙讓那個人給滅了。但哪怕是這剩下十一人中最弱的那個，也要遠比我們強大。如果你我動起手來，你覺得他們不會幹涉嗎？」

「你什麼意思？」

斗蓬人看向那座神聖尖塔，說：「在給你追著滿世界跑的時候，我順便蒐集過過於這座尖塔的資料。它應該是造物主遺留下來的東西，畢竟直到現在，誰也沒能進入尖塔過。我想我有些眉目可以打開它，但需要一點時間。如果你可以幫我做些研究的話，當打開這座塵塔的那一天，我就給你全力一戰的機會。在那裡面戰鬥，至尊是干涉不了的，怎麼樣？」

「少來這一套，我又不是第一天才認識你。你這傢伙肯定又在打什麼主意。」

斗蓬人攤手說：「那就來吧，我敢打賭，只要你一動手，這個宇宙的至尊就會出手干涉。他們很奇怪，哪怕造物主已經不存在了，可他們仍然在維持著這個宇宙最基本的秩序，那就是和平。他們討厭戰爭，但並不代表他們是軟蛋。要知道，我們可不是那個男人，隨手就滅了一個戰力不高不低的至尊，我自問沒這份本事。」

「該死的，那好吧。但我會全天緊盯著你的，你別想給我耍什麼花樣。」

「當然了。」斗蓬人笑了起來：「反正你總會找到我的，我能夠耍出什麼花樣來。」

黑光湧近，從裡面走出一個全身披甲的男人來。他手扶著腰間長劍的握柄，道：「那麼，接下來要幹什麼？」

「很簡單，第一件事，我們得從這裡消失，然後再換過另外一個身份進來，如果你不想引起注意的話。」說完，斗蓬人就轉身走。

黑甲男人迅速跟上，兩人亦步亦趨，轉眼離開了聖城。第二天，聖城裡多了兩個遊客，這裡是旅遊名勝，別說多出兩個遊客，就算多出兩百個也不會引人注意。

然而三天之後，天剛濛濛亮時，卻有人吼聲衝天：「該死的斯伯納克，你居然食言了！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你這個老東西，你這個混蛋，就算追到別的宇宙，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被突然響起的巨聲吵醒的聖城居民們，當他們跑出屋子的時候，只見一條黑色的虹光撞破了護罩，瞬息遠去。

這注定是一場遙遙無期的追逐。

第1912章 回家

崩潰在繼續著，而且速度還在加快。造物主那幾座深入埃博因斯的山巒也在片片脫落，震落的岩衣巨石砸出滾滾塵埃，在造物主那顆星球內部，更是不時傳來爆炸的悶音。聲音能夠透過次元壁傳進埃博因斯，可想而知那音量得有多麼巨大。

看著造物主那顆星球上的災難，所有人都生出同一個想法：造物主完了。

造物主確實要完了，星球已經開始崩潰，那些高聳的山峰不斷塌陷，大地裂開無數道口子，隱約還傳來了其上生靈的嘶叫聲。從埃博因斯的角度看去，那顆行星的表面正迅速被火焰籠罩。片刻之後，整個星球彷彿都在燃燒，而這僅是造物主身體的一個角落，此刻想必整個星球都已經火焰四起。

這時艾倫動了動，從他的雙眼中透射出異常強烈的光芒，光芒如炎噴出了他的雙眼，在半空凝聚成一個拳頭大小的光球，便要朝上空竄去。不料光球才一動，便如同撞上一層看不見的牆般，球體壓扁彈了回來。這顆光球帶著幾分驚恐的味道，四處亂竄，但周圍的空間如同一座無形的囚牢，把它困在其中。

艾倫不知何時抬起了一隻手，他冷哼道：「你也是厲害，這樣竟然還讓你給逃出來。不過現在，你的力量剩下多少，千分之一？萬分之一？還是億萬分之一？」

造物主的聲音在黃昏之丘上轟然響起：「放開我！主宰之間根本無須戰爭，因為戰爭對我們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說得好聽，如果真是這樣，之前你為何不走！」

「我承認，在目睹你毀滅了一個星域之後，我非常憤怒。但我沒有想過跟你發動戰爭，我只是想取回一些補償，僅此而已。聽著，你應該讓我離開。否則，其它主宰會注意到這個低維宇宙，你們將永無寧日！」

「這是威脅嗎？」艾倫搖搖頭，微笑道：「我來給你上一堂課好了，你這樣的威脅非但沒有力度，反而會讓我更想殺掉你。其它主宰？如果他們敢進入，我會叫他們有去無回！」

然後對露茜道，「剛才他入侵了你的意志，想用黃金薔薇殺死我。看上去，這把源器對主宰也同樣有用，露茜，你的槍法怎麼樣？」

露茜笑得迷人：「百發百中。」

然後全身逸散出金色的光芒，光芒裡朵朵薔薇花盛放，這時金薔薇綻放前所末有的奪目光芒。就連露茜也感意外，手中的源器開始進化到第三階段，也既是破滅之金薔薇。這才是金薔薇真正的形態，在露茜的手中，金薔薇蛻變成了一把金色的狙擊槍，在它身上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優雅、古老，卻讓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威脅。

那團被困住的光球表面泛起一圈漣漪，然後造物主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都瘋了！」

話音仍在響起，那顆光球突然炸成無數小點，一抹金光如流星般瞬息遠去。

然後造物主的氣息就完全消失了。

直到這時，槍聲才響了起來，而在遠處，一朵巨大的金色薔薇花搖曳綻放！

「幹得漂亮，那傢伙入侵了你的意志，為了要干掉我提升了你的等級。或許連你也沒注意到，其實你已經是支配者了，露茜。」艾倫豎起大拇指道，然後又抬頭看向天空，說：「接下來要把這大傢伙送回去，讓它在這裡毀滅，別說埃博因斯，恐怕本宇宙也會受到影響。」

艾倫朝露茜幾人點點頭：「我去去就來。」

然後衝天而起。

一道壯麗的金光沖上半空，艾倫的聲音在天空上迴蕩：「其它人立刻離開這裡，造物主已經完了，埃博因斯也將不復存在，快趁空間門還沒有關閉，你們離開這裡，不用等我！」

金光遠去。

奧法西斯大吼了起來：「還愣著幹什麼，上船，回家！」

剩下的星盟艦隊開始撤離，艾倫則已經突破到次元壁之外。當他脫離埃博因斯時，那眉心處的刻印再次展開，形成無數符號在他身上浮現，力量和規則重新跟他合為一體，艾倫一步跨進了主宰的境界中。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輕聲道：「還好，看來我已經記住了模擬的感覺，就算沒有黃昏意志也可以做到。那麼……」

艾倫抬頭，造物主的身體正在激烈爆炸，離開了次元壁之後，從這裡看星球內部的破壞更加清楚，星球的核心正在毀滅，表體不斷崩潰。再過不久，只怕會出現超新星爆炸。哪怕造物主的意志已經消失了，可它的身體本身還蘊含著巨大的能量，這股能量若是炸開，埃博因斯肯定完蛋，而和埃博因斯相連和宇宙也會受到影響，甚至是破壞。

艾倫呼出口氣，然後抬起手，做出往上推的動作。

空間中響起大音。

星球開始往上升去，艾倫用自己的力量包裹住整個星球，循著造物主和高維宇宙之間的路線，把星球推送回去。

此時，在高維宇宙一片還算寧靜的太空裡，各種極簡造型的飛船正在穿梭來去。突然空間出現了膨脹現象，一條條黑色的光帶呈輻射狀飛射，然後一顆燃燒的行星逐漸出現在太空裡，當整顆行星躍出空間的時候，恐怖的宇宙風暴摧毀了數不清的飛船，無數飛船爆炸，但它們掀起的火焰，對於那顆行星來說根本微不足道。

接著在下一刻，這顆行星炸開了，這是一次超新星爆炸，星體化成億計的碎片噴射向太空深處，巨大的能量將周圍星域的星球也一併摧毀。而隨著這記爆炸，主宰的徹底毀滅所釋放出來的能量衝擊著高維宇宙的次元壁，形成了多次元的共鳴。藉著這陣共鳴，一道新息瞬間傳遍無數宇宙。

「所有接收到這道信息的主宰們，你們剛剛所看到的，便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傢伙的下場。這是他擅自入侵低維宇宙的結果，低維宇宙並非你們想像的那樣，是可以任由你們宰割的綿羊。如果把我們惹急了，綿羊也會咬你一口的。這是我對你們的一次警告，我會加固次元壁，如果你們還想重蹈覆轍，我會在大門之外迎接你們，然後……」

「毀滅你們！」

站在埃博因斯的次元壁之外，艾倫說完了這句話，然後隱約聽到了無數聲音。有憤怒，有驚訝，有嘲笑，也有疑問。艾倫搖了搖頭，這些聲音就消失了。他看向埃博因斯，黃昏之丘已經在崩潰，這個世界開始毀滅。艾倫朝埃博因斯其中一個方向點了點，位於埃博因斯上那座王庫便轟然爆炸。

王庫爆炸，和本宇宙其它幾座王庫之間的聯動便宣告結束，連接著本宇宙的空間門也開始消失。艾倫呼出口氣，輕聲道：「終於結束了。」

然後往前跨了一步，消失在空間之中。

星盟和約頓星域殘存的聯軍撤出了空間門，當最後一條星艦滑出空間門的時候，空間門突然消失，於是星艦有後半截永遠留在了埃博因斯了，星艦落到地上，把艦體裡的人員全拋了出來，製造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災難。

奧法西斯站在無名星球的大地之上，這時，一股無形的衝擊掠過大地，將數不清的人盡數壓倒。人們心有餘悸，奧法西斯則知道，那是埃博因斯毀滅的余響。

造物主殞落在這個低維宇宙裡，埃博因斯徹底毀滅，這個宇宙從此不會再有黃昏降臨。如果它會毀滅，那也是生活在其中的生靈自己雙手造成的。不過通過這一次之後，大帝相信每一個生靈都會有所改變，為了宇宙能夠長足發展，每個人都會貢獻自己的全部力量。因為從這一刻開始，它終於是屬於這個宇宙裡所有生靈自己的家園了。

「艾倫為什麼還沒有回來？」露茜站在一艘艾達華星皇家星艦的甲板之上，在她旁邊，還有蘿拉和凱瑟琳等人。

凱瑟琳搖頭道：「我對他倒是一點也不擔心，他已經站在神靈的高度，穿梭各種空間對他來說易若反掌。宇宙對他來說已經再無秘密，空間和距離也已經稱不上障礙。唯一讓我擔心的，是他會否醉心於宇宙的探索，那樣的話……」

「我保證那種事情不會發生，至少不會現在就發生。」熟悉的聲音在他們身後傳來，一個門扉的輪廓出現在空氣裡，然後艾倫就從那裡面走了出來，他笑道：「這裡還有我舍卻不了的人和物，我還沒看著雷安長大，還沒有讓你們可愛的肚子隆起，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沒做，我可捨不得現在就去探索無限宇宙。」

凱瑟琳哼了聲，然後繃緊的小臉漸漸有了笑意。露茜則已經撲進他的懷裡，咬牙切齒地說：「夏格琳老師也就算了，接下來，我要第一個給你生孩子！」

艾倫哈哈一笑，道：「放心，一個都少不了。」

蘿拉抱劍說道：「看來我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

溫莎貝洛看著肩上的將星，閉上眼睛道：「就不知道總統先生接不接受我的辭呈。」

「你要敢不接受，我就天天在他辦公室裡坐著。」艾倫眨眼說。

然後每個人都笑了起來，笑容前所末有的燦爛，輕鬆。

艾倫伸了個懶腰，輕聲道：「好了，該回家了。」

第1911章 黎明終升

「在摧毀了我一個星域之後，你讓我離開？」

第一次造物主的聲音裡有了些許憤怒，艾倫微微一笑，看來失去一個星域，哪怕是對造物主來說也是難以承受的損失。

「那你還能怎麼樣，難道你打算用意志進入低維宇宙？別怪我沒提醒你，只是攜帶部分力量和規則的意志體，我同樣可以摧毀。」

「當然，你司掌毀滅之力，掌握著不管哪個宇宙都足以稱之為狂暴的規則之力。不過，我敢打賭，你無法摧毀我。」

艾倫攤手：「為什麼？」

「因為，你太愛惜身邊的人了。」

艾倫渾渾一震。

這句話並非造物主的聲音，甚至不是造物主在心靈中對話，而是從黃昏之丘的方向響起。在艾倫轉頭看去的時候，就見黃昏之丘上亮起璀璨的金黃光芒，一朵朵金色的薔薇在空氣中綻放，接著有槍聲響起，一抹金光橫過半空。

開槍的人，是露茜！

艾倫頭腦一片空白。

然後他和露茜之間，有什麼東西落下，接著便聽到了一聲悶哼。艾倫回過神來，擋在他身前的是一頭巨龍，一頭由暮光源力凝成了巨龍。金薔薇轟出的光線擊穿了巨龍的胸口，直入暮光的眉心。巨龍的形體立時潰散，暮光身上的盔甲也片片解離，從她眉心處不斷逸散出金色的螢光來，她往下墮。

艾倫連忙抱住她，暮光看著艾倫，淡淡道：「沒關係，我不會真正死亡的，只是接下來，要承你照顧了。」

然後手垂下，她安靜地閉上了眼睛。她的身體開始變得沉重，全身都化成了黑色的岩石。在那顆岩石之中，裂開了一個缺口，有顆光輝流逸的珠子升了起來，那是暮光的火種。只是從今往後再也沒有埃博因斯，暮光又要從哪裡重生？

不管如何，艾倫捉住了暮光的火種，至於暮光的身體，則在他手中散了開來。

「露茜……」直到這時，奧法西斯才回過神來，大吼道：「露茜，你幹什麼！」

平台之上，露茜聞聲掉轉槍頭，便又是一槍。

艾倫連忙朝奧法西斯的方向虛拍，大帝巨大的身形立刻側跌了開去，堪堪避開那奪目的金光。艾倫雙眼亮起，露茜在他眼中變得透明起來，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團光輝。艾倫大叫：「離開露茜，那混蛋降臨在她的身上！」

黃昏之丘的平台上，諸人一震。倒是凱瑟琳反應最快，一拉蘿拉人便閃移遠離了平台。白和哈勃等人也退了開去，紛紛從平台躍下，片刻之後，平台之上便只剩下露茜一人。她笑了起來，晃了晃手上的金薔薇說：「沒想到這個低維度宇宙裡竟然也有這樣的源器，所謂源器，便是宇宙規則的具化之物，是宇宙的本源在誕生時分裂出去的一些能量。但像這把源器居然有直擊本源的能力，卻是少有。」

「看來我撿了個大便宜啊，隨便找了個和你親近的人作為意志載體，原本只是想著多少讓你忌憚一些，可沒想到這個生物手上還有這種殺器。」露茜笑道，「這東西，如果射中正確的地方，可是連我也殺得死啊。那麼現在，輪到我問你要怎麼辦了？要不要連這個你最心愛的人也一起摧毀？」

然後她舉槍便射。

艾倫早已不在原來的位置上，再出現時，他握住了露茜的手大叫道：「反抗他！露茜，我知道你聽得到的！反抗他，用你的全部意志驅逐他，把他從你的身體裡趕出來！」

露茜搖搖頭：「不可能的，她的意志說不定已經消失了。甚至這具身體，也撐不了多久。不過沒關係，你還有那麼多親近的人，我的選擇有許多。」

「你這個混蛋！」艾倫點點頭，「既然你那麼喜歡侵入別人的意志，那麼，來我的世界逛逛如何？」

他突然雙眼亮起。

露茜臉上的表情一僵，然後露出掙扎的表情，片刻後卻停了下來。再過一分，她扶頭低呼了聲，抬頭看了艾倫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的頭好痛。」

可艾倫沒有回應她。

露茜握住艾倫的肩膀搖了起來：「艾倫，你怎麼了，聽得到我的話嗎！」

「不要動他，露茜。」奧法西斯恢復成正常體形，落到平台上說：「你剛才被造物主的意志入侵了，現在看來，艾倫應該是使用了精神戰爭，強行把造物主拉進了他的意志世界裡。」

露茜的臉立刻變得蒼白起來，她很清楚精神戰爭的危險程度，何況對手是造物主那一級別的龐大存在。

睜開眼睛，便看到蔚藍的天空，幾朵白雲悠悠掛在天上。

他低下頭，發現自己在一條山路上。山路往下延伸，通往一個已經荒廢的鎮子。他淡然地走下去，深入鎮子，在一片向日葵前停了下來。在那一片向日葵裡有間鐵皮屋，屋子裡也長滿了這種面朝陽光的植物，金燦燦的向日葵迎風抖動，就像一個個小小的金色太陽。

「這是你內心裡最美好的地方嗎？」他道。

然後艾倫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沒錯，對於我來說，這些向日葵，這間鐵皮屋，就是宇宙的中心，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他轉過身，艾倫從他身邊經過，蹲了下去，輕撫一棵向日葵說：「從前，有兩個相愛的人。他們為了在一起，不顧親人的反對，獨自來到一個小鎮。原本他們以為可以這樣幸福地生活下去，直到永遠。可有天，男人離開了。女人在怨恨中生下了他的兒子，並對他的兒子說，長大後要找到那個負心的男人，並用他送給她的匕首殺了那個男人。」

「很多年後，那個孩子長大了，在遠遊之後回到了家，見到了那個男人，才知道那個男人是不得以才離開了他們母女。那個男人在故居種下了一大片向日葵，希望這些可愛的植物，能夠把他的歉意傳遞給天堂上的女人。」

他搖頭：「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艾倫站了起來，「我就是那個孩子，那個男人，就是你剛剛失去的代理人。」

「哦？然後呢？」

「然後，這種悲劇應該到此為止了。」艾倫道：「黃昏一族的宿命，將在我手上終結。我說過，只要你敢進入低維宇宙，我就會毀滅你。現在你來了，那就不用回去了。」

造物主笑了起來：「說得好像摧毀我是件很簡單的事，這是你的意志世界。或許我可以摧毀你，然後佔據你的身體，奪取你的力量。」

「不，你辦不到的。」

艾倫似乎不急著出手，抬頭看著天空說：「曾經，有個叫米羅的神父。他為了能夠創造出一個囚禁黃昏之子的籠子，於是把自己的意志分離了一部分，作為這個囚籠的底層規則。以此為基石，創造出一個無法使用任何規則的國度。」

「哦，難道你也這麼做了？那麼我來提醒你，你最好別這麼做。分離意志可不是開玩笑的，不完整的意志縱使你成功把我囚禁了，可最終，你的意志也會消散，最後成為一具行尸走肉。」

艾倫微笑：「你緊張了。」

造物主突然抬手朝艾倫一揮。

只有風吹過。

向日葵群微微晃動著，就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造物主的瞳孔微微擴大：「你真的這麼做了！你瘋了，我們都是宇宙的終極生命，哪怕宇宙毀滅，我們也可以前往其它次元。可現在，你竟然為了一個低維宇宙要跟我同歸於盡！」

「那是因為，我愛這個宇宙。這裡有我的父母相愛的痕跡，這裡有我和許許多多的人所締造的故事。甚至在迎戰你之前，我的骨肉降生到這個世上，他以後也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所以為了這一切的一切，我會不惜任何代價摧毀你，哪怕拿我自己為代價。」

艾倫又道：「不過你放心，我會活得好好的。因為成為囚籠基石的不是我，而是他們。」

「他們？」

「是啊，他們……」艾倫淡淡道，「要是你的代理人還在，他就會提醒你，在此之前，我融合了五道黃昏意志。那是來自五代黃昏之子的餽贈，而現在，他們成為囚禁你的基石，這才是黎明計畫真正的意義所在。因為黃昏將終被囚禁於此，而黎明必將升起。」

「不……不可能這樣。」造物主步步後退，「我是宇宙主宰，怎麼會被你囚禁在這裡！」

「那是因為你太驕傲，在我們地球上有這麼一個說法，自大驕傲是七原罪之一啊。」艾倫活動了下肩膀，微笑道：「希望你以前打過架，很抱歉，在這裡我也只能像混混一樣揍你了。」

然後一拳砸在造物主的鼻子上，砸得他連連退後。

埃博因斯。

「快看！」白指向次元壁外那顆星球，那顆星球的表面，突然一座山峰倒下了。

所有人都看上天空，造物主的星球不斷傳來轟隆巨響，一片山巒相繼傾塌，大地裂開，海水倒灌，地火噴吐。不知道為什麼，造物主的星球出現了巨大的災難，彷彿造物主即將崩潰一般。

當奧法西斯也浮起這個念頭時，他突然看向艾倫。只見艾倫的臉上，掛著一道迷人的微笑。從那道笑容裡，大帝看到了報復的快感。

第1910章 毀滅者

「我回不去了？」艾倫道。

造物主說：「沒錯，低維度宇宙是容納不下一名主宰的，你只能前往其它高維度的宇宙。而且就算是高維度宇宙，也容納不下兩名主宰。當然，並非所有高維宇宙都會出現主宰，所以這給了我們無限探索的可能。」

「可你能夠在低維宇宙創造生靈。」

「主宰無須以本體進入低維宇宙，意志是我們的載體，它可以讓我們自由出入任何一個次元宇宙，只要你知道前往目的地的路。」

「我明白了，主宰本體無法進入低維宇宙，但可以將自己的力量以及規則，通過意志為載體進入低維宇宙？」

造物主點頭，「沒錯，但即使意志可以進入低維宇宙，所能夠攜帶的力量和規則也是有限的，否則同樣會引發低維宇宙的崩壞。」

「這樣就簡單了。」艾倫笑了下，然後抬頭看向頭頂虛空。在他的眼睛裡，瞬間有無數符號閃過，每一個符號都具備了大量的信息，每一個符號都能夠引起宇宙規則的共鳴。

然後他站在那，一動不動了。

造物主先是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後皺了下眉頭，接著伸手在空中撥點著，在他身前出現一個個更加複雜的符號。看著那些符號，造物主身體微微一震，道：「你在尋找前往我所在宇宙的路？」

當艾倫重新感知到事物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站在一片太空之中。這片太空和他所在的宇宙有很大的區別。太空並不黑暗，虛空被淡紅色的柔和光芒照亮，一條條錯綜複雜的星河來去延伸，無數星球點綴其間。不時有奇型怪狀的宇宙星艦飛過，而不管是什麼樣子的星艦，它們基本遵循著幾何圖形的原則，在至簡中彰顯不凡。

這是造物主所在的宇宙，艾倫以造物主進入埃博因斯所留下的力量殘響為線索，逆流而上，以意志進入了造物主所在的宇宙。高維度宇宙給艾倫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源力極其充沛，而且可以輕易接觸到虛空源力。這對於整個宇宙的生靈而言，他們將會更容易走到源力之路的頂端，會擁有更多的超級強者和至尊。

事實上，當艾倫進入這個宇宙的時候，已經有好幾道恢宏的意志燎動感知的觸角，向他探尋過來。而那每一道意志無不跨越了漫長的星路，卻依舊清晰無比。這些意志無一不是至尊，而且總體實力在艾倫所在那個宇宙的至尊之上。

這就是高維度宇宙，無論源力，文明，巔峰戰力，皆凌駕於低維宇宙之上。

艾倫捉住其中一道意志的觸角，藉著它追尋到那道意志所在的地方，於是視野中的太空，銀河，星球飛快在他眼裡擴大，然後遠去。當視野中重新看到東西的時候，艾倫看到了一座城市。一座極其美麗的城市，黃昏的光芒照在這座城市之上，那些簡單但優雅的建築在光芒裡閃閃發亮。到處是說不出名字的植物，城市的植被做得非常好。

城市裡，他看到了許多生命。他們和造物主那些光輝戰士般，均是皮膚透散著濛濛光輝的類人生命，艾倫的意志穿過其中一個，即刻瞭解到他的身體構造。這是一種進化到十分高級的生命形態，介乎於有機體和能量之間。人類所擁有的器官和複雜的消化系統在他們體內一個也找不到，他們借由一種類似核心的東西吸取並保存能量，通過它供應給全身，這些生命沒有血液，在他們類似血管的管道里通行的只有純粹的能量。

他們似乎發現了艾倫，正看上來朝著天空指指點點。如果艾倫站在他們同樣的角度，就會看到天空上的浮雲印現出他的臉孔，這是一張龐大到以公里計的巨大人臉！

然後城市裡一些超級強者便朝艾倫發動了攻擊，不同顏色的光輝升空而起，轉眼耀花了艾倫的眼。儘管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可艾倫被惹怒了，他記起造物主對自己宇宙所做的一切，再反觀造物主這個宇宙中生靈得以安逸生活。當即怒火無力，於是天空那張人臉張口說道：「既然你們的主宰以造物主自名，那麼，我便是毀滅者，毀滅造物主所創造的一切。在往後的一千年，一萬年，你們都會記住我的恐怖，記住來自低維度生命的怒吼！」

人臉說完便消失了。

然後萬物開始變得透明起來，城市，建築，飛艦，植物，生靈。本來的顏色被一一剔除，然後消失，如同泡影。

那顆星球從某個點開始，逐漸化成了透明狀，然後從那個點開始，一圈圈火焰蔓延開來。轉眼之間，整顆星球便化成了火焰之星，那顆星球上傳遞而來一股盛怒的意志，那是某個至尊的反擊。艾倫在意識中伸出手朝那顆星球虛握，頓時星球化成了宇宙裡的超新星，至於那個至尊，則和星球同歸虛無！

其它至尊傳遞著驚怒交集的思感，他們試圖瞭解艾倫，嘗試和他溝通。可艾倫不再接受他們的意志接觸，他開始毀滅星球，毀滅銀河，毀滅一片星域。但凡他思感所及之處，萬物盡化烈焰。這一天，這個高維宇宙亮起前所末有的光。一些高等文明的行星上，無數星艦爭先恐後地逃出星球，卻來不及做光速飛行，便被烈焰捲了進去。

這一天，有一個星域完全被摧毀，億萬生命葬身烈焰之中，整個宇宙都迴蕩著有同聖歌般的聲音，那是宇宙規則被艾倫引動了共鳴。而艾倫的意志，也通過這陣陣共鳴傳遞到宇宙的每個角落，但只有那些已經觸摸到規則的至尊才能夠聽得到他的聲音。

「燃燒吧，毀滅吧。囚籠之外高高在上的生靈們，顫抖吧，這是來自囚籠之內的反抗。今天，便是你們的審判日！」

艾倫繼續毀滅著思感所觸及的一切，他甚至已經迷醉於這種破壞。原來成為主宰之後，毀滅一顆行星是如此容易。他甚至不用特意去破壞星球，只需要毀掉保護星球的大氣層，加大宇宙射流的劑量，就能夠讓那顆星球自我毀滅。

這一刻，他站到了諸神的高度，以俯視之姿看著這個宇宙。

然後就生出往下墜的失重感。

等他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看到了埃博因斯上空已經凋零殆盡的次元壁，以及造物主那顆恢宏巨大的星球。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

瞬間他明白，造物主為了把自己的意志從高維宇宙里拉回來，直接把他丟回了埃博因斯。進入低維度的本宇宙，就像把一條大魚扔進一個小魚缸裡，魚缸瞬間幾乎要給擠爆。本宇宙規則開始崩壞的迴響讓艾倫本能地產生了危機感，這個宇宙對他的烙印太過深刻，以至於本能立刻把意志拉了回來。

意志回歸之後，艾倫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除主宰的模擬，把力量和規則與自身進行解體，於是身上那些符號迅速消失，最終只剩下額頭上那個複雜的神秘刻印。艾倫雙手攤開，人便懸立於半空之中，一尾方舟這時在半空轉了個彎，張大了嘴巴朝他咬來。

艾倫轉頭看去，伸出一指：「滾！」

那尾方舟像是撞在一道無形的界限上般，從腦袋開始逐一消失，最終龐大的巨獸完全消失在空氣裡。

艾倫抬頭，此刻他解除了主宰的模擬，但力量卻維持在至尊之上，和主宰僅差一線，也就是剛好在低維宇宙的承受極限之內。毫不誇張地說，此刻的他，哪怕奧法西斯其餘三個至尊同上，對艾倫而言也是揮手既滅。

在這個宇宙裡，他已經站在巔峰，再無對手！

艾倫意念一動，天空上那些殘存的光輝戰士，巨人，無機體一一化為透明，然後身影閃了閃消失在空氣裡。動念之間，便滅殺了造物主全部軍隊，一個也沒有漏過。奧法西斯驚訝地看著艾倫，失聲道：「你小子發生了什麼事。」

艾倫朝他搖頭笑道：「一言難盡。」

然後抬頭說：「你作繭自縛了吧，自以為是的提供一個讓我可以觸摸到你的機會，本來是想以絕對力量讓我絕望。可你卻沒想到，這同樣給我一個學習的機會，以至於我模擬到了主宰的層次。現在，你又要怎麼辦。你的本體進入低維宇宙的話，誠然低維宇宙會毀滅，可相對的。一個次元宇宙的毀滅對你也是有影響的，因為來時的路，會被毀滅的宇宙給關上。哪怕你能夠及時逃出宇宙的大爆炸，也只能去到其它次元，然後變成一條無家可歸的喪家犬。」

「這點你之前可沒對我提起，所以這才是你需要借助埃博因斯來收割低維宇宙的原因吧！」

造物主的聲音響起：「說得沒錯，本來想把你丟進低維宇宙，讓宇宙從內部自我毀滅。沒想到你對這個宇宙竟如此眷戀，本能立刻把你的意志拉回來，從而避免造成最大的破壞。」

「那麼，這場戰爭應該到此結束了。」艾倫說，「你無法進入低維宇宙，你的軍隊同樣奈何不了我。所以，該結束了，至於你，造物主，你離開之後，我會重塑次元壁。你會發現，以後想要任意進入這個宇宙，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第1909章 主宰

造物主的空間裡，兩條人影乍合又分。

等他們分開之後，一圈強勁的衝擊才擴散出去，空間嗡嗡作響。在這個沒有天地，只有虛空的空間裡，戰術的運用更加廣泛。艾倫已經不知道和造物主交手多少個回合，造物主仍然在力量和規則的運用上具備巨大優勢，但明顯應變能力和戰術的應用不及艾倫。

那彷彿就像是一個擁有巨大力量的巨人，他高高在上，鮮少有受到挑戰的機會。以至於空有一身力量，但戰鬥經驗卻淺薄非常。

想也自然，造物主恐怕已經很久沒遇到挑戰了。

他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你想得沒錯，在悠久的歲月長河裡，需要我自己動手的機會少得可憐。在我所能夠清楚記住的最近一萬年當中，你是第一個需要我親自動手的對象。」

艾倫聳肩道：「那我豈非得感到榮幸？」

「你確實得感到榮幸，畢竟這樣的機會可不常有。那麼，你大概在想，可以利用戰鬥經驗和應變能力方面的優勢，來彌補我們在力量和規則之間的差距？」

「難道行不通？」艾倫反問。

造物主露出一個十分人性化的笑容：「你大概不能理解，無論什麼樣的生命都具備學習能力，而學習能夠促使它們成長。而在學習能力和成長速度方面，我這個種族具有無可比擬的巨大優勢。這麼說吧，如果接下來你沒有其它新的戰術，那麼很可能就會被我當場毀滅了。」

「這麼說，在剛才的戰鬥裡，你已經從我身上學習到了某些東西？」

「沒錯，是經驗。」造物主道，「你們有智腦這種用以幫助計算的工具吧？我也有，但我的信息處理能力是你們智腦的無數倍以上。在剛才我已經收集到足夠多的信息並且加以建模分析，所以你對我用過的戰術，已經不起絲毫作用了。可以說如果你還是使用之前的戰術，在你出手的同時，我可以百分之一百殺了你。」

「真嚇人。」艾倫突然放下手，「可你別忘記，並非只有你才會學習和成長。」

「你？」造物主搖頭，「你算是那些螻蟻裡較為強大的一隻，但我不認為你能夠在那麼短暫的時間裡學習到什麼。」

「誰說不行？」艾倫道：「你要知道，學習並不等於提升力量，或者領悟新的規則。我只是學習你對力量，以及規則的運用手段而已。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們這個種族並不喜歡太過複雜的東西，所以你們很會整合。將力量，規則以及自我整合為一體。你不也說了，你既是力量，也是規則，這就是你們戰鬥的手段。」

「沒錯，可你要知道，想要跟我們一樣懂得將所有力量整合為一體，還要相融無間，沒有以萬年計的時光是難以辦到的。」

艾倫說：「你說得沒錯，但誰說過是我自己獨自辦到的，很不巧，在我體內還有幾個傢伙。他們又恰巧渡過了十分漫長的時間，以及對你有充分的認識。所以在我們戰鬥的這段時間，通過觀察，他們已經有了一個方案。哪怕，這個方案只是模擬你的做法，而非真正理解你所使用的手段。但對我來說，好像也足夠了。」

說完，艾倫眉心處出現一個刻印。就像他當初第一次晉階時所生成的刻印那般，不過比起當初的燎原之刃來，這個刻印要複雜許多，那由無數精密的紋路所組成，然後這個刻印的周圍開始出現一個個符號。這些符號和埃博因斯的語言有些相似，卻又不太一樣，它們所代表的含義更加深奧，每一個符號能夠容納的信息也更多一些。

當看到這些符號的時候，造物主輕嘆道：「沒想到以一個低維度的文明水準，竟然給你接觸到中高維度的宇宙信息了。不過這倒也非不可能，畢竟現在你在我的身體中，在這裡你接觸到的，感受到的，都是高維度的宇宙信息，借此破譯了一些，倒也稱得上難能可貴。」

很快艾倫的全身已經遍佈這種符號，這些代表著高維度宇宙信息的符號又開始自我排列起來，組成了幾個大的圖案，看上去像是數學裡的幾何圖形，而這種數字幾何，正是無比接近造物主所在宇宙的規則。

看似簡單，可實際上卻蘊含著數量級的巨大信息。

在這些圖形出現之後，艾倫的體表隱約亮了起來，在他的皮膚底下不時有一片金黃色的光芒流淌而過。他的頭髮化成了燃燒的白色火焰，眼睛則射出金黃的火焰。他微微向上浮起，氣機並沒有變得更加恢宏強大，反而幾乎沒有一點氣勢。可看他身上的異象，哪怕是瞎的也知道，他已經步進了另一層全新的境界。

比至尊更高一級的高度。

艾倫「咦」了聲，伸手在虛空中輕點微拂，空間便出現一條條淡若雲煙般的光線。

「怎麼樣，身處於接近我的維度，是否有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沒錯，這是高維度宇宙才能夠支撐起的形態，這就是主宰。主宰空間，主宰能量，主宰宇宙的規則。相比之下，你們的至尊在我們眼裡，就像一個大小孩。只有站在了主宰級別的形態裡，在我們眼裡，你們才是一個真正的對手。」

艾倫抬頭看去，「看來你似乎不感到驚訝或威脅？」

「這沒什麼，在我們的宇宙中，主宰有多個。當一位新的主宰出現時，便是他探尋其次次元的時候。既然你成為了主宰，無論你使用了什麼手段，哪怕是所謂的模擬，我也承認你的力量。」

「也就是說，你準備離開了？」

「不，是你準備離開了。」造物主道，「在成為主宰之後，你已經無法容於低維度宇宙，在你進入的瞬間，就會破壞一個星域，然後破壞會蔓延，最終導致整個宇宙的崩壞。這就是我為什麼沒有徹底進入你們宇宙的原因，如果我進入了，你們的宇宙會在很短的時間裡滅亡。」

「換句話說，你已經回不去了。」

第1908章 方舟

從塵囂裡走出來一個女人，有著絕色的面容，五官稍微偏向中性，英姿勃發。她身上一絲不掛，肌膚像牛奶般嫩滑，胸前兩點嫣紅如同梅花在風中抖擻，兩條長腿併攏嚴絲密縫。她表情有些迷茫，過了片刻，她才道，「我想起來了，我是暮光。暮光.伊菲娜！」

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女人的身體上便浮現諸多魔紋，每一條紋路如同火焰般閃亮，彷彿為她披上了一條紅色的長袍。從這些紋路里開始冒出岩漿，它們從她的肌膚上流淌而過，迅速冷卻，形成了黑色的盔甲。盔甲中又有絲絲火光亮起，形成異常有張力的圖案。

轉眼之間，女人身上已經出現一付黑色重甲，從盔甲的背後有幾條火帶噴灑而下，在她背後激盪不休。她大步朝戰場走去，一個個光輝戰士朝她撲去，卻在進入她十米範圍之內便被點燃。光輝戰士那盔甲中的光輝由白轉紅，最終噴起熊熊烈火。火焰噴盡，便只餘散落的盔甲掉落在地，無不如是。

可即便如此，依舊有無數的光輝戰士朝她湧去，如同飛蛾撲火。

暮光絕對是戰場上最熾烈的一團火焰，她似乎不滿足這樣的殺戮速度，當下朝天空飄起，越過了黃昏之丘，站在萬物的頭頂之上。數不清的光輝朝她靠攏，其中更有一個個巨人。暮光平伸雙手，驀然向上一揮，最接近她的一個光輝戰士噴起火焰，然後火焰像是會蔓延一般，迅速在這支軍團裡傳開。

一個接一個，一圈接一圈，一片接一片……

奧法西斯抬起頭，眼睛已經被火光照亮。在他的頭頂上，成群的光輝戰士像給人點了天燈般，從盔甲裡噴發出火焰，就連高階戰士和光輝巨人也不例外。最後，便是那些菱形體，巨型三角以及大如母船的漆黑長方體，也是從中噴吐出火球。

整個天空化成了火海，無數盔甲散落，不斷有光輝巨人炸成巨大的火球。火球裡，黑色的碎片像雨點般落下，那些是被炸開的菱形體，巨型三角，漆黑長方體！

火海旋轉著，中心處便是暮光。火焰中彷彿響起了莊嚴的聖歌，為暮光的強大而禮讚！

這一刻，她從所末有的耀眼。

沉睡前，她說過，她將超越三巨頭。甦醒後，她做到了，哪怕為了在這場戰爭裡豁盡全力，她沒有時間點點打磨怒海之威的火種，而是選擇了狂猛吞噬，把三巨頭之一的古烈雷奧全部力量轉化成自己的力量，並強行把力量推上了至尊。可至尊就是至尊，哪怕暮光掌控的規則再單一，此刻也能夠盡情展現至尊的強大。

在她的力量之上，以億為單位的敵方軍團大片殞落，可她的身姿，看上去卻像是在迫不及待地燃燒自己。

不管如何，等暮光放下雙手時，天空已經變得空曠起來，還剩下的光輝戰士和無機體廖廖無幾。暮光抬頭，朝次元壁外的造物主發出一記無聲的長嘯，然而她的力量，她的意志，卻真實不虛地衝擊在那顆龐大的星球之上。於是從埃博因斯看上去，造物主星球內部突然噴起一團火焰，從眾人的角度看那團火焰只有手指頭那麼一點，可在那顆行星裡，卻是以公里計的地面陷入了烈焰爆炸之中，而且這團火還在不斷擴散著。

然後造物主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的造物，竟然反過來對抗我，這個維度的宇宙果然充滿了太多不可預測性。本來，我希望以較為溫和的手段，以儘量不破壞這個宇宙的本源來考量，盡快地結束這場戰爭。可惜，你們反抗得太激烈了，那我就得稍微粗暴一些。」

說完，星球上那團火焰迅速消失，然後從其中響起了某種東西的嘶鳴。

片刻之後，有一頭像鯨魚，可全身透明發光的巨獸從造物主的「身體」裡鑽了出來，然後是第二條、第三條，總共有四條這樣的光鯨鑽出造物主的身體，這些光的巨獸體型比母船還龐大，直追殲星艦的級別。它們還沒落下，那可怕的壓迫感便已經讓諸多強者有些吃不消。

反而是低層的士兵毫無感覺，可見那些東西無論力量還是存在的維度比普通士兵高太多，以至於他們連感受這些東西的可怕都做不到。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戰場上響起：「請小心，那些是方舟。」

「方舟？」奧法西斯循聲看去，戰場上升起一團火球。這團火球溫暖明亮，從其中傳來米提納斯的聲音。

「是的，方舟。」深淵之火道，「在我還是一個年輕君王的時候，我曾受召於上一代的黃昏之子參與了一場戰爭。當時被我們毀滅的一個文明裡，有著對造物主模糊的記憶。其中，令那個文明印象深刻的便是方舟。它們既是超級生命，也是以殲滅行星為對象的戰略兵器。甚至一條方舟，就可以毀滅一個星域。」

「方舟最可怕的地方在於吞噬，它們可以吞噬任何物質，乃至宇宙本源。它們的體內連接著某個異空間，那不存在於任何已知的物理空間之中，是造物主特意為其製造的空間。一旦進入那個異空間，便無法再返回，所有被吞噬進異空間的物質、能量甚至本源，都會被精練，最後成為造物主可以提取的能量。」

米提納斯道：「用人類的話來說便是，那個異空間，就是個空間級的反應堆！」

「聽上去可不像什麼好事。」奧法西斯說。

暮光抬頭，淡然道：「它們來了。」

是的，它們來了。

方舟，在人類的傳說裡是上帝降下洪水時，用以傳承生命的希望之船。可在這裡，它們卻是毀滅行星的兵器。那些看似無害的光鯨開始游下，它們擺動著尾巴，鑽過次元壁時，天空上響起了一連串的破裂聲。更多的次元壁被擠爆，片片晶輝螢光灑下。在那些晶晶點點的光屑裡，四條方舟游了下來。它們看似笨拙緩慢，事實上速度快得驚人，只是它們體形龐大，所以看上去才顯得慢而已。

轉眼之間，它們已經來到眼前，只有當它們接近的時候，才知道它們是如何龐大。視野都難以容納一條方舟，何況是四條，巨獸在半空分開，一個轉折的長度便以公里計。它們張開巨嘴，嘴中竟然是一片光怪陸離的光芒，然後可怕的引力從它們嘴裡產生，些離得較近的強者頓時給吸了過去。

星盟的強者們夫聲大叫，紛紛轟出自己的殺技。可那些具有巨大破壞力的能力，落在方舟上卻像雨點落入大海，連一朵浪花也沒有濺起。當方舟合上嘴時，不知道多少強者就此消失。方舟開始不滿足吞噬強者，它們朝星盟的艦隊出手，一艘主艦被方舟吸進嘴中，主艦上炮火全開，甚至主炮朝方舟嘴裡轟了一記，可仍然無法擺脫被吞噬的命遠。

四條方舟繞著戰場游動，它們造成的破壞遠在剛才的光輝軍團之上。

奧法西斯大罵了聲，巨人邁動粗退，拎起仲裁者猛斬在一尾方舟上。那尾方舟給斬得跌落地面，震起漫天塵囂，可很快又朝天空跌起，奧法西斯那一劍甚至在它身上留下條傷痕都沒有。方舟在半空轉折，便朝黃金泰坦咬去，奧法西斯鬚眉倒立，怒喝一聲，仲裁者拖起一片光輝撞上方舟，當即出現驚天動地的爆炸。

暮光抬頭，一尾方舟張嘴朝她咬來。暮光可不比奧法西斯，她在方舟面前緲小得幾可忽略，可瞬間暮光身上噴湧出來的氣勢之強之威，甚至蓋過了奧法西斯。一團火光飛快膨脹，火光扭曲著形成輪廓，轉眼之間，一頭不比方舟小多少的巨龍就出現在戰場之上。這頭由暮光源力擬形的巨龍長著三個腦袋，它抱住方舟，三個頭同時朝方舟咬去，咬住方舟那閃閃發光的身體，用力一扯，便扯下大片血肉來，然後噬食吞下。

這尾方舟發出了慘叫，並拚命去咬巨龍的身體，兩頭巨獸展開最原始野蠻的搏鬥。

那一邊，大帝一腳踩住尾方舟，舉劍捅下，仲裁者把這頭方舟釘在地上。方舟猛烈擺尾，巨尾拍在地面，一條條恐怖的裂縫飛快延伸出去，從地縫裡噴起了成排的火焰。奧法西斯抽起巨劍，一聲大吼，橫劍劃過方舟，把巨獸一分為二。巨獸頓時停止了動作，身體迅速消散成無數螢光粒子。

奧法西斯抬頭看去，剩下兩尾方舟正大肆摧毀著星盟的聯軍，已經有幾條母船被吞噬或墜毀，至於被鯨吞的戰鬥飛艦更是不計其數。諸多超級強者正繞著方舟攻擊，但他們的攻擊對方舟產生的破壞十分有限，反而方舟身上不時綻放出輻射光芒，暴露在那些輻射光之下，哪怕超級強者也會受傷嚴重。

能夠斬殺方舟的，便只有至尊。

戰場上空響起一聲淒厲的長鳴，奧法西斯抬起頭，只見暮光所化的巨龍粗暴地撕開了那尾方舟的身體，方舟死後飛散的光芒則被巨龍三個腦袋張嘴狂吸，將光芒吸盡之後，卻朝天空噴起三道光柱，三道光柱在半空合成一道壯闊如同星河般的光帶，越過了次元壁，落在了造物主的身上。

這是暮光第二次對造物主出手攻擊。

第1907章 新的至尊

艾倫沒有回答，直接以一個燃燒著金色火焰的拳頭砸了過來。造物主於是知道了他的答案，幾如艾倫鏡像一般的造物主以那漆黑的匕首一格，便封住了艾倫的拳頭，同時拳鋒上的黃金王焰盡數消失。艾倫眯了眯眼，儘管給剝奪了無盡劍裝以及其它黃昏意志的諸多能力，可此刻他的黃金王焰一拳下去，便是山巒也得給轟碎。但砸在造物主那不起眼的匕首上，無論源力還是衝擊動能都給吸收個乾乾淨淨，那把將諸多力量融合在一起的匕首，本身便是規則的極致體現，同時也代表了造物主凌駕於本宇宙之上的高維度規則。

挑開艾倫的手，造物主也不客氣，一刀朝艾倫胸口點去。艾倫不敢大意，側身讓開，同時手掌成刀狀，掌緣再次燃燒起黃金王焰，向造物主的胸口斬去。造物主似乎在戰鬥方面的經驗十分欠缺，他沒有閃避，手中匕首橫拉一刀。這時他被艾倫手刀劈中，同時匕首也劃過了艾倫的胸口。

兩人分開。

造物主是給艾倫劈得倒退，艾倫卻是主動退開。

他看向胸口，胸口已經給劃拉出一道傷痕來，從傷痕裡吐出的不是鮮血，而是金黃的漿體。艾倫呼出口氣，噴出一片薄薄的黃金王焰落到傷口，將傷口封閉。再看造物主，受落了他一記手刀，卻渾然末覺。

「看來你還不明白，你我之間的戰鬥方式完全不同。你的身上仍帶有著低維度宇宙的烙印，你的戰鬥方式，對規則對力量的運用，無不如此。」造物主說，「而我所使用的試，則是把力量，規則和自我融為一體。我就是力量，就是規則，我和它們之間無分彼此。你的力量再強大，你的規則之力哪怕是毀滅的極致，你縱使可以破碎虛空。但是，你撼動得了整個宇宙嗎？你能夠影響到大千規則嗎？顯然，不能。」

「所以你我之戰，一開始，你就已經敗了。」

造物主看似笨拙地跑過來，可三兩步間已經到了艾倫身邊，一刀挑來。艾倫全身燃燒起黃金王焰，雙掌一拍，將匕首夾緊。然後摧動黃金王焰，試圖湮滅造物主的武器。但那把匕首就像一個黑洞般，任由艾倫摧使可以毀天滅地的力量，卻讓它發紅發燙都辦不到，造物主一抖手腕，匕首便在艾倫雙掌間割開一條傷口，從而抽退，然後再朝艾倫眉心刺去。

艾倫繞開，伸手虛捉，手中多了一把黃金長劍。一劍便捅進了造物主的體內，從他胸口刺出來。造物主僅是低低頭，伸手在劍上輕握，黃金長劍便化為虛無，然後轉身一刀滑去，拉出條烏光逼退艾倫。

艾倫沉默地看著他，第一次生出無處下手之感。他的力量，他的規則，全然無法影響到造物主，這樣一場仗還要怎麼打？

艾倫在造物主的世界裡落於下風，埃博因斯上，星盟的聯軍何嘗不是如此。

奧法西斯幾乎是以一已之力撐起了整條戰線，化身成黃金泰坦的大帝已經斬殺了十幾個光輝巨人，但從造物主那顆星球中，仍然有光輝不斷灑下。它們落下時便生成了大量的光輝戰士，其中一些較大的光團形成了高階戰士，最後大量的光芒匯聚便出現了光輝巨人。

這支光輝軍團的數量正瘋狂攀升，從起初和星盟聯軍數量相當，讓奧法西斯和艾倫斬殺了一波之後，便出現倍數於聯軍的數量，再到現在，數量已經是聯軍的五倍！光輝巨人便足有百名之多，它們落下之後繞開奧法西斯，專對聯軍的星艦出手，特別是那些火力巨大的主艦，以及為戰鬥飛艦提供續航保證的母船！

如此情況之下，聯軍裡的超級強者只能分開去對付這些光輝巨人，否則任由它們破壞了主艦和母船，那麼聯軍的低層戰力便將失去依託，很快會被海量的光輝戰士淹沒。只是如此一來，普通強者的壓力便大增，他們需要攔住光輝軍團裡的高級戰士。這些身後光芒噴勃的高階戰士實力和普通強者相當，沒有超級強者壓制，想要迅速撲殺它們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它們數量眾多，普通強者能夠攔截它們已經十分勉強。

奧法西斯一劍把兩個光輝巨人的腦袋斬飛，掃視了眼，只見一艘主艦被兩個光輝巨人粗暴地扯斷，艦體給扔往大地，斷裂的艦身中不斷有黑點給拋了出來，那些都是艦內的人員。奧法西斯怒吼一聲，仲裁者插地。片刻後大地轟鳴，地面條條隆起，頃刻間一條條由無數金屬粒子組成的長帶從地面升起，如同一頭頭金屬蛟龍，它們纏上那些光輝巨人，收縮壓爆它們的盔甲，最終將它們的形體也為之絞殺。

大帝一氣絞殺了數十名巨人，可這時，頭頂再度亮起。奧法西斯抬起頭，又有大團的光輝噴湧而下，密密麻麻的光輝戰士像雨點般落來，彷彿軍團可以無窮無盡的再生。而且這一次，跟隨著光雨落下的還有那些菱形體、巨型三角，以及之前尚末出現過如同棺槨般的黑色長方體。

「沒完沒了啊。」奧法西斯大吼一聲，雙手往上抬起。頓時黃昏之丘方圓千里之內的地面盡皆震動，一條條金屬長龍升空而起，天地間千龍騰躍，撞上造物主的軍團，畫面之恢宏如同那些神廟裡史詩般的壁畫！

天空之上炸起大片火光，無數的光輝戰士被金屬長龍絞殺，紛紛殞落跌下，化成真正的光雨。更有光輝巨人被金龍穿胸而過，凌空炸起一團巨大的光球。更多被金龍轟滅的是那些菱形體，巨型三角，而大如主艦的黑色長方體也給金龍鑽開。一時間，整個天空被爆炸的光芒點亮，萬里可見。

奧法西斯的頭頂火焰翻滾，直如一片火海橫在半空。大帝以一人之力，滅殺了無數敵軍。可聯軍沒來得及高興，就見有光輝戰士穿過了火海落下，在它們後面，是一個個大如山峰的光輝巨人。

看到這一幕，就連奧法西斯也生出無力的感覺來。他的視線穿透了無盡光輝，落在造物主那顆看不見邊際的巨大星球上：「艾倫，你要快點才行了啊。」

然後踢起仲裁者，奧法西斯幾次奔行便朝天空躍起，全身綻放金光，大地上如同升起一輪太陽。這輪太陽撞進光輝軍團裡，當即淹沒了大片敵軍，為聯軍轟出一個巨大的真空地帶來。

可對於總體戰局而言，並沒有起到關鍵性的改變。

戰鬥仍在持續著。

黃昏之丘的平台上，露茜抬頭看去，視線所及幾乎都是一片片光輝燦爛的身影，數不清的光輝戰士把平台幾乎填滿。凱瑟琳和蘿拉在她左右，附近星盟的強者也都聚集在了一起。這個時候各自為戰那就是極為愚蠢的行為，只有聯手，才有一線生機。光輝戰士撲天蓋地的湧來，凱瑟琳的長槍，蘿拉的紅後長劍，以及諸多強者的武器和殺招盡數展開，把湧來的光輝戰士殺退了一波又一波。

露茜額前的頭髮已經被汗水打濕，她已經忘記自己開了多少槍。縱使有黃金薔薇和無盡破滅在手，讓她的殺傷力堪比超級強者。可還沒有衝破三十級的她，明顯源力已經跟不上消耗。

頭上突然掠來兩名高階戰士，露茜當即舉槍轟擊，一發黃金子彈，一發虛空震滅，將兩名高階轟殺。然後露茜就感到一陣乏力，雙腿一軟坐倒在地。

便在此時，幾名光輝戰士突然衝破了防線，均向露茜遞出了光輝巨劍。

凱瑟琳和蘿拉眼看回防不及，均皆美目圓瞪。

就在這時，其中一名光輝戰士突然全身結冰，然後身體碎開。另一個則被一團黑光敲爆，剩下一個被無數劍刃斬殺，凱瑟琳兩人才松了口氣。就見帶著滿身寒意的白落到露茜身前，伸手拉回黑暗之星的哈勃從後方行來，化身成黑騎士的貝爾摩德從眾人頭頂掠過。

看著這些熟悉的身影，露茜大大鬆了口氣。

戰鬥不斷。

整個戰場戰火紛飛，就在黃昏之丘不遠處，一塊橢圓形的石頭卻無人問津。奇怪的是，開戰至今，不知道有多少強者的力量或戰艦的炮火落到它的身上，卻連它一塊石衣也末曾炸起。這時，一名高階戰士被撞飛到石頭上。它手按著石頭便要爬起，突然全身一震。這名光人低頭看去，只見胸口突然鑽出來一隻手。這隻手是如此美麗，五指修長，指甲晶螢剔透，如同貝殼般美麗。可就是這麼一隻看似毫無力量的手，卻輕易穿透了它的身體，熄滅了它的力量本源，於是這名高階戰士盔甲中的光芒消失，盔甲嘩啦啦地掉了一地。

在它身後，這塊橢圓形的石頭轟隆震動，從裡面不斷噴濺出條條岩漿，最後整個炸開，四周塵囂飛騰。如此異象，吸引了大批光輝戰士，它們落到附近，凝神以待。

片刻之後，一個低沉，但卻悅耳的女人聲音從塵囂裡響起：「你們就是造物主的士兵嗎？應該錯不了，你們的身上，有著讓我討厭的味道，所以，消失吧。」

突然所有光輝戰士都顫抖起來，它們身上的光輝由極為明亮的熾白轉化成火紅色，接著一個人從盔甲裡噴出火焰，火焰散盡之後，只剩下滿地盔甲，那些光輝戰士則一個不留地徹底消失了。

天地之間響起了猶如聖歌般的轟鳴，那是規則之力觸動世界的迴響。奧法西斯不可置信地看向戰場，看向那團濃濃塵囂之中，他感覺到，那是一個至尊的新生。

只是這個至尊，似乎規則之力太過單一了，就好像一把磨得鋒利的刀，來不及為它打磨圓滿便拿出來使用。

於是奧法西斯知道，這是一個強行把自己推上至尊之境的存在。這樣的存在，只會是曇花一現，無法持久。或許只能維持一段時間，就會從至尊的高位跌下去。

可至少在這段時間裡，它就是至尊！

第1906章 剝奪

造物主安靜了片刻之後，徐徐道：「我明白了，兩個維底完全不同的世界，果然難以進行平等的對話。至少，無法進行雙向的交流。或許你說得對，吾等是自私的，那麼吾等就要把這份自私貫徹始終。不過，你已經擁有十分高級的生命形式，吾等的國度可以允許你的存在。現在吾給你一個選擇，加入我們，脫離低維度次元。假以時日，你也會成為與吾等並肩的存在。到時候你才會真正明白，吾等所做這一切的意義所在。」

艾倫笑了笑，說：「很久以前開始，我就不斷面臨著選擇。而我也在不斷地選擇，選擇對我更有利的一邊。」

「這是正確的做法。」

「是吧，不過這次，我打算任性一次。」艾倫大聲道：「造物主，和你的軍團給我滾出去！否則，我將毀滅你！」

造物主平靜無波地道：「這就是你的選擇？真是遺憾，看來我們的戰爭只能繼續了。」

艾倫剛舉起深黯讚歌的時候，腳下的地面突然消失了，跟著周圍的風景如同數字全息投影般片片消失。等影像再出現時，艾倫置身於一個白色的空間裡。沒有天，沒有地，有的只是無處不在的濛濛光芒。

「這是哪裡？」艾倫大叫。

「這是介於物質和精神之間的空間，同時在這裡，你可以真正的觸摸到我。這是我給你的獎勵，儘管我不認為你有勝算，但出於對你勇氣的讚賞，我還是打算給你這麼一個機會。」有人走來，從濛濛的白光中現身。

看到那道人影時，艾倫以為自己在照鏡子。因為從那邊走出來的人，長得跟他完全一模一樣。縱使用最精神的儀器掃瞄，也不會發現一分一毫的區別。艾倫冷冷道：「這很無聊。」

以艾倫形象出現的造物主臉上毫無表情，他道：「形體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我可以大到如同一片星雲，也可以小到一個無法計算的點。現在只是為了方便你觸摸，所以才用這個形體出現。如果你不願意，那我也可以這樣……」

他身影變得模糊，一秒之後又出現新的形象，這次是蘭妮，艾倫的母親。

艾倫眯了眯眼。

「看來你還是不滿意，那這些呢？」造物主連接變幻，從阿基米德到霍恩，從露茜到蘿拉，他變幻成每一個艾倫所認識的人，「這些都是你帶有濃烈情感的形體，所以我讀取起來方便一些，你怎麼還不滿意？」

有一刻，造物主甚至變幻成了白芬，那頭和艾倫生活了數年的智慧雪狼。最後造物主停止變幻，以一張沒有五官的臉孔出現。艾倫搖搖頭，說：「算了，還是用我的形象吧。」

於是造物主回到了最初的形體。

「那麼，可以開始了嗎？」艾倫問。

造物主攤開手：「隨時都可以。」

於是下一刻，艾倫已經和他貼在一起，深黯絕唱穿過造物主的身體，劍鋒從他背後捅出。可造物主全然沒有受傷的跡象，他說：「惡魔禮讚可以傷害到我的代理人，但對我是沒有用的。它畢竟出於我之手，我對它的理解透徹至每一個分子。」

他伸手握在深黯絕唱上，源器頓時扭曲了起來。艾倫聽到米羅一聲慘叫，聲音彷彿從極遠的地方傳來，然後源器便消失了，直接還原成匕首的初始形態掉了下去，飄浮在虛空之中。艾倫看著那飄浮在半空的匕首，他很清楚，至今以來源器的所有覺醒形態都消失了，甚至連器魂也蕩然無存。

就在剛才那一刻短短的瞬間，造物主抹消了一切。

造物主道：「你們從一開始就錯了，以我之力，來對抗我的造物。看上去是個很聰明的做法，可用在我身上，卻是毫無意義。之如水滴於海而來，重歸海中，對大海能夠造成什麼樣的破壞呢？」

「你們這一族，本來是為了容易承受代理人的意志而存在的容器。你們的力量同樣來自於我，想用我的力量來對付我，這本身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造物主打了個響指。

艾倫身上的無盡劍裝便化成了透明狀，然後完全消失。艾倫瞳孔一縮，他再感覺不到和泰勒的力量有半分聯繫。除了泰勒之外，其它黃昏意志的傳承也消失了，也就是說，艾倫使不出他們的力量來。

慶幸的是，黃金王焰尚在，可能這是他自己的力量，所以被保留了下來，就是造物主也無法抹消屬於他的力量。這些東西，不屬於造物主所有。否則，如果造物主能夠輕易抹消一個宇宙的話，也用不著發動戰爭了。

「沒有了源器，沒有那些意志的殘響，這樣的你，還準備跟我戰鬥嗎？」造物主又打了個響指，他身上立時浮現一套黑色的戰甲。那是無盡劍裝，而那層黑色，顯然有著深黯絕唱的力量。他把從艾倫身上剝奪過去的力量，如今則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並結合得比艾倫更加完美。至少艾倫就沒有想過，深黯絕唱還可以這樣用。

造物主卻仍不滿意，他搖搖頭，「原來你打算憑藉這些東借西湊的力量來對付我？真不知道，這種拼湊起來的力量有什麼用處，讓我給你上一堂課吧，你應該這樣用。」

身上那漆黑的無盡劍裝片片分離，它們在半空扭曲起來，化成如同水銀般的物體，接著這些黑色水銀不斷匯聚在一起，最終形態穩定下來時，形成了一把黑色的匕首。只有握柄和刀鋒，沒有任何裝飾，簡單到了極點。可那把匕首卻給艾倫十分危險的感覺，在那把匕首裡，造物主把黃昏意志的力量以及深黯絕唱完美地揉合在了一起。如果要艾倫做到這一點，就連艾倫也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歲月。

艾倫苦澀道：「這就是高維度的力量嗎……」

「是的，以你所在維度的知識體系，是難以理解我是如何辦到的。那麼，我再最後問你一次，加入我們嗎？只要你加入，你也會掌握這些知識，這些力量。甚至，你可能成長得比我們更加優秀，你會成為我們當中重要的一員。」造物主伸出手，「那麼，你還在等什麼？」

第1905章 自私

艾倫衝天而起。

兩名光輝巨人朝他落來。

艾倫舉起手上的深黯絕唱迎去，黑色巨劍和兩名光輝巨人的武器相比，小得連牙籤都算不上。可就是這麼一根像牙籤似的東西，卻把兩名光輝巨人的武器斬斷，最後橫過一道黑線，兩名光輝巨人的腦袋飄了起來，再跟它們的身軀一起炸成強烈的白光。白色光芒裡，塊塊盔甲掉下大地，砸出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坑來。

另一邊，奧法西斯所化身的黃金泰坦亦是一劍斬殺兩名光輝巨人。這時，天空上又有光芒亮起，從造物主的身體中又不斷落下新的光輝戰士。

「沒完沒了的。」奧法西斯大吼道，「艾倫，不要跟他們糾纏了。這裡交給我，你殺進去，把那個狗屁造物主給幹掉吧。」

艾倫點點頭，視線落去，落在了露茜幾人的身邊。蘿拉和凱瑟琳在露茜的身邊，三人中露茜的戰力是最弱的，但她手上的源器卻能夠發動真實不虛的攻擊。不管是光輝戰士還是那些光焰勃發的高階戰士，對她來說都是一槍的事。三人組成一個陣形，據守住黃昏之丘平台的一個角落，將來犯的戰士通通斬殺。

似乎留意到艾倫的目光，露茜抬頭看來。她微微一笑，朝艾倫點了點頭。

艾倫驀然想起當初在巴比倫上和她的初見，原來一眨眼，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了。

「去吧。」露茜張嘴無聲說道。

艾倫點頭，決然轉身，雙翼展盡，全身升起片片黃金火焰，化成一條金色火光衝天。

「去吧，把它趕出去！」露茜用盡所有力氣大叫。

艾倫一字不誤地聽在耳中，然後撞進了無數光輝戰士裡，瞬間，他已經撞進一片光的海洋。這裡的戰士多到數不清，就連高階戰士，光輝巨人的數量也多不勝數。這支軍團來自造物主的力量，只要它的力量永不枯竭，軍團就能夠源源不絕地出現，然後投入任何造物主指定的戰場。

光海之中，艾倫手上的深黯絕唱便顯得那麼明顯，他劃過一條漆黑的光帶，彷彿要將光海中分，一路遠去。

無數光輝戰士跌進了深淵裡。

可艾倫知道，那對於造物主而言是沒有意義的。

艾倫看向上空，視線穿過光的海洋，落在那顆巨大到讓人窒息的星球之上。

衝！衝！衝！

殺！殺！殺！

埃博因斯的長空上不斷有光殞落，密密麻麻，紛落如雨。每一道光芒的殞落，就是一名光輝戰士消逝，光雨是如此密集，不知道幾萬幾十萬的光輝戰士就此消失。

深黯絕唱已經不再保持劍形，而是化成一顆圓形的球體把艾倫包裹，這顆黑球在光海裡逆流而上，以恆定的頻率朝四周轟射輻射狀的密集光束，只見光海裡不斷亮起黑色光斑，光斑消失後，便有大片光輝戰士殞落。

艾倫一路遠去。

當十來個光輝巨人也被他一口氣衝破時，他和造物主之間再無任何阻隔。艾倫回過神來，原來他已經穿過了埃博因斯的次元壁，出現在連接其它次元宇宙之間的亞空間裡，亞空間中狂暴的能量不斷沖襲著他，但皆被深黯絕唱湮滅，人在其中的艾倫才會毫無所覺。

他正向造物主飛去。

在造物主浩瀚悠遠的生命當中，這大概是第一個脫離了本宇宙，帶著濃郁敵意向自己撲來的生命。造物主並沒因此感到憤怒，就像人看到一隻螞蟻朝自己爬來，哪怕這只螞蟻個頭大一點，你也不會因此感到憤怒一般。因為兩者之間所代表的維度太過懸殊，懸殊到根本無從交集，自然也就不會有相應的情緒反應了。

相反，造物主有些好奇，這對於它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新鮮的接觸。

於是它任由艾倫接近，甚至撥開面朝艾倫那一邊可以彈開任何外來物體的致命能量，給艾倫打開了一條通道。

艾倫劃過這條通道，然後受天然引力的作用逐漸加速掠向造物主，接著他周圍因為大氣的摩擦而燃燒了起來，造物主這顆星球同樣有大氣層的存在。等艾倫穿過了大氣層之後，天地便顛倒了過來，前一刻艾倫還在往上衝，下一刻他已經朝下墮了。下方是造物主的身體，星球的內部，他回頭看，頭頂是深紅色的穹蒼，不時有條條光帶劃過。從埃博因斯可以清楚看到星球內部的大地和海洋，可從這裡看，埃博因斯的世界則變得模糊起來。

艾倫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在他眼前，不時有一條條美麗瑰麗的光帶劃過，他從片片浮雲中鑽過。眼前突然開朗起來，他看到了一座座飄浮在半空的島嶼，有的島嶼很大，有的卻極小。有些島上綠意蔥蔥，流水甚至從島的邊緣落下，形成一條白瀑。有些島上卻是寸草不生，猶如荒地，只有聳立的火山不時噴發出明亮的火柱。

這裡每一個浮空的島嶼，竟然都有一層淡淡的光膜保護著。

和無數浮島擦身而過之後，艾倫看到了連綿無盡的森林，大地廣闊至沒有極限，大地上有江河流淌，各種奇異的生物悠然在森林裡或大地上行過，它們構成了一種奇妙的生態系統。

造物主的內部生機勃發，可不知為何，艾倫看不到任何智慧生命。生活在造物主內部的，都是原始的生命，尚末發展出所謂的文明。

然後艾倫就落在一片草地上，他輕輕落下，四周的生物非但沒有四散奔逃，反而好奇地上前打量著他這個不速之客。

艾倫看了看四周，大聲道：「你出來，既然讓我進來，為什麼不出來見我！」

然後一個聲音在他腦海裡響起：「吾便在此處，吾無處不在。」

艾倫想想也是，他此刻算是在造物主的身體上，造物主就是這顆星球，它當然無處不在。

「既然你讓我毫髮無傷地進來，那麼說明你不想戰鬥，對嗎？」

「戰爭只是手段，它的本身並無意義可言。」

「那麼離開這個宇宙吧，不要再進行無謂的戰爭了。」艾倫叫道。

造物主沉默了片刻，然後說：「你不明白，哪怕以生命形式而言，你已經是十分高級的生命。縱使在吾等的國度中，你也可以擁有一席之地。可由於維度的高低不同，所以你不明白。如果你站在吾等的高度去看待自己的宇宙，就會理解吾等為何要插手你們這些低維度的宇宙，因為吾等是在幫助你們。」

「幫助？」艾倫攤手，「毀滅我們，就是在幫助我們嗎？」

「吾等收割的僅是生命，用你們的話來說，如果把宇宙看成一個完整的生命。那麼你們就是生活在這個龐大生命體裡的寄生蟲，甚至連寄生蟲都稱不上，你們只是細微的菌體。如果細菌沒有發生異變的話，那麼生命會繼續生長。可一旦你們發生了異變，就會威脅到這個生命。」

「異變可以是戰爭，可以是力量。總之，當吾等認為你們已經可能威脅到宇宙這個龐大生命繼續發展時，宇宙黃昏就會降臨。黃昏只是把細菌從這個生命上除去，但不會傷及生命本身。而只要再經過一段時間，你們又會重生，週而復始，你們根本不會真正的滅亡。」

「所以你看，和吾等的戰爭是沒有意義的。」

艾倫大聲道：「那只是對你而言，沒錯，我們在你眼裡可能只是細菌，只是緲小的存在。可即使是細菌，我們也要拚死生存，我們絕不接受被人為的清除，因為那是我們的權利！」

「為什麼……」造物主的聲音中出現了疑惑，「在高維度的宇宙裡，一旦生命體威脅到宇宙的存在，它們會選擇自動消亡。當然如果已經發展到高級維度，那些宇宙的生命體鮮少會威脅到宇宙的存在，因為那是一件極為愚蠢的事情。可能因為你們的維度還太低，你們甚至還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宇宙文明，所以才會發展出嚴重的自我傾向。你們要明白，和整個宇宙相比，你們完全不是無可取代的。」

艾倫搖搖頭，「沒錯，或許我們還太低等，所以我們還沒有那麼高尚的情操。但只要給我們以時間，總有一天，我們會發展到你所知道的高維度宇宙。在此之前，我們需要的是機會，而不是一犯錯就給強制清除。我們，不是一單程序！我們有感情，我們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可你不明白，如果放任你們的話，會有極大的可能引起這個宇宙的毀滅。在你們看來，或者這個宇宙的毀滅只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可在吾等來看，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你們需要明白，次元宇宙之間是有聯繫的，一旦某個宇宙毀滅，引發的將是可怕的連鎖反應。」

「或者因為你們這個宇宙的毀滅，從而導致某個高維度次元的崩壞，這是次元世界的失衡現象。吾等所做之事，便是保證次元世界的平衡，維持所有次元宇宙的秩序。」

艾倫大聲道：「那麼是誰給予你們管理的權利，是誰給予你們毀滅其它宇宙生命的資格？你說得冠冕堂皇，可說到底，你們所謂的平衡，不過是害怕低維度的毀滅引來高維度的崩壞。說到底，你們同樣為的也是自己，這何嘗不是一種自私！」

第1904章 諸神黃昏

一片羽毛飄了下來。

艾倫抬起頭，那是一片純粹由光芒所形成的羽毛，它的細節無可挑剔，當艾倫伸手去接時，這片羽毛便在他手中散開，化成如同沙礫般的光粒飄散開去。

天空之上現大光芒。

讓人無法直視的光芒裡，出現道道身影，那些身影無不散發著威嚴尊貴的氣息，如神明降臨塵世。

「裝神弄鬼。」奧法西斯哼了聲，抬起仲裁者一劍遙斬，劍鋒蕩出金色劍光激射而去，撞進那片近乎無邊的光芒裡，炸起連串暴風和火焰。風和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吹散，光芒漸漸消失，艾倫看到了一隻手。確切的說，是一付黃金打造的腕甲，腕甲造型簡潔，上面有同樣簡單的紋路，從一顆光芒閃閃的晶石間蔓延出去。從腕甲中伸出一隻手掌，一隻由光芒構成的手掌，它抬起其中一根手指，指尖點點螢光匯聚。下一刻，猶如戰艦主炮轟射般的光柱劃破天際，轟向奧法西斯。

大帝悶哼，身前一個天平刻印展開。光柱被刻印盡數吸收，同時一個紅色天平刻印在那攻擊者的上方浮現，那道光柱原封不動地落下，如同白瀑沖襲盡數落在它身上，把它從高高在上的虛空炸了下來。一條光柱不斷降下，光柱的前端處是碰撞形成的閃爍光輝。那片光輝裡，艾倫看到了一個全身披掛著黃金戰甲的人形體，之所以無法確定它是否生物，是因為那套黃金戰甲中的「人」，純粹是由光凝成。腦袋，手腳，甚至毛髮皆是如此。它的背後伸展著兩對光的翅膀，就像傳說中的天使，然而看不清五官，給人的感覺更像是某種無機的機器。

它就這麼被自己的光柱直直轟落，落到地面時炸起一團火球，在黃昏之丘的附近火焰燃燒不休。

艾倫抬頭，天空上多出這麼一群披掛著戰甲的光人，它們大多數張開著一雙光羽。形狀多是翎羽豐滿的鳥翼狀，這些光人大多手持同樣由光輝所形成的巨劍。它們的數量最多，密密麻麻幾乎遍佈天空。接著是一些羽翼沒有具體的形狀，只是兩片勉強看得出翼形，但實質上是兩片吞吐不定的光輝。這些光人的數量要少一些，它們手中所持者也並非巨劍，而是同樣由光輝形成的長槍。

數量最少是一些體型巨大的傢伙，它們的個頭比獄炎巨人的小一些，身上披掛著青金戰甲，身邊有條條光帶拂動。身後承托著一個光輪，光輪中不時有某種神秘的符號閃現。在它們的背後，光翼竟然有六支之多，它們的武器則不一而足。有雙劍、單手巨劍、重型機炮、戰槍、雙斧、弓箭等等。

「那麼，這次我們的對手是天使嗎？」奧法西斯冷笑了聲。

艾倫看向他，大帝攤手說：「怎麼，不只是你們的文明裡有天使這種東西啊。宇宙裡有很多文明都提到了天使，就是這種長翅膀的鳥人……等等。」

奧法西斯臉色一變，然後苦笑道：「難道天使的形象，都是來自於它們？」

「有可能。」艾倫嘆道，「所以這樣看來，造物主並非第一次降臨這個宇宙了？」

「天知道，我只知道，它們來了！」

漫天光芒落下。

天地間彷彿有人在歌唱，歌聲莊嚴洪亮，再加上那高空之上無數光人急掠，如同天使大軍撲向凡世。這樣的畫面，足以記錄進任何宗教的畫卷裡。

「把我們當成惡魔來討伐啊……」艾倫深吸了口氣，周圍一片片金黃的火焰燃燒了起來，「那就讓你們聽聽惡魔的咆哮好了！」

艾倫斷喝一聲，天地間巨音迴蕩，沖得那無處不在的神聖歌聲茫然無存。深黯絕唱在他身前凝現，以一團漆黑光芒的形式出來。艾倫探出進那團光芒裡，再縮回來時，深黯絕唱在他手中化成一柄黑色的燃火巨劍。巨劍上閃爍著一條條金黃的紋路，那是黃金王焰的力量，它們和源器相合無間，為這把源器裝飾上高貴的紋路。

然後艾倫一飛衝天。

帶著熊熊的黃金烈焰，撞上那天空上的軍團當中。

於是虛空中出現日落黃昏的奇景，在埃博因斯的天空被撕裂的此刻，天空中當然已經沒有太陽的存在。那出現的昏黃光芒，僅是因為艾倫的力量所至。

黃昏再臨。

這是只一次，是光人軍團的黃昏，如果它們就是神明，那麼這一次，便是諸神黃昏！

在那片光芒的沐浴之下，一個個光人的戰甲漸漸變得透明，相繼失去了質感，最後那戰甲中的光芒消失，戰甲則化成片片灰縞飛散。頃刻之間，以萬計的光人灰飛煙滅。

只是造物主的這支軍團數量何其眾多，儘管在降臨的黃昏裡，更多的光人正在被抹殺，揮手談指間無數的身影消失在空中。卻仍有大量的光人落下，奧法西斯抬劍指去，沒有言語，身體卻驟然暴長。此前為了迎戰黃昏之子，他把黃金泰坦的形態保持在正常的人形狀態之上。這一刻，卻化成了真正的黃金巨人，當即黃昏之丘的天空上便多了一尊百米來高的金黃巨人，化身成巨人的奧法西斯更加威嚴，身上戰甲華麗得無法直視。那燃火的雙眉和頭髮不斷逸散出金黃的火星，從雙眼中則噴射出長長的電光。變得如同山根般巨大的仲裁者在奧法西斯手中橫掃一劍，劍鋒蕩過，無數光人隕落，斬殺的速度和效率倒也不比艾倫差多少。

於是第二回合的交戰，在艾倫和奧法西斯這兩大至尊的聯手下正式開啟。

數不清光輝戰士落下，在半空之中和星盟的強者們交戰在一起。縱使有諸多強者攔截，卻還是讓眾多的漏網之魚撲向星盟的艦隊。一支支戰艦編隊收攏，升空，它們在結束和菱形飛形物的戰鬥之後，又迎向了造物主這支光輝軍團。只是光輝戰士可比菱形體要難纏得多，它們用護盾吸收了戰艦的火力，用它們的巨劍則能輕易斬開艦身，一時間，天空上出現連綿火球。

可縱使如此，一艘艘戰艦還是迎了上去。艦隊裡的戰列艦炮台齊鳴，轟炸著那些繞過戰鬥飛艦朝它們撲來的光輝戰士。這些光人用巨劍和護盾保護自己，在急掠的途中不斷被炮火轟飛，可還是有光輝戰士成功登陸。它們一落到主艦上，手中巨劍揮砍，將炮台一一破壞。

戰爭不過剛剛打響，就有一艘主艦被數以百計的光輝戰士拆成了碎片，艦體猛烈爆炸，裝甲碎片飛射中，殘骸朝地面墮去，最終在大地上炸起一根粗大的火柱！

「該死的混蛋們！」人在半空，溫莎貝洛的眼中映照出那大地上的火柱。她猛回頭，無盡炮台迅速在她身前組合成衛星炮的形態。溫莎貝洛手壓在操控台上，天空上的敵人是如此之多，貪狼根本不需要刻意去瞄準，她只是選取了一處人數最密集的地方，然後踩下發射踏板。

衛星炮上的紋路盡數亮起，炮口處點點光輝凝聚，下一刻，一圈燦爛的白色波紋擴散，中間處一條恢宏的光帶如同銀河般橫掛天際。在這條銀河之間的無數光人就此殞滅，其中還有不少高階的戰士，無盡炮台的光帶最終轟擊在一個光輝巨人上。光帶轟穿了它的胸口，從它背後鑽出，巨人背後的光輪崩散，在半空便節節炸開，隨著身後光翼消失，巨人也消失在它的盔甲中，於是那些巨大的青金盔甲塊塊散落，砸到地面撞出一個個大坑來。

轟出這一炮後，無盡炮台當下分解，組合成基礎形狀。這一炮讓溫莎貝洛氣息大跌，手捉著狙擊槍的貪狼雖然還不斷開火，可攻勢已經不復之前猛烈。一槍轟爆眼前兩個光輝戰士時，一個高階戰士悄然落到她的身後，抬起光輝戰槍就要刺下。突然一條金色的光線劃過，溫莎貝洛驀然轉身，就看到這名高階戰士身體中分，在它身後，現出霍恩的身影來。

老爺子已經披上旭日王衣，身後展開了刀鋒矩陣，在氣機的牽引之下，那片刀陣正自主地捕殺著從附近掠過的光輝戰士。霍恩伸手搭在溫莎貝洛的手臂上，一股浩蕩的源力便撞進貪狼體內，觸動她的火種，助她迅速汲取虛空源力。不過眨眼，溫莎貝洛的源力便恢復了大半。

她朝霍恩點點頭道：「可以了，先生。」

霍恩微笑道：「那就好，你可要小心些，敵人的數量太多，最好不要輕易使用那種孤注一擲的招式。」

溫莎貝洛點頭道：「受教了。」

她一拍狙擊槍，無盡炮台變形，形成曾經迎戰卡普羅的一對左.輪槍。槍在手，溫莎貝洛抬手連射，轟出一枚枚威力巨大的源力子彈，頓時眼前一圈光輝戰士炸開，她朝霍恩笑了下：「這樣如何？」

「不錯。」霍恩哈哈一笑，衝天而起，刀鋒矩陣跟在他的身後如同金色浪濤，老爺子周身刀氣驚蕩，撲向上方敵群裡。刀光縱橫，一名名光人便倒跌向下方大地。

溫莎貝洛翻了個白眼，說：「剛才還讓我悠著點，您自己卻大打出手了。」

似乎聽到她的抱怨，霍恩的笑聲從上方傳來。溫莎貝洛腳一點，人破空而去，雙槍連射，不時借殞落的光人作借力點進行騰挪，殺向敵群中最密集的地方。

第1903章 命運在我手

這巨大的心靈震撼，讓每個人都說不出話來。造物主可以在他們的心靈間說話，豈非說明他們的精神意志對造物主來說毫不設防。特別是考慮到造物主來自其它宇宙，宇宙之間的規則不同，好比本宇宙的至尊同樣也可以將自己的意志投影在生靈的精神裡，可他們卻無法對造物主這樣做，因為規則不一樣。可造物主做到了，這說明它所在的宇宙維度更高，規則更高，所以才能輕易解析本宇宙的規則。

對於每個戰士而言，這股壓力實在不小。

奧法西斯的聲音響了起來，大帝的聲音極其洪亮，如同雷霆，在天空之間飄蕩遠去：「我們並沒有要求你來平衡，我們的宇宙是生是死，那都是我們自己的事。你，外來者，滾回去！」

轟隆遠去的聲音響徹天空，讓人們的精神震奮了些。艾倫向奧法西斯看了眼，心中暗嘆，儘管奧法西斯這樣做奪回了一點聲勢，但和造物主那樣直接在心靈中傳話的手段相去太遠了。

艾倫心中一動，隱約把握到一些什麼，可靈感稍縱既逝。這種感覺讓他很是苦惱，然後造物主的聲音繼續響起。不過這一次，卻是在眾人頭頂迴蕩，有意思的是，它所用的語言顯然沒有一個人認識。可當聽到那些音節時，卻自然而然地領會其中含義。

造物主道：「正因為你們落後，所以才需要吾等插手。你們根本不明白自己正在經歷些什麼，你們往往認為繁極一時的文明，其實卻是毀滅的火種。若放任不管，所帶來的，是整個宇宙的終結。所以吾等才會插手，為整個宇宙落下黃昏，黃昏雖然暗淡，可始終會有一絲光亮存在，從而火種不熄，新的生命會從火種中孕育。但如果讓你們自己操控，你們迎來的將不是黃昏，而是永夜！」

奧法西斯嘀咕了一聲道：「我最討厭這種得了便宜又賣乖的傢伙。」

艾倫笑了下，抬頭道：「無論黃昏亦或永夜，都是我們自己的命運。縱使終結，我們的命運也在於我們自己手中。而若讓你插手，等若將命運交給你掌握。顯然，我們很不喜歡這一點。何況，那只是你自己推測的一種結果。你又怎麼知道，我們不會從災難中汲取教訓，不會在苦難中尋找光明？宇宙的終點可能是永夜，可你怎麼肯定，它不會是一束黎明的曙光！」

艾倫的聲音不高，不像大帝那般聲傳千里，可每個人都清楚地聽到他所說的話。更重要的是，艾倫說出了一條被大多數高級文明普遍認同的真理：宇宙沒有永恆。

也就是說，宇宙是變化無常的，而造物主指出的，不過是諸多結果中的其中一個。

看似一次很普通的反駁，卻遠比奧法西斯的話更讓人振奮，因為艾倫指出了另一種未來，充滿光輝的未來。

上方有風吹過，低沉的風聲如同造物主的嘆息，然後那奇異的話語再次傳來：「你們是低維底的生靈，所以根本無法理解吾等的做法。黎明之子啊，你是想指出宇宙無常。可那僅是對你們而言，但對吾等來說，宇宙是可以計算的。它那看似無常規則的背後，都遵循著某種高等規則。而在吾等的計算中，所得出的結果皆建立在億萬次的計算之後，所以不存在偶然。」

「那就再計算億萬零一次、零二次！」艾倫大聲道，「哪怕計算億億萬次仍舊是同樣的結果，我也絕不會把命運交給你們決定！是生、是死、是喜、是悲！不管是哪一種，那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的命運，我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

「沒有人願意當扯線傀儡，何況你所做的，也未必見得有多麼高尚。這個『農場』，已經可以說明一切！」奧法西斯冷笑說。

造物主沉默了，片刻後才說：「算了，既然你們不願意接受，那吾等只有強制執行。只是由吾等來執行，就不是宇宙黃昏這麼簡單了。這個次元宇宙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吾等將徹底終結它。當它毀滅之時，便會有一個全新的宇宙在相對的位置上誕生。」

「早這麼說不就完了。」奧法西斯哼了聲，轉過身，舉起仲裁者大吼道：「你們都聽到了嗎？你們願意像蟲子一樣被人任意輾死嗎？如果不甘心的話……」

大帝轉過身，猛的衝天而起。

「那就，戰鬥！」

艾倫雙翼展開，黃金王焰片片升起，承托著他如同一輪太陽般從黃昏之丘上升起。在他身後，哈勃抬起黑暗之星大吼了起來：「戰鬥！戰鬥！」

然後所有人都高呼起來，戰意高漲！

這時，奧法西斯已經可以看到造物主那星球上的山峰浮雲，然後在那些山巒上突然出現了一些黑色的小點，它們密密麻麻地落了下來，如同一片烏雲般降下，漸漸的，奧法西斯看清了那些東西，它們是漆黑的立方體。表面沒有一點金屬光澤，但有著片片鉻紋，形成繁複的圖案。當它們穿過次元壁的時候，在埃博因斯的天空上很快拉長變形，成為了一塊塊菱形體，每一塊菱形體足有戰鬥飛艦般大小，它們迅速散開，然後發動攻擊，從菱形體的尖端處激射出一條條光束。頓時，天空上光點密佈，大片光束潑灑而下，下起了一陣光雨。

黃昏之丘上，眾多強者紛紛張開了源力屏障，那些超級強者更是撥空而起，迎著光雨逆流而上。至於黃昏之丘附近的艦隊，則打開了護盾，並且開始反擊。

頓時，天空成為了戰場。星盟的戰艦組成編隊迎戰造物主那些菱形體，這些菱形體看似笨拙，卻在交戰之後體現出高度的靈活性和爆發力，只是它們的火力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可數量卻多得離譜，且不斷從造物主的「身體」中落下。而且不止一股，除了黃昏之丘這邊之外，那些落到埃博因斯的山脈間也不斷放出這些的菱形體，它們朝著黃昏之丘的方向靠攏，一部位則朝著空間門的位置而去。

天空異彩斑斕，奧法西斯和艾倫兩名至尊充當前鋒，揮灑間便滅殺了大片菱形體，就連那些超級強者，也可以一人輕鬆對付一大群「敵機」。可是誰都知道，這些菱形體肯定只是造物主的炮灰，如果造物主只有這點能耐，又如何插手萬千次元的生滅？

果然，在海量的菱形體出現之後，造物主那些倒懸的山峰也開始迸斷脫落。斷裂的山體爆發出一團團火焰，將碎石、植物什麼的炸個粉碎，然後露出其中一塊塊猶如黑色水銀般的物質來。這些東西大若山根，表面不斷蠕動，其中則隱隱發光。它們從造物主的星球上落下，經過次元壁時已經形成了等邊三角狀，一塊塊如同山根大小的黑色等邊三角就這麼砸了下來，可看樣子它們並非想靠體積砸死艾倫等人。

只見它們落至半途，表面突然豎起一個個等積的尖角，然後每個尖角轟射出一條光束。下一刻，更為密集的光雨紛飛而下，由一塊塊巨型三角轟出的億萬流光密集得讓人絕望，它們甚至沒有刻意去瞄準艾倫他們和艦群，甚至把那些菱形體也視為可以攻擊的目球，於是這一片光雨把數百公里內的區域籠罩其中。光雨刷過，大地立刻變成烈焰地獄，火球密佈，無數戰鬥飛艦和菱形體燃燒跌落，下起了另一陣火雨。

發動這一輪攻擊之後，巨型三角散了開去，以戰場為中心排列出一個圓來，看樣子是要集火全殲戰場上的所有生命。

「想得美！」

艾倫長嘯一聲，伸手一攤，掌心處深黯絕唱化虹而去，一條黑虹瞬間撞在一座巨型三角上，艾倫把手一揮，黑虹如鞭掃過，生生將三角體腰斬。三角體在空中猛烈爆炸，內部不斷炸起火球，數以千計的火球把它炸得粉身碎骨。艾倫並沒停下，當空轉了一圈，深黯絕唱環掃一週，空中那圈三角體當既炸成一團。抬頭看去，可以看到一圈巨大的火環，把整個天空都為之點燃起來。

烈焰熊熊，火光照亮每個人的臉，無論士兵還是強者，看著那天空那圈火光高聲歡呼起來。

就連奧法西斯，也朝艾倫豎起了大拇指。

艾倫絲毫不感欣喜，他抬頭看去，天空上的菱形體還多如牛毛。他撥空而去，深黯讚歌脫手而去，這最終形態的源器完全沒有所謂的形體，時而轟射如虹，時而鋪呈似雲，大片大片地滅殺著那無數菱形體。星盟的艦隊也開始反攻，那些大型戰艦上的主炮轟射出條條粗大的光柱，一炮轟去，便會在空中清出大片缺口來。

那些超級強者也不甘示弱，人人祭出殺招，天空之上烈焰電光閃爍，冰霜焚風齊舞，可謂真正殺得日月無光，天昏地暗。

艾倫手中多了兩把由黃金火焰擬形的長劍，背後鋼翼轟射出千計劍刃，以氣機為引，艾倫彷彿化身千萬，一人便掃蕩了數以萬計的菱形體。這時，天空上又有異樣的氣息傳來，艾倫抬頭，不知造物主又要祭出什麼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