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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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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曾經的青柳,女,遼寧 - 大連,起點女生網作家。

【小說類型】: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內容簡介】:

  別人穿越不是皇后貴婦,就是富家千金,憑啥俺就成了一個童養媳,而且還是農村戶口?!最糟糕的是,還是一個官匪難分的年代,這讓小女子咋活?

  好在吾道不孤,家中有四壁,床上有病母,身旁小丈夫,下面還有一群鼻涕娃……咦?老公是指望不上了,老公公哪裡去了?

  算了,物比人貴,人比物重,只要有人,一切都有可能,那個……麵包會有的,老公也會長大的,就這麼著吧!

【其他作品】:《梅琳傳奇》、《妖舞揚威》、《一品修真》、《新一品修真》、《末世涅凰》、《鳳臨異世》、《創神傳奇》、《馭香》、《飄泊在異界的日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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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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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節 尾聲

  秋去冬來,既然建業島上的諸事安排的妥當,小婉也就安安穩穩的在溫泉村之町過了了一個來月,天也漸漸地冷了起來。期間夏川光泰來過幾封信,主要是報告人在什麼地方,招收了多少武士,各自的特點,因為有幾個比較出名的武士住得比較遠,他要親自跑一趟才可以。

  雖然夏川光泰作為一名武士,戰鬥力方面實在是不值得恭維,但辦起事情來也算是認真,小婉覺得比較滿意,只是這個人是不能做為武將來使用的。

  張麒沒有回去,一方面是這邊需要一個能夠掌住舵的人呆著,另一方面羅清瑤竟然喜歡在這種環境下的生活,兩個人很認真的學習起日語和一些日本的風俗習慣,小婉見兩個人確實有意在這裡呆下來,便將夜子和吉太郎留在二人身邊使喚……至少這姐弟倆的忠心是沒有問題的。

  鶴屋的老闆鶴吉明期間來拜訪過小婉一次,委婉地表示願意和張家的船隻開展貿易往來,小婉本來就是要建立一條穩定的商路,在對鶴屋的情況進行瞭解之後,她和鶴吉明簽了一些合作協議,不僅僅是成為貿易合作關係,而且是入股鶴屋,並且將鶴屋逐漸推廣到整個日本,建立一個連鎖式的便利店,雙方的出資比便是百分之四十八和百分之五十二,鶴吉明算是佔大頭。

  張孟跟船回去之後,海貓子親自帶著船隊來過兩次,除了帶來了大量的商品之外,還從這裡帶走了一批流民……這些流民一聽說有地種,有飯吃,而且是管飽,一個個拖家帶口的就將自己送上船了……在小婉的眼裡,用這些人在建業島幹活,可比當地土著方便多了,因為這些日本人到了那裡之後就是無根之萍,打散一安排,有個幾年的時間就可以和平演變了,他們只會認識那些能夠讓他們吃飽飯的人為主子。

  現在,小婉的知名度甚至不低於那位石見國的守護,溫泉村之町甚至整個石見國的的商人都知道了在溫泉村之町了來了位唐國的張夫人,是個非常有錢的大商人,而且她走到哪裡都有人以敬畏或者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看著她,爭相以與她說上話而感到無比的榮耀。

  其實在某些事情上,小婉只是負責拿主意,並且幫著張麒和羅清瑤熟悉這裡的情況,很多時間她都是領著一對兒女在一些風景不錯的地方遊玩,唱歌、畫畫……在小婉這裡總有說不完的故事和層出不窮的遊戲方法,母子感情倒是大大增加,寶兒的課程由小婉親自教,而且還多了外語課以及武術課,連妞妞都特製了一身小小的練功服,每天陪著哥哥伸胳膊擼腿,一付煞有介事的模樣,可愛極了。

  在十一月末的時候,張有、張合和張南三人帶著隊伍從山裡返回,他們在山裡呆了十五天,考察了許多地方,終於確定了儲礦量最為豐富的地方……不看不知道,其實日本也挺奇妙,那些銀礦石其實都是在露天地裡,很奇怪怎麼從來沒有被人發現。

  「儲量怎麼樣?」小婉問道。

  「只能說非常巨大,而且開採十分容易,只是有一個麻煩,工人很容易洩密。」張有說道。

  「洩密?其實洩密也不是什麼大事情,不過能少點兒麻煩不多點兒麻煩,我覺得工人完全可以從建業島上的土著人當中招募,他們不懂得日語,然後再加點兒手段,應該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小婉說道。
  
  「大夫人,只是我覺得還是要做好應變的準備,財富令人痴迷,萬一那些大名發起瘋來怎麼辦?」張南說道。
  
  「顧忌當然有,應變方法你們要想個方案,現在就要開始籌備開礦。」小婉吩咐道。

  雖然負責招募武士的夏川光泰還要過段時間才能夠回來,但是銀礦的事情既然已經提上了議程,小婉考慮再三,覺得正彥三太郎該出仕了。

  日本和唐朝的許多制度之類的東西都很相似……其中誰慓竊誰的一目瞭然,但有一點還是肯定的,那就是商人的地位都是在社會的最底層,如果沒有後台,那結果會很麻煩的。其實這件事情之前已經在做了,小婉提供了大量的銅錢開道,經過三天的時間,該打點的地方都已經解決完畢,善一大師開始進行城主攻略。

  在日本,和尚的地位很尊崇,在百姓和武士、大名中間很有名望,登堂入室的雖然不像是自家的後院,卻也是沒有多少顧忌。

  在經過一番努力之後,大量的銅錢終於鋪出了一條通往城主寶座的大道,西尾壽一終於接見了正彥三太郎一行,他對於貢獻了自己大量財物的人非常感興趣,希望能夠親自接見小婉,而善一大師又示意她不妨考慮一下,與這位國主見面,對於將來的事業大有好處。

  「張氏參見西尾大人!」小婉向他行了一禮,卻並沒有叩頭。

  「好,非常不錯!」

  西尾壽一看著小婉獻上的的一套夜明杯有些愛不釋手, 連連稱讚。

  「聽說張夫人身邊有一支鐵炮衛隊,十分的厲害,能不能露兩手讓我看看。」擺弄了半天夜明杯之後,西尾壽一忽然問道。

  「當然可以,石見守大人,不過還是要準備一下才行,我要做幾隻靶子才行。」小婉說道。

  「當然可以。」

  西尾壽一連忙吩咐去院子裡準備靶子。

  一行人來到了院子裡的時候,一排五個靶子已經整理好,小婉派人將護衛隊叫進來,準備開始射擊表演。

  砰砰砰

  一聲聲槍響傳來,院子裡硝煙四起,而那些靶子則被打得千瘡百洞。

  「好厲害的武器!」

  西尾壽一和他手下的家臣雖然聽說過鐵炮的厲害,但親眼目睹之後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在知道唐國尚沒有開放火槍的買賣之後,他們也只能遺憾,倒不是沒打過小婉的主意,可護衛隊這幾十條槍看著不少,真正的在戰鬥時,並不能發揮太大的作用。

  這當然只是他們的想法,小婉是絕對不會贊同的,不過善一大師這次的任務總算是達成了,西尾壽一批准正彥三太郎入仕西尾家,並且准許他在太田築城……一分錢一分貨,前前後後小婉已經花出去四千貫,雖然這些錢是她私鑄的,可錢是實打實的真貨,花出去也是心疼。

  按照之前的合作,小婉將張麒和張合作為一文一武交給正彥三太郎,這兩個人一個是說明他管理所轄地區,另外一個則幫他訓練軍隊,隨他們去的除了羅清瑤之外,還有十名護衛隊員,他們將做為副手配合張麒和張合工作,同時也保護他們不受到傷害。

  ……

  貞觀七年二月。

  小婉在溫泉村之町和張麒度過春節之後,帶著一對兒女和滿滿一船的銀錠返回建業島……石見銀山已經正式開採,第一批銀錠就有兩萬兩之巨。小婉則是在看著各項工作已經陸續走上正途之後,才隨著運載第一批銀錠的船回建業島。

  建業島。

  經過大半年的建設,如今的建業島已經與當初完全不同,島外有四艘明輪船往來游弋,巡衛海疆,島上移民數量已經達到兩千餘人,其中還不包括各種工匠和護衛隊員。除此之外,島上還僱傭了大量土著人做工,有著足夠的人手,許多問題都應刃而解,而且現在這裡也吸引了不少路過的商販,他們很想在島上、城堡裡找塊地皮蓋間鋪子,只是這些土地的所有權都在城堡的主人那裡,她不想授賣,別人也不敢買。

  當然,張義在管理的時候也兼顧到這些民生所求,城堡裡三個店舖,供應全島日常所需,也不求賺錢,只要能保本即可。

  在造船廠的船塢之中,一艘巨大的海船已經裸露崢嶸,這艘海船長足有二十丈,完全按照新式造船法建造,其中最醒目的是大船兩側留下的窗口……這是小婉預留的炮口,裝備了大砲這種剛剛出現的利器,小婉相信在未來的海洋中,沒有誰的實力比張家船隊更為強大。

  旅行無疑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尤其是身旁有孩子喧鬧,腳下有滿艙的白銀……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如果有一個貼心的人在旁邊相偎依那就更加完美了,小婉倚著船舷,目光中滿是悠然神往的神色。

  「娘,什麼時候才能到家?」穿著一身武士服的妞妞背後背著一柄小太刀跑過來,頗有幾分英姿颯爽的意思。

  「寶貝,我們很快就要到了。你看那兒,海鷗已經出來迎接我們了!」小婉抱起女兒,指著前方飛來的海鷗道。

  「娘,能看到我們的家嗎?」妞妞在小婉懷裡抻著脖子望。

  「能。你看那片樹林後面,那紅色的屋頂就是我們的家。」小婉覺得自己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家,就快到了,那裡或許就是自己和兒女們永遠居住的地方了。

  船,慢慢駛進港口,為什麼……小婉覺得港口似乎過於安靜了,這是怎麼回事?

  忽然,一個人影出現在碼頭上,挺拔的身姿、俊朗的面龐、熟悉的笑容……小婉忽然間覺得眼前一片模糊,臉上卻是情不自禁的笑容。

  「爹爹——」

  懷裡的妞妞已經伸開雙手作出擁抱的姿勢大聲喊了出來。

  「爹爹——」

  寶兒臉上了露出了歡快的笑容。

  稚嫩的聲音在海面上迴響,碼頭上的那個人也伸出了雙手,臉上充滿了喜悅的表情……

  ……

  貞觀十二年,太子李承乾圖謀篡位,事敗自殺,從者趙節、侯君集等人皆被處死。

  歷史上的李承乾也是派人刺殺自己的老師,不過在篡位時間上有所不同,小婉的出現改變了時間,卻改變不了如果,這個人還是以悲劇收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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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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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節 合作

  眾人進屋落座之後,張芬已經將茶水備好,給各人斟上之後,便起身離開房間,隨手將門關好,和張芳一左一右地守在門外。

  「二叔,建業島的情況如何?」小婉現在最掛念的是建業島的情況,如果因為這次海難事故導致建業島的發展速度緩慢,那就不上算了。

  「四哥做得不錯,而且還僱傭了不少當地的土著,不僅碼頭已經建好,而且還開了兩千畝的田地,其中五百畝是水田,明年我們就可以吃到自己種出來的糧食了。

  另外城堡也快完工了,等你回去之後就能夠看到一座堅實的城堡,另外派出去的人已經找到了生產火藥、水泥和玻璃的原材料,只要原材料一到位,就可以開工生產。最大的好消息你猜猜是什麼?」

  張麒忽然賣起了關子。

  最大的好消息……小婉心中一動:「大砲鑄出來了?」

  張麒笑了:「沒錯,我們臨出航的時候,新鑄出來的的大砲剛進行了第一次試射,當時我忙著準備出發的事情,沒顧上去看,但聽說是很壯觀的。」

  「有沒有炸膛什麼的?」小婉焦急地問道。

  「這個倒是沒聽說,應該沒發生什麼事故,反正人人都興高采烈的。」張麒道。

  有了成功的試射,接下來應該是不太難了。她不禁有些感慨,古代勞動人民的確是非常偉大,而且充滿了智慧,她只是將大砲的構思跟他們說過幾次,而且將她在前世時登旅順砲臺時看到的大砲結構表述一番之後,竟然這麼快就出了成果……此時,小婉的眉梢都洋溢著喜色,有了這等大殺器,再配合輪船,在大海上就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就算李世民調大軍來攻打,也是不懼,至於其它的海上勢力……嘿,在沒有第二個國家研究出大砲之前,這支水上力量就是無敵的。

  至於台灣……小婉更傾向於將它做為一個貿易跳板,和一個原材料供應基地,畢竟日本本身的資源就不是很多,建業島及其附近能夠找到那些礦產已經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在瞭解了一下建業島一些情況及及台灣剛剛開始的鹽田建設之後,小婉終於放心,看來各項事務都在有條不紊地發展,現在就差有一個鏈條將它們連在一起……只要這個鏈條完全連在一起,張陵也可以出來了。

  「張孟,你們這幾天瞭解的情況怎麼樣?」小婉問道。

  張孟微微一低頭,答道:「回稟大夫人,石見國的國主叫西尾壽一,同時也是山吹城的城主。不過,他實際能夠控制的不過是石見國的三分之一多一些,有許多城主其實已經自立,根本不服從他的命令,為人也比較昏庸,進取心不足。」

  「嗯,依我看,這位城主昏庸倒不見得,不思進取倒是真的。」

  小婉搖搖頭,能夠統治這麼一塊土地的人怎麼可能昏庸,至少他還懂得利用各地豪族之間的矛盾,讓他們無法擰成一股繩來反對自己。只是身為一國大名,竟然連自己土地上的這些豪族都無法理順,這個『不思進取』的名稱安在他身上卻是不冤。

  她轉臉看向一付正在做洗耳恭聽狀的正彥三太郎:「三太郎,你有沒有興趣當城主?」

  「城主?我?」正彥三太郎愣愣地指著自己的鼻子,腦袋微微前探,就像是一隻伸出脖子的烏龜般滑稽。

  「沒錯。」

  小婉慢悠悠地道:「據我所知,你們家在當地不過是個中等的豪族罷了,而且家裡忠於你的人不是跟著你跑了,就是被你哥清洗的差不多了,就算你回去奪到了家產,也不過是一個殘敗不堪的家,有什麼樂趣。」

  「可是……」

  正彥三太郎有些不甘心,他在座位上行了一禮道:「我曾經發誓要振興正彥這個姓氏,作為武士,必須要實現自己的諾言,死而後已!」

  看這個傢伙說得大義凜然的,小婉感到好笑,前世已經知道日本人好大言不慚,不過,比起現在的日本人來,素質要差多了。

  「三太郎,我沒有讓你放棄誓言。」

  小婉示意他不要激動:「振興正彥這個姓氏並不是只有奪回家產這一個辦法,三太郎,如果你能夠成為一城之主,會不會比成為一個小豪族更能夠為你的祖先爭光?」

  「你能夠讓我成為一名城主?」正彥三太郎轉過這根筋來了。

  「我又不是天皇,怎麼能夠讓你成為一名城主?」

  小婉搖搖頭,看到正彥三太郎一臉失望的神色,便接著說道:「但我可以幫助你。」

  「幫我?」正彥三太郎疑惑地反問道。

  小婉點點頭:「我有錢,可以幫你打通路子,我有人,可以幫助你管理城市,率領軍隊打仗,你所要做的就是安安穩穩地當你的城主,享受你應該享受的城主生活,你應該看到過我的莊園,知道我能夠讓你過得舒舒服服,比一個區區的豪族強多了。」

  正彥三太郎吸了一口氣道:「你想要我做你的傀儡?」

  「嗯,你懂得不少,但你說錯了。我們是合作關係,我會幫你坐穩城主的位子,而你要保證我的生意不受干擾。」小婉說道。

  「可是,要成為一名城主很難,有些人用了一輩子的時間也未必有這個機會。」正彥三太郎深吸了一口氣,他還真擔心自己的心臟因為激動而無法抑制地蹦出來。

  「事在人為,你若是同意合作,我們就著手進行。」小婉說道。

  「那你要做什麼生意?」正彥三太郎小心翼翼地問道。

  「開礦、貿易……還會在這裡開辦工廠,對你的統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小婉說道。

  正彥三太郎又沉吟了片刻:「你就不怕我到時候翻臉不認賬?」

  小婉向他讚許地笑了笑:「能夠想到這一點,說明你確實是個聰明人。」

  她微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三太郎,相信你對我們的武器很熟悉了,但我手中還有比這更厲害的武器,你相信嗎?」

  正彥三太郎猶豫了一下,立即點頭。

  「我們的據點不在這裡,如果這裡發生問題,我的水師會立即開過來,就算你們的天皇派人過來營救你們,我也照樣打他個落花流水。三太郎,我只想發財、挖礦,對統治那座城市不感興趣,你能聽明白嗎?」

  「明白!小的全明白!」正彥三太郎現在歡喜的就差三呼『天皇萬歲』了。

  「那好,我可以理解為你同意我們之間的合作了嗎?」小婉問道。

  「是的,我願意合作。」正彥三太郎身體躬的快和地面平行了。

  他能不激動嗎?

  自從離開家以後,他就四處流浪,手下的武士幾乎是死傷怠盡,最後還被小婉抓了俘虜,原本以為這輩子都要黯淡地過下去,卻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有了這麼一個突然的轉折,這讓他的精神有些得不到緩和,一時半刻的反應不過來,激動得眼淚都不能自已的流了出來。

  至於這麼感性嗎?

  小婉撇撇嘴,吩咐張合將老和尚善一大師和吃白飯的夏川光泰請過來。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善一老和尚提出來的解決方式,而且他也自告奮勇地當這個舉薦人,現在正彥三太郎已經搞定,剩下的就是選擇一批禮物送給那位西尾壽一。

  這個問題小婉是不太清楚了,她很有禮貌地請善一大師和張有一起出去,然後目光轉向夏川光泰。

  「請問張夫人有何吩咐?」看到小婉看過來,夏川光泰連忙挺起腰板問道。

  「光泰,我很快就要回去了,但是我在這裡還要留下一些人手做生意,雖然早川他們武藝高強,但他們不能老呆在這裡,而且他們的人數也太少了,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幫我找一批武士回來,最好是那種領過兵的,每個月的工錢可以照十五貫給,如果表現好了,我還可以加倍發薪水。」

  雖然是以遊歷的名義出來的,但夏川光泰在下館城並不是什麼重要的頭目,這一路上看了小婉的作派,已經不願意離開這個團體,所以一直跟到溫泉村之町也沒有告辭……雙方的心裡都很有默契,誰也不說破這件事情,反正該幹什麼就干什麼,今天小婉算是正式開口提出要求,也是變相承認了他的身份。

  夏川光泰立即激動的滿面紅光:「感謝張夫人的信任與器重,光泰一定會完成這個任務,現在流浪的野武士倒是不少,雖然暫時不能出仕,但是這麼高的薪水我相信他們一定不會拒絕,請問您還有其它要求嗎?」

  「不管人在哪裡住,有沒有家眷,只要是人品和武藝沒什麼問題,你儘管找來就是。」小婉大包大攬地說道。

  「張芬。」

  她揚聲招呼道,外面的張芬應聲而入:「夫人,請問有什麼吩咐?」

  「取二百兩銀子過來。」小婉吩咐道。

  「是。」張芬答應一聲便出去,不一會兒就將一盤銀子端過來。

  「光泰,這是給你的路費和經費,早去早回。」小婉說話間已經頗有幾分上位者的架勢。

  「是,夫人,光泰必不辱命!」夏川光泰接過銀子激動得幾乎是拱在榻榻米上表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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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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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四節 聚

  識時務者為俊傑,知道拿起刀槍殺人的都不是傻子,這些足輕都是農民兵,平常不打仗的時候都在家種地,他們清楚,無論是誰當家作主,都是要有人種田的,所以在幾個首領一死之後,他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跪倒投降。

  戰場上除了躺著的和跪著的之外,再沒有一個安畸家的士兵,張合帶著水手和護衛隊員們後撤,他們既不需要俘虜,也不需要那些竹槍,在一旁冷眼看著國崎虎的手下們打掃戰場。

  「謝謝你們!」

  國崎虎總算是不胡塗,在手下打掃戰場的時候,他竟然從屍體上找到兩柄質量相當不錯的倭刀,跑過來送給小婉:「這是你們的戰利品。」

  「這次安畸家吃了個不小的虧,你們應該能夠壓住他們的氣勢吧?」小婉接過這兩柄倭刀……這本來就是她們的戰利品,不拿白不拿。
  
  「當然,我們準備乘勝追擊,將安畸家消滅掉,張夫人,有沒有興趣一起過去?」國崎虎滿懷希望地問道。

  他當然是希望小婉他們一起過去,雖然他們剛才離得遠,可那一片雷鳴般的槍響和至今還未消散的硝煙味讓他知道小婉等人擁有一種強大的武器。

  「沒有興趣了,我們現在是自衛,如果直接去安畸家攻打,性質就完全不同了,我可不想被貴國驅逐出境。」小婉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的提議。

  當然,這不是重要的,在一些強大的武力面前,所謂的『主權』不過是一個口號,但小婉是絕對不會讓自己被人當槍使喚的,國崎虎需要自己幫忙,但以他現在的實力,拿不出可以等人交換的籌碼,所以她根本不必理會對方。
  
  「呃,這也有道理,兵貴神速,我們現在就要出發了,再見!」國崎虎知道不可能再從小婉她們這裡得到什麼有效的說明,立即要趁著消息還沒有傳出去之前對安畸家展開攻擊。

  「再見!」

  小婉點點頭,等國崎虎帶著人遠去之後,她這才命令隊伍繼續向溫泉村之町趕去。

  「為什麼不幫忙國崎虎?」善一大師忽然問道。

  「我從來不期望有人替我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小婉似乎所答非所問,而善一老和尚居然聽懂了,沒有繼續問下去。

  溫泉村之町,港口。

  一艘來自唐國的明輪船在太陽下山的時候駛入港口,在辦理完各種手續之後,張麒帶著兩名護衛隊員和張南進入一艘小艇中,由四名水手給送上岸。

  「你們就在船上休息吧,我先去找宿屋,明天再見。」張麒、張南和兩名護衛隊員跳上岸後說道。

  四名水手答應一聲,掉轉小艇向站在船划去。

  看著他們遠去,張麒轉過臉,「張南,我們走吧,你日語好,打交道全由你來負責。」

  「是,二爺。」張南答道。

  義塾裡教英語和日語,老師當然是小婉,教材也是她自編的。雖然到了後來她鮮有親自授課的機會,但還經常編寫一些教材或者整理一些單詞給學生們學習,後來更是委託海貓子聘請一些懂得日語的老水手回來授課,而張南他們幾個因為跟小婉的時間長,所以日語水平要比那些護衛隊員好一些,至於張麒……他從來沒有學過。

  現在已經是傍晚,大多數人都回去休息,一些碼頭上的苦力見來船沒有靠岸卸貨的意思,也紛紛離開港口回家了。

  尋找宿屋並不是什麼麻煩事,雖然溫泉村之町距離大唐的航程要遠一些,但也有商人來往,所以宿屋的老闆娘對於這些有禮貌而且花錢大方的唐人非常歡迎。
  
  「老闆娘,請問最近有沒有唐人過來?」張南在辦完了入住手續後問道。他的日語比較生硬,但老闆娘總算是聽明白了。

  「有,現在就有,昨天剛到的。」老闆娘知道對方的日語不是很好,所以說得很慢。
  
  「我們可以去見他嗎?」張南又問道。

  「這個,我還是讓人幫你問一下吧。花子,去問一下那四位客人是否願意和這幾位唐國來的客人見面?!」

  老闆娘想了一下,決定還是派人去徵詢一下客人的意見,未經允許就將客人的房間洩露出去,這是很不禮貌的……從這一點上看,老闆娘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

  一個使女小跑著去了後面,不一會兒工夫,從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四個人快步走了出來,他們一眼看到了張麒和張南等人,為首一個滿面歡喜地喊道:「二爺,張南,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張孟!」

  張麒臉上立即露出了笑容:「我們的船剛剛靠岸,我嫂子呢?寶兒和妞妞在哪兒?」他恨不得一張嘴將所有人都問個遍。

  「大夫人還在來的路上,我們是先行過來探路的……」張孟連忙將情況向張麒等人做了簡單的介紹,聽到張麒和寶兒、妞妞都無恙,張麒總算是鬆了口氣。

  一行人來到張孟的房間裡,召喚使女進來泡了一壺茶之後,張孟這才將遇難以來的經過一一道出,在聽說消滅馬賊的時候,張南和那兩個護衛隊員明顯地中出躍躍欲試的神色,張孟旁邊的一名隊員撇撇嘴道:「你們是沒趕上,如果經歷過一次,就絕對不會有這種想法了,跟他們戰鬥,簡直就是要將自己的戰鬥意志消磨殆盡。」

  「什麼意思?」張麒聽得有意思,便問道。

  「沒有絲毫的挑戰性。」那名隊員笑道。

  張麒搖搖頭:「張孟,大夫人她們什麼時候能到?」

  張孟想了一下道:「隊伍裡有不少的輜重,所以行進的速度比較慢,明天也應該來了。」

  他頓了頓,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二爺,那個正彥三太郎來了嗎?」

  「來了,不過怕這小子上岸後起了不該起的念頭,所在先留在船上,怎麼?有什麼事情嗎?」張麒問道。

  「呵呵,太好了,這樣就不必再回去一趟。」張孟笑了起來。

  「哦,還用得上他?」張麒訝然問道。

  「當然,我們需要一個傀儡……呃,這件事情還是讓大夫人說吧,我一時解釋不清楚。」張孟撓撓頭說道。

  張麒也沒有追問,幾個人說了小半夜的話,主要是張孟給幾個人介紹了一下目前的情況,然後大家便分頭瞪了。

  第二天一早,眾人便再次來到了碼頭。雖然唐朝和日本早在隋朝便開始有了商貿往來,但更多的是集中在九州島、界町、京都,這一帶比較小,尤其是明輪船,那些溫泉村之町的老百姓都帶著幾分敬畏的目光看著它,就差頂禮膜拜了。

  不過,出於警惕和好奇,大多數人雖然在觀察明輪船,但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甚至連港口的管理都都顯得非常小心,好在船上並沒有什麼需要卸的貨物,他們完全不用擔心會被迫登船。

  鶴屋,是溫泉村之町最大的經營各種食品和生活用品的商家,老闆鶴吉明經過幾代人的經營在石見國也算是相當知名的豪商,而且是少有的跟唐人打過交道的商人之一。

  今天,鶴吉明聽到一個有趣的消息,卻港口觀察有無商船進港的夥計彌次郎跌跌撞撞地跑回來報告了一個重要的消息,有一艘唐國的怪船駛入港口,但意外的是,船上並沒有裝載什麼貨物……至少他們沒有卸貨的意向。

  萬里迢迢,唐國到日本可不是個近面的航程,怎麼可能一點兒貨物不帶?或許上面的貨物並不準備在這裡出售?

  鶴吉明陷入了沉思中。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道:「那船吃水深度如何?」

  「不是很深,確實不像是有太多貨物的樣子。」彌太郎想了一下答道。
  
  這就怪了!

  鶴吉明有些想不透,但他可以肯定,唐國人絕對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他摸了摸上嘴唇留的小鬍子,吩咐道:「彌太郎,你再去觀察,看看那些唐國人在做什麼,有什麼特殊情況就來稟報我。」

  「是,老闆。」彌太郎答應一聲,立即從門口消失。

  小婉等人的到來要比張麒等人想像的要早一些,他們還在港口的時候,就有人從宿屋跑來稟報,說是小婉等人已經到了,張麒連忙叫上正彥三太郎趕回宿屋。

  張麒回到宿屋的時候,小婉已經在指揮著水手們卸貨了,臉上也帶了幾分疲倦的神色……坐牛車其實很累,長時間乘坐更累,看到張麒進來,她臉上也露出歡喜的神色。

  「大嫂,都是小弟無能,連累你和寶兒、妞妞受苦!」張麒連忙上前請罪。

  「這怎麼能怪你呢?全是天意弄人,能夠平安登陸,還能夠見到二叔,這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小婉也難免有幾分感慨。

  張麒左右一看,沒見到那兩個小精靈,心中一突,連忙問道:「大嫂,寶兒和妞妞呢?」

  「他們這一路上累了,在屋裡睡覺。」小婉笑道,「走,我們進去談談,還有許多事情要準備呢,正彥三太郎,你也一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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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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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節 反擊

  小婉是很不願意接受這個傢伙的邀請,但善一大師卻是竭力鼓動她加入,估計著老和尚吃人的嘴短,總不能在這個時候害自己一下,她還是答應了。不過,她派出張孟帶著幾名水手先行趕往山吹城……倒不是有什麼先見之名,小婉給張孟的命令是,去溫泉村之町之後,留下兩人打聽當地的情況並負責聯絡,其他人想辦法弄條船去建業島通知張義或者張麒。

  等小婉這面安排妥當,那邊的國崎虎和張合等人已經放聲談笑,彷彿老朋友一般,善一大師則過來將國崎虎的情況作了個簡單的介紹。

  這個國崎虎所在的山添村在石見國也算是一股頗有名的勢力,別看他作事有些魯莽,但心思卻不乏細膩,剛才的舉動只是他小覷了小婉等人,一不小心將自己置於早川等人的包圍罷了。國崎虎對於石見國的地理形勢非常熟悉,和這一帶的不少小豪族都有往來,在野武士、流民當中有一定的號召力。四年前,其父在與安畸家的戰鬥中陣亡,山添村交由國崎虎帶領,在他的帶領下,山添村的勢力不僅得到了一定的加強,處境也改善了不少,而且他每戰必身先士卒,行事公道,所有的手下對於他都非常擁戴。

  山添村是國崎家自行開闢的一個村子,其村民多來自石見國、出云國的貧苦漁民和流民,經過國崎虎的祖、父現代整合,到他手中時已經算是一股相當強大的勢力了,連大名西尾壽一都深為忌憚,暗中鼓動安畸家與之為敵。

  山添村主要的收入就是來自於土地,他們開闢的大片良田不僅是附近一些豪族眼中的肥肉,也是讓山吹城的城主西尾壽一難以忘懷的寶地。但不管是誰想要這片土地,都被國崎家毫不留情地打回來,國崎虎的父親就是在反擊安畸家的戰鬥中戰死的,所以他跟安畸家有深仇大恨。

  「與國崎家相交,將來會為你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善一大師如是說道。

  小婉仔細想了一下,老和尚說的有道理,雖然是無疑中來到日本,但她本來就抱著發筆橫財的打算,而且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在無意中提前來到了日本。不過,她並無意想客串一下日本的女總督或者其他形式的佔領者。但在這個時代,如果能夠扶植起一個代表似乎也不錯。只是,國崎虎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因為這個人本身有勢力,結為盟友還算可以,但要想招成手下……嘿成本太高,不值得。

  來到山添村之後,國崎虎舉行了一個盛大的酒會,他們似乎只有用這個才能夠渲洩自己的情緒……「一群酒鬼!」

  這是張芬的評價。

  因為小婉是女客,所以國崎虎只是為她做了一下介紹後,在宴會開始後不久,便回到居住的一套院子裡休息,而張合等人卻是和他們一起飲酒,和小婉回去的還有十名護衛隊員,他們的貨物也多是卸在院子裡,別的無所謂,那些子彈是至關重要的,其意義甚至大過了那些銅錢。
  
  不過,在這中間發生了一段小插曲,三個喝了酒『走錯』院子的低級武士想調戲小婉帶來的那些女僕,結果被聞訊出來的張芬、張芳打得鼻青臉腫,然後三個人面對面的擠在院子外面的一口水缸裡受罰,一名護衛隊員覺得裡面的水太少了,便『好心』地又去打了幾桶涼水灌進去,這日本人身材本來就矮,大半個身子都埋在了缸裡,偏偏這口缸不大不小,三個人滿滿地塞進去,想出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不一會兒小北風這麼一吹,三個傢伙一個比一個抖得厲害,那酒勁兒倒是全過去了。

  現在已經十月末,不一會兒工夫三個人的臉色就變青了,萬聖節派對都不用化妝,幸好有幾個路過的武士看到這三個倒霉的傢伙杵在那裡,幫著打碎了缸,這才算是將他們解救出來。

  「對不起,張夫人,我管教不嚴給您添麻煩了!」國崎虎倒是沒有循私,很誠懇地向她致歉,小婉並未吃虧,便大度的原諒。
  
  第二天又是飲宴,國崎虎又將小婉請過去,這次是有客人來了,國崎虎的好朋友,小康城的城主百木川定,其實這個時代的城主沒什麼了不起的,只要有一定的土地,在大豪族……哦,就是大名那裡掛個名,自己用木頭壘個小城堡,那就是城主。

  參加宴會的除了小婉等人之外,山添村的幾個首領也參加了(在小婉看來,這個山添村跟土匪的寨子也沒哈啥區別)。

  在宴會上,國崎虎將百木川定等人介紹給小婉她們認識,並盛讚他如何勇武……對此小婉只是虛應事故,這些傢伙從精氣神上就可以看出,比早川等人差遠了,更比不上張合他們幾個。

  不過,好歹人家是地主,所以客氣話還是要說的:「原來是百木城主,還請多多關照。」

  「張夫人客氣,在下久慕大唐風物,不知道何時才能親眼目睹,夫人可否為在在下描述一番?」這個百木川定倒顯得比國崎虎更文雅一些,不時問些大唐的人文,似乎真的很感興趣。

  在山添村呆了三天,小婉便要告辭,按照國崎虎的意見是要打聽一下安畸家的動態再上路為好,但小婉可不想等那麼長的時間,在她的堅持下,隊伍稍稍整頓了一下便從山添村出發,她拒絕了國崎虎派人護送的好意——不是她自負,而是國崎虎的那些農民兵實在是不堪一擊,小婉相信,如果不考慮那幾個還算是有實力的武士首領,連張芬和張芳二人都能夠對付幾十個農民兵不落下風,對於這種保鏢……如果真的出事,恐怕她還有保護這些人,說不定還得賠出一份撫卹金,還是用自己的人划算。

  第二天,小婉等一行人上路,準備趕去溫泉村之町,因為這段路比較好走,小婉命令隊伍加快了速度,準備快速離開安畸家的勢力範圍。

  不過,儘管她們事先得到了一會很詳細的路線圖,但在快要走出安畸家勢力範圍的時候,還是出狀況了,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一片喊殺的聲音,遠遠的可以看到十幾匹戰馬在前,數百名足輕……嗯,其實就農民後從後面追上來了。

  肯定不是國崎虎來送行的……嗯,也不對,是來送行的,也不知道是送她們去見天照大神還是去見閻羅王,那些稀稀疏疏的箭矢已經說明了一切。

  「夫人,我們有馬,可以擺脫他們的追擊。」張有輕聲道。

  「但我們的牛車可沒那麼快的速度。」小婉搖搖頭:「張合,列陣!」

  隊伍現在有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船上的水手,現在張孟不在,由另外一名出身張家義塾的少年指揮;另一部分是張府的護衛隊,由張合指揮。

  聽到小婉的命令之後,張合立即命令護衛隊居中列陣,排出三段擊的隊列,而水手們手執長槍在兩邊列陣,進可以追擊敵人,退可以保護火槍手,小婉命早川帶著他的師弟們和夏川光泰一齊去水手們的旁邊列陣,她手上的槍械也早已經準備好,連善一大師手裡都拿著一把小太刀。

  追過來的足輕大約有四百多人,這些傢伙的素質小婉很清楚,列陣的時候東倒西歪,跑起來的時候更是如同放羊一般,在他們看來,小婉她們不過是百餘人,如何有實力與他們這數倍的人相抗……事實上,在那些武士首領的心中,應該是小婉等人騎著馬倉惶而逃,留下牛車、女人和滿載的貨物,這才是他們期望的結果。

  所為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領頭的是安畸長光,他佈置在山添村附近的眼線信誓旦旦地稟報有幾十車的貨物,死沉死沉的,走不快,所以他想帶人來發一筆……話說小婉那些牛車上載的不是糧食,就是子彈和銅錢,它能不沉嗎?牛車一走就『吱嘎、吱嘎』的響,似乎隨時都會散架一般。可安畸長光失算的是,人家並不逃跑,而是停了下來,擺出戰鬥的架勢,慌得他連忙吩咐足輕們列陣。

  別說是他們這些農民兵,就是一般追擊中的士兵在訓練不足的情況下也不易排出戰鬥陣形,頓時間一片人慌馬亂,尤其是有的足輕跑得鞋都找不著了,又彎著腰撿鞋,那份兒亂就甭提了。

  「開槍!」

  張合見對方已經是在射擊的範圍內,哪還會給他們整理隊形的時間,一時間槍聲震震,硝煙四起,在密集的槍聲中,那些亂成一團的足輕紛紛倒下,而騎在馬上的那些武士更是遭到了重點關照,安畸長光身上被打出六、七個彈孔,連聲慘叫都未及發出便從馬上栽下來,失去最高指揮官的武士們只會大聲命令足輕們鎮靜……可現在是鎮靜的時候嗎?

  有一些武士火了,抽出倭刀先把身旁幾個亂喊亂叫的足輕砍倒,這倒是給其他人提了醒,立即撒腿就跑。

  「追擊!」

  張合大喊一聲,護衛隊員和水手們都上馬追擊,火槍手們是有佩刀的,一時間刀槍齊舉,將那些足輕殺的大敗而逃……這僅僅是潰散的前奏罷了,那些人沒逃出多遠,前面又是一聲喊,國崎虎率領著數百名足輕從後面衝了上來,兩面平擊,頓時將安畸家的隊伍包了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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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二節 豪族的邀請

  那艘沖得較近的海盜船比較悲催,一下子中了兩支火矢,有幾個海盜下意識的提著水桶去滅火——

  呼!呼!呼!

  火焰翻騰倒捲,將那幾個熱心辦壞事的傢伙倒是裹了進去,幾名海盜發出一迭聲的慘叫,從火焰中逃出……這回卻是帶來了更大的混亂,他們逃到什麼地方,什麼地方便騰起一團烈焰,整個是幾枝移動火把,最後那幾個海盜實在無法忍受,衝到船邊跳進了大海,慘叫聲漸漸地平息下去,而此刻那艘海盜船上已經是火光衝天,海盜們紛紛棄船跳海。

  「二爺,追不追?」胡永合一付躍躍欲試的神情……話說這位當年也是在水上討生活的,當水手的在骨子裡面都有幾分海盜情結,如今即便是不當海盜了,那股子好勇鬥狠的血性卻是沒有改變多少。

  張麒淡淡一笑著:「不打則已,既然開打了,就算不打死也要打殘,目標最前面那艘船,一定要擊沉它!」

  雖然戰鬥過程不長,但他已經看出那艘船才是海盜首領乘坐的船,只要將這首領擊斃,就算是其他海盜逃了,也是元氣大傷,很長一段時間無足為懼了。

  「得令!」胡永合歡喜地應了一聲,立即命令水手們開動明輪追擊。

  於是,淺野長佑悲催地發現撤退的結果是自己一艘船要承受對方的攻擊,他命令水手們與另外兩隻船聯繫,可現在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哪裡有人理會他的命令?

  蔚藍的大海上,一艘船在熊熊的燃燒,而另外四艘船正在駛離這片海域,其中一艘明輪船跟在一艘海船後面緊追不捨……大約追了二十餘里左右,雙方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前面的船開始有人在甲板上放箭,後面的明輪船上立即響起『砰砰』的槍聲,在一片火光和煙霧中,三支巨大的火矢從明輪船上射出,無一流矢,全部射中目標,片刻之後,前方那艘海船火光熊熊,水手們紛紛從船上跳到海裡求救。

  那艘明輪船根本不搭理那些求救者,直到海船完全燒燬,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水手也陸續沉沒之後,才迅速地向另一方方向駛去……

  小婉的初步目標是山吹城的溫泉村之町,最好的辦法當然是乘坐船隻從水路去,那是最便利的。但是就目前而言,走水路的安全問題很值得考慮,這個時代日本的海賊就已經比較猖獗了,他們大部分都是住在沿海貧瘠地區,實在活不下去然後鋌而走險的亡命之徒。他們有時候是漁民,但是即使是在捕魚的時候,如果有便宜,他們也不會介意撈一筆外快,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流浪的武士,這些人的武力又比那些漁民高了幾分,說不準她們就可能坐上一艘賊船。

  考慮到這個因素,小婉還是決定老老實實地走陸路,雖然路程會遠一點,但是要安全得多,而且路況也比較好,她們有牲口、有車,走起來還是挺舒服的。

  身邊有早川、善一和夏川三人,小婉這一路上,每到一個地方,就向他們打聽有關這個地方的歷史和人物,她不僅是自己聽,而且還讓雪雁等人將這一切都仔細地記錄下來。不僅如此,她還問到當地的特產、礦產等各種資料。

  善一大師就是條老狐狸,看不出他的深淺,但從夏川光泰和早川的表情來看,對她越來越敬佩,越來越尊重,不因為她是一個女人而有所輕慢,至少夜子那裡,小婉儼然已經成了她崇敬的偶像。

  繼續前行,天氣漸漸地冷了起來,雖然隊伍帶了點兒禦寒的衣物,但並不是很多,幾個孩子和女人們最先受到了照顧,連老和尚善一也有一套棉衣,喜得他一路上將『阿彌陀佛』唸得小婉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還不如讓他繼續在風中顫抖。
  
  日本的武士起源於莊園時代,距離現在的歷史也不算是很悠久,有於土地的兼併問題日益嚴重,他們當中有不少人失去了土地,為了生活便服務於本地的大豪族(大名),成為對方的家臣;還有一些硬氣或者點兒背的則成了流浪的野武士,他們有的去尋找新的依附對象,還有的則成了強盜或者黑幫……哦,那時候還沒有這個詞,但性質上差不多。

  大豪族之間也是相互的爭鬥兼併,他們的兼併很有特色,不僅僅是兼併土地,包括對方的官職、老婆、女兒、家臣之類的,都一體兼併,然後再上書朝廷請求封號。而這個時候日本的朝廷也很有意思,只要你承認他的轄制,繳納稅賦,他們並不在意誰負責那塊土地,城主和一國守護雖然不如戰國時期換得頻繁,但依然是十分的亂……事實上,由於各地都有一些小豪族不滿城主或領主的盤剝,紛紛培植自己的力量對抗,所以那些大豪族之間的爭鬥反倒不那麼激烈了。

  小婉是不可能成為某個豪族的家臣,這兩天善一大師在說話的時候曾經有意無意的點醒她。不過,即便她不適合成為某個豪族的家臣,卻不妨礙她培植一個勢力,方便她的活動,從而保證張家的利益。
  
  一路想著這些鬧心的問題,一路前行,忽然,張合警惕地示意隊伍停止前進,所有人立即做好戰鬥準備,早川帶著一刀流的那些武士立即將小婉的牛車團團圍住。

  「我說早川,你圍著我幹什麼?」

  小婉招手將早川叫到跟前:「看看前面是怎麼回事?我在隊伍中間,不會有事的。」

  「是,張夫人!」早川的態度還是不錯,一個鞠躬後,立即帶人衝到前面。

  「你們注意一下防備暗箭。」小婉輕輕囑咐了幾個丫環一句,夜子想要拿弓箭來著,想到她那手糟糕的箭術,小婉還是將一張盾牌遞給她。
  
  就在隊伍停下不久,從兩旁的林子裡『呼啦啦』一下子衝出來四、五十人,一個個手指竹槍,指著張合等人,為道的一名武士大喝一聲:「安崎家的奸細,還不束手就擒?」

  「這位大人,我們只是野武士,來自周防國,你們認錯人了。」張合鎮定地解釋道。

  「不管從哪來的,現在是戰爭時期,須防備你們傳遞軍情!你們必須立即束手就擒!」那名武士固執地道。

  張合微微皺眉,回頭看向小婉,小婉點點頭,他的臉色立即冷了下來,手已經握上了刀把。

  看到了他的動作,早川等人也隨之拔出了倭刀,而護衛隊員和水手們已經準備好武器對準了那些人……尤其是最前面已經將那名武士隱隱包圍的早川等人,恐怕他們一出手,那名武士就得躺倒,剩下的人根本不夠看的。

  那名武士顯然也發覺到自己已經身處極為不利的境地,只是現在似乎再說軟話有些不好意思,他咬著牙準備等最最後一刻的時候再說,但臉上的冷汗和顫抖的雙腿已經將他出賣了。

  「等一下!」
  
  正在這時候,善一大師忽然高聲斷喝,倒把雙方都嚇了一跳,這老和尚噌地從另一輛牛車上跳下來,腳下還一瘸一點的,就像是一個鐵枴李。

  他來到雙方對陣的中間,左右一看,雙手在胸前一合:「阿彌陀佛!」

  「大師,你也想動手嗎?」張孟好意地抽出一把刀遞給善一大師。

  老和尚搖搖頭:「眾生皆有情,何必苦紛爭?」

  「呃……說通俗點兒。」張合摸摸頭,有點兒摸不透這老和尚想說啥,不過對面那名武士卻是大大鬆了口氣,有和尚出面,這場架看來打不起來了,他悄悄的想向後退,但早川等人的戰鬥經驗還是不錯的,手一揮帶著師兄弟們步步緊逼,這一下那武士又不敢動了。

  「貧僧是說,大家出門在外,低頭不見抬頭見,套個交情好好說話,何必為了一些芝麻綠豆大小的事情動手打仗……這回都聽明白了吧?」善一大師陰沉著臉說道。
  
  「這回明白了,大師,你跟他說去。」張合忍著笑,指著那武士道。
  
  那武士連忙道:「在下也明白了。」
  
  善一大師奇怪道:「你明白什麼了?我剛才說的是給他聽的,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國崎虎。」武士連忙回答。

  善一大師點點頭:「我記起來了,這麼說你們和安崎家又打起來了?」

  「是啊,剛收完莊稼,比較有閒。」國崎虎老老實實地道。

  比較有閒?

  小婉有些奇怪,問旁邊的夏川光泰是什麼意思。

  夏川光泰倒是很習以為常,他告訴小婉,現在大小豪族之間的戰鬥都要將播種時間和收穫時間考慮到,否則當年的收穫就會泡湯,就算是戰勝者也沒什麼便宜好戰的。

  這時候善一大師不知道憑他那條說死人不償命的舌頭說也些什麼,那個國崎虎已經是臉色柔和,熱情地邀請小婉等人前去他的山添村作客,再三表示要盡地主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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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節 海上遭遇戰

  在金城町休息了兩天,那個大馬猴……噢,就是那個武田義男終於被他的師兄弟們逮住了,不過是一次調戲未遂的事件,但這傢伙在金城町已經鬧得天怒人怨了,以前沒有發作,那是看在道場的份上,現在是牆倒眾人推,立即有無數的被壓迫剝削已久的受苦大眾站出來揭發……相比起吃完飯在湯裡扔只蒼蠅藉機悔了飲錢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調戲小媳婦老太太這種事情反倒是無關緊要了,最後道場從輕發落,打斷他一條腿了事。

  第三天,小婉一行人上路,這一次除了吃白飯的夏川光泰、準備長期化緣的善一大師之外,又多了一批日本籍的僱傭軍——早川大師兄帶著十九個師弟一路隨行。

  就在她們這一行前往山吹城的時候,張家的搜救船也在海上趕路,不過他們卻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煩。

  在背上的中途,它們遇到一股順風,藉著這股風勢,他們花在海上的時間比預計的要少了兩天。

  有明輪為助,就算是逆風航行對他們的影響也不是很大,但在順風的時候,利用船帆,不僅速度快,還可以節省燃料,所以明輪船還是比較有優勢的,而且因為有羅盤定向的緣故,只要不偏離航線太遠,茫茫大海之中,他們還是能確認自己的位置,像這種距離的航行,誤判不會很大。

  「二爺,我們恐怕是遇到海盜了!」胡永合敲開張麒的艙門,神情嚴肅地道。
  
  船上都是老經驗的水手,對於海上的動靜十分警惕,其實像高句麗、日本這種國家,海盜和官軍是很難分的……貌似戰國時代的那個織田信長手下的大將九鬼嘉隆就是一個很著名的海盜頭子,和那些無組織的海盜相比,只不過是一個有組織、一個無組織罷了,沒什麼區別。

  「走,上甲板看看。」
  
  張麒用力揉著額頭,這兩天吹了風感染了些風寒,頭有些痛,旁邊的羅清瑤連忙跟了上來,如今的羅清瑤眼裡只有張麒,對於危險什麼的一概不顧,張麒本來不想讓她跟上來的,但看看她的神情,知道說也是白說,只好隨她的便了。

  不過,想到船上的裝備,張麒反倒是不擔心了,如今張府的船從裝備上比起大唐水師的戰船隻強不差,除了每個水手都裝備的火槍之外,還有可發射希臘火的弩砲,張麒相信有這些武力足以嚇止任何敵人,即便那些海盜敢於攻打他們,經過數年准軍事化訓練的那些少年,以及那些水手,都足以讓覬覦者徹底完蛋。

  來的是四艘海船,不過,這些海船的體積要比明輪船的體積小一些,但如果是用來相撞的話,就算明輪船全身是鐵,也沒法多鉚幾顆釘。

  正在觀察那些海船的時候,張麒突然發現明輪船已經停止了前進,他不禁訝然問道:「難道是要用大船撞它們?」

  「當然不是。」胡永合在一旁笑道:「二爺放心,這些倭人不知好歹,這一回咱們就給他們一個教訓!」

  就在二人說話的時候,那些海盜們已經逼近了大船,對於這艘巨大的明輪船,那些海盜賊顯然是也有顧忌,竟然開始減了航速,一邊注意大船這邊的動靜,一邊靠近。
  
  這股海盜的首領是一個日本的流浪武士,名叫淺野長佑,他在加入這股海盜之後,加上運氣和自身的能力,很快就在眾海盜中脫穎而出,然後他糾集了一群心腹,火並了原來的海盜首領,將一個只有一艘破船的海盜團夥逐漸發展成了一個擁有四艘半新海船,人數近千的海上力量,連沿海的大名都開始與他們接觸,過往商家也繳納保護費,但他們還是願意打劫來自大唐的商人——誰都知道,這些唐人是最有錢的,而且那種新式的明輪船很讓他眼饞,只是這種船大唐控制的很嚴,即便是唐人也不是每一家都能夠買的,更別人說他這個海盜了。

  前段時間因為是處在風季,生意清淡,他們在老巢裡船了二十多天,今天才出來便得到報告,所以他才率了四艘海船前來追趕,想要俘獲這艘明輪船。當明輪船停下之後,淺野長佑心裡反倒有些不安……按正常的情況來說,那艘船在發現受到海盜的追擊後,應該是奪路狂奔,可現在卻是停在了原地。如果說是那些明輪出現故障,那降帆又是怎麼回事?
  
  不過隨著距離的接近,他的心裡漸漸地安靜下來……或許是多心了,也有可能是船上的人膽子小,或許這一次只劫船不殺人,將他們扔到海裡就行了。

  想到這裡,淺野長佑不禁笑了起來。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作為一名出色的海盜首領,他並沒有身先士卒的沖上去,而是命令其它船隻先沖上去……那些海盜可沒有他想的那麼多,按照海盜們的規矩,先登船是有優先分配權的,所以立即有人向前衝過去,這些海盜最擅長的便是乘順風船打順風戰,有人帶頭,各船也都向明輪船駛去。

  就在海盜們蜂擁而上的時候,明輪船上的弩砲已經開始發射,三根巨大的弩矢射向最前面的三艘海盜船,淺野長佑的眼睛立即眯縫了起來,弩矢上燃燒的火焰讓他有些心悸。

  三支弩矢全部射空,海盜們齊聲歡呼……然而,讓海盜們驚怖的事情馬上就出來了,那三支弩矢原本應該是入水而沉,上面的火焰也將被海水熄滅,但現在的結果是,三支弩矢浮在水面上,而那火焰竟然是越燃越旺。

  這若是射到船上該怎麼辦?

  眾海盜站在甲板上,一時竟然有進退不得的感覺,他們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對方只有這三支弩矢,現在該怎麼辦?

  「傻蛋你們將船停在那兒當靶子嗎?快衝上去!」淺野長佑在座船的甲板上跳腳大喊,倭刀揮得『呼呼』作響,眾海盜這才醒過味來,催船上前。

  就在這時,只見那艘輪船上出現近百個人,一個個排列整齊,前排半跪,第二排半直立,第三排直立,舉著個類似於棍子似的東西。

  「那是什麼?」大多數海盜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有點兒像唐人發明的一種叫做鐵炮的武器,不過……好像不太一眼。」有些見識比較廣的海盜說道……雖然朝廷竭力控制,但還是有一些火繩槍通過某些特殊的途徑流傳出去,無論是什麼年代,總有一些把握特權的人將個人利益看得比國家利益還要重,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民族的悲哀,但絕對不是什麼榮光。

  那些人紋絲不動,顯然是在瞄準,眾海盜都不是傻子,剛才被弩矢嚇了一跳,現在儘管有不少人不認識火槍,但並不意味著他們提高警覺,有些人已經在尋找隱蔽的地方了。

  砰……

  火光和青煙從對面那些棍子似的武器中噴出來,一聲聲沉悶的槍響隨之響起,就像是一場秋雨一場風,但倒上的不是落葉而是海盜,等看清了同伴身上那些流著鮮血的傷口,海盜們這才驚慌地叫起來,顧頭不顧腚的找地方躲藏。

  「八嘎!靠上去那些鐵炮就沒用了!它們的攻擊間隔很長!」

  淺野長佑大聲喊道,他在某大名家中見過這種武器,雖然有些不同,他但很快看出這種武器的兩個弊端。一是遠攻可以,近戰還不如一根燒火棍;二是彈藥裝填時間長,如果敵人有足夠的速度,完全可以趁這機會進行搶攻,從而造成近距離混戰。

  不得不說,那些海盜對於這位首領的話那是深信不疑的,聞言立即大聲地呼喊起來,有些人在找弓箭還擊,還有些人則跳腳助威……在目前的距離下,那些劣質箭矢沒等射到跟前已經被風捲落。

  但這對海盜們還稱不上什麼打擊,最為可怕的是,那些火槍已經第二次噴吐出火光和青煙,海盜般的甲板上又傳來一片慘叫哀嚎的聲音,數十名海盜躲在甲板上有進氣沒出氣,海盜們剛才振奮起來的士氣轉眼間已經跌到了深谷,一些人藏了起來,還有一些人回頭看著大首領的座船,等待新的指示。

  新的指示?

  淺野長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和他對於這種武器的認識太不一樣了,接下來該怎麼辦?他甚至能夠想像到,恐怕自己的船隻沒等著接近,就會有一半以上的手下被擊斃,而接下來的接舷戰,就憑這個攻擊速度,不等己方的人攻上對面的船隻,人恐怕已經死光了。

  「胡船長,這個距離應該可以瞄準了嗎?」張麒問道。

  「可以了。」胡永合答道。

  「那好,發射弩砲!」張麒興奮的一揮拳頭。

  消滅這批海盜對建業島今後的發展也大有好處,既然碰上了,他就不打算輕鬆放過那些傢伙,也她釋放一下這段時間積累下來的火氣。

  颼、颼、颼!

  三支巨大的火矢騰空飛起,這會是瞄準一艘攻擊,一支落空,另外兩支卻射中了目光,大火立即熊熊地燃燒起來。

  「撤所有人立即撤退!」

  淺野長佑這一次下定了決心,不顧一切地下令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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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節 道場

  「哈……」

  等看清了那個『馬猴』的模樣,眾人都笑了起來,從身材上來看,確實是比馬猴高了一些,但他確實是一個人,腰上還繫著一柄倭刀,瘦削的臉上滿是猥瑣的神情,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雪雁。

  「喂,你小子是不是活膩了?」

  一路上都沒能有所表現的夏川光泰衝上來,威風凜凜地大喝一聲,同時亮出了倭刀,作出一付英雄救美的架勢。

  「哼!」

  馬猴男哼了一聲,沒怎麼見他動作,只覺眼前刀光一閃,『噹啷』一聲,夏川光泰的倭刀一分兩斷,一半在手裡愣柯柯地攥著,另一半掉落地上,小婉身旁的善一大師驚咦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你……」夏川光泰的臉立即紅了……一半是氣的,一半是心疼,一把倭刀也是值幾個錢的,最重要的是,對方這一刀使得如同羚羊掛角一般,無跡可尋,擋都沒辦法抵擋。

  「讓開!」

  馬猴男低沉的聲音喝道,上前一步將夏川光泰推了個趔趄,伸手就向雪雁抓過來。

  「滾開!」

  小婉上前一步,揮手拂去,食指疾若電閃般的彈起,在馬猴男的手腕上輕輕一劃,那馬猴男驚吃一聲,如同觸電似的收回手,怒喝一聲:「看刀!」

  刀光一閃,迅若奔雷,絲毫不因為小婉是個女人而手下留情。

  「滾!」

  小婉用的卻是衣袖輕輕一拂,就在刀光與衣袖接觸的一剎那,那個馬猴男只覺得一股柔和的力量從刀身上傳來,就像有人攥住了刀身向外奪一樣,剎那間那就再也握不住倭刀,手腕一陣酸麻,倭刀嗖的一聲脫手飛出……大街上頓時一片驚呼,卻見一道人影衝過去,將那柄倭刀抓住。

  抓刀的人卻是張合,他拿著刀默不作聲地看著小婉對面的馬猴男,嘴角浮現出一抹輕蔑的笑容。

  馬猴男此時也有些進退維谷的感覺了,他在這金城町裡仗著身後師父的名頭橫行慣了,一般說來,就算遇到幾個實力強於他的武士,對方懾於他師父的威名也不敢對他怎麼樣,往往是忍氣吞聲的了事,沒想到今天下午竟然在一個女人手上吃了暗虧,此刻他的腕脈如同撕裂般的疼痛,就算將刀還給他,他也舉不起來……麻煩的是,那柄刀不是普通的刀,而是師父柳生一向賜給他的,如今被人奪走,他回去也不好見師父。

  「還要打下去嗎?」小婉冷冷地看著他。
  
  「我武田義男會親自討回這把刀的!」說完,他便恨恨地離開。

  「善一大師,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出了山就很安全了嗎?」小婉不樂的說道……走路撞邪,敢情日本人強搶花姑娘的習俗是早就有了。
  
  「理論上是很安全的,只是米中有沙礫,田中有莠草,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善一大師的語氣也很無奈。

  「大師,你好像認識剛才那個人。」小婉又問道。

  「我認識他用的劍法和他的師父,卻不認識他這個人。」善一大師說道。

  「教不嚴,師之惰。」

  小婉冷冷地道:「大師,他是哪個道場的?我去找他的師父理論!」
  
  「這個就不必了吧?」善一大師為難道。

  「怎麼能不必?今天他襲擊我的丫環是沒有得逞,可明天、後天呢?若有哪一天再發生類似的事件,沒有人能阻止他,豈不又是一個無辜少女受害?」

  善一大師頓時無語……半晌,他才無奈地說道:「那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先住下來好了,就算是踢館也得有充沛的精力不是嗎?」

  「嗯?大師,你也學會用『踢館』這個詞嗎?」小婉笑道。
  
  這幾天在山裡的時候,張合等人便與夏川光泰說過石見國、出雲國一帶有不少知名的道場,張合等人便表示要找個時間去踢館,讓他們見識一下真正的劍術……這老和尚倒是有心。

  一行人打聽了宿屋的位置,去開了房間,全體入住休息,老和尚心事重重,吃過晚飯便出去遛彎了。

  第二天一早,小婉帶了張合和張芬,叫上善一大師,一行人來到了金城町最大的道場,一刀流道場,著名的劍道大師柳生一向就住在這裡,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大步走進了道場。

  踏入道場中,只聽得裡面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隨後就是一張國字臉、絲毫沒有猥瑣神情的男人接住了她們的去路。

  「這裡不是你們能來的地方,這裡是劍道修習場所,很危險,所以你們還是回去吧!」國字臉皺著眉對她們說道。
  
  小婉一轉頭,卻發現善一大師不知道什麼時候溜走不見了……「這個老滑頭。」

  小婉心裡罵了一句,然後回頭向張合招招手:「把刀拿過來給這位師父看一看。」

  張合應了一聲,將昨日繳獲的那柄倭刀遞給國字臉。

  國字臉有些疑惑地接過來,看了一會兒之後,臉色嚴肅起來:「這把刀你們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
  
  「昨天有個人自稱是武田義男,持這把刀來調戲我的丫環,我想找到這個人的老師問一下,難道仗著本事調戲婦女也是你們道場傳授的本領嗎?」
  
  國字臉的臉上立即變了:「八嘎,義男這個混蛋,他丟盡了我們道場的臉!」說著,他轉頭喊過來幾個人,命令他們出去找到武田義田,而且是生死不論。

  真的,假的?

  小婉疑惑地看著他,像是要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做戲。

  「對不起!」

  國字臉很認真地向她鞠了一躬。
  
  「那把刀你怎麼處理?」小婉指了指他手中的那把刀。

  「這把刀是師父賜給他的,本來是應該收回。但武田用它襲擊了你,並且還遺落在你的手裡,它的處置權就應該交給你!」

  說完,國字臉恭恭敬敬地將那柄倭刀遞給張合。

  這麼彬彬有禮?
  
  他這麼一來,小婉倒是不好計較了,她揮手讓張合將刀收起,開始琢磨著下一步該如何處理。

  就在這時,一個十二、三歲的童子從後面走出來,在國字臉身側停下大聲說道:「早川大師兄,師父請這幾位客人去後面談話。」

  「好吧。」

  那個早川大師兄正愁著如何解決這件事情,聞聽師父召喚,立時鬆了一口氣,滿面笑容的招呼小婉等人進去。

  一行人跟著早川大師兄來到茶室,卻看到善一大師已經和一名身材瘦削,但精神相當矍鑠的老者坐在那裡了。
  
  早川給倒好了茶水,便靜靜的在一旁侍立。

  「張夫人,這位就是一刀流的宗師柳生一向。」善一大師介紹道。

  「你好,張夫人!」柳生一向一低頭:「我的弟子冒犯了你和你的侍女,是我這個做師父的責任,對不起!」

  小婉連忙行了一禮,道:「柳生先生客氣了,武田義男的行為由他自己負責,與你和道場無關。」

  善一大師倒是驚訝了,昨天小婉可不是這麼說的,氣勢洶洶的要來踢館,把自己憋得一晚上沒睡好覺,今天一起過來就是想要調解來著。

  「這柄刀不錯,給武田未免有些明珠暗投了,柳生先生,我把它還給你,請你自行處置。」小婉讓張合將刀拿過來,雙手遞給柳生一向。

  「唉!」

  柳生一向接過刀,手掌輕輕地在刀身上撫過:「名刀擇人不明,這柄刀就麻煩張夫人將來為它擇個主人吧!」

  小婉沒說什麼,又把刀接回來。她很清楚,向柳生一向這種劍豪,面子比天還大,這柄刀以這種方式落在她手中,肯定是無顏收回的。

  早川立即上前稟報了剛才已經吩咐人去捉拿武田義男的事情,柳生一向連連點頭,表示對這個大弟子的處置非常滿意,

  這件事情辦完之後,茶室裡的氣氛便輕鬆了許多,幾個人便閒聊了起來,柳生一向曾經在隋文帝的時候去過中原,當時在中原遊歷了數年,就是在那個時期,他在劍道上有了新的體悟,說起這段時間,他不禁感慨起來,稱讚當時的盛世。

  「如果你這個時候再去中原,會看到一個比隋文帝時更繁華的盛市。」小婉說道。

  「呵呵,身體不行了,難以經受遠行的顛簸了。」柳生一向搖搖頭嘆息道。

  「現在的船比過去的船好多了,只要沒有風暴,顛簸其實很小,而且速度也快。」小婉介紹道。

  「你說的那種輪船吧?我在溫泉村之町曾經見過,中原果然是地傑人靈之國,竟然能夠製作出這種神奇的輪船,只可惜這種船隻大唐不外售,我們日本也造不出來。」

  柳生一向感慨了一會兒,大家漸漸便說到了正事……小婉準備僱用一批武士,聽了她的要求,柳生一向立即同意,經過一番商議,小婉以每人每月8貫錢的價格僱用了包括早川在內的二十名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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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節 援救

  張南攀在高高的桅杆之上舉著望遠鏡向遠處張望,然後又失望地搖了搖頭……這已經是是第六天了,還沒有結果,周圍的一些島上他們都曾經去過,也沒有任何信息,唯一讓他們感到安慰的是,這一路行來並沒有發現小婉她們所乘船隻的碎片。

  張南原本已經升任管事,但在知道小婉秘密向海外輸送人手時候,便毅然報名,滄州那邊的事情全都交待給別人。他上建業島的時候,小婉還剛剛在台灣,不料想隨即便傳來船中失事的消息,在幾名老水手估算了當時的天氣情況之後和船隻行進的方向之後,一致認為小婉的船隻如果沒事,那就應該是向日本列島方向飄去,便擬定了搜救的方向。

  這時候,得到消失從台灣匆匆趕來的張麒也要求親自主持搜救,而張南也申請參加了這次的搜救行動……只是出海已經多日,到目前為止,尚未有樂觀的消息。

  目前這艘船是致遠號,一艘明輪船,是兩年前下水的,性能良好,載重也較大,如果上面裝滿了各種補給,足以在海上航行數月的時間。

  「有沒有什麼發現?」

  站在甲板上向張南喊話的正是張麒,經過一段外放的磨礪,昔日的跳脫少年已經成為一個沉穩的青年,雖然他的心中也很焦急,但表面上卻依然沉穩,在他身旁的是羅清瑤,昔日的羅家小姐今天成了張羅氏,臉上的清秀換成了豐腴,只是眉宇間籠罩著淡淡的憂愁,關切地看著張麒。原本張麒不讓羅清瑤上船的,可羅清瑤堅持要上來,一方面她心裡一直唸著小婉當年對她的幫助;另一方面她也擔心丈夫一人在船上憂思過甚。這幾天張麒確實是急得如同火上房一般,若不是羅清瑤從旁勸解,說不準真要落下什麼病症出來。

  「二爺,沒有發現,是不是那幾個老水賊胡說八道的騙我們?如果發現他們真的敢騙我們,非把他們剁成肉醬扔海裡喂蝦蟹不可!」張南在桅杆上怒道。

  那些老水手多是海盜出身,張南很看不起那些人,再加上心情不好,上船之後便沒什麼好臉色,好在有嚴格的紀律約束,倒也沒惹出什麼大麻煩,只是彼此大眼瞪小眼,很有些看不順的意思,最後還是張麒發話,張南這才收斂了一些。

  張麒搖搖頭:「張南,說話注意一下,不管他們以前幹過什麼,現在你們都是為張府做事,不要用過去的眼光看人!」

  「二爺,甲板上風大,您和夫人還是進艙裡休息吧。」船長胡永合像個幽靈似的出現在甲板上,黎黑的面孔上有幾分苦意。

  「沒關係。」

  張麒看了他一眼,含笑道:「老胡,別往心裡去,張南年輕,心情不好口不擇言,你別往心裡去。」

  「怎麼會呢?」

  胡永合苦笑道:「大夫人曾經讓海管事給我們弟兄傳過話,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點兒事情不算什麼,只是還沒有找到大夫人的行蹤,也難怪張管事心裡焦躁。」

  「老胡,你能理解就好。」張麒微微點頭。

  羅清瑤卻在一旁道:「胡船長,古人云:竊鉤者賊,竊國者諸侯,可見賊和諸侯也不相差下,只不過名義不同罷了,只要做你認為正確的事情,原本不必管別人如何評價。」

  胡永合頓時有些發怔,張麒在一旁失笑道:「清瑤,哪有你這麼解釋的。」

  「大嫂就這麼說過。證明一個人是否是君子,就要察其言,觀其行,身份本身決定不了什麼。」羅清瑤說道。

  正在這時,桅杆上的張南忽然大聲喊道:「船、船!」

  「什麼船?」張麒先是一愣,隨即激動起來,向胡永合喊道:「快望遠鏡!」

  「噢,二爺,給您!」胡永合也是非常的激動,有些手忙腳亂的摘下掛在望遠鏡遞給張麒。

  張麒幾個箭步衝到船頭,舉起望遠鏡向張南手指的方向望去……在遠方出現一片陸地,而在其中一點,真的有一個船的影子,而且那艘船已經擱淺,兩邊巨大的部件正是兩部明輪。

  「快,胡船長,真的是輪船,快靠岸!」張麒興奮地道,羅清瑤也上前接過望遠鏡向那裡張望,就像能看到小婉在那兒似的,都是急不可耐。

  雖然已經發現目標,可船真正要靠上去卻還需要時間,在一番減速之後,輪船開始緩緩接近,胡永合開始按安排上岸的人手,因為張麒堅決,胡永合只好在登陸人手中算上他一個。船到了近前,看得愈發明白,已經可以確認這艘已經殘破不堪的輪船正是小婉所乘坐的那一艘,雖然距離尚遠,但從船體損破的程度來看,船上乘客出現問題的可能性不大,只是眾人都有些惴惴不安,因為這岸上太安靜了,不像有人煙的模樣。

  「登陸,大家都持好武器,隨時準備戰鬥。」胡永合大聲吩咐。

  第一條舢板放進水中,八名水手和四名護衛隊員登上舢板向岸上駛去,張麒是在第二條舢板上,可在第一條舢板登陸之前,他也只能在上面乾著急。

  第一條舢板很快靠岸,眾人迅速跳出舢板登岸,四名隊員面向內陸做好警戒,另外那些水手則將舢板抬了起來拖到岸上。

  等到第一批上岸人員擴大了警戒圈子,胡永合這才命令第二條舢板登陸,等兩批人員會合後,立即便對擱淺的船隻進行搜索,張麒吩咐一名隊員帶人去周圍搜索,而他自己則帶人親自上了那艘棄船搜索。

  艘上收拾的很乾淨……除了灰、一些船板和難以拆走的機器之外,其它能拆的都拆了,看來走得挺從容,只有鍋爐能夠看出明顯的破壞痕跡。

  「二爺,找到線索了!」

  一名護衛隊員舉著一封信跑到近前高聲喊道。

  「從哪兒發現的?」張麒一邊接過信函一邊問道。

  「那邊有個山洞,大夫人在那裡留了線索,將信藏在一隻盒子裡。」隊員回答道。

  張麒點點頭,打開信封抽出信箋,展開看去……信不是小婉親手寫的,但用的卻是她的語氣,信的內容很簡單,說明她們目前正在去往石見國的路上,如果有搜救人員過來,就去石見國三吹城附近的町裡打聽消息,如果沒有,那就暫且在那裡相候。

  「停止搜索,我們回船。」

  張麒看完信後,知道他們在這片海灘上也再找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吩咐全體回大船。

  船上的人看著岸上的人忙活半天又往回返,也是摸不清頭腦只好在那裡等著……沒過多久,張麒等人陸續上船,胡永合和羅清瑤等人急忙上前打聽消息。

  「別慌,大嫂沒事。」

  張麒先安慰了羅清瑤,然後才將信拿出來給大家讀了一遍。

  胡永合道:「這麼說大夫人要去石見國?怪不得在此之前大夫人就數次讓我們在山吹城的城下町成立商舖,看來早有遠見。」

  「你知道怎麼去山吹城嗎?」張麒問道。

  他微微頓了一下道:「正彥三太郎在不在?」

  「呵呵……」

  胡永合笑了:「二爺,這山吹城小的還真沒去過,但正彥這小子對於日本的各個港口都非常熟悉,而且這些日子都在刀上下功夫呢。」

  不多時,正彥三太郎小跑過來,很是諂媚地向張麒鞠了一躬道:「二爺,您找小人有什麼吩咐?」

  這傢伙這段時間閒得無聊,大唐的話說得倒是越來越順利,而且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端正,除了不能亂跑之外,倒也沒有受到什麼虐待。

  「你熟悉日本的港口嗎?」張麒問道。

  「二爺,您說的是什麼地方?」正彥三太郎問道。

  「山吹城。」

  「山村城……哦,您說的是溫泉村之町?」

  「大概是吧,你領航沒有問題吧?」張麒問道。

  「絕對沒有問題,可我們現在是在什麼位置?」正彥三太郎問道。

  「應該是在周防國的海邊附近。」張麒取出小婉粗粗劃制的地圖。

  「哈伊!我知道該怎麼走了!」正彥三太郎打了個呼哨,胸脯立即挺了起來。
  
  ……

  「這裡是什麼地方?」小婉問道。

  與善一大師同行,說話的時候她基本上都是用母國的語言,再加上她身長玉立,比一些日本男人還要高幾分,而且聲音宛若空谷鸝鳴,吸引了不少路人回頭看。
  
  「這裡是金城町,是石見國一個非常富有的地方,而且習武之風盛行,道場在石見國是很有名的。」善一大師回答道。

  「日本也有道士嗎?」雪雁訝然問道。

  「道士?」

  善一大師不明白道場和道士又怎麼扯上了關係。於是小婉又給他解釋了一下道士是怎麼回事。

  「呵呵,雪雁姑娘,道場和道士沒有關係,那裡是學習劍道的地方。」這回輪到善一大師給雪雁來解釋了,小婉倒是知道,但有權威人士在此,哪裡用得著她來解釋。

  就在這時,從旁邊忽然竄出一條身影,唬得雪雁猛地抓緊了小婉,驚呼道:「好大的一隻馬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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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節 撿個和尚

  「夫人,現在天還不冷,我建議最好將火熄掉。」夏川光泰說道。

  「哦?火光可以趕走那些野獸不是嗎?」小婉問道。

  「但也可能會吸引來流民,若說報警的話,就那兩隻大狗也已經足夠了。」夏川光泰說道。

  小婉命人去將篝火熄掉,寶兒認真地問道:「夏川大人,森林裡有很多的野獸,萬一它們闖過來,黑雲和黑箭是擋不住的。」

  「公子不必擔心,事實上那些野獸更怕人,它們絕對不敢出來。」夏川光泰和氣地答道。

  「如果有老虎和豹子呢?」寶兒還是不放心。

  「不可能有,最多是有幾頭狼罷了,黑雲和黑箭可以輕鬆地咬斷它們的喉嚨。」夏川光泰保證地說道。

  趴在寶兒身旁的兩隻獒犬低低叫了一聲,像是聽懂了他們的談話內容,用大腦袋輕輕蹭著小主人的胳膊。

  「那我就放心了。」寶兒小大人似的鬆了口氣。

  「好啦,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快去睡覺。」小婉輕輕彈了他腦門一下,和雪雁鋪了一張簡易的小床,讓兩個孩子睡下。

  兩個小傢伙剛剛躺下,便又開始討論狼和狐狸哪個更可怕的問題,嘀咕了好一會兒才沉沉地睡過去。

  又過了幾分鐘之後,整片營地也漸漸地陷入了沉寂之中,疲勞讓所有人都迅速地進入了夢鄉。

  露天宿營有一個很不好解決的問題,那就是隨時可能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怪聲驚醒,在這一方面寶兒、妞妞可比這些大人強多了,只要一睡下就是沉沉的,就算打雷也不醒。

  一宿無事,晨光透過枝葉播灑到林間,人們陸續醒來,在經過一夜的休息後,一個個都精神抖擻,疲勞已經完全恢復了。

  寶兒醒來的比妞妞要早,他一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問,昨天夜裡黑雲和黑箭有沒有抓過狼……當然沒有,這個答案讓小傢伙很是沮喪了一會兒,不過當吉太郎來找他的時候,這點兒遺憾就立即被扔到了一邊。

  早餐還是比較豐盛的,女僕們煮了幾大鍋米飯,然後又打開了十幾聽午餐肉罐頭和魚罐頭,然後又做了兩大鍋蘑菇湯,夏川光泰十分愜意地喝著湯,他告訴小婉,就算是下館城的城主也不過如此。

  或許是森林中早晨的清新空氣令人胃口大開,煮出來的米飯竟然沒有剩下分毫,所有人都清楚,接下來的旅程並不輕鬆。

  卯時初,這一小隊人繼續向北出發,這一段的道路好走多了,按照夏川光泰的說法,現在馬上就要走出山區了。忽然,最前面的人停了下來,不一會兒,張合策馬過來報告,說是有隊員聽到路旁傳來奇怪的聲音,似乎是……誦經。

  誦經?

  小婉轉臉看向夏川光泰:「光泰,這附近有寺院嗎?」

  夏川光泰茫然地搖搖頭:「沒聽說過,誰會在這裡建立寺院?」

  「過去看看吧。」

  小婉正好在車上坐得氣悶,讓雪雁她們將三個孩子領下車遛遛腿,她與張合、夏川光泰和幾名隊員帶了火槍向旁邊的樹林裡走去。

  大約行了百餘米左右,只見一個和尚正倚著一顆大樹誦經,而且誦的還是《金剛經》,小婉注意到,這個和尚雖然表情沉穩,抑揚頓挫持誦唸**,但他的身上卻是十分狼狽,衣服上沾滿了土,頭、臉、手都有明顯的擦傷,大概傷的最重的是腿部,左小腿的位置有很多的血跡,估計就算是沒骨折也摔得不輕。

  「善一大師,你怎麼會在這裡?」夏川光泰驚訝地問道。

  「騎馬來的。」這位善一大師回答的很妙。

  「馬呢?」

  「有一隻鹿突然從樹林裡跳出來,馬跑了,它把我留在這兒了。」善一大師有些無奈地答道。

  小婉聽了想笑……這不就是被驚馬摔了個跟頭,這話說得還挺有禪機的,「光泰,你認識這位大師?」

  「當然……不太熟悉。」

  夏川光泰打了個愣,事實上他僅在城主府外見過善一從裡面出來,從旁邊的士兵口中知道這位大師的名字,事實上他對於這位大師到底什麼來頭根本一無所知。

  「善一大師,你傷得厲害嗎?」小婉問道。

  善一大師看了看自己的腿,無奈地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現在看來是走不了路了。」

  小婉轉頭吩咐一名隊員,讓他去找兩個女僕過來幫忙,順便帶上傷藥。

  兩個女僕很快就過來了,她們將藥和消毒的酒精也帶過來,開始為善一大師清理傷口。剛開始的時候善一大師還相當的淡定,當女僕用酒精為他清理傷口的時候,這位大師也禁不住大聲呼痛。

  「阿彌陀佛,這是什麼東西?」善一大師大概酒量不怎麼樣,聞到了酒精的味道,臉上頓時出現醺然欲醉的表情。
  
  「這是酒精,用來為傷口消毒用的。」小婉告訴他。

  「這個……太神奇了,噝~」善一大師吸著冷氣說道。

  善一大師頭臉上的擦傷沒有什麼大礙,稍微用酒精清理了一遍就可以,但他腿上的傷卻有些嚴重,幸運的是沒有傷到骨頭,在給包紮好之後,小婉命兩名隊員將他背了出來,然後找了一輛牛車,騰出來地方讓他坐下。

  「大師,你怎麼會一個人走在這條路上,不怕被流民打劫嗎?」小婉問道。

  「貧僧就是一個和尚,有什麼好打劫的?就一匹老馬也跑了,那些流民若是打劫了貧僧,恐怕還要管貧僧的飯呢。」善一大師說道。

  嗯?

  小婉立即覺得自己似乎撿回來一個大麻煩,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師,等出了山之後,你準備去什麼地方?」

  善一大師很是思考了一番,最後道:「貧僧一時也沒有什麼可去的地方,出家之人講究的就是一個『緣』字,今日與諸位施主相遇也算是一場緣份,就隨遇而安吧。」

  「又是一個吃白飯的!」張芬嘟囔道。

  「貧僧可不是吃白飯的。」

  善一大師立即以漢語回答,登時把小婉等人也鎮了一下。
  
  「沒想到大師的大唐語言說得如此流利!」小婉頗為驚訝地看著他。

  「施主於我國的語言上造詣也是非同一般啊!」善一大師倒是禮尚往來,又回頭恭維了小婉一番。然後他笑眯眯地對張芬說道:「貧僧可不會吃白飯,貧僧會念經講法,會洗衣做飯,會掃地澆花,還會幫家管家帶孩子,如果來了強盜,貧僧還會持刀殺人,吃的卻不多,而且還不要工錢,你覺得如何?」

  眾人聽了都忍不住笑,只有張芬鬧了個大紅臉……小姑娘臉嫩,原本也不過是欺負對方聽不懂自己的話,諷刺兩句,這回被抓了個現行,小姑娘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呵呵,小姑娘不要哭喔,真要流出眼淚貧僧的罪過可就大了。」

  善一大師倒是不逗張芬了,他對小婉笑道:「不知道女施主要去什麼地方,做的是什麼生意,和尚雖然身無一物,卻還認識幾個朋友,或許可以幫忙,比那個吃白飯的強多了。」

  多個朋友多條路,小婉記得這日本的情況有些古怪的,和尚們都有幾分本事,甚至連有些大名都要賣和尚的面子,他若是真的有這本事,倒也不奇怪。

  「我們的船在海上遇難,所以流落到這個地方。按照之前的計劃,我們準備去石見國的山吹城,並且打算在那裡尋找礦脈,做採礦的生意。然後兼營其它生意。」小婉半真半假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也就是說,你想先偷偷地找出礦脈,然後買下那塊地,是不是?」善一用很簡單的語言,將小婉的話總結了一遍。

  「對,由於倉促,我是什麼請看都沒帶。」小婉說道。

  「證件不要緊,你有錢嗎?」善一大師倒是直奔主題。

  「有。」小婉說到錢的時候還是很有底氣的,而且到了山吹城之後,她可以讓人去聯繫,百萬以下的銀錢根本不需要擔心。

  多了一個人,隊伍裡也多了幾分生氣,那些女僕甚至夏川光泰都纏著善一大師學習大唐話,大和尚頗有一些苦惱,早知道這樣就不顯擺了,這下算是惹火燒身。
  
  第二天的時候,張孟找到張有低聲說了幾句,然後張有又來向小婉稟報。

  「什麼?快帶我過去看看。」小婉聽了大喜,連忙從牛車上下來。

  隊伍暫時停止前進,小婉和張有等人來到樹林之中,一組隊員正等在那裡,在他們面前的地上擺放著數十塊大小不等的石頭,小婉快步走過去,俯身拾起一塊石頭:「真是銀礦,質量還相當的不錯。這是什麼?銅礦和鐵礦,呵呵,沒想到會這麼好,張合,將他們的名字都記下來,回去之後一起報功。來,說一說是怎麼發現這些礦石的。」

  發現純粹是偶然,用那名隊員的話說,那地方滿地都是這種礦石,大概是人跡罕至的原因,他也是追獵一隻鹿才發現的,隨後他們又擴大了搜索面積,不僅發現了大量的銀礦石,還發現了為數可觀的銅礦石和鐵礦石。

  「繪製地圖了嗎?」小婉問道。

  「繪製了。」幾名隊員連忙點頭。
  
  「很好,這一種上繼續繪製,這件事情不得讓任何人知道。」小婉命令道。
  
  「是,夫人。」眾人齊聲應道。
  
  「夫人,這些礦石該怎麼處理?」張孟問道。

  「就地埋了,不要留下痕跡。」小婉吩咐道。

  處理完後,她又返回隊伍,眾人再度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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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節 森林

  雖然夏川光泰說得爽朗,這會說的不如會聽的,這位新進的武士估計在這下館城也沒什麼進一步的機會,既然遇到小婉這一行,如果不打打秋風,那可真是白瞎了這顆腦袋,夏川老村長的那封信也就白寫了。但不管怎麼樣,他這個武士身份卻是不假,或許在以後的日子裡能夠用得到。

  沒過多久,張孟也帶著人過來了,他們在城下町轉了一圈,打聽了一下物價,順便去宿屋看了一下……在這裡住宿似乎有些貴,一個人一天二百文。

  對於貨物什麼的,小婉不在意,她又不是來日本做生意的,她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挖礦……石見銀山。

  石見銀山是日本戰國後期最大的銀山,當時其產量相當於全球的30%。礦脈位於石見國的東部,相當於後世島根縣大田市大森地區的中央位置。

  小婉所在的這個年代,石見銀山還沒有開發出來,她大可以趁這個機會撈一筆,而且目前大唐對於日本無論在政治還是經濟方面都很有優勢,只要做事小心一些,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張孟等人去通知町外的人過來,小婉帶人去宿屋開房,一下子入住百餘人,宿屋的老闆娘頓時眉開眼笑,竟然還偷偷地問張合等人需不需要意外服務,將幾個人問得滿頭大汗,最後還是一個日本女僕過去跟老闆娘說了幾句什麼,那位老闆娘『啊啊哦哦』地看了小婉一眼幾眼,才算是作罷。

  日本的床鋪有些睡不慣,但確實比山洞和匪巢的木層要強一些,至少空氣還是非常好聞的,沒有那股發霉的味道或者鹹濕腥的大海的味道。

  早晨睜開眼後,呼吸了一會新鮮而沒有雜味的空氣,發現妞妞和寶兒這兩個小傢伙一左一右的睡在旁邊,兩個小傢伙一左一右還拉著小婉的衣襟,生怕這個當娘的半夜跑了。

  「起床啦,我們吃完飯還要趕路。」小婉拍了拍寶兒的小屁股……肉墎墎的,手感很不錯。

  在她起身的時候,兩個小傢伙已經醒了,只是賴著床不肯起來,聽到她說要趕路,這才不情不願地起身,日本人的早飯馬虎的很,如果不是沒什麼條件,小婉可能就自己下廚了,但對於夜子姐弟和那些日本女僕來說,這頓飯堪稱豐盛,像她們這個身份的人是很難吃到的……有那麼誇張嗎?小婉有些疑惑,不過後來在路上見識過普通人家的飲食之後,小婉覺得自己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剛吃完飯,夏川光泰便興沖沖地來到宿屋,小婉一打聽他帶的行李,不禁大為歎服……這位武士大人帶了一套換洗衣服,一支木槍,一把倭刀……嗯,還有一頂陳舊的斗笠。

  「夫人,他不是來吃大戶的吧?」張有低聲問道。

  「沒關係,不管怎麼樣,他也是有武士的身份,或許路上會有作用,權當是投資好了,只要我們行動順利,這些投資很快就回收回來。」小婉篤定地說道……反正現在用的錢全都是繳獲所得,花起來得心應手,沒有絲毫的愧疚。

  雖然夏川光泰沒有帶坐騎,但小婉總不能讓他在地上跟著,跟張孟他們打了個招呼,倒出一匹馬給他騎,好在這位武士的騎術也說不上多好,能走就行。

  過了幾日,眾人不得不穿越森林,應該說,這個時代的日本別的不好說,森林覆蓋面積還是相當有規模的,因為他們沒有多餘的財力去發展礦山和開墾新田。

  據夏川光泰介紹,他曾經向有過遊歷經驗的前輩們打聽過,這一帶的山路雖然有些荒僻,但總的來說還是非常安全的,最多會遭遇幾個流民出來搶劫,但他們是不敢打劫這樣一支商隊的。

  隊伍在進入森林之後,沿著一條河走了三天,之後便拐進了茂密的森林,他們沿著一條羊腸小路走了七、八天,但還是沒有見到人煙。

  幸好森林裡不缺淡水,不缺獵物,而車隊中還帶著三百石稻米,她們不虞有斷糧之險。小婉是這支隊伍的領導者,也是一個細心的女人和充滿慈愛的母親,她親自帶著那些女人準備飯菜,而且是一日三餐,這支隊伍的成員並沒有因為長途旅行而顯得疲倦,相反他們已經比較適應這種方式。不過,在每次打獵活動的時候,小婉會讓他們順便取回來一些各種各樣的石頭,然後她親自對這些石頭進行分類。

  「您在找什麼?」夜子好奇地問道。

  「礦石。」小婉說道。

  「礦石是什麼?」夜子顯然是不太清楚。

  「礦石也是石頭。」
  
  小婉說道:「每種石頭裡面都有不同的組成部分,從某種程度來說,所有的石頭都可以稱其為礦石,只不過在價值上有所不同,我想找的礦石是一種含有金屬的礦石。」

  「礦石有什麼特徵嗎?」夜子又問道。

  「當然有,含有不同金屬的礦石,其顏色也是有所不同的。」小婉其實也算是現學現賣,她對於礦石的認識主要一部分還是在大唐學的,尤其是金、銀、銅、鐵這幾種主要礦石,她是向冶煉作坊的老師傅們請教的。

  任何時候,武力威懾是第一位的,一個武器裝備充足的旅行隊伍完全不必懼怕匪徒的襲擊,正如夏川光泰所言,除了那些流民組成的強盜團夥之外,沒有什麼別的危險,而且在這種森林環境下,那些流民出現的可能性也是不大。

  以目前的情況而言,不論是在什麼情況下,這一隊人馬的武裝足以讓任何人小心。

  在這片森林裡,許多小路因為不常常有人走,結果都被灌木長滿,為了讓牛車能夠過去,車廂底部藏的一些倭刀被當做砍柴刀使用,看得夏川光泰心疼不已,只是這樣一來,隊伍的前進速度又下降了許多,一天趕不了多少路,就要休息。
  
  「張夫人,有什麼收穫嗎?」夏川光泰看到小婉又在擺弄那些石頭,策馬過來問道。

  「非常遺憾,目前沒有任何收穫。」小婉淡淡地說道。

  「呵呵,這很正常,據我所知,這一帶很少有礦藏,否則也不會那麼窮了。」夏川光泰不以為然地道。

  「或許吧,我也只是打發時間而已。」小婉淡淡地道,看他還在端詳著那些石頭,小婉輕輕地將那些石頭倒在了地上:「都是一些普通的石頭,白費那個力氣了。」

  「那可不一定,即便是能夠找到鐵礦也是好的。」夏川光泰用木槍撥拉了一下那幾塊石頭:「裡面有幾塊是鐵礦石,不過很一般,不值得大費周折。」

  「原來夏川大人也懂得礦石?」小婉訝然道。

  夏川光泰尷尬的笑了笑:「我只是看到過鐵匠用鐵礦石煉過鐵,別的就一竅不通了。還有,我只是個普通的武士,不敢當『大人』的稱呼,您就叫我的名字吧。」

  小婉淡淡一笑,倒也不多說什麼了。這個夏川光泰剛開始時挺傲氣的,但在隊伍裡混了幾天之後,在比試中連連敗北,敗得最後連隊員們都躲著他走,避免他難堪,他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尤其是那些護衛隊員手中的槍械,威力巨大,剛開始的時候把他震得不輕,不過雖然這傢伙每次看那些火槍的眼神總是情深意長,可小婉寧願送給他十幾貫錢也不肯將火槍送給他……這東西是國之利器,哪能輕付外人之手?

  其實小婉也是想得多了,這個時代別說其它地方沒有火槍,連火藥 的配方也只有大唐和她的手裡有,外人就算得到了火槍,也未必制得了,若沒有合適的火藥,這火槍還不如燒火棍好用。

  日幕時分,隊伍來到一座山坡下面,因為走了十多天,大家多少都有些疲勞,所以小婉下令就在坡下休息,然後命人警戒放哨,其他人將貨物都卸下來,然後給那些牲畜喂草、飲水。

  牲畜這東西比人都金貴,稍有些跟不上就會掉膘,張府這些人都受過相關的訓練,在休息的時候都是一個人照顧幾匹牲口,唯恐這些傢伙餓著。晚飯照例是由小婉帶著一群娘子軍準備,幾窩躲在灌木叢中的鵪鶉一不小心成了黑雲和黑箭的俘虜,被拔毛去了內臟之後,處以烹刑。

  夜子帶著吉太郎和寶兒去樹林裡找到了不少的野蘑菇,晚飯時的鵪鶉湯成了最受歡迎的一道菜,而作為蘑菇的主要採集者寶兒和吉太郎,眾人也一致給予稱讚。

  晚飯結束,天也漸漸地黑了下來,夜幕從地面扯到了樹梢,濃密的樹葉像一幅美麗的剪影,在明亮的夜空映襯下凸顯出來。

  星光閃爍,就像是一簇簇盛開在樹梢的花朵,夜風徐徐,樹葉在枝條上無聲的搖曳,鳥兒也不叫了,大自然慢慢進入了夢鄉,一切有生命的生物都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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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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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節 下館城

  搶劫的和被搶的大腦都有些當機,因為這句很有氣勢的話是從被搶者中間發出來的,張合催馬上前,用槍口著那個匪徒首領,那模樣有要多輕蔑就有多輕蔑,匪徒首領那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

  匪徒也是有尊嚴的,張合不僅搶了他的台詞,而且還要剝奪他的職業,最可氣的是那根棍子在那裡晃來晃去的,簡直就是赤果果的挑釁。

  「殺了他們!」

  匪徒首領也不搞什麼先禮後兵,台詞已經讓人搶了,如果在動作上再慢一拍,那可真要被笑掉大牙了。

  砰!

  就在那個首領剛剛舉起倭刀的時候,張合手裡的槍先一步響了,槍口冒著裊裊青煙,那名首領只覺得耳畔像是響了一聲雷,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似的,身體不由得向後撤了兩步。
  
  他低頭看著胸口,只見衣服上已經出現了一個血洞,鮮血汩汩而出,不一會兒胸前就被鮮血染紅了。

  「好疼啊!」
  
  匪徒首領嘟囔了一句,身體猛地向後跌倒,眼睛還瞪得大大的,卻再也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啊~」

  看到首領死亡,已經作出攻擊姿勢的土匪們頓時發出一片嚎叫的聲音,然後劈哩啪啦地扔掉武器,撒開腳丫子竄進樹林裡,只聽到一片嘩啦啦的聲響,那些人的腳步聲和身影都迅速地消失。

  「這速度……」

  張合無語了,他命人去兩旁樹林裡檢查了一番,確認那些匪徒去遠,然後命人將那具屍體拖到路旁埋了,回頭向小婉請示餘下的匪徒應該怎麼辦。

  「跑了就跑了唄,只要他們不撞到我們槍口,就算他們的運氣,而且我們也不是管理治安的,沒有好處的事情不幹。」小婉直截了當地說道。

  在半上午的時候,一行人終於看到了那個下館城。不過,小婉看著那個下館城直撇嘴,就那那個高度也算是城?搬張梯子過來,寶兒都能夠輕鬆地爬上去。

  「夜子,下館城的城牆怎麼這麼矮啊?」雪雁問道。

  「這不是下館城,這是下館的城下町。」夜子答道。

  「城下町是做什麼的?」雪雁又問,小婉慶幸自己沒有多問,否則這會兒肯定是不好意思了。

  「就是農民們交換各自需要的東西的地方啊,還有一些做手工的在町裡住著,然後城裡的武士大人們會出來徵集糧食和收稅……」夜子將城下町的功能介紹了一下。

  「有住宿的地方吧?」小婉問道。

  「當然有,不過旅館的地方不會很大,不知道能不能安排這麼多的人。」夜子似乎是有些擔心。

  大隊人馬進入那個城下町也確實太引人注目了,小婉琢磨了一下,便讓張合帶著隊伍在城下町附近的一片樹林裡紮營,然後她帶著張芬和夜子二人進入城下町,除了她們之外,小婉還吩咐張孟帶著一個日本女人和另外一名護衛隊員組成一組,進入城下町打探情況。

  兩組人進入城下町之後便分頭行動,小婉先找了一家居酒屋,然後叫了一壺清酒……本來想叫兩個菜的,只是一看到其它桌子上的菜餚,她實在是沒有多少興趣,只好坐在這裡乾喝酒,好在清酒雖然不太好喝,但勝在度數低,輕飲慢酌的消磨時間。

  「夫人,我們就在這裡喝酒?」張芬顯然對這種清酒不太感冒。

  小婉輕聲道:「不急,我們先在這裡等張孟他們一會兒,看看情況再說。」

  不管在什麼地方,街頭巷尾、酒館,都是最容易獲取大眾信息的地方,小婉一邊打量著屋裡的陳沒,一連聽著屋裡其他人的談話內容。

  這時候,一個武士裝扮的青年人大步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跟著兩名普通士兵……據夜子介紹,在日本,武士的權利是相當大的,他們甚至可以隨時隨地的格殺平民而不用承擔任何責任,跟在那武士身後的兩兵士按照日本人的叫法是『足輕』,就是普通的士兵。
  
  這名青年武士走進居酒屋,四周打量了一眼,便來到一付空的座位坐下,招呼酒保給他上酒。

  小婉頗為好奇的打量著這名武士的裝束……相比起來,她這套行頭雖然看上去不錯,但野武士就是野武士,沒有正式的主家承認,他們的身份就上不得檯面,沒有武士的那份風光。

  似乎是感受到了小婉的注視,那名武士的目光也移了過來,他皺著眉頭打量著小婉,突然一拍桌子:「來人,將這個奸細給我抓起來!」

  什麼奸細?

  小婉有些莫名其妙,但對方顯然不打算給她辯解的機會,武士身後的兩個足輕立即狗仗人勢的衝過來,伸手就要抓人……可那動作怎麼看都像是要揩油的。

  「你們想幹什麼?」

  夜子的臉色有些發白,但張芬可不管那套,上前伸胳膊一甩,當即將兩個明顯有些營養不良的足輕甩得退後幾步,一臉尷尬地模樣。

  「大膽你們竟然感拒捕?」武士火了,騰的站起身走過來,手也已經握上了刀柄。
  
  「武士大人,我不過是一名來自大唐的普通商人,怎麼就成了你口中的奸細?」小婉也站起身用漢語說道。

  她也是挺鬱悶的,第一次看到活武士,只是想看得仔細一點兒,多看了兩眼就成了奸細的嫌疑,若是再看兩眼,那豈不成了造 反?

  「你們是……唐國人?」

  武士愣了,他不會說漢語,但並不意味著他聽不出這是漢語。
  
  「是的,我們是來自大唐的商人,但我們前幾日遇到了那場風暴,船隻出現事故,飄流到你們的國家,正在想辦法回國,你們怎麼可以將我們當成奸細?」小婉雖然日語說得流利,但在日本人聽來,還是有一些差異的,正是這些差異,那名武士的手離開刀把,向小婉表示道歉。

  這個時期,唐國人在日本人面前也是非常有優越性的,他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武士,萬一小婉向城主表示不滿,那問題就比較嚴重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見對方客氣,小婉命令張芬退下,邀請武士過來入座。順便將自己的情況介紹一了一下,小婉得知他的名字叫成田光。

  夜子卻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恭恭敬敬地問道:「成田大人,請問您認識一位名叫夏川光泰的武士嗎?」

  「你說的是那個家住裡川村的光泰?」成田光問道。

  「對,就是他,我們是一個村的,這次我們過來的時候,夏川爺爺還讓我送一封家書給光泰大叔。」夜子說道。

  「這個簡單。」
  
  成田光倒是爽快,立即命令一名足輕去將夏川光泰找過來,現在他倒是更加相信了,那名足輕領命而去,小婉則跟成田光談了起來。

  原本向成田光這種武士打探這個時代日本的一些狀況,但剛剛才洗脫奸細的罪名,若是被人誤會了,這裡面的麻煩可就是成倍的增加,所以她們所說的一些瑣碎的事情。

  沒過多長時間,那名足輕領著一名武士過來,小婉原本以為夏川光泰是個中年大叔,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二十來歲,怪不得夜子的目光有些怪異。
  
  夏川光泰和夜子原本是相識的,現在看到了倒是倍覺親切,而成田光在確認了夜子不是奸細之後,心情輕鬆了許多,興致很高的喝了幾杯之後,便告辭離開。

  等成田光的背影消失之後,夏川光泰才正色問道:「夜子,家裡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家裡沒出什麼事情。」

  夜子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番之後,又將老村長的書信交給夏川光泰。

  夏川光泰面容平靜地看完書信,然後喝了一杯清酒,慢慢地沉思起來,幾個人都看著他,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決定。

  半晌之後,他的目光有些古怪地看向小婉:「你們為什麼一定要去石見國?」
  
  「因為那裡據說環境好。」小婉找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你們著急離開嗎?如果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我可以陪你們一起過去。」夏川光泰大聲道。

  「夏川大人,請問剛才所說的奸細是怎麼一回事?」小婉問道。

  「一個誤會而已。」

  夏川光泰頓了一下說道:「目前本城正在與出雲崎城作戰,成田君因為你們看著眼生,所以才有了這麼一個誤會,希望你們不要放在心裡。」

  「沒關係,我能理解。」小婉微微點頭說道。

  她有些猶豫地看著夏川光泰,問道:「夏川大人,那現在你還能走開嗎?」

  「呵呵,沒關係。」

  夏川光泰爽朗地一笑,道:「在這次作戰中,本家已經取得了巨大的勝利,現在出雲崎城已經是籠中之鳥,插翅難飛,在這個時候我請個假出去歷練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就謝謝夏川大人了!」小婉連忙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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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節 再遇劫匪

  前世看過一些抗日戰爭的小說,裡面對『皇軍』的描寫其中在三個方面……矮小而齷齪的日本人、高大的東洋馬、兇殘的日本狼狗。不過,小婉這次倒是看到了矮小的日本人,他們都死了,只剩下一些如同驚弓之鳥般的女人,大狼狗沒看見,在攻打匪巢的時候遇到了幾隻土狗,現在寶兒正滿嘴油光地啃著其中一隻狗腿,妞妞則倚在小婉的懷裡很淑女的撕扯著手裡的一小塊肉……當然是狗肉。但那些東洋馬……也只不過比他們的主人高上一些,未必就比突厥的戰馬好看多少,小婉倒是挺期待養幾條日本狼犬的,那東西閒了可以看門,饞了可以吃肉,用途多多,實而又惠。

  此刻,小婉抱著妞妞和雪雁、夜子坐在一輛牛車上『吱呀、吱呀』地走,寶兒和吉太郎卻是騎在兩匹半大的馬上,二人身邊都有水手照料著,兩個年齡相仿的小傢伙在馬上揮舞著木刀,煞有介事地作出劈砍的動作,倒是把旁邊看護的水手驚得不時出一腦袋虛汗,生怕這兩位小祖宗將自己劈到馬蹄子的下面。

  夜子經過一番考慮,還是決定離開自己的家鄉,因為在這裡,兩個失去父母照顧的孩子將會過得非常悽慘,她和弟弟都不擅長種田,就算今年有辦法交租,明年、後年……遲早有一天她被被人抓起來抵租,而吉太郎的日子將更加的悽慘。

  小婉已經跟她說好了,她準備在日本這裡買一塊地住下來,夜子可以留在她這裡打工,吉太郎將來可以和寶兒一起學習,或者去學做生意、工匠、武士……不管做什麼,只要吉太郎有那方面的興趣,小婉這裡都可以滿足。

  老村長名叫夏川元彌,和夜子的母親有些遠親,他的兒子在下館城的城主手下當一個小頭目,他寫了一封信給夜子,讓她在路過下館城的時候將信交給兒子,如果有什麼需要,可讓他的兒子予以適當的關照。

  小婉倒不以為一個小頭目會給自己什麼關照,但多認識一個人似乎也不錯。夜子還年輕,很多事情不是很瞭解,小婉用她並不是因為她有多大的能力,就是因為她年輕、好控制,而且還很心疼她的弟弟……嗯,可別誤會,小婉沒有拿吉太郎當人質的意思,那太下乘。

  在裡川村住了兩天,小婉也向夏川元彌也請教了一些問題……雖然一個村長對於國家的大事小情不是很瞭解,但說到底,這古今中外的情況都差不多。目前的天皇還是比戰國時期的天皇要有威信一些,不過他依然要依靠某些有勢力的大名的扶持,而地方上的傾軋跟戰國的時候差不多,只要有實力,只要肯接受名義上的領導並且交錢,就算是天皇也不會管你的名份來得是不是正常,小大名彼此之間的戰鬥也是經常發生的,主動和被動者都不當回事,老百姓也已經習慣了,該種田的種田,該交租的交租,反正不用擔心一年來兩次收租的,畢竟有收成的機會只有一次,沒人會跑那份冤枉路。而且在這個時代土地也可以買賣的,而且朝廷對於大唐人還是非常的優待,如果有人肯在日本做生意或者居住,還是非常受歡迎的,在許多港口城市都有唐人做生意和居住。

  這裡的道路非常糟糕,估計根本沒有人修過,牛車在路上不急不徐地晃悠著,小婉心中倒有幾分慶幸……幸好是乘坐牛車,若是乘了馬車……還不得把骨頭顛散架?

  接著向前走了半日,隊伍先是向西,然後又傳向北行進,在一個小村子逗留了半個時辰,補給了一些乾糧之後就繼續前行,這裡遠沒有大唐的繁華,不過也不算是一片荒蕪,夜子在眾人休息的時候打聽下館城的方位,然後給了那人五文錢,那位立即喜形於色,熱情地將下館城周圍的地理也介紹了一遍,但這回沒錢拿了。
  
  下午的時候,天色有些暗淡,一付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秋風將樹上的葉子卷落,打著旋兒飄落地面,小婉看著落葉,眼神有些發呆,懷裡的妞妞已經睡了,身上還蓋著一件厚厚的棉襖,雪雁不經意地抬起頭,看到小婉的眼神,輕聲道:「夫人,是想老爺了吧?」

  「啊?」

  小婉搖搖頭,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是擔心老爺想我們。」

  「不知道四總管他們能不能找到我們。」雪雁低聲道。

  「放心,他們不會放棄的。」

  小婉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以她們目前的情況,其實沒什麼嚴重的,擔心的卻是張義那邊繃不住勁兒,將消息通報給家裡人,那可就填亂了。

  「海上沒有我們出事船隻的殘骸,他們總要搜出一個結果才行,現在已經過了風季,咱們那船就擱在岸上,只要是找對了方向,就能夠看到咱們留在山洞裡的線索,就算找不到,咱們回頭找個港口,租一條船回去送信,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

  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從旁邊的樹叢上騰空而起,向對面的樹林裡飛去,寶兒和吉太郎仰頭看著那些麻雀,都忍不住吞起了口水……他們之前在村裡吃飯的時候,買了幾隻燒麻雀,酥酥脆脆的,兩個小傢伙還沒有吃夠。

  傍晚的時候,車隊來到了下一個村子……話說這牛車的速度也實在是太牛了,一天跑不了多少,再加上沿途欣賞一下自然風光,所以這時間就耽誤大了,雖然距離下館城已經不遠,但小婉還是決定在這村子裡借宿。
  
  車隊剛到的時候,那些村民還以為是來做生意的,圍上來一問,卻知道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一個個都掃興地散了。村子裡倒是那位村長的宅子最大,小婉給了他十貫錢之後,他把整個院子都空了出來,老婆孩子和僕人都趕到岳父家去了,騰出地方讓小婉等人休息。

  「夫人,這有錢能使鬼推磨……只是這磨也推得太狠了吧?」張有他們看得都有些眼暈,這辦事效率實在是太高了一些。

  「這就是他們這些人的本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一種優秀的品質。」小婉知道。

  「優秀的品質?」張有等人不解。

  「拿人好處,與人消災,這也是一種職業道德。」小婉很認真地說道。

  在隊伍進入宅子裡安頓的時候,張孟帶著兩個水手和寶兒、吉太郎帶著稻米等傢伙去了村外的田埂上,用稻米誘捕麻雀。

  這個時候麻雀也是傻的,沒過多久便用篩子扣了幾十隻,幾個人去村頭用井水將那些麻雀拔毛去臟,然後用鐵釺子串在一起,回來後灑上一些調料然後用火一烤……沒多長時間,那香味就止不住的往鼻子裡面鑽,妞妞立即跑過去,老老實實地站在吉太郎的身後,等著享用美味。

  這個季節的麻雀正肥,三個小傢伙沒惒多少便飽了,小婉倒是跟著噌了一頓,吃了三隻,當真是滿嘴流油,味道美得幾乎要將舌頭吞下去。

  等吃完飯後,小婉攛綴著張孟他們再去捉一批麻雀明天烤著吃,這東西當零食在路上消磨時間似乎也不錯。

  「夫人,現在天晚了,明天再捕可以吧?」張孟苦著臉上說道。

  「捉你個頭,掃興的傢伙!」

  小婉瞪了他一眼,倒也沒再堅持,不過她讓人去村子裡買了六、七隻兔子和一些蔬菜,留著第二天早上自己做飯吃……她實在是吃不慣日本人做的那些飯菜,與中國人的飲食文明差得太遠了。

  次日,隊伍早早的就離開了村子,小婉當然還做在車上,只是今天車上又多了寶兒和吉太郎……昨天這兩個小傢伙光顧著騎馬威風,大腿卻是磨得有些受不了,今天早晨走路的時候都是一瘸一點的,小臉兒苦得跟吃了黃蓮似的,說什麼也不肯再騎馬了。

  車隊在路上繼續行駛,兩旁的樹木卻是越來越密,張合等人都提高了警惕,因為在前面那個村子的村長曾經說過,這段時間好像路上不太安靜,經常有商人被成群的匪徒搶劫,下館城的城入沼田奉雄已經下令麾下的武士準備緝捕那些匪徒。
  
  好的不靈壞的靈,正行走間,從前方道路兩側的樹林裡突然竄出數十條身影,這些人手裡的武器比起上次剿殺那些匪徒時的武器差多了,衣服穿得也亂七八糟,一看就知道不是正規軍。

  這些人看到騎著馬的水手和護衛隊員們時,也是有些膽顫心驚的,可看到牛車上和馬背上的那些貨物,眼神便再次燃燒起來……沒錯,就是在燃燒,估計扔個銅板就能給溶化了。

  「呔!把你們的錢全都交出來!」

  一個宏亮的聲音陡然響起,把那些匪徒嚇得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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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節 出山

  「如果你指的是這三個的話,那這次戰鬥算是真正的完勝。」小婉指了指趴在草叢中的三具屍體。

  張合上前打量了一番,點點頭道:「差不多就是他們……哼,夫人,小的該死!竟然讓這些賊人驚動了您!」

  「這有什麼該死的?流年不利的是這三個。」

  小婉用腳尖點了點那個為首的馬賊,然後問道:「戰場打掃了嗎?」

  「是,張孟正在帶人打掃。」張合應道,見小婉等人身上沒有受傷,他也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行,你們去忙。」小婉揮揮手,然後讓人將地上那些金餅撿起來。

  張合和張孟帶著人對馬賊的老巢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倒也繳獲了不少的戰利品,其中戰馬一百二十六匹;牛二十四頭;大車二十一輛;稻米三百六十八石(零頭不算);倭刀六十四把,長短木槍二百餘支,木弓六十張,劣質箭矢一千餘支,完好的甲冑八套,各種金銀珠寶折合成銅錢一共是五千餘貫……不過比較棘手的是還俘虜了四十多個年輕女人。

  這些女人年齡普遍不大,大的二十一、二,小的十三、四歲,長得都很年輕,容貌也都不差,只是臉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是被那些禽獸蹂躪的,還是被餓的,反正在看到護衛隊員們的時候,一個個都顯得很茫然,很柔順,倒是讓小婉頭疼起來。

  「夜子,你說這些女子該如何處置?」小婉左右看看無人出主意,便問在一旁發呆的夜子。

  夜子正在震驚呢,她可是見過武士們被這些馬賊打得落花流水的模樣,卻沒有想到今天竟然被這些來自大唐的人全殲了,尤其是他們所使用的武器,就跟那霹靂閃電一般,馬賊們望風披靡,竟然連人家一根汗毛都沒有傷到。

  忽然聽到小婉問話,她茫然地『啊』了一聲,卻不知道要回答什麼,小婉只好又將問題重新問了一遍。

  夜子回答道:「回夫人的話,這些女人都是馬賊從山外搶進來的,對於她們的家人來說,她們就相當於已經死了,現在就是夫人的財產,可以隨意安排。」

  「你是說買賣甚至送人都行?」小婉訝然道。

  「是,夫人,您就是將她們殺死也不會有人責怪您的。」夜子答道。

  我又不是殺人魔王!

  小婉翻了一個白眼又看向那些女人,見她們臉上儘是惶然之色,心中也不禁地同情起來:「你們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們。」

  小婉儘可能地將語氣放輕柔些,免得驚嚇到那些女人……她的努力顯然取得了好的結果,那些女人臉上的神色都好了起來。

  小婉見狀頗為滿意,又問道:「你們有兩條路可以選擇,第一條路是放你們回家,第二條路是跟我走,做我的奴僕,我保證你們的安全,也保證你們能吃飽飯,你們現在就琢磨一下,等一會兒給我答案。」

  這個時代的日本也就是落後和貧窮的代名詞,他們從大唐販來語言、文字、衣服、法律等文明,然後以囫圇吞棗的方式消化。在鄉下,一個身體健壯的年輕女人甚至要比一頭大牲口都有用,許多地裡活都要靠這些年輕女人來做,牛、馬之類的大牲口普通家庭是養不起的。

  在那些女人嘀咕的時候,小婉和張合等人也在商量善後的事情。水手和護衛隊手上都有武器,而且比繳獲的這些垃圾強得太多,所以張合主張扔掉了事,而張孟等人則主張先留下來再說。

  「還是留下來吧,至少殺人的時候比菜刀好使。」

  小婉最後說道,「不過,這些武器帶著也是累贅,乾脆將它們歸到一起,先找個地方埋起來,做上標記,如果將來有用的話再取出來。不過,那些牲畜和糧食、錢物都要帶著。

  另外,有了那些牛車和馬匹,我們可以多帶一些船上的物資,尤其是子彈,作戰時候的消耗還是很大的。」

  「夫人說的是。」

  幾個人對於小婉的安排都沒有意見,當下分頭去執行,她又將注意力看向那些女子,只見她們又恢復了一個個如同待決之囚般的模樣,忐忑中充滿了謙卑。

  「你們有決定了嗎?」小婉問道。

  聽到小婉的問話,這些女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站了起來,向小婉行了一禮,小聲的問道:「夫人,我們真的能夠吃飽飯嗎?」

  身後的張芬噗哧笑了一聲,但小婉沒笑,倒是覺得有幾分可憐,「能吃飽,肯定讓你們吃飽,還有什麼問題?」
  
  「沒有了。」那女子這回答的倒是乾脆,一共是四十六人跪下來請求收容……敢情都不願意回去。

  這倒是一下子填丁進口了,小婉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讓張芬負責將張府的家規唸給她們聽,能做到的留下,做不到的走人。

  「夜子,為什麼她們不肯回家呢?怕我說話不算話?還是家裡待她們太差?」小婉有幾分不解。

  夜子回答道:「這些人回去之後,在鄉鄰面前也抬不起頭來,而且還要幹很繁重的勞動,吃的卻是家裡最差的,就這樣還難以保證頓頓吃飽。」

  歧視?

  貌似日本女人在那個方面不太在乎啊,怎麼還擔心受歧視?

  心裡雖然有這個疑問,但她可不會在這個時候問出來……倒不是怕什麼,而是覺得這個問題挺無聊的。

  既然決定了收留這些女人,小婉又將張合、張孟找來,將決定通知他們,然後命二人回去的時候向所有水手和隊員打招呼——這些女人從現在開始就是張府的下人,有看上的或者私下裡相互看好的,可以跟小婉提,但絕對禁止那種霸王硬上弓或者欺騙。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濛濛地亮了,小婉用清水淨了一把臉,然後來到屋外。
  
  空氣中還殘餘著一絲絲火藥的味道,那些女人們早早的就起來了,有一部分在做早飯,另外還有一些正在幫著將牛套上車,準備回去運送物資。

  「夫人,張合在這兒守著,我帶人先去運送第一批貨,回來時將少爺和小姐帶回來。」張孟前來報告道。

  小婉點了點頭:「行路上要注意安全。」

  夜子曾經告訴她,這山裡最厲害的野獸就是狼和熊,而且它們都很少出現,至於強盜……貌似這一帶只有這麼一夥兒馬賊。

  在張孟帶人去海邊的時候,小婉讓張芬繼續給那些人進行家規培訓,然後又吩咐了張合幾句,一切佈置妥當後,她又跑回屋裡睡了個囫圇覺。

  等到她養精蓄銳的再次出現在房子外面時,正好看到寶兒和妞妞二人向她跑過來。

  「娘!」

  「娘!」

  兩個小傢伙一晚上沒見到娘,都有些想了,跑過來緊緊抓著她的衣襟,就像是怕她跑了。

  「想娘沒有?」小婉問道。

  「想。」

  兩個小傢伙異口同聲地答道,寶兒拍著小胸脯,而妞妞則指著自己的小嘴巴,逗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吃飯了沒有?」小婉又問。

  「吃了。」這回是寶兒回答,妞妞的注意力卻是被一頭剛剛牽過來的小牛犢吸引了,掙紮著要擺脫雪雁的手。

  「妞妞乖,那隻小牛犢很凶的。」小婉只好嚇唬她一下,小丫頭這才罷了。

  從匪巢中得到的最大收穫就是那些戰馬、牛和大車,接下來的幾天中,從船上卸下來的物資都陸續運進了匪巢,張合等人都對那些無法帶走的物資進行了處理,然後開始打點行裝、探路,開始為出行做準備。

  六天之後,夜子帶了兩個出山偵察的隊員返回,所有的人都換上了日本人的衣服,小婉也換上一套武士服,看上去就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武士,只是腰間懸的是一柄大馬士革彎刀,而不是那種倭刀。

  在進行了一番喬裝打扮之後,小婉一行人趕著戰馬和牛車開始出發,她們的第一站就是夜子生活的地方——裡川村,而且這也是距離最近的村子。

  在一行人接近村子的時候,這麼一大批人馬將村民們嚇壞了,他們推出村長為代表,帶著幾隻瘦得皮包骨的山羊出來勞軍,小婉沒有收下,一方面咱是良民不是土匪,收保護費的事情不能做……而另一方面,吃這種羊她實在是擔心會不會把牙硌掉。

  夜子的出現將村長從疑惑和恐慌中解救出來,他點頭哈腰地將眾人請進村子,那腰彎的……絕對不高於六十度,小婉真擔心他一頭撞到地上去。

  村長很善談,透露了不少的情況,他跟夜子家的有關係很好,夜子家可不是普通的村民,而是一個落魄的武士家庭,所以她懂得比普通家族的同齡人要多。只是這一次躲租也是沒辦法,但她家裡的地已經被收走,而且人也被列入官府懸賞的黑名單之中。

  一行人在裡川村逗留了兩天,這才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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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節 剿匪的理由

  一行人返回山洞,老遠的,便見一名護衛隊員朝她們跑過來,那人在小婉面前停下,稟報導:「夫人,第一組回來了,他們帶來了一個餓得半死的小男孩。」

  男孩?

  小婉看了一眼夜子,然後問那名隊員:「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

  「好像叫什麼……吉太郎。」那名隊員撓撓頭說道。

  「嗯,我們回去吧。」小婉點點頭,一行人繼續向海灘走去,那名隊員這才發現隊伍裡多了個衣著奇怪的女子,便低聲地跟旁邊的隊員打聽起來。

  「你們說幫我找姐姐,姐姐在哪裡?」

  「你先告訴我們你姐姐長得什麼樣才能找啊。」

  「我姐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吉太郎……吉太郎!」

  夜子愣了一下,緊接著大喊一聲,跌跌撞撞地向山下跑去。

  「張芬,跟上她。」小婉連忙讓一個丫環跟過去,這女孩餓得有氣無力的,萬一摔倒從山上摔下去,那可就是一條人命,而且這也是她內定的嚮導。

  還好,夜子剛才吃了幾塊糕點,恢復了幾分力氣,一路上搖搖晃,沒摔倒還真是夠神奇的。
  
  一個小男孩從石頭後面出來,看到夜子立即興奮地大叫道:「姐姐!姐姐,有吃的了!」

  他揮舞著手裡的半張大餅歡呼著向夜子跑過去,姐弟倆在山腳下會合,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吉太郎將那半張餅一個勁兒的往夜子的嘴裡塞。

  「娘,大餅比雲片糕好吃嗎?」妞妞小聲問道。

  「它們各有各的好,要看吃它的人更需要哪個。」小婉答道。
  
  妞妞認真地想了一下,道:「我需要雲片糕,所以雲片糕比大餅好吃。」

  「說得對,娘也認為雲片糕比大餅好吃。」小婉笑著將女兒抱起來,「走,去看看雲片糕還有沒有了。」

  等小婉她們來到山洞,夜子姐弟倆已經坐在那裡吃上了,吉太郎顯然剛才已經吃過了,只是眼巴巴地瞅著夜子吃,就差是口水橫流了。

  「張合,是誰發現這個男孩的?」

  小婉放下妞妞讓她和寶兒去海邊玩耍,將張合叫過來問道。

  「是第一組,」

  張合回頭招呼道:「張岳,你過來一下。」

  張岳是第一組的組長,聽得的招呼連忙跑過來.

  「夫人問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小男孩的。」張合吩咐道。

  張岳連忙行了一禮道:「回稟夫人,我們是在距離海邊十里左右的地方找到這個男孩的,當時他在樹林裡餓得有氣無力,嘴裡叫喚著姐姐,我們給了他一點兒吃的,可他卻記不得回去的路了,我們就先將他送回來,想幫他先找到姐姐,或許可以由她們姐弟倆領路。」

  「行了,沒什麼事情。」

  小婉點點頭,問張合:「第二組什麼時候回來?」

  「第二組大約是傍晚時候就能回來。」

  「你和張孟商量一下,等那姐弟倆吃完飯,跟她們商量一下,可不可以僱用她們一段時間,報酬好說。」小婉吩咐道。

  「夫人,恐怕她們也不是很認識路吧?」張合擔心道。

  「不需要她們認識,只要會打聽,熟悉日本的風俗人情就行了,真找一個認識路的,我還怕被領進賊窩裡呢。」小婉說道。

  「是。」張合答應一聲就要去找張孟。

  「等一下。」

  小婉又叫住他:「想辦法套一下話,看看這倆姐弟到底為什麼要躲進山裡,說不定還是個落難的公主王子什麼的,我們也能得個擁立之功。」

  「是,夫人。」張合點點頭走了。

  這件事情做得很順利,本著吃人家嘴短的精神,夜子終於如實坦白了她們姐弟躲進深山老林的原因……嗯,其實是跟白毛女有些相像了,地主家派人來收租子,可糧食什麼的都被馬賊搶走了,村民們當然就沒有錢糧交租,有些人家就只能拿女兒、媳婦什麼的抵債,可夜子家只有姐弟二人,如果夜子去低債,那吉太郎就會餓死,萬般無奈之下,姐弟倆就逃進了深山老林,飢一頓飽一頓的混日子。

  「官府為什麼不去抓馬賊?」張芬奇怪地問道。

  「馬賊很厲害的,官兵要是死了,官府也要支付憮恤金的。」夜子說得似乎也沒錯。

  馬賊?

  「夜子,馬賊一定有很多馬吧?」小婉隨口問道。

  「嗯,他們有很多馬,我有一次打獵,不小心看到了他們的巢穴,裡面有上百匹馬一百多個人。」夜子答道。

  「嗯,夜子,你知道他們的老巢在什麼地方?」小婉精神一振。

  「知道。」夜子不明白小婉為什麼這麼高興,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太好了,夜子,你和吉太郎先休息一下,我們明天就出發。」

  小婉吩咐張芬領姐弟倆先去休息,將張合、張孟和張有找過來商量一剿匪的問題。理由有…,第一點嘛,這次海難損失有些大,需要一些補償,黑吃黑顯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第二點嘛,現在也是落難了,有點兒腳力幫助,至少走路能夠輕快一點,而且也可以多帶一些物資上路;至於第三…就比較簡單了,殺人也是需要鍛鍊的,顯然拿強盜當靶子不會有太多的內疚。

  「綜合以上…,我決定幫助日本友人剿滅這股強盜。」小婉儘量將理由說得冠冕堂皇一些。

  張合他們幾個都笑了:「夫人,其實不必找理由的,你的吩咐就是最好的理由。」

  「那哪行?總得師出有名才可以。」小婉笑道。

  第二天小婉就將夜子找來告訴她這個決定,理由當然不是那三個,而是換了一個更堂皇的……就是讓地方上不再受馬賊的騷擾,村民們不再用親人抵債,反正單純的夜子感動得痛哭流涕,不僅答應帶路,而且還積極參加戰鬥。

  「參加戰鬥就算了,你還有兄弟要照顧,萬一傷了可不好。」

  小婉說得是很誠懇啦,不過真實的原因是信不過她的箭法,這丫頭反正不是一個合格的獵人,她還沒聽說過獵人在山裡能夠餓暈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小婉不太放心這些護衛隊員,他們沒有參加過正式的戰鬥,很難說到時候會出現什麼事情,所以這次戰鬥將二十名護衛隊員都帶了去,小婉和張合領隊,孩子就留在海邊的山洞裡,由水手們護衛著,張孟留守。

  在夜子的帶領下,小婉她們找到了馬賊們藏身的那個山谷,她和張合用望遠鏡在遠處瞭望,觀察那些馬匪的動靜。

  那些馬匪非常的警覺,白天接近非常的困難,小婉和張合商議之後,決定晚上再行動,所有人都找了個粗糙的地方躺著睡覺。

  太陽終於戀戀不捨的從山頭跳了下去,濺到半空上的那抹血紅在月光的沖涮下慢慢地消散,小婉等人開始在夜色的掩護下向匪巢接近。

  「夫人,您和夜子姑娘在外面等候,我們負責戰鬥就行了。」張合輕聲道。

  「行,你去指揮戰鬥,我們在這裡聽消息。」小婉沒有堅持,張合既然是護衛隊的隊長,戰鬥的事情自然應該交給他來負責,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小婉絕對不會干涉。

  兩個放哨的馬賊被潛行到附近的隊員用袖箭射死,隊員們悄無聲息的進入到山谷裡……片刻之後,山谷裡傳來『砰、砰』的槍聲,槍聲十分的整齊,一次又一次的齊射,火藥味隨風飄至,同時還有馬賊們的慘叫聲。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測方傳來,小婉和夜子轉頭看去,正好與幾個裝束奇怪的傢伙對上眼了。
  
  「夫人小心,他們是馬賊!」夜子大喊一聲,勇敢的站在了小婉的面前,舉起了弓箭。

  一共是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個手持倭刀的大漢,滿臉的橫肉,就差在上面寫著『我是賊』三個字,在他身後是兩個羅圈腿……據說是最適合騎馬的那種,但現在他們卻是跑得很狼狽。

  「殺了他們!」

  那個滿臉橫肉的大漢大叫一聲便向小婉二人衝了過來,雪亮的倭刀在半空中劃開一道閃光。

  砰……

  你有武功,我有子彈……小婉取出一對左輪手槍,來了一通亂披風槍法,三個馬賊剛向前跑了沒兩步便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一股股鮮血順著他們身上的傷口流了出來。

  「你、你殺死了他們?」夜子捂著耳朵問道。

  「當然,難道你以為我會跟他們握握手,說一定後會有期?」小婉反問道。

  夜子頓時無語,她的目光一閃,忽然指著地面道:「那是什麼?」

  小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卻是那三個馬賊被擊斃的時候,身上的包袱摔破了,從裡面滾出一塊塊圓形金屬。

  「這是金餅。」

  小婉上前拾起一塊,仔細看了一眼,又掂了掂……確實是黃金,成色還挺不錯的。

  這時,山谷裡的槍聲漸漸平息下來,沒過多久,張合便興沖沖地跑來報告,說是馬賊已經大多被消滅,只有馬賊首領和兩個心腹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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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節 夜子

  前世小婉會三門外語,日語、英語、西班牙語,不過,她去過日本的東京、英國的倫敦,卻沒有去國西班牙。

  但是,她對於日本遠遠談不上什麼認識,只記得大學時代玩過的一款叫做『戰國美*女』的遊戲,那是一個角色扮演的遊戲,倒是對日本的什麼出雲國、對馬國的認識了不少。

  對於這個時代的日本,地名和國名跟戰國時期相差的好像是不太遠,只是有些城市這個時代似乎還沒有,至於其它的……她只知道現在好像是什麼孝德天皇在位,但這與她所要進行的事情沒有什麼關係。

  山洞內,眾人還在研究去向的問題,兩頭黑色的獒犬趴在山洞外面,狀似沉睡,但無論周圍出現什麼動靜,它們都可以在第一時間發現並發出警報……這兩頭獒犬不是黑虎、黑豹,而是它們的下一代,寶兒給起的名字叫做黑雲、黑箭,這次帶上它們,其實也是為了拱衛寶兒兄妹,有這兩頭獒犬,一般人想靠近他們兄妹還真是不容易。

  「夫人,我只熟悉船上的事情,張合也只是熟悉帶領衛隊,怎麼做還是您拿主意,我們全都遵從!」張孟大聲說道。
  
  小婉想了一會兒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知道,我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按照當時的航向、風向和航程,我們現在登陸的這個地方只能是日本海岸的某個地方。但到底是什麼地方就不易確定了。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有可能是一片無人區,但也有可能在不遠處就有人居住,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必須謹慎,因為我們不瞭解這個地方會有什麼樣的危險。」

  「那麼,該怎麼辦呢?」張有問道。

  小婉淡淡一笑:「在沒有弄清楚我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之前,大家就不要離開這個山洞。張合、張孟,你們各有所長,現在是在岸上,所有水手和護衛隊編成一組,張合為正,張孟為副,先派出人手警戒,張有,這幾個下人還是由你負責,如果需要什麼聯絡的事情,你要多辛苦,雪雁、張芳、張芬三個跟著我,尤其是要照顧好寶兒兄妹。

  明天天亮的時候,張合派出兩組人從不同方向出發,不要走得太遠,儘量想辦法找到幾個當地人,向他們打聽一下情況,最好將他們帶回來,我相信附近一定會有人的。如果沒找到人,我們就溯河而上,一定會找到有人煙的地方。

  另外,無論是找到人還是我們自行探路,船上的貨物是無法完全運走的,找一個相對幹燥的地方將那些貨物埋藏起來,只留下一部分可以攜帶的。」

  一番商議之後,天色也已經不早,張合分配了值夜警戒的人員之後,大家湊合著吃了一頓晚飯,便紛紛躺下休息……這一夜,外面的風颳得很大,嗚嗚地響,但由於這兩天眾人的神經都是高度緊張,所以她們睡得很踏實,連寶兒和妞妞都睡得沉沉的。

  第二天,張合大清早已經安排了兩組人員,每組兩名護衛隊員,三名水手,這些護衛隊員都是畢業於張氏義塾,都學過日語,就算不精通,說幾句簡單的卻是沒有問題。護衛隊員攜帶的武器是火槍和彎刀,水手們攜帶的武器是長槍和弓箭,在吃過早飯之後,兩組人員就分頭出發。

  經過一番休息,不僅小婉等人的精神恢復,兩個孩子又恢復了活潑,叫嚷著要去山上打獵,在安排了一些工作之後,小婉帶著一對兒女以及張有、雪雁等下人去河岸的樹林裡尋找獵物,兩條獒犬跑前跑後,倒是十分的熱鬧,不知不覺的已經走出了挺遠,可獵物只有兩隻野雞和三隻野兔,這可絕對滿足不了整支隊伍的需要,而寶兒的弓箭還沒有開張,小傢伙的臉繃得被鋼鐵還要硬。妞妞顯然也受到了哥哥的情緒感染,小臉兒繃繃著愀然不樂。

  『汪……』

  前面山坡下黑雲和黑箭忽然狂吠起來,眾人相互看了一眼,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娘,黑雲它們一定是發現了大野獸,說不定是老虎或者野豬。」寶兒摩拳擦掌地道。

  「或許吧。」

  小婉微笑道,如果真有那東西,小婉是絕對不會讓兩個孩子靠近半步的,但從兩隻獒犬的叫聲可以聽出,它們只是發現了東西,卻並沒有什麼威脅。

  「黑雲它們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人或者什麼野獸。」雪雁猜測道。

  「不管怎麼說,有發現總是好的。」小婉說道。

  一行人手裡掂著武器,踩著野草下到坡下,只見兩頭獒犬正在一叢灌木後面激烈地叫著,倒像是看住了什麼獵物。

  「還真有可能是人。」小婉說了一句,加快腳步走過去,張有忙帶了兩個人跟上去,護衛在兩側。

  走過去看時,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正滿面驚慌的盯著兩頭獒犬,生怕它們撲上來咬斷自己的喉嚨。女兒的衣服非常破爛,胸前都露出了一大塊白皙,衣服的下襬才剛剛蓋住了臀部,露出兩條健美的大腿。在她的身旁,有一張製作得十分粗陋的短弓,地上還散落著幾隻竹箭。

  不過,從現場的痕跡來看,似乎是並沒有經過打鬥,不知道這女孩是怎麼個情況,竟然在這裡和兩頭獒犬對立起來了……也幸好是如此,否則那兩頭獒犬是真有可能將她撕成碎片的。

  「黑雲、黑箭,退下去。」寶兒一聲輕喝,兩頭獒犬都退到了後面,那女孩的神情這才恢復正常。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小婉問道。

  「我叫夜子,請問……你們是大唐的人?」這個叫做夜子的女孩打量著小婉她們身上的穿著,忽然問道。

  「是的,我們是來自大唐的商人,因為船隻遇到了風暴在這裡擱淺。」

  小婉微微一笑,將她們遇難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問道:「夜子小姐,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請叫我名字即可,我是想進山打獵的,可獵物沒有打到,我自己丫兒反倒先……」夜子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

  「夜子,如果你不介意,到我們的營地談一談吧,那裡比這裡更適合談話。」小婉發出邀請,她看這個女孩的衣著,就覺得自己有可能僱用她。

  「是。」

  夜子表現出日本女人服從的一面,倒是讓小婉準備了許多勸誘的話在此時沒有絲絲毫毫的說出機會。

  但就在夜子站起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忽然搖晃了一下,又軟棉棉的倒了下去,幸好張芬一個箭步衝過去,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攙扶起來。

  「你病了嗎?」小婉關切地問道……這個可是她未來的嚮導,若是病病怏怏的可怎麼工作?

  夜子有幾分虛弱地搖搖頭。
  
  沒病?

  那是怎麼回事?

  小婉有些不明白了。

  「夫人,可能是餓的。」張芬低聲道,她們都經歷過食不裹腹的年代,所以還是很有感觸的,一見夜子的樣子便猜出來了。
  
  小婉看了看夜子的臉色,又看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張芬說得不錯,便回頭問道:「你們哪個身上帶著吃的。」

  「娘,我這裡還有雲片糕。」妞妞卻是從自己的小荷包裡掏出幾片雲片糕遞給小婉。

  「姐姐餓了,給姐姐吃好嗎?」小婉柔聲問道。

  妞妞側著頭想了一下,將小手伸到夜子跟前道:「姐姐,吃糕。」

  她卻是不會說日語的,不過動作和表情卻是不會讓人誤會的,夜子卻連連搖頭,不肯吃小孩的東西。

  「夜子,你先吃一點兒恢復體力,我們營地那邊還有食物,就你一個人嗎?」

  小婉一邊問,一邊從妞妞手上接過雲片糕塞在夜子的手裡。

  「我還有一個弟弟,在山上的木屋裡。」

  夜子拿著雲片糕,終於開始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你先跟我們回營地吃點兒東西,然後我派人跟你過去接你弟弟,你看怎麼樣?」小婉問道。

  「謝謝夫人!」夜子雖然不一定會辨別唐朝的女子是否婚嫁,但妞妞都喊出『娘』了,自然不會搞錯。

  一行人順著原路返回,小婉在路上也搞清楚了她們目前所處的位置……這裡應該是周防國,不過這一帶很少有人家出沒,倒是偶爾有出逃的農民和強盜。夜子自稱是農民出身,因為收成不好又交不起租子,家裡長輩又已經死去,所以帶著弟弟逃進了山裡,自己搭了間木屋居住,只是弟弟吉太郎年齡還小,只能靠她出來獵取食物,她的箭法又很普通,已經有兩天沒有吃飯了。
  
  從這女孩的氣質上看,絕對不像什麼農家女,但小婉並不打算揭穿,每個人都有保留隱私的權利,這和她的目的並不衝突:「兩天沒有吃飯,你弟弟也餓著?」

  「家裡還有兩個野菜糰子。」夜子低聲答道。

  眾人一聽,心裡都有幾分惻然,看著夜子的目光又有不同,尤其是張芬等人,她們都有著切身的體驗,看著夜子的目神更加柔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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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節 登陸

  長安,東宮。

  「不是我!不是我!」

  一聲慘叫突然響了起來,緊接著,太子的房間裡便傳來劇烈的喘息聲。

  「殿下!」

  房外立即響起了內侍和宮女們的問候聲,但沒有太子和太子妃的吩咐,沒有什麼人敢於進入。

  「沒事,你們歇息去吧。」

  房間裡傳來太子妃侯寧兒平靜的聲音。
  
  「是。」

  內侍和宮女們紛紛退了下去,而且還有意退遠了一些……

  聽著內侍和宮女們退去之後,侯寧兒看著身邊這個冷汗淋漓的男人,眼中露出一絲憐憫:「殿下,又做噩夢了?」

  李承乾低垂著頭,頭上猶有冷汗泌出,喘息聲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為什麼?」

  他猛然抬起頭:「為什麼要置夏先生於死地,她並沒妨礙到我,對我只有幫助而沒有損害,對大唐也是如此!」

  「你錯了!」

  侯寧兒說這三個字的時候,似乎忘了他是當今的太子殿下,「夏小婉誰也沒有幫助,她幫助的只有自己,或者可以說,她幫助的只是大唐的皇上或者未來的皇上,遇到你只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如果當日出現在平陽公主府的是李泰或者李恪,她同樣會伸手,只不過是你運氣好罷了。」

  「那又怎麼樣?最終得益的是孤。」李承乾喃喃地道。
  
  「我父親評價她,多智近乎妖!」

  侯寧兒嘆了口氣:「過去她可能是你的助力,但現在已經用不著了。功大無賞,你覺得將來會發展成什麼樣子?她還會一心一意地幫你嗎?如果憤而轉幫助別人呢?現在趁著這個機會,將隱患除了,張府那些產業也由朝廷控制,最多將來給張陵封官進爵或加撫卹即可。」

  「你承認都是你們做的了?」李承乾沒有憤怒,可也沒有歡喜。

  「是的。不過這次她在海上遇難,與我們無關。」侯寧兒說道。

  「無關?」

  李承乾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寧兒,你說無關就無關,不要將所有人想像得跟你一樣幼稚!」
  
  「你這是什麼意思?」侯寧兒一怔。

  「你真以為這些事情能瞞得過父皇?」

  李承乾長嘆一聲,眼神中充滿了寂寥:「恐怕……即便我什麼都不做,這筆帳也要算在孤的頭上。」

  「什麼?」

  侯寧兒的臉上一片震驚,這一點卻是他們不曾考慮的,但李承乾既然這麼說了,那自然有他的道理,侯寧兒第一次對父親的決定有了懷疑,只是現在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哥哥,我怕!」妞妞緊緊拉著寶兒的衣服,小臉蛋兒有些發白。

  「不要怕,有媽媽在,而且我們已經看到了陸地,沒什麼可怕的!」寶兒大聲地說道,與其說是豪氣逼人,不如說是為了壯膽。

  此時小婉已經來到了甲板上,水手們正在檢查船隻的破損情況。

  事情的經過似乎沒有什麼複雜的,船隊遇到了風暴,她的座船與船隊失散……本來這也沒什麼,可麻煩在於明輪損壞了,甚至連桅杆也損壞了,她們只能聽憑大風將船吹著走,幸好老天不絕人路,船隻在這一帶海域觸礁闖灘,至少前面是一大片陸地,而不是被吹到大海的中間,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

  小婉在船上巡視了一圈,幸好船上的水手和隨從都沒有出事,但船隻是不行了,連修復的必要都沒有了。

  「飲水和食物怎麼樣?」小婉問道。

  這艘船的船長叫張孟,也是畢業於張氏義塾,只不過他的年齡要比同齡人大一下,今年也有二十歲了,算是最年輕的船長了。

  聽到小婉的問題,張孟答道:「回稟夫人,剛才派上岸的人已經回來了,目前還不清楚是島嶼還是大陸,但上面有淡水,而且可以飲用,目前還沒有發現人家,但可以通過打獵取得一些食物。」

  雖然船上的不少部分都損壞了,但羅盤卻是沒壞的,如果不出意料的話,她們現在應該是在日本某個海岸,但個體的就很難說了,一句兩句是無法討論清楚的,畢竟她們這些人當中對於日本還不夠瞭解……從航海角度上來看是這樣的,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盡快弄清楚,她們失事的這個海岸,但於日本的什麼地方,既然這裡是日本的海岸,那麼就有的是港口、鎮市和村莊,所以要找到一個住有人家的地方應該不難,但是她們所處的這片海岸顯然是沒有人煙。

  這裡是一塊很窄的海灘,滿地都是黑色的石頭,後面是一片並不太高的懸崖,由於石頭斷裂,懸崖切成了許多大小不等、形狀各異的缺口,有些地方有幾處不是很陡峭的斜坡,可以通向懸崖的頂端。

  在北面,距離沉船的地方大約五百米,有一個在大海上看不見的小河口,河岸兩邊長著許多向水面傾斜的大樹,這種植物應該是日本所有。

  人們很快就看清了懸崖的全貌,懸崖頂上是一片茂密的樹林,眼前這片樹林鬱鬱蔥蔥,一直連著懸崖後面的群山,那裡有各種各樣的植物,有些小婉認識,有些她根本未曾見過或者叫不出名字。

  在海灘上空飛翔著一大群叫聲刺耳的海鳥,這些海鳥灰背白腹,小婉不太熟悉,但在看到她們這些人的時候,那些鳥兒雖然紛紛飛了起來,但它們並不是很害怕這些人,相反的倒是很好奇,有些鳥兒就停在船舷上。
  
  「夫人,我們現在怎麼辦?」張孟問道。
  
  「讓人去岸上尋找暫時可以存身的地方,然後將可以搬到岸上的物資都搬過去,包括那兩條舢板和牛皮筏子。」小婉吩咐道。

  現在必須先解決最緊迫的問題,,現在雖然是風勢減弱,但很難說什麼時候又會轉變為狂風,說不準這艘沉船明天早上就被被風暴刮的連船板都看不見一塊,因而最緊迫的問題就是要找到一個可以暫時安身的地方,一個只要是能遮蔽風雨的地方,可以暫時先住下來弄點兒吃的,然後再來商量和決定怎麼辦。

  要說吃的東西,那肯定是不用擔心,先別說這樹木裡可以打獵,河裡可以捕魚,便是船上也有許多的食物,足夠大家食用一段時間。

  至於火就更加不成問題,如果需要生火的話,樹林時有的是干樹枝,她們手上也有火摺子,甚至還有火藥,這艘船運的本來就是物資……子彈、火藥和剛剛鑄好的銅錢。

  所以剩下的問題就是尋找一個大家可以休息的山洞,大家休整一下,然後開始向內陸前進,小婉從來不願意做那種守株待兔的事情……真有兔子,那就追過來吧。

  船上有水手二十五人,護衛隊員二十人,由小隊長張合帶領,其他人便是張有等五個下人、雪雁、張芬、張芒三個丫環,再就是小婉母子三人,加上船長張孟,一共是五十七人。
  
  在水手和護衛們忙著卸貨的時候,小婉等人也乘著舢板上岸。大人們自然要討論去留方向的問題,而小孩子們則在三個丫環的看護下歡快的玩了起來,在他們幼小的心靈中,只要有母親等人在的地方,那就是安全的樂園。

  出乎意料的是,最後為大家找到棲身之地的卻是寶兒,小男孩在遊戲的過程中無意發現了一個藏在大石頭後面的山洞,他勇敢地用小刀子趕走了山洞裡的原住民—— 幾隻狐狸,然後向大家介紹他輝煌的戰鬥過程。
  
  「幹得好,寶兒,你是我見過的最年輕、最勇敢的小夥子!」對於兒子的英勇表現,小婉當然是不吝表揚,旁邊的妞妞緊緊拉著哥哥的衣袖,彷彿表揚的也有她一份似的。

  不管怎麼說,眾人可以進入山洞暫時避一下風,而且這個山洞既大又幹燥,足可以容納她們這幾十號人休息。
  
  他們上岸的時候應該是在中午之前,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下午,小婉甚至都沒覺得餓,只是兩個孩子嚷嚷著要吃東西,她這才省起眾人都沒有吃飯。

  在船上的食物中有腊肉、肉罐頭和蔬菜罐頭,小婉吩咐人去河裡打來新鮮的淡水之後,用大鍋煮了滿滿一鍋香噴噴的肉湯,而且在上面熱了饅頭……當眾人在溫暖的山洞裡捧著肉湯吃著夾肉饅頭的時候,都感到十分的愜意,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有享受過這種幸福的感覺了。

  吃過飯之後,水手們繼續搬運物資,兩個小孩子卻是睏了,小婉命人給他們搭了一張床,然後哄他們睡下,這才將張孟、張合和張有坐在一起商量隊伍的去向問題。

  「出海是不可能的了。」

  小婉看了眾人一眼:「我們現在有兩個方案,一個就是在這裡固守待援,另一個就是離開這裡,沿著河向內陸前進,如果我所料不差,這一帶是日本的海岸,我們如果向裡走,很有可能遇到日本人,從而找到住戶或者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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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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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節 真失蹤了

  貞觀六年九月。

  經過數月的建設,如念的建業島與數月前相比又大有不同,當初張義他們上岸的時候,不僅帶著大量的貨物,而且還有數百名移民,島上的土人對於中原的貨物都是倍感新奇,張義投其所好,僱用了大量的土人做工,不僅很快立寨,而且迅速在搭建了一個臨時碼頭。

  有了碼頭之後,大量物資先後運上岸,張義索性招募土人青壯開始建堡,那土人部落的族長和長老雖然覺得有些不大穩妥,可自從移民過來之後,土人們以勞力和獵物換取各種的布料、器皿和糧食、美酒,尤其是那些去做工的人,每頓飯都可以吃得飽飽的,比以前在林子裡打獵,飢一頓飽一頓強大了。
  
  除此之外,移民中開辦學堂,而且還招收土人小孩子學習,雖然土人們對學不學習不怎麼感興趣,但那些小孩子卻是經不住糖果的誘惑,每天都很認真的上學,幾個星期下來,倒是聽話了許多,土人們驚訝之餘,倒也不再反對……反正又不用他們付出什麼代價。

  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裡,在建業島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城堡,位於台灣的一些工廠以及大多數工匠都轉移到了這裡,目前只有船廠、礦山還有田莊在台灣,主要負責人是海貓子,不過此時他正陪同小婉前來建業島。

  「海管事,立業號什麼時候可以下水?」小婉看著桌面的賬單也是有些發愁,這銀子如同流水般的花出去,賺時卻不是那麼容易,好在現在鑄的錢越來越多,從高句麗等國販回大量貨物然後銷到中原,利潤非常可觀,如果來日日本之行能夠成功的話,當就再也不用為錢發愁。

  立業號是張氏船廠建造的第二艘蒸汽輪船,有了第一艘建業號的成功,立業號用的時間僅僅是兩個月,而第三艘定業號已經在建,預計再過兩個月就可建成,正好能夠趕上她的日本之行。

  聽到小婉的問題,正襟危坐的海貓子連忙起身答道:「立業號下個星期就可以正式下水。」

  小婉點點頭:「立業號下水後不必急於來建業島,可先去遼東一趟,二總管已經在遼東那邊招募了一批移民,而且還購買了一批糧食,等過了明年,糧食就不成問題了。」

  民以食為天,小婉最擔心的就是出現糧荒,但目前看來應該不用擔心……之前在台灣她已經命人儲備了大量的糧食,現在又從中原和龍泉等地購買大批的糧食,便是建業島有幾千移民也能供養。不過,在小婉的計劃中還包括那些土人。她做不到白人對付印第安人那樣,幾乎將他們殺絕,也無法像殖民者那樣去奴役他們,在綜合考慮之後,她決定採取『和平演變』的辦法。

  說土人淳樸,那未免有些想當然,不過土人對功名之事確實沒什麼可熱衷的,對土人有實際意義的就是利益。人人都希望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張義一方面對那些長老極盡拉攏之能事,另一方面也開始分化瓦解那些部落中的土人,不知不覺中那幾個鄰近堡塞的土人部落幾乎成了他們的藩屬。

  小婉是在八月份到達台灣的,在巡視了造船廠、礦山和鹽場之後,便啟程前往建業島,不過張麒夫婦和唐宋夫婦以及寶兒和妞妞被留在了台灣,這次沒有隨行。

  艙外響起敲門的聲音,打開門卻是一名水手來找海貓子,他低低的在海貓子耳邊說了幾句,海貓子的臉色立即變了。

  「出什麼事了?」小婉問道。

  海貓子眉頭微皺:「有些不大妙,今年的風季似乎提前了。」

  「海上的事情我不懂,海管事,你回自己的船上處理好了,我不干涉,你也無需請示。」小婉擺擺手道。

  「是,夫人。」海貓子答應一聲,立即跟著那名水手匆匆離去。

  這一次小婉是和船隊一起行動的,一共是六艘明輪船,其中四艘是運送礦石的,另外兩艘卻是轉運物資的。在海貓子離開之後,小婉帶著雪雁來到了甲板上,那些水手顯然已經知道了風季提前來臨的事情,但在看到小婉神色如常的時候,他們也漸漸的安定下來,不那麼浮躁了。

  建業島碼頭上,張義有些憂心地站在那裡望著台灣的方向,今年風季提前來到,這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事情,尤其是前兩天,海浪險些將碼頭摧毀,若不是組織人力搶救,前段時間的心血可能就毀於一旦。但是,張義的心情並沒有好轉,因為算算日子,那兩天正是小婉應該趕來的日子,如今已經過了三天卻依然沒有消息,而海上的風暴還沒有完全平息,據有經驗的老水手說,風暴隨時可能再度爆發。

  「四總管,此處風大,您站在這裡已經好幾天了,還是回屋去吧?」一名隨從在背後低聲勸說道。
  
  「算起時時,夫人她們的船隊已經晚了四天了。」張義愁容滿面地道。

  「這些天風浪大,或者夫人她們的船隻靠港避風了呢?」隨從的語氣猶豫不絕,恐怕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這個說辭。

  「我也但願如此。」張義勉強地笑了笑,現在只能是寄希望如此了。如果船隊能夠在風暴來臨前避入哪個港灣裡躲避一時,那自然是最好的。

  「四總管,還是進屋吧。」隨從又勸道:「前兩天狂風暴雨的,堡牆的進度都耽擱了許多,這兩天正應該抓緊時間,說不定夫人到達的時候,堡牆也就完工了。」

  張義向海平線方向又望了一眼,仍然未曾看到自家船隊的影子,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跟隨從跨上馬回到堡裡,但還沒等他進屋坐穩,便有人氣喘吁吁地來報:「四總管,看到船隊了!」

  「什麼?」

  張義騰地又站起身,匆匆出去跳上坐騎,快馬加鞭來到碼頭。

  此時船隊剛剛駛過來,距離碼頭尚遠,但張義看清楚那些船隻的時候,心裡陡然冷了下來,「為什麼只有五艘船?」

  「四總管,你說什麼?」隨從沒有聽清,以為疑義是向他吩咐,連忙問了一聲。

  「沒什麼。」張義陰沉著臉道。

  隨從雖然覺得奇怪,卻沒有再多問什麼,他知道張義的心情不好,這種時候……沉默烤是金啊

  船隊在焦急的等待中入靠上了碼頭,當張義看到海貓子被人攙下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渾身都軟了,腳下更是連動也動彈不得。

  「四總管,海管事上岸了。」旁邊的隨從發現了他的異樣,連忙提醒道。

  雖然他們相距不過是幾十步,可張義還是第一次覺得這腳下竟然是如此的沉重,他來到海貓子跟前,涊聲問道:「海管事,夫人何在?」

  海貓子的面容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似的,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眼中閃現出淚光:「夫人她……這次是真的失蹤了!」

  失蹤了?

  這個消息不僅把張義打暈了,連周圍那些人都暈了,其中有不少都是從張府義塾裡畢業的,其中的幾個人很快就反應過來,大吼著『不可能』,就要往船上衝。

  「都給我站住!」

  張義突然大喝一聲,看了那些少年一眼:「該幹什麼幹什麼,組織卸船,夫人只是失蹤,你們叫喚什麼?如果真的擔心夫人,就先把事情辦好!」

  張義在府裡的地位是眾所周知的,那些少年立即訕訕的去工作,張義命人搬了椅子扶海貓子坐下,道:「海管事,無論夫人出了什麼事情,都不是你我所願意看到的,我相信你已經是盡了力了,現在我需要知道詳細的情況。」

  聽到張義這麼說,海貓子感激地點點頭,又搖搖頭:「這件事還是怪我啊,如果當時不心存僥倖,而是及時找個港灣躲起來,就不會出現那種事情了。」

  事情的經過不是很複雜,在風暴乍起的時候,船隊還能保持隊形一致,但為了不至於相互撞擊,各船都拉大了彼此的間距,當時波濤險惡,天色如墨,等到天亮時才發現小婉所乘坐的船隻失蹤了。

  「這幾天我們一直在海面上搜索,卻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四總管,麻煩你讓人盡快卸下一船的貨物,然後給我準備一些給養,我要親自出海尋找夫人!」海貓子要求道。

  張義此時卻冷靜了下來:「海管事,你不要亂了陣腳。按照你所說,在海上搜索了這麼多天,沒有見到任何屬於夫人座船的遺物,說明那艘船未必就是失事沉沒,或許只是失蹤,我們可以派專人加大搜尋力度。不過,你和我都有夫人囑託的事情要辦,搜尋任務還是交給其他人吧。」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道:「你回台灣之後將這個事情報告給二爺,老夫人和大爺那邊最後先不要報,等有了準確消息再說。」
  
  「四總管說得極事,海某的方寸卻是有些亂了。」海貓子的臉上似乎多了幾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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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八節 各方表現

  貞觀六年八月初,張府海洋船隊受到不明來歷海盜劫掠,貨物損失加上遇難水手的撫卹,損失錢四百餘萬貫之多,張府不得不變賣一些酒樓、工廠的股權,曾經惹人垂涎的張府只剩下滄州、韶州、山陽的幾個莊子和作坊,雖然收入依然可觀,但比起昔日已經是大幅縮水。

  貞觀六年八月中旬,張夏氏攜一對兒女並張麒夫婦、刺史府首席幕僚唐宋等人赴龍泉結束那裡的生意並且賠付貨款,回程途中在海上失蹤,六天之後,有人在海中撈到一塊有燒灼痕跡的木板,據查證,這塊木板正是張夏氏所乘坐的那條船。

  韶州刺史張陵上表辭官,陳情要去尋找愛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奏摺被皇上駁回,但准假三個月治喪休養,張陵矢志不娶他婦,以慰妻子。張陵母張楊氏悲痛之下,幾至不起,幸得藥王孫思邈救治,病癒之後於八月末回山陽老家休養。

  長安。

  「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嗎?」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奏摺,抬頭看了看躬身站在下首的長孫無忌,道:「半個月了,難道就沒有任何消息?那伙兒海盜難道是憑空失蹤了?難道那些海盜真的是搶完這筆橫財之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微臣有負皇上所命,請皇上降罪!!」

  長孫無忌一臉惶恐的神色……他現在心裡也窩著一團火氣,不過李世民可以責怪他,他卻無法返過來埋怨,只能憋著這股氣等回去之後再批人渲洩。只是那伙兒海盜太過狡猾,在做完一件案子之後,立即銷聲匿跡,根本沒留下任何線索,他已經發動了手上所有的力量,但大唐的情報勢力在陸地上來說是首屈一指的,在海上來說可就差得多了,最多是利用過往的商旅打聽一些消息,而他們是絕對不會也不敢跟海盜打交道的。

  「唉,算了,朕也知道長孫卿也已經盡了全力,恐怕張府被劫的輪船已經成了海盜們的戰艦,憑它們的速度,想找到那些海盜的蹤跡談何容易?」

  李世民輕嘆了一口氣……海盜本身倒是沒什麼,關鍵是小婉的名氣太多,就算說是名動公卿也不過分,這麼一個人突然消失,而且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朝廷若是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恐怕會引起朝野許多人的怨望,魏徵更是在奏摺中問道:「張夏氏在赴韶州的路上曾經遇到過刺客襲擊,如今在大海上出事,二者是不是有什麼關聯?而且張夏氏曾經繳獲刺客遺留下來的制式刀劍,極有可能涉及到朝廷命官。」

  魏徵還算是給他這個皇上留了面子,沒有當堂提問,只是這樣也讓李世民吃驚非小,他現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過於輕視這個問題所帶來的影響了。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李世民忽然問道:「長孫卿,那個鐵錚的下落可曾查到?」

  「回皇上。」
  
  長孫無忌拱手道:「微臣使人去鐵錚的家中查過,他並沒有回去。但是……」

  他猶豫了一下,看到李世民不善的眼神,只得說下去道:「在曲江有人呈報官府一些物事,其中有鐵錚的腰牌。」

  「鐵錚去了曲江?他去那裡做什麼?」李世民沉吟道:「是什麼人呈報的?」

  「是鹿鳴春。據說是那位客人在鹿鳴春住了幾天之後,突然消失不見,按照店裡的規定,他們將客人的東西呈送官府。」

  「他們這規定……倒也好。」李世民嘆了口氣,怔怔的望著窗外若有所思。
  
  長孫無忌見李世民似乎是將自己忘了,也不敢提醒,只好站在那裡等著……話說平常都有一個板凳的,今天李世民心情欠佳,板凳的待遇是沒了,就在他有些腰酸腿痛的時候,李世民終於說話了:「鐵錚不見,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得手而逃,另一個是失敗而亡,他也是個謹慎的人,若是得手,不會不取回自己的東西,多半是敗亡了,否則豈能在你的眼下躲得這般徹底?」

  他輕輕一拍桌子,「查下去,一查到底!朕要知道鐵錚到底是什麼人派去的!又是什麼人讓張家破亡如此,難道朕堂堂一國之君,連一個為大唐貢獻無數的女子都保護不了嗎?」

  「是,皇上!」長孫無忌連忙應道。

  「還有,多注意張陵和張麟,在沒有找到主使之前,不要讓他們也出了事端。」李世民又吩咐了一句,然後揮手便把長孫無忌打發了下去。

  夏小婉,你的失蹤之迷中到底隱藏了哪些真相?

  李世民微微搖了搖頭,不再去多想,比起小婉的失蹤,還有很多國家大事在等著他去處理,他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在一件事情上糾纏不休。

  長安張府。

  一向熱鬧的張府突然間冷清下來,這也難怪,長媳和嫡長孫、長孫女失蹤、次子夫婦失蹤,老太太大病一場險些過去……一連串的事情接踵而至,這家人能堅持下來已經是了不得了。

  老太太為人和氣,修橋鋪路不後於人,所以吉人天相,大病得愈。至於失蹤的人……有人是說落海溺死,也有人說是被短腿海盜掠走,眾說紛紜,各口不一,反正在很長一段時間中,張府的事情成了街頭巷尾最熱門的話題。

  現在距離小婉她們失蹤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張麟將張揚氏送回山陽之後,每天倒是正常的當值,回來之後就和郡主逗弄兒子,極少出去應酬,平常往來的朋友都疏遠了許多,好在大家都瞭解張府的情況,對此倒也不以為意,但細心的話會發覺張府的治安加強了許多。

  府裡還是有張忠等一干人打裡,不過,府中人都知道,張孝、張禮、張智三位總管是和大夫人一起失蹤的,所以這幾位爺現在也是每天陰沉著臉,稍有差池就是一陣嚴斥,府裡上上下下都是如履薄冰一般。

  這一次張家船隊遭劫,損失了不少,但這些年張府攢下的錢財也不在少數,而且還留了不少的莊子,足夠張府數十、甚至數百年的花銷。不過,對於這些東西,張麟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大嫂和二哥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們現在什麼地方?為什麼要離開?他清楚,大嫂她們失蹤是真,但並非有性命之憂,她們是自動失蹤的,母親和大哥、張忠他們都清楚,大概只有淑媛還不知。

  可是,張麟苦惱的是,他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為什麼不能全家一起離開,他不在意什麼郡馬,他相信淑媛也不介意什麼郡主的身份,去什麼地方?為什麼不能全家一起去,開開心心地生活?

  現在的張麟,在送母親回了山陽之後,覺得自己很孤獨,幸好有郡主和兒子,否則他會覺得這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似的。

  「張大哥,你說我大嫂、二哥二嫂她們過得好嗎?」

  張麟背著手,看著張府後院略顯空蕩蕩的院落,神色有些寂寥。

  「無論她們在什麼地方,過得都會很好的。」

  張忠或許不擅機變,但並不愚蠢,而且自有一套粗人的智慧,他慢慢地道:「不告訴郡主,不是不信任,而是不想讓她為難,有一日郡主娘家那邊沒有了牽掛,兄弟再重聚也並非是什麼難事。大夫人曾經叮囑過,要三少爺好好照顧家,好好做官,現在雖然要暫時分離,這也只是為了日後更長久的相聚。」

  「可為什麼對我也是吞吞吐吐的?」張麟還是有些不滿。

  「三少慷慨仗義,如果知道了某些事情的原尾,必然形之於色,而現在正好,這兩天的表現尤其好,過一段時間慢慢平伏最好。」張忠低聲說道。

  「唉!大嫂啊……」張麟長嘆一聲,鬱鬱不樂的回房。

  盧國公府,一名太醫正一臉上愁容地給張楠把脈,瞧他那悲苦交加的模樣,就算是沒病也要叫他嚇出病來。

  幾個丫環婆子圍在床前,就像是怕那太醫突然沖上去似的,程鐵牛在地中間轉來轉去,焦躁的幾乎要冒出火來,那些下人都下意識地離開他遠些,免得被他找個由頭髮作。

  張楠這些天也是茶飯不思,人也有些憔悴,在噩耗傳出之後,張楠回家見到張楊氏纏綿病榻,便在家侍候了三天,最後還是張楊氏狠下心來硬將她趕回國公府,但從那幾天開始,她的胃口就不好,人也懶懶的,最後還是程鐵牛不顧張楠的反對,強去請了太醫過來。
  
  好不容易,那太醫捋著鬍子結束了診脈,程鐵牛一個箭步竄過去:「胡太醫,我夫人她怎麼樣了了?到底得了什麼?」

  胡太醫滿面愁容,連連搖頭。

  「怎麼可能?我夫人身體一向健康,只不過是這段時間心情不太好,怎麼可能就沒治了呢?你說啊,你快說啊!」程鐵牛頓時懵了,他抓著胡太醫的雙肩拚命地搖晃,可恰胡太醫的小身子骨,哪經得他這麼晃,沒過多久,整個身體都被晃得幾乎散架,小臉兒白得跟宣紙似的。
  
  「鐵牛,住手!」
  
  門口傳來裴夫人嚴厲的聲音,程鐵牛這才鬆手。

  「謝謝國公夫人的救命之恩。」

  胡太醫和程府也是老交情了,苦笑道:「我是想說,少夫人沒病,而是有了喜脈,少國公卻是誤會了。」

  「呃,胡太醫,鐵牛魯莽了……嗯,你說什麼?喜脈?」程鐵牛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登時喜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謝謝胡太醫!」

  裴夫人也是大喜,連忙吩咐打賞,國公府霎時熱鬧起來。裴夫人打發走胡太醫之後,略為猶豫了一會兒,將下人們打發走,低低地在張楠耳邊嘀咕了幾句。

  「真的?」張楠驚喜的坐了起來。

  「十有八九,將來你自去向你母親打聽就是了。」裴夫人含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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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節 變賣產業

  長安,皇宮。

  「皇兄,」

  平陽公主來到李世民的身旁,看到李世民正在李世民正在練習書法,便輕聲問道:「臣妹聽說韶州這半年的稅賦超過以往三年的總和,張陵和小婉功不可沒,不知道皇兄如何封賞?」

  在李世民的兄弟姐妹當中,他和平陽公主最為親善,可以說,除了長孫皇后之外,也只有平陽公主進出他的書房不需要稟報,便是他的兒女也沒有這種恩寵。

  聽到平陽公主的問話,李世民長嘆一聲放下手中的筆:「平陽,你說該如何封賞?」

  是啊,平陽公主的面色也是不由一暗,她清楚李世民的意思,張陵和小婉都非常年輕,他是準備留給兒子用的,只是……他們太能幹了些,如果張陵的年齡再老成一些,便是封個國公也沒什麼,可他實在是太年輕了,實在不宜再加封賞,而小婉給封個巡風使已經惹得言官奏議了,幸好有魏徵壓制著他們,而且小婉也頗低調,從來不濫用職權,所以才平安無事到現在。
  
  「可是……」平陽公主知道這兩難之處,而且李世民也是有意想保全張家不至為盛名所累,如果現在將張家抬舉得太高,那無疑會引來眾多的攻擊,而如果不賞……這似乎也不合適,可見能力太強也是一種負擔。

  李世民看了平陽公主一眼,道:「平陽,朕總是不會虧待於他們,這件事情朕會仔細考慮的。」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道:「對了,平陽,皇后這幾天的精神比較不錯,這段時間也有些煩悶,你過去陪她說說話吧。」

  「是,皇兄,那臣妹這就先告退了。」平陽公主彎身向李世民行了一禮,便轉身直奔立政殿而去。

  「唉!」

  李世民輕嘆了口氣,看著平陽公主略為削瘦的身形,心中不免有些心疼,他考慮再過些日子將駙馬柴紹調回長安,也省得平陽公主一個人支撐諾大的一個家。

  「皇上,工部尚書高士廉求見!」就在李世民思量間,一個外面進來稟報。

  「高士廉?難道又出了什麼事故?」

  李世民皺了下眉頭,揮手向內侍吩咐道:「去宣他進來!」

  「是,皇上。」內侍應了一聲,便彎身退出。
  
  李世民轉身走到書案前,直身在椅子上坐下,等待著高士廉的到來。

  「臣,高士廉,拜見皇上!」高士廉大步走了起來……這老頭雖然一頭白髮,卻是越活越見精神,沒有絲毫的老態,及到李世民的桌案前,雙手拱起,彎身給李世民見了一禮。

  「嗯,高愛卿請坐。」

  李世民點了點頭,示意高士廉在一旁坐下……高士廉不僅是老臣子,而且還是他的舅舅,李世民一向都很禮遇。

  「謝皇上,微臣僭越了。」高士廉又向李世民彎身行了一禮,這才提著衣服的下襬,在旁邊的圓凳上坐下……那凳子本來就是皇上禮賢下士用的,當然不能和皇上的坐具一樣。

  李世民看高士廉臉上的神色,似乎不似有什麼壞消息,便開口道:「高愛卿,你今天過來該不是專門為了看朕的吧?」

  高士廉尷尬的笑了笑:「皇上,臣自然是有事情要來稟報的。」

  他猶豫了一下,將一本奏摺遞了上去,有內侍在旁邊接過,轉放在李世民的書案上。

  李世民見他神色古怪,打開奏摺時,一入眼臉色便是一變:「張家船行遭到搶劫,竟然連一艘船也沒有回來?這是怎麼可能發生的事情?他們不是有火槍護航嗎?」

  「這個……」高士廉有些猶豫,但看到李世民臉上上有不豫之色後,他回奏道:「張家的火槍衛隊已經於數月前撤銷了。」

  「這件事情朕怎麼不知道?」李世民訝然問道。

  「這件事情是太子殿下吩咐的。」高士廉低著頭答道。

  「哦。」

  李世民沒再說什麼,因為張家有船隊在海上營運,所以才特許了成立了一支火器衛隊,此事朝廷中的言官也有動議,但都被他駁回了。太子做的這個決定,也談不上錯誤,畢竟火器也是國之重器,只是由他來做這個決定,還是讓李世民感到有些突兀。

  「這件事張家已經向官府報案了吧?」李世民問道。

  「報了。不過,這不是重點。」

  高士廉拱手答道:「這批貨價值極高,張家現在已經開始折賣產業準備賠償貨款。」

  「嗯,竟然到了這個程度嗎?」李世民臉色劇變,「為什麼他們不申請貸款?」

  「這次數目太大,如果是貸款的話,光是利息也會壓得張家喘不過氣來,而且這對於朝廷也是一個機會。」高士廉說道。

  「什麼機會?」李世民問道。

  高士廉拱手道:「回稟皇上,水泥廠、火藥作坊、水車……這些都是國之利器,豈可輕付他人?即便那張夏氏是它們的發明者也不例外,這一次正好趁這個機會將這些產業收為國有。」

  李世民皺眉道:「話雖如此,但張家有功於國,現在遇到這些事情,朝廷本應該進行援助才對,這樣……恐怕不合適吧?」

  高士廉拱手道:「皇上,臣認為此時最為合適,朝廷可以給他們高於市場的價格購買那些產業,這同樣是幫了張府的忙。」

  「嗯,高愛卿所言極是,不過還要容朕再思量一二。」李世民有些猶豫不定地道。

  張陵和小婉不比常人,救過平陽公主和長孫皇后,又為國家發明出了不少的東西,不僅挽救了大唐將士的性命,而且增加了國庫的收入。

  但是如果駁回高士廉的提議,那些東西掌握在私人手裡確實也不太合適……這件事情不由得李世民不慎重考慮。

  「皇上,」

  高士廉見李世民還在猶豫,便出言輕勸道:「張府產業的出售就在這兩天進行,朝廷要出手的話也該決定了。」

  「想必你是來向朕要錢的吧?」李世民問道。

  「皇上聖明!」高士廉連忙拱手,這件事情李世民若是不知情,就算他是皇上的舅舅,心裡也是不安。

  「不過有一件事朕有些不明白。」

  李世民突然問道:「張家的船隊也有改造的明輪船,為什麼竟然一艘沒有跑出來?」

  「因為……臣聽說有一艘運送火器的船為海盜所劫,大概就是同一夥海盜劫了張府的船,而且出事那天恰好有另外一支船隊從遠處看到,所以這件事情才傳了出來。」高士廉答道。

  「火器被劫?」李世民的聲音有些憤怒了,「為什麼朕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個……臣也不知道。」高士廉回答的很妙。

  「我知道了,朕准你所奏,先下去吧。」李世民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但感覺上更像是暴風雨要來了一般。

  「是,皇上,臣告退!」高士廉連忙退了出去。

  李世民在那裡坐了一會,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隔了好一會兒,突然吩咐道:「李照,去請太子過來一趟。」

  李承乾正在東宮的正殿內走來走去,他的手裡有一本關於火器被劫的奏摺,這本奏摺已經在他手裡有幾天了,卻沒想到就有海盜利用這些火器作案,而苦主偏偏是張府,這完全不在他的預料之中……在聽說高士廉去見李世民的時候,他就有些焦慮,因為這一來火器的事情恐怕是瞞不過去了,而偏偏出事的人是他的一個親信,一時之間他不知道是埋怨高士廉多事還是海盜可惡。

  不過,高士廉進宮面聖倒是應有之意,張府突然間做出這麼一個舉動,令他也感到十分的驚訝,看來這次的損失確實不少。

  正揪心的時候,一名內侍匆匆進來稟報:「太子殿下,內侍總管李大人來了,說是皇上要您去書一敘!」

  「嗯,孤立即過去。」李承乾想了一下,還是將那本奏摺揣進了袖管裡。

  等李承乾來到書房之後,李世民看了他一眼,將侍候的人全都吩咐退下去,忽然問道:「乾兒,我記得你有一個叫做鐵錚的護衛,很久沒有看到他了?」

  李承乾心中一跳。連忙答道:「回稟父皇,鐵錚他請假回鄉,還沒有回來。」

  「哦,他去的時間倒是很長,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回來了。」

  李世民看了一眼李承乾,慢慢地問道。

  沒等李承乾回話,他將高士廉的奏摺拿起來遞給他:「既然你要座,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和高士廉一同完成。」

  「是,父皇!」李承乾連忙應道。

  曲江,刺史府。
  
  「婉姐,這一來可苦了你了。」張陵在燈下端詳著小婉道。

  「為了張府的未來,我倒沒有什麼,只是娘那裡可要辛苦一些,而且還要二叔和弟媳跟著我一起受罪。其實唐先生不用去的,有阿麒幫忙足夠的。」小婉說道。

  「娘那裡你放心,她會做得很好,等過段時間請老人家去滄州的島上居住,照樣可以看到你和孩子們。唐先生本來就無意官場,現在走了正好,而且他有經驗,也可以彌補阿麒在政事……」張陵說道。

  「就這樣吧,剩下的……就看天意如何了。」小婉悵然道,要扔下所有的一切,她何嘗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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