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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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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辰源,縱橫作家。

【小說類型】:奇幻玄幻 > 西方奇幻

【內容簡介】:

  一樁撲朔迷離的奇案,兩具千年不腐的古屍,三本亦真亦幻的古書,引出一段太平洋上沈寂千年的壯烈詩史。

  友情、愛情、親情,生離與死別,孰輕孰重?

  正義、仁愛、私慾、陰謀,鮮血與蒼生,孰是孰非?

  天災、戰火、人心,誰才是毀滅的元凶?

  讓這血與火的篇章,來訴說遊俠們的生死…

【其他作品】:《雷霆戰歌》、《狼血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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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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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末世的導.火.索(大結局)

  「這場爆炸導致帝國皇室幾近滅絕,而早已對皇帝心存不滿的各地領主乘機而動,企圖趁著皇室傾覆搶佔先機,佔據有利局勢,以便執掌天下。戰亂很快在人類國土上大規模爆發,從西邊的瓊雲到東邊的紅巖丘陵,自北部的冰封高原到南部的格蘭丁堡,連科多山脈和悲哀沼澤也未能倖免。」

  「人類的戰亂還並不是最可怕的——封印之塔的破壞導致了封印結界破裂,地震、海嘯、泥石流等災害頻頻發生,而忙於爭鬥的領主們根本不懂這意味著什麼,也無暇管百姓們的死活,生存無路的難民們不得已湧向了幻月草原,請求德魯伊們的庇護,至此,發生在人類帝國的災難才驚動了德魯伊的長老們。」

  「那時我正在諾曼德蘭森林,與兩色精靈的長老們會談。幻月城的德魯伊長老利用幻月之塔的心靈溝通將消息傳達給我,倍感震驚的我意識到情勢危急,一邊指示德魯伊們派出大量的飛禽,利用空中偵察的方式打探事態的發展,一邊與兩色精靈長老們緊急商議對策。」

  「偵察的結果比我們想象的更加嚴重,科多山脈的大裂谷已經急速延伸,大陸正迅速的從中部斷裂成兩截。」

  「東部的紅巖丘陵,出現了大面積地面坍塌,由於多年來人類瘋狂的開採,紅巖丘陵的土地已經無法支撐地面林立的城市,一座座城鎮在強烈的地震中墜入深淵裂縫。」

  「除了紅巖丘陵,南部的人類本土也同樣風雨飄搖,水晶爆炸引起的海嘯使海音斯特姆淪為海底廢墟,大部分土地已被海潮吞噬,西側的瓊雲大部也被洪水淹沒,只有最南側的格蘭丁堡由於地勢較高,尚未覆滅,但已淪為一座被潮水圍困的孤城,難逃厄運。」

  「聽到這些令人絕望的回報,我彷彿已經看到了末日的來臨,我意識到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已經有太多的人因此喪生,展開自救迫在眉睫,但我們已無力阻止大陸的傾覆,為今之計只有逃離。」

  「我們所有這些得以逃生的人,都必須要感激象牙塔的創始人——大魔法師康斯坦丁•諾蘭。老人在災難發生前的數百年,似乎就預感到了這一天的來臨。」

  「在他臨終前,他將我叫到床邊,叮囑我不能將所有希望寄託在封印之塔上。他指示我與精靈們協作,選擇適當的地方修建連通其它大陸的次元之門,在必要時儘可能地將大陸上的生靈轉移到安全地帶,以躲避不得不面對的末日威脅。」

  「我很慶幸自己聽從了告誡,送走老人後我立刻著手,聯絡兩色精靈,在象牙塔的幫助下,在幻月草原和諾曼德蘭森林中修建了六座大型的次元之門,以備不時之需。但當時我尚未意識到有朝一日會用到它們,直到災難發生時,我才明白諾蘭大師是多麼有先見之明。」

  「我們成功開啟了次元之門,利用其將難民們送往其他大陸,德魯伊們竭盡所能的將其他地方的百姓送往次元之門所在地,精靈們也將諾曼德蘭森林中包括獨角獸在內的動物們送往其他大陸。」

  「接下來的,是象牙塔、精靈和德魯伊們重要的歷史和魔法典籍,以及珍貴的植物種子,分別交由專人保管運往其他大陸。」

  「我是最後一批踏入傳送門的人,原本我還想最後拜祭一下我的親人們,但時間已經不允許我這樣做。臨走前,我在跪倒在幻月之塔前,擁抱著潔白如玉的塔身,親吻白塔冰冷的表面,在心裡暗暗的向母親,向所有我的先輩們道歉。」

  「我最終還是沒能挽回一切,沒能保住我們賴以生存的家園,我對此感到萬分愧疚和遺憾,雖然我擁有很多人眼中翻天覆地的力量,但在震怒的大自然面前,我仍然感受到自己的渺小與無力。」

  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我能夠感受到她內心的痛楚、歉疚與遺憾,我相信在她此後的生命時光中,這夢魘般的經歷一定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我情不自禁的張開懷抱輕輕擁抱了她,她疲憊無力的依偎在我懷裡,沒有哭泣和流淚,但緊閉雙眼努力的平靜心緒。

  良久,她終於重新睜開眼睛,抬頭對我報以感激的微笑,繼續說:「在那以後,我不知道大陸究竟是什麼時候被吞噬的,也不知道前往其他大陸的人們在新家園生活的如何。」

  「我只是常常從惡夢中驚醒,想念起丟失的家,還有埋骨其中的親人們。在幾位德魯伊長老的支持下,我回到了大陸消失的地方,這裡早已一片汪洋,我按照長老們的指點,試圖從海底升起一小塊土地,於是,你我所處的這座小島便出現了。」

  「當它重見天日時,島嶼上立刻便怒放出美麗的花海,我立刻意識到這裡就是母親埋骨的妖精谷,並且欣喜的找到了父母和外祖父母的墓。」

  「我跪在他們的墓前哭了很久,但最終還是感到了一絲欣慰,至少,我還沒有完全的失去他們,在這個世界上,還保留著我們業已失去的家園最美的一塊角落。」

  海風吹拂起她額前的劉海兒,柔軟修長的髮絲在裹挾著醉人芳香的風中輕輕搖曳,明媚的陽光將它美麗的光彩灑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陣陣濤聲傳入耳中,彷彿在訴說著千百年前大陸上發生的可歌可泣、可悲可嘆的一幕幕。

  隱約中,我看到一滴晶瑩的淚珠掛在她的眼角,將她出神的目光中包含的懷念、思戀與遺憾映照在我的面前。

  島嶼上方璀璨的陽光,映照著遠處天際的暴風驟雨,不經意間,一抹彩虹懸掛于晴空與陰雲之間,我和她都凝望著那美麗的虹橋,聽她完成最後的講述。

  「這就是我曾親歷過的毀滅,因此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什麼才是真正能夠毀滅一切的東西,它就是你和我,就是我們人類自己,唯一能夠毀滅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

  在那一天的時光中,我們談起了許多的往事,談到了她親手繪製的那張全家福,聊起了雨瑤姑娘和銘淵先生,還有她和同伴們來到新大陸後發生的故事。

  當黃昏的餘輝即將消退,我問她是否跟我一起回去,她低下頭,遺憾的搖了搖頭,晚霞照在她的臉上,讓她看上去格外傷感。

  她誠懇的對我說:「我很想和你一起回去,但現在的我就像一棵樹,依靠從森林中汲取自然的養分來存活,我必須長期生活在森林中才能避免生命枯萎,城市的環境無法滿足我的需求。」

  「我已離開森林太久,如果繼續下去,我會快速的衰老,也許會一夜之間失去生命。雖然我不畏懼死神的降臨,因為我可以回到深愛的人們身邊,不必再承受思念與孤獨,但我不能輕率的放棄生命,只要生命不息,我所應當擔負的責任便永無止息。」

  看著她臉上眷戀而又凝重的表情,我明白她口中所談及的那份沉甸甸的責任,那是她的父輩畢生所為之努力的東西,也包含她深埋於心中的遺憾與歉疚,她不能逃避生命的責任,為了她在母親的方尖塔前許下的凝重誓言。

  與她相擁惜別,我獨自回到了Q市,找到了船長和船員們,告訴他們我的調查結果:那座島嶼上的泥土中有著特別的礦產元素,使得兩具遺體雖然下葬很久,卻沒有腐壞,他們的消失是因為離開泥土後身上的礦產元素漸漸失效,導致發生了氧化,變得灰飛煙滅。

  船長和船員們對此信以為真,深感惋惜。我破例沒有收取佣金,因為對我來說,這段奇妙的旅行的意義已經無法用金錢來衡量,她和它都已深深地銘刻在我的生命中。

  我親愛的朋友,你也許是第一次從頭至尾聽完這個故事,但事實上它已在偵探圈子內家喻戶曉,每當有人向我詢問起最讓我刻骨銘心的一件案子,我都會把它講述給他們聽。

  每當我看到他們若有所思的表情,我都會想起分別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我會期盼著與你重逢的日子,如果你也期待那一天,就請伸出你的雙手,你對每一個生命的仁愛與關懷,我都會感同身受,我將與它們一起守護你和所有善良的人們!」

  如今的我依然住在以前的公寓裡,但隔壁的房子已經換了主人。有時候我會問自己,這是否只是一場夢呢?但檔案袋中的照片、那三本古書和她送給我的自畫像卻時刻告訴我,那是一場真實而美麗的夢。

  每當走入我和她相遇的電梯,還有我們留下無數歡聲笑語的走廊,望著她曾經住過的房子的大門,那首不斷循環的旋律都彷彿再次從裡面傳出,迴盪在空蕩蕩的走廊上:待到一千年以後,能有誰,揭開纏繞千年的寂寞……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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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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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末世的導.火.索(三)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會有如此之深的感慨,也很想知道我所生活的大陸最後為什麼會消失。」她的目光直射向遠處的天際,暴風雨的陰雲正在那裡徘徊往復,不時發出隆隆雷聲,彷彿她濃重的愁眉,「那要從公元七世紀說起,也就是《蛻變的心靈》所記載歷史的三百年後。」

  「那時的帕蘭丁大陸,已經與記載中完全不同。火器在人類國度大量運用,並且出現了許多先進武器,除了各種威力強大的火炮,堅不可摧的戰車,人們還研製出了可以攜帶大量炸彈的飛艇和飛機,但那時我們並不叫它們飛機,而是稱呼它們火梟。」

  「與此同時,象牙塔和遊俠們的力量開始削弱,魔法師們的魔法已經無法與快速射擊的火槍和威力強、範圍廣的火炮、火梟相提並論,象牙塔已逐漸淪為學術研究機構,年輕人們也不再苦苦鑽研魔法,而是將精力放在簡單快捷的火器上。」

  「但是,火器的流通十分嚴格,只有少量武器能流通到遊俠們手中,而冷兵器則已被徹底淘汰。武器的落後導致遊俠們的戰鬥力大幅削弱,在與治安官的交鋒中漸落下風。

  「老遊俠們因此紛紛隱退,年輕人則忙於加入軍隊,連我外祖父與他的兄弟們成立的獵鷹遊俠聯盟,也在公元七世紀中葉逐漸煙消雲散。」

  「與遊俠和象牙塔的沒落不同的是,人類帝國卻變得愈加繁榮。至公元八世紀中葉,人類國王在海音斯特姆建立帝制,人類帝國拔地而起,人類皇帝將所有的軍隊歸屬自己管轄,各地領主不再掌管軍隊,這進一步鞏固了皇帝的地位,也讓皇帝變得目空一切,不可一世。」

  「公元九世紀末,人類帝國對冰封高原上最後的半獸人部落發動了全面清剿,在重炮和火梟暴風驟雨似的打擊下,半獸人毫無還手之力,不足半月便被消滅殆盡。人類軍隊將冰封高原上殘存的半獸人和其他獸人抓為苦力,押往礦區開採礦產和修築城市。」

  「由於人口暴漲,中土國境已經無法容納過多的人,因此人類利用火器野蠻的開發科多山脈,用成噸的爆破物將科多山脈夷為平地,潛伏其中的怪物和吸血鬼餘孽也被炸得粉身碎骨。爆破產生的石塊被作為修築新城的材料,在山脈舊址上修建起了一座座城市。」

  「不僅如此,人類還強行奪取了諾曼德蘭森林轄下原悲哀沼澤區域的大片土地,大面積砍伐林區修建城鎮,由於灰精靈們早已迴歸諾曼德蘭森林,懾於人類瘋狂的武力,為了避免將戰火引向諾曼德蘭,精靈們沒有進行干預,而人類也暫時沒有向森林深處侵犯。」

  她的話說到這裡,暫時停止了,我回頭望著她憂鬱的眼神,直射向遠方的天際,彷彿想要再次看到當年人類大興土木的場面。我猜想,大陸的毀滅一定與人類無休止的破壞有關,但她卻好似看透了我心思,給出了一個出乎我意料的答案。

  「你一定會覺得,大陸的覆沒是由於人類對自然的毀壞而招來了報復。沒錯,這的確是原因之一,如果不是長久以來人類瘋狂的索取和掠奪,我們大陸也許不會那麼快覆滅。但這並不是真正的誘因。」

  她頓了一下,回頭向我提出一個問題:「你是否記得《昏黃的黎明》中所記載的,在黎明神域與我祖父伊丁公爵激戰的點金術士?」

  我猛然想起那個與比利•溫米爾同歸於盡的守財奴,不由得點了點頭,她滿意的繼續問:「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在依靠天使和女神設下的魔咒守禦的黎明神域,為什麼會有一個視財如命的點金術士存在?」

  我對此並非毫無疑問,只是未及多想,而她的解釋卻讓我恍然大悟:「事實上,他本是前往神域探寶的冒險者,但在途中受到天使長伊頓的引誘,成為阻止冒險者深入神殿的工具。」

  「天使長激發了他的貪慾,將自己的同伴全都變成了金子,而他自己則依靠伊頓許諾給他的永生之力,守護著他滿屋的財富。但即使如此,他也難逃死亡的懲罰。」

  「在我外祖母和母親合力消滅柯蘭德林的惡靈後,黎明神域也化為了瓦礫。此後的十幾年,再也沒有人靠近過那裡,人們並不知道,點金術士遺留在神域金室中的一張金箔紙上,詳細的記錄著點金術的全部奧祕。這張金箔後來不知怎麼落到了半獸人的手裡,但他們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它被進獻給大酋長,用於包裹半獸人們的聖物——戰神號角。」

  「隨著半獸人的覆滅,戰神號角和包裹它的金箔紙也落在了人類軍隊的統帥手中,由於半獸人的大巫師在臨死前用魔力封印了戰神號角的力量,不通魔法的人類將軍們根本無法使用它的神力,但領軍的統帥卻意識到手中的金箔是個邀功請賞的好東西。」

  「因為將軍非常瞭解,皇帝酷愛與金子有關的一切,他將號角和金箔一起帶回去進獻給皇帝,希求以此獲得加官進爵的封賞。」

  「當時的人類皇帝得到這兩件寶物欣喜不已,他本是個酷愛金財、窮奢極欲的人,登基後將王宮一再擴建,將從紅巖丘陵挖來的大量金子用於宮殿裝飾,甚至將殿內所有的柱子都用純金打造,而他所享用的一切,全都來自紅巖丘陵礦坑內人類、矮人和半獸人苦力們的血汗。」

  「對於戰神號角,皇帝並未多做研究,只是讓人將其作為戰利品懸掛起來。而那塊光彩熠熠的金箔卻讓皇帝愛不釋手,它上乘的質地和精妙的工藝令皇帝喜不自勝,他將它攤在純金製成的桌子上,細細的察看上面精美的花飾,思索著要如何利用它來為自己錦上添花。」

  「就在此時,金箔上卻忽然顯現了清晰的字體,原來這是用一種已經失傳的祕密藥水寫成的,當金箔觸碰到純金的物體時,就會顯現出文字。」

  「皇帝很快便讀懂了其中的奧祕,得知自己獲得了點金祕術後,他喜不自勝,一邊下旨重賞獻寶的統帥,一邊設法學習點金術。經過了幾個月的鑽研,他終於可以做到得心應手了,但他並沒有想到,禍根卻已就此埋下。」

  「學成之後的皇帝,根本無心理政,在皇宮中到處遊玩,將所能看到的一切都變成金子。沒過多久,整個皇宮都變得金光熠熠,燦爛的陽光照耀在上面,映得人睜不開眼睛。」

  「花園裡的花朵全變成了金花金草,樹木都變得如同傳說中的搖錢樹般金光閃閃,更不必說國王居住的王宮城堡和生活用品了,整個王宮變成了一座金光璀璨的純金堡壘,喜不自勝的皇帝站在皇宮城堡的陽臺上,俯瞰著自己金碧輝煌的宮殿,感覺自己像無所不能的神靈一樣。」

  「我相信,你一定想到了什麼。」她忽然停止了講述,回頭意味深長的看著我,我驚訝於她敏銳的洞察力,只得誠懇的點了點頭,那個關於點金術的寓言,從我幼年時起便深入腦海,絲毫也不曾忘記。

  「對你和很多人來說,它只是個寓言,但對我來說,它卻是不折不扣的歷史。」她略帶哀傷的輕嘆一聲,繼續她的講述:「正如寓言的結尾所描述的,忘乎所以的皇帝最終用一個擁抱將最愛的小公主變成了金子,但現實中的故事卻沒有到此結束。」

  「樂極生悲的皇帝無法接受痛失愛女的事實,但卻悔之晚矣。望著眼前女兒金色的雕像,他痛不欲生,那些令他欣喜若狂的金子此時顯得無足輕重。」

  「懊惱的皇帝一怒之下,先將進獻點金術祕卷的貴族統帥全家處死,同時限令群臣三天內想出辦法,否則統統處死。驚慌失措的群臣迫於無奈,只好建議皇帝張榜重金懸賞,封官賜爵,分疆裂土,尋覓奇人異士解脫公主身上的魔咒。」

  「就如同你們的古話中所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還真有個人出面了。但他可不是什麼世外高人,而是一個窮困潦倒的閒漢。」

  「他看到告示之後,聯想到自己聽過的種種傳言,想出了一個餿主意。他見到國王后,告訴國王在瓊雲與伊丁兩郡邊境的平原上有一座神祕高塔,裡面藏著一塊被稱為生命水晶的珍寶,是古代魔法師們祕密藏匿在那裡的,言之鑿鑿的聲稱水晶有起死回生和永生不死的作用。」

  「生命水晶?難道就是和死亡水晶一起用來構建封印結界的七水晶之一?」我的猜測在她悲哀的眼眸中得到證實,隨之而來的是一聲痛苦的嘆息:「沒錯,就是它。生命水晶可以祛除病痛,令重傷者轉危為安,同時驅散周圍的黑暗力量,令它們無法侵襲持有者。」

  「但是,它無法復活死者,也不能令人永生不死。只可惜,那個年代的人們對七塊水晶和七座封印之塔的瞭解,大致只剩下了謠傳,救女心切的皇帝,根本沒有向象牙塔徵求意見,立刻令獻計者帶路,派兵前往封印之塔尋找水晶。」

  「他們輕而易舉的找到了塔,但塔沒有正常的出入口,只能通過次元魔法陣傳送進去,不懂魔法的人們對此束手無策。眼看近在咫尺的財權無法獲取,獻計的男子不甘心就此失敗,他抓耳撓腮絞盡腦汁,終於想出了一個喪心病狂的主意——毀掉封印之塔,然後從廢墟中挖掘水晶。」

  「隨著人類軍隊怒吼的炮火,成千上萬發炮彈將封印之塔變成了一堆瓦礫,男子志得意滿的看著封印之塔癱倒下去,回頭正要建議身邊的將軍派人上前搜索水晶,冷不防一樣東西從半空中飛落下來,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腦袋上,頓時鮮血飛濺,他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死在了將軍面前,而砸死他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他夢寐以求的生命水晶。」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彷彿在感慨命運的弄人,又彷彿是對當年悲劇的哀嘆,但她並沒有因此而中斷講述,儘管她已經是一臉的疲憊。

  「將軍們將水晶帶回了皇宮,進獻到皇帝面前。時值午飯時間,皇帝正在寢宮內由侍女餵飯——點金術讓他根本無法自己進食,所有的食物都會被他變成金子。」

  「看著面前鮮紅的透明水晶,皇帝彷彿看到了救活女兒的希望。他迫不及待的命人將女兒的雕像運到面前,親自拿起水晶想要將它靠近女兒,但救活女兒的迫切卻讓他再一次忘記了自己罪惡的雙手。」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水晶的時候,點金術的魔力與水晶的能量發生牴觸,劇烈的衝突引發了水晶的爆炸,強大的魔力衝擊波將整個皇宮徹底摧毀,大半海音斯特姆城被夷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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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末世的導.火.索(二)

  當我的視覺恢復了清晰,我已身處於五彩繽紛的花叢中。醉人的芳香縈繞在我的身邊,一陣海風用清涼的腥味將濃郁的花氣暫時吹散,送來一陣清爽的感覺。我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座島上,周圍廣闊無垠的碧海藍天讓我意識到,這就是船長說起過的那座島嶼。

  我很快在島嶼北部的山崖下找到了她,但她已經完全換了一副打扮,身穿白色的古代長袍,肩上披著一件銀色的斗篷,斗篷的後心上繡著一朵美麗動人的白玫瑰,長長的馬尾辮從先前的黑色變成了深棕色,髮絲在微風中輕輕飄蕩。

  「歡迎來到我父母的家。」她似乎覺察到了我的存在,轉身用一雙清澈透明的藍眼睛看著我,深深的酒窩裡泛出一絲溫婉的淺笑。

  「真的是你……」儘管我已有心理準備,但真的看到她本人,我心中的驚異依然不言而喻。她卻好像一切正常,平靜的反問:「你難道不是在來到這裡以前就已經知道了嗎?」

  說完,她走上前親暱挽著我的手臂邀請我拜祭她的先輩們。我和她一起來到兩座墓碑前。她告訴我,左邊的是她的父親和母親,而右邊的則是她的外祖父母,我恭敬的向這些傳奇的先輩們行禮,而她則站在一旁,開心地看著。

  「我想我也不必介紹自己了。至於你看到的那幾本書,裡面的故事都曾發生在我和我的父輩們身上,我曾是部分內容的親歷者,也是它們的記錄者。」當我完成了祭拜後,她不等我發問搶先開口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這樣算來,你至少有一千六百歲了!」

  她笑了,彷彿聽到一個無知的孩子發出的驚歎。她隨手將一片葉子丟在地上,葉片一接觸到泥土便滲入其中,化作一棵幼苗破土而出,很快生長成一棵小樹,幾隻彩蝶環繞在其周圍翩翩飛舞,我吃驚的看著這超乎自然規律的景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們,傳說中的精靈、魔法師,還有德魯伊們,其實就在現代人身邊。長老們住在郊外和森林山谷,過著平靜的隱居生活。」

  「少部分年輕人穿著和現代人一樣的衣服,行走在他們中間,像他們一樣去交朋友和戀愛,但卻不允許顯露身份,更不許隨便使用魔法——但你知道,禁令有時候還是會偷偷被違反。事實上,世界上許多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都源於我們。」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就像一個喜歡惡作劇的淘氣頑童,不禁讓我想起了書中對她頑皮性格的描述。她繼續說:「至於我,的確已經活了一千多年,但正如我的恩師法瑞斯那樣,我並非永生不死的,也許某一天早上當我醒來,會發現自己變得如同老樹枯藤,生命之靈即將魂歸故土。」

  她掃了一眼我額角滲出的汗珠,口中念念輕吟,手指上金色的指環上翠綠色的寶石光芒四射,面前的小樹快速的生長起來,蔓延開來的樹陰遮擋住了太陽。

  與此同時,一縷海風從我們的身邊吹過,送來陣陣涼意,也讓我清醒了一點兒。我定了定神,與她一起在樹下坐下來,向她詢問起她在這件案子中扮演的角色。

  「你應該猜得到,這座島嶼正是帕蘭丁大陸的妖精谷,現在它已只剩下了這麼一丁點兒土地,而且長年淹沒在深海之中,只有每年四月我母親的祭日時,我才會動用全部的法力將島嶼從海中升起,拜祭埋葬在這裡的親人。」

  「為了防止被現代人撞見,我會用暴風雨驅趕周圍的船隻,但我沒有想到,那艘貨輪卻意外的衝入了暴風雨的中心,並且靠近了這座島嶼。」

  「當我發現他們登島時,已來不及阻止他們,我只用魔法隱藏了兩座墓碑中的一個,他們就已經來到了附近,我只好躲在懸崖上悄悄觀察他們。」

  「此後,我追隨貨船回到Q市,並連夜潛入船艙盜回了父母的遺體。他們不能暴露在空氣中太久,即使在冷庫中也會很快灰飛煙滅,我必須儘快將他們送回島嶼上重新安葬。」

  「我變成一隻小家鼠,從船長室偷出了備用鑰匙,用魔力隱藏形跡,從而躲過監控設備潛入冷庫,利用預先遺留在島上的魔法符咒開啟傳送門,將父母的遺體送回原處。」

  「所以你才會在冷庫中留下蘊含花香的泥土和一片橡樹葉子?」我突然情不自禁的插嘴打斷了她,她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微微點頭,繼而恢復了微笑。

  「我想應該是我無意中留下的。在那之後,我回到了Q市,我想知道人們對於此事會做何反應,我發現船長找到了你,而你也開始努力的追查真相,這無形中激發了我的好奇心,我很想看看你究竟能否揭開真相,於是我故意扮作快遞員,將三本我親手寫成的古書的副本寄給你,來做一場貓鼠遊戲。」

  「原來,整個事情都是你導演的一場遊戲?!」我啼笑皆非的看著她臉上淘氣的表情,越來越相信她就是最後一部書中那個活潑淘氣的小女孩兒。

  而她卻對我的評斷不以為然,用一種古怪的微笑看著我,語氣鄭重的說:「最初的確是這樣,但當我與你交往日深,我的情感與心理漸漸產生了變化,我知道如果我不故意留下一些破綻,憑你凡人的力量不可能探明這超出現代科學力量的真相。」

  「所以,我在康復院留下了一些線索,我相信那會對你有幫助,而你也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也許,這也是這個埋藏了千年的祕密,真的該揭開面紗的時候了。」

  她感慨萬千的嘆息讓我臉上輕浮的笑容漸漸歸於深沉,從她寫滿惆悵的臉上,我讀出了莫名的遺憾與悲傷,我忽然意識到,我將要聽到的,可能是一個悲壯的故事。

  「如你所看到的,最後一本書記載了我開啟德魯伊時代的經歷。而後面的故事,恐怕是你所意想不到的。我剛才已經說過,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就是當年的妖精谷,我的父親烽冥俠在年老去世後,與我母親紫月合葬在一起,而我的外祖母昕兒和外祖父史古奈勒•青龍,也分別被安葬在旁邊的墓中,與我第一位外祖母莫妮卡葬在一起。」

  「除了他們以外,其他幾位長輩相繼去世後,也都被與他們先行離世的愛人合葬,最後離開人世的是櫻夫人,我親自護送她到海音斯特姆皇家墓地,並和當時的皇帝陛下一起主持了她與楓翎陛下的合葬儀式。」

  她的話讓我心生欣慰,想想書中記載的關於他們的坎坷與苦難,經歷的生死離別,能在死後永不分離,應該是告慰這些英靈最好的辦法吧!出於對那些前輩英雄們的懷念,我們都沒有說話,只有海浪不斷地衝刷著崖下的石壁,發出陣陣濤聲。

  「你能否向我解釋一下,為什麼過去了一千多年,你的親人們依然不曾有絲毫腐壞?我聽掘開墓穴的船員們過,他們在搬運你母親的遺體時,感覺她的身體柔軟的就像從未失去過生命,皮膚光滑細膩,即使是十七八歲的少女也罕見這樣嬌嫩的肌膚,而她卻已經入土上千年了。」

  對於我語氣中的讚歎,她似乎十分開心,臉上又浮現出了往日親和愉悅的笑容,她欣慰地說:「那是因為,妖精谷是一塊充滿生命魔力的土地,從妖精們被神貶到此地開始,數千年的時間,這裡的每一塊泥土都浸透了自然的魔力。」

  「你看這周圍生機勃勃的花海,它並非我利用魔法刻意營造的,而是當島嶼從海底升起之後,蘊含魔力的泥土自然而然的促使沉睡的種子萌發。」

  「妖精谷的花海從來都是終年不謝的,與它們一樣,埋葬在裡面的遺體也受到魔力的滋養和保護,人雖然死去,靈魂升歸天國,但遺留下來的肉體仍能保持生命的活力,不會變成腐壞的屍骨,正因如此,才會引出你我的相見。」

  「這真是不可思議的力量!」我搖頭讚歎,一個大膽的念頭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若是將這裡的泥土運回大陸,加以提煉和運用,也許會對人類的延年益壽產生巨大作用吧!」她沉吟片刻,回頭微笑著問:「你真的這樣想嗎?」我因她的提問變得侷促不安起來,彷彿一個無知的學生在面對老師的質疑。

  「事實上,那是不可能的。如同花兒被摘下以後,很快便會枯萎;植物脫離了故土,就會改變生長的性狀。妖精谷的泥土如果脫離了根基,很快就會喪失原有的力量,變得與普通泥土無二。」

  她的話如同山崖下冰冷的海水,澆滅了我心頭的熱情之火,而她的心事似乎更加沉重,目光遠眺著空曠無垠的太平洋一聲嘆息,意味深長的問:「況且,即使這件事真的可能,你認為這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我詫異的回頭看著她,不太明白她話裡的含義,她顯然無意跟我賣關子,表情凝重而嚴肅的說:「我相信,你對於人類對自然的索取並非一無所知,不論是礦山、河流、森林還是海洋,只要能被人類所利用的東西,都被無休止的索取和掠奪。」

  「這些年來,瘋狂採礦導致的地面塌陷,濫採河沙對河道造成的破壞和引發的洪災,砍伐森林導致的風沙漫天和土地沙漠化,以及排入海洋的垃圾汙水和對海洋生物的過度捕撈,幾乎從未離開人們的視線。」

  「如果,妖精谷的泥土真如你所說,一定會有大量生物技術企業的技術人員來到此地,他們會瘋狂開採這裡的泥土,回去提煉後高價賣給人們來賺取利潤,最終這座美麗的島嶼將永遠從地球上消失,而被開採出的泥土真正能夠幫助多少人呢?」

  「普通人不可能買得起這些稀缺資源,受益的恐怕只有少數腰纏萬貫的闊佬兒,這座島嶼不僅會延續他們的生命,更將成為他們堆積財富金山的工具,然後繼續將貪婪的目光落向下一個地方,將無休止的對自然的破壞進行下去,直到末日的那一天。」

  她肅穆的表情和沉重話語讓我的心彷彿壓了一塊沉重的巨石,似乎像是一句毋庸置疑的預言,預示著一種可怕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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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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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末世的導.火.索(一)

  我必須承認,這件古屍謎案是我遇到的形形色色的怪案中最令人撓頭的一個,因為它幾乎無法串聯起合理的證據鏈條,那個躲在幕後的人給出了一大堆看似重要的線索,但關鍵的一環卻總是不可思議的缺失,讓人無法用科學的手段來串聯,他似乎有種超乎常人的手段,避免自己留下任何常人必定會留下的痕跡。

  為了讓緩解一下頭腦的緊張,放鬆並開拓自己的思緒,我遵照我與雪伊的約定,如約來到少年兒童康復中心,和孩子們度過了很愉快的一段時光。

  「辰源先生,」當我暫時與孩子們分別,走出活動室的大門,一名醫生突然迎了上來,將一件東西遞給了我,並說:「這是林小姐上次落下的,請你幫忙還給她吧!」

  她手中的東西是一串鑰匙,醫生告訴我,上次我跟雪伊來到這裡的時候,她曾親眼看到鑰匙從雪伊的口袋裡掉出來,她撿起它準備物歸原主,卻得到了這樣的回答:「不,您一定是看錯了,我從來不帶鑰匙,它不會是我的。」

  「辰源先生,我想了很長時間,我確定我沒有看錯,它一定是林小姐掉的,而且她的話很奇怪,誰會從來不帶鑰匙呢?」女醫生一臉迷惑的對我說,說完她自己又笑起來,補充一句:「除非是像孩子們說的那樣,是位會魔法的仙人!」

  會魔法的仙人?凝望著醫生手中的那串閃亮的鑰匙,我的腦海中突然猶如劃過了一道閃電,我不敢相信這個奇異的念頭,但那座海圖上找不到的開滿鮮花的詭異島嶼,還有環繞在島嶼周圍猶如屏障的暴風雨,以及那兩具神祕消失的古屍,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我收下了那串鑰匙,帶著它匆匆回到家中。在林雪伊的家門口,我的腳步停了下來,我從口袋裡摸出鑰匙,試探著將鑰匙插進鑰匙孔中,在嘗試了兩三次之後,輕輕的「咔嚓」聲傳來,門開了一條縫。

  懷著一份好奇與忐忑,我小心的推開門走了進去,屋子裡乾淨而整潔,依然保持著雪伊離去時的樣子。我一邊思索著她留給我這把鑰匙的用意,一邊察看各個房間,當我推開房門的時候,床頭上牆壁上懸掛的一副巨大的全家福油畫將我驚得目瞪口呆。

  一個銀髮白袍的男子站在最後排的中間位置,背上揹著一柄鑲嵌藍寶石的長劍,和一把閃亮的銀色長弓,兩隻尖銳而修長的耳朵穿透了銀色的長髮凸現出來,綠色的眼眸閃爍著犀利果敢的光芒。

  在他的左邊一個黑衣黑髮的男子用左手搭著他的肩膀,口中叼著一支寒光凜冽的精緻短劍,他的右手親暱的摟住自己右側軍官模樣的健壯男子的脖子,後者背後三支標槍銳利的鋒芒與威嚴猙獰的巨龍的眼眸相映生輝。

  白髮男子的右邊站著一個身穿紫色長袍的威嚴男人,手中攥著一柄杖頭鑲嵌著紫水晶的長柺杖,與他不怒自威的表情不同,他右手邊那個金袍男子臉上流露出溫和從容的微笑,目光轉向站在最右邊金甲白袍的英武軍人,腰間聖劍的金色劍柄在陽光下放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在他們前面,一群年輕男子散發出無盡的青春朝氣,我一眼便從中發現了站在人群中間那個金棕色頭髮的黑袍男子,他那桀驁不馴的眼神和站姿,以及腰間一長一短兩把劍,令我瞬間便確認了自己先前對墓中遺體身份的猜測。

  他的左側站著一個身穿藍色長袍,臉上有一道疤痕的男子,眼中與嘴角流露出的睿智與自信絲毫不亞於他背後紫衣與金袍的兩位父輩,而右側那個手持血紅長矛的年輕將軍表現出的英武氣質更是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除此以外,我也認出了他們身邊那腰懸刺劍與手槍的王室英傑,以及頭戴禮帽、身披燕尾服的傳奇魔術師,還有懷抱著那個害怕受傷的稚嫩少女的年輕執法官。

  當然,也不會缺少那銀甲白袍的年輕劍士,頭髮如火般赤紅的執鞭盜墓首領,黑暗鐮刀護從左右的矯健僱傭兵,還有那雙眼如炬、洞悉人心的英俊少年。

  在他們面前,端坐著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子,我能夠清楚的辨認出她們每一個人。

  那對失散多年血統不同的大魔法師姐妹,和她們那不幸卻堅強的小公主;那個柔弱而又堅毅的先知女孩兒,和她美麗睿智的死靈法師姐姐;那勇敢堅毅的聖騎士公爵小姐,那活潑善良的矮人公主,那愛開玩笑卻遇事鎮定非凡灰精靈的女王,當然,那位擁有吸血鬼和灰精靈血統的雙劍女刺客也不會缺少一席之地。

  但有一個人,我不得不著重提到,那個披散著綠色長髮、搖動著薄如蟬翼的輕盈翅膀的嬌小女子,她那迷離嫵媚的神態,即使是在畫中依然有攝人心魄之力,彷彿她輕輕的勾一勾手指,我的靈魂便會飛入畫中去一樣。

  在她的臂彎裡,倚靠著那個我們早已熟悉的傾國傾城的白衣女子,金色的披肩長髮彷彿奪去了太陽的光彩,藍色的水晶玉笛輝映著她嬌美的姿容,彷彿她隨時都會張開一雙雪白的羽翼,向你展示天使完美無瑕的美麗。

  但她卻只是緊閉著雙眸,彷彿在用行動告訴你,什麼才是傳說中靜若處子的美。與之不同的是,她身旁那個手扶長柄火槍的長辮少女,驕傲的昂著頭,冰冷的槍管直衝天空,彷彿輕輕的移動手指,就會將天上的繁星一一射落。

  而最令我驚愕的,是親暱的坐在她們懷中的兩個少女,那個抬頭望著母親吹笛的少女,長髮在周圍劃出一個圓圈,彷彿要將她和母親永遠的包圍在一起,生死不離。

  一隻白色的隼佇立在她的膝頭,銳利的鷹眼在注視它的主人時卻流露出絲絲柔情,一如趴伏在少女面前的黑豹一樣溫柔恭順。

  在她身旁面帶溫和微笑望著她的金色人魚少女,魚尾彎曲出的溫柔輪廓同樣令人心醉,我忽然意識到,原來我所看到的一切並不是夢,而是心底銘刻的回憶。

  整齊的床鋪上,放著一個樸實無華的小箱子,我一邊盡力迫使自己將視線從油畫上移開,一邊走到床邊,低頭望著面前的箱子,小心翼翼的將它打開。

  一片綠色的葉子閃著奪目的光輝呈現在我面前,一個橢圓形的綠色光環在箱子上生成,盈盈綠光與陽臺窗口照進來的陽光交相輝映,讓我如墜夢裡。

  我親愛的朋友,我不知道若你看到面前這超自然的景象,你會作何選擇?

  我的選擇是向它伸出了我的手,同時抬頭仰望油畫中那張熟悉的面孔,那個在黑豹與白隼簇擁之下,挽著人魚少女的手,微笑傾聽母親吹笛的少女,那張溫暖了無數孩子心靈的笑臉,那個長髮過膝的女孩兒,我相信,我能夠追尋到她的下落,還有她背後的故事。

  當我的手指觸碰光環的一霎那,綠光一閃,我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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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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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章命運的掌握者(三)

  忽然,雪月靈霍然而起,轉過身從腰間摸出一把短劍,拔劍出鞘,凜冽的寒光晃過三人的眼睛,這正是銘淵與送給雪月靈的那把刻有他名字的短劍。

  它曾經被天霖用來飛劍刺傷吸血鬼長老,後來被雪月靈撿回,在雪月靈被霍爾比射傷並被帶回紅巖城後,她匆忙的逃離使得短劍被遺留在了房間裡,並被雨瑤收藏起來,直至雪月靈歸來後,這把劍又再次回到了她的手中。

  「既然女神給了我們三次機會,而前兩次都被我們輕易地丟掉了,那麼這最後一次,讓我們鄭重的做決定吧!你剛才說,你願意做任何事來證明你的承諾,」雪月靈看了銘淵一眼,彎下腰用手中的短劍在地上畫了一個圈,然後起身對他說:「我會站在這個圈裡等著你走過來,如果你能夠走過來擁抱我,我就答應你。」

  雪月靈的話讓三人滿心詫異,搞不清她葫蘆裡賣什麼藥,她和銘淵之間只有十步左右的距離,如果說她不畫地為牢限定自己的位置,也許銘淵要靠近她還有些難度,但若她呆在圈裡不動,銘淵要擁抱她豈不是易如反掌?

  見此情景,雨瑤回頭悄悄地和洛克商量,雪月靈是不是已經回心轉意,故意在給銘淵製造機會?

  「不管怎麼樣,我們最好想辦法幫幫他們。」洛克說著,左手一甩,袖子裡飛出三個黑色的小珠子,落在雪月靈和銘淵之間的沙地中。

  「砰砰砰」三聲,爆裂的小球掀起一陣氣浪,伴隨著激起的沙塵塵埃落定,散落在周圍地上的玫瑰花瓣令人驚訝的排列在兩人之間,鋪成了一條嬌豔的花毯,銘淵回頭感激的看了看洛克,洛克和雨瑤則報以鼓勵的微笑,而雪月靈始終默默地看著銘淵,等待他的行動。

  深吸了一口氣,銘淵邁步走上了花毯,他邁著堅定的腳步走向雪月靈,一步,兩步,三步,距離在一點兒點兒拉近,五步,六步,七步,雨瑤和洛克的臉上已經露出了欣喜與期待的表情,他們確信馬上就可以看到兩人深情相擁的景象,而雪月靈依然平靜的注視著堅定深沉的銘淵,兩人已經近在咫尺。

  還有兩步,銘淵就可以擁抱雪月靈,他已經向她張開了懷抱,做好了擁抱她的準備,冷不防,一陣狂風從雪月靈的背後吹來,雪月靈巋然不動,銘淵卻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風吹得倒退幾步,腳下的花瓣也隨之飛舞起來。

  大吃一驚的銘淵連忙鎮定心神,穩住身體,咬牙頂風繼續走向雪月靈,可是風卻不知疲倦的阻擋著他的前進,每邁出一步都步履維艱,海灘上的砂礫也被狂風吹起,不斷地打在他的臉上,彷彿一把把鋒利的刀子不斷地割裂他的臉頰。

  亂舞的風沙遮擋了他的視線,讓雪月靈的身影在他的視線中越來越模糊,他幾乎無法再向前移步,但只要稍一停止,狂風就會將他向後推,也讓他距離雪月靈越來越遠。

  腳下一滑,銘淵冷不防摔倒在地上,他試圖從地上爬起來,但卻無法穩住身體,再一次被狂風推倒,但他依然固執的將臉朝向雪月靈所處的方向,努力的在地上爬行,一點兒一點兒的靠近她。

  風沙毫無同情心的折磨著他,驅趕著他,他卻不知退卻的在沙地上艱難的前進,心中回想著與她發生過的點點滴滴,他已經失去過兩次,絕對不能再失去!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她的身影,靜靜地佇立在幾步之外,他鼓足了最後的氣力,努力的向她爬過去,但她似乎已經無意再等待,轉身緩緩地走開了,他感到了一絲絕望,難道他真的只能接受失去她的現實嗎?難道他再也沒有機會彌補自己長久以來的遺憾嗎?

  他不甘心,她的笑容在他腦海中縈繞,冥冥中她的聲音在他耳畔迴響:「敢於努力去創造希望的人,才能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為了掌握自己的命運,努力地去創造最後的希望!」他的心發出一聲嘶吼,全身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從地上一躍而起,像一把利劍穿透了暴虐的狂風,撲向她消失的地方,他並不能確定她是否還在那裡,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挽回一切,但他的心裡懷著一份希望,不到最後一刻,永不絕望。

  「雪鶯,不要離開我,我愛你!」

  在銘淵響徹天地的呼喊聲中,風停了,沙靜了,只有紅色的玫瑰花瓣緩緩的飄落在他的周圍,他奪眶而出的熱淚,映出了雪月靈淚眼婆娑的臉,他緊緊的擁抱著她,因為激動與喜悅而顫抖不止。

  她深情的注視著他,為他付出的努力與不懈的愛而感動不已,她相信,能夠鼓足全部勇氣衝破一切困難來到她的身邊,他已經不會再輕言分離。

  「對不起,原諒我。」她歉意的說著,小手輕輕的拭去他動情的熱淚,他將她的手緊緊攥住,輕輕的印上一個深情的吻,用顫抖的聲音說:「不用道歉,我要謝謝你,讓我還有機會向你表達我的愛,更讓我深深地明白自己對於愛你有著多麼強烈的渴望。」

  一片嬌豔的花瓣從兩人面前飄過,將兩人的目光牽引到一起,他柔情似水的注目令雪月靈羞澀的低下頭去,望著她嬌羞緋紅的可愛臉龐,銘淵情不自禁的低下頭湊上去,吻向她嬌嫩的櫻脣,少女的眼簾低垂下來,深深地陷入那溫潤的柔情蜜意之中。

  璀璨的煙火飛騰在歌唱之島的夜空中,為夜的大幕染上了一抹五彩斑斕的美麗畫卷,少女與她心愛的人驚喜的抬起頭,仰望天空中五光十色的璀璨煙花,回過頭看到洛克和雨瑤正望著他們微笑。

  洛克手中的手杖不斷地向著天空釋放出璀璨的煙火,彷彿要將兩人來之不易的愛戀銘刻在浩瀚無垠的夜空之中,這對歷經磨難的有情人,在浪漫煙火與美麗花瓣的包圍下,帶著一縷甜蜜幸福的微笑,再一次相擁熱吻。

  一顆明亮的星星閃耀在蔚藍的天空中,俯瞰著碼頭金色的沙灘上深情擁吻的戀人,星光一閃,出現在了幻月草原的上空。

  屹立在幻月之城中心廣場上的幻月之塔上,一個若隱若現的白衣女子正坐在塔頂,金色的長髮隨風飄逸,鬢邊彆著一支皎潔的白玫瑰,脣邊的笛子吹奏著一支動人的旋律。

  突然,她停頓了一下,抬頭望著天空中的那顆星斗,似乎在傾聽著什麼,嬌美的臉頰上露出了讚許的微笑。

  「媽媽,您都聽到了嗎?」

  伴隨著她悅耳動聽的聲音,一個同樣虛無透明的女子,披著一頭綠色的長髮,輕輕扇動薄如蟬翼的翅膀出現在她的背後,欣慰的微笑著說:「是啊,那孩子終於找到屬於她的幸福了!」

  「媽媽,我的女兒,是不是比您的女兒更棒呢?」白衣女子笑眯眯的回頭望著她,臉上帶著一絲調皮的微笑,綠頭髮的女子微笑著環抱她的雙肩,在她耳邊欣然回答:「在每一個媽媽的心裡,自己的兒女都是最棒的,不是嗎?」

  白衣女子聞言會心的一笑,低下頭重新將夜色下閃耀藍光的笛子湊到脣邊,吹奏出一縷情動人心的樂曲,一段動人心絃而又發人深省的天籟之聲,迴盪在廣袤無垠的幻月草原上:

  刀光本不必,

  劍影本無須,

  勾心鬥角陰謀計,

  天下熙熙只為利,

  枯骨冢中泣!

  聲色莫痴迷,

  懶惰莫姑息,

  貪婪之心常索命,

  嫉恨之慾蒙人心,

  傲慢必自欺!

  海闊天空遠,

  寰宇廣無垠,

  胸懷山河壯麗景,

  無愧人間至珍情,

  生命本善真!

  ……

  隨著最後一句詩詞的終結,本偵探對於那段大陸上發生的傳奇的講述,也暫時告一段落,但我的故事並未到此結束,因為故事開始時我所接手的那件古屍謎案尚未破解,而當我真的發現了它幕後的真相,卻令我感到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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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章命運的掌握者(二)

  「啊,是的!呃,其實也不是,其實我……」銘淵語無倫次的試圖解釋,但卻變得愈加慌亂,反倒不如雪月靈鎮靜大方,她笑容可掬的看著他,半開玩笑的說:「彆著急,讓我猜猜,你和洛克先生帶著這麼多玫瑰花來看我,莫非,你想要在今晚向我求婚嗎?」

  雪月靈的話一出口,銘淵反倒釋然了,他看了一眼雪月靈溫和親切的笑臉,整個人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既然她已經猜到了自己的意圖,又報以這樣親切的微笑,說明她並不反感。

  想到這裡,銘淵不再慌亂了,他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的說:「雪鶯,這是我第一次正式的這樣叫你,我希望以後的每一天,我都可以這樣呼喚你!」

  「聰明如你,已經猜到了我的來意,我聽說明天你就要離開象牙塔,開始你的旅途,我想陪在你身邊,你也許並不需要我的保護,但我希望能夠幫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至少,陪伴著你,讓你不會感到孤單。」

  銘淵真摯的話語讓一旁的雨瑤聽了都感動不已,她悄悄地觀察雪月靈,看到她默默地低下頭去,陷入沉思,雨瑤覺得她一定會給銘淵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她確信雪月靈之所以沒有馬上表示同意,只是出於女孩兒的矜持而已。

  海灘上出奇的平靜,只有陣陣濤聲不知疲倦的傳來,幾隻晚歸的海鳥悄悄地從人們頭頂滑過,披著漸漸消逝的晚霞飛向自己的巢穴,夜的陰影已經淹沒了海灘上的人影。

  雪月靈終於抬起了頭,象牙塔塔頂的魔法火炬發出的光清楚映照出她的臉,上面有一種古怪的表情,摻雜著嘲笑、冷漠、滿不在乎與淡淡的惆悵,她並沒有回答銘淵願意與否,而是平靜的問:「你想知道,你身上的傷為什麼會突然康復了嗎?」

  這突然的詢問不僅出乎銘淵的意料,連雨瑤和洛克也萬分詫異,他們不明白雪月靈提起這個問題是想要幹什麼。

  他們看到銘淵默默地點了點頭,雪月靈的臉上隨即浮現出一縷詭異的微笑,她說:「其實,那是復仇的後遺症。」

  在場的人聞之一愣,只聽她繼續說:「你應該不會忘記,我曾經在你身上發現了當年我父親與琳玲小姐定情的短劍,由此我一度斷定你是殺害我父親的凶手,所以我故意把你引誘到愛麗絲湖邊,騙你下水,然後召喚出章魚想要將你拖入水底淹死,給我父親報仇。」

  「你的身體因為長時間浸泡在愛麗絲湖中,並且你在水中喝下了大量的湖水,聖湖的聖水對你身上的傷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促使你的皮膚快速的更新,生出了新的皮膚,就像我母親當年一樣。」

  「我母親幼年時曾因意外毀容,最終依靠愛麗絲湖的聖水恢復了容貌,並且變得更加美麗動人。只能說,這是因禍得福。」她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銘淵臉上驚愕的表情,略帶嘲弄的問:「不僅如此,在羅蘭德莊園時,我也幾乎利用吸血鬼羅蘭德夫人殺死你,如果不是我父親的部下及時趕到,你現在可能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所以,我其實應該算是你的仇人,你還會愛上一個兩度試圖殺死你的人嗎?」

  雪月靈的話讓在場的人全都目瞪口呆,雨瑤和洛克萬萬想不到其中還有這樣的事情,他們更不明白雪月靈為什麼要當著銘淵的面說穿,難道她真的想要和銘淵決裂嗎?

  雨瑤不相信雪月靈會這樣做,她深知她重情重義,連作惡多端的天霖,她都心懷思戀之情,更何況是多次救她於水火的銘淵呢?

  「我願意!」

  從短暫的驚愕中清醒過來的銘淵,凝望著雪月靈嘲諷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憤怒和退卻,反而上前一步,毅然決然的說:「雪鶯,我在軍隊時就聽說過關於你母親的故事,我甚至知道她曾經毀容的原因,那是由於她年幼的妹妹一時疏忽造成的,但她並沒有因此而怪罪妹妹,甚至沒有責備過她一句,沒有給過她一個冷臉。」

  「我想,作為一個女孩兒來說,容貌可能並不亞於生命,你母親能夠以她寬大的胸襟來面對妹妹的過失,這無疑是令人尊敬的。我雖然在任何一方面都比不上你偉大的母親,但我自認至少是個男人!」

  「我能瞭解你當時的心境,做出這一切,完全是出於對你父親的愛,也許還有受人挑唆的原因。不論如何,那只是個過失,不要說沒有鑄成大錯,就算我真的死掉了,我也不會埋怨你分毫!」

  「我的命本應該扔在羅比斯克山谷下的地洞裡,能夠活下來再次回到你身邊,並且幫助你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我已經很知足了!」

  銘淵的肺腑之言,令雨瑤和洛克又感動又感慨,他們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落在雪月靈臉上,迫切的期望她做出一個肯定的回答,但雪月靈再一次讓他們失望了:「謝謝你的寬容,但即使如此,我也無法接受。」

  「你已經不止一次的突然離我而去,如果說第一次是因為天霖的從中作梗,那麼第二次,就是你自己的選擇,你走的那麼堅決,沒有給我絲毫挽留的機會,你讓我如何能對你有安全感?也許有一天,你又會突然的離我而去,扔下我一個人來面對一切,這樣的一份愛,比沒有更令人難以承受。」

  銘淵歉疚的低下了頭,自從決定回來見雪月靈,他的心裡就一直在擔心,他知道自己毅然的離去會傷她的心,但那時的他別無選擇。

  而現在他又要重新回到她身邊,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看上去輕率而隨意的舉動,無疑會讓她的心陷入不安,讓她對他失去信任,他的心因此懷有深深的歉疚,但他仍希望最後努力一次,爭取挽回她的信任。

  一旁的雨瑤也暗暗的著急,她很想上前勸一勸雪月靈,告訴她銘淵之所以離去是為了她的幸福,但轉念一想,雪月靈冰雪聰明,她又怎麼會不明白銘淵的心思?但她仍提出這樣責難的質問,是否她真的已經無意於銘淵,還是她心中另有打算?

  還沒等雨瑤考慮清楚,銘淵卻已經鼓起勇氣,做好了最後一試的準備,他歉疚而惆悵的嘆了口氣,動情地對雪月靈說:「雪鶯你說得對,我的確犯了一個大錯,我也很恨自己,為什麼總是瞻前顧後,不能勇敢的去愛你,因而一次次錯失了向你表達愛的機會。」

  「你應該還記得,我對你講過的那個關於我們倆的故事,在離開你的日子裡,我常常回憶起我們的曾經與現在,我常常會問自己,為什麼我會喜歡上你?難道只因為十五年前一次偶然的邂逅,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便愛上了一個兩歲的小女孩兒?」

  他的臉上露出了恬靜的微笑,彷彿陷入了美好的回憶:「這也許聽上去很荒謬,但從我和你分開以後的十五年裡,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我在軍隊裡呆過很久,離開軍隊後在外面也闖蕩了很久,但你卻始終令我難以忘懷,我從未在任何一個軍人或者遊俠身上,看到從你嬌弱的小身軀上表現出來的頑強與勇氣,它們帶給我的震撼讓我對你幼小的生命著了迷。」

  「再次與你相逢的時候,我感覺就像在做夢一樣,而你帶給我的親切、活潑與善解人意更加深了我對你的瞭解和迷戀,我發現這麼多年以來我所見過的女孩兒當中,雖然你並不是最美麗的——請原諒我這樣說,但我知道你願意聽我說真心話——卻是最令我難以忘懷的。」

  「在蛇女的洞窟中,我曾經下定決心,等我們平安脫險,我會向你表白我的愛,但事與願違,因為天霖的阻擋,我們幾乎陰陽兩隔。」

  「當我們在天霖位於紅巖丘陵的駐地第三次重逢,你並不知道我是誰,而我對你的出現也感到詫異,我不相信你會甘心做天霖的幫凶,但我卻不敢向你吐露真相,怕我的現身會給你帶來麻煩和困擾。」

  「我一直默默地看著你所做的一切,包括你在紅巖城整夜的熬夜忙碌,雖然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但我的心時刻都在疼,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在諾曼德蘭森林的神殿裡對你說那番話,我真的不願意看到你吃那麼多的苦,我只恨自己沒有能力來幫助你。」

  「正因如此,我做出了最後離開你的決定,因為那樣一個殘缺不全的我,是無法讓你幸福的,你需要的是一個能夠陪伴你、關心你、疼愛你的男人,而不是一個渾身纏滿繃帶,像木乃伊一樣讓人恐懼與嫌惡的廢人!」

  「但我是幸運的,一如前兩次一樣,女神並沒有拋棄我,並沒有割斷我們之間的緣分,讓我能夠再一次回到你的身邊,來向你祈求獲得愛你的權力。」

  「雪鶯,我們已經有三次分離,又三次重逢,我想,這是我們之間最後一次決定是否在一起,如果你願意接受我,我會努力去維護我們之間來之不易的愛,如果你對我仍有懷疑,我願意做任何事,向你證明我的諾言!」

  雪月靈默默地聽完了銘淵的話,沒有再開口。她沉默的轉過身,走到背後剛剛栽種的小嫩枝前蹲下來,靜靜地望著它,嫩枝上嬌嫩的小芽在夜風的吹拂下微微顫抖,看上去好像是在手舞足蹈。

  雪月靈的櫻脣輕輕的開合,時而微微頷首,似乎在與它交談著什麼,在場的人心懷忐忑的望著她,不知道她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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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章命運的掌握者(一)

  一隻手輕輕的搭在她的肩頭,驚喜交加的雪月靈回頭望著面前頭戴禮帽,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欣喜萬分的叫道:「洛克先生,您回來了!」

  「當然,親愛的寶貝,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怎麼能缺席呢?」洛克親切的微笑著將玫瑰花送給雪月靈,少女的臉頰被玫瑰紅豔豔的花瓣映的嬌豔可愛。她抬頭看看直起身子的洛克,忽然發現雨瑤也站在一旁,正看著她微笑。

  「來看看我為你帶來的禮物吧!」

  聽到洛克的話,雪月靈從地上跳起來,和雨瑤並肩看著洛克輕拍雙手,當手掌分開的一霎那,右手的手心裡多了一大把美麗的玫瑰花瓣,他對她們神祕的一笑,將手中的花瓣拋向空中。

  飛散的花瓣在兩個女孩兒感動與讚歎的注視下,飄落在洛克面前的海灘上,每一枚花瓣都化作了一朵嬌豔的玫瑰,無數朵美麗的玫瑰花在他們面前整齊的排列成了三個大大的紅字。

  「洛克先生,您這是……」雪月靈望著面前紅玫瑰擺成的字,驚愕的回頭看看洛克,洛克面帶笑意,看著自己的傑作。用紅玫瑰擺成「我愛你」三個字意味著什麼,每個人都很清楚,但雪月靈無法相信洛克會對自己有這樣的念頭,在她心裡,洛克一直都相當於父親。

  「我真的很愛你,我可愛的雪鶯。」洛克看了一眼雪月靈臉上驚詫的表情,在她的臉頰上淺淺的一吻,惡作劇似的微笑道:「但愛有很多種,不是嗎?」雪月靈不安的看了一眼他臉上狡黠的笑容,頓時瞭然,不禁和身旁的雨瑤對視了一眼,露出會心的微笑

  「不要著急,還有一份禮物。」洛克神祕的一笑,邁步走到「我愛你」三個字旁,右手中已經多了一條手杖,他用手杖輕輕的敲了敲地面,只見所有玫瑰花的花瓣都飛散開來,在他周圍形成了一股紅色的旋風,花瓣旋風將他的身影包裹其中,瀰漫的玫瑰花香飄散在整個海灘上,令人昏昏欲醉。

  「寶貝兒,他來了。」

  洛克的聲音忽然在雪月靈耳邊響起,她吃驚的看著他站在自己背後,面帶笑容指了指對面的花瓣旋風。

  雪月靈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只見花瓣旋風漸漸向中心縮緊,旋轉速度也慢了下來,飛舞的花瓣中隱約顯現出一個人的影子,她看不清那是誰,但能看出是個身材魁梧的男人。

  她回頭看看洛克,想要問一問那是誰,但洛克笑而不語的眼神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她覺得洛克不會向她透露什麼。

  「砰」的一聲,聚攏在旋風中心的那個人周圍的花瓣突然爆開,漫天飛舞的花瓣雨散落在人們的周圍,浪漫的芬芳混合著大海的氣味縈繞的女孩兒們周圍。

  雪月靈望著對面那個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男子,隱約覺得有一絲熟悉,尤其是當她的目光與對方眼眸接觸的時候,其中的一縷柔情讓她的芳心一顫。

  「洛克先生,這位先生就是您要送給雪鶯的禮物嗎?」雨瑤好奇的看看男子,看看雪月靈,又看看洛克,從雪月靈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並不認識對方,難道洛克想要把這個男子介紹給雪月靈嗎?但現在似乎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呀!

  「不要著急,讓我來介紹一下。」洛克不慌不忙的走到兩人中間,男子也走上前,在距離雪月靈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來,含情脈脈的望著她,「這位就是我們美麗可愛的小雪鶯,雪月靈小姐。而這一位……」洛克看了一眼身邊的男子,有意無意的買了個關子,緩緩的笑道:「是銘淵閣下。」

  伴隨著那個名字從洛克的口中說出,雪月靈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與欣慰,而雨瑤更是驚得目瞪口呆,她無法相信這就是一直跟隨在天霖身邊的那個黑甲怪人。

  她重新審視他的容貌,感覺身材倒是相符,再看他一頭清爽利落的深棕色短髮,粗獷的臉龐已然抖落了歲月的風霜,重新散發出青春的朝氣。

  濃重的虎眉與明亮的眼眸神采奕奕,堅挺的鼻樑依然散發著成熟男人的堅實可靠,厚實的嘴脣中透出淡淡的血色,皮膚上沒有絲毫的疤痕,即使是最好的醫生看了也會無地自容,難以想象他就是那個渾身纏滿繃帶、聲音粗啞令人生畏的銘淵。

  看到雪月靈和銘淵只是默默地望著對方,洛克向雨瑤使了個眼色,雨瑤也識趣的悄悄繞過雪月靈,跟著洛克走到一邊,回頭看了看兩人,確定自己說話不會打擾他們了,這才迫不及待的問洛克:「洛克先生,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是銘淵呢?您沒有弄錯吧?」

  「當然不會錯,我是經過了多方打探,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惡魔獵人*的隱居地點,見到了*和銘淵。剛見到他的時候,我也不太敢相信他就是銘淵,與他住在一起的惡魔獵人*告訴了我,銘淵回到他那裡之後,偶然發現身上的一截繃帶脫落了,竟然露出了一塊光滑的皮膚。」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的皮膚與繃帶是完全黏連在一起的,根本弄不下來。這個新發現讓他們又驚又喜,於是將他身上的所有繃帶都解了下來,這才發現他全身的傷竟然都已經痊癒了,而且沒有留下任何的疤痕,連嗓音也逐漸恢復如初,甚至比從前更加清亮。」

  「在來的路上,銘淵曾對我說,他知道這一切後便開始後悔,覺得早知如此,自己當初便不該生硬的拒絕雪鶯的善意。」

  洛克的講述讓雨瑤不禁感嘆造物弄人,卻也慶幸洛克又將他和雪月靈已經中斷的緣分重新連接了起來,她好奇地問洛克:「那您是怎麼想到要去找銘淵的呢?」

  「那是因為,與天霖的戰鬥結束後,我和雪鶯曾經有過交談,我問過她以後的打算,她說她想要出去遊歷,我問她打算和誰一起,她說她準備自己去,不希望因為她耽誤你和墨雲過安穩的生活,但除了你們以外,她也沒有別人可以做同伴。」

  「雖然說,雪鶯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不必擔心她的安全,但讓她孤單的一個人去流浪,我還是於心不忍,我和他的父親商議,要不要我去陪她走一趟,但他的父親考慮再三,覺得雪鶯不會接受這個建議。」

  「不僅如此,他還有一個猜測,覺得雪鶯做出這樣的決定,也許是想要自己去尋找銘淵,因為她和銘淵分別後,曾對我們說過『命運是掌握在人的手中的』。」

  「他建議我先去把銘淵找回來,讓聆月閣下和櫻夫人設法幫忙治好銘淵的傷。我思來想去,也覺得雪鶯應該不會就這樣放棄銘淵,再想到連你臉上那麼深的創傷都基本康復了,銘淵的傷不過是表皮傷,也許真的還可以恢復。」

  「如果能讓他陪在雪鶯身邊,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所以我就動身啟程了。」說到這裡,洛克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一臉慶幸的說:「女神保佑,如今銘淵的身體自愈了,我們少了很多的麻煩,銘淵和雪鶯也可以重新走到一起了,有他陪在雪鶯身邊,我們都可以放心了。」

  雨瑤聽後贊同的點了點頭,悄悄的回頭望著雪月靈和銘淵,打心眼裡為他們高興。

  「好久……不見了……」

  「你的身體看起來都恢復了。」

  「是啊,雖然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雪月靈偷眼打量銘淵的臉,這個年過三十的大男人,此時在她面前卻像個靦腆拘束的小孩子,讓她不由得想笑。但她還是忍住了,故作平靜的說:「不論如何,要恭喜你了。」她話鋒一轉,又問他:「你今天來,是陪洛克先生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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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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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章無法抹去的情思(三)

  「雨瑤,別鬧了。」

  雪月靈輕柔恬靜的聲音讓雨瑤情不自禁的鬆開了手,有點奇怪的歪頭看著她,對她嫻靜的表現很不適應。她的目光掃過雪月靈面前土地上一枝生機勃勃的嫩枝,好奇的試探著問雪月靈:「這是你剛剛栽種的嗎?」

  「是呀,這是我從幻月草原帶來的,是從天霖幻化成的那棵小樹上剪下來的嫩枝,我臨走的時候剪下了一些,將它們帶在身上,用魔法保持它們的鮮活。」

  「我想把它們種在大陸的各個地方,就像他跟著我一起走遍每一寸土地,讓他可以有機會為這個世界貢獻一份力量,彌補他生前犯下的錯誤和留下的遺憾。」雪月靈低頭含情脈脈的望著面前的嫩枝,看著它嬌嫩的新芽在黃昏的海風吹拂下輕輕搖擺,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

  「你還是愛著天霖的,對嗎?」雨瑤在她身邊輕輕的坐下來,摟著她的肩膀,把臉輕輕的貼著她的臉頰,輕聲耳語。

  「我的確還無法忘記他,」雪月靈坦誠的微微點頭,將身體依偎在雨瑤的懷裡,真摯而惆悵的輕聲嘆息:「他畢竟是我愛過的第一個男孩兒,而他也給了我最美好的一段初戀。」

  「雖然,他對我的愛並不純潔,雖然他做過很多壞事,但就像我在我們訂婚的那個晚上對他說過的那樣,不論他做過什麼,都不能抹去我們曾有過的愛。再說,他也已經悔過了不是嗎?他沒有機會去改正自己的犯下的錯誤,那就由我來幫他完成他的懺悔和改過吧!」

  雨瑤默默地點了點頭,她能夠體會到雪月靈對天霖的思戀之情,初戀總是令人難以忘懷,不論初戀時的他做過什麼,每當回憶起初戀的時光,人們的腦海中閃現的只會是那些濃情蜜意的日子。

  想到這裡,雨瑤情不自禁的問出了一個心裡徘徊已久的問題:「如果天霖沒有被火龍殺死,而是活著回來了,你會怎麼做呢?」

  雪月靈稍稍愣了一下,繼而輕輕的搖了搖頭,淡淡的一笑:「我也不知道,天霖犯下的罪過實在太大了,即使他活著回來,也難以逃脫王國的國法。」

  「我想,我不能昧心的幫助他逃脫罪責,那對於死去的馬蒂閣下以及他的哥哥天旗閣下,還有因為他身受重傷的銘淵、墨雲和你都太不公平,他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但如果,王國的法律真的網開一面,給他一條生路,我一定不會像在伊丁時那樣拋下他離去,我會努力的去幫他走上正確的道路,我相信我能夠讓他改過自新,也許有一天,我真的會嫁給他……」

  她用微微溼潤的眼睛看了看雨瑤,雨瑤微微頷首,表情中流露出理解與善意,「只是,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沒有如果,天霖已經為他的過錯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將他永遠留在我的記憶裡……」

  雪月靈的話讓雨瑤不由得發出一聲輕嘆,她輕輕的拍著雪月靈的肩膀以示安慰,將話題引向了少女的未來,她不知道雪月靈對未來有著何種打算。

  「早在離開幻月之城的時候,我就已經打算好了。」談起對未來的規劃,雪月靈變得成竹在胸,她將自己的設想向雨瑤娓娓道來:「我已經將幻月草原的一切事務交給薩瑞德長老代理,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他會利用幻月之塔與我做心靈溝通。」

  「對了,今晚的畢業典禮結束後,明天我會離開象牙塔,去遊歷四方……」她回頭看了看雨瑤臉上略顯驚奇的表情,莞爾一笑,「你也許會以為,我會坐在幻月之城的神殿裡,享受常人眼裡至高無上的尊貴生活吧?」

  「嘻嘻,不要把我當成高高在上的女祭司,我只是個剛剛畢業的小姑娘。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我去了解和見識,世界的博大隨時隨地會令人驚歎,我要去走走那些沒有走過的地方,見見那些沒有見過的人,感受一下他們的生活,體驗一下他們的喜悅與苦惱,幫助每一個我能夠幫助的人。」

  她仰起頭眺望著遠方紅霞滿天的天空,臉上寫滿憧憬與期待,「我知道,即使我擁有了比以前強大許多倍的力量,但我的力量仍然十分微薄,我無法以一己之力幫助所有的人,我甚至無法讓我愛的人逃脫死亡。」

  「但是,我仍然可以竭盡所能的去幫助每一個需要我的人,並身體力行的去感染他們,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如果每個人都這樣做,那麼這個世界一定會比現在更美好。」

  望著雪月靈臉上依舊善良純真的微笑,雨瑤贊同的微微頷首,她說的沒錯,她還是那個單純善良的少女,用她清透純淨的心靈去面對這個世界,希望為它儘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看到它變得更加美麗富饒。雨瑤忽然有一種衝動,想要隨她一起踏上這段旅程。

  「跟我一起離開,你的墨雲怎麼辦呢?」

  少女的調侃與狡黠的微笑,讓雨瑤的臉頰紅得如同天邊的晚霞。雪月靈笑眯眯的看看她羞澀的樣子,輕輕的攥住她的手說:「雨瑤,我知道你想陪著我,擔心我的安全,怕我自己一個人會孤單,但我不想讓你再去過漂泊的日子。」

  「你和墨雲應該有一個自己的小家,過平靜安穩的生活。而且,我父親的年齡越來越大了,我不能留在他身邊,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顧他,讓我在外面不用牽掛著他。」

  雪月靈語重心長的託付與期待的目光,讓雨瑤情不自禁的點頭答應,她知道只有自己和她的父親都能安好,她才能無所牽掛的做她想做和應該去做的事。她緊緊的攥著雪月靈的手,讓她感受到自己的應允與鼓勵,也從她的目光中感受到信賴與感謝。

  「時間差不多了,宴會快要開始了,我們進去吧!」

  雪月靈抬頭看了看天色,夕陽已經開始退卻,夜的大幕即將落下,但她似乎還有些留戀,輕輕的對雨瑤搖了搖頭,說:「我還想在這裡再呆一會兒,你先去吧,我很快就過去。」雨瑤沒有勉強她,點頭答應,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臉頰,起身離去。

  送走雨瑤的雪月靈,低頭痴痴的望著面前的小嫩枝出神,忽然有人再次矇住了她的眼睛,雪月靈一愣,脫口笑道:「你怎麼回事?不是走了嗎?又跑回來搞惡作劇?」

  話音未落,一縷花的清香忽然在她的周圍飄散,她詫異的拉開蒙住眼睛的手,看到一支嬌豔的紅玫瑰在夕陽的餘暉中輕輕地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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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章無法抹去的情思(二)

  「嘿,小夥子們,這是怎麼了?今天可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為什麼愁眉苦臉的?」老人滿面微笑的向著他們打起招呼,幾個年輕人抬頭看到他們,連忙上前施禮,叫聲:「大師們好!」

  「讓我猜猜,該不會是雪鶯小姐又欺負你們了?」亨特尼斯笑眯眯的掃了一眼幾個人臉上的表情,早已心中有數,雪月靈上學時可沒少捉弄他們,經常把他們搞得狼狽不堪,亨特尼斯對此見得多了,一看他們的臉色早已瞭然。

  「不不,這次倒真沒有!」為首的一個男孩兒連忙搖頭解釋:「其實,是我……」他躊躇半晌,咬咬牙還是把實話說了出來。

  原來,他們早已聽說了雪月靈的傳奇經歷,感覺畢業後相見的機會渺茫,很有些戀戀不捨,思來想去,這男孩兒鼓起勇氣,在朋友們的陪伴下去向雪月靈發出邀請,請她做自己今晚的舞伴,雪月靈雖然非常驚喜和感動,但最終還是婉言謝絕了他。

  「她有沒有說為什麼呢?難道說已經有別的男孩兒邀請她了嗎?」亨特尼斯好奇的問,他深知一般的年輕人不敢隨便向雪月靈發出邀請,從前只有天霖敢於在她身邊,現在天霖不在了,又會有誰如此勇敢的發出邀請,並且還得到了雪月靈的認可呢?

  「不,沒有人,雪月靈小姐說,她並沒有舞伴,她只是說她有一些個人的原因,不能答應我的請求,還向我道歉,我想她並不會對我撒謊,其實在此之前我也有心理準備,但是事情真的發生了,還是覺得有些遺憾。」

  亨特尼斯微微點頭,和藹的拍了拍男孩兒的肩膀,笑著安慰並鼓勵他:「我想雪鶯她心裡一定充滿了歉意和感激,不要沮喪,雖然畢業了,你們要分開了,但見面的機會一定會有的。開心點兒,再去選一個好舞伴,今天晚上可是狂歡的日子!」年輕人連連點頭,微笑著與同伴一起告辭離開。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亨特尼斯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他望了望朋友們,喃喃自語:「雪鶯這丫頭,到底打什麼主意?象牙塔的歷史上可沒有哪次畢業晚會上,有女孩兒沒有舞伴獨自參加的先例,難道她連這個紀錄都要打破?」

  人們正七嘴八舌的議論此事,一個魔法師來到亨特尼斯面前,說道:「閣下,瓊雲公爵冰藍閣下和紫雲夫人來了。」亨特尼斯聽後笑著點頭道:「我知道他們會來的,他們現在在哪呢?」魔法師說:「已經先行去見烽冥俠閣下和雪月靈小姐了。」

  「看樣子我們和他們走差了呢!不過這倆孩子也真是著急啊,來了象牙塔就直奔雪鶯去了,連我這個當父親的也不來看一眼!看樣子,我這老頭子確實不如小丫頭招人喜歡啊!」亨特尼斯的自嘲逗得眾人哈哈大笑,大家說說笑笑加快腳步進入了象牙塔。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烽冥俠的房間,看到月瑩、烽冥俠、冰藍和紫雲都坐在桌旁,雪月靈坐在月瑩和紫雲中間,兩人一左一右挽著她的手,滿面喜色。

  一看到他們進來,幾個年輕人連忙起身行禮,亨特尼斯等人先和月瑩彼此問候,而後老人掃了兒子和兒媳一眼,故意板起臉說:「冰藍,雲兒,你們倆也太不像話了吧?好不容易來一次象牙塔,不先來看望一下父親,直接就奔著這小丫頭來了,我在你們眼裡是不是還沒有這小丫頭重要啊?」

  冰藍和紫雲正要開口辯解和勸慰幾句,雪月靈卻從容不迫的笑了:「閣下,大家都說您法力高強,學識也高強,我今天才知道,您什麼最強!」

  亨特尼斯一愣,盯著少女微笑的臉龐,心裡盤算著小丫頭又在耍什麼鬼花樣,嘴上裝模作樣的教訓她:「你少給我戴高帽子,我倒要聽聽你發現了什麼?」

  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雪月靈信心十足的笑著說:「我說的都是實話,您法力高強,學識淵博,這都是人所共知的,而我要說的您最強的一點嘛,就是您的嫉妒心最強!」

  「我嫉妒心強?何以見得?」亨特尼斯好奇而嚴肅的盯著少女,雪月靈莞爾一笑,說:「難道不是嗎?因為您的兒子和兒媳沒有先去見您,而是先來看望他們的外甥女,您便心生嫉妒,吃我這個小丫頭的醋,氣勢洶洶的責備他們,您的嫉妒心還不是最強嗎?」

  一番話說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短暫的沉默後,房間裡忽然鬨堂大笑,人們笑得前仰後合,月瑩把雪月靈摟在懷裡,愛撫著她的小臉兒笑得眼淚橫流。

  亨特尼斯捋著花白的鬍鬚,指著雪月靈對眾人笑道:「你們聽聽,你們聽聽,到頭來全是我的錯了!這丫頭一張嘴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比她媽媽和外婆還要厲害!」

  眾人在歡聲笑語中依次落座,聆月環顧房間,發現少了三個人,於是問:「怎麼沒看到雨瑤、墨雲和洛克呢?」

  冰藍笑著回答:「墨雲和雨瑤出去了,兩個年輕人見面當然要找個地方過二人世界了。」人們都微笑點頭表示贊同。

  亨特尼斯隨即向冰藍問起墨雲的情況,冰藍說:「原本我是打算把他推薦到伊丁的銀鷹劍士團的,但是雨瑤要留在象牙塔幫助雪鶯照顧父親,同時也照料塔米和薇薇這兩個小孩子,不能跟墨雲一起去伊丁。」

  「不過這樣一來,伊丁距離象牙塔太過遙遠,如果墨雲去那裡,他和雨瑤想見一面就太難了。但是瓊雲的軍隊現在基本上已經普及了火器,也沒有崗位可以安置墨雲。」

  「我思來想去,乾脆把他留在身邊做個貼身護衛,工作並不繁重,他也可以抽空常來看雨瑤,我身邊也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跟隨,墨雲誠實穩重,是最好不過的人選了。」亨特尼斯聽了點頭贊同。

  「洛克一個多月前就離開象牙塔了,他說有些私事要去處理,說好今天會趕回來參加雪鶯的典禮。」烽冥俠接過剛才的話,繼續說:「他並沒有說過是什麼事情,不過我覺得他既然承諾會趕回來,就不會食言,更何況今天這個日子如此重要呢?」

  烽冥俠的話在場的人無不認可,但洛克卻遲遲沒有露面,人們都猜測也許有什麼事絆住了他,但雪月靈卻並沒有表現出失望與焦慮,依然平靜如常。

  在宴會開始前的兩個小時,她獨自一人平靜的坐在歌唱之島金色的海灘上,面對著天邊嫵媚多姿的晚霞,將波光粼粼的海面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她靜靜地眺望著霞光與大海交會的天際,一些景象在她的腦海中浮現,那個名叫天霖的年輕人,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的點點滴滴。

  他們曾一起唱歌喂海鳥,也曾在金沙灘上追逐嬉戲的日子,還曾經被突如其來的暴雨淋得狼狽不堪,挽著手在暴雨中狂奔,在稀里嘩啦的雨聲中留下一路驚叫和嬉笑。

  她對他搞過的那些惡作劇,他對她的關懷和疼愛,她在他懷裡悄然沉睡的時刻,他溫柔的親吻她眉心的瞬間,還有他臨走前臉上那一抹最純真的微笑,彷彿一隻無形的手,從她顫抖的眼眸中撥弄出了一滴溫潤的淚珠。

  一條纖細的手臂從背後將她摟在懷中,一隻細嫩的手同時捂住了她的眼睛,柔軟的嘴脣在她的耳朵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吻,雪月靈有些恍惚,有一瞬間她似乎以為自己回過頭會看到天霖的微笑,但她還是清醒了過來,露出一縷會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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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章無法抹去的情思(一)

  時光如梭,一轉眼,秋天的腳步匆匆離去,冬姑娘將浪漫的白雪與一縷寒意撒向了大地。

  已經寂靜了上千年的幻月草原,最近一段時間變得喧鬧起來,這裡修建起了三座城市,位於幻月之塔舊址的幻月之城,是為了紀念雪月靈的母親紫月而命名的。

  城市以大橡樹為中心,中心廣場上重修了幻月之塔,並將雪月靈的事蹟書刻在塔身的基座上,與她的祖母、母親的故事一起向人們展示。

  雪月靈和德魯伊們以幻月之城作為德魯伊們的都城,重建了德魯伊的國度,其本人以最高女祭司的身份領導所有的德魯伊們。

  在幻月之城的西方,另一座城市也拔地而起,城市中心聳立著巨大的彩蝶雕像,城內花團錦簇,芳香四溢,如同人間天堂,美麗的彩蝶在城市上空翩翩起舞,如夢如幻的景色令人流連忘返。

  這座被命名為幻蝶的城市是仿照妖精谷修建的,目的就是紀念十八年前為了剷除惡魔而犧牲的莫妮卡以及妖精谷中的妖精們。

  與之相對,在幻月草原的東側,便是第三座城市幻靈之城的所在地,城中屹立著兩座巨大的雕像,分別是賢者艾瑞雅與大地祭司法瑞斯。

  雪月靈在離開幻月草原後,立刻趕往尼爾森林看望法瑞斯,老人的神智還算清醒,對於雪月靈的成功倍感欣慰。此後的日子裡,雪月靈將修建新城的事宜交給德魯伊長老薩瑞德主持,親自照料病重的法瑞斯,陪伴老人走完了生命中最後的時光。

  在老人臨終前,雪月靈坐在老人的床邊,淚眼婆娑的拉著他蒼老的手,滿心憂傷,法瑞斯卻露出坦然的微笑,他溫和的攥住雪月靈的小手,說:「孩子,不要為我難過。人的生命不在於其長度,也不在於他生前曾擁有過什麼,而在於他生前為這個世界做過什麼。」

  「就像你的母親,她雖然英年早逝,卻為世人留下了和平與安定,她高貴的靈魂活在每個人的心裡,是永遠都不會消逝的!我已經活了一千年了,能在死之前看到心願達成,看到你出色的表現,已經心滿意足了。」

  「所以,不要傷心,以後的時代,就交給你和你的同伴了,我相信你會有更加燦爛奪目的表現。」

  法瑞斯的生命終於畫上了休止符,雪月靈親自主持了他的葬禮,並在幻靈之城為他和艾瑞雅修築了雕像,以紀念她的兩位偉大的德魯伊導師。

  在修築新城的同時,雪月靈和德魯伊們還幫助灰精靈們淨化了悲哀沼澤,淨化後的沼澤被納入了諾曼德蘭森林,也使得幻月草原、諾曼德蘭森林和紅巖丘陵連成了一片。

  為了改善因亡靈軍團的肆虐而被汙染和破壞的紅巖丘陵,雪月靈和德魯伊們又前往那裡,幫助當地的人們恢復植被,經過努力,紅巖丘陵的環境得到了極大的改善,變得綠草如茵,繁花似錦,連從前酷熱的天氣都似乎涼爽了下來,變得舒適宜人。

  在此期間,雪月靈還不時接到象牙塔魔法師公會送來的信,其中一封是琳玲特地給她寄來的請柬,請柬上邀請她和她的父親一起,去諾曼德蘭森林參加琳玲和摩音的婚禮。

  由於之前擔心她的出現會讓刺激雪月靈,在雪月靈跟隨天霖私奔後,琳玲沒有跟隨烽冥俠一起前往尋找雪月靈,而是留在了森林中,和摩音一起等待消息。

  聽說事情已經平息,他們非常高興,琳玲在請柬中言辭懇切,特意請求雪月靈做她婚禮的伴娘,雪月靈對她的誤會早已煙消雲散,見她和摩音終成眷屬,心裡也為她感到高興,欣然寫下回信,答應以伴娘的身份參加他們的婚禮。

  其餘的幾封信,是幻翼騎兵團的團長麗芙託人送來的。起初雪月靈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當她看完信的內容時,臉上情不自禁的浮現出欣喜的微笑。

  信是艾蓮娜和她的同伴們寫來的,她們告訴雪月靈,地宮中被救出的姑娘們,除了部分被送回家中與家人團聚之外,剩下的大都申請加入幻翼騎兵團,大部分人都順利的通過了測試。

  現在她們已經在格蘭丁堡參加了兩個多月的訓練,再過不久,她們就將正式服役,信中洋溢著對新生活的憧憬和喜悅,以及她們對雪月靈的感激之情。

  看著一行行歡欣鼓舞的文字,開心的笑容與激動的淚水在雪月靈的臉上交融,也讓她不由得想起不久前收到的來自卡琳娜的信。

  正如雪月靈事先預料的,卡琳娜在魯因遇到了騎兵團和被解救的姑娘們,雪月靈的信幫助她化解了與她們之間的仇恨,同時她還向魯因的執法院報告了王國境內大量地下黑惡組織的藏身處。

  魯因的執法官聯絡五郡的執法院,在卡琳娜的幫助下剷除了大量操縱女子盈利的組織,解救了大量遭受迫害的女子,幫助她們與家人團聚,重新開始了新生活。而卡琳娜也在執法官們的幫助下收回了被梅拉尼霸佔的父親留下的產業。

  如今,她在瓊雲安了家,過上了平靜的生活,並在信中留下了自己的地址,誠摯的邀請雪月靈去她的家中做客,雪月靈給她復了信,答應在前往瓊雲的時候一定會去看望她。

  伴隨著冬天的到來,象牙塔的畢業考試也如期而至,雪月靈為此提前趕到了瓊雲,先去看望了卡琳娜,看著她簡樸的小家,毫無奢華之風的陳設,身上樸素的衣著,雪月靈深深地感受到了卡琳娜的變化。

  卡琳娜向她講述了自己幫助執法官們剷除惡徒的經過,並告訴她自己的行為得到了艾蓮娜等人的讚揚,她們現在已經成為了很好的朋友,彼此常常通信。

  在收回了礦區之後,她優選了一批正直的管理者,並且大幅提高了礦工們的待遇,讓他們在付出辛勤汗水的同時,也可以得到優厚的回報,同時她還廣施錢財,接濟一切需要幫助的窮苦人,以及孤兒院的孤兒們。

  聽著她略帶自豪的講述,看著她臉上幸福的微笑,雪月靈明白,她正用一顆感恩的心面對這個世界,面對自己的新生,品味著她心底充盈的欣慰與感激,雪月靈也品嚐到了一絲曾洋溢在她母親心頭的幸福欣慰。

  辭別卡琳娜返回象牙塔,亨特尼斯一見面便一臉哭笑不得的望著風塵僕僕的少女,說:「你還是那麼固執己見,不聽人勸。我已經說過了,你不必特意跑回來參加考試,不要說現在的你,就算是發生這些事之前,你也足以免試畢業了。」

  「那可不行,我每次書寫在排行榜上的名字,可都是我自己努力的成果,就算知道考與不考結果都一樣,我也不願意平白無故的接受一份榮譽,我要用自己的筆墨把我的名字寫在象牙塔這一屆畢業榜的第一行上!」她可愛的小酒窩蓄滿調皮的微笑,語氣驕傲的侃侃而談。

  正如雪月靈所言,她實現了自己的諾言,當最終結果揭曉的時候,她的名字高居榜首,這是個並不出人意料的結果,也是令所有人信服的結果,即使拋開德魯伊力量不談,單說她在象牙塔課程上下的苦工,在她的同學中,絕對沒有人敢於站出來宣佈自己比她更努力,雪月靈的勤奮有目共睹。

  成績公佈的那一天,晚上會在象牙塔宴會廳舉行畢業典禮舞會,畢業的學生們都在積極的準備著,尋找自己心儀的舞伴。走廊上經常能夠看到三三兩兩的學生,談論著舞會和舞伴的情況,都是一臉憧憬的樣子。

  為了參加雪月靈的典禮,聆月和星螢一週前便已經到達了象牙塔,此時他們剛剛和亨特尼斯一起到歌唱之島碼頭迎接了青龍、昕兒夫婦以及汀雪和櫻姐妹倆。

  在此之前,烽冥俠已經親自將母親月瑩接到了象牙塔,將她直接安排在雪月靈和雨瑤的房間,在伊丁的相處讓月瑩和雨瑤已經非常熟悉,月瑩對她也是疼惜不已,已將她認作自己的孫女兒。

  而此時,一行人一邊談論著自死亡水晶事件結束後,大陸上發生的各種變化,一邊前往雪月靈的房間與她們會合。

  「現在,七塊水晶已經安放完畢了,近期沒有再得到發生災害的消息,因深淵之門而造成的悲哀沼澤的地裂也已經停止,雖然裂痕導致了科多山脈中段坍塌,並且分別蔓延至蘭爾河和幻月草原,形成了一條位於大陸中南部的地下大裂谷,但目前情況穩定,並不會對大陸構成威脅。」

  「不過,科多山脈的坍塌,使得棲居其中的很多怪物開始向周圍逃散,有部分侵擾了伊丁領地,惡魔獵人們已經著手清除它們,相信很快會平息。」

  聽了亨特尼斯的介紹,大家的心都放了下來,又將話題談論到了孩子們的身上,從不久前洛鬆親王的婚禮,到洛櫻公主與她和已故的龍雲伯爵清風烈的兒子,現年十九歲的他已經成長為一名優秀的騎兵中隊隊長,隸屬於伊丁的銀獅騎兵團。

  而聆月和星螢的兒子也已年方十七,從小深受父親與母親的影響,耳濡目染的他對於醫學充滿興趣,立志要做一位濟世救人、妙手回春的醫者。

  在聆月與星螢的引導和教誨下,他對於治療魔法和醫術藥理的鑽研已小有所成,聆月已跟亨特尼斯商定,不久之後便將他送到象牙塔學習深造。

  眾人之中,唯有青龍和昕兒一直沒有兒女,這自然是由於昕兒當年懷孕時,遭受柯蘭德林的襲擊而流產,身體受到重創所致。

  但他們也並未因此而悲傷痛苦,就像當年青龍與莫妮卡收養紫月和紫雲一樣,一直在瓊雲城郊隱居的青龍和昕兒,也收養了兩個可愛的孩子,其中一個是青龍從諾曼德蘭森林抱回的精靈少女,另外一個則是從瓊雲城的孤兒院收養的人類小男孩兒。

  姐弟倆與養父母相處融洽,幸福和美,再加上紫雲經常帶著她的孩子們去看望兩人,還有雪月靈這樣一個可愛頑皮的外孫女,兩人也並不缺少天倫之樂。

  「好啊,年輕一代都成長起來了,未來的世界是他們的,我們這些老傢伙可以安度晚年了!」亨特尼斯半認真半開玩笑的感嘆令眾人都笑起來,他們於是向他問起了雪月靈的情況。

  亨特尼斯正要開口,忽然看到迎面走來幾個年輕人,他們都是與雪月靈同屆的畢業生,平時與雪月靈關係不錯,他注意到他們的表情似乎非常沮喪,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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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甦醒的守護神(四)

  儘管如此,但冷靜沉著的亨特尼斯仍暗自咀嚼著少女的問題,並從中讀出了些許意味,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說:「我不知道你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但我知道,那個始終以母親為榜樣的女孩兒,不會做出讓她母親失望的事情。」

  「媽媽她,會為我驕傲的!」雪月靈的臉上顯現出自豪的微笑,眼角閃過一縷狡黠的會心笑意,將手中的水晶拋向亨特尼斯,老人將水晶穩穩的接在手裡,紅潤的臉上浮現出讚許的微笑。

  「火龍察哈拉,我以自然女神的最高祭司身份,代表女神的所有子民與大陸上的生靈寬恕你的罪責,解脫你的枷鎖,希望你能為眾生的幸福儘自己的一份力量!」

  雪月靈回頭向著火龍伸出自己的手,火龍謙恭的低下頭,讓她輕撫自己的頭,當她的指尖觸碰到火龍稜角分明的頭部,金色的光從天空中照耀下來,修復了火龍破碎的翅膀和鱗片,它重新恢復了力量,展翅飛上了九霄雲天。

  「善良而正直的少女,願女神的光輝照耀你的道路,願你將生命之光播撒向更加廣大的世界……」火龍的身影隨著金光消失在天際,蔚藍的天空中只剩下它的粗獷的聲音在悠長迴盪。

  「謝謝您的幫助,親愛的潘,辛苦了。」

  「不必客氣,能為您效勞是我的榮耀,一千年來我一直都在等待,未來也將始終如一,我時刻準備著為您效力!」潘說完,向著雪月靈躬身施禮,身影漸漸消散,消失無蹤。

  「雪鶯!」

  一聲熟悉的呼喚讓雪月靈不由得顫了一下,她猛地回頭,眼中映出烽冥俠激動的臉龐和洛克會心的微笑,父親的一聲呼喚讓她再次熱淚盈眶。

  短暫的凝望後,她像個離家已久的小姑娘一樣飛奔向自己的父親,淚花在空中飛舞,微笑在臉上綻放,而人早已投入了親人的懷抱,緊緊的摟著父親的脖子,少女所有的思念、牽掛與千言萬語都化作深情的擁抱,已不需要任何言語的表達。

  「父親,你的傷沒事了吧?」

  「沒事,只要你這小丫頭一天還不能讓我放心,我就不會輕易倒下,你母親交給我的任務,是不能夠推卸的。」

  「母親給您的任務,您已經完成了,現在該我了。」雪月靈調皮的望著和顏悅色的父親,笑道:「以後我來照顧您,讓您不必再為我奔波勞碌,過平靜安穩的生活!」

  「哈哈哈哈,這可太難為我了,不到四十歲就要呆在家裡養老了嗎?我會無聊死的啊!」烽冥俠開懷大笑起來,雪月靈歪著腦袋看了一眼旁邊的洛克,笑道:「怎麼會無聊呢?我會經常陪您的,再說不是還有洛克先生陪著您嗎?你們兩個老朋友在一起應該不會無聊吧?」

  「是嗎?」烽冥俠回頭戲謔的望了望洛克,笑道:「老朋友,你會留下來陪我嗎?」洛克笑眯眯的搖頭道:「我?我可不行,我都一把年紀了,連妻兒都沒有呢!不像你,還有個寶貝女兒!我得去找個好女人,也養一個寶貝女兒才好!」

  「您願意做我的義父嗎?如果您願意的話,那我就做您的女兒,像待我父親一樣待您!」雪月靈乖巧的伸手拉了拉洛克的手臂,嬌聲嬌氣的說。

  洛克笑吟吟的看了一眼烽冥俠,調侃道:「這個我可不敢做主,我打不過你父親呢,他要是不同意,我可惹不起他!」

  兩人的目光都望向烽冥俠,烽冥俠一愣,不禁莞爾,忍俊不禁的笑道:「噢,你們倆聯合起來了,我要是不答應豈不成罪人!」說的眾人鬨笑起來。

  「咦?銘淵閣下去哪了?」突然,雪月靈注意到烽冥俠和洛克身邊沒有銘淵的影子,她在水晶融合的過程中,聽到了銘淵與天霖的對話,在離開神殿時也看到了他們與銘淵在一起,而現在銘淵卻不知去向,她不禁向兩人追問起來。

  「他走了,他說他是為了復仇而來的,既然仇已經報了,他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烽冥俠不安的望了一眼女兒臉上詫異與失望的表情,不忍再說下去……

  ……

  草原的風輕輕的掠過失意者頹唐的影子,戲弄著繩結處白色的繃帶。他默默的踏上了獨自的旅途,事實上卻並不知道要去哪。

  世界如此之大,似乎並沒有他的容身之所,仇恨早已泯滅,生命也變得沒有意義,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終有一天會選擇自己結束這一切。

  只是,他心中仍有不捨,十六歲那年的情景不斷地在他腦海中閃現,當他一步一步的遠離她,心中她的影子卻越來越近,近的似乎貼在他的胸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知道,如果自己向她敞開心扉,她會毫不猶豫的接受自己,畢竟他們曾生死與共,在天霖的魔翼之下互相幫助著走過黑暗的時光,迎來了燦爛的暖陽,她的善良讓他相信她不會嫌棄他,但他卻不能容忍自己殘缺的生命遮擋她青春的光彩。

  他願意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靜靜地守望著陽光下的她,聽到她幸福的消息。她會嫁給一個英俊瀟灑而又疼愛她的年輕人,會有一群活潑可愛健康成長的孩子,會繼續為她所牽掛的善良人們提供她力所能及的幫助,將她的幸福與快樂分享給每一個人。

  也許,並不包括他。不,是包括的,只要看到她的笑容,聽到她幸福的消息,那美妙的滋味他也能由衷的體會,她的幸福便是他的幸福。

  一陣狂風從他的背後吹過,似乎有什麼東西靠近了他,他慌亂的回過頭來,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也許是錯覺吧?他這樣想著,回頭準備繼續前進,面前忽然有一個白色的影子擋住了去路,那屹立在白色巨隼背上的純美身影,令他的心湧起一絲怯懦,他幾乎想要奪路而逃,但他並沒有那樣做,他知道他逃不掉,只要她願意,不論他逃到哪裡,她都能找到。

  「你要去哪裡?」她問,語氣平靜,像是在關懷一位遠行的老朋友。

  「回到我的恩人那裡,感謝他的幫助,沒有他我不可能完成我的心願。」他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彷彿她的眼中會射出箭矢刺穿他的胸膛。

  「然後呢?我們還會再見嗎?」

  她臉上殷切的眼神與期待的口吻觸動了他心底最柔軟的部分,但他卻緊咬牙關,幾乎將嘴脣咬出鮮血,為的只是強迫自己狠下心來,拒絕她的刻骨柔情,所幸臉上的繃帶幫助他掩飾了表情,讓他激動的心情得以掩蓋。

  「也許吧,那要看命運的安排。」

  一句冠冕堂皇的敷衍,為話題畫上了休止符。雪月靈沒有再追問什麼,也沒有再挽留,只是平靜的向他轉達了天霖的歉意,並將天霖的結局告訴了他。

  短暫的沉默後,他默默地點了點頭,嘆息一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能在最後時刻醒悟,找回自己迷失的人性,完成心靈的蛻變,實在是難能可貴。我和他之間的仇與恨,早已一筆勾銷,我相信他在天國會生活的幸福安詳的。」

  兩個白色的身影擦肩而過,他手腕上的繃帶拂過她的衣角,成為了最後的告別。

  「就這樣讓他走了嗎?」

  站在白隼身旁眺望銘淵漸行漸遠的背影,洛克的聲音在雪月靈的耳畔響起,她回頭看到洛克和烽冥俠關切的眼神,露出平靜的微笑:「他說過,我們能否再相遇,要聽從命運的安排,而命運是掌握在人們手中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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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甦醒的守護神(三)

  「寶貝兒,我是不是真的沒有機會了?」他悽然的苦笑著問她,雪月靈漠然的看著他,輕聲回答:「你有過很多次機會,但你從未珍惜過。」

  天霖默默地點了點頭,不滅皇朝的美夢似乎正在他自嘲的苦笑中支離破碎,而他的生命也即將走到盡頭。

  他絕望的低著頭,心中為自己是否應該投降而激烈的掙扎著,雪月靈的聲音突然再次傳來:「但我始終相信,只要人願意把握,機會總會有,事在人為。」

  「事在人為……」天霖喃喃的長嘆一聲,仰起頭意味深長的向她點了點頭:「好吧,如果我交出水晶,請你給我一條生路,哪怕是終生監禁,只要能讓我活著,就算是讓我做奴隸來贖罪,我也願意……」

  「只要你真心悔改,我一定會幫助你,我不會讓你成為奴隸,我只希望你能做一個好人。」雪月靈深情地凝視著垂頭喪氣的天霖,從她顫抖的語氣中可以感受到,她多麼希望天霖能夠迷途知返,這是她長久以來最大的心願,而今只有一步之遙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該相信你,你把我騙得這麼慘,真是諷刺啊,我的讀心術……」天霖搖頭苦笑著哀嘆一聲,雪月靈義正詞嚴而飽含深意的回答卻讓他啞然失語。

  「在象牙塔的時候我對你說過,讀心術可以幫助人避免受害,卻不能拿來害人,因為害人之心會讓你疏於防範,捕食的螳螂不會想到下一秒自己也成為食物,當你全身心的投入到你統治天下、毀滅他人的陰謀之中時,你便無暇再顧及其他,真正欺騙你的,是你妄自尊大的野心!」

  「也許,你是對的,真正擊敗我的,是我自己……」一言驚醒夢中人,凝望著天空中的雪月靈,天霖長久以來被功利堵塞的心如醍醐灌頂一般瞬間通透,臉上流露出自嘲的苦澀微笑。

  他用手按住眉心的水晶,閉上雙眼,伴隨著周身升騰起的黑氣,水晶從他的身體中脫離出來,落在他的掌心,他雙手託著水晶,捧給雪月靈,在他不遠處的黑豹得到雪月靈的指示,上前叼走水晶。

  「好了,現在我解脫了,我的命運,就交給你來決定吧!親愛的,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天霖的臉上露出一絲前所未有的輕鬆神色,水晶的離去似乎帶走了他全身心的疲憊。

  他從地上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抬頭望著雪月靈微微一笑,那笑容讓雪月靈的心中一動,她似乎又看到了記憶中象牙塔裡那個親切溫和,對她百依百順疼愛有加的大哥哥。

  一片陰影忽然籠罩了天霖頭頂的天空,血盆大口凌空而下,鋒利的牙齒撕裂了他的身體,天霖發出一聲痛苦的驚叫,鮮血飛濺,在場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毛骨悚然,雪月靈呆了片刻,驚慌失措的回頭向著潘大叫:「快,阻止它,阻止它!」

  潘撲上去,揮起鐵拳猛擊火龍的腦袋,將它的嘴掰開,將天霖血肉模糊的身體救出,輕輕的放在地上,自己將火龍拖到一旁控制住。

  雪月靈從白隼的背上跳下來,跑到天霖的身旁,看著他鮮血淋漓的慘狀,他的左腿已經完全被切斷,左臂失去了小臂,而右手也已經支離破碎,整個人早已變成了血人,雪月靈心慌意亂的試圖為他治傷,但他卻用殘缺不全的右臂阻止了她。

  「不要為我浪費魔力了,我知道我已經沒有命可以活下去了。這是我的報應,我曾向你發誓,如果我辜負你,就會落得個死無全屍,現在它應驗了。」

  他臉色慘白的躺在雪月靈的臂彎裡,望著她眼角搖曳的淚花,露出一抹蒼白的微笑:「不要為我哭泣,我不值得你這樣,我死後應當是要下地獄的吧!那樣就不會遇到馬蒂和我的哥哥了,我沒有臉再見他們,他們應該也不會願意見到我吧!」

  「寶貝兒,對不起,因為我的過錯,給太多人帶來了傷害,請你代我向銘淵閣下,向所有受過我傷害的人,表達我的歉意吧……只可惜,我不能實現你的願望了,我已經沒有機會,再去做一個好人,去彌補我的過失了……」

  「不,天霖,你沒有讓我失望,我知道你已經悔過了,這就夠了……」雪月靈嗚咽著用力搖著頭,雖然強忍著心頭的悲傷,眼角的淚珠還是止不住的流下來。

  晴朗的陽光灑落在天霖和她的臉上,照亮了臉頰上晶瑩的淚痕,也映出了他眼眸中清澈的光芒,「多溫暖的陽光,多清透的天空啊,我似乎聞到了海風的味道,聽到了海浪的聲音,還有你,在我耳邊歌唱的……」

  帶著最後一抹燦爛的微笑,天霖的氣息停止了,他的頭依偎在雪月靈的懷中,安詳而平靜,就像兩人在象牙塔時,一起度過的那些與世無爭的日子……

  一滴雨水滴落在雪月靈的臉上,令她抬起婆娑的淚眼,燦爛的陽光下,細雨卻在自由的飄落,雨滴落在天霖的遺體上,天霖的遺體隨之化作芬芳的雨露,在金色陽光的映照下滲入大地。

  在天霖遺體消失的地方,一棵小樹從泥土中萌發出來,鮮嫩的綠葉和嬌弱的樹幹讓人心生憐惜,雪月靈默默地凝望著嬌嫩的幼苗,在雨露的滋潤下綻放新芽,彷彿從嫩綠的葉片上看到了天霖真誠的笑顏。

  「親愛的,我相信每個人都會原諒你犯下的過錯,也希望自然的陽光雨露能為你帶來心靈的安寧,我會常來看你,不會讓你孤單的,我保證。」她柔聲輕語的說著,用手輕輕的摸了摸樹枝上鮮嫩的小樹葉,她彷彿看到天霖欣慰的微笑,與她輕輕地勾著手指,許下約定。

  當雨水停止了散落,雪月靈擦去了眼角的淚滴,用微笑的臉龐重新面對萬里晴空,她走到火龍面前,示意潘鬆開火龍,對它說:「火龍察哈拉,我已經從你的兄弟冰龍查爾薩斯那裡瞭解了關於你們的一切,現在自然女神的水晶已經歸位,你的使命也應該完成了。」

  「其實,我的使命早已經完成。在很久以前,那位大德魯伊從我這裡奪走水晶碎片的時候便已結束。但女神對我的懲罰並不止於此,她規定我必須得到您,也就是『森林之眼』的擁有者的寬恕,才能夠迴歸天界。」

  「一千年前的那場戰爭,使得整個世界淪為地獄,太多的生靈因此而喪生,我揹負著沉重的罪孽,如果不能得到寬恕,我將永世無法迴歸。所以,我一直在等待您的出現,請求您的寬恕。」

  「如果我不寬恕你,你就不能回到天堂,這是否意味著,我將擁有對你的管轄權?」

  雪月靈的問題讓火龍一愣,它沉默了一會兒,點頭認同。

  「如此一來,我豈不是擁有了統治整個世界的資格?」雪月靈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祕的微笑,人們面面相覷,看著黑豹走上前,將死亡水晶送到它的女主人面前。

  火龍、潘神、「森林之眼」水晶與死亡水晶,任何一個都足以幫助雪月靈統治整個世界,而現在,它們全部都在少女的掌中,歷史上從沒有一位王者比她擁有更強大的統治世界的力量,她儼然已成為大陸上的無冕之王。

  「洛克先生曾這樣評論我的母親,」雪月靈從黑豹的口中接過死亡水晶,一邊輕撫著水晶光滑的表面,一邊望著水晶中映出的自己臉上詭異的笑意,說:「人類王國最大的幸運,就是媽媽她不想成為一個統治天下的女皇,我很贊同他的話,而現在,同樣的選擇權又落到了我的手裡,而我的選擇是……」

  她的話說到這裡停住了,用一種捉摸不透的眼神打量著所有的人,人們被她看的心裡發毛,猜不透她到底想幹什麼,又不敢隨便開口,生怕那句話會刺激到她,讓事態變得急轉直下,一個個都憂心忡忡,惴惴不安。

  「亨特尼斯閣下,您認為我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呢?」雪月靈突然將問題拋向了亨特尼斯,亨特尼斯一愣,沉吟片刻,抬起頭凝視著少女的眼睛,卻感覺她的心思無法像從前一樣輕易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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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甦醒的守護神(二)

  因生命之光的顯現而鬥志昂揚的德魯伊們,正準備返身奮戰,一隻白色的大鳥從大橡樹的方向風馳電掣的飛來,雪白的羽毛與翼展十米的巨大形體讓它看上去如同一朵高速飛行的白雲。

  只見它從三頭犬巨人面前疾馳而過,雙爪瞬時在其中一個頭上留下了兩道血淋淋的口子,三頭犬巨人大吃一驚,下意識的退了一步,要知道,雖然之前經受了無數的打擊,卻從未有誰能一次性給予他如此沉重的傷害。

  「一切該結束了,放棄你的惡念吧,那隻會給你帶來最嚴厲的懲罰!」

  巨大的戰隼發出一聲尖利的長嘯,似乎在呼應赤裸玉足屹立於其背上的柔美少女,雪白的祭司長袍在草原風的吹拂下衣袂飄飛,金色的頸飾在明媚的陽光下顯耀其主人的尊貴不凡,束腰的玉帶伴隨過膝的長馬尾隨風搖擺,緊束住辮子的花莖末端,一朵冰清玉潔的百合花正盡情釋放著它的美麗與高貴。

  金色的鐮刀橫在她的腰後,鐮刀頭部的凹槽此時已不再空空如也,多出了一顆散發出溫和光芒的綠水晶,彷彿大自然溫柔和藹的眼眸,令原本寒光凜冽的刀鋒少了幾分殺厲之氣,多了些許溫婉柔情,也讓她看上去如同森林中的清純仙子。

  「哎呀呀,寶貝兒,你真是姍姍來遲啊!看來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不過那東西原本不是應該歸我的嗎?算了,我不會和你計較的,你的就是我的,反正最終整個世界都是我的,哈哈哈哈!」

  望著白色戰隼上的白衣少女,三頭犬巨人的三個巨大的腦袋狂妄的仰天大笑。笑聲未息,一個黑影猛撲上去,一口咬住他的腿,三頭犬巨人低吼一聲,臉部肌肉抽搐著,用力甩動腿部,好不容易將其甩掉。

  被甩掉的黑影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穩穩的落在不遠處的草地上,亮出兩顆鋒利粗壯的犬牙,一雙燈籠似的眼睛閃閃發亮,身披黑色的堅甲,雙爪如同刀子一般閃爍寒光。

  沒錯,它就是那隻能征善戰的黑豹,但此時的它已今非昔比,不僅擁有了更強大的戰鬥力,體格也比原來大了數倍,變得更加凶猛強壯。

  「哼,這些畜生個頭再大,也不過是些沒用的廢物!」三頭犬巨人冷笑一聲,用爪子指了指對面的少女,極為藐視的向她挑釁:「來啊,親愛的,讓我看看你到底獲得了怎樣的力量,不要只讓這些蟲豸煩擾我!」

  聽到他輕蔑的話語,黑豹猙獰的齜著尖牙,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正準備撲擊上去,卻被黃金鐮刀上水晶的光芒所制止。

  雪月靈明白,此時的天霖早已不是她象牙塔的好友和愛人,他已經淪為了魔鬼,唯有將他擊倒,才能夠拯救他和其他所有人,她必須下定決心,絲毫的軟弱與猶豫都會鑄成大錯。

  「天霖,這是你逼我的……」當這幾個字從少女如玉的脣齒之間流過,鐮刀上的水晶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彩,草原上狂風大作,漫天飛舞的綠葉肆意迴旋,掀起一陣鋪天蓋地的綠色颶風。

  早已被破壞得滿目瘡痍的草原上漸漸形成一個巨大的魔法陣,一個巨大的輪廓從魔法陣的中心閃現,漫天飄飛的綠葉之中,它睜開了亮如火炬的眼睛,用粗豪的聲音發出一聲低沉的詢問:「一千年了,終於又聽到了大德魯伊的召喚之聲,我的大祭司,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親愛的守護神潘,為了戰勝魔鬼,我們需要您的幫助!」

  雪月靈信賴的目光凝視著面前的龐然大物,它長著山羊一般的頭顱,兩根又長又彎的犄角和下頜部的長鬍須是它最顯著地特徵,佈滿棕色長毛的健壯身軀披掛著堅固的護胸甲,手中緊握著一把閃閃發亮的金色鋼叉,粗壯有力的雙腿上長著形如羊蹄的雙腳,可以想象如果被踢上一腳會是什麼後果。

  「願意效勞!」潘抖了抖它長長的山羊鬍子,回頭瞟了一眼三頭犬巨人,鋼叉向他一指,沉聲厲語:「惡魔,我給你最後的機會考慮清楚,最好不要逼我動手!」

  「我倒要看看你這隻羊頭人有什麼本事!」天霖完全不瞭解他面前的這個「羊頭人」是誰,也沒有興趣知道。

  他左邊的頭向著潘噴出一個巨大的火球,火球撞擊在潘的身上,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地上的泥土被強大的爆炸力飛濺起來,人們紛紛逃離躲避,天霖趁勢攻擊,右邊頭繼續噴射腐蝕性極強的毒液,企圖一舉置敵人於死地。

  令天霖意想不到的是,火光中突然閃現出潘的身影,他右手倒提著鋼叉,左手用一朵巨大的睡蓮做盾牌,抵擋住噴射來的毒液,電光石火之間已衝到天霖面前,沉肩縮肘猛烈撞擊在天霖的胸膛上。

  伴隨著三頭犬巨人的一聲哀嚎,巨大的身軀頓時被撞飛出去,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他掙扎著正想爬起來,潘手中的睡蓮盾牌忽然迎面飛來,擊中了他的腦袋,站立未穩的三頭犬巨人再次被砸的翻倒在地。

  身受重傷的天霖此時才明白,自己面對的是多麼強大的對手,他遠非石巨人或樹人那樣脆弱的傢伙,而是一個強悍有力的戰士。

  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思索著對策,且不說自己在之前的戰鬥中已經消耗了大量的能量,就算是未曾消耗,自己的力量面對潘也佔不到什麼便宜,更何況雪月靈還沒有出手,如果勉強拼死一戰,恐怕難以取勝,自己很可能還會丟掉性命。

  「我認輸,請不要殺我。」他掙扎著跪坐在地上,氣喘吁吁的說。潘讚許的點了點頭,說:「我很讚賞你的決定,非常明智!」它背後的雪月靈則默默地凝視著天霖,對他的表現不置可否。

  「雪鶯,我可以交出死亡水晶,但我只把它交給你,而不是象牙塔的那幫傢伙,因為我無法信任他們。你過來吧,水晶給你!」

  雪月靈沉吟片刻,微微頷首,向白色巨隼「靈羽」下達了靠近天霖的指令,地面上正在觀戰的亨特尼斯見狀連忙大聲勸告:「雪鶯,不要輕信他!小心有詐!」雪月靈並未做出反應,繼續向天霖靠近,人們不禁為之捏了一把汗。

  「我來了。」

  正如人們擔心的那樣,天霖猛然抬頭,眼露凶光,巨大的前爪凌空一揮,白隼閃身急躲,幸而沒有被擊中,然而當它在空中盤旋一圈穩住身體,人們卻吃驚的發現,它的背上空無一人,雪月靈不見了。

  「哈哈哈哈,寶貝兒,沒想到你還是如此純真!」天霖揮舞著緊握的拳頭,得意的仰天大笑起來。

  「你在和誰說話?」

  地面上的人們正準備上前營救雪月靈,一個悅耳的女聲從半空中傳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人們驚愕的看到潘的肩頭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背後的黃金鐮刀在燦爛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你……你……這不可能!」天霖像是看到了鬼一樣,驚得目瞪口呆,他鬆開自己的拳頭,裡面哪有人的影子?只有一片碧綠的樹葉,它不過是少女移形換位的替身而已。

  「去吧,親愛的潘,已經沒有談判的餘地了。」雪月靈說完,冷峻的目光掠過天霖驚惶的臉,轉身從潘的肩頭飛身跳下,白隼從她的下方呼嘯而過,穩穩的接住它的女主人,而潘早已舉起鋼叉撲向了三頭犬巨人。

  見勢不妙,天霖驚慌失措的從身旁抓起一塊破碎的石巨人留下的巨石,扔向飛奔而來的潘,潘不閃不避,迎著小山一般的石塊撞了上去,堅實的羊角瞬間將巨石擊碎,下一秒潘的拳頭沉重的打擊在三頭犬巨人的腦袋上。

  三頭犬巨人被打的在地上翻了幾個滾,斷了幾顆牙齒,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潘大步上前,鋼叉金光一閃,擊碎了左邊的一顆頭顱,並將其牢牢的釘在地上,右邊的頭繼而也被擰斷。

  當中間的頭也終於嚥氣之後,天霖脫離了三頭犬灰飛煙滅的身體,重新變回了他自己,本已重傷的身體在經歷了潘的重創之後,早已無力支持下去,即使是死亡水晶的力量也無法讓他從地上站起來奮力再戰。

  他有氣無力的半跪在地上,望著面前的潘和它背後的德魯伊以及幾位大師,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關注著戰局變化的象牙塔魔法師們和幻翼騎兵團,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他的目光停留在天空中傲然俯視的雪月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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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甦醒的守護神(一)

  事情的突然變化令人們猝不及防,天霖通過三頭犬體內殘存的魔力修補了死亡水晶潰散的魔力,並將自己與三頭犬融合在一起,利用魔獸的獸血再次將死亡水晶的魔力極大化。

  如此一來,這個魔獸與魔王的結合體擁有了最強壯的體魄與最強大的魔力,同時還有狡猾奸詐的頭腦,人類對他的攻擊效果微乎其微,其很快以橫掃千軍的強大戰鬥力擊潰了人們的防線。

  鑑於形勢的急轉直下,為了減少傷亡,亨特尼斯不得不下令撤退,他不能把數百名魔法師和幻翼騎兵團近千名女兵的性命扔在這裡。

  事到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聯合所有種族的軍隊,與天霖決一死戰,可是他並不能確定,這樣的決戰能否到來,也許聯軍未曾會合,天霖便已經令人類王國生靈塗炭。

  為了掩護魔法師們和騎兵團暫時撤離,亨特尼斯與聆月、青龍兄妹三人一起聯手牽制天霖的行動,讓洛克前去尋找烽冥俠和銘淵打探情況,並通報撤退的消息,墨雲則護著雨瑤隨騎兵團向諾曼德蘭森林方向撤退。

  雖然亨特尼斯等人率領元素軍團盡力阻擋,卻仍無法攔住天霖的腳步,三頭犬巨人不願就此放過象牙塔的魔法師和幻翼騎兵團,他希望在這裡趁此機會將他們徹底消滅。

  他衝開了五人的阻擋,巨大的腳掌踩過地面上的元素戰士,直撲向騎兵團,遮天蔽日的身影將騎兵團的姑娘們籠罩其中。

  「如果小公主知道她引以為傲的騎兵團就此覆滅,她會作何感想呢?哈哈哈哈!」三頭犬巨人中間的頭仰天大笑,左右兩個頭分別向著騎兵團吐出鋪天蓋地的烈火和毒液。

  眼看著騎兵團將遭受滅頂之災,天空中一聲驚雷,暴雨傾盆而下,澆滅了熾熱的火焰,雨滴落在人們的身上,形成了一層散發著寒氣的冰護盾,落在護盾上的毒液很快便被雨水沖走,女兵們安然的躲過一劫。

  「既然騎兵團是雪鶯的驕傲,我絕不會讓它在你的手中毀滅!」

  飄浮在空中的雨瑤,顯露出她金色的魚身,懷抱著璀璨的金色豎琴,水汽吹拂起她金色的長髮,帶來一絲溫柔唯美的浪漫,但她的表情卻前所未有的堅毅。

  即使是面對力量數十倍於自己的惡魔,她仍沒有絲毫的畏縮,伴隨著她的玉指撥動琴絃,驚天的閃電劃破天空,狂怒的雷電接二連三的劈向三頭犬巨人。

  「不自量力的賤人,既然你為你的小主子不惜性命,那我就送你去地獄替她開路吧!」三頭犬巨人憤怒的咆哮著,揮舞巨大的前爪拍向雨瑤。

  雨瑤纖腰一扭,魚尾輕搖閃到一旁,撥動琴絃凝聚風雲之力,化作一個身材肥壯、渾身散發出蓬勃泡沫的人魚精靈,它衝上前頂住三頭犬再次抓來的前掌,雖然個頭還沒有三頭犬的爪子大,卻有四兩撥千斤之力,三頭犬巨人沉重的腳掌居然無法將它擊倒。

  「藍天與碧海的精靈們,請幫助我對抗邪惡的力量吧!」

  伴隨著美妙的琴音,雨瑤婉轉的音色迴盪在蔚藍的天空,白雲、風暴與大雨中幻化出無數的人魚精靈,它們搖動魚尾,手持鋒利的三叉戟撲向三頭犬巨人,亨特尼斯等人也率領元素軍團配合夾擊,將三頭犬巨人困在原地,無法繼續追擊。

  腹背受敵之下,三頭犬巨人不得不召喚幫手,在他狂暴的怒吼下,大地上出現了無數圓形的黑暗魔法陣,許多幽靈豺從魔法陣中鑽出,瞪著血紅的眼睛吠叫著撲擊上來,與人魚精靈和元素戰士們激戰起來,為了阻擋幽靈豺的襲擊,聆月也不得不分神應付,對三頭犬巨人的攻勢大為減緩。

  趁著難得的喘息之機,三頭犬巨人突破重圍,忽然轉身撲向雨瑤,雨瑤閃身急躲,一直守護在她附近的墨雲卻突然暴露在三頭犬的爪下,三頭犬巨人根本不理會雨瑤,徑直向墨雲奔去。

  雨瑤見狀大驚,慌忙上前搭救,冷不防被三頭犬巨人背後三條巨大的尾巴抽個正著,連續的三次重擊令她柔弱的身軀承受不住,被高高擊飛到空中,與此同時,三頭犬巨人卻轉過身來,亮出了他的鐵齒鋼牙,向著半空中的雨瑤猛咬下去。

  一聲呼嘯,一隻棕色的大雕伴著尖厲的長嘯,如利箭一般從三頭犬巨人鋒利的鋼牙間穿過,雙爪死死的抓住雨瑤的魚尾,拖著她於千鈞一髮之際避開了咬合的利齒,將她送到地面上。

  青龍和櫻連忙上前接住雨瑤,再看那大雕穩穩的落在地上,白光一閃,化作一位長者,身穿獸皮,手拿柳木法杖,鶴髮童顏,神采奕奕。他用法杖向著三頭犬巨人一指,地面上鑽出無數藤蔓,將三頭犬巨人手腳死死纏住。

  「多謝相助,請問您是……」亨特尼斯驚訝的回頭望著來人,他能猜出他的身份,卻對他的突然出現感到萬分驚訝,對方用帶有渾厚長者韻味的口音從容平靜的回答:「我是德魯伊自然聖殿守護使薩瑞德,我接到了大祭司法瑞斯的消息,來到這裡迎接新生。」

  「新生?」在場的人都不禁一愣,薩瑞德微微頷首,似乎並不打算向他們解釋一切,而是喃喃自語:「所有的人都來了,她就要來了……」

  話音未落,人們忽然感覺腳下的大地開始震動,他們驚愕的看到無數的雄獅巨熊、猛虎獵豹從森林與草原上奔騰而來,天空中雄鷹翱翔,金雕鳴嘯,鋪天蓋地的鳥群遮天蔽日,令人歎為觀止。

  飛禽走獸們全部向著薩瑞德所在的位置集結過來,以潮水般的攻勢很快將幽靈豺消滅殆盡,隨後接二連三的化為人形,出現在薩瑞德的面前,一千年來,這也許是人們第一次看到如此大規模的德魯伊集結和戰鬥。

  「大地之靈與生命之源也不會錯過這樣的聚會……」

  伴隨著薩瑞德深沉的呢喃,沉重的腳步聲從遠方傳來,一望無際的森林與重巒疊嶂的群山似乎都移動了起來,向著人們所在的地方走來。當它們靠近滿面驚駭的人群,人們才發現那森林原來是一支龐大的樹人軍團,而山巒則是無數高聳入雲的岩石巨人。

  這些屹立於天地之間的巨人一起撲向三頭犬巨人,與剛剛利用火焰燒斷藤條掙脫束縛的三頭犬巨人發生激戰,整個草原地動山搖,彷彿天塌地陷,猶如世界末日一般。

  「你們不打算參與戰鬥嗎?」聆月在為雨瑤檢查過身體之後,確定她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將她交給墨雲照顧。他回頭望了一眼正和元素軍團以及人魚精靈們一起,同三頭犬巨人戰鬥的樹人和石巨人,問佇立在一旁靜觀其變的德魯伊首領薩瑞德。

  「我們現在所能做的,只有等待,復甦之光尚未顯現,盲目征戰只會徒增傷亡,若女神的憐憫可以洗脫我們的罪過,她將賜予我們最強大的力量。」

  就在此時,一道綠色的光從幻月之塔附近直衝雲霄,璀璨的光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棵巨大的橡樹破土而出,粗壯的樹幹直衝雲霄,茂盛的樹冠鋪天蓋地的伸展開來,璀璨的光芒將天地渲染成一片生機盎然的綠色,散發熒光的蝶形魔靈在樹冠旁翩翩起舞,彷彿在讚頌著生命之光的降臨。

  「她來了,她真的來了……」凝望著大橡樹蓬勃盛放的樹冠,薩瑞德的臉上終於顯露出了激動地喜悅,這一刻對他和所有德魯伊們來說,也許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他們曾無數次在夢寐中期待它的來臨,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期盼著它的降臨,當夢想成為現實,一張張久經滄桑的臉上寫滿了激動與喜悅,甚至還有奪眶而出的熱淚。

  一聲怒吼將人們從狂喜中拖回了現實,擊潰了石人與樹人的三頭犬巨人,消滅了周圍的元素戰士和人魚精靈,轉而向著人們發起了瘋狂的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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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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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章永不絕望(四)

  「可惡,是誰在搞鬼!」天霖慍怒的環顧四周,驀然發現東南方向有一騎快馬正向這邊疾馳而來,一個身披黃袍的男子騎在馬背上,這個人的出現讓他滿心疑惑,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想要看清他到底是誰。

  而對方顯然也看到了他,一隻金光熠熠的魔法長弓在他手中浮現,「嗖」的一聲,一支金色光箭飛也似的向他射來,天霖側身急閃,感受到一股強大的神聖力量擦肩而過,身心受到極大地震懾。

  「老朋友來了。」青龍敏銳的注意到了來人,輕聲輕語的對一旁的亨特尼斯歪了歪頭。站在汀雪身邊的櫻欣喜的回頭對姐姐說:「聆月閣下來了,我們就又多了一個強援!」

  亨特尼斯和汀雪不約而同的微微頷首,但前者心裡卻有一個解不開的疑惑:聆月一直在尼爾森林陪伴重病的法瑞斯,如今突然趕到這裡,莫非法瑞斯已經……

  漫天金色的箭雨將天霖和地獄犬逼得連連退避,聆月快馬來到火龍身邊,飛身下馬,用手按住正掙扎著準備起身的火龍,火龍用赤紅的眼睛望了他一眼,漸漸安靜下來,起身瞟了一眼對面不遠處齜牙咧嘴的地獄犬,緩緩的向後退去,而汀雪立刻指揮元素戰士們向天霖包圍上去,雙方再次形成對峙局面。

  「聆月!」

  聆月回頭望著疾步趕到面前的老夥計,報以他慣有的從容微笑,說:「看來我沒有來晚,法瑞斯大師從昏迷中醒來,他說雪鶯已到了最後關頭,讓我到這裡來幫忙。」

  「看樣子,一切都在大師的掌握之中……」櫻驚訝的回頭看看哥哥和姐姐,又看看聆月和亨特尼斯,亨特尼斯和青龍對望了一眼,問:「烽冥俠去了多久了,怎麼還沒有消息呢?」

  「要不要我去看一看?」

  「不,不必了,如果雪鶯還沒有出現,那就說明時間還沒到。你這個神射手得留下來,幫我的忙!」已是滿頭白髮的聆月,臉上卻是未見老態,此時更是浮現了少年般神祕的微笑,他上前拉住青龍走到一邊,附耳低語起來,亨特尼斯和櫻在旁面面相覷,不解其意。

  「如此這般,不知你是否技藝已老?」

  望著聆月會心的微笑,青龍也不禁露出的笑容,他拍了拍聆月的肩膀,鬥志昂揚的笑道:「不要忘了,人類王國的第一支火槍部隊的教官,是誰培養出來的!」說完轉身向著騎兵團團長麗芙跑去。

  「你到底搞什麼鬼?」亨特尼斯滿心疑惑的走到聆月身旁問。

  「別問了,一會你就知道了,現在讓我們聯手會會我們的大魔王吧!」聆月故作神祕的微笑著望了他一眼,向著汀雪姐妹倆招了招手,汀雪和櫻帶著雨瑤走上前等待他的吩咐。

  聆月望了一眼雨瑤,笑道:「看樣子,這次的戰鬥還有新鮮血液加入呢!那就上吧,老哥哥,我們可不能落後於年輕人哪!」

  短暫的停息之後,激烈的戰鬥再一次在草原上爆發。聯合部隊再一次向天霖發動進攻,亨特尼斯、汀雪、櫻和雨瑤聯手,率領元素軍團、象牙塔的魔法師們以及幻翼騎兵團再次對天霖形成包圍,而聆月則親自對付地獄犬。

  雖然年已七旬,但聆月的身手不減當年,行走如風,衣袂飄飛,地獄犬不斷地受到神聖魔法的打擊,卻碰不到聆月分毫。

  見地獄犬落於下風,天霖重新開啟了地獄之門,召喚出大量的亡靈協助地獄犬,但事情並沒有像他預料的方向發展,召喚出的亡靈在聆月強大的神聖魔法面前瞬間化為烏有,苟且存活的也很快被元素戰士們消滅殆盡,直到此時天霖才意識到,自己碰到了大麻煩。

  正當天霖手忙腳亂的應付圍攻時,一個白色的影子閃到了他的側下方,向著空中大喊一聲:「嘿,大魔王,看這裡!」

  天霖下意識的回頭,猛然看到白髮精靈手中舉著一杆黑洞洞的火槍,說時遲那時快,一枚火藥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來,不偏不倚,正中天霖眉心的水晶,天霖痛苦的大叫一聲,重心不穩幾乎墜落。

  青龍不等他緩過勁來,早已將手中的火槍扔給旁邊的女騎兵,快速取下背上已經上膛的第二支火槍,再次射擊,火藥彈再次精準的擊中水晶,天霖只覺得頭暈目眩,無法凝神,魔力渙散,身體不穩。

  元素戰士和魔法師們以及騎兵團的女兵們趁機一齊發動攻擊,強力的魔法與彈雨接二連三的擊中天霖的身體,而此時,青龍從背上取下了第三隻火槍,瞄準了天霖的眉心。

  「砰!」

  天霖眉心的水晶出現了一道裂痕,頭痛欲裂的感覺讓天霖一聲慘叫,從天空中墜落下來,重重的摔落在地上,而在他不遠處,失去魔力支持的地獄犬也倒在了地上,地獄之門隨著天霖魔力的潰散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寂靜,喧囂激戰的草原上忽然寂靜下來。所有的人都望著倒地的天霖,他們不能確定他是否真的死了,人們小心翼翼的靠近被元素戰士們圍在中間的天霖。

  忽然,天霖的胳膊動了一下,只見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亨特尼斯果斷出手,再次將他擊倒,但天霖卻又一次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努力站直了身子,一邊喘息著冷笑:「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殺死我?這會不會有點兒太天真了?」

  「天霖,到這個時候,你還要負隅頑抗嗎?交出死亡水晶吧,我可以保證你的生命安全!」亨特尼斯用紫水晶魔杖指著天霖厲聲告誡。

  「交出死亡水晶,保證我不會死亡?」天霖笑眯眯的望著他,突然仰天狂笑,瘋狂的笑聲迴盪在人們的耳畔,令人膽戰心驚。

  當笑聲漸漸止息,他獰笑著瞪著佈滿血絲的血紅雙眼,目空一切的陰笑著大叫:「不,我不會交出水晶,我也不會與死亡分離——因為我即是死亡!」

  說完他整個人化作一道暗紅色的靈魂,突破包圍圈衝向地獄犬,聆月阻攔不及,靈魂融入了地獄犬的體內,暗紅色的光淹沒了地獄犬的身影,只剩下一個紅光籠罩的輪廓,那巨大的身軀居然直立起來,幻化成一個二十多米高的三頭犬巨人。

  「我的小公主說過,永遠都不要放棄希望!我相信她的話,」三頭犬巨人獰笑著盯著地面上螞蟻一般的小人兒們,舉起了自己如山一般巨大的爪子,「但願,你們也不會放棄——如果你們還有希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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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章永不絕望(三)

  被人魚糾纏不休的天霖,多番搏鬥無果,惱羞成怒,火焰劍向著冰霜構成的人魚揮出連天的烈焰,火焰將人魚包圍其中,寒冰開始融化成水。

  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冰人魚的融化並沒有為它帶來死亡,反而促成了它的新生。融化成水的人魚繼續保持著原有的形態,只是從固態的冰變為了液態的水。

  當火焰劍的劍鋒從人魚身上劃過,一團水霧從傷口處升起,周圍的水很快便將傷口覆蓋,火焰劍接二連三的劈砍,並沒能殺死人魚,只是將她的個頭變小了一些,天霖意識到,想要徹底消滅它,恐怕必須將它身體所有的水全部蒸發。

  人魚的麻煩還沒擺脫,亨特尼斯等人再次圍攻上來,暴風雨般的攻擊令天霖的電流防護層很快被摧毀,他不得不再次集中精神遮攔敵人的圍攻。

  眼看自己腹背受敵,陷入不利的窘境,天霖騰空而起,將手中的黑色閃電劍投向地面,轟然一聲巨響,黑色的霧氣騰空而起,地面上出現了一個黑氣瀰漫的傳送門,無數亡靈怪叫著衝向大地,張牙舞爪撲向人群。

  「後退,後退!」凶惡的亡靈潮奔湧而來,象牙塔的魔法師們急忙施法阻擋,後方的幻翼騎兵團舉槍齊射,卻難以抵擋亡靈潮水般的衝擊,源源不斷釋放亡靈的傳送門就像是又一座深淵之門,將地獄中飢腸轆轆的惡鬼們送到人間。

  全副武裝的骷髏兵,散發著惡臭毒氣的殭屍,面目可憎的食屍鬼,為天空染上灰霾的石像鬼,咆哮聲震天撼地的骷髏巨人,將美麗的幻月草原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

  「鞏固陣地,擋住它們!」

  此時此刻,汀雪的元素軍團顯現出了它們的強大力量,以巨石元素、烈火元素和疾風元素為先鋒,怒雷元素、寒冰元素與碧水元素緊隨其後,沉重的長矛與巨盾伴著如山的身軀將一個個亡靈踩在腳下。

  烈焰將靠近的亡靈枯骨燒得灰飛煙滅,狂舞的旋風所到之處只留下一地的碎骨腐肉,暴怒的雷電與噴湧的水流在狂亂的冰雹協助下傾瀉在亡靈軍團的頭頂,如同割草一般不斷的將它們摧毀。

  在元素軍團的後方,櫻和雨瑤施法造出冰牆鞏固住第二道防線,騎兵團和魔法師們依靠冰牆的掩護在後方發動攻擊,魔法與子彈如雨般飛入敵群,更加速了亡靈們的毀滅。

  但這並不等於他們可以徹底壓制住亡靈的進攻,亡靈之門仍源源不斷的向外傳送不知畏死的亡靈士兵,而天霖也不會坐視亡靈大軍受阻而不顧,他不斷的向元素戰士和冰牆發動攻擊,試圖摧毀對方的防線,汀雪、櫻和雨瑤則努力的維護著防線,戰局一時陷入了對峙狀態。

  「天霖以逸待勞,這樣下去對我們不利,我們是否應該呼喚援軍增援?」看著兩個妹妹指揮眾人艱難地抵抗,青龍與亨特尼斯緊急商議對策,他們已經事先聯絡了精靈與灰精靈的部隊,此刻就在悲哀沼澤北部的林中待命,以備不時之需。

  在深淵之門事件結束後,吸血鬼被徹底驅逐到科多山脈,灰精靈收復了整個悲哀沼澤,並且繼續保持著與精靈們的友好關係,諾曼德蘭森林與悲哀沼澤已然連成一片,駐紮此地的精靈們是他們最佳的奇兵之選。考慮到僵持下去於己不利,亨特尼斯同意了他的建議。

  青龍正準備離去,人群后方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吼,人們吃驚的回過頭,每個人都不禁面露懼色,如果此時此刻他們的背後再冒出什麼可怕的東西,腹背受敵很可能令他們全軍覆沒。

  巨大的身軀搖晃著走向人群,人們驚恐的看著紅色的龐然大物,彷彿看到了末日的夕陽。邁著沉重的腳步,火龍緩緩的走向人群,人們甚至忘記了繼續戰鬥,呆呆的看著它,不知所措,只有元素戰士們依然執著的身處前線,與不知恐懼的亡靈們奮戰不止。

  火龍巨大的腳掌從人們頭頂邁過,所有人都被籠罩在龍身的陰影之下,目瞪口呆的人們看著火龍的身軀從上方走過,腳爪不時落在某個人身旁,雖然沒有踩到,卻已把他驚得面無人色。

  爆裂的火焰從人們的頭頂劃過一道紅色的火線,跳躍的火焰精靈點燃了人們心頭希望的火炬,被烈火燒成灰燼的亡靈一堆一堆的倒在防線前,天空中的石像鬼接二連三的像火球一樣墜落下來,粉身碎骨,火龍暴怒的吼聲和亡靈們的鬼哭神嚎迴盪在草原之上。

  「姐姐,這是……怎麼回事?」被這驚天動地的場面深深震撼的櫻,回頭萬分驚詫的望著汀雪,汀雪同樣滿心驚異,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轉向亨特尼斯。

  但亨特尼斯只是默默的抬頭注視著頭頂火龍巨大的龍尾,他也無法解釋這一切,火龍是大陸上最殘暴的生命,無數的冒險者甚至軍隊都曾死在它的爪下,而現在它卻主動幫助他們,讓人無法理解。

  摧毀了亡靈軍團衝鋒的火龍,繼續向著亡靈之門走去,所到之處將沿途的亡靈都燒成灰燼,很顯然,它的目標是亡靈之門。

  空中的天霖看到火龍向著他的方向走來,暗暗的罵了一句:「畜生,還不死心呢!那我就找個伴兒陪你玩玩!」他停止了對亡靈的召喚,眉心的水晶之眼向著亡靈之門射出一道黑光,一個黑色的漩渦在傳送門的中心形成,黑暗中六雙火炬般的眼睛閃耀出邪惡的光芒。

  一個個頭比火龍稍小的怪物從傳送門的漩渦中鑽了出來,粗壯的四肢與鋒利的爪子宣告著它的強健,三個巨大的腦袋張開了三張血盆大口,腥紅的舌頭與滿口鋒利的獠牙令人不寒而慄,脣邊滴落下來的惡臭的涎液更是令人作嘔。

  它的左右兩側的頭向著天空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中間的頭則向著火龍噴出一團紫紅色的火焰,火龍毫不示弱,揮起右爪將迎面飛來的火球擊飛,鼓動翅膀撲向那怪物,直到這時人們才注意到,火龍的雙翼都已經嚴重破損,因而無法飛行。

  「地獄犬……這混蛋居然把這樣的魔獸召喚到地面上來!」亨特尼斯又驚又怒的盯著兩個扭打在一起的巨獸,身受重傷的火龍似乎不是地獄犬的對手,漸漸落於下風。

  亨特尼斯連忙讓汀雪派遣元素戰士們上前援助火龍,但在兩個龐然大物面前,它們似乎太過渺小,無法對地獄犬造成有效地侵襲。

  身強力壯的地獄犬壓住了火龍的身體,並用鋒利的爪子撕扯它的皮肉,幸而堅硬的龍鱗保護了火龍,地獄犬不僅沒有傷害到它,反而不慎被龍鱗上的火焰點燃了自己的皮毛。

  這使得地獄犬變得暴躁起來,它不斷地向火龍噴射地獄火焰和劇毒的毒液,火龍則用自己的爪子攻擊三頭犬的三個腦袋,阻止它向自己的要害發動攻擊,破裂的翅膀拼命地扇動,擊打地獄犬的身體和頭顱,試圖將它驅離。

  見地獄犬雖然佔得上風,卻一時無法完全壓制住火龍的行動,天霖有些不耐煩了。他將手中的火焰劍擲向地面,火焰劍在空中漸漸變大,呼嘯著刺穿了火龍的一條前腿,如同一根鉚釘將它的左前掌釘在了地上,火龍一聲哀鳴,奮力掙扎試圖脫離劍的控制,而地獄犬卻抓住時機,對準火龍的脖子露出了鋒利的尖牙。

  一支閃耀金光的箭矢從東南方急速飛來,擊中了地獄犬的右腦袋,地獄犬驚恐的大吼一聲,放開火龍躲到一旁,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眼前得一幕,天霖大聲的向地獄犬下達命令,地獄犬驅趕開圍攻上來的元素戰士,再次靠近火龍,卻再一次被金色光箭射中,驚慌失措的向後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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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章永不絕望(二)

  另一邊的戰場上,汀雪揮動法杖,發出響徹天地的吟唱,冰、風、水、火、雷電與巨石從地面上林立而起,五光十色的元素戰士從六個形態與色彩各異的魔法陣中呼嘯而出,伴隨著汀雪輕柔的指令直奔前線,將惡魔獵人們撤走後空缺的第一道包圍圈完全彌補。

  手持巨盾的巨石元素用盾牌與結實的身體,護住後方的魔法師與騎兵團的姑娘們,烈火元素與疾風元素飛身而起,直撲天霖,怒雷元素和碧水元素默契配合,將附帶著致命雷電的水流噴向天霖,而寒冰元素的冰弩則向天空掀起一陣暴風驟雨似的冰霜箭雨。

  趁著眾人與天霖激戰之際,烽冥俠帶人靠近了神殿上方被天霖撞出的大坑,白隼從裡面鑽出來,向他們發出幾聲尖嘯。

  烽冥俠確定下面就是神殿後,讓惡魔獵人們從洞口下去,他的目光則停留在不遠處斷裂的幻月之塔上,陰雲在他的眉宇間飄蕩,他彷彿看到紫月的身影佇立在斷裂的塔身之上,意味深長的凝望著自己,眼神中既有責備,也有期望。

  「月兒,相信我,我也許不是個好父親,但我不會把我的女兒丟在這裡。」

  雙腳穩穩的落在神殿草叢中,烽冥俠掃了一眼周圍,這裡簡直就是一座原始森林,但明顯遭受了沉重的打擊,遍地都是枯黃的乾草和枯萎的花朵,兩棵粗壯的紅杉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參差不齊的裂口如同刀刃一般鋒利。

  他走向其中一棵,從它旁邊的草叢中撿起一枚藍色的水晶碎片,晶瑩剔透的碎片中似乎映出了女兒的臉,這裡的每一片水晶都是女兒用汗水、淚水甚至是鮮血換來的,而他作為父親,沒能幫上一丁點兒的忙,現在,他終於有了一個彌補愧疚的機會。

  他將水晶碎片輕輕的放在斷樹的缺口上,幾個惡魔獵人合力試圖將倒塌的半截大樹扶起,可是他們強健的身體卻無法承受大樹的沉重,烽冥俠親自上前幫忙,仍然無濟於事。

  正無可奈何之際,銘淵走了過來,他已經將另一塊水晶也放回原處,他讓烽冥俠等人扶住大樹,凝神注目,匯聚全部意念之力將巨大的樹冠舉起,歸復原位,隨著樹幹上的斷裂處嚴絲合縫的接合在一起,水晶放出的光芒讓兩截樹幹迅速的融合,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兩棵恢復如初的大樹開始重新煥發生機,其他的五棵大樹的葉子也隨之綻放光芒,草叢中枯萎的花朵再次含苞怒放,草色煥然一新,森林中充滿了勃勃生機,欣欣向榮。

  筋疲力盡的銘淵一屁股坐在青翠欲滴的草叢中,望著周圍的花香草綠,目光輕輕的落在大橡樹上,他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可以現身,也不知道到那時候,要如何與她相見。

  地面上,激戰依然持續著。亨特尼斯明顯感覺到,天霖的力量比之前得到了極大的增強,他不明白天霖究竟如何增強了自己的力量,他只知道,儘管他和汀雪姐妹從各個方向合力夾攻天霖,但對他造成的傷害和壓制力並不嚴重,而手下的魔法師們更是難以對天霖造成傷害。

  「洛克先生,我們得想辦法幫幫忙,不能這樣眼看著。」墨雲望著激烈的戰鬥場面,看著天霖的黑色閃電劍與致命的魔法,不時將身邊的元素戰士擊倒,心裡暗暗的著急。

  他不想站在這裡看著天霖表現自己的強大,躍躍欲試的想要上前與他一戰。他求計於身旁的洛克,洛克眉頭輕蹙,沉吟半晌,問:「你想怎麼做?」

  「有沒有辦法,能讓我接近天霖,發動突然襲擊。」

  「要接近天霖……」洛克抬頭望著半空中的天霖,預估著他距離地面的高度,靈機一動,輕聲招呼他:「跟我來!」

  他帶著墨雲繞過人群,轉到天霖的後方,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墨雲點頭答應,洛克舉起手杖瞄準天霖,觸動機關,杖頭飛射出一支鋒利的尖刺,後面緊跟著一條細長的繩索。

  尖刺不偏不倚,正中天霖的肩膀,墨雲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繩索的末端,左手輕輕一拽繩索,繩索居然產生了巨大的彈力,將墨雲拽飛起來。

  正在激鬥中的天霖冷不防被什麼東西刺穿了肩膀,一陣劇痛傳來,急忙回頭看去,墨雲早已撲到面前,手中的金色聖劍直刺向天霖的後腰。

  聖劍的劍鋒因天霖敏捷的閃避而從他皮膚上滑過,僅在紅色的鱗片上留下一縷淡淡的血痕,天霖鼓動翅膀迎面扇向墨雲,半空中墨雲無法閃身,被強有力的翅膀重重的擊中身體,急速墜向地面。

  所幸,他的手沒有鬆開繩索,柔韌的繩索將他再一次彈向天霖,而天霖被身邊的烈焰元素和疾風元素不斷襲擾,無暇對他痛下殺手。墨雲看準時機,聖劍在空中劃過一道金光,再次劈向天霖的身體。

  「不自量力的鼠輩,不要來煩我!」天霖忽然震盪雙翅,身體向周圍擴散出爆烈的黑色火焰,地獄烈焰將身邊的高等元素們擊退,同時黑暗閃電在他的周身形成一層電光流動的保護層。

  有恃無恐的天霖回身用右手黑色閃電劍抵擋住墨雲的聖劍,左手爆發出一團熾熱的火焰,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焰劍從中顯現,他揮起火焰劍劈向繩索,墨雲無力阻止火焰劍的襲擊,繩索瞬間被斬斷,墨雲在空中翻著跟頭急速墜落下去。

  見勢不妙的洛克,看準墨雲下落的時機,飛身撲上去將他一推,墨雲的身體在半空中稍作停頓,翻身滾落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所幸柔軟的草地和堅固的盔甲讓他受傷不重。

  他掙扎著正準備站起來,猛抬頭看到天霖雙劍並舉,從空中俯衝下來,墨雲不及迴避,慌忙用聖劍格擋,只聽一聲脆響,聖劍被震飛脫手。

  天霖冷笑一聲,黑紅雙劍再次向墨雲劃出死亡之光,千鈞一髮之際,一個黑影忽然閃現在墨雲面前,隨著雙劍交叉斬落,黑色的燕尾服被從腰部斬為兩段。

  「洛克先生!」

  驚得目瞪口呆的墨雲慌忙上前抱起洛克的半截上身,淚水奪眶而出,耳畔傳來天霖猙獰的笑聲,他抬起頭來,義憤填膺的看著天霖再次舉起了殺戮的劍鋒。

  震顫的琴絃將一縷動聽的音色傳入了墨雲的耳中,銀裝素裹的人魚少女揮舞一把冰雕雪塑的銀叉,架住了天霖手中凌厲的劍鋒,墨雲驚訝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冰人魚,回頭正迎上雨瑤悲憤的目光,洛克的死讓她對天霖的仇恨升到了頂點,她要讓天霖血債血償。

  「啊,看來可愛的小雨瑤救了我們呢,我親愛的墨雲,抱起我,我們最好先躲到一邊去!」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墨雲驚得目瞪口呆,他低頭看著懷裡雙眼圓睜,神情自若的洛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洛克用略帶調侃的語氣又說了一遍,他才如夢初醒,撿起地上的聖劍,抱起洛克的上半身和雙腿,在雨瑤驚異的注視下向她奔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洛克先生?」

  洛克掃了一眼雨瑤驚惶疑惑的樣子,莞爾一笑,讓墨雲將自己的上下半身對接在一起,然後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站了起來,微笑著掃了一眼兩個年輕人臉上又驚又喜的表情,用帶著銀絲手套的手摸了摸雨瑤的頭,笑道:「別害怕,親愛的,你要記住,魔術師就是一群可以把假的變成真的,也可以把真的變成假的的傢伙!」

  他取下腰間的手杖,將目光重新落在天霖的身上,冷笑一聲:「不要發愣了,我們還要集中精神對付這個魔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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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章永不絕望(一)

  一陣狂風從天霖的背後呼嘯而來,天霖驚回頭,一塊灰色的石塊迎面而來,不偏不倚正打在他的臉上,天霖頓時被擊飛出去,但撞擊並未對他造成傷害,穩穩的落在了數米之外。

  說時遲,那時快,趁著天霖被石塊擊飛之機,黑豹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衝到了銘淵身邊,用頭拱起他的身體,揹著他風一般的向遠處跑去。

  「你們這兩個小畜生,讓我先送你們去地獄給你們的主人探路吧!」見銘淵被黑豹救走,天霖惱羞成怒的瞪著石巨人和它頭頂的白隼,揮手放出一串骷髏頭,直衝向石巨人的臉,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石巨人的上半身被炸得粉碎,但白隼卻機警的逃過一劫,轉身躲進了地宮之中。

  「一會我再收拾你這隻賤鳥!」天霖咬牙切齒的瞟了一眼白隼逃走的方向,轉身去追黑豹和銘淵,他在空中高速飛行,很快就追上了他們,並召喚出一個殭屍巨人攔住道路。

  黑豹見前路被堵,只好停下來,讓銘淵從自己的背上下來,自己擋在他的面前,齜著獠牙惡狠狠的向天霖發出威脅。

  「銘淵閣下,你就帶著雪鶯的這隻寶貝豹子,去地獄為她的到來做好準備吧,我會把她和她珍愛的那隻鳥都送去,讓你們可以在那裡團圓!」天霖從空中落下來,冷笑著瞟了一眼黑豹和它身旁受傷的銘淵,向殭屍巨人揮了揮手。

  殭屍巨人一聲咆哮,巨大的身體如山一般的壓向黑豹和銘淵,兩個急忙向兩側一閃,殭屍巨人一頭栽倒在地上,背部一道金色的傷痕在它身上擴散開來,瞬間灰飛煙滅,在它原本佇立的位置,一個銀甲白袍的劍士手持一把金光閃閃的長劍,冷冷的注視著滿面驚愕的天霖。

  霎那間,十幾個披褐色斗篷的男子在天霖周圍閃現,將其團團包圍,白袍劍士大踏步走上前扶起銘淵,微微點頭致意,回頭劍指天霖高聲道:「天霖,你把雪鶯小姐弄到哪去了?快把人交出來!」

  「哼哼,人越來越多了,事情越來越好玩了!」天霖輕蔑的冷笑著,掃了一眼周圍的惡魔獵人,陰陽怪氣的問:「你們要找那個丫頭?那為什麼不去地獄等她呢?她很快就要到那裡和你們會合了。」

  「真正應該去地獄的,是魔鬼,而不是我們!」一個暗金色短髮的中年男子分開兩個惡魔獵人,沉靜的雙眼鎖定在天霖的臉上,用低沉而陰冷的聲音說。

  「烽冥俠,你果然沒有死。哼哼,真是很諷刺,枉我讀心術如此神妙,卻被身邊的兩個人屢屢欺騙!」天霖恨恨的瞟了一眼銘淵,重新將目光轉向烽冥俠:「我相信,來的人不會只有你們兩個吧?讓其他人都出來吧,何必躲躲藏藏的,大家都是熟人,直截了當的把事情做個了斷,爽快一點兒不好嗎?」

  「你的建議,我們並不反對,他們已經來了!」烽冥俠向著天霖身後一指,天霖警覺的看了他一眼,小心的回過頭去,只見不遠處塵土飛揚,為首的四人中,一個身穿紫色長袍的魔法師跨一匹黑色駿馬,及胸長髯隨風搖曳,手中的紫水晶魔杖在燦爛的陽光下璀璨奪目,長袍的下襬在風中衣袂飄飛,彰顯出大師風範。

  他的左首是一個身穿亮銀軟甲的精靈,雪瀑般的滿頭銀絲隨風飄舞,輕拂背後閃亮的精靈長劍,坐下的獨角獸意氣風發,雄壯的體魄與額頭光輝熠熠的銀色獨角,令它和它的主人在奔騰的駿馬群中顯得獨樹一幟,別具一格,盡顯自然之靈的獨特風範。

  在亨特尼斯右首,一名淺棕色短髮的女子騎一匹白色戰馬,身穿飄逸灑脫的如雪長袍,長袍上繡著形態各異的次元符號,手中一支閃耀的銀色長柄法杖,杖頭依然是多年前見過的次元漩渦形狀,不同的是兩側的天使與惡魔之翼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環繞漩渦周圍的六個各不相同的元素符號,漩渦中心閃耀著璀璨光芒的水晶珠,向人們宣告著她元素宗師的顯赫身份。

  在她身邊並肩前進的女精靈,一襲銀絲長裙讓她們看上去頗具姊妹之風,而風中白浪翻滾的如雪銀髮,又昭示了她與獨角獸騎士之間親近的關係。她騎著健壯的棕色高頭大馬,婀娜的身姿在威武雄壯的戰馬襯托下倍顯窈窕,青春永駐的容顏配上手中古老的魔法書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以為她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精靈少女。

  在亨特尼斯、青龍、汀雪和櫻的後面,是洛克、墨雲、雨瑤和幻翼騎兵團的姑娘們,以及象牙塔的魔法師們。

  原本大家並不希望雨瑤隨行,他們擔心她會遇到危險,但她的堅持讓他們不得不答應下來。為了她心愛的墨雲,為了深愛她的史塔克,為了她日夜牽掛的雪月靈,她不能逃避,她要直面生與死的考驗,與愛她和她愛的人一起迎接勝利,或死亡。

  人群很快圍攏上來,魔法師們在天霖周圍圍成第二道防線,騎兵團的姑娘們則用一杆杆黑洞洞的火槍瞄準了天霖,青龍等人與烽冥俠會合到銘淵和墨雲身邊,趁著亨特尼斯和天霖說話的時候,烽冥俠向銘淵問起了雪月靈的下落。

  「我也不知道雪鶯小姐的具體下落,但我可以肯定她一定就在神殿裡。」銘淵向人們講述了他所看到的一切。

  原來,當天霖與火龍在洞窟中激鬥鏖戰之時,站在上方洞口處緊張觀戰的銘淵偶然一回頭,驚愕的發現雪月靈不見了,起初他下意識的以為雪月靈摔下了懸崖,但隨後便否定了這個念頭,因為她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掉下去,而且她的黑豹和白隼也不見了。

  銘淵覺得她一定是原路回去了,於是急忙追了回去。等到他趕回神殿之中,發現神殿已經變成了森林,他找遍了整個神殿,也沒有發現雪月靈的蹤跡,正想離開神殿去外面看個究竟,天霖突然衝入了神殿之中,他急忙躲在神殿一角的草叢中,看到了水晶從樹幹中掉落出來的一幕。

  「看樣子,是魔法結界了。」聽了銘淵的講述,汀雪做出判斷,「這是融合水晶,將碎片復原的方法,雪鶯很可能被封閉在融合魔法產生的次元結界之中,如果不能將斷裂的樹木和脫落的水晶復位,雪鶯會永遠被封印在結界中。」

  話音未落,隨著一聲巨響傳來,強烈的震盪波將人群衝亂,亨特尼斯和天霖施放的魔法在半空中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櫻大聲呼喚被魔法衝擊波震盪的陣型散亂的騎兵團姑娘們,指揮她們迅速後退,避開可能遭受的魔法傷害,撤到外圍使用火槍對天霖進行射擊。象牙塔的魔法師們和惡魔獵人們則環繞在天霖周圍的地面上,協助亨特尼斯進行攻擊。

  「烽冥俠,你帶手下人跟銘淵去神殿,務必要把魔法結界恢復,把雪鶯救出來!」

  烽冥俠望了一眼岳父期待的眼神,鄭重的點了點頭。十八年前,他在這裡失去了他最珍愛的妻子,今天,他絕對不能再在這裡丟掉自己視作生命的女兒——更何況,雪月靈的安危很可能成為無數人命運的轉折點。

  他立刻召集惡魔獵人們,與銘淵和黑豹一起避開天霖與亨特尼斯激戰的戰場,奔向神殿的方向。
引言 使用道具
J.N
Crawler | 2017-9-5 14:05:10

五十八章火之洗禮(三)

  「現在,我已經沒有耐心和你玩了!」話音未落,天霖已經如同飛馳的隕石一般衝向了火龍,瞬間洞穿了火龍的右翼,翅膀上巨大的破孔讓火龍失去了飛行的穩定性,巨大的身軀快速的墜向地面。

  天霖從後面緊跟上來,再次洞穿了它的左翼,隨後抓住它的龍尾迴旋三圈,用力的甩向遠方,火龍像玩偶一般被他扔了出去,毫無還手之力的摔向地面,震天動地的巨響迴盪在整個大陸上空,幻月草原上塵埃遮天蔽日,猶如黑夜。

  「哼哼,真是強大的力量啊!」天霖陰冷的笑容綻放在嘴角,他將目光從淹沒火龍的塵埃上移開,最終鎖定在不遠處的幻月之塔上。

  「這都要感謝我親愛的小公主了,是我該去報答她的時候了!」他轉身向著幻月之塔直衝過去,如流星一般穿越塔身,白色的方尖塔「咔嚓」一聲,斷為兩截,塔尖伴著白色的碎石轟然倒塌,而天霖的身影則穿透了草原青翠欲滴的土地,直衝入地宮之中。

  因巨大沖擊力而坍塌的神殿穹頂散落成滿地的石塊與泥土,凌亂的分佈在天霖腳下,天霖抖了抖滿身的泥土,陰鬱的雙眼在神殿中掃過,這裡的一切都變得與他離開前完全不同。

  金碧輝煌的宮殿沒有了,柔軟的地毯沒有了,金色的座椅也消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奼紫嫣紅的花海,嬌豔芬芳,香氣襲人,花叢的中心穿過一條綠色的青草小徑,小徑兩側佇立著六棵身姿挺拔的參天巨杉,彷彿六個英姿勃勃的衛兵,堅守著它們的崗位。

  小徑的盡頭矗立著一顆粗壯高聳的大橡樹,茂密的樹冠鋪天蓋地向四周擴散開來,每一片翠綠的葉子都綻放出生機勃勃的綠光,它彷彿是一位森林的王者,向著大森林的子民們張開懷抱,施放它的善意與恩惠。

  「這是怎麼回事?這裡居然變成森林了?」天霖疑惑而又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周圍,踩過嬌豔欲滴的花朵,跨過生機盎然的草地,向著大橡樹走去。

  當他從一棵紅杉旁邊走過,抬頭仰望了一眼杉樹挺立的樹幹,彷彿從中感受到了一絲桀驁,臉上不由得顯露出幾分輕蔑的痕跡,他用手輕輕地觸摸粗糙的樹幹,只聽「咔嚓」一聲,樹幹斷為兩截,高大的樹冠向著一側栽倒下去。

  「不堪一擊的東西。」天霖藐視的瞟了一眼,轉身正準備離開,忽然,他被某個發光的東西吸引了,目光轉回到斷裂的紅杉旁的花叢中。

  一塊藍色的水晶碎片正靜靜地躺在花葉之間,在它的旁邊就是栽倒在地的半截紅杉,天霖的眼睛亮了一下,飛快的掃過身邊的其他幾棵樹,一個念頭隨之在他腦海中生成,他揮手將旁邊的另外一顆紅杉擊倒,樹幹破碎的木屑伴著另外一塊水晶散落在花海之中。

  「原來如此,是這樣的融合手段哪!」天霖陰笑著掃過剩餘的幾棵樹,將目光最終鎖定在大橡樹上,「寶貝兒,你是在那裡對吧?如果我毀掉這些該死的蠢樹,你就會回到我身邊了吧?」他說著,舉起手,指向了右前方的一棵紅杉。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風馳電掣的從他背後撲了上來,手持一把黑色的短劍,如疾風閃電一般欺近身前,將短劍狠狠的刺進了他的後心。

  天霖的身體晃了一下,緩緩的轉過頭看了一眼來人,淡淡的一笑:「我幾乎把你忘了!」翅膀一震,來人頓時被打飛起來,摔落在數米之外,與此同時,刺入天霖後背的短劍彈飛出來,插入了他後方不遠處的一棵紅杉之中。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被那丫頭迷住的,她是怎樣讓你拜倒在她的裙下的?也許她已經獻身給你了?」天霖陰陽怪氣的笑著走向對方,眯著陰鬱的眼睛打量著地上掙扎起身的對手,他顯然不對天霖構成任何的威脅,天霖對他的注視就像貓看著自己爪下的老鼠。

  「你不要汙衊她,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是我自己,我和你之間的仇,必須要有個了斷!」渾身纏滿繃帶的男子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赤手空拳的望著天霖,僅存的一隻眼睛釋放出憤怒的火焰。

  天霖津津有味的打量著他,笑問:「我和你的仇?我倒是很想知道,像你這樣卑微的生命,與我有什麼仇恨,讓你這樣不惜性命的來找我報仇!」

  「沒錯,我的確是卑微的生命,」男子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不知是因為憤恨,還是因為受傷的身體,「但你的生命,卻只能用卑鄙來形容!你也許已經不記得,那個被你狠毒的用腳踢下洞口的人吧?你當然不會記得,因為被你害死的人太多了!」

  「你是在開玩笑嗎?」天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詫異的表情取代了它的位置,他半信半疑的看著對方,問:「你說你是銘淵?這怎麼可能?銘淵早已經被怪物吃了!早就已經化成糞土了!」

  「那只是你所希望的,但命運女神卻不會按照你的想法來指引道路!」銘淵——對,現在我們可以稱呼他的真姓名了——譏諷的大聲冷笑:「那天被你踢下洞窟,你以為我會被蛇女吃掉,但你太低估我了!」

  「摔下洞窟的我,憑藉高速移動與蛇女周旋了很久,直到我的力量快要堅持不下去時,那隻巨大的地獄甲蟲出現了!它與蛇女發生的激烈的戰鬥,並且撕掉了蛇女的一條手臂。」

  「趁著它們發生激戰無暇理會我,我試圖悄悄的從其他路途離開,但是沒有想到,當我終於靠近了逃生的洞口,兩個怪物卻打到了我的身旁,蛇女的刀劈開了甲蟲的腹部,它體內的酸液噴濺在了我的身上,嚴重的燒傷了我,我當場昏死過去。」

  「女神保佑,我居然沒有死去,並最終甦醒了過來。你也許不會相信,在我的生命之火即將熄滅的時候,我聽到了一陣悲慼的哭聲,有個小姑娘在哭喊著我的名字,我知道,她在找我!」

  「我看到了她的背影在我面前顯現,聽到她悲傷絕望的哭泣,我不顧一切的爬向她,忍耐著全身的劇痛,任憑血肉模糊的身體在地面上摩擦,鮮血和碎肉塗抹在地面上。」

  「可是,每當我即將靠近她,她的影子都會忽然與我拉開距離,為了能夠追到她的身邊,我以令我自己都感到吃驚的毅力,從地上爬了起來,拖著踉蹌的腳步跌跌撞撞的向前奔跑。」

  「終於,我靠近了她,我把她抱在懷裡,給她我生命中的最後一次安慰,我告訴自己,就讓我這樣離開這個世界吧!」

  「可是我並沒有死去,當我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獵人小屋裡,屋主是一個矮胖的男人,他告訴我,他的名字叫*,是前惡魔獵人公會的會員,因為誤了與大家集合的日期,沒有趕上紫月與烽冥俠的婚禮,卻躲過了一劫。」

  「此後他隱姓埋名,在伊丁的鄉野隱居下來,做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獵人。他在一個洞口發現了滿身是血的我,並將我救了回來,他說我能活下來簡直是個奇蹟,但我的身體受傷嚴重,已經難以復原,包紮在我身上的繃帶因為與血肉粘連在一起,根本無法解下,只能永遠的留在了我的身上。」

  「從此以後,我便住在了他的家裡,他聽說了我的事情,願意幫助我,所以將他所精通的念力操控術教給了我,當我們聽說你在沼澤劫走了死亡水晶的時候,我便決定潛伏到你的身邊,來實施我的報復計劃!」

  「你也許不知道吧,是我寫信給紅巖城的守軍,給予他們空隙,讓他們安全的撤離。同樣是我,對於雪鶯小姐出奇兵兵分兩路奔襲伊丁的計劃表示贊同,因為我知道,這條妙計會讓你的軍隊全軍覆沒。」

  「我建議返回紅巖城營救雪鶯小姐,因為我知道她正在設計一個局,將你的一切算入其中,而她的長輩們卻並不瞭解這一切,他們會成為她計劃的阻礙,所以我親自前往紅巖城,將她救了回來!」

  「還是我,藉口親手報仇,放走了烽冥俠閣下,化解了雪鶯小姐的兩難抉擇,也救下了她的父親。我唯一沒能成功的,就是在諾曼德蘭森林的時候,沒能說服雪鶯小姐拋棄你,讓你死在那裡!」

  「那時候,如果她能夠聽從我的勸說,我想你現在早已經屍骨無存了,但我尊重她的決定,我知道,她遠比我聰明,她的深謀遠慮值得我相信,也許今天我會死在這裡,但她終究會為我報這血海深仇!天霖,你一定會為你的惡毒付出代價!」

  聽完銘淵的話,天霖沉默良久,突然輕聲淺笑,繼而猙獰的放聲大笑起來,他蔑視的掃了一眼周圍,笑道:「我不知道你的雪鶯小姐是否會為你報仇,她究竟憑什麼能做到呢?就憑這幾棵不堪一擊的爛樹嗎?」

  「不過有一句話我倒是很贊同,那就是你今天會死在這裡,就讓我來實現你的願望吧,看一看這一次,你是否還能幸運的大難不死!」

  話音未落,天霖早已展翅撲向銘淵,銘淵施展意念控制,操縱周圍散落在地上的碎石塊懸浮在空中,從四面八方撞向天霖,堅硬的大石塊迎面擊中了天霖的頭部,卻在轉瞬之間變得支離破碎,而天霖毫髮無損,怪笑著撲到了銘淵面前,銘淵急忙施展高速移動閃到一邊。

  心知自己不是天霖的對手,硬拼無異於自尋死路,銘淵決定不與他正面抗衡,採取拖延時間的辦法,希望能為雪月靈製造機會。他趁著天霖轉身的剎那,轉身向著神殿的出口跑去。

  他風馳電掣的從神殿的大樓梯跑上地面,回頭看了一眼地下通道,天霖居然沒有追上來,銘淵心生詫異,難道說他不打算來追自己,而是要去找雪月靈報復?

  想到雪月靈可能有危險,銘淵無法置之不理,他正準備返回去看個究竟,身旁不遠處的土地忽然隆起,天霖從地下直衝雲霄,風馳電掣的撲到了他的身邊,將他撞飛出去,重重的摔在幻月之塔的基座上。

  「一切都結束了,就讓你這卑微的生命先走一步吧!很快,我會送你魂牽夢繞的小公主去找你的!」天霖走到銘淵的身旁,望著他痛苦掙扎卻無法動彈的身體,伸出自己的右手,一個紅色的光球在他掌心凝聚,銘淵怒視著他的眼眸,紅色的光在他臉上印下了兩個字: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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