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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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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辰燃,縱橫中文網作家。

【小說類型】:進化變異

【內容簡介】:

  破曉之戰後,地球進入高級戰爭時代。不同星球的文明碰撞,侵略與征伐成為唯一的主題。遠征的號角已經吹響,野心與慾望再不受拘束。所以我們去掠奪,我們去破壞。最終卻發現,那昨日的天堂,原來已是末日的邊緣!【老書《戰爭領主》370萬字連載,人品保證,放心…

【其他作品】:《戰爭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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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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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若彼時年少



無知,是災禍之源!

不知從何時開始,人類開始向外太空發送各種頻率的信號。在這些被稱為科學實驗的背後,充斥著人類對尋求智慧生命的希翼與渴望。若是偌大的宇宙,只有地球才有智慧生命,那人類實在太孤單的。

可有時候,孤單未必見得是件壞事,特別是你還沒來得及做好準備迎接更為強大的訪客之前。

宇宙間並非只有一個銀河系。

宇宙裡,也如人類所希望的,並非只有地球才擁有智慧生命。

在瑪雅人預言中2012的末日過去了兩年之後,那一年的10月末,美國西海岸的炎熱尚末散盡。比基尼女郎和滑浪運動仍是當地主題的時候,一個小男孩在傍晚時分,用稚嫩的手在沙灘上堆起了一個簡陋的沙堡。

他得意洋洋,那雙透著稚氣的眼睛抬頭看向漫天的晚霞。

然後就看到了它們。

那是幾點亮光,突兀地出現在天穹上,就在彎如銀鉤的月球旁側。看著這幾個光點,小男孩有些疑惑,甚至連被沙堡被海浪捲倒也不知道。

就在那天晚上,美國太空總署發現了一片不同尋常的隕石群。接著隔天中午,隕石群進入了大氣尾,按照太空總署的計算,這些隕石將會掉進太平洋裡。可就在進入大氣層之後,其中一些特殊的隕石突然改變了軌道,最終落在了華盛頓、渥太華、倫敦、巴黎、莫斯科、北京、東京、開羅等世界十幾個國家的首都。

其落點之精確,已經顯示這不是一場普通的隕石雨,而是一場精密的軍事行動!

來自外太空的入侵,就此展開。

當那「隕石」的外衣脫落,露出轟鳴的鋼鐵機身、猙獰的先進炮台以及相關的武器系統、還有那從尾部引擎噴射而出的藍色電火時。地球終於如願以償迎接來自宇宙深處的訪客,只是這些訪客並非帶來友善的橄欖枝,而是發動以侵略為目的的戰爭。

戰爭幾乎在同一天,於世界各地爆發!

那一天,是兩種不對等文明的碰撞;那一天,是鮮血和槍械的迴響。

城市變成了廢墟,數以百萬的人在一夜間死去。大地在呻吟,江河被鮮血染紅,屍體堆積如山。面對這忽如其來的襲擊,世界各國政府甚至沒來得及發動核打擊,戰鬥便結束了。人們朝城外的荒野逃去,躲進深山密林裡,一切回到了原始的年代。

就這樣過了兩年,人類才知道訪客的名字。

他們自稱尼姆人,來自宇宙中遙遠的另一個星系——約頓。

這是地球的黑暗期,尼姆人統治了地球近70%的陸地及海洋。人類變成了奴隸,他們必須在充滿灼熱蒸汽的工廠中生活,為尼姆人抽取著地球的能源。這是毫不節制的開挖索取,外太空的訪客根本不在意地球的死活。

然而有黑暗就有光明,有混亂,便會有秩。

在地球進入黑暗期的第三年,另一支外太空的訪客進入了銀河系,他們為地球的人類帶來了希望。

被逼進絕境而迸發的生命源力、用魔方能源驅動的機械傀儡、第一個激發基因回路構成刻紋的人類、第一次慘烈卻義無反顧的反擊。人類開始反抗,用生命和熱血追逐光明及自由!

這是一場星球土著和入侵者的強硬碰撞,這是由剩餘的數百萬人類集體發出的憤怒吶喊!

最終,人類取得了勝利。在尼姆人的殘餘艦隊消失在地球的天幕上時,東方的地平線上露出了一線曙光。後世的學者,將這場戰役稱為「破曉之戰」。

破曉之戰是人類擺脫被殖民的重要轉折點,也是進入宇宙高級戰爭時代的入場劵。而這一切,必須感謝那些給地球帶來希望的異星人。

他們稱自己為艾達華星人!

公元2031年的夏天,地球迎來嶄新的紀元,倖存的人類匯聚在一起,成立了地球聯邦政府。而這一年,同時也是破曉歷1年。

故事並未因此結束,相反,它只是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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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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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艾倫

破曉歷423年。

6月第一個星期天,黑黃相間的大地一片死寂。

在這片大地的一個角落,有石塊動了動,首尾長及近米的岩蠍拱開了石塊爬了出來。破曉之戰後,原先地球上的物種已經有50%徹底消失。然而那剩下來的大多數則早已進化成充滿危險性的生物。

倖存的人類,管這些生物稱為「危險種」。

岩蠍正在尋找食物,一道森然龐大的氣息突然由遠方升起。這股氣息是如此之巨大,便像是一座山巒橫空而來。岩蠍抬頭,就見一片陰影匍匐蔓延而來。

這片陰影是如此遼闊,幾乎橫亙了整個地平線。它以緩慢卻恆定的速度前進著,投射下陰影的,是一座堪比得克薩斯州面積的浮空島,那是破曉之戰後,人類最偉大的造物之一。巴比倫浮空島以魔方能源驅動,按照設定好的軌道,如同近地衛星般不斷繞著星球運行。

直到傍晚,巴比倫浮空島才成為了遠天的一抹剪影。這個時候,戈壁又重新熱鬧了起來。其中一些像岩蠍這樣的危險種逐漸朝戈壁西側的邊緣移動,那裡有個小鎮,鎮上的人們靠挖礦為生。而人類,在危險種的眼中則是再好不過的食物。

小鎮不大,住著幾百號人。屋舍簡陋,其中能夠擋風遮雨的鐵棚屋便已經是豪宅。更多的,是用木板和生鏽的鐵皮胡亂搭起來的平房。

在小鎮的外圍,是一圈鐵絲網,以及一端削尖的木柵欄。它們能夠有效地防止一些低級的危險種闖進小鎮,而到了晚上,則會有三五名獵人充當護衛,拿著火把守在小鎮的出口。

夜晚並不見得完全黑暗,在小鎮外的荒野上。藍的綠的紅的,點點奇異的螢光在游動著。突然從鎮口處響起一聲粗糙的槍聲,來自火藥槍械的聲音在夜晚的曠野上迴蕩著,於是黑夜下遊蕩的螢光便少了許多。

一個戴著牛仔帽,穿著打滿補丁的格仔襯衫。穿著條多處磨花的牛仔褲,雙腿套在油漬斑斑的長筒靴裡的男人正收起槍口還散發著青煙的雙管散彈槍。他正值壯年,有著灰藍色的眼珠,線條分明的臉上那圈青色的鬍鬚就像鋼刺般堅硬。

「媽的,危險種越來越多了。」男人低聲罵了句。

「得了吧,烏茲。你是我們鎮上最好的獵人,危險種越多,你不是賺得也越多?我看你是偷著樂吧。」一個光頭的黑人打趣道,他左眼別著眼罩,右腿下關節則裝著機械義肢。黑人背著一挺衝鋒槍,那是把二手貨,但就威力而言要勝過牛仔手上那把散彈槍。

「閉嘴,彼格。我是認真的。」牛仔有點氣惱地說。

「行了彼格,你就別招惹烏茲了,他現在心情可不太好。」最後一個獵人,頭上戴著頂礦工帽,身上穿著皮夾克,顯得有點不倫不類。他手上玩著一把匕首,匕首像是有靈性般輕在他五指間旋動著,在黑夜裡映照著火光拉出圈圈橘黃色的虹光。

黑人拍頭,大笑道:「對了,我差點忘記今晚蘭妮好像要生了。」

「這不是最糟糕的,彼格。最大的問題是,我們的烏茲老大似乎連蘭妮的小嘴都沒有親上,人家卻要分娩了。」

於是囂張中帶著些許挖苦味道的笑聲在鎮口響起,接著烏茲憤怒的聲音在夜空中迴蕩著:「上帝在上,如果你們再不閉嘴,我就用這把槍捅爛你們的屁眼!」

然而怒喝非但沒有發生作用,反而讓彼格兩人的笑聲更大了。就在烏茲想付諸行動的時候,一聲女人的淒厲叫聲從鎮子裡響了起來。聽到這聲尖叫,三個獵人都往鎮裡看去。黑人嘆道:「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這麼好的運氣,能夠把上蘭妮這辣妞。不過那狗娘養的竟然把一個女人就這樣拋棄,還真他媽不是男人!」

玩刀的獵人看向牛仔,沉聲道:「你有什麼打算,烏茲?蘭妮已經不再是一個女孩,而是一個母親。」

「不管她是什麼人,我都會照顧她!」烏茲的語氣不容反駁。

黑夜下,鎮口邊,一聲似有若無的輕嘆隨風飄逝。

在鎮中心一間還算說得過去的鐵皮屋裡,幾個中年女人在一張床邊圍著團團轉。

「再用點力,蘭妮。我已經看見他的小腦袋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再撐開點。」

「對,就是這樣。用你腹部的力量,小姐!」

生產是如此艱難,然而這只是新生命所要邁過的第一個難關。所幸這個小生命有個堅強的母親,隨著一記聲嘶力竭的叫聲,新生命終於順利誕生。

「看啊,是個男孩。」一個剪著短髮的女人用張破破爛爛的毛毯包住了嬰兒,並把他放到了母親的床前。

年輕的母親疲憊地看向了自己的骨肉,那還帶著血污的小臉上,鼻子修長筆挺,一雙大大的豔紅色眼睛正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世界。他的嘴唇緊抿成一道刀削般的線條,帶著一點小小的倔強。和其它的初生兒不一樣,他不哭不鬧,安靜得太過詭異。

旁邊幾個女人議論紛紛,直到被短髮女人一瞪,她們才閉上了嘴。短髮女人柔聲道:「蘭妮,他是你的兒子。你已經想好名字了嗎?」

年輕的母親點點頭,看向嬰兒,眼神裡充斥著複雜的情感,卻用輕柔如風的聲音吐出一句話:「艾倫,他叫艾倫。」

聽到母親的聲音時,嬰兒表情微微一凝。接著轉過頭,看向這個生下自己的女人。終於,那緊抿的嘴唇牽起了一道弧線。

他笑了。

看到這稚嫩的笑容,母親感覺心中的火焰,彷彿平息了不少。

破曉歷423年的6月,這年艾倫出生,他記住的第一個畫面,是母親那絕美又疲憊的臉。而人們記住的,則是沒有哭泣的嬰兒,卻無人知道。才剛出生的艾倫,已經具備了記憶!

世界仍按自己的步伐在前進著,時間的齒輪緊咬轉動。巴比倫浮空島上的貴民依舊在尋歡作樂,剛剛當選為新一任總統的莫比特剛結束了一場歡慶盛宴,而在地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一個不平凡的生命卻就此誕生。

命運,總是喜歡在人們不經意的時候,留下一個小小的驚喜。

破曉歷428年,秋末的最後一個週六,咣當咣當的聲音在小鎮中響起。

那是購買過冬物資的集結號,當一個女人提著大袋食物走進條小巷的時候,坐在街角的幾個男人點了點頭,然後跟了上去。

天色漸晚,夜幕降臨。

巷子裡頭,女人已經發現了身後的跟蹤者。她加快了腳步,幾個男人剛想動手,一把雙管散彈槍突然從角落的陰影中伸了出來,烏黑槍口立刻讓他們安靜了下來。

和五年前一樣,還是一身牛仔裝束的烏茲平舉著散彈槍從陰影中走出。他嘴上叨著一根香菸,香菸已經快燃盡。烏茲把菸頭往上一吐,沉聲道:「都給我滾!」

在槍械的威脅下,幾個男人漸漸退去,並消失在巷子中。烏茲這才收起槍朝女人走去:「我回來得還算及時。蘭妮。」

女人掀下頭巾,露出一張秀麗的臉孔,她低嘆一聲:「我又欠你一個人情。」

「快別這樣,我還指望著受傷的時候,能夠得到你的免費治療呢。」烏茲用槍口頂起牛仔帽,露出一臉豁達的笑容。

「來,我幫你拎吧,看上去夠沉的。」

牛仔從蘭妮手上接過袋子,和她一起走回鎮上的家。那是一間鐵皮屋,簡陋,但總算嚴實,足以阻擋冬天的冰雪。剛進屋子,一個小小的身影就撞進蘭妮的懷裡。蘭妮蹲下去,把他抱了起來。燈光下是一個五歲大的孩子,但他長得要比同齡的孩子更壯實些。

有著罕見的蒼灰色短髮,在燈光的映射下,蒼發光輝流逸,猶如千萬星螢。

男孩帶著稚氣的臉孔,已經有著刀刻般的輪廓,可以想像當他長大成年,必定是個英俊的男子。只不過現在這孩子的臉頰上有一片小小的淤青,這讓蘭妮皺了皺眉頭:「這是怎麼回事?」

男孩眼中掠過一絲驚慌,然後求助般看向了烏茲。烏茲微笑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男孩只得咬了咬嘴唇,說:「今天隔壁的莫斯說我是白毛豬,所以我……」

他看了看蘭妮,後者一付嚴厲的表情。男孩只得說下去:「所以我朝著他鼻子給了一拳,然後他把我推倒在地上,就這樣不小心磕到的。不過你放心,媽媽,我已經收拾了那傢伙,他以後肯定不敢再罵我了。」

烏茲吹了聲口哨:「不錯啊,艾倫。莫斯那小傢伙好像比你大一歲呢。」

「正確地說,他比我大13個月!」男孩糾正道。

蘭妮沒好氣看了烏茲一眼,後者乖乖閉嘴。她才嘆了口氣,摸著孩子的頭髮說:「艾倫,不是每件事都可以用拳頭來解決。再說,你總會碰上打不贏的傢伙,到時你怎麼辦?」

男孩那雙豔紅色的大眼睛轉了轉,脫口而出:「我會逃跑,然後等我長大些、強壯些,再回來讓他好看!」

然後又得意洋洋地說:「但是媽媽,到現在還沒有我打不贏的傢伙。烏茲叔叔教我的那些東西太好用了。」

烏茲一張臉頓時變得尷尬起來,當蘭妮回過頭的時候,他苦笑道:「我只教給他一些保護自己的東西,真的。」

「那個,我突然想起彼格有事要找我商量,那我就先走了。」

牛仔落荒而逃,看著男人的背影,蘭妮搖了搖頭:「來吧,我們該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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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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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惡魔禮讚

男孩一聲歡呼,沒有什麼事情比吃飯的時候更讓人滿足的了。

蘭妮將袋子解開,從裡面拿出一個普通的圓面包。它沒有添加任何特殊的成份,放在巴比倫浮空島上,它是貴民們不屑一顧的食品。可在地表,它是珍貴無比的食物。因為它沒有輻射,且帶著一股淡淡的麥香。

麥子,在地表簡直和龍一樣屬於傳說中的東西。而就蘭妮所知,只有浮空島的封閉式農業基地,才能夠培育出這種完全沒有污染的稻麥。

看著用近乎虔誠的表情從她手裡接過面包的孩子,然後又很小心一小塊一小塊撕下面包放進嘴中,甚至連手指上的油花也要仔細地舔個乾淨。蘭妮突然一陣心酸,如果不是她那所謂的堅持,現在這個孩子是不是可以生活得更好些。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心酸過後,是濃濃的怒火。如果不是因為那個男人,今天就不會是現在這樣,想到這裡,蘭妮緊緊地握住了她那纖細的拳頭。

她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套在黑色的皮鞘裡。蘭妮輕輕拔出匕首,匕首為單刃,刃背上有一圈金色的花紋。它的造型很簡單,只有在握柄的末端裝飾著一顆紅色的寶石。寶石被雕刻成一個惡魔的頭像,所以這把匕首有個十分貼切的名字。

惡魔禮讚!

一個小房間。

幾塊木板釘成的床,一張打滿補丁但還算乾淨的毛毯就是房間的全部。從床上下來,直接就是門口,與其說是房間,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艙室。

艾倫就坐在床上,靠在床上的角落。屋頂的電燈投下橘黃色的燈光,照在男孩的小臉上。他的手上多了把匕首,剛從蘭妮那知道,這把匕首叫惡魔禮讚。以及,關於父親的事。

父親,對於艾倫來說是個陌生的名詞。從出生到現在,他只知道母親,卻不知道關於父親哪怕一丁點的信息。蘭妮對此絕口不提,唯一的一次例外是去年和鎮上的小孩打架,他們罵艾倫是沒有父親的孩子。艾倫回來後問了蘭妮,蘭妮沒有給他答案,只給了他屁股幾巴掌。

後來艾倫便把父親和挨打兩件事劃上了等號。

可今晚,蘭妮有些失常。回想起她把這匕首遞給自己的時候,平素那溫柔的母親突然變得表情扭曲,並且大聲說:「艾倫,這把刀是你父親送給我的。現在我把它給你,將來用這把匕首,狠狠給我刺進你那該死的父親胸口裡!你能夠辦得到嗎?」

艾倫本能地點點頭,可他不知道,為什麼母親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五歲的孩子,還無法理解這種情感叫恨。而很多年之後,艾倫才知道這不單是恨,其中,更包含了深刻到讓人無法呼吸的愛。

由愛生恨!

他摸索著匕首的皮鞘,這是他得到的最好禮物。艾倫很早就想要烏茲別在腰間的那把小刀,烏茲說等他十歲的時候就送給他。不過現在,他得到更好的寶貝。艾倫發誓,在鎮上他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匕首。那在燈光下流溢著柔和光澤的皮鞘,以及那顆折射著光芒的惡魔寶石。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只能用一個剛學到的句子:這簡直太酷了!

艾倫忍不住把匕首拔了出來,那銀白色的刃身,上面那圈暗金色的花紋,都讓小小的孩子呼吸為之一滯。艾倫甚至可以在光滑的刃身裡看到自己充斥著驚訝、興奮等表情交織在一起的臉蛋。他舔了舔嘴唇,伸出小手在匕首上輕輕抹過。

手指傳來一絲冰涼,接著微微一痛,卻是指端被刃鋒劃出一道小小的口子。

如此鋒利!

艾倫非但不害怕,反而很高興。他迅速收起了匕首,並用嘴吸了吸指尖的血,讓那種鐵鏽的味道在嘴裡化開。然後鑽進毛毯裡,發出一兩聲低笑。很快,他睡了過去。

男孩並不知道,它殘留在刃鋒上的小小血跡突然自行遊動起來,並不斷滲透進刃鋒裡。於是刀鞘中的匕首又恢復如昔,只是握柄上的惡魔寶石,卻悄然在被窩的昏暗中閃出一抹淡淡的虹光。

三週之後,小鎮迎來第一場冬雪。銀白色的雪花悠悠地從天空落下,宛如上天賜給大地的禮物,它們粉刷了醜陋,遮掩了罪惡,將天地裝飾成一片純潔的白。

世界的生機正在不斷復甦。

吃完早餐,艾倫來到屋子外。屋外的地面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積雪,把黑黃色的路面掩蓋,留下一條耀眼的銀道。艾倫抬起頭,發現今年的冬天好像有些不一樣。

隨著雪花飄下的,在天地間悠悠飄蕩的還有一些異樣的螢光。紅的綠的、藍的紫的,五顏六色的光芒夾在雪花之間漫天飄零。這是艾倫看到過最美的景象,他興沖沖地從屋子裡搬出來一張高椅,爬上去,並試圖伸手去抓住那些螢光。

螢光似有靈性,任憑艾倫的小手在半空一陣胡抓,卻沒有一顆落到小男孩的手裡。男孩也不沮喪,反而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終於,一顆螢光落到了艾倫的手中。它冰冰涼涼的,並一下子鑽進男孩的手中去,於是艾倫看到自己的手掌上,有濛濛的光在手上掠過,形成如同回路般的圖案。

光的圖案一閃而逝。

「艾倫!天啊,你在這裡幹什麼!」

母親的聲音突然響起,把小艾倫嚇了一跳。男孩連忙跳了下來,蘭妮沒好氣地一把挾起他鑽進屋子裡:「媽媽不是說過,呆在雪地裡會生病的!」

艾倫的小臉凍得有些紅粉,他呼出一口熱氣說:「看,我一點事也沒有。」

他就是這麼倔強,蘭妮只能白了他一眼。艾倫又拉著母親來到門邊,指著天上說:「媽媽,那些是什麼?」

「雪啊。」

「不不,我是說雪裡的東西。它們有很多顏色,還會發光!」

蘭妮用手指彈了下他的大頭:「別胡說,哪有什麼發光的東西。」

艾倫摸著額頭,好奇地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外頭的天空。那些螢光仍在,可蘭妮,以及街道上來往的居民似乎沒人發現今天的冬雪有些異常。

這時候的艾倫還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麼。

那是源力,宇宙本源的能量。能夠以肉眼看到源力的人類,萬中無一!

某些東西正在甦醒著。

不得不說,世界很多時候都是重複的、單調的。就像小鎮的生活,幾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距離初雪之日過去了三天。

這天晚上,艾倫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額頭涼涼的。像是有人用冰冷的手指正觸摸著他的額頭,他努力睜開眼睛。昏暗的房間裡,有一道矇矓的身影。艾倫發出夢囈般的聲音:「媽媽?」

那人「嗯」了聲,也不說話。那微冷的手指輕靈地在男孩的臉上、身上跳動著,帶有韻律的動作讓艾倫受到催眠似的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男孩已經忘記昨晚的事。

不過今天,艾倫總感到一陣無來由的緊張。

到了晚上,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強烈到艾倫無法入睡,一顆心呯呯直跳,腎上激素分泌出多於平常倍餘的份量,使得艾倫看向窗外的瞳孔不自覺地擴張了少許。在那雙豔紅色的眼睛裡,今晚的月亮特別的圓、特別的大。甚至可以看到月球上那些宏偉的山巒,就在男孩注視著月亮的時候,一聲忽然而至的爆炸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男孩嚇了一跳,茫然地從床上站了起來。跟著窗外響起了粗糙的槍聲還有男人怒罵的聲音,間距還夾雜著一兩聲不知道是女人還是小孩的尖叫。

蘭妮幾乎是撞進屋子裡,她麻利地爬上床並將艾倫床邊的小窗戶關上。

「怎麼了,媽媽?」

母親抱緊了孩子,勉強笑道:「不知道,可能是危險種闖進鎮子裡了吧。沒關係,烏茲他們會處理的。」

話音剛落,外間又是幾聲爆炸響起,而且聲浪顯得比剛才那陣要大得多。

危險種不是沒有闖進過鎮子,可在以往,戰鬥會很快結束,且聲音遠在鎮外。但今晚,爆炸和槍聲似乎已經蔓延到鎮裡,而且還在向著中心推進!

那不是危險種!男孩的心裡,有個冰冷的聲音如是道。

咚咚咚——

急如驟雨般的敲門聲響了起來,那敲擊的頻率,似乎要把那扇單薄的鐵皮門給砸倒。

「呆在這別出來,親愛的。」

蘭妮跳下床,拍了拍艾倫的腦袋說。她轉身鑽出了房間,打開門,門外是烏茲。烏茲全身是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其它什麼東西的。蘭妮只看到他臉上有道狹長的傷口,傷口長且深,幾可見骨!

「天啊,你受傷了。快進來,我給你處理下。」蘭妮下意識地說。

可手給烏茲捉住,牛仔搖頭道:「沒時間了。聽著蘭妮,我要你帶著艾倫離開這。」

「這……」蘭妮朝屋外看了眼,小鎮到處都是火光:「是危險種嗎?它們……」

「不,蘭妮。這次不是危險種,是掠食族!」烏茲急急道:「現在鎮上的男子都堵在鎮口,可我們支持不了多久,你們要趁這個時候撤走。離開這,去高盧城或是其它什麼地方。」

他又從身上拿下兩樣東西:「這是手槍,知道怎麼用吧?還有這是手雷,把安全栓拔掉,扔出去,炸死所有對你不懷好意的東西,好嗎?」

將它們放到蘭妮手中,烏茲突然笑了,笑容一如五年前初次見面時那般燦爛。在這個血與火的夜晚,猶如灑下一地陽光:「我愛你,蘭妮。」

蘭妮全身一震,然後才咬牙道:「我知道。」

他哈哈一笑,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小屋。那往鎮口撲去的身影,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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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驚變

蘭妮回過頭時,艾倫已經站在臥室的門口。五歲的男孩鎮定得出奇,艾倫輕輕問:「媽媽,掠食族是什麼?」

「魔鬼。」蘭妮簡單道,又補充了句:「可悲的魔鬼。」

許多年後,艾倫才知道這句話的含義。但現在,蘭妮沒空讓他體會這些:「艾倫,我們得離開這。把你的匕首帶上,其它的不用收拾了!」

母子倆帶上簡單的行李,剛跑出門口。從鎮口那邊掠來一道火光,接著爆炸就在他們不遠處的一片平房中出現。烈焰從平房的窗口、門扉中噴出。掀開了房子的屋頂,沖上十米的高空!

伴隨著迸裂的火光,一圈強勁的衝擊波擴散開來,將蘭妮母子重重地掀回屋子裡去。兩人摔成一團,過了幾秒後,蘭妮才從暈眩中恢復過來。她搖了搖艾倫,男孩掙紮著爬起來,表示自己沒事。再轉身要離開屋子,蘭妮卻看到幾米外的火光裡,有幾道身影從裡面冒了出來。

那是幾個男人,卻不是鎮上的男人。他們身上塗著油彩或紋身,手上拿著電鋸或衝鋒槍,正對著附近幾個居民大開殺戒。其中一個男人朝屋子看了過來,視線在半空和蘭妮交匯。

蘭妮咬牙,沖上去把門關住。然後拖過來一張桌子死死地擋在門後,接著跑了回來,在屋子角落裡掀開一條打著補丁的毛毯,那下面是個地窖。平時用來藏些食物用的,蘭妮打開地窖,招手讓艾倫過來。

艾倫似乎知道要發生什麼事,他身體輕輕顫抖著,卻沒有說一句話。他走了過去,蘭妮親了親他的額頭道:「躲在這裡面別出來,艾倫。你要活下去!然後那把匕首殺了你爸爸。他叫阿基米德,沒有他,就沒有今日我們被詛咒般的命運!」

艾倫全身一震,他只是本能地記住一個名字:阿基米德。他在地窖裡,空間並不完全是黑暗的,從上頭透來隱約的光線,以及一些聲音。

門被用力敲擊的聲音。

接著是一聲大響,似是重物墮地。然後蘭妮的大叫以及手槍的聲音同時響起,艾倫默默地團身而坐。突然,頭頂上響起一聲劇烈的爆炸聲,灼熱的火焰在地窖上席捲而過。熾烈的火光,透過那扇並不怎麼結實的木門照在男孩的臉上。

那是手雷爆炸的聲音。

這一夜,慘叫、怒吼和爆炸的聲音響個不停。小小的地窖裡,艾倫像雕塑般一動不動。他沒有哭鬧,一如出世的那個晚上。只是豔紅的雙眼裡,騰上了濛濛的水氣。

同時,那幼小的心靈中,某一個角落變得堅硬而冰冷起來。

再冗長的夜,也有過去的時候。當艾倫從屋子裡出來,他看到一大片焦地。本來在昨天,街道還被銀白色的雪花鋪滿,可現在卻裸露出地面,且呈漆黑的顏色。焦地上,散落著支離破碎的屍體。在其中,艾倫看到一根斷指,上面帶戴著一個被火燻黑的銀戒。

無以名狀的悲傷湧上胸口,男孩深深吸了口氣,才沒讓自己哭出來。

那是蘭妮的戒指。

小鎮的街道上、倒塌的房屋裡,到處都可以看到屍體。在這些屍體裡,很多是鎮上的居民,大多是些男人,也有一些是女人和孩子。在不遠處的路上,艾倫就看到了隔壁家的莫斯,那個比艾倫大了一歲的小胖子。前不久艾倫才和他打了一架,現在,可憐的小莫斯只剩下一個半身,另外半截屍體已經不知所蹤。

艾倫抬起頭,顯得有些茫然。小鎮已經沒有半個活人,不管是倖存者還是那些所謂的掠食族,他們早已在天亮之前離開。世界很大,大到似乎沒有邊際;同時它也很小,小到容納不下一個男孩。

一時間,艾倫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艾倫茫然地走在街上,身後不知何時吹來一陣輕風,風裡,帶著某種腥氣。他剛回頭,就看到身後的屋舍上,一道黑影撲了過來。他腦海裡轟的一聲響,接著什麼也聽不到,世界變得安靜無聲。瞳孔則微微擴張,這讓他看清了這道黑影其實是一頭狼。

一頭有小牛那樣大小的狼。

通體長著灰毛,它強勁而有力的大嘴足以咬斷幾公分粗細的鐵條,自然能夠輕易咬斷艾倫的脖子。

這是雪狼,只有在冬天才會活動並狩獵的一級危險種。一般來說,老練的獵人能夠對付這樣的危險種,可艾倫只是個五歲的孩子!

在雪狼的眼中,這是個手到擒來的食物。人類的小孩肉量儘管不多,可味道卻十分鮮美,雪狼已經等不及想要一飲那稚嫩脖子中的溫熱鮮血了。可當它看到男孩那如同紅色寶石般的雙眼,已經瞳孔周圍悄然浮起的一圈銀灰色的紋路時,雪狼竟然感到了恐懼!

那就像一頭撞上自己的天敵,而非一個鮮嫩可口的人類小孩。

接著的一切在轉瞬間發生。

雪狼沒有咬到男孩的脖子,艾倫在狼撲下來的瞬間,幾乎是本能的往前一滾,滾到狼腹下。手上的匕首自然往上捅去,甚至男孩沒有其它動作,僅是依靠匕首本身的鋒利以及雪狼撲擊的慣性,就在狼腹上開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狼血、腸子和內臟淋了男孩一身。當艾倫從狼屍裡鑽出來時,男孩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然而還沒等他從劫後餘生的激動情緒裡恢復過來,無數點綠瑩在街道的轉角、屋舍上或是其它什麼地方飄了起來。

雪狼這種危險生物,通常都是集體行動的。它們一共有23頭,把艾倫包圍在了中間。

艾倫的注意力全給雪狼吸引了去,他沒有發覺手上的惡魔禮讚,刃身上的狼血已經全數消失。

殘留在刀身上的只有一些暗紅色的血跡,那是死人的血。

狼群沒有急於進攻,艾倫則看向其中一隻。那是只體形最小,可通體長著銀色長毫的嬌小雪狼,它身上有著其它同類沒有的光。

濛濛的,銀白色的光。孤冷、肅殺,如同秋末吹來的一陣風。

銀狼越眾而出,來到艾倫的身邊繞著他轉了圈。還用它那帶著些許濕氣的鼻子在艾倫身體四周嗅著,整個過程中,男孩僵直不動。儘管只有幾秒鐘,艾倫卻覺猶如過了一個世紀。

銀狼退後了少許,狼嘴張合竟吐出人類的語言:「你在害怕我?」

艾倫驚訝得無以復加。

銀狼露出一個人性化的笑容:「我們的身體結構雖然不一樣,但利用某些肌肉的震動,還是可以模擬出你們人類的聲音。怎麼,你以前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事嗎?」

男孩老實搖頭。

銀狼那雙澄靜的藍色瞳孔中閃過一絲訝色,然後又道:「你的味道並不難聞,我喜歡你。你的同類已經死光了,怎麼樣,要不要跟我走?或是,成為我們的午餐?」

「跟你離開的話,你會殺我嗎?」

「當然不會,相反,我會教你捕獵。不過你想要食物,就得和我的其它同胞一樣,靠自己去獲得。」

「那我跟你走。」艾倫沒有一絲猶豫,他沒有忘記母親最後的要求。無論如何,哪怕與雪狼為伍都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夠實現蘭妮的遺願!

於是這天,一個小小的少年和一頭銀色的雪狼離開了剛經歷過一場屠殺的小鎮。

「對了,我叫白芳。」路上,銀狼說道。

「我叫艾倫。」

男孩猶豫了一會,問:「為什麼放過我?」

「因為你害怕我,更因為,我寂寞……」

世界不會因為誰而停留,時間的齒輪總是以自己的步調滾滾向前。五載寒冬,彈指一瞬。

破曉歷433年,夏。

一隊士兵在山林間穿梭著,他們是一支狩獵團,專門接受各種委託,有時也會狩獵稀有的危險種以牟取暴利。狩獵團只有三人,他們都是源力者,特別是團長安迪,那是一名九級的源力者!至於士兵其實是從附近的高盧城僱傭而來的。原因無它,只因為這支傭兵熟悉附近的環境。

這時,傭兵隊長古特說道:「頭,我們已經距離狼窩不遠了。」

團長安迪看了他一眼,道:「古特隊長,你確定那些該死的雪狼就在附近?」

「上個月我們接受高盧城的官方委託,對這一帶的山林進行常規生物調查的時候,確實發現了雪狼的老窩。如果那些傢伙還沒有挪走的話,就不會錯。」古特頓了頓,強調道:「夏天是雪狼早討厭的季節,在這個季節,它們通常會躲在陰涼的山洞裡渡過整整一個夏季,所以轉移老巢的機率並不大。」

「很好。」安迪跳了起來,眼神中流露出貪婪的目光:「聽說這支雪狼裡出現了一頭銀雪狼,銀雪狼的皮毛可是萬金難求!看來這次不想發財都難了。」

在狩獵團出現的同時,山林的另一頭,一隻角鹿在草叢間徘徊著,它有著繁複如同王冠般的犄角,這是它保護自己的武器。它正用自己的犄角拱動著草叢,這是試探草叢中會否潛藏著危險的手段。在確定沒有危險之後,它才啃咬著這片青綠的草叢,它可以從草裡分解出水份和纖維,以維持自己的生命。

突然,角鹿抬起頭,接著強勁有力的後肢一壓地面,當即掠起一個優美的弧度。這只角鹿感受到了危險,這是近乎直覺的感知能力,迄今為止已經救了它不少回。可這次卻是個例外,從不遠處的樹萌下突然有銀光一閃,角鹿在半空的身體猛然一顫,跟著哀鳴著跌到了地上。

一把鋒利的匕首齊根而沒,釘進了它的脖子裡。角鹿的眼神中寫滿了惶恐,它可以感受到身體裡一些東西正被吸走。它仍末立刻死去,四肢亂蹬卻無力爬起,只能絕望地看著捕食者從樹蔭下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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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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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殘酷

那是一個人類。

確切地說,是個人類的少年。大概十歲上下的年紀,卻要比同齡人更結實高大一些。或許因為長年運動的關係,他手腳纖長而充滿了爆發力,簡直就像一頭剛成年的雪狼。

少年擁有一頭蒼灰色的碎髮,顯然頭髮沒有經過任何修飾,而是胡亂用利器處理,沒有任何輪廓可言,卻充滿了一種狂野不羈的感覺。特別是那雙明亮的,宛如紅寶石般的雙眼,更是那麼的桀驁不馴。

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朝角鹿走了過去。蹲下身,輕輕撫摸著角鹿的額頭說:「很抱歉,夥計。最近食物有些難找,所以你看,我很難放過你。來吧,我幫你解脫好了。」

手按在匕首的握柄上,輕輕一拉,切斷了角鹿的動脈。詭異的是,沒有任何鹿血從傷口噴出。當少年將匕首從鹿屍裡拔出來時,匕首上的鹿血幾乎在沸騰!

血液以某種神秘的方式被刃鋒所吸收,最終一點不剩的消失在匕首上。匕首一如以往地干淨,那圈金色的花紋反射著陽光映照出一個個淡淡的光圈。少年看了看匕首,說:「你這傢伙,真是越來越貪吃了。」

他把匕首納入一個皮鞘裡,然後別在了腰間。雙手捉著角鹿的前肢,然後將這只個頭比他還大些的動物背在了身上。朝著樹蔭的方向走,少年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希望白芳那傢伙吃了這頭鹿,可以快點好起來才好。」

這個少年自然是五年前和銀雪狼白芳一起離開了戈壁小鎮的艾倫,五年過去了,他從一個小男孩變成了少年。

這五年的時間裡,艾倫和狼群生活在一起。他和白芳一起狩獵,在這幾年中,他從白芳身上學到許多東西。偶爾,艾倫看著母親留給自己的匕首時,就會想到那副黑白二色的畫面。

黑色的地面,以及白色的斷指,還有那指上的銀戒流動著哀傷的光芒。

每次看到這個畫面,艾倫就必須把自己埋到冬雪中,以澆滅心中那團燃燒的火焰。那裡面,充斥著對那個拋妻棄子的男人的恨意。

阿基米德!那個素末謀面的父親,總有一天,他會用冰冷的匕首釘入那男人的心窩!

快到狼群所在的山谷時,艾倫突然聽到了槍聲。他臉色一變,丟下角鹿大步飛奔而去。

有獵人!

這可不好,因為狼群正在一個非常難熬的階段。白芳受了傷!很嚴重的傷。

半年前狼群遷徙到這片山林的一個山谷中,在山谷裡有個幾百平方的山洞,那是雪狼的老窩。它們是半年前遷徙到這裡,為了贏得那個山洞的使用權,白芳和原先山洞的主人,一隻同樣也是三階危險種的地穴巨蛛打了一架。

最終巨蛛給白芳撕成碎片,可巨蛛的臨死反撲,也讓白芳受了重傷。

半年過去了,白芳的情況並不好。它的皮毛已經不再如艾倫初見時流逸著銀色的光輝。它們變得灰敗,並且脫落,白芳身上甚至一些地方已經腐爛,銀雪狼周圍的空氣充滿死亡的味道。

如果現在受到獵人的襲擊,狼群很可能會因為白芳的關係不願撤離,從而給獵人一網打盡的機會。雪狼從來不會放棄任何一名同伴,而這種品質同樣也已經植根在艾倫的靈魂中。

少年飛奔著,轉眼已經到了山谷外側。

遠遠就看到幾名士兵正對著谷中開火,山谷裡飄蕩著黃色的濃煙,帶著刺鼻的氣味。一頭頭雪狼被煙逼了出來,還沒等它們搞清楚狀況,士兵的點射就讓它們變成具具屍體。其中一頭特別強壯的公狼被射中之後,卻仍奮勇地衝了過來。眼看就要衝過士兵的火力網,古特捉起手上的步槍,一個長點射把它射得在地上打了幾滾。接著幾個點射直接將它轟飛,雪狼仍在地上抽搐著,卻無力再爬起來。

那是托尼!一頭懶散,卻還算不錯的狼。

艾倫本來就豔紅的眼睛,如今更是紅得像要滴出血來。他發出稚嫩的嘯聲,手腳並用飛撲上一株香樟樹,再從上面撲到一個士兵背上。艾倫靈活得像隻猴子,撲上去的瞬間便拔出匕首在士兵喉嚨間一抹,便結果了這名士兵的性命。

「媽的!」旁邊一個白人士兵大叫,摸出腰間的手槍朝艾倫就是一個點射。

長年生活在山野,培養出來如同野獸般的直覺,讓艾倫迅速矮身避開這記射擊。他手腳落地,接著朝白人士兵跨下滑了過去。匕首在午後的陽光下帶出一條光帶,士兵腳部肌腱當下被挑斷。他痛叫一聲跪了下去,艾倫從他背後彈起,像狼一般撲到他背後。

匕首寒光再閃,將這士兵同樣抹喉滅殺!

槍聲響起,艾倫右肩中彈,匕首掉到了地上。他知機地往前一撲,果然變成臨時掩物的士兵屍體連連跳動。少年撿起匕首咬到嘴間,手腳急蹬一個側滑閃開。視線中,捕捉到古特那張氣急敗壞的臉。

就在剛才短短的幾秒間,竟然讓一個白毛小鬼連殺二字。這可是傳出去,古特的傭兵隊只怕會被人笑話到來年的春天。古特心下惱怒,下手更是狠辣無情。手槍子彈連跳,一記記點射追著艾倫痛擊。艾倫的靈活超乎他的想像,他以z字型的軌跡移動著,讓古特的點射頻頻落空。

幾次側滑之後,艾倫切入了古特的射擊死角。他用力從地上彈起,嘴巴鬆開,匕首掉下正好被左手接著。艾倫瞳孔擴張,全身血液加速流轉,手中的匕首刀尖一翻,帶著一道光帶往古特喉嚨扎去。古特咬牙,槍交左手點向艾倫的額頭。

眼看兩人幾乎要拚個同歸於盡的時候,一隻手掌突然憑空出現,緊緊握住艾倫的手腕並將他甩飛了出去。艾倫給砸到了樹幹上,跟著一個拳頭掃在他臉上,把艾倫掃得整個人摔到地上。最後一隻腳踩在他的頭上,腳上的力度不斷加劇,像要把艾倫的腦袋踩爆。

「不要殺他。」團長安迪叫道。

「為什麼?」頭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小子像是讓雪狼養大的,一個狼孩。嘿,你不覺得這是意外收穫嗎?或許巴比倫上一些大人樂意養條新奇的寵物。」安迪攤手道:「再說,赫恩那老頭不是想要一個沒有任何記錄的男孩,好代替他那兒子去參加生存遊戲。我覺得他會樂意出大價錢的。」

艾倫他勉強活動了下腦袋,眼角處可以看到女人的大腿根。她低下頭,朝少年吐了抹口水:「算你走運,小子。」

這時,山谷裡響起一聲蒼涼的狼嘯。聽到這記嘯聲,艾倫心中一緊,那是白芳。

安迪也興奮地舉起手,讓古特的士兵不要輕舉妄動。片刻後,在山谷裡一頭搖搖晃晃的雪狼走了出來。白芳的模樣變了許多,已經不再像和艾倫初見時那般披著銀輝閃爍的毛髮。現在它身上的毛髮非但沒有光澤,而且大片大片的脫落。甚至脫毛的地方,還出現了腐爛的痕跡。

唯一沒變的,是那雙澄靜的藍色眼睛。

看到白芳的時候,安迪臉上的笑容一僵,跟著抱頭怒叫道:「媽的,這是什麼東西?銀雪狼?好嗎,它可能曾經是,那現在呢?老子花了那麼多的人力物力,難道就為了獵殺一頭快要死了的東西?」

白芳如今這個樣子,安迪就算把它毫髮無傷的幹掉,顯然也賣不出好價錢。安迪痛罵不已的時候,白芳向艾倫看了眼。眼神的交匯中,艾倫知道,白芳在問自己為什麼不走?

艾倫倔強一笑。

白芳會意,它又發出一聲低吼,然後開始奔跑起來。就如艾倫不會放棄它,不會放棄狼群。白芳也用自己的行動來回報他的忠誠,因為它早視艾倫為狼群的一員。讓幼狼活下去,這是狼群亙古不變的鐵律!

在白芳朝陣地這邊飛奔過來的時候,安迪怪叫一聲朝它躍了過去。白芳張嘴吐出一道冰風吐息。可惜現在是夏季,而且白芳自己身體虛弱,吐出來的冰息又細又薄。安迪連規避也省了,直接穿過了冰息,重重一拳砸在白芳的頭上。

白芳當下撲到了地上。

它搖了搖頭,從地上彈起又往安迪咬去。後者身體一個詭異的旋動,就讓白芳咬了個空。接下來,安迪只是繞著白芳遊走。在旁人看來,根本不明白他在做什麼。可在艾倫的眼中,卻看到從安迪的指尖不斷釋放出一些紫色的源力線,它們像蜘蛛絲一樣纖細,卻將白芳漸漸包裹了起來。

身上的源力線纏得越多,白芳的動作就越遲緩。到最後,白芳幾乎動彈不得。安迪這時拍拍它的腦袋,還有餘暇朝艾倫微笑,接著連接著源力線的雙手左右一扯,白芳頓時四分五裂!

艾倫瞳孔擴張到了極限。

「不!」

他尖叫,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讓他抬起了頭。辛娜露出驚訝的表情,接著才低罵一聲,又用力將艾倫踩了回去。再次重重地陷進泥土裡,艾倫只剩下一隻眼睛可以看到外界。視線剛好捕捉到白芳的雙眼,它的腦袋被齊齊地切了下來,一雙藍色的眼睛安靜地看著艾倫。

一如五年前的那個晚上,蘭妮與他決別的最後一眼。那勿勿的一瞥中,充滿了太多的情感,多到用言語不及表達。

艾倫直直地看著白芳,像要把它的眼神銘刻在靈魂裡。

巨大的悲傷淹沒了他。

可他沒有眼淚。

五年前,他失去了蘭妮。

五年後,他又失去了白芳。

現在,他又只剩下一個人。世界,還是一如既往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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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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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集訓營

「什麼?要5000塊!安迪,你不如去搶!那只是一個小鬼,你以為是一輛戰車嗎?」

暈暈沉沉間,一個嘶啞但充滿憤怒的聲音鑽進了耳朵裡。艾倫微微張開了眼睛,看到的是某片郊外的荒野。不遠處生著篝火,一輛黑色轎車停在火邊。披著毛皮披風,把自己打扮得像個紳士的男人正對黑寡婦的團長咆哮著。火光下,艾倫甚至可以看到他飛濺的口水。

在這個男人的身後,有兩個黑衣大漢,各背著一挺衝鋒槍,看樣子是護衛的角色。

艾倫動了動身體,從全身好幾個部位傳來一陣劇疼。他小臉蒼白,卻沒有發出任何叫聲。少年的情況不太好,白芳被殺後,他就被打暈。接下來的時間總在昏迷和清醒間渡過,相對於昏迷而言,清醒的時間要短得多。

他現在被關在一個鐵籠裡,鐵籠很結實。至少僅憑一個少年,是無法折彎這些厚達3釐米的鐵條,特別是惡魔禮讚被安迪收去的此刻。

現在,這把匕首正在團長手中輕靈地旋動著。艾倫真希望他一個失手,把匕首扎進自己的喉嚨裡。

「冷靜點,赫恩先生。」安迪滿臉笑容,把手往艾倫一指道:「沒錯,那是一個小鬼。但他符合你的要求,沒有一丁點的記錄。重要的是,他很健康,而且年齡、體型和您的兒子都差不多。我敢打賭,你在一週內絕對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

「所以你看,5000塊真的不貴。還是說,你覺得自己兒子的性命不值這筆錢?」安迪滿臉微笑。

赫恩冷哼一聲,張著他那口森森白牙說:「你這個吸血鬼。聽著,要不是期限快到了,你休想做成這筆生意。現在人我帶走,三天後,來我公司收錢吧,你這混蛋!」

他用力推開安迪,走到鐵籠前。拿出塊手帕捂著鼻子,又回頭道:「見鬼,你們兩個笨蛋快點把他弄上車。難道要我自己動手嗎?」

兩個護衛連忙跑了過來,合力將鐵籠和艾倫一起抬了起來,朝著一輛四驅越野車走去。籠子裡,艾倫看向了安迪。後者還微笑著朝他擺手道別。

「嘿!」艾倫朝他叫道。

安迪聳聳肩,說:「怎麼,捨不得我嗎?白毛小子,雖然我也挺喜歡你,不過現在,你是赫恩先生的……東西了!」

艾倫的目光落在安迪手上的匕首:「替我保管好它。因為我會回來拿回它,到時候,我會用它抹開你的脖子。」

安迪一征,艾倫那雙豔紅的眼睛有點刺痛了他。隨後他又看向了自己的兩個同伴,接著哈哈一笑道:「我等著你,小鬼。如果你能夠從那個地方,從那個地獄裡爬回來的話。」

最終,艾倫和鐵籠被扔到了越野車上。在一路顛簸後,他來到了一座位於野外的莊園。莊園很大,但建築卻很稀少。一棟主樓,幾排附房,一個水桶和附近一排棚戶便是莊園的一切。艾倫被扔到了棚戶裡,在他的旁邊,堆放著煤和木柴。

半夜的時候,天下起了雨。雨水沿著地勢蔓延過來,將艾倫鐵籠下的地面變成一片泥濘的沼地。泥水浸到他的腳,水中的寒意順著腳跟一直爬上了身體。籠子只有70公分的高度,這讓艾倫無法站直了身體,他只能在泥水中團身坐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護衛端來一個盆子,裡面都是些冷飯剩菜。這就是艾倫一天的食物,甚至,赫恩家養的狼犬比他吃得還好些。艾倫一言不發地把所有食物吃個乾淨,護衛送飯的時候還帶著鄙夷的目光。可當他再來時,看到盤子裡連一滴菜汁也不剩時,他臉色就有些不自然了。

兩天後,一輛轎車開進莊園。從汽車上跳下來一個少年,年齡和艾倫相若,白白胖胖的穿著一套剪裁得體的西裝。他不顧兩個護衛的反對跑到棚戶,看了艾倫一會後笑了:「這就是代替我的雜種?一點也和我長得不像嘛。」

「貝斯少爺,相貌沒有關係,只要年齡對得上就行。其它的,赫恩老爺自然會打點。」一名護衛在旁邊獻諂道。

名叫貝斯的小子蹲了下去,貼著鐵籠做了個鬼臉:「你就要死了,雜種。不過你可以代替我去那個地方,也是一種榮幸。」

他又朝護衛道:「我聽說他是個狼孩?」

「是的,黑寡婦的安迪團長說,他似乎是給雪狼養大的。」

「真有趣,喂,你會咬人嗎?」貝斯伸手朝籠子裡揮了幾下。

護衛忙道:「別這樣做,少爺。」

「沒關係,他不敢……」

小少爺話音末落,艾倫突然撲了上去。捉住貝斯的手臂用力一扳,當即將他的手臂扳斷。聽著貝斯發出殺豬似的叫聲,艾倫冷冷道:「我不會咬人。只會殺人!」

「放手!放手!」

護衛把槍伸進了籠子裡,用槍托把艾倫砸開,這才將貝斯拖了出來。貝斯一直嚎叫著「我要殺了他」,卻無力地任由兩個護衛抬進了主樓裡。

片刻後,赫恩拿著一根橡膠軟棍怒氣衝衝地跑到棚戶。

這天艾倫沒有食物,只得到了一陣毒打。

被捉到莊園的一週後,在中午陽光最毒辣的時候,一輛押運車來到了莊園。赫恩早得到通知,早早就頂著大太陽在門口等候。車子停下,從裡面擠出來幾個人。其中一個胖子被赫恩請進了屋裡,另外兩個穿著迷彩服,戴著戰術頭盔,背著自動步槍的顯然是士兵。

士兵迷彩服的胸口上繡著一個圖案,底圖是火槍和長劍交叉,中間則是一個黑色梟狼的圖案。這是13區地面守備軍「梟狼」的標誌,表明這些人都是出身正規軍隊。

沒過多久,赫恩和那個胖子走了出來。赫恩朝艾倫的方向指來,胖子發出一串笑聲。點了點頭,朝兩名士兵叫道:「那就是貝斯,把他帶走。對了,記得給他一個編號。」

又對赫恩說:「放心吧,那些大人物只看編號,他們才不會仔細去查一個小鬼的來歷。」

「萬分感謝。」赫恩說道。

在他旁邊,一條手臂打著石膏的貝斯朝艾倫比了個中指。

兩個粗壯的士兵走了過來,艾倫冷漠地看著他們。其中一個從腰間摸出把奇怪的手槍,對艾倫道:「為了你好,最好老實呆著別動。」

他伸手往艾倫胳膊捉去的時候,艾倫猛往對方的喉嚨扣去。只是他剛動,突然全身一陣顫動,接著摔到了地上。還沒有失去意識的他朝另一個士兵看去,那人的手上正持著一把電擊槍。他朝同伴笑道:「這小鬼還真夠野的。」

「或許他有機會活下去。」說完,士兵按住艾倫的胳膊,將槍口壓在他手上接著打了一槍。

槍身輕震,艾倫只覺得胳膊一陣微微發麻。等士兵把槍口拿開時,他的手臂上已經多了一個編號:666!

這天,艾倫離開了莊園。他被士兵從籠子裡拎了出來,扔到了押送車上。在兩名粗壯且全付武裝的士兵看守下,艾倫不敢做出任何引起誤會的動作。通過押送車的窗口,他看到車輛開離了莊園,經過了一條峽谷,穿越了遼闊的原始森林,在三天後來到一座山腳下的軍營。

被士兵從車上趕下來的時候,給艾倫打上編號的男人微笑道:「歡迎來到地獄。」

艾倫不情不願地給兩挺步槍的槍口指著往軍營走,他看到軍營門口停放著好些押送車。從營門進去後,是個簡陋,但足夠開闊的廣場。廣場是沒經過任何修整的泥地,似乎剛下過一場雨的原因,廣場很潮濕,一腳踩下去就是個泥印。在廣場上,幾十個士兵一字排開,他們平端著步槍。槍口所向,卻是些和艾倫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女。

兩名士兵把艾倫押到這些少年群中後,便將一個文件夾交到為首一名軍官的手中。那名軍官足有兩米來高,曬成古銅色的皮膚泛著一層油光。戴得歪歪斜斜的貝雷帽下,是一張帶著獰笑的臉。臉孔上一個x型的傷疤讓人望而生畏,這個雄壯得堪比灰暴猿的軍官,肩章上赫然是少尉的標誌。

他大步向前,看著眼皮底下這百十來個惶恐不安的少年說:「歡迎你們,你們這些小雜碎。我是羅恩少尉,在這裡,我就是你們的上帝。我要你們幹什麼,哪怕要你們吃屎,你們也得照做不誤。不得不說,你們是群幸運的雜碎,因為你們被系統隨機抽選到,有機會代表13區參加新一屆的死亡擂台。同時你們也是不幸的,因為在接下來為期半年的訓練裡,只有一個人可以走出這個營門口。」

「你們這些小雜碎,或許總常抱怨自己生活在如同地獄般的地表上。可現在,我可以確切地說,你們之前的生活甜蜜如同天堂。而現在,你們才真正來到地獄!」

說到最後,羅恩少尉的聲音有如夏日驚雷,震得底下這些少年個個頭暈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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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上課

艾倫同樣也是臉色難看,他倒不是給這名粗壯的少尉聲音嚇到。真正讓他驚心動魄的,是少尉暴喝時從身上透出的那股光芒。

那是源力的光芒,和白芳的孤冷銀輝有所區別,少尉身上的光輝呈淡紅色,透著剛烈霸道的味道。

除了少尉之外,艾倫還發現其中幾名教官身上也透著濛濛光輝。只是他們的光輝和少尉一比較,顯得暗淡無比。可再暗淡,艾倫也知道這樣的人是他招惹不起的,至少是現在。

他決定嚴格遵守少尉的命令,像這樣的人要殺他簡直跟捏死一隻螞蟻沒有區別,他們可不是古特手下的士兵那麼好招惹。而他還想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夠找安迪算帳。

而這同時,也是母親的願望!

在少尉的示意下,幾個士兵將一些黃色的粉末繞著少年少女們灑開。與此同時,安迪繼續說道:「接下來,是一個簡單的考核。相信我,真的很簡單。」

他獰笑著道:「我只要你們站在原地10分鐘,並且安靜不動。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許離開這個黃圈,誰違反了命令,下場嘛……」

從腰間摸出一把粗獷的左輪槍,羅恩少尉特意晃了晃槍身,其意味已經十分明顯。

很快,黃色的粉末在廣場上已經灑出一個並不規避的圓圈來,百來個少年就站在圓圈裡。許多少年顯得有些惶恐,艾倫用力嗅了嗅,粉末的氣味中充斥著一股刺鼻的酸味,差點把他嗆得流出眼淚來。像這樣有著濃郁味道的氣味,似乎不是簡單的為了畫一個圓圈。

更像是為了限制住某些東西。

艾倫的猜測很快變成了現實,隨著另外幾名士兵拎來幾個密封的合金圓桶。接著輸入密碼,最後電子鎖解開後,桶面上下一縮,裡面黑漆漆的空間中閃爍著千萬點幽紅色的光螢。

少年們掩飾不住眼中的懼意,他們往後退去,膽小些的甚至摔坐在地上。

突然,一隻小東西從桶身裡跳了出來。那是一隻螞蟻,只不過它的體形大了點,像蟬那麼大。身體呈暗紅色,那兩顆小小的尖利顎牙正輕輕劃動著。

「這是火山蟻,它們常年生活在火山口附近,對於震動異常敏銳。如果我是你們的話,就乖乖站著別動。」羅恩少尉一臉獰笑地說道。

幾個士兵開始敲擊著圓桶,受到震動的影響,大量的火山蟻不斷從桶身中爬了出來。它們就像一股暗紅色的浪潮,嘩啦啦地鋪展開來。起初火山蟻看上去還有些茫然,似乎在適應著新的環境。然而當一些少年忍不住驚叫起來的時候,這些螞蟻立刻鎖定了目標,跟著如潮水般朝少年們蜂擁而來。

艾倫深吸一口氣,開始放慢自己的心跳。這是雪狼隱匿行蹤的技巧,通過放慢自己的心跳,來達到減弱自己的氣息,以便悄然接近獵物再發起必殺一擊。

當他幾個呼吸後,火山蟻已經湧到了少年們的腳片。有好幾十隻螞蟻開始爬上艾倫的雙腳,他儘量讓自己的呼吸變得綿長輕柔,這樣身體就不會生出過於劇烈的反應。

然而,其它少年卻不是艾倫。至少有一大半的少年少女驚叫著,用他們的腳去跺,用手去拍。然而他們過於激烈的反應,很快引起了火山蟻的攻擊。這些個頭不小的螞蟻,它們的顎牙輕易地撕開了少年稚嫩的皮膚。它們見縫就鑽,從這些大孩子的耳朵、鼻孔甚至下體鑽了進去。

不過1分鐘,已經有十幾個少年倒了下去。他們開始吐血,那是內臟被火山蟻啃咬的結果。

有個十二三歲的男孩終於忍不住尖叫著跑出了黃圈,羅恩少尉也沒有阻止。其它的少年見狀紛紛傚法,等到有十幾個孩子跑出黃圈時,羅恩少尉朝後頭的士兵點點頭。

接著一陣連綿的槍聲響起,士兵直接用步槍將一個個敢於跑出黃圈的孩子放倒。羅恩更是自己用他那粗獷的左輪,將一個女孩的腦袋犁掉了大半,倒在地上的孩子屍體,很快變成了火山蟻的美餐。

艾倫乾脆閉住了呼吸和眼睛,他仍站在那裡,全身已經被火山蟻爬滿。可他一動不動,就像塊石雕。羅恩很快發現了他,少尉朝旁邊一個教官打了個眼色:「看來還有不錯的貨色,小傢伙竟然懂得放緩心跳,收斂氣息。看,那些該死的螞蟻只把他當成了石頭。」

「呆會記下他的編號。」

教官點了點頭。

10分鐘終於過去了,羅恩打了個響指,立刻有十幾個士兵拿著水槍朝孩子們一頓沖刷。一大股冷水噴到了身上,艾倫只覺全身一鬆,那些爬在他身上密密麻麻的螞蟻全被水沖掉。它們在水中拚命掙紮著,但很快一隻隻沒有了動作,艾倫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下流出嘴邊的水漬,只覺舌尖傳來一陣強烈的酸澀味道。

水裡滲了某些東西,這東西對火山蟻來說應該屬於致命之物。

水槍沖刷了整整1分鐘才停了下來,還站著的少年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至少有近五十名少年死於火山蟻的啃咬下,十幾人則被羅恩和他的士兵射殺。

僅是10分鐘,訓練營的人數便剩下三十五人。這時艾倫有些明白,羅恩剛才那話裡所謂的「地獄」含義。

「恭喜你們,你們挺過了第一關,也是最艱難的一關。」羅恩看著還站著的少年,他們全身都濕透了。其中一些女孩,濕衣貼在身上,更是暴露了她們那青澀的身體。羅恩狠狠朝這些女孩看了一眼,才繼續說道:「這是我給你們上的第一課,那就是完全服從我的命令。按照我的命令去做,你們有可能死不了。可如果違反命令,那你們就死定了!」

「我想,之前那些逃兵已經足夠說明這一點。」

羅恩拍了拍手掌:「好了,早上的課程暫時是這樣。這裡有些手冊,關於《死亡擂台》的手冊,我知道你們其中一些人甚至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那麼借這個機會好好看看。呆會教官會帶你們去營房,當聽到哨子響的時候,我希望你們在15秒之內出現在我的面前。否則,你們自己掂量下後果。」

「解散!」

隨後,艾倫和其它人給帶到了一間簡陋的營房。

營房是用鐵板搭起來的,營房中用粗大的鋼條作為支架。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兩排規避的鐵床。艾倫挑了一張床,這張床挨在角落裡,距離最近一個窗戶至少有三米。很多孩子喜歡挑靠近窗戶的睡覺,艾倫則是出於多年野外生活的習慣,下意識地挑選一處不易受到攻擊的角落休息。

他的衣服已經濕透,乾脆把上衣脫了下來。很快,教官給這些孩子送來幾套營服。一件草綠色的背心,以及一條迷彩長褲,外加黑色的軍靴。這是艾倫五年來所穿過最好的衣服,教官就在營房裡監督著這些孩子換上營服。營房是男女混用,十幾個少女只得在眾目睽睽之下脫下身上的濕衣,其中一些女孩已經發育得不錯,露出胸前那快要成熟的果實。

這自然招來教官和其它男孩熱烈的目光,艾倫也不例外。只是長年和雪狼生活在一起,他對於男女之事並不太懂。其它男孩就不一樣了,這裡面一些十三四歲的大男孩甚至已經有了這方面的經驗,於是他們看向女孩的目光變得更熾烈些。

就在少年們換衣的時候,突然從營房門口和窗戶裡竄起來十來名教官。他們每個人手上都帶有一條鞭子,不由分說對著脫了個精光的少年少女們就是一陣狂抽。

一時間,營房尖叫四起。

艾倫挑選的位置,讓他比其它人有了一兩秒的時間作出反應。因此當一名教官的鞭子凌空抽來時,他在床上一滾,讓鞭子抽在了鐵床上。教官「咦」了聲,手腕一抖,長鞭掃了出去。艾倫見機地撲下地面,避開了第二鞭。

「媽的!」教官低罵一聲,又是一鞭抽了出去。

鞭子照準了艾倫的腦袋,後者立刻用手護住頭。把自己縮成一團減少打擊面,接著微微一側,讓落在腦袋的鞭子最終抽在了左臂的外側,頓時拉出一道紅腫的傷痕。

接著又是幾鞭下來。

營房中慘叫聲此起彼伏,只是這場襲擊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五秒,所有教官都停了下來。每個孩子至少挨了兩三鞭。艾倫則要多些,他挨了六鞭,是其它少年的兩倍!

這時羅恩少尉才走了進來,臉上掛著招牌式的笑容道:「小雜碎們,怎麼樣,抽得你們還舒服吧?你們給我記住,你們會在這裡,是為了接受最嚴格的訓練,以便在最殘酷的遊戲裡生存下來。別以為你們還呆在家裡,在我這,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襲擊。你們要做的,就是任何時候都保持警惕,並且用最快的速度學習好挨打的功夫!」

「這,是我給你們上的第二堂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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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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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死亡擂台

「少尉,什麼是挨打的功夫?」

一個黑人少年怯生生地問。

羅恩少尉點了點頭,說:「問得好,挨打也是一門學問。戰鬥的時候,受傷挨打避不可免。如何讓自己的傷勢減到最輕,那需要對局勢,以及自己的身體有充足的認知。只要把握了這一些,你們才會明白什麼叫避重就輕。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

他走到一張鐵床前,那上面血跡斑斑。一個少女赤身躶體地躺在上面一動不動,她的左耳乃至臉頰上留下幾道鮮紅的鞭痕。這個女孩竟是給教官活活抽死的,羅恩毫不憐憫地把屍體拉到地上,將少女的頭扳到一邊,指著耳朵的部位說:「你們看到了,這就是不會保護自己的下場。相對於頭部、耳朵這種部位而言。她的手臂顯然能夠承受更多更大的傷害,只要她懂得把自己的腦袋用手給保護起來,最壞的下場就是手臂受傷,而不至於丟了自己的性命!」

「又拿手臂這個部位來說,如果拿一把刀往下扎的話……」羅恩朝身後的教官招招手,當即一把匕首遞到了他的手上。他手起刀落,劃在了屍體胳膊的肩頭部位:「看,這裡的肌肉和脂肪相對要厚些。給劃上一刀也就破破皮,放放血。可要是給劃到這裡就不一樣了……」

他手中刀光一閃,這次切在了手腕的動脈處。剛死不久的屍體,血液還沒來得及凝固沉澱,於是一股血箭飆了出來,濺得羅恩一頭一臉。他毫不在意地抹了把臉,獰笑道:「現在你們看清楚了嗎?你們這些小雜碎,想要活下去,必須先從瞭解自己出發。這樣,你才會知道面臨攻擊的時候,選擇哪個部位挨打可以活下來,哪個容易致死!」

接著羅恩拿這具少女的屍體充當教材,用匕首給這些少年少女現場演講了一堂生動的解剖課。當課程講完,少女的屍體已經體無完膚,甚至內臟都給取了出來。營房裡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那些教官個個面無表情,可這些大孩子十個有九個吐得連膽汁都出來了。

艾倫沒有吐,他見過比這更血腥的。只是小臉蒼白,羅恩那種將少女的屍體不當一回事的表情讓他感到難受,畢竟那在幾分鐘前,還是一個鮮活的人。

羅恩滿意地看著這些孩子,並且讓教官將那幾個沒有嘔吐的少年編號記了下來。他看到了艾倫,走過去說:「你很不錯,小子。我注意到你了,你比其它這些小傢伙更靈活,更機警。告訴我,你的名字是?」

「艾倫。」

「好吧,艾倫。讓我猜猜,你的父親是獵人?」

「不,我沒有父親。我的母親,在我5歲的時候就死了。」艾倫答道。

這會連羅恩也感到意外,如果眼下這個白毛小子那些技巧不是父母傳授的話,那麼很大的可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需要摸索出求生的技能,那只能說明他長年生活在野外。想到這裡,羅恩對他的興趣更濃郁了。

「我喜歡你,艾倫。所以你看,儘量活到最後吧。」他用力拍了拍艾倫的肩膀,差點沒把艾倫的胳膊給拍碎了。

當羅恩少尉走出營房後,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並讓一個教官拿來艾倫的資料。對照著資料上的編號,羅恩嘿嘿乾笑了起來:「看來有人打算在我的眼皮底下耍花招。」

在資料上,編號666的那名少年應該名為貝斯,而非現在的艾倫。而且這個貝斯,還有個經營著礦場的父親,這和艾倫的情況更大有不同。羅恩把一個教官叫來,將文件扔到他眼前說:「誰帶這個小鬼過來的?」

教官迅速回答:「是萊溫,少尉。」

「很好,把萊溫給我叫過來。」

營房裡,兩個士兵拿來一些傷藥讓孩子們塗抹療傷。艾倫抹了藥膏後,便拿出之前發下來的手冊看了起來。在他5歲前,蘭妮教會了他許多東西,其中最重要的一樣就是認字。在這個營房中,有大半的孩子看不懂這手冊上寫什麼,艾倫卻能看出個大概。

死亡擂台是破曉之戰後的產物,在滿是廢墟的大地上成立的聯邦政府,為了讓後世謹記這場大戰,更為了讓後來的人知道生存的重要性,才籌辦了這樣一場大賽。最開始的時候,死亡擂台只在浮空島上舉行。到了後來,因為人口激增,無數的人給趕到了地表。

再加上時間的推移,以及浮空島和地表的矛盾日益嚴重,死亡擂台的入選資格才放到了地表上來。每隔兩年,就會由系統自動抽選地表22個行政區的聯邦公民。他們大多是十到十五歲的少年,經過培訓、淘汰。最終每個區只有一個人能夠參賽,合共22人將在巴比倫浮空島一片指定的區域為了自己的生命而戰。

獲勝的人,將得到多項獎勵。其中就包括了武器裝備、啟動資金以及浮空島的正式居住權等。而不乏有幸運兒被某個豪門世家相中,並吸收成為其旁系子弟,將獲得更多的資源和晉陞機會。

更重要的是,勝出者還擁有一項特權,可以指定5到10人不等的直系家屬一起移居浮空島。這對地表居民而言,無疑是個巨大的誘惑。

簡而言之,死亡擂台是地表公民改變自己命運的一次重要機會。前提是,你得活下來,並且活到最後!

剛看完手冊,就聽到外頭響起一個殺豬似的叫聲。艾倫和其它孩子都擠到了各個窗口,窗外的廣場上,一個胖子被綁了起來,羅恩少尉自己拿著一根鞭子對著這胖子一頓猛抽。艾倫「咦」了聲,他認得那個胖子。那是和赫恩串通,讓他代替赫恩的兒子來參加死亡擂台的軍方官員。

這時,一個教官走進營房,大叫道:「編號666出列!」

艾倫走了出來,並給教官帶到了廣場上。羅恩少尉抽了最後一鞭後,那個胖子已經滿身是血,大頭低垂,也不知道是昏迷還是死去。剛抽完人的羅恩一臉猙獰,身上殺氣不受抑制地釋放出來。他站在艾倫跟前,少年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卻悶聲不吭地挺直了腰板。

羅恩微微收斂了殺氣,說:「我已經查過了,本來這個編號不應該是你。萊溫這頭豬也交待了,他收了人家的好處。我最討厭有人挑戰我的智商,這頭肥豬,還有赫恩那家人都得死!」

「至於你……」羅恩說:「你可以重新選擇,是留下來繼續參加訓練。還是選擇離開?我難得仁慈一次,所以你最好把握好機會。」

艾倫咬著嘴唇,舉起手冊搖了搖:「我想知道,這上面說的是真的嗎?我指的是那些獎勵。」

「是真的。」羅恩從教官處接過來一條毛巾擦了擦手,又叉著腰看向天空:「雖然現在,死亡擂台在那些貴族老爺們的操作下已經變了味道。但有一樣不變的是,它的獎勵依舊豐厚,豐厚到足以改變人們命運的程度。」

「那我選擇留下來。」艾倫咬牙道。

羅恩低頭,眯了眯眼睛:「為什麼?如果是營房裡那些小鬼,他們巴不得離開這個地獄。相信我,今天我已經格外寬容,接下來,你們的日子只會越來越難捱。」

艾倫搖頭,他看向了少尉,豔紅的雙瞳格外平靜,也格外冰冷:「因為我需要改變自己的命運,這樣我才有力量,去找一些人算一些帳!」

羅恩緊盯著艾倫,後者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片刻後,少尉點頭道:「好吧,既然你自願留在地獄,希望你做好把自己變成魔鬼的準備。否則,你肯定活不下來的。」

讓艾倫回去後,羅恩對旁邊的教官說:「我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子了。他的眼睛裡有目標,就像一頭準備狩獵的狼。如果他能夠活到最後,那我真替他的獵物難過。」

教官訕笑著,臉色有些不自然。畢竟熟悉羅恩的人都知道,被他喜歡可不是一件好事。

凌晨四點,正是好夢之時。突然營房外響起急促尖利的哨子聲,艾倫立刻睜開了眼睛並從鐵床上跳了下來,接著一個箭步衝到最近的窗戶,直接從窗戶翻身出去。他和衣而睡,甚至連鞋子也沒有脫掉。而很多少年為了舒服,都脫掉了衣服。這時聽到哨子聲,機靈點的乾脆什麼也沒穿直接跑出營房,有些反應遲鈍的還在糾結要不要穿上衣服。

短短10秒內,艾倫第一個到達操場。接著另外十幾個少年也是不分先後地來到,他們身上穿著整齊的營服,顯然也是沒有脫掉衣服睡覺。第三批到達的則是七八個只穿一條褲子的孩子,而那些慢了幾拍的傢伙最終只有五個來得及在時限之前到場。

15秒時間一到,如狼似虎的教官立刻衝進了營房,接著裡面響起了鞭子的呼嘯聲還有少年們慘叫的聲音。四個還沒來得及跑出營房的少年每個人都分到了五記鞭撻,教官毫不留情,鞭得他們鮮血淋漓,然後將他們趕了出來。

看著這四個渾身流血的少年,其它人心裡打了個寒顫。羅恩平靜無波地說道:「這是第一次犯錯,我給他們每人五鞭,算是提個醒。他們的編號教官會記下,如果再犯一次,懲罰加倍。以此類推,直到他們不再犯錯為止。又或者,變成一個死人。」

「好了,都給我跑起來,你們這些小鬼。繞著操場跑步,直到我喊停你們才能停下來,明白嗎?」

「明白!」

少年們齊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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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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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源力與刻印

羅恩點點頭,大手往前一揮,少年們就跑了起來。偶爾跑得慢的,就會招來教官的一鞭子。這頓長跑,直跑到了六點晨光初現的時候,羅恩宣佈結束。接著是早餐,早餐倒是很豐盛,每個人都分到了足夠填飽肚子的食物。非但充足,而且搭配合理,其中不乏添加了一些可以刺激人體生長的藥物,所以一些東西吃起來味道怪怪的。

很多少年都狼吞虎嚥,艾倫同樣餓得要命。他本來體力也不錯,否則如何能夠在惡劣的野外生存了五年。但羅恩的這頓長跑幾乎榨光了他的精力,這個少尉的確是對他「另眼相看」。每當艾倫領先少許,然後放緩速度要節省體力的時候,獰笑的少尉會親自揮鞭過來,逼得他不得不全力飛奔。

就這樣,艾倫整整領先了這群少年三圈!

現在連拿面包的手指都在顫抖,艾倫深吸一口氣,強壓飢火。逼著自己一點一點把食物吃下去,他吃得並不急。而那些吃太急的少年,有幾個已經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羅恩讓教官把這幾人抬下去,在少年中走動道:「記住,當你們消耗過劇之後,切忌大量且快速的進食。那會要了你們的命,特別是當你們在野外餓了兩三天之後,一開始最好只喝水,且要嚴格控制份量!」

聽到少尉這麼說,這些少年才恍然大悟,原來吃飯也是一門學問。

「吃完東西之後,你們有15分鐘的休息時間,接著是力量訓練!」

羅恩的這句話,讓少年們臉上都泛起了苦澀的表情。

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就在體能、力量以及其它各種訓練中渡過。其中還不斷穿插著教官們的襲擊,他們有時候會拿鞭子,有時是軟棍,有時是匕首,甚至也會徒手格鬥。教官的襲擊不分時間地點,只有晚上的時候是絕不會動手,那是為了保證少年們有足夠的睡眠時間。

否則那就不是訓練,而是折磨了。

兩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艾倫也漸漸適應了這種生活。羅恩教授的某些技巧,很多和他從雪狼身上學到的極為相似。卻也有不少是雪狼教不了他的,畢竟人類有著完善的知識傳承,雪狼靠的則更多是自己的經驗,兩者相去之遠,有如雲泥。

在第三個月的第一天,吃完早餐之後,羅恩意外地沒有讓少年們進行力量訓練,而是把他們集中到了廣場上。兩月的訓練,少年中又淘汰了六人,現在剩下二十九名。

盯著剩下的少年,羅恩露出招牌式的笑容:「你們的表現還真是出乎我的意外,原本以為兩個月下來至少會刷掉一半人,沒想到還剩下這麼多。那麼恭喜你們,小鬼,因為接下來,你們有機會接觸到這個世界真正的力量!」

「聽著,如果是在巴比倫上那些戰爭學院。那些囉嗦的院士估計會給你們從原理開始講解起,可這裡是訓練營,還有幾個月,你們中某一個幸運兒就得參加死亡擂台。所以我沒那麼多時間給你們講解,你們只要知道。世界,乃至整個宇宙,真正的力量名為源力就可以了!」

「至於源力是什麼,我會給你們一個最直觀的印象。」羅恩少尉朝天上看去:「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告訴你們,源力分為兩大類。一種是宇宙源力,一種是生命源力。至於具體點的說明,教官們等下會給你們一本手冊,自己休息的時候再看吧。宇宙源力且不去管它,這種偉力別說你們這些小鬼,就是現今那些頂尖的強者也未必能夠接觸得到,那已經不是靠努力能夠掌握的力量,它更需要天賦。我需要你們接觸並掌握的是,生命的源力!」

艾倫身體微震,他有些明白,在白芳還有羅恩這些人身上看到的那種光芒是什麼。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應該就是少尉所說的生命源力。

少年若有所思的模樣落在羅恩的眼中,少尉微微一笑,繼續說道:「生命是什麼?最膚淺的解釋,不過就是男女交配後的解釋。可真的這麼簡單嗎?不,宇宙間的競爭無處不在。每一個生命的誕生,都需要經歷殘酷的競爭。當你們的父親朝母親體內釋放生命精華的時候,你們只有幾千萬,甚至上億份之一的機會誕生!」

「數以千萬的精子中,只有最強,也是最快的那一個才能夠得到與卵子結合的機會,從而開啟生命之旅。換個角度看,能夠幸運出世的你們,其實都攜帶了父母雙方最優良的那一部分基因。」羅恩少尉說到這裡頓了頓,讓這些少年有消化的時間,然後才道:「生命的源力,既是誘發出基因中潛藏的能量。將之提取、吸納、壯大,從而和凡人區分開來。掌握源力者,你們將有機會獲得普通人一生都無法企及的財富、權力。源力既力量,擁有力量,宇宙哪個地方都是天堂!沒有力量,你們就是任人宰割的豬羊!」

少尉的聲音像初次見面似那般,轟隆如同驚雷,將他的每字每句粗暴地硬塞進每個少年的腦袋裡。

「那麼接下來讓你們這些小鬼開開眼好了,也好知道源力究竟能夠給一個人帶來什麼……」羅恩舉起自己的右手,他的手臂粗得像女人的大腿,上面肌肉賁張,爬滿一條條像蚯蚓似的血管。這時,少尉的手臂上出現了一道道流螢般的光芒。它們極淡,卻能夠為普通人的肉眼所捕捉,少年中不少人發出了輕呼。

這些流光在少尉的手臂上一一掠過,形成如同電子回路般的圖案。最終它們匯聚在少尉的手背處,形成了一個如同刀鋒般的螢輝圖紋。

羅恩少尉晃了晃自己手背上的圖案:「聽著,激發基因的潛能只不過是第一步。在整個源力體系裡,我們稱它為火種。點燃源力的火種,也不過是拿到一張通往這個廣闊世界的通行證罷了。點燃火種,形成源力渦旋。在這個階段,這樣的人被稱為源力者。」

「但別以為這樣就有多了不起,源力者在整個體系中不過是墊底的那一群。在真正的戰爭中,他們也不過是炮灰罷了。真正有點用處的,需要和我一樣,形成九個源力渦旋後凝聚出第一道基因回路。這個時候,將是你們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基因回路的形成,會出現像我這手背上的東西。我們管它叫刻印!」

「刻印既天賦,會形成什麼樣的刻印,跟你們的基因潛能有關。當形成刻印之後,你們就會開啟人生第一種能力。而接下來,鍛鍊自己的源力,不斷提升它的強度,形成更多的基因回路填補自己的刻印,從而激發更多更強的能力。如此循環,你們才有望一步步走向源力體系這座金字塔的頂端。」羅恩揮了揮手,又道:「每個刻印都是唯一的,就像你們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我手上這個刻印叫鋼鐵鋒刃,它的第一個能力可以讓我的手臂像鋼鐵那樣堅硬,像刀刃那般鋒利!」

聽著羅恩的講解,少年們臉上都現出如痴如醉的表情。羅恩給他們開啟了一個全新世界的大門,至於大門後的世界有什麼,則需要少年們自己去探索。當然,那得是他們擁有源力之後的事。

至少,得點燃源力火種。

看著底下這些少年,羅恩像只不斷拋出餌食,最終露出猙獰獠牙的惡狼般說道:「你們這些幸福的傢伙,如果不是參加這個訓練營的話。窮其一生也未必擁有現在這種機會,七天後,第一批啟蒙藥劑將會運到。它會幫助你們儘可能快地激發自己潛藏的源力。需要注意的是,這種啟蒙藥劑對你們的神經系統傷害極大,普通人只能使用兩到三次。如果超出這個限制,你們的神經網絡就會壞死,從此變成一個白痴!」

少年們倒抽了一口涼氣,而羅恩接下來說的話,更是讓他們剛才興奮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再者,在接下來的兩個月裡,你們必須給我點燃火種。在六十天後的凌晨之前,無法點燃火種的廢物全部淘汰!」

這兩個月中,少年們已經很清楚淘汰意味著死亡。而他們現在只有兩個月,最多使用三次藥劑來激發並點燃源力火種。時間之短,難度之大,可以說前所末有。站在這裡的二十九名少年,到了兩個月後,不知道將會剩下多少。

可以預見的是,這個數量不會很多。畢竟,源力者還遠末到氾濫的程度。

接下來又是力量訓練,從今天開始,羅恩加強了各種訓練的力度。他所訂立的標準,永遠是這幫少年所能夠達到的極限水平。少尉把握是如此精準,甚至對於某些特殊的人還加重了砝碼。例如艾倫,他如今的訓練量幾乎是其它少年的兩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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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點燃火種

在如同地獄的一週後,一個女孩支持不住,在啟蒙藥劑堪堪運到的當天脫力死亡。她還帶著溫度的屍體和裝滿著藥劑的密碼箱擦肩而過,這個畫面本身便如同命運給她開了一次惡劣的玩笑。少年們心情沉重,因為他們知道,或許某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那個樣子。

艾倫那豔紅的雙眼盯緊了密碼箱,看著它給兩個士兵抬進少尉的營房中。他握緊了拳頭,心中發誓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

蘭妮和白芳的眼神交替在他腦海中掠過,那決別一瞥的傷痛仍絲絲縷縷地纏繞在他的心間。他絕不會放過那些奪走了這兩雙眼神的傢伙,不管是掠食族還是黑寡婦狩獵團,他們都得死!

而前提是,艾倫必須從地獄裡爬出去。復仇之火在少年的雙眼中燃燒著,第一步,就從那些藥劑開始。

看著藥劑消失在自己營房中後,羅恩少尉才對這些少年說:「希望你們已經看過手冊上面的東西,下午的時候,你們就會接受啟蒙藥劑的注射。屆時,你們必須按照手冊所說的方法去誘發基因的潛能。給你們提個醒,你們最好能夠在前兩次的藥劑注射中點燃火種。否則,即使在第三次這使用極限下點燃了火種,你們的成就也十分有限。而且,會活不長……」

距離中午還有兩個小時,少尉今天格外仁慈,沒有讓少年們繼續訓練。他們可以回到營房,每個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冊苦讀,以便將每一句每個字都記在心裡,爭取一次就點燃火種。

艾倫也不例外,只是他把手冊看了一遍就放了下來。事實上,他看過手冊的說明之後,就能夠一字不漏地背下來。在這地獄般的訓練中,除了求生技能、體能及力量各種能力飛速成長之外,他同時也發現自己已經擁有驚人的記憶力。就好像羅恩少尉的這些殘酷訓練,不斷壓榨著他的身體極限,已經將某些沉睡的事物喚醒。

相比起入營時的艾倫,少年的身體素質至少翻了一倍。

少尉發下來的關於源力的說明手冊,上面附帶著誘發基因潛能,點燃火種的程序。這套程序,是經由聯邦政府數百年的時間摸索出來的一種方法。它在軍隊中被大力推廣,每年因為這套程序軍隊中都會誕生不少的源力者。當然,浮空島上一些豪門世家,他們擁有自己一套啟蒙方式,自然不屑於用這種可以記錄在教科書中的大路貨。

畢竟,使用啟蒙藥劑存在著這樣那樣的缺陷。下層平民自然不介意這些,但作為上層貴族來說,他們追求卓越且完美的品質。除非迫不得已,否則就算是旁支子弟,也不會使用啟蒙藥劑。

熟讀手冊的內容之後,艾倫什麼也沒做。在這難得的空暇時間裡,他躺在床上完全地放鬆下來。至於其它的少年,則更多地表現出緊張和焦慮。

時間在各自不同的心境中流逝,很快到了下午。吃過午餐之後,少年們被集中到一個大廳。這是位於山體之內,形如防空洞的空間。只是它夠寬闊,也足夠安靜。當大廳兩扇青鋼大門一關閉,便杜絕了外界的聲音。大廳中除了少年們和羅恩,就只有幾名醫護兵。

艾倫包括其它人按照要求盤膝坐到地上,醫護兵正打開密碼箱,將一管管只有三釐米長度,壁管內呈綠螢色的藥劑裝上注射槍。接著在羅恩的授意下,從左往右將啟蒙藥劑一一注射進每個少年的手臂靜脈裡。

當微涼的針管刺破皮膚,注射槍中的藥劑在壓力的作用下擠進靜脈的時候,艾倫的心神開始變得恍惚起來。他知道這是藥劑開始發揮作用的現象,啟蒙藥劑能夠最大程度擴展人類的神經敏感度。同時,它也會產生類似注射毒品之後的迷幻感。

手冊中的程度指出,當藥劑發揮作用的時候,使用者需要集中自己的心神,以類似冥思的方式讓自己的心靈沉澱,才有機會感受到源力的共鳴,進而將它們從基因片段中誘發激活。

宇宙源力和生命源力,一者形諸外,一者形諸內。宇宙源力是向外索取,魔方能源裝置就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例子。而生命源力則剛好相反,所以如果無法將自己的心靈沉澱下來,根本無法接觸到那潛藏於基因深處的力量。

艾倫按照手冊上的方法,用悠長的呼吸來集中自己的心神,接著想像自己不斷往下沉澱。在啟蒙藥劑的作用下,他的神經敏感度以倍數提升。很快,艾倫什麼也聽不見,只聽見自己有規律的心跳聲。心聲猶如鼓點,以恆定的速度躍動著,當艾倫的心神融入自己的心跳聲之後,世界奇異的變得寧靜起來。

過往的經歷如同錄像倒帶般在心神中掠過,艾倫看到了白芳倒下,看到了自己隨狼群離開,又看到了黑色焦地上的那截雪白斷指……

他短暫的一生,勿勿地在心神間流逝而過。無數的畫面紛沓而至之後,最終所有畫面消失,一切歸於沉寂。

在心靈的雙眼中,沉寂的世界漸漸有了一絲亮光。淡淡的紅光下,什麼東西正緩緩鼓動著。當心神的觸角碰到那東西時,艾倫突然明白,那是一個胎兒。

那是他自己!

在藥劑的幫助下,艾倫的心靈不斷朝靈魂的深處沉澱,他就像展開一段追本溯源的奇妙旅程。先是重溫了出生以來的各種片斷,接著竟然感受到還身為胎兒時的自己,而這段旅程繼續深入,心靈中有什麼東西無聲的迸碎開來。接著艾倫便看到了無數閃爍的螢光,它們如同宇宙的星海,遍佈了心靈的整個視角!

艾倫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終於成功進入了基因的深處,用心靈的視角「看」到了屬於自己的生命源力。他不敢怠慢,心靈的觸角悄然朝這些螢光伸了出去,看似離自己最近的一點螢光,卻相隔無比遙遠。艾倫不肯放棄,心靈觸角繼續朝那點螢光探去,隨著觸角的拉伸,它正變得越來越細。

當心靈的觸角纖細得猶如頭髮絲一般,它終於勾住了一點螢光。在碰觸到這點螢光時,本來靜寂不動的光芒突然閃了閃,並沿著觸角飛速流動。這點光螢轉瞬間在艾倫的「雙眼」中化成奪目的光華,跟著意識的世界中輕輕一震,艾倫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撲倒。

這次,他真正的張開了眼睛,看到的是一雙厚實的方頭軍靴。抬起頭,則是羅恩那張一臉訝然的臉。

羅恩盯著他直看了有一分鐘之久,把艾倫看得有點發毛之後。他才咧開了嘴,一巴掌沒把艾倫重新打回地上去,少尉嘿嘿笑道:「果然沒讓我失望,小子。第一次使用藥劑就成功點燃了火種,你幹得不錯啊。」

艾倫一時沒反應過來,然後他才感覺到,果然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體內隨著血液的流動而循環不休。

那是第一道源力渦旋!

形成源力渦旋,也既是點燃火種的標誌。從這一刻開始,意味著艾倫從此步入了源力者的行列。羅恩少尉讓人拿過來一個本子,上面是一張少年的名單。在艾倫的名字下,羅恩少尉簡要的記錄了艾倫點燃火種的情況,並在最後留下「潛力巨大」的評語。

可如果羅恩知道,艾倫竟然能夠看到自己一生的過往,並且追溯至胎兒時期,最終更是看到了如同星海般的源力海洋。那麼他的評語就該改成「天資卓越」了,先不說正常人使用藥劑之後,哪怕成功沉澱自己的心靈,也不過看到過往的零星片斷,而非像艾倫這樣的完整經歷。

再者,他們也不可能看到自己的胎兒時期,除非他們在胎兒期時便建立起自己的感知!最後,當心靈完全融入基因深處的時候,看到源力螢光的多寡,更是對潛力的一個直觀評價。正常來說,能夠看到一道星河的人已經當得上潛力巨大。

可艾倫看到的,是一片猶如宇宙星辰般的源力星海!

兩個鐘頭之後,藥劑的作用過去了,所有的少年一一睜開了雙眼。他們像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個個臉上露出意猶未盡的感覺,但很快每人都受到來自教官的一記鞭撻。

羅恩搖頭說道:「你們這幫廢物,除了艾倫外,竟然沒一個點燃火種,白白浪費了一次機會。記住,你們的機會可不多。」

現在少年們的抗打擊能力已經大大提升,至少教官的一鞭他們還受得起。可聽到艾倫點燃火種時,他們的眼光卻變了。當艾倫從青鋼大門走走,他感覺到了身後各種各樣的目光。有嫉妒,有羨慕,更有怨恨,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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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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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清洗

回到營房,艾倫才發現自己身上粘乎乎的。在點燃火種之後,他出了身大汗,這和平時訓練流汗可不一樣。身體凝練出第一道源力渦旋之後,會天然地排出體內積澱的部分毒素。這是源力帶來的好處之一,根據教官發下來的手冊記載,隨著源力強度的提升,體系等級的晉陞,源力會不斷沖刷著身體,使其不斷進化。

按照手冊上的說明,每提升十個等級,境界躍升時,就會迎來一個進化節點。當跨越這個節點時,身體的進化會越趨明顯。現在點燃火種只是排排毒素,當艾倫形成第一道基因回路時,則是一次身體全面強化的機會。

至於形成第二道、第三道基因回路後會發生什麼事,手冊上則沒有詳細的說明,一切需要艾倫自己探索。

這將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艾倫洗了個澡,回到營房時,便感覺到氣氛發生了變化。幾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像是一早在等著他似的,看到他走進營房便走了起來,接著個個不懷好意地圍了上來。

「讓開。」艾倫冷冷道。

其中一個白人少年笑嘻嘻地說:「我聽說你是給雪狼養大的。」

相處了兩個多月,少年之間也並非全無交談,彼此間的身份也算不上什麼秘密,知道艾倫的一些經歷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們在這個時候提出來。

「那不關你的事。」艾倫推開他,想往前走。

兩個大男孩把他擋住。

在幾人的後面,一個黑人少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艾倫也不蠢,看這情形,這幾個男孩是這個黑人少年指使的。艾倫記得他叫馬奧,論個頭的話,整個營房中就屬他最壯。所以在營房裡,一部分少年對他馬首是瞻,早形成一個小團體。之前大家訓練各忙各的,彼此也無交集。

可今天,艾倫第一個點燃火種,在營房裡便顯得如此特別,也如此刺眼。眼下,這些人自然是受了馬奧的指使來找自己的麻煩。

想通這點,艾倫往後退了一步,眼睛在這些少年臉上劃過道:「我知道你們想幹什麼。不過有那個力氣的話,還是留著第二次注射藥劑的時候拚命去點燃火種吧。」

「喲,這是什麼?威脅?」之前那個白人少年笑道。

艾倫搖頭:「不,只是提醒。提醒你們最好別惹我,因為那對你們沒好處!」

少年們臉色變了,白人少年看向馬奧,後者已經拉下了臉並握了握拳頭。於是白人少年朝後頭兩個同伴打了個眼色,兩人走到門邊看了看外頭,接著把營房關上。接著一扇扇窗戶關了起來,整個營房靜悄悄的,某種莫名的氣氛在滋生著。

其它的少年都縮到自己的床上,他們不敢管閒事,也不想管。

當最後一扇窗戶關上後,白人少年臉上笑容收斂,走到艾倫旁邊推了他一把說:「你神氣什麼。只不過走了狗屎運點燃了火種罷了,你只是一件垃圾,一件跟在雪狼屁股後找屎吃的垃圾!」

艾倫不怒反笑:「是這樣嗎?那你們呢,你們白白浪費了一次機會,豈不是連垃圾也不如?」

少年們頓時呼吸加重,白人少年更是漲紅了臉:「你個雜種!你就是雪狼和你媽生的……」

話音末落,一個拳頭飄了過來掃在白人少年的臉上。少年給掃得臉猛往旁邊一側,嘴巴裡有什麼東西飛了出來,那是幾顆雪白的牙齒和一口鮮血!

艾倫一拳把白人少年抽得連連後退,那豔紅的雙眼中殺機四逸。此刻的他,彷彿又變回了在荒野上遊蕩的野獸,看似被羅恩的訓練消磨不見的野性此刻又回來了。他沒有咆哮,沒有怒叫,只是低聲地問了一句:「不准污辱我媽媽!你這是想找死嗎?」

然而所有少年都心中一寒,他們看向了馬奧。馬奧朝艾倫一指,少年們發出尚帶著稚氣的吶喊一擁而上。他們在經過這兩個月的高強度訓練後,體質比入營時都加強了不少。可再強,還趕不上一名老練的傭兵。而艾倫在入營前,便已經殺過不只一名僱傭兵。

這些少年在他眼中,動作顯得如此不堪,幾乎身上全是破綻。他雖沒有受過系統的格鬥訓練,可在和雪狼一起流浪的五年時光裡,早從狼群身上學到一套撲殺的動作。

艾倫突然身形一矮,手腳著地詭異的一個側滑,然後撲上其中一個少年將他壓倒。頭微微昂起,再砸下去,立刻把這個少年砸得暈頭轉向。接下來艾倫在這幾個少年之間穿梭著,他的身手較之兩月前更加靈活,修理起這幾個少年來簡直輕而易舉。

不過幾下拳腳,就把他們全部放倒。這還是在營房裡,要換了別的地方,他們只怕早叫艾倫給宰了。

雪狼的字典裡,可沒有仁慈兩個字。

馬奧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這和他預估中的畫面也相去甚遠。艾倫這時退到窗邊,一拳抽在窗戶玻璃上,頓時玻璃迸碎,發出清脆的聲音。馬奧臉色一變,以為艾倫是要驚動外頭的教官。他低吼一聲,往艾倫撲了上去。不料突然眼前白光一閃,接著頸側傳來微微的刺痛。

黑人少年下意識地止住腳步,這救了他自己一命。否則,艾倫手裡那塊鋒利的玻璃碎片就會扎進他的脖子中。比馬奧矮了一個頭,可此刻,艾倫的氣勢卻壓過了這個黑人少年。他手裡捉著塊玻璃碎片,碎片把他自己的手割傷。但他的手依舊穩定,碎片的鋒銳正對著馬奧的脖子,那裡是大動脈所在。只要往前一遞,馬奧就得提前去見上帝。

如果這個世界還有上帝的話。

「我早說過別惹我,你,挑錯對象了。」艾倫如是道。

營房的門突然被推開,幾個高大的教官跑了進來。其中一個抽出腰間的長鞭往艾倫甩去,靴子抽在艾倫的手上,將他的手連同玻璃碎片一起抽開。接著羅恩少尉才走了進來,看著或坐或躺的少年,少尉吹了聲口哨:「有誰告訴我,這他媽是怎麼一回事?」

馬奧叫了起來:「少尉,是艾倫,他……」

一鞭子抽了過來,直接掃在馬奧的鼻子和嘴上。抽得他鮮血飛濺,連連退後。羅恩不知何時手上多了道鞭子,獰笑道:「你當老子是白痴嗎?竟然用這種弱智的手段來侮辱我的智商!我早說了你們是一幫廢物,七八個人還不是人家一個人的對手,給我打,每人十鞭!」

然後他看向了艾倫,嘿嘿笑道:「你也不例外,小鬼!營房裡可是禁止私鬥的。」

艾倫以及其它參與鬥毆的少年都給帶到了操場上,在火辣辣的陽光下被綁在了木樁上,接著由教官們給了他們每人十鞭。這十鞭全然照著胸口抽下去,抽得少年們發出殺豬似的叫聲。艾倫咬緊了牙沒有叫出聲來,可每條肌肉卻都在顫抖著。

十鞭過後,馬奧他們只能由教官抬起營房。出去了八人,回來卻只有七個,之前開口挑釁艾倫的那個白人少年被活活抽死,倒是連第二次點燃火種的機會都省下來了。

艾倫是自己走回來的,當看到這個體格稱不上健壯的白髮少年一步一個血腳印走進營房的時候,剩下的少年都打了個寒顫。這天他們知道,塊頭大的未必最狠。

第二天,羅恩並沒有這幾個受傷的少年休息的機會,他們照常要參加各種訓練。帶傷上場難免落後,於是又招來了幾次毒打。艾倫今天也只能夠咬牙勉強跟得上隊伍,卻無法像平時一般超過其它少年太多。

傷勢等到三天之後才見好轉,就這麼過了半個月,少年們又迎來了使用啟蒙藥劑的機會。這一次,艾倫已經用不著參加,他獲得難得的休息時間。

當防空大廳的青鋼大門開啟的時候,黑人少年馬奧趾高氣揚地走了出來。這一次,他順利點燃了火種。

又再過了一個月,少年中產生了第三名源力者。那是一個白人少女梅麗,於是兩個月的期限到達之前,只有艾倫三人順利過關。

在第四個月最後一天的晚上,營房打開。羅恩走了進來,叫道:「編號666、548和273出列。」

艾倫、馬奧和梅麗站了出來。羅恩點點頭:「你們跟我出來。」

當他們從營房裡走出來後,五個教官和一隊全付武裝的士兵走進了營房裡。他們關上了營房的大門,接著裡面就傳來了槍聲還有少年們的慘叫。看著窗戶中跳躍的火光和飛濺的鮮血,三個少年都臉色發白,很明顯,羅恩正用自己的方式將不合格的人全部「淘汰」!

當晨光微啟時,艾倫迎來了入營後的第五個月。他剛做完體能訓練,坐在餐桌上享用自己的早餐。今天,用餐區顯得格外安靜,另外兩個少年馬奧和梅麗,也各自佔據了一張餐桌。昨天營房被「清洗」之後,現在偌大一個營地便只剩下他們三個學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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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狂屠

吃完早餐,三名少年被集中到了廣場上。廣場上已經架起好幾排架子,上面掛滿了各種武器。從匕首重劍到手槍火箭筒,從冷兵器到熱兵器可以說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羅恩少尉雙腿併攏,兩手負後,簡單一個軍姿讓他站出來格外霸道。他咧嘴一笑,露出那排讓少年恐懼的白牙:「我得恭喜你們,至少,你們三人當中的兩個還能活上六十天。那麼讓我們別浪費時間了,從今天開始,將加設新的課程。第一個是格鬥術,我將教給你們殺人的藝術;另外一個則是源力訓練,能夠凝煉更強的源力,形成更多的源力渦旋,那麼走出營門的機會也就越大。」

少年們彼此互視。

馬奧和艾倫自不必說,兩人的目光幾乎要在空氣裡擦出火光來。倒是那最後一個點燃火種的少女梅麗,她眼神閃縮,不敢和兩個男孩對視。

「好了,今天先給你們上格鬥課。在上課之前,你們可以在武器架上挑選自己喜歡的任何一樣。」羅恩退開,讓所有的武器架展現在三個少年的眼前。

艾倫還沒有見識過這麼多武器,一下子有種看花眼的感覺。黑人少年則舉手向羅恩求助:「少尉,我想聽聽你的建議。」

羅恩沉聲道:「我的建議就是,你們最好忠於自己的心聲。用你們的直覺去挑選,這樣挑選出來的武器,往往代表著你們有著某個領域的天賦。」

少尉說話的時候,艾倫已經朝冷兵器的區域走去,最終從裡面挑選了一把幾乎比他人還高些的黑鋼大刀。大刀刀鋒呈方形,總長度達到150cm,僅是那握柄就達到30cm。可以單握,也可以雙持,刀面寬度25cm,厚度3cm,淨重卻只有50kg。

以刀身的長度和厚度而言,不可能只有這麼點重量,顯然這把刀還經過了一些特殊工藝的處理。大刀的長柄有暗紅色的塗裝,和刀面的漆黑形成鮮明的對比。漆黑的刀身鋼面上,在兩側的刃鋒有著轉折線條的暗紋,不知道是裝飾還是有其它什麼作用。

50kg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而言可不輕,不過點燃火種後,艾倫已經是一級源力者。按照源力手冊的說明,每晉陞一級,相當於體質力量翻了一倍。所以這點重量,艾倫還拎得動。

艾倫之所以會挑選它,是因為在這把大刀上,他看到極淡的柔光。那層光輝像風中的燭焰,似乎隨時都會熄滅。儘管微弱,但在這些武器裡,它是唯一透出源力柔光的武器。

接下來,馬奧和梅麗也各種挑選了自己的武器。

黑人少年挑了把狙擊槍,他似乎對這把槍情有獨鍾,從武器架拿下來後就一直愛不釋手。梅麗挑的是一對自動手槍,但看少女的模樣,似乎是隨手挑選的。

見三名少年都選好自己的武器後,羅恩揮了揮手,幾隊士兵迅速收起武器架,並把它們抬走。少尉則走到馬奧和梅麗兩人之間,說:「你們很聰明。雖說在高等級戰鬥的層面裡,槍械,特別是火藥槍械能夠發揮的作用十分有限。可在前期,特別是在死亡擂台裡,槍械依舊有著無可替代的優勢。例如馬奧手裡這挺狙擊槍,它的射擊距離可以達到1200米,配合精湛的射擊技術和周圍環境的話,馬奧完全可以幹掉你們兩人。」

聽到少尉如此點評自己,馬奧頗有得色,他朝艾倫看了看,有種示威的味道。

「至於你……」少尉走到艾倫旁邊:「你很笨,挑了一件不怎麼合適的兵器。但你同時也很有眼光……」

羅恩說到這裡,就走回了原地,並沒有解釋艾倫的所謂眼光。他叫來兩名教官,對馬奧兩人道:「你們跟教官去吧,他們會教給你們一些最基本的射擊技巧。」

「白毛小子,你跟我來。」羅恩則向艾倫道:「你挑的這件武器,大概只有我教得了你如何使用它。」

艾倫給羅恩帶到之前點燃火種的防空大廳裡,看著羅恩親自關上了青鋼大門,艾倫有些不明白少尉為何得如此慎重。他似乎不想接下來的教學內容入第三人之眼般,關閉大門之後,羅恩走了回來朝艾倫招招手,讓他把大刀遞過來。

在艾倫手裡接過大刀後,羅恩用手指輕撫冰冷的刀面說:「真讓我意外,本來還打算拿這大傢伙給你們當教材的,沒想到你竟然把教材給挑了出來。嘿,柯諾夫要知道他的東西給一個小鬼使用,搞不好會氣得從墳墓裡蹦出來吧……」

將大刀反手插進廳中的地面,羅恩以手拄刀道:「聽著,小子。這把刀屬於我以前一位戰友所有,既然你挑了它,那麼它就歸你了。柯諾夫管它叫狂屠,因為他曾一人一刀,屠盡了一支掠食族!」

艾倫瞳孔微微擴張,身體裡那道源力渦旋流動的速度悄然增速。瞬間,他徹底喜歡上這把叫狂屠的刀,僅因為它曾飽飲掠食族的鮮血!

「嘿嘿,別那麼興奮好嗎?」羅恩饒有興趣地看著艾倫:「你這小子長得瘦巴巴的,骨子裡倒是好戰得很啊。很好,有戰意是件好事。不過現在,你還沒辦法發揮狂屠的力量,只能將它當成普通的冷兵器來使用。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它還有一個比較官方的名字,一檔魔能刀!」

「魔能刀?」艾倫小臉迷茫。

「所謂的魔能,是因為在它的內部,有一個微型的魔方序列。沒錯,它可以使用新能源進行驅動。當你激活這個序列的時候,狂屠會釋放出另外半米的能量刀鋒。在戰鬥中使用的話,額外半米的斬擊範圍,會讓你的攻擊效率提升40%左右。而且這截刀鋒,無所不摧!」

艾倫聽得躍躍欲試。

羅恩很滿意他這個表現,可他接下來說的話,卻猶如一桶冷水當頭淋下。

「可是,你別忘記。在它這個官方名字裡可有個前綴,一檔!所謂的一檔,按照那些設計師的說法,既是構建出一道基因回路的源力強度。換言之,只有激活了至少一道基因回路,才有使用狂屠的資格。既然有一檔,那麼就有二檔、三檔,它們的限制以此類推。像這樣的魔力兵器,按照目前的分級,最高有二十檔。」

看著艾倫之前興奮的小臉現在變得鬱悶起來,羅恩心情愉快:「魔能兵器是聯邦成立之後才研製出來的,將魔方能源技術應用到便攜式兵器的層面上,大大提升了人類軍隊的戰力。拿狙擊槍這玩意來說吧,馬奧手裡那把能夠打到一公里外的距離。如果換成一檔魔狙槍的話,這個距離會翻一倍,威力則會把人的身體打爆。如果是十檔以上的魔狙槍,射擊距離將達到誇張的五千米,一槍能夠把沒有開啟能量護盾的魔能艦給打下來。」

「你也不用灰心,等你凝煉出九個源力渦旋,再構建出一道基因回路,就可以使用狂屠的真正力量了。」少尉把大刀拔了起來,再丟給艾倫:「在你還無法激活狂屠的魔方序列前,我先教你一些基本的格鬥戰技好了。配合狂屠本身的鋒利和重量,和那兩個小鬼戰鬥也足夠了。」

羅恩說完,又審視著大刀來:「狂屠是方形刀,沒有所謂的刀尖。所以刺肯定是不合適的了,那麼只有它了,弦月。」

「弦月?」艾倫疑惑道:「這是一種格鬥技巧?」

「沒錯,弦月是一種腿術格鬥技。以腰身與腳跟成垂直的中軸線,在保持自身平衡的情況下,理論上可以從任何角度發出強勁的掃腿。因為掃擊的軌跡如同弦月,所以才有這個名字。」羅恩少尉說到這裡,一臉嚴肅地說道:「弦月、刺以及其它幾種格鬥技巧,我們合稱十打。十打是破曉之戰後,總結了無數前人的經驗,將格鬥動作進行精煉之後形成的戰技。十打被視為一切戰技的靈魂,哪怕現在那些成名的大人物,也是在十打的基礎上融會了自己刻紋的能力,才形成了自己的專屬戰技。」

接下來,羅恩少尉給艾倫展示了弦月的腿術。他找來一具鐵皮人偶,在保持合適的距離後。羅恩少尉一腳撐地,另一腿瞬間彈掃,在尖銳的嘯聲裡腿尖掃過人偶,人偶的腦袋立刻飛了起來掉到了地上。整套動作簡潔無比,沒有多餘的東西,只突出了快速、精準、致命三個要素。

「這是單一的弦月,接下來,這是將複數的弦月組合起來……」羅恩少尉像之前一樣快速掃出一記掃腿,在掃中鐵皮人偶身體的同時。他迅速改變了支撐節點,雙腿交替掃出,形成一輪狂風暴雨般的攻勢。

艾倫看得目瞪口呆,把羅恩的動作分解開來,便是一記記簡單的掃腿。可配合他發力的角度,卻組合成一輪複雜的攻勢。當羅恩掃出最後一腿時,鐵皮人偶整個散架。換成是人的話,在羅恩這輪攻勢下只怕全身的骨頭都給掃斷了。

重複的動作、不同的角度、無論何時都保持著平衡的狀態,這就是羅恩所要展示的弦月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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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最終考核

艾倫把自己丟到鐵床上,少年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從下午一直到晚上,他在羅恩的指導下不斷重複著弦月的基本動作。一記簡單的掃腿,足足練習了整天,卻還達不到羅恩的要求。可以預見的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面,這個枯燥的動作將伴隨艾倫很長一段時間。

軍中的格鬥技「十打」,如果將它們的動作分解出來都是些簡單得連普通人也會使用的招數。可要將每個動作千錘百煉,練習上成千上萬次卻遠非一般人的毅力所能夠辦得到。就拿羅恩所展示的弦月,攻擊的速度、精度和力量都有一個嚴格要求的數值。

達不到這個數值,那麼它就是一記簡單的掃腿。

何況弦月的精華尚不在掃腿這個動作上,重要的是使用者要時刻保持身體的重心。更要找到自己攻擊交替時的平衡節點,到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弦月。

掌握了弦月的技巧,再延伸到使用的武器上。將武器視為身體的延伸,從而將弦月的技巧應用到狂屠上,艾倫才算合格。也正因如此,所以十打多是些拳腳的攻擊,卻因為其充分的延展性,而被譽為一切戰技的靈魂。

看著屋頂,艾倫的眼光都有些麻木了。現在他們三人分配到的是獨立房間,比之前的待遇提升了一個規格,房間仍然是用鐵皮拱建的。除了鐵床之後,還有衣櫃和桌椅幾件簡單的家具。狂屠就靠在床邊的角落,黑乎乎的像一根不起眼的大鐵棍。

鐵門突然給敲響,聲音很輕,然後一個女孩在外面喚道:「在嗎?艾倫。」

艾倫有些意外,那是梅麗。第三個點燃火種的女孩,她的年紀要大些,已經十四歲的少女發育得很不錯。相貌並不出眾,可一雙長腿時刻引來教官和士兵的注目禮。

少年之間很少交談,特別是艾倫,他一心撲在自己的訓練上。別說和梅麗這種女孩,就算是男孩子也說不到幾句話。他很奇怪,現在梅麗來找自己幹嘛?

打開門,梅麗閃了進來。少女雙手不安地捏著衣角,視線在黑鋼大刀上飄過,呼吸略微重了少許。然後才訕訕地笑道:「我猜你才剛回來。」

艾倫還沒和女孩這麼接近過,更別提共處一室。其實像他這麼大的孩子,早就應該懂得男女間那點事。只是艾倫五歲之後的生活基本上和人類沒什麼交集,因此對這個方面的知識相當缺乏。他只是本能地覺得緊張,同時奇怪自己面對灰暴猿的時候都很冷靜,怎麼會對一個看上去沒什麼威脅的梅麗覺得緊張?

他坐到床上,低著頭掩飾自己心裡奇怪的感覺,脫口道:「你有事嗎?」

梅麗走了過去,坐到他的身邊說:「我想成為你的夥伴。」

「夥伴?」

艾倫抬起頭,幾乎碰到梅麗的臉。他連忙縮退了少許,少女點頭說:「那個馬奧,我討厭他。所以你看,或許我們可以聯手,這樣他就沒有勝算了。」

少女頓了頓,又道:「我的想法很簡單,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已經打聽過了,兩個月後我們會有一場考核。到時候,只有一人可以活著離開。如果我們聯手的話,幹掉馬奧應該不難。」

艾倫皺眉道:「那接下來呢?」

「我會逃離這裡,然後你回來軍營報告,就說我也被你幹掉好了。我雖然點燃了火種,但卻使用了三次啟蒙藥劑,按照教官的看法,我最多只能再活十年。所以什麼改變命運的機會,對我來說一點用也沒有。我只是想,好好過完這剩下來的日子,就這麼簡單。」梅麗用澄淨的眼神看著艾倫。

足過了1分鐘,艾倫才低聲道:「你不該告訴我這些……」

「不,我是真的想成為你的夥伴。我可以幫你,也可以,讓你快樂……」梅麗輕輕捉起艾倫的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艾倫還是第一次觸摸到少女的肌膚,儘管因為訓練的緣故,梅麗的皮膚談不上光滑,卻也帶給少年異樣的感覺。隨著梅麗牽著他的手朝大腿根深處探索而去,艾倫直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就在鐵皮屋的溫度漸漸升高的時候,羅恩的聲音突然在外頭響了起來:「梅麗,你給我滾出來。我知道你在裡面,最好別挑戰我的耐性。」

梅麗臉色一變,連忙奔出了屋外。接著響起一記響亮的巴掌聲,還有羅恩的怒罵。艾倫從門裡鑽出來,梅麗已經捂臉遠去了。看向少尉,羅恩正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笑容回視著:「你應該感謝我,小鬼。要不然,你明天估計沒有力氣繼續訓練了。」

「現在給我滾回床上睡覺,別再想女人的事。你要想的,是如何活下去。活下去,有力量,什麼女人沒有。」羅恩看著少女消失的方向:「至於她,不過是個小婊子罷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艾倫每天重複著各種枯躁的訓練。最幸福的時光莫過於兩個小時的冥思訓練,那是鍛鍊源力的途徑之一。就目前而言,源力的錘煉主要有兩種方式,一是冥思,通過有意識地操作體內源力進行規律的運動,能夠達到增強它們的效果。在這個過程中,若心神足夠沉澱,還能夠進入基因的深處,從潛能中的源力引發出來;第二種方式最簡單,同時也最危險,那便是戰鬥。

這種方式被稱為以戰養戰,既用戰鬥來培養戰力之意。人在生死相搏的時候,精神意志將會高度集中。這個時候源力運行的速度是冥思狀態下的十倍甚至百倍不止,因此每每一場死鬥之後,活下來的人總會實力飛漲。

當然,兩種方式只純粹地使用其中一種都是不可行的,只有把兩者結合起來,才是最有利於錘煉源力的途徑。

一個月後,艾倫終於能夠達到弦月的最基本要求。他在瞬間用一記掃腿踢爆了鐵皮人偶的腦袋,速度、力量和精度都勉強達標。於是羅恩讓他開始使用狂屠進行練習,動作還是那個動作,只是換了樣武器,難度卻以倍數遞增。

不過有了前面練習的基礎,這次艾倫只用了一半時間,他就能用狂屠掃出一記標準的弦月。而這時,大量的練習以及冥思訓練,讓艾倫凝聚出三個源力渦旋來。

這天,羅恩開始指導艾倫弦月的進階技巧。

艾倫需要做的,就是摸索並掌握攻擊銜接之間的平衡節點,羅恩把它稱為戰鬥的呼吸。

「就像我們平常的呼吸一般,一呼一吸之間有種微妙的平衡,它使得你的肺部空氣保持在一個水平上。找到攻擊之間的平衡節點,同樣能夠讓你的戰鬥節奏如同呼吸般自然流暢。攻擊越流暢,破綻就越少,那代表你壓制敵人的時間便越長。記住,戰鬥就是壓制、尋找時機、一擊必殺。別用那些起不了決定性作用的多餘動作,我們是戰士、是殺手,不是舞台上表演的藝人!」

從這天開始,艾倫的體能和力量訓練課程減半。多出來的時間全用在了對弦月進階技巧的練習上,每天依舊練到筋疲力盡,羅恩才准許他下課。而從那個奇妙的晚上之後,艾倫就再沒和梅麗說過一句話。偶爾見到,也就點頭打個招呼。

在艾倫的技巧突飛猛進的時候,馬奧和梅麗也沒有閒著,三個少年進行著各自針對性的訓練。兩個星期的時間轉眼既逝,艾倫也摸索到了一點心得,他已經可以用狂屠連續斬出五次弦月。這意味著一旦讓他搶得攻擊的時機,對手要反擊,也得等他斬出五刀後才有機會。

如果艾倫的源力再深厚些,對技巧的運用再熟練幾分的話,那麼連斬的數字還能夠有所提升。當他能夠連續斬出百刀以上時,那麼他就掌握了一個比較大眾的戰技:千月!

能夠熟練運用千月的人,扔到正規軍裡也足夠弄個少尉噹噹,就像羅恩。

在第五個月的最後一天,這天三個少年什麼都不用干,他們得到一天寶貴的假期。除了不能出營之外,他們可以幹任何事。而明天,他們將迎來集訓營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個考核。

三個少年將給扔到營地後的山林之中,在接下來的三天裡,他們必須幹掉其中兩人,才能得到離開營地的資格。

明天就是生死大戰,也關係到自己接下來的命運。艾倫沒有閒著,他依舊到防空大廳裡,使用鐵皮人偶繼續磨練自己的技巧。至於馬奧和梅麗,他們把自己關在一間鐵皮屋裡瘋狂了一天。似乎在那晚給羅恩打斷之後,梅麗轉移了目標。她和馬奧搭上了線,這意味著,明天艾倫將面對兩人的聯手攻擊。

在太陽落山之前,艾倫離開了防空大廳。在大廳裡,是幾具給斬得支離破碎的人偶。在其中一具人偶上,共有七道長度、深度皆無比一致的裂痕。看著這幾道裂痕時,羅恩笑了。艾倫的技巧又進了一步,多出兩次斬擊,相當於威力提升了30%。

而這次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對於這個白髮少年,羅恩愈發地期待。

在經過一個晚上的充足睡眠之後,當窗外晨光微啟時,艾倫醒了過來。他拎起牆角的狂屠,手指在冰冷的刀身上劃過。然後抬起頭,豔紅的雙瞳中有熾烈的戰意升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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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陷阱

在早晨六點,一架軍方的小型魔能艦降落在營地中央。這是架巡邏飛艦,樣子像個棱子。頭尖尾寬,金屬的機身上印著十三區地表守備軍「梟狼」的標誌。以魔方能源驅動的它,在尾部有兩個推動引擎,呈弧狀的裝甲外罩下則是駕駛艙,配備著雙聯爆破加農炮以及左右兩側副翼下的對地導彈發射器。

從火力上來說,這樣的小型魔能艦遠談不上優秀。受限於機身體積與推動引擎的限制,決定了這種飛艦無法裝載重型火力,因此一般只用於對行政區域周邊的巡視之用。

但這還是少年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魔能艦,艾倫雙眼中寫滿興奮,其它兩個少年也同樣激動不已。

「好了,如果你們有機會離開的話,巴比倫上有的是更多更大的魔能艦讓你們看個夠。」羅恩少尉站在飛艦前,雙手環胸道:「聽著,呆會這架飛艦會送你們去考核地點。這次考核,你們可以試為死亡擂台前的熱身。你們有三天的時間去解決對手,但一切活動必須限制在標示區域之內。一旦有人越過禁區打算逃跑的話,相信我,那不會是個愉快的決定。」

聽到少尉這麼說的時候,梅麗臉上的表情變了下。

「檢查你們的行裝,如果沒問題的話,就進去吧。」少尉拍了拍艦身,飛艦的尾部打開一個座艙,只有四個位置。但少年只有三人,已經夠用。

他們要帶的東西也不多,主要是武器。至於補給,則必須在山林中自行解決。

艾倫背著狂屠第一個鑽進了尾艙裡,然後馬奧和梅麗也鑽了進來。四個座位,兩兩相對。艾倫將狂屠解下靠在旁邊,一屁股坐在左側的座椅上。按照駕駛員的提示將安全帶系好,馬奧兩人則坐在右側,三人六隻眼睛彼此在空氣裡交匯著。

艙門緩緩關上,羅恩少尉在外頭對三人道:「祝好運,小鬼們。」

門一關閉,艙室裡就亮起了柔和的燈光。兩側的舷窗可以看到飛艦正平穩升空,但整個過程卻連半分震動也沒有,只有腳底下隱約傳來推進引擎的蜂鳴。

「看好你的屁股,因為我會用這傢伙爆了它。」馬奧一手摸著自己的狙擊槍,另一手毫不客氣地落在梅麗的長腿上,得意地看著艾倫。

艾倫咧嘴一笑:「知道嗎?我會用狂屠從你嘴巴捅進去,然後把你的腦袋削下來。所以從現在開始,你應該多說話,因為很快你就用不上它了。」

兩個少年針鋒相對,讓艙室裡的氣氛充滿了火藥味。梅麗不安地低下頭,不敢去看艾倫和馬奧任何一人。

很快,魔能艦已經到達了考核地點的上空。駕駛員按照羅恩的指示,將三個少年分別投放到山林的不同地點。艾倫是最後一個下機的,當魔能艦距離地面只有十米來高的時候,他拎著狂屠直接跳出了艙室。落到地上時往前一滾,便卸掉了墮下的力道。

抬起頭,魔能艦已經升空。從尾部推進引擎處噴出兩道湛藍的光焰,飛艦轉瞬遠去。

飛艦遠去之後,山林回覆寧靜。時隔六月,重新回到野外,艾倫深吸了一口自由空氣之後。以日照錨定方向,沒入樹林一路往東面而去。他沒有急著去尋找馬奧和梅麗兩人,而是先確認這次考核的範圍,以便摸清戰場的環境。這是長年狩獵所養成的習慣,任何一頭雪狼在攻擊獵物之前,都要先知道周圍的環境,才能夠確立進攻的手段,保證獵物無法逃走。

一個多鐘頭之後,艾倫就找到了考核區域的邊緣。邊緣處架設起鐵絲網,並且在每隔一段便掛著個畫著骷髏頭的鐵牌,其意味已經十分明顯。

艾倫沿著邊緣地帶跑動起來,整整用掉一個白天的時間,他才確認了整個考核區域的範圍。考核區很寬廣,在這個區域中有茂密的樹林,兩片谷地以及一條河流。艾倫路上順便砍了幾棵小樹,將稚嫩的樹幹掏空,再從那唯一的一條河流中汲水。他將水源分別藏在幾個隱蔽的地點,水是最重要的補給。有了這幾處補給點,艾倫就不用為了取水而暴露在河邊。

在黑夜降臨之後,他依舊在樹林間活動著。黑暗無法混淆他的方向感,夜空的星辰會為他指路。在幾個特定的地點處,艾倫做了些簡單卻致命的陷阱。忙完這些之後已經是深夜,他乾脆爬到一棵樹上,躲在茂密的樹葉中睡覺。

當太陽升起,已經是考核日的第二天。

馬奧有些煩躁。

昨天空降之後,他就在附近找了個制高點,用以搜尋艾倫且狙擊他。但那個白毛小子像是人間蒸發了般,馬奧蹲了半天也沒發現他的蹤跡。無奈之下,馬奧只得主動出擊,滿山林跑去搜尋艾倫。狙擊手這個身份得確有很大的優勢,長距離射擊讓他們在山林中成為可怕的殺手。可與之相對的,短板也很明顯。

狙擊手宜靜不宜動,這是指導馬奧狙擊技巧時,教官一再強調的。當狙擊手暴露身形的時候,那是件十分危險的事。可馬奧心急著幹掉艾倫,早把教官的話拋諸腦後。

然而忙碌了一天,馬奧也沒找著艾倫,卻給他發現了那條河流。河流從山間淌過,很多時候經過山澗或地下,能夠用以汲水的區段並不多。馬奧靈機一動,他心想艾倫可以不吃東西,但總不能不喝水。這麼一來,有什麼地方比在河邊蹲守更有利的?

所以這天天一亮,他就選擇了一處地勢較為平緩的河段作為自己的蹲守地點。馬奧藏在遠離河岸的一株樟樹上,借由樹葉遮掩了自己的身體,槍口則對準河岸的方向。然而一個早上過去了,艾倫卻仍末出現。

就在馬奧開始煩躁的時候,他突然看到河岸不遠處一片樹葉如波浪似的拂動起來,跟著艾倫的身影小心地出現在河邊的樹蔭下。

「來了來了。」馬奧舔了舔嘴巴,專注地看著瞄具:「快出來,對,再出來一點。白毛小子。」

在瞄具中,艾倫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然而馬奧和他相距了六七百米,這個距離是艾倫所無法發現的。在整整觀察了10分鐘後,艾倫才開始朝河邊靠近,馬奧不由低罵了聲:「真是個謹慎的傢伙。」

終於,艾倫來到河邊。他像是餓壞了,一頭紮進河裡猛喝了起來。馬奧獰笑著,將瞄具的十字準星套在了艾倫的腦袋上。他深吸口氣,穩健的手指開始壓下扳機。然而就在他要射擊的時候,艾倫像一隻警惕的鹿抬起頭來,在瞄具中朝馬奧的方向看來。

「媽的,發現我了。」馬奧沒空猶豫,重重壓下了扳機。

可在同時,艾倫已經跳了起來,子彈射在河面上。艾倫轉身就跑,馬奧立刻調整彈道,又是一槍。這個時候,艾倫剛好沒入樹林裡,也不知道射中了沒有。馬奧從樹上下來,背著槍跑到了河邊,鑽進艾倫剛才沒入的林內。沒跑幾步,就發現一個血淋淋的手印,地面的落葉上更是滴著一串血花。

馬奧嘿嘿乾笑,他知道艾倫受傷了。這可是個好機會,他不想錯過。背著槍,馬奧跟著血跡深入樹林。

與此同時,山間的某個角落,梅麗抬起頭。遠處傳來兩記槍聲,少女辨別方向後便離開了。

半個鐘頭後,馬奧在一叢灌木後蹲了下來。不遠處一塊山石的左側,他看到了草綠色的營服。營服突然動了下,縮進了石頭後面。

艾倫就躲在石後,馬奧深停這一點。從一路追來的情況看來,血漬漸多,看來第二槍命中了艾倫,而且他受傷不輕。馬奧忍不住要吹聲口哨,艾倫逃不了了。他深信這一點,如果按照教官的指導,那麼他應該躲在藏身的地點等艾倫出來,然後一槍要了他的命。

可馬奧沒心思等下去,在他看來,沒了半條命的白毛小子還能夠幹些什麼?他從灌木後出來,但沒有匆忙地跑上去。地面滿是落葉,跑動的話會發出聲音。馬奧走得很慢,也很輕。不過幾十米的距離,他走了整整10分鐘。當他悄然踩上岩石的時候,馬奧已經看到勝利女神朝自己微笑。

你死定了。他想,然後一個箭步竄上山石,槍口壓下。可眼中的畫面卻不是靠在石後的艾倫,而是一頭脖子給割開的角鹿,它的屁股後還披著一件沾血的營服!

馬奧一征,突然身後響起一片呼嘯的風聲。他回頭,剛好看到赤著上身的艾倫從鋪滿樹葉的地裡跳了起來。手上的狂屠,在半空掠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往自己的腦袋抹來!

是陷阱!

馬奧終於醒覺,他大叫一聲,人當即往石下彈去。狂屠最終沒削中他的腦袋,只擦過胸口,鋒利和刃鋒犁起一片血浪。馬奧落到地上,舉槍朝上射擊,逼開艾倫,然後掉頭就跑。他一口氣撞進了樹林裡,沒過多久,樹林中響起他一聲慘叫。

在那個方向上,還有艾倫佈置的另一個陷阱,那是為了防止獵物逃跑而準備的,看來馬奧一頭往陷阱裡鑽了進去。艾倫拎起狂屠,正要追上馬奧,突然脖子後的汗毛全豎了起來。他立刻在地面一個翻滾,接著撲進了灌木叢裡。後頭響起幾記槍響,從聲音聽來是自動手槍的槍鳴。

艾倫的腦海裡掠過一個這徬徨、畏懼的少女臉孔:梅麗!

她或許感到絕望、無助。但在這個時候,她也拿起自己的雙槍開始戰鬥。考慮到在之前的兩個月裡,她和馬奧走得那麼近,艾倫覺得她應該不會跟自己合作。於是他沒有猶豫,朝另一個方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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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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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捨棄與堅持

艾倫進入一個隱蔽的補給點,這是個山洞,外頭用林葉遮蔽。如果不細心檢查這一帶的話很難發現,他將補給點裡的儲水喝個一滴不剩,才喘了口氣。

他差點就成功了。

在集訓營的六個月,已經足夠瞭解一個人。特別是馬奧這種驕傲且容易衝動的人,他的性格很鮮明,弱點也很明顯。艾倫用自己為餌,利用馬奧性格上的弱點把他從狙擊陣地上引了出來。再用角鹿吸引他的注意,伺機發動偷襲。即使馬奧的反應超過艾倫的預估,可他早有準備。

在馬奧可能逃離的路線上,艾倫已經準備了另外的陷阱。果然,馬奧像是受驚的獵物一頭撞進陷阱裡。那個陷阱要不了他的命,卻足夠讓他移動困難。

這一系列的捕殺行動環環相扣,只是艾倫始終想得不夠周密,他算漏了梅麗。

或許是梅麗那種怯懦的表現讓他下意識地將少女忽略,沒把她當成一個真正的對手來看待。以至梅麗不僅破壞了他的計畫,更險些要了他的命。

艾倫的背後,是一道給子彈犁過的血槽。所幸只是皮外傷,並沒有讓子彈直接命中。他將營服撕成條狀,然後綁住傷口。再拎起狂屠,艾倫離開了補給點。他沒有時間休息,必須趁馬奧傷好之前幹掉他。不然他和梅麗聯手的話,艾倫的日子會變得很難過。

出了補給點,艾倫挑了一棵高大的樟樹爬了上去。一直爬到了樹冠,腦袋從茂密的樹葉裡伸了出來,看到的是片樹海。偶爾山風吹過,葉子會像海浪似的**起伏,蔚為大觀。山林很平靜,艾倫也沒有急著行動,他耐性地等候著,等待獵物露出行蹤的時候。

沒過多久,一群飛鳥突然在西側半公里外的樹海中飛了起來,鳴叫著往其它地方飛去。艾倫咧嘴一笑,錨定方向,飛快地滑下樹去並朝西面的樹林潛去。

「該死該死該死!」馬奧氣得發瘋,他靠在一棵喬木下,用狙擊槍的槍托砸著地面,這樣才能稍微發洩心中的怒火。他受了傷,但還死不了。

胸前一片血肉模糊,那是給狂屠刀鋒擦過的結果。這還僅是擦過,如果不是及時規避的話,那把漆黑的大刀準能把他削成兩斷。回想起艾倫掃出的那一刀,馬奧還有些後怕。那一刀是如此迅速、精確,但還不夠老練。否則,馬奧就無法在這裡生悶氣了。

除了胸前的刀傷後,右腿上紮著的兩根削尖木梢更讓他火大。那是一個陷阱,不用說肯定是艾倫的手筆。它們深深扎進馬奧的小腿肚裡,差點就得把腿扎透。現在木梢扔在一片,腿部也進行了緊急包紮,但傷口像火燒一般的痛,讓馬奧每條神經都顫動不已。

突然前面的林葉晃動了下,馬奧立刻掉轉槍頭。

「別開槍,是我。」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說。

「梅麗?」馬奧看著少女從樹蔭裡鑽了出來,視線落在了梅麗手上那對手槍,黑人少年冷冷道:「站在那別動。」

梅麗彎下腰,把手槍放到地上說:「別這樣,馬奧,我只是想幫你。」

「幫我?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梅麗搖頭嘆氣道:「聽著馬奧,如果我想害你的話,就用不著替你把艾倫趕跑了。我們已經說好,他才是一致的敵人。殺了他後,你再幫我逃跑,就這麼簡單。」

「那槍是你開的?」當時馬奧也聽到了槍聲,大致也猜到是梅麗所為,只是現在他受了傷格外警惕些罷了。

梅麗攤手說:「除了我,你覺得這裡還有別人嗎?」

馬奧點點頭,終於把槍放下。梅麗走了過來,雙槍就留在原來的位置上。黑人少年這才放心,沒有槍的梅麗根本構不成什麼威脅。

來到馬奧身邊,梅麗皺眉道:「你的傷勢怎麼樣?」

「死不了。」

「我幫你看看。」梅麗彎下腰,小心地解開馬奧那胡亂綁在腿上的布條。

她這個動作,讓營服的領口拉了下來,露出裡面尖筍般的雙峰。隨著梅麗的動作,不時還有點點粉色掠過。馬奧吞了吞口水,眼前的畫面讓他記起和梅麗之前那幾次瘋狂而愉悅的片斷。小腹下似有火在燃燒著,馬奧的呼吸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梅麗給他重新包紮好傷口,抬起頭道:「好了,你……」

馬奧突然伸出手捧住少女的臉,接著把梅麗推倒在地上。他喘息著翻坐上去,伸手去脫梅麗的褲子。少女輕聲道:「你幹什麼?現在不是做這事的時候!」

「少廢話,你是老子的。我讓你幹什麼就得幹什麼,把腿分開,我現在就要干你!」馬奧將少女的褲子褪下一半,接著腰身一挺,野蠻地進入了梅麗的體內。

梅麗痛得咬著嘴唇,這個表情讓馬奧變得更加瘋狂。他用力地衝刺著,將對艾倫的滿腔怒火轉移到下面這具身體上。

而這一切,悄然落進一雙眼睛裡。

一雙豔紅色的眼睛。

幾分鐘後,馬奧大叫一聲,身體劇烈顫抖。藏在草叢之後的艾倫,緊了緊手中的狂屠就打算衝殺過去。現在正是馬奧放鬆的時候,再沒有比此時更容易殺死他。艾倫剛要衝刺,一個畫面卻讓他硬生生停了下來。

被壓在地上的梅麗悄然撿起旁邊一根木梢,然後用力扎進馬奧的頸側。馬奧發出一聲悶叫,梅麗握著木梢又連刺了幾下,黑人少年捂著脖子,鮮血不受控制地從指縫裡留了出來。他看著梅麗,用盡最後的力氣吐出幾個字:「為什麼……」

將馬奧的屍體推到地上,梅麗先是把褲子穿回去,然後翻坐到馬奧的身上用木梢狠狠對著他的胸口又紮了幾次。一邊紮著,她一邊歇斯底里地叫著:「為什麼?當然是為了活下去,你以為我真的想和你上床嗎?那是為了讓你喜歡上我的身體!你以為我真的想逃走嗎?不,我想留下來並且活到最後!」

「我不像你們,我已經使用了三次啟蒙藥劑,就算逃得出去,也活不過十年!只有活下來,並且贏到最後,才能得到修復神經創傷的機會。」梅麗臉上全是血,那是馬奧的血。此時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怯懦,有的只是瘋狂:「所以你得死,那個白毛小鬼也得死。我會勾引他,然後讓他在最快樂的時候,變得和你一樣!」

用力再紮了一下,梅麗這才站了起來。她稍微擦了擦臉上的血污,轉身要去撿起自動手槍的時候,全身卻僵住了。

在她眼前,艾倫握著狂屠冷冷地看著她。

梅麗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你來了?看,我剛幫你解決了他。」

艾倫沒有說話,可他的眼神卻看得梅麗近乎窒息。

梅麗似乎被他的眼神嚇到,少女連連退後並摔倒在地上,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她搖著頭,哀求道:「求你了。我不想死,我只是想離開這裡。你看,只要你不殺我,我可以讓你很快樂的。」

她脫掉營服,並儘量挺起胸口。少女剛剛發育的雙峰不見如何碩大,但足夠堅挺,且帶著青春的粉紅:「你還沒碰過女人吧?來,你想幹什麼都可以。」

艾倫搖了搖頭,說:「我可不想變成他那樣。」

梅麗全身僵硬:「你聽到了?」

「你說呢?」

少女突然一個翻滾,抓起馬奧的狙擊槍並跳了起來。槍口對著艾倫叫道:「是,我要殺了你們!我只是想活下去,難道這樣有錯嗎?」

「沒錯,只是很不巧,我也有活下去的理由。」

「那你去死吧!」梅麗壓下扳機。

可艾倫矮身、側滑,子彈將地上一根手臂粗的木枝轟得粉碎。羅恩曾經說過,在源力還不夠強時,槍械的確是最好的選擇。它們的優勢很明顯,但弱點同樣突出。只要規避槍械的射擊彈道,威力再大也等於沒有用武之地。所以在梅麗撿起狙擊槍時,艾倫早已計算出她的射擊彈道並先一步規避。

他和梅麗之間不過六七米的距離,在艾倫幾個轉折的運動下便已經抹消,而這時,梅麗甚至還來不及發出第二槍!艾倫斜身俯衝至她的左側,三倍於常人的身體素質讓少年的動作敏捷得像頭獵豹。沒有憐憫,沒有猶豫,手中的狂屠化成一道黑色的月弧在梅麗的脖子上掠過!

弦月的斬擊加上狂屠本身的鋒利,讓少女的腦袋飛了起來,最終落在馬奧的身邊。看著無頭的屍體倒在地上,艾倫站直了身體,眼中流過複雜的神色,最終趨於平靜。

「我同情你,可比起這個來,我更痛恨欺騙!」

留下這句話,少年拖著大刀離開。黃昏的時候,魔能飛艦降落在一片谷地上。尾艙打開,羅恩在裡面揮了揮手:「進來吧。」

當飛艦再次升起的時候,舷窗中,山林漸漸縮小。看著那片森林,艾倫覺得自己有些東西永遠被捨棄在裡面。

翌日,艾倫換上羅恩給他準備的新營服。除了原先的背心和迷彩褲外,還多了件黑色的皮夾克。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年,天氣也從他入營時的盛夏,變成了現在的寒冬。在艾倫醒來的時候,營房外已經下起了雪。

雪花裡,點點奇異顏色的源力螢光漫天飛舞,美麗如同五年前的那個早晨,可艾倫已經不是五年前的他。半年的高強度訓練,讓他又長高了5釐米。本來偏瘦的體型,如今也有了些肌肉線條。現在的他,看上去就像個十四五歲的大男孩。

他從營房走了出來,魔能飛艦和羅恩早在廣場上等候。少尉朝艾倫揮手:「快上去吧,這傢伙會把你送去13區的守備軍基地。在那裡,有人會接你去巴比倫。」

艾倫走近,朝羅恩說道:「感謝你的指導,少尉。」

「你該感謝的是自己,活下去,小子。」羅恩少尉用力一拍艾倫的肩膀,然後把他推上了飛艦的尾艙。

在艙室漸漸關閉的時候,羅恩突然大聲道:「聽著艾倫,有時候我們必須捨棄一些東西,甚至把自己變成魔鬼。可永遠不要忘了,有些東西還是需要我們去堅持。否則,等待你的就是真正的地獄!」

聽到這句話,艾倫一征。關閉的艙室把羅恩的身影隔絕,然而艾倫的臉上卻漸漸露出了笑容。羅恩的話,讓他變得有些冰冷的心,又有了一絲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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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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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巴比倫 上

艾倫從來沒有像現在拘謹過。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垂著頭,視線在雙腳之間來回掃動。在他的耳邊,不斷傳來一個男人柔柔細細的聲音。

「有誰見到我的指甲油了,天啊,它們再不出現,人家可憐的指甲就快沒有光澤了。」

「哦,上帝啊。我不是告訴過你們,衣服一定要燙好,這叫生活的品質。品質,懂嗎?你們這些粗俗的傢伙。」

一個男人絮絮叨叨地說著,突然一根手指點在艾倫的下巴,然後把少年的頭挑了起來。於是一張畫著眼線、打著眼影、戴著假睫毛、塗著唇膏的男人臉孔撞進了艾倫的眼裡。看到這張臉時,艾倫有點要挖出自己眼睛的衝動。

「喲,寶貝。怎麼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托托告訴你,巴比倫就要到了哦。來,高興點嘛。」男人眨著眼睛,那塗著唇膏的嘴巴離得是如此之近,近得快挨上艾倫的臉。

艾倫咬緊了牙齒,因為過於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輕響。他已經伸手握住旁邊的狂屠,心裡一個聲音大叫著:讓我一刀斬了這個人妖吧!

他當然不能斬過去。

先不說這個該死的人妖是接引他前往巴比倫的聯邦政府官員,僅是他和羅恩同為少尉的實力,就不是現在的艾倫所能夠戰勝得了的對手。少年也就在腦海裡想想,可這張該死的臉孔實在湊得太近了,艾倫可不敢保證自己下一刻是否會失去理智。

全名為托尼斯夫的少尉,有著某些特別的「嗜好」。其中最嚴重的一種,就是把自己扮成女人。他戴著金色的洛可可式捲髮,身上穿著做工講究的毛領女式長衣,一條緊身的長褲下還該死的踩著嵌滿水鑽的紫色高跟鞋!

當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艾倫想到的是巴比倫上面的人都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當然,病態的只有托尼斯夫。哦,他更喜歡叫自己「托托」。

艾倫現在正在一艘中型運輸飛艦上,運輸艦分為載人或載物。他們所在的這艘飛艦是載人用的,艙室遠比之前考核用的巡邏艦要寬敞,可以容納五十人同時乘坐。然而這個空間,卻已經改裝成類似私人酒吧一樣的卡座。在自動門進來是個弧形的吧檯,上面掛滿了高腳杯,後頭的酒櫃裡放滿了威士忌和白蘭地。

地面是鋼化玻璃板,表面經過了磨砂的處理,因此當下頭的燈光打上來時,會在空間中營造出一種朦朧的光暈,讓艙室的氣氛顯得有些曖昧。

穹頂上一盞華麗奢華的水晶主燈,哪怕是在高空飛行中也不見得晃動一下。而在艙門正對著另一邊牆壁上,則掛著一張托尼斯夫的畫像。這幅油畫色彩鮮豔,光線明亮,畫裡的托尼斯夫笑得很嫵媚,嫵媚得讓人有把油畫撕成碎片的衝動。

「好了,寶貝。讓我們確認一下流程……」托尼斯夫伸出手,有人就把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放到他的手上。

托尼斯夫在上面一點,這東西就有了畫面。艾倫昨天剛知道,這玩意叫智腦,人妖少尉告訴他這東西可以輔助人們處理生活上的大小事務。艾倫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而自從接觸托尼斯夫後,這些的新鮮玩意層出不窮。

少尉的手指在智腦的屏幕上劃動著,一邊說道:「我們將在自由女神港入港,嗯,其它行政區的接引飛艦也會在那裡申請入港。到時候你和其它參賽者將接受一場規模盛大的歡迎儀式。從女神港到培訓基地的這段路上,將有數以萬計的巴比倫居民歡迎你們,關注你們!」

「嗯,距離我們抵達港口還有一個鐘頭。什麼,只剩一個鐘頭了?」少尉扔掉了智腦捧臉尖叫,就像個神經質的女人。他跳了起來大叫道:「快,快給我們的寶貝換上新的衣服。」

艾倫皺眉,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羅恩送的皮夾克:「我有衣服。」

「這叫衣服?天啊,它們只是一堆廉價的皮革粗糙地縫製在一起,它甚至還不合身!穿著這樣的東西上場,我的臉會被你丟光的。人們會說,看,美麗高貴的托托竟然從13區接引了一個野孩子回來!不行,這絕對不行!」托尼斯夫迸發巨大的氣場,那雙畫著眼影的眼珠裡幾乎要噴出火來:「你必須完美的出場,得體而高貴的服裝,這才是我需要的品質,而不是你身上這件破爛的軍夾克!」

「品質!」再次強調,人妖少尉走出了艙室,在外面的走廊叫道:「伊桑!你這混蛋,快點把我為寶貝準備的衣服拿來。我給你10秒鐘的時間!」

片刻後,一個眉目秀氣的青年慌張地跑進了艙室。他的手上提著一個銀灰色的手提箱,托尼斯夫把箱子搶過來,自己放到座椅上打開。裡面自動升起一個衣架,衣架上是一套黑色的西服,除了上衣和褲子之外,箱子裡還包括了其它配件。從裡面的襯衣到同色的皮鞋,再到蕾絲領花及真皮腰帶一應俱全。

看向艾倫,托尼斯夫命令道:「穿上它!」

「在這裡?」

「沒錯!」

當艾倫脫下全身的衣服只剩下一條內褲的時候,托尼斯夫雙眼亮了起來:「看這勻稱的肌肉線條,還有這完美的比例。寶貝,你真是漂亮得讓人讚嘆……」

少尉甚至在艾倫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少年瞳孔擴張,幾乎就要失去理智拿刀斬了這個變態!最後他還是選擇穿上了西裝,當站在鏡子前時,艾倫幾乎認不出鏡子中的自己來。

白色的立領襯衣和黑色的西服搭配在一起,兩種簡單的色彩卻碰撞出最簡潔的美感來。而收束的腰線、窄袖及領花則讓艾倫從一個野孩子轉身一變,多了些華貴的味道。再配合他那已經漸現精緻的輪廓,豔紅的雙瞳還有那孤傲的銀蒼髮色,讓旁邊的托尼斯夫越看越是喜歡。

「我的小美人,快到這邊來。你真是漂亮到家了,我敢打賭,那些傢伙看到你肯定會為你瘋狂。你簡直就是……」托尼斯夫用手指在空氣裡繞了幾圈,才用力揮下道:「巨星!沒錯,你將會成為他們心目中的巨星!」

「少尉,他的頭髮……」旁邊的助理伊桑提醒道。

托尼斯夫一拍自己的腦袋:「該死,差點忘記這重要的一環。」

少尉從助理手上接過一把銀色剪刀,然後開始對艾倫的造型進行最後的加工。在集訓營的六個月裡,艾倫可沒空理會自己的頭髮,於是入營前的碎髮現在要更長了些。而現在,根根銀發正在少尉的剪刀下飄落,一邊給艾倫塑造著髮型,托尼斯夫同時說道:「聽著,寶貝。你和其它行政區的孩子都會得到一名導師的指導,時間是一個月。一個月後,就是死亡擂台開始之時。我已經看過了,你的導師是休頓。這老頭以前可是個少將,同時也是武器方面的大師。我給你的建議是,休頓老頭讓你幹什麼,你就要一絲不苟地去完成它。」

艾倫心想,這傢伙總算說了些有用的話。

「好了。」

當托尼斯夫放下剪刀的時候,鏡子中,艾倫的一頭碎髮已經不見了。少尉給他做了個簡單卻陽剛的髮型,連艾倫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他看上去要比之前好看多了。

這時,艙室裡的廣播響了起來,還有10分鐘,飛艦就要抵港了!

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並系好了安全帶。完成這些工作後,艾倫前方的舷窗面板打了開來,這是一個長方形的窗戶,足以讓少年看清外間的事物。

起初看到的只有藍天和雲霧,突然間,一片傾斜的大地就撞進艾倫的視野中。大地上,是幾乎要淹沒地平線的無數建築,這座鋼鐵城市卻是位於距離地面近千米的高空上!

這就是巴比倫浮空島,破曉之戰後人類最偉大的造物。

魔能飛艦開始在巴比倫的上空斜飛而過,讓艙室裡的人可以看到地面無數宏偉的建築,那下面有高聳的大樓、複雜的公路系統、大片的綠化帶還有方型的廣場。而這些,不過是巴比倫的冰山一角。在這座面積堪比得克薩斯州的浮空島上,近70萬平方公里的區域裡甚至有著森林、峽谷、河流與山脈!

當飛艦高度開始下降,與地面呈水平角度時,艾倫看到在地平線上,有一座尖塔。它自地平線上升起,尖聳的塔尖直指雲天。儘管只是道模糊的剪影,卻透著一著森嚴恢宏的氣勢。

「那是魔方尖塔,巴比倫的心臟。最前沿的能源運用手段,將宇宙源力轉變成供應浮空島運轉的血液。沒有它,就沒有巴比倫,更沒有人類的現在與未來!」托尼斯夫難得的用上嚴肅的口吻,那看向地平線上的目光裡有一絲特別的東西。

那種東西,名為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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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巴比倫 下

空間本身便是一種偉力。

艾倫從運輸飛艦裡下來,站在這片開闊的港口廣場時,深深的體會到這一點。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廣場的周圍維持著秩序,在他們砌成了人牆後面,是圍觀的巴比倫居民。這些居住在浮空島上的貴民用熱切的眼神注視著一個個從接引飛艦裡走下來的孩子,並朝他們歡呼吶喊。

合共22架接引飛艦在自由女神港入港,今天,這個巴比倫上的最大港口單獨為死亡擂台的參與者們開放。艾倫看到二十來個和他年紀相若的少男少女從各自的飛艦上下來,他們和艾倫一樣,大多數人被眼前的場景常常震撼住,一時呆在原地。

卻也有一兩個少年面帶微笑地朝巴比倫的貴民們擺手示意,甚至有的還送上飛吻,於是歡呼的聲音就更大了。

這時廣場的地面出現一塊巨大的陰影,艾倫抬頭看上去,那是一艘飛艇。有著流線型的艇身下,是一個長方型的金屬吊艙。在吊艙的兩邊各有一個大屏幕,屏幕裡是女神港廣場的歡迎畫面。

「那是死亡擂台的籌辦委員會製作的實時直播節目,不用理會他們。每次都搞同樣的東西,真是一點創意也沒有。」托尼斯夫推了艾倫一把道:「走吧,寶貝。時間可不等人。」

在廣場的出口處,停放著清一色的陸行飛車。它們同樣是魔方能源驅動的工具,採用的是反重力引擎驅動系統。樣子有點像巨大的蜻蜓,有著流線型的主機體,後方是一道穩定支撐條,由擋板和操縱葉片位於支撐條的後方形成類似船舵的構件,可用以改變方向。

每輛陸行飛車只有兩個座位,它提供給接引人和參賽者乘坐,以前往指定的培訓基地,進行為期一月的最後訓練。托尼斯夫帶著艾倫坐上其中一輛標識著「13」這個數字的飛車,艾倫本來要坐下去,卻讓少尉要求站著:「你得站著,這樣他們才能夠看清你。聽著寶貝,雖然比賽是一個月後才開始。可實際上,你和其它孩子之間的競爭已經開始了。相信我,你得好好表現。越多人喜歡你,到時你就會越有利。」

飛車一一啟動,從機車的兩側伸出穩定副翼,底部的動力機組開始動作。在反重力引擎的作用之下,機車平穩浮起,在距離地面20公分後便停了下來,接著掉頭,有序地開出了港口出口。

這支車隊沿著籌辦方指定的路線前進,在車隊的上空,那艘蒸汽飛艇全程跟蹤。大屏幕裡出現了一男一女兩個主持人,他們用詼諧幽默的語調向巴比倫的居民介紹著來自各個行政區的少年。一路上,陸行車上的少年們都受到了浮空島貴民的夾道歡迎。

他們歡呼著,大叫著,對著經過的少年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儘管托尼斯夫要艾倫面帶微笑,可他實在笑不起來。在最開始的震撼過後,他發現巴比倫的居民人人興高采烈,可從他們的眼神裡,艾倫看不到半點友善。這些人看著自己,更多的像是在看一種珍稀動物。或許對於這些貴民而言,自己以及其它人就像舞台上的雜耍,而他們則是準備欣賞一場盛大演出的觀眾。

沒錯,觀眾!他們站在這裡歡迎來到浮空島的地表少年,僅是為了提前觀看表演的工具。至於工具的死活,他們才不會放在心上。興許死上一隻貓狗,還能夠讓他們心疼一段時間。至於地表的賤民,甚至連他們伺養的寵物都比不上。

看著艾倫面無表情的樣子,托尼斯夫嘆了口氣。

這時,天空上那艘飛艇裡,主持人說道:「12區的盧森就是這麼一個壞脾氣的孩子,希望他在接下來有更好的表現。好了,讓我們來看看13區的選手。嗯,他叫艾倫……哦,天啊。這是一個多麼特別的孩子。」

大屏幕上畫面一轉,出現了艾倫的畫面。畫面裡,艾倫正站在陸行車裡。他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嘴唇緊抿著,眼神中甚至有那麼一絲憤怒。然而身上得體的服裝,俊美的五官以及那頭獨立特行的銀蒼髮色,讓巴比倫居民們不由發出聲聲驚嘆。

主持人這時說道:「相信大家也看到了,我們親愛的艾倫。天啊,如果不是手頭上的資料的確顯示著他來自13區,打死我也不相信這位少年來自地表。我更願意相信他是來自某個上流貴族的少爺,看他那種氣質,還有那高貴的發色。你們相信嗎?他竟然來自地表?」

話音一落,公路兩邊的貴民們都喊了起來。

「怎麼可能,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這樣一個漂亮的少年,怎麼可能來自地表那種充滿垃圾的地方!」

「天啊,這該不會是哪個不小心流落到地表的小少爺吧?」

「籌辦委員會應該徹查清楚,地表的賤民們不可能有這麼高貴的氣質!」

在這些高聲議論裡,甚至還有年輕的女子尖叫著:「我愛你,艾倫。」

陸行車上,艾倫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少年低聲道:「他們可真吵。」

托尼斯夫卻笑了起來:「他們越吵,對你就越有利,寶貝。」

浮空飛艇上,主持人又說道:「各位,我們的小艾倫還有一段特別的故事。知道嗎,他身上的編號原本應該屬於一個叫貝斯的小胖子。但這個小胖子的父親卻讓艾倫代替自己兒子,並把我們的小艾倫交了出去。當然,現在這對父子已經受到應有的懲罰。可在羅恩少尉發現這件事後,曾經給過艾倫一個機會。他本來可以選擇退出的,我們的小少爺卻選擇留了下來。這是何等的勇氣!」

飛艇屏幕上,插進了一段赫恩父子被處死的畫面,最後主持人說道:「讓我們期待艾倫接下來的表現吧。」

一個懷錶滑落到光滑的地板上。

在浮空島的某個角落,一個房間的牆壁上正投影著歡迎場面的直播節目,畫面裡是艾倫那張尚帶著稚氣的臉。有人將這個畫面定格,然後出神地看著畫面中的少年。直過了片刻,他才無力地坐倒在一張灰色的沙發裡。

他伸手把地板的懷錶拿起來,懷錶中是一張相片。相片裡是一個女孩,女孩大概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清秀的小臉上一臉的倔強,那神態,還有模樣和畫面中的艾倫十分神似。

「十歲?還是十一歲?不管哪個年齡,在時間上倒是十分吻和。還有這張臉,天啊……蘭妮,難道他是你的孩子?」

男人拍動桌子上一個銀鈴,片刻後,有管家模樣的人走了進來。男人指著屏幕道:「我要這個孩子的基因對比!」

「和誰進行對比。」管家謹慎問道。

「我!」

管家低下頭:「老爺,委員會是不會讓外人接觸到這些孩子的。」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要給我辦好它!否則你就給我滾!」男人咆哮了起來,語氣不容反駁。

「我知道了。」管家佔了點頭,倒退而出。

男人像失去了所有力氣,他坐了回去。雙手抱頭痛苦地說:「怎麼會這樣,萬一他真的是蘭妮的孩子。我要怎麼把他從那個地獄裡救出來,我真蠢。早知道你會那麼倔強,當年我就不該阻止你。至少這樣你還能在我身邊,蘭妮,我的孩子啊……」

他痛苦地看向牆壁上的畫面,看著艾倫,他呻吟道:「上帝啊,求你別這樣對我。我已經失去一個親人,求你別讓我再失去第二個。如果他是的話。」

艾倫可不知道此刻有一個人正為了自己的出現而陷入痛苦的回憶裡,他只知道當培訓基地大樓的自動門一關上,耳根頓時清靜了不少。基地大樓分為23層,歷年來都是作為死亡擂台的選手在參賽前一個月的培訓之用。在這個月裡他們每人都會單獨得到一名導師的指導,以求技巧更加精湛,從而在比賽中有更大的機率活下來。

每一層對應一個行政區,而頂層的那一樓則是大賽的籌辦委員會辦公所用,同時也用來不定期對各個行政區的選手進行考察。

看著托尼斯夫在自己前面邁著模特般的步伐,艾倫突然覺得這個人妖少尉沒有之前那麼討厭了。至少,他看自己的時候不像巴比倫那些居民似的像在看一件娛樂的工具。托尼斯夫把小艾倫帶到了13樓,電梯的門一打開,就聞到走廊裡飄散著濃郁的酒香。

「忘記跟你說,休頓這老傢伙還是個酒鬼。」托尼斯夫用他那冷豔的高跟鞋用力踩過走廊的地板,在一扇電子門前輸入密碼後。自動門兩邊縮進打開,裡面是個開闊的空間。

入門的地方是個用餐區,艾倫看到了長型的餐桌以及擺放整齊的椅子,旁邊還有冰箱酒櫃,甚至還有一個開放式的廚房。後頭則是訓練區,足夠寬敞的場地,擺設著各種器具。南面的牆角角還有個武器架,上面擺滿了槍械和刀劍。

盡頭則是幾個房間,應該是給選手和導師休息用的。

一個人正趴在餐桌上,在他的腳邊散落著幾個空酒瓶。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裡,還握著喝剩半瓶的酒樽。裡面琥珀色的威士忌正從傾斜的瓶口中流了下來,在地板上形成一個小小的水窪。

「哦,休頓先生。該死的,少將,你又把自己喝醉了!」托尼斯夫尖叫一聲,大步走過去搖晃著那個人。

那人根本睡得和死豬一樣,任托尼斯夫怎麼搖晃都未曾醒來。少尉氣得像個女人似的直跺腳,突然看到他手上的酒樽,立刻拿了過來。然後將瓶口對著男人的鼻子來回晃動,突然,他動了。幾乎是整個人跳了起來,大吼道:「好酒,好香的酒!給我,給我!」

「休頓先生,您總算醒了。」托尼斯夫將酒樽丟還給他。

那人二話不說拎起酒樽,先把瓶子裡的酒喝個精光,才打了個酒嗝道:「是你啊,托尼斯夫。你不是去渡假了嗎?」

「休頓先生,我是去地表接人去了。你該不會忘記,一個月後新一屆的死亡擂台就要開始了吧?」

「當……當然。」男人打了個哈欠:「委員會那些傢伙讓我給一個小子當導師,答應比賽結束後給我一箱頂級的火山美人。那可是艾達華星出產的美酒,我怎麼會錯過?」

「感謝上帝,你還沒有把自己給喝糊塗了。那麼這個,就是你要指導的選手。來自13區,他叫艾倫。」托尼斯夫朝艾倫招了招手。

艾倫走了過去。

終於看清,這是個五十來歲的老人。可艾倫發誓,他絕對沒有見過這麼強壯的老人。臉上已經爬起了皺紋,眼袋更因為長年喝酒而發青。但身體壯得跟頭熊似的,連羅恩都要比他瘦一圈。當他完全站起來的時候,就像一座山巒,艾倫徹底淹沒在他的陰影之中!

很奇怪,托尼斯夫已經說過,這個休頓是名少將。照理來說,他的源力應該比羅恩更強大。可在他的身上,艾倫竟然看不到半分源力的光芒。而旁邊,托尼斯夫身上淡綠色的螢光在告訴艾倫,他這個能力並未曾失效。

「就是這個小子嗎?看上去還行,讓我瞧瞧,你在羅恩那狗窩裡都學了些什麼東西。」休頓伸出大手往艾倫的額頭按去。

艾倫下意識地退開,可不知怎的,額頭還是給休頓的手按住。休頓的掌心開始變得燙起來,這時艾倫才發現,這個老人非但擁有源力,而且源力的光焰十分明亮。簡直就像一個小型太陽在他體內升起,艾倫不由閉上了眼睛。

「嗯,已經錘煉出四個源力渦旋。僅用了四個月的時間嗎?源力的屬性……太微弱了,暫時無法感覺出來。不過潛力還行,等等……」

休頓本來一付昏昏欲睡的模樣,突然那懶散的表情一掃而空,雙眼甚至變得凌厲起來。

托尼斯夫站在旁邊,似乎也在替艾倫捏一把汗。見休頓臉色突變,少尉不由緊張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休頓放開了艾倫,眼神變得有些古怪,然後他看向托尼斯夫道:「你確定沒有接錯人?」

「當然沒有!」

「那這個小子不用我指導了。」

「為什麼?」少尉追問。

休頓回過頭,看著一臉茫然的艾倫說:「他的體內被人使用了源力禁錮,你應該知道。身上帶有源力禁錮的人,根本連一道基因回路也無法構建。這樣的人,就算我指導他也沒用。參加比賽,等於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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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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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源力禁錮

當聽到「源力禁錮」這個詞組時,艾倫看到托尼斯夫的手指明顯顫動了一下。接著少尉勉強擠出一道笑容,興許是有些緊張的關係,他的眼影似乎有些化開。托尼斯夫推了艾倫一把道:「寶貝,我想你應該去看看自己的房間,有什麼不滿意或其它需要的東西再告訴你。你的房間在那裡。」

他指向訓練區盡頭左側最後一間房,艾倫什麼也沒說,拎起狂屠便朝房間走去。他知道,接下來的談話托尼斯夫並不打算讓自己聽見。這麼說來,源力禁錮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艾倫走到門前時,一束激光掃過,迅速掃瞄了他的瞳孔。接著門「嘀嗒」一聲,電子鎖自動打開,房門無聲朝右側縮進。走進這足有30平米的房間時,艾倫頗為無語,如果這是臥室的話,顯然奢侈得過份。僅是這個房間,便比艾倫小時候住過的鐵皮屋還大。更別說房間裡設施之齊全,幾乎就是一個小小的家了。

入門是鋪著木地板的玄關,裝嵌著水晶燈的隔斷起到保護**的作用。玄關走廊的盡頭處是一個獨立的衛生套間,柔和的燈光下可以看到用潔白瓷磚砌成的牆面、帶有花紋材質的石台、擺放在角落裡起到裝飾作用的盆景、金色的水龍頭以及一整套衛浴用具,無不強調著托尼斯夫經常掛在嘴邊的「品質」二字。

從隔斷轉進內室,則有兩級石階。內室明顯要高出玄關20公分左右。同樣鋪著木地板,天花板則採用吊頂的裝修手法,將主燈和副燈皆收藏在一面磨砂琉璃之後,使得投射下房間的燈光明亮卻不刺眼。

正對著入口是一片充當牆壁的落地玻璃,可以在房間裡就看到外間巴比倫其它地方的風景。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外頭還有一個半圓狀的陽台,陽台上擺放著一套小巧但精緻的桌椅。

內間的右側角落,擺放著一套會客用的沙發組件。沙發的旁邊還有一個精美的酒櫃,從酒櫃往前延伸,則一面電視牆。在平時只是一面銀灰色的牆壁,但可以通過聲控使牆壁投影出任何頻道的電視節目。

一張足夠三人同睡的大床擱在正對著電視牆的另一頭,上面已經鋪著邊緣裝飾著吊穗的被子以及鬆軟的枕頭。床的兩邊則各有一個暗金色的床櫃,上面擺著造型獨特的檯燈以及小巧的綠色盆景。

艾倫把自己扔到床上,在自動門漸漸關上的時候,隱約聽到外頭傳來托尼斯夫一聲含糊的叫聲,像是在和休頓爭議什麼。當門完全關上時,就什麼也聽不到了。

托尼斯夫現在神情激動,扯著他那頭金色的假髮,幾乎用尖叫的音貝道:「少將你會不會弄錯了,那只是個孩子!孩子!有誰會把源力禁錮施加在一個孩子身上,這簡直太荒謬了。」

也難怪少尉激動,源力禁錮一般只對犯下重罪的危險犯人使用,特別是那些武力強大,卻又因為種種原因無法殺死的人。這樣的犯人會被施加源力禁錮後,再流外到偏遠的遙遠星域,終生不得回歸,最終只能老死在宇宙中的某個角落裡。

在聯邦成立的四百多年間,源力禁錮還從來沒有施加在一個孩子身上。何況還是一個地表的孩子!

「我是老了,可這裡還沒糊塗。」休頓用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是不是源力禁錮,難道我會分不清楚。這件事的確奇怪,你應該去查清楚這個孩子的身份,以及誰對他使用了源力禁錮。他的潛力本來不錯,可中了源力禁錮,連一道基因回路也別想構建。還有,他體內的禁錮足有三層!」

「三層!」托尼斯夫又跳了起來:「那人絕對是個瘋子,會有誰對一個孩子使用三層禁錮?」

「我怎麼知道,我只知道,這個人之所以這麼做,或許是害怕這個孩子的潛力。」休頓翻了個白眼,又變回之前醉燻燻的模樣:「總之,我指導這孩子與否已經不重要了。不管如何,他都會死的。」

「或者,你們重新換個人?」

托尼斯夫雙手撐到桌上,身體傾前,兩隻眼睛如同要噴出火來一般:「休頓少校,你應該知道死亡擂台從來沒有更換選手之說。現在,不管如何,請你履行自己的職責。哪怕我的艾倫寶貝最後會死在其它小鬼手裡,在這之前,請你務必盡責地指導他。」

休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什麼時候你會關心起一個地表的小鬼來?」

「因為羅恩跟我說,他是自願跳進這個地獄的。」托尼斯夫難得露出一臉正經的表情:「單是這份勇氣,就值得我另眼相看。」

「勇氣?聽上去更像個蠢蛋,有誰會自動往地獄裡跳?」休頓聳肩,說:「好吧,既然你堅持,那麼就讓那孩子留下來好了。不過這件事,你要不要報上去……」

「暫時不需要。」托尼斯夫搖頭道:「你也知道,和源力禁錮有關的事情都很麻煩,我不喜歡麻煩。如果他無法活下來,就讓這個秘密和他一起消失吧。如果他能活下來,讓別人去操心這些麻煩事吧。」

休頓搖了搖空酒瓶說:「你還真是個聰明的傢伙。」

「當然,那麼我的艾倫就交給你了,晚點我再來看他。」揮手,托尼斯夫邁著妖嬈的步伐離開。

休頓手捉過來另一瓶還沒開封的烈酒,想了想道:「算了,接下來有活要干,可不能再喝醉。」

「……就喝一小半好了。」

10分鐘後,艾倫回到大廳。休頓正打著酒嗝,從嘴裡吐出來一股濃烈的酒氣。艾倫甚至想,現在往老頭嘴裡丟根火柴,是不是會把他的肚子點燃。

休頓朝他招手道:「艾倫,你叫艾倫吧?來,先把你的寶貝武器讓我看看。」

艾倫把手中的狂屠遞給他,老酒鬼伸手一掃,便將桌上雜物全掃到地上。酒瓶杯子什麼的摔了個粉碎,發出一聲碎響。這時,角落裡一個清掃機器人移動到桌子旁邊,迅速地清理掉地上所有碎片,又回到它原先的位置上。現在艾倫知道,為什麼這裡有休頓這個老酒鬼,可大廳的環境卻依舊那麼幹淨了。

「嘿,魔能兵器,雖然只是一檔。」休頓向艾倫看了眼道:「不過在地表上能夠弄到這樣的東西已經相當不錯,我都打賭,其它小鬼手裡肯定沒有這樣的武器。是羅恩給你的吧?他也真捨得,不過就你這點源力別想擺弄它。讓我看看,或者可以調整一下魔方序列,降低能耗。威力會下降個一半左右,可好歹你用得上……」

老酒鬼到後頭完全是自言自語,絮絮叨叨。他跳了下來,身體晃了晃,對艾倫說:「你在這等我,我需要些工具。還好順便把那些寶貝也帶了過來……」

回到自己房間轉了圈後,休頓拎來一個工具箱。打開,裡面有許多艾倫叫不出名字的工具。用這些工具,休頓竟拆解起狂屠來,這讓艾倫緊張不已。

在休頓的手下,艾倫看著狂屠被分解出若干部件,最終休頓從大刀底部處取出一個火柴盒大小的零件來。這東西有點像集成電路,但回路的紋樣比電路板要精密繁複得多。而且紋路的走勢間隱隱形成某種圖案,在一些紋路上則裝嵌著直徑只有十毫米左右的圓形水晶。

見艾倫兩眼放光,頗有興趣地看著自己手上的東西,休頓嘿嘿笑道:「第一次見到吧,這就是魔方序列,也是魔能兵器的心臟。不同的序列組合,可以賦予武器不同的威力,像你手上這件只是最普通的能量鋒銳。可即便如此,你依舊負擔不起它的能耗……」

「但你可以改變它。」艾倫說。

休頓有些眉飛色舞地道:「那是自然,在你眼前,可是最偉大的魔方序列設計師之一。不過稍微改變下能耗這種事,對我來說就像眨眨眼睛這麼簡單。如果你有興趣的話,等死亡擂台結束之後來找我,我會傳授你這方面的知識。當然,你也得有這方面的天賦才行。」

艾倫立刻答應下來,羅恩已經說過,魔能兵器是現今聯邦戰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如果能夠在休頓身上學習到魔方序列的設計知識,無論以後是用以增加自己的實力,還是用作它用,都有著無以倫比的價值。

當然,那是死亡擂台結束之後的事。

看著休頓忙碌地使用各種工具在魔方序列上搗鼓著,艾倫忍不住問:「少將,源力禁錮是什麼?」

休頓動作一滯,接著繼續手上的工作,嘴上則說道:「你可以簡單地把它理解成一道鎖,一道關閉了源力大門的鎖,還是一道該死的加了密碼的鎖!」

源力禁錮的原理,是使用不同屬性的源力組合,施加在目標體內,以禁錮其源力運行。達到抵制,並最終使之源力枯竭的目的。源力禁錮通常都作用在心臟上,人類的器官當中,心臟無疑是最重要的器官之一。源力在人體內依靠血管作為運行通道,而人體血管又連通著心臟。

以艾倫為例,當他錘煉出九個源力渦旋後,需要將所有渦旋匯聚於心臟,才能構建出第一道基因回路。然而源力禁錮作用於心臟,當源力渦旋進入心臟之後,會受到禁錮而難以構建回路。

而越是強大的人,受到源力禁錮的影響便會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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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策略

「297…」

「298…」

「299…」

「300!」

艾倫手一軟,整個人貼到了地面,汗如雨下。他正進行著體能訓練,三百下單手俯臥撐在地表訓練營是再普通不過的訓練,但考慮到他是在兩倍的重力情況下進行,那麼訓練強度便比以往只高不低。

20平方米的重力室,能夠模擬地球10倍左右的重力,可以根據使用者的需要進行調整。這是作為參賽選手進行體能訓練的特殊房間,在巴比倫裡,十倍重力室並不稀罕。之前休頓的絮絮叨叨裡便有提到過,軍方或那些大貴族自己的私人重力室,可以模擬多達50倍的地球重力。

在重力室裡進行訓練,單靠普通人類的體能是難以勝任的,只有讓源力充盈全身,才能夠抵消部分重力的壓制。因此進行體能訓練的同時,也是錘煉源力的一個過程。

艾倫翻了個身,對著天花板道:「結束訓練。」

突然全身一輕,那是房間的智腦停止模擬地球重力的結果。在訓練大樓裡,幾乎所有的設施都可以用聲控來控制。艾倫現在已經開始習慣這種全新的生活模式,哪怕他到達巴比倫也不過大半天而已。

看著天花板,那銀色的金屬穹頂映射出艾倫的身影。少年想起休頓之前說的話,心情就和在重力壓制下的身體般無比沉重。

源力禁錮遠比他想像中複雜,艾倫想起之前談話的情景,當他追問休頓是否有辦法解除禁錮的時候,老酒鬼突然沉默。片刻後,才對他說道:「當然有解除的辦法,而且有兩種。可不管哪一種都不容易,第一種方法最簡單也最困難,那就是由扣上這把鎖的人自己為你解開,源力的組合成百上千。哪怕用智腦進行邏輯運算,也難以計算出真正的答案。不同的屬性,源力的強弱等等,會產生無數種可能。所以這個密碼,只有施加源力禁錮的人才清楚……」

「那第二種方法呢?」艾倫追問。

休頓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著他說:「孩子,為什麼你會那麼執著。這樣說吧,即使無法形成基因回路,我也有些小伎倆可以幫助到你,或許,還能夠勝出。」

艾倫搖了搖頭,眼中閃過蘭妮決別時的眼神和叮囑。他堅定地說道:「少將,因為我的終點,絕不會是什麼死亡擂台。」

注視著艾倫那豔紅的雙瞳,休頓像是感受到什麼。他聳肩道:「好吧,告訴你也沒關係。第二種方法得靠你自己,其實你的運氣還不錯,那人在你心臟處施加了三層禁錮。我感覺了下,第一層的禁錮是最脆弱的,或許以九個渦旋的源力能夠從外部強行破壞。」

「這就好比你沒有鑰匙,便只能暴力開鎖了。但我得提醒你,源力禁錮就像一面屏障,而這面屏障在你的心臟。當力強行衝擊它的時候,哪怕成功擊破屏蔽,也會對你的心臟造成無可避免的損害。」休頓拍拍他的肩膀說:「我給你的建議是,如果想使用第二種方法,那麼現在滾去重力室進行一系列的體能訓練吧。只有更強勁的體魄和源力,才能夠承受得起衝開屏障後的傷害。」

「謝謝你,少將。」艾倫咧嘴一笑,然後二話不說就往重力室跑。

休頓看著他直搖腦袋:「又蠢又笨的傢伙……」

「不過,我還真有點喜歡這小鬼了。」他又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工作。

現在艾倫已經擁有四個源力渦旋,但距離衝擊屏障的基本要求還差了五個。算算時間,還剩下一個月,要在三十天裡錘煉五個源力渦旋。只要是正常人都知道這有多困難。艾倫咬咬牙,讓房間的智腦繼續開啟重力模擬,接著又是一整套的體能訓練。

縱使再困難,艾倫也不會放棄。他已經失去了許多,不想連為母親和白芳復仇的機會都失去了。

重力室外,休頓已經結束了工作。他盯著牆上一面光屏,屏幕裡是艾倫訓練著自己的畫面。休頓喝了口酒,默然無言。

當艾倫幾乎是雙腿打顫走出重力室時,他腿一軟,不由自主地摔到了地上。現在,他身體每根肌肉都在顫抖著,甚至有些肌腱已經損傷。艾倫現在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勉強睜著眼睛。休頓走了過來,把他拎起來道:「年輕人拚命是好事,但還沒比賽就把命拼掉了可不明智。你可以壓榨自己的潛力,但不能一次性把潛力榨光,那會要了你的命,孩子。」

休頓把他抬回自己的房間,一把扔到了床上。離開片刻後拿來一支針劑,直接紮在艾倫的手臂,將針劑裡的液體壓了進去。休頓拍了拍他的臉說:「現在什麼也別想,好好睡一覺再說。」

世界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就連休頓的臉也看不清時,艾倫終於睡了過去。等他醒過來時,已經是翌日清晨。艾倫洗了個澡,換過一身乾淨的衣服。再來到大廳時,休頓似乎還沒起床,大廳裡靜悄悄的。

狂屠擺在桌上,艾倫走了過去把狂屠拎了起來。黑鋼大刀已經重新組裝完整,艾倫揮了幾記,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地方。身後休頓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可以試試把源力送進刀身裡,看看會發生什麼事。」

老酒鬼拼著個酒瓶正站在艾倫身後,休頓衣冠不整,眼睛佈滿血絲,簡直就像個徹夜末眠的醉漢。艾倫按照他所說的,用意志驅動體內的源力,並將之朝狂屠輸送過去。當源力進入狂屠的時候,艾倫忽感大刀裡像是一個黑洞,把他那點可憐的源力立刻抽了個乾淨。

少年浮起一陣空虛感,勉強站著。但狂屠卻發生了變化,先是刃鋒兩側那道轉折的暗紋漸次亮起,最後從前端彈出了20cm長度的能量刀鋒。能量刀鋒呈暗紅色,像一片光幕般嗡嗡顫動著,光芒照亮了少年的臉,艾倫興奮地看著休頓。

他終於可以驅動狂屠了!

持續了30秒後,能量刀鋒閃了閃,又縮了回去。艾倫再拿不穩狂屠,大刀叮噹一聲掉到了地上。休頓撿起來放到桌上,看著源力被榨了個乾淨,正小臉發白坐倒在地上的艾倫道:「看,你已經可以使用這把玩具。這是個好消息,壞消息則是,要熟練運用它,你還需要更多的源力支持。否則剛激活能量鋒銳的序列,自己就變成一條軟腳蝦,那只會是個笑話。」

這天,艾倫體能到源力抽盡的痛苦。巨大的空虛如同充斥著他的靈魂,心臟則像個風箱一樣鼓動不聽。心跳宛如鼓點,不斷在耳中響起,提醒著他下次要小心,再小心一些。

艾倫足足在地上坐了一整個早上,期間休頓只顧喝酒也不管他。等到艾倫自己恢復了一個源力渦旋後,那種空虛感才漸漸退去,少年才有力氣爬起來。到了下午,休頓又把他丟進重力室裡。接下來兩天,除了體能訓練還是體能訓練,艾倫幾乎要以為這老酒鬼在偷懶,以為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指導過他其它東西。

期間托尼斯夫來了兩次,見過他一面後又勿勿離去,看上去人妖少尉還挺忙的。

第五天,艾倫吃過早餐,不用休頓吩咐,他已經習慣性地朝重力室走。休頓卻叫住他,艾倫疑惑地看著少將,酒鬼朝自己旁邊指了指,示意艾倫過來。

「我已經看過其它選手的資料,這些小傢伙都不簡單。艾倫,一旦比賽開始,你準備怎麼做?」休頓用聊天一般的語氣隨口問道。

艾倫想了想,揮動了一下他的拳頭道:「把所有人都幹掉,那樣不就贏了嗎?」

話一說完,腦袋已經給休頓的酒壺敲了記。這個鐵皮酒壺敲得艾倫吡牙咧嘴,休頓搖頭沒好氣道:「羅恩就儘教你這些把肌肉鍛鍊到腦子裡去的事嗎?你這個蠢貨,難道剛才我說得不夠清楚。你的競爭者們實力不會相差太遠,至少絕大部分和你差不多。如果你不用腦子蠻幹的話,我敢打賭,你絕對挺不過兩天。」

「那我應該怎麼做?」艾倫摸著腦袋問。

休頓在鼻孔裡「哼」了一聲道:「要有策略,懂嗎?空有武力,沒有策略只是一個武夫。有勇有謀,才有希望成為我這樣的名將!」

看著所謂的「名將」,艾倫還真懷疑休頓這話裡的水分有多少。休頓乾咳一聲道:「別看我現在這個樣子,老子年輕時遠征外域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要不你以為,少將的軍銜是怎麼來的?那都是打出來的!」

「現在給我聽好了,每天你們都有一段自由時間。在這段時間除了不能離開大樓外,其它地方都可以去。我的建議是,利用這段時間去頂層的訓練大廳逛逛。認識一些朋友,如果條件合適,就組成一個暫時性的聯盟,這樣對你在死亡擂台中會有幫助的。」

「孩子,你要記住。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在死亡擂台,或者你以後的道路上。不管是你手下的士兵,還是朋友,你要想辦法把能夠用得上的資源整合起來,你會發現,這股力量遠比你個人要強大許多。」想了想,休頓又補充道:「當然,個人武力也很重要,它是你凝聚資源的憑藉和核心。」

「最後,有空的時間把這些書看了,對你會有幫助的。」休頓從大衣裡掏出三本書,扔到了艾倫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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