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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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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普祥真人

【小說類型】:兩宋元明

【內容簡介】:本為曲藝團誦說演員,意外穿越到嘉靖年間,文不成武不就,好不容易當一知縣,還是冒名頂替的。且看冒牌百里侯,如何在大明逍遙自在,從親民官到封疆吏,從小蝦米混成朝堂大佬的故事

【其他作品】:《錦衣笑傲行》、《督軍》、《青雲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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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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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感言

  已經正式完本,感謝這段時間以來,各位讀者陪伴這本書一路走來,給作者的大力支持,這裡不一一打出名字來道謝,不過各位好朋友的id都在我心裡裝著呢,忘不了。

  還是上次寫錦衣時那句話,能耐是假的,力氣是真的。除了力氣也沒什麼。這書的收藏不到3000,不過這也沒啥,能跟下來的,都是好朋友。小眾書收穫不了多少收藏,但能收穫些真正的讀者,我就很知足了。

  成績這東西,你要說不在乎,那是扯。但是作為一個非職業寫手,我倒不指這個吃,所以沒看的那麼重。不管什麼成績我都會堅持下來,這個沒的說。

  七品之所以沒再寫下去(比如韋銀豹、都掌蠻,萬曆身份)在於一方面固然是訂閱什麼的有限,另一方面,我不喜歡模式化。不論是在明朝搞皿煮屍油,還是什麼科學種田橫掃宇宙,這些我都不喜歡。包括讓主人公搞什麼婚姻法,宣傳一夫一妻不納妾,這些我也同樣不喜歡。所以都不會寫出來。

  包括對待歐洲的問題上,我也不希望寫出一個龍傲天式的主人公。大明在亞洲威風威風就算了,去歐洲水土不服的。而且也沒必要非和歐洲人肛正面,損人也同樣不利己。所以每當看到明穿書,主人公殖民歐洲時,我都會默默的右上角,輪到自己時,自然不能幹那樣的事。至於日本的副本,有戴公公的大明春在,我就不獻醜了。不過說一句,當時日本公主多loli,12,14就嫁人了,李炎卿是個姐控,對loli沒啥興趣的。

  下本書換個風格,寫仙俠,希望大家能繼續支持。那本書計劃會寫長一點,期待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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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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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尾聲

「劉軍門這次進京發生了什麼?」

「你都叫劉軍門了,你說還會發生什麼?牛啊,真牛。一個舉人出身,開府建衙,執掌兩廣,做了封疆大吏,這人不牛什麼人牛。」

此時是萬曆十年,距離隆慶二年那次大變已經過去了十年。香山如今從過去沒人願意來的窮縣,變成了貓腰就能揀到金子的寶地。十年開海,四方商賈匯聚,與廣州並稱遠東明珠,整個縣城都擴建了兩回。誰若能在香山擁有一間草房,靠收房租,就可保證衣食無憂。

為了爭這裡的印把子,吏部那邊人腦子都要打出狗腦子來,如果有人說一個知府換一個香山知縣,回答他的就是一個字「滾!」

白斯文靠著和劉朝佐劉軍門的關係,在香山縣這方天地做了十年護印官。別看他說話不如劉總督外室水玲瓏的條子好用,即使是能痴大師,秦天望大俠說話也比他管事,可是他的實惠是實打實的,一年就是七八萬銀子啊。

看著他那如同排骨的身材,以及天天去春風樓體恤民女的勤勞勁頭,不少人都在惡意揣測著,他幾時會馬上受風,一命嗚呼。可是看白斯文這意思,怎麼也能再蹦達幾年,讓那些等著選官的,急的兩眼發紅,只恨法師不利,草人不靈。

現在是巳時,在別處,是大家忙碌賺錢的時候。可是香山這地方,本地人還有幾個靠賣力氣吃飯的。這些人不事勞作,就靠著出租房子或是幫外地人做個買辦,甚至跑跑關係,就能發大財,他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這陸羽樓上,幾個本地就擺開了龍門陣。

揚子江心水,蒙山頂上茶。香山雖然喝不到揚子江心水,可是這好茶卻是不缺。只要你有錢,在香山你可以買到任何你想買的東西。這幾個人泡了一壺香茗,配的全都是西洋點心,這是香山的時髦,大家都要擺這個譜。還有的還要嘗嘗那咖啡的滋味,開開洋葷呢。

不管是眼下四川播州的戰火,還是揚州兩淮鹽戶之亂,跟他們都沒什麼關係。他們關心的

,是自己的銀子,是廣東的八卦。

「海瑞也是個舉人而已,他能做了總憲,咱劉老爺為什麼不能做軍門。劉軍門要說,也是走運的很。換是誰帶外兵進京,都是死路一條。可是他趕的時候好啊。老主剛龍馭賓天,高相那邊居然就要來個逼宮,讓太后寫什麼退位詔書。要在大明搞什麼君主立先,榮譽內閣,這不是作死麼?」

他下首那人,卻是愛和他抬槓。「你還別說,當時高閣老可是聚集裡朝廷大半文官支持,弄的三大營和錦衣衛全不敢動,東廠和淨軍不聽指揮。誰讓他們不敢惹文官呢。聽說他手下那位邵大俠,很是聚集了一群狐群狗黨以壯聲勢,手上竟然有近萬人馬。南京幾大才子都為他站台,鬧的聲勢很大呢。據說幾位閣臣不是附逆,就是跑沒影了,老太后抱著天家哭哭啼啼,身邊只有一位馮大伴忠心耿耿,可是無兵可用啊,眼看這江山就要改姓了。」

「別胡說,什麼叫跑沒影了。那是張閣留住有用之身,以待天時呢。不是他為首,那些浙兵怎麼那麼快就能戡亂成功?他是照顧女婿,誠心讓他立功。劉軍門帶浙兵進京,一戰把那些烏合之眾被打的落花流水,邵大俠被亂槍打成了篩子一樣。按老太后的說法,劉帥可是大明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自古來功高莫過救駕,計毒莫過絕糧。要不然別人兩廣總督不是專撫廣東就是專撫廣西,只有他這兩廣總督撫廣東廣西兩省,既有王命旗牌,還有個啥?尚方寶劍。咱們兩廣文武誰不怕他,他老人家還帶管鹽法兼理開海諸事,這位置坐的穩當啊。」

「這你就不懂了,這點功算什麼?他在兩廣搞攤丁入畝,火耗歸公。又在水路上徵收十一稅,抽分抽的兩眼不認人,殺士紳殺到手軟。被他受用的姨太太大小姐都不知道有多少,光靠這點功,能行?他是在京裡,為天家說了三年書啊。」

說話的聲音是一位婦人,聲如空谷黃鶯,格外悅耳。幾人回頭望去,見身旁一張桌坐了一男四女。一個三十出頭的英俊中年,一身上好的蘇繡團花箭袖扇,頭上的四方平定巾上還鑲了一塊無暇羊脂和田玉,一看就是富翁。

說話的是緊挨著那男子坐著的一個美婦人,別看年紀已經三十出頭,可是光彩照人,風華絕代。那份氣度讓人一見就覺得高貴典雅,不敢生輕慢之心。身姿曼妙,容貌傾國傾城,整個人就如那熟透了的果實,最是甜美動人。與她相比,那些二八少女,卻顯的青澀了。

另一邊是一個二十六、七的美婦人,生的也是眉目如畫,肌膚吹彈得破,彷彿個瓷娃娃一般。她與那英俊男子十指緊扣,目光中滿是溫情,彷彿只要與身邊男人在一起就什麼都沒關係,聽了那女人的話,只是朝男人笑笑,接著就把頭靠在男人肩上。那小鳥依人之態,讓幾個茶客心內好生羨慕。

與那男子對面坐著的女子也有三十出頭,生的柳眉杏眼,模樣也是一流。一身勁裝,腰下佩一口柳葉刀,乃是個武行打扮。只是很沒風度的朝嘴裡扔花生,舉止上少了點大戶人家的氣派,聽了這話,還朝男人頭上丟了個花生殼。

在她上首位置的婦人年紀略大,今年怕是三十五六,可是姿容之美,也不遜前面三人。那一雙美目勾魂攝魄,未受歲月摧殘反倒如醇酒越老力量越大,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讓人為她赴湯蹈火。她身上穿的是一件西洋禮服,露出如雪肌膚,絲毫不遜於那些年輕的女子。如今香山這地方,穿西洋禮服的女人越來越多,這些男人也就見怪不怪。

在這一行人身後,站著十幾個十六七歲的妙齡少女,都是明眸皓齒的美人。每人身上都有兵器,顯然是保鏢加侍女。

可看她們身上的穿戴,卻比普通的大戶人家閨秀都要好上幾分。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家,有這般財勢。這人又是怎樣的福氣,能受用如此多的美人?

香山開埠十年,風氣開放,就是大街上男女相擁,也不會有人多說什麼。男女交談就完全不算一回事,幾個茶客並不見怪,還好心勸道:「這位太太,你們的模樣確實出挑,可要多加小心。咱們劉總督和白大令,都是好美人的,仔細被他看上,那可是要出事的。」

那美婦又在男人身上掐了一把,才對幾個茶客微笑道:「多謝好意,他們不敢。咱還是說劉朝佐的事。他當初進京後,可是在宮裡給天家說了三年評書,才出來做官。跟天家的關係,那是沒話說。就算到了現在,天家還總念叨著,要聽劉師兄說書,非要讓他進宮不可。老太后都下了旨,讓劉軍門早點進京給天家說書。有這份聖眷在,他才能這麼胡鬧,別人不敢動他。」

那位愛抬槓的,卻是逮誰誰抬,連美女也不放過。

「這位太太,您說的可不全對。咱們劉軍門是跟萬歲那有份聖眷,可是他幹的也確實好啊。別的不說,咱廣東過去是什麼樣,連糧餉都得指望廣西接濟。現在是什麼樣?朝廷對播州用兵,討伐兩淮鹽亂,咱廣東協餉八十萬兩,連眉頭都沒皺一皺。現在每年上解京銀一百五十萬,這過去可是幾省的錢糧,咱廣東一省就包了。要是算上廣西,一年上解京銀超過二百萬之數,大明兩京十三省,誰不得給咱劉軍門挑大拇指。我聽說了,咱不但上解的多,還從不拖欠一絲一毫,比起欠稅的蘇松,咱是這個。」他一邊說一邊得意的挑起了拇指。

「是啊,說句太太不愛聽的話,劉軍門找幾個女人算的了什麼。他可是真的幹出來了,就說這攤丁入畝火耗歸公,就不知道救了多少人。我過去這個時候,早出去為一家子賺錢吃飯,現在可以和大家喝茶吹水,還不都是知了劉軍門的情?」

「不光是這,咱們香山在朝廷裡也揚眉吐氣拉。過去一提起香山,誰都說是蠻荒地,不出讀書人。現在怎麼樣?朝廷裡有一位梁滿倉梁六首,大名鼎鼎梁狀元。還有二十幾個香山進士,至於舉人就得過百,誰還敢小看我們?前年張相奪情之議,還不是我們香山人,把那些京裡的言官都收拾了。文鬥口武鬥手,硬是全沒讓他們得到便宜。這不都是劉軍門設香山學宮,廣東會館的功勞?我們這些老廣啊,現在出去做生意,別人都要對我們客氣幾分,只要會說廣東話,大明哪裡都給我們面子。交點稅,心裡也高興啊。」

那美婦噗嗤一笑「想不到,劉朝佐人緣還真不錯呢。我怎麼聽說他是花花太歲,昨天可是有位要辦船引的商人憋的急了,連自己的嫡出閨女,都送到了他的床上。那可是還沒出閣呢,聽說還是個有名的才女。」

那位抬槓不屑道:「這也算事?早幾年就有人用自己沒過門的兒媳婦換船引紅單了,所謂元帕見紅,單船兩清,這不是老黃曆麼。才女值幾個錢,船引值多少錢?這買賣,他算賺著了。才女怎麼了?那位水夫人在香山是有名的一言九鼎,若是那才女也能給劉軍門當個外室,倒是她們家的造化。想當初九州大登陸的時候,據說是弄了幾十個日本公主,都賞給有功將士為奴了,真是大手筆。那女人算是賺了,再過兩年,就是想找這機會怕也沒了。」

那男子此時開口道:「老兄這話對。男人麼,得豐流時且豐流,再過幾年,劉軍門那邊就也得收心,在家裡陪著自己的妻妾,過安生日子。那位劉總督是明白人,自然知道男人在外面玩玩是玩玩,最珍惜的還是身邊的那些女人。少年夫妻老來伴,終究她們才是他一生的伴侶。」

他這話一說,就連後面那些年輕女子,都面露溫情。那風華絕代的美婦輕捶他一拳,小聲道:「算了,這次放過你,今後必須得我把關才行。一個月就許你出去瘋一天,多一天都不行。」

這時,樓板一陣亂響,卻是兩個小毛頭一路跑上來。早他們身後,還跟著幾個健壯婦人,顯然是保姆。這兩個毛頭皮膚雪白,模樣俊俏,可是與普通孩子五官大為不同。這裡的人見識多,也看的出來,這是兩個大明人與洋婆子生的混血兒。

眼下香山裡葡萄牙人有的是,不算什麼稀罕物,葡萄牙女人在春風樓接克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來大明嫁人的也多,這樣的混血見的多了,不奇怪。不過這兩個孩子生的倒是真可愛啊,那位抬槓已經忍不住吩咐夥計道:「給那桌二位少爺準備一份西洋糖,再上盤佛郎機點心,算我帳上。」

那兩個孩子進來之後,全撲到男子身邊那位瓷娃娃般精緻美人的懷裡,奶聲奶氣說的卻是地道的大明官話「梁姨,梁姨,快和我們玩。我們的娘又發脾氣了,說是不讓她見什麼方鎖,就不吃飯。我們給她拿了幾個方鎖頭,她反倒要打我們。還有,那個辟股國公家的人又來了,姐姐也在發脾氣,不理我們,你跟我們玩吧。」

那美人寵溺的在兩個孩子鼻子上刮了一下「什麼辟股國公,那是定國公,是你姐夫家來的人,聽話不許胡鬧。要不梁姨不跟你們幾個小傢伙玩了。」她又轉頭對那男人道:「相公,咱們先回吧,要不貞兒和那位伊麗莎白女士的火,還不知道要發到什麼時候呢。」

「偷得浮生半日閒,最終還是得回去啊,苦命苦命。」那男子搖著扇子,卻是把幾個女人挨個攙扶起來,自己斷後而行。還朝那位抬槓施了個禮,「多謝老兄,你這個帳,我侯了。」

等他下樓之後,抬槓忍不住問道:「這是哪位公子哥,怎麼還跟定國公家有點關係?」

陸羽樓的掌櫃搖頭道:「你們哭了半天,都不知道誰死了?你們聊了半天劉軍門,人家劉軍門和夫人就在你們面前坐著,你們都不認識?一看當初就沒進過香山衙門,沒被劉老爺罰過款,否則肯定認識他。」

「他……他是劉帥,他給我施禮,他還替我結帳?」抬槓已經徹底被砸暈了,不知該說什麼好。

樓下,花惜香笑道:「讓你當初隨便亂來,把人家阿方索的娘子給睡了。現在怎麼樣,你死活不讓她見老公,她就拿不吃飯來要挾你。已經為你生了三個孩子的女人,看你捨得不捨得她挨餓。」

張若蘭冷笑道:「花魔女,你糊塗了?她這是邀寵的手段,不就是相公這幾天在咱們這邊睡麼,她就拿不吃飯撒潑來把相公釣過去。今天一定又是姑嫂聯床,說不定還把那幾個西洋婆子也拉下水。當初真該把她們都送給瑞恩斯坦,一個不留。」

柳葉青則道:「咱的貞兒不想嫁給定國公家,相公你看……」

「不想嫁,也得嫁。哪有一輩子不出門子的閨女。」李炎卿無奈的嘆了口氣「真是,小可愛嫁出去,我也舍不得。可是這是她的好終身,哪能耽誤啊。為了她,定國公和魏國公,這麼近的親戚差點打起來。幸虧我有不止一個閨女,要不然還不知道怎麼善後,哪能她想不嫁就不嫁。我回去跟她好好談談,我不用她一輩子伺候我,只要她嫁個好相公。」

張若蘭又道:「日本那邊的銀子,又快拉過來了。老規矩,公司留三成,你留兩成,爹那邊送一成,其他上解。這些年家裡拿了你不少錢了……」

「說這個幹什麼,咱們都是一家人,我的錢不就是你們的錢麼。岳父用多少拿多少就是,反正也是日本人的銀子。等過段日子松江等五口通商一開,這銀子就使不完。岳父辦了遼王,宗室那邊有沒有什麼反應?」

張若蘭笑道:「你給宗室那麼大的優惠,皇商優先採購,不交十一抽分,還有壟斷銷售權。那些宗室靠著這些優惠條件都發了財,再沒有餓的吃不上飯的輔國將軍,他們感謝咱家還來不及呢。不就是一個遼王麼,比不得他們手裡的真金白銀,什麼反應都沒有。不過這回太后的懿旨可是真的,你怎麼也得進京述職。」

「什麼述職,就是說書。不過這書不能白說,我又是協餉,又是說書,咱兒子怎麼也得弄個世襲罔替才夠本。對了,呂宋那邊怎麼樣?」

花惜香道:「呂宋那邊聽說胡船王殺摩洛人殺到手軟,真是屍山血海啊。」

李炎卿道:「那隨便他了,殺多少人沒關係,只要咱的銅不缺就行。大明離不開銅,全指望他的呂宋銅呢。大明沒什麼,就找他們要什麼,不肯給,就去死。那些南洋小國早點明白這點,對誰都好。」

一行人邊說邊聊,花惜香看看身邊這些女人,在李炎卿身上一擰「大壞蛋,我巫山派這些師妹,最終哪個也沒能脫出你的魔爪,你這百花魔君的名聲,算是江湖上最響了。可惜啊大明變了,要不然你就等著被俠少組團追殺吧。」

李炎卿看著那些少女羞紅了臉,哈哈笑道:「是變了。變的越來越好了,咱們大明變的越來越好,也就沒人想要殺人了。大家都安心賺銀子,這天下也就好過了。巫山派我可沒全拿下,你師父輩的我一個沒動。再說新招的弟子我還沒看呢,自然也沒下手。前幾天桂王府的幾位郡主倒是托丫鬟來找我,說是想進巫山派培訓……」

「打他,看他還敢不敢在外面花」柳葉青發一聲喊,舉拳就打。

眾女子一陣粉拳劈頭蓋臉的打來,李炎卿這位日本口中的死神,執掌兩廣生殺大權的人物,卻只要抱頭鼠竄,高喊娘子饒命的份。張若蘭笑道:「好了打夠了,今天咱們幾個出來,明天就該是袁氏、四妹她們出來了。」

「是啊,你們都是我的心頭肉,明天就該帶她們出來轉轉了,大家都有份的。」

張若蘭大方的挎起相公的胳膊,也與梁寶珠一樣,把頭靠在丈夫肩上。柔聲道:「相公,今天天氣真好。」

「是啊,不過我相信明天的天氣會更好。」

「是啊,明天會比今天天氣好,以後的天氣會一天好過一天。」

紅日高照,碧空如洗,大明朝的好天氣似乎越來越多了。李炎卿相信,這一世的張居正,不用再輪迴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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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決戰(十)

馬尼拉是整個西班牙在菲律賓精華所在,可稱金城湯池。即使在部隊出發後,這裡仍然有兩個土著步兵連隊,四個臨時動員的土著兵連隊(各連都有缺額)以及半個西班牙人工程兵連隊,結合棱堡,守備可謂嚴密。

但是在阿方索主力離開不久,摩洛人就對馬尼拉發起了一次大規模進攻。這些居住在南菲律賓的摩洛人簡直就是西班牙人的噩夢,無時無刻不在騷擾著西班牙控菲律賓。他們這次的進攻太過倉促,配合的也不好,西班牙人最終把他們頂了回去,可是自己傷亡也非常大。

就在這時,大明的艦隊登陸了,天女門留在菲律賓的棋子也全部發揮作用,有人直接打開了棱堡的門,大明的軍隊直接就突了進去。可是隨後的戰鬥情形,交戰雙方的記載就完全不同了。

按西班牙著名歷史著作《不敗軍神,唐胡安征戰錄》(唐胡安糖業公司贊助出版)的記載,當時唐胡安少校遭到小人陷害,無端被囚。可是他依舊對祖國無限中正,正在監獄裡為如何戰勝英格蘭而制定戰略。就在這時,大明人的攻擊讓西班牙守軍無計可施,結果忠於他的部下說服了看守,打開了牢門。

唐胡安不負重望,一出來就組織起手下全部的部隊,一個半連的菲律賓土著兵(含一個連輜重兵),以及半個連隊的工程兵。這其中戰鬥兵只有半個連土著兵,其他都為特種兵。

但是勇敢的唐胡安閣下並沒有任何猶豫,而果斷向明軍發動了反突擊。在戰鬥中。他左衝右突有如神助,上帝保佑的他。沒有任何一種武器能傷害他。

大明軍隊狼狽而逃,戰場遺屍六萬有餘。連那些尊貴的西班牙女性,都被唐胡安閣下拯救出了數名,而這幾位美麗貞潔的女性,都在後來的歲月中,與唐胡安先生結下不解之緣。

當然也有歷史學者提出反證,比如事後根據大明方面的記載,其部隊基本完整,怎麼可能有六萬的陣亡?再說他們此次動員部隊不過一萬三千,又哪來的六萬部隊可供斬殺。

再比如。西班牙婦女一共被擄去四十三人內中包括阿方索的妻子和表妹,只有三名身形較為臃腫的婦人被明軍遺棄,不應該算做唐胡安功勞。棱堡為大明部隊主動放棄等。

可是以上這些,都沒有什麼作用,支持唐胡安一派論據更為充分。比如根據後來的情況看,凡是有唐胡安先生出現的戰場,明軍一定會失敗,而唐胡安先生只要離開,明軍就一定會勝利。可見。這都是唐胡安先生的功勞。如果西班牙帝國能堅持任用唐胡安先生為菲律賓總督,就不會有四次戰敗最終導致在遠東與大明這個邪惡軸心媾和之痛。

不過不管怎麼說,傳奇永遠更受歡迎。唐胡安的故事後來成了好來塢最熱中的題材,根據他的故事改編的動作片、愛情片、動作愛情片都能拿到不錯的票房。還能捧紅幾個俊男靚女。至於原形到底長什麼模樣,誰在乎?

大明方面記載卻語焉不詳,甚至有些不敢記錄。這更讓有些歷史學家認為。這一仗是大明吃了虧。可實際情況是,李炎卿等問明白馬尼拉攻略戰始末後。評價就是:「這個怎麼記錄啊。」

他們攻打西班牙總督府的行動沒有什麼收穫,即使是唐胡安主動帶路讓他們洗劫了教堂和倉庫。所得也不過幾十石米糧,千把兩銀子和幾十兩黃金。剩下的無非是些武器火藥,所值有限。

不過他們這次行動,倒是替唐胡安結清了首尾,讓他順利的把幾個倉庫付之一炬,把那龐大的虧空抹平。順帶還洗劫了教產,發了大財。總歸他是西班牙人,在搶劫自己人這方面,比起大明有太多優勢。

要說收穫,就是明軍在總督衙門抓了那群,從西班牙本國來到菲律賓看阿方索如何征服東方的貴婦。當然這些人也是特意過來分享市場的抄底團,她們的家族把寶都押在阿方索身上,想要在戰勝後分一杯羹。這些人過來,是要投資阿芙蓉事業的,也是本家族的先驅。在她們身上,甚至還帶了一筆購買阿芙蓉的貨款。

四箱金幣,雖然在大明不能使用,但是融成金子後,怎麼也有兩千兩左右,這筆財富就已經很大。可比起後面的收入,那又算不了什麼。浙兵在碼頭,俘獲了從美州殖民地運輸金銀回本國的西班牙財寶船,那才是真正的大肥羊。

別看西班牙帝國號稱日不落,殖民地遍佈世界,又有美州的龐大金銀儲備,西班牙王國的財富情況實際很糟糕。全靠盜賊式的掠奪回報王室,菲律賓的大帆船貿易,就是一個重要環節。

以往他們運輸額度不會超過二十五萬比索,可是眼下西班牙王室上下都沉迷東方阿芙蓉,加上這次對遠東作戰需要軍餉,國王命令多運一些金銀回來。

而西班牙的貴族也通過關係要求船長多運一些金銀回來,否則自己拿什麼買阿芙蓉吃。幾方的共同壓力下,這次的大帆船運輸就是一次違規運輸,上面的金銀拉的太多,嚴重超載。

船上滿滿的全是銀條金條,粗略估計,也超過百萬之數。戚金差點要擔心那些東印度公司的士兵會為這筆錢而內訌,自己這些人在馬尼拉傷亡不過兩位數,可是這些繳獲,就能讓自己的部隊死個精光。

好在浙兵是如今這個時代服從性最好的部隊,有他們作為骨幹,其他東印度公司的士兵只發生了兩次小規模的騷亂,接著就平息了下去,這些戰利品才得以運回夷州。

至於這筆財富的總數,沒有人能說出具體的數額。只知道在一百五十多年後,在香山還有神秘的老人出現,自稱是已經成仙得道的兩廣總督劉朝佐,那筆西班牙人的寶藏自己全都存在西班牙克來登銀行,只需要一筆啟動經費,就能把它們全追回來。只要你願意贊助一點啟動經費,就能得到百倍回報……

洪四妹看著那豐厚的戰利品,就連汪直的遺孀進門的怨恨都沖淡了,她只是抓著金幣朝天猛扔,邊扔邊道:「回本了,全回本了。這一仗花的錢,全都回本了。就連打下南洋的軍費也全有了著落。」

李炎卿卻道:「來不及了。打南洋攻日本,都是未來的事,剛才香山那邊來了個信使,給我帶來一封信。」

「信,誰的信?你在香山還認識哪個狐狸精?」張若蘭的手已經搭在李炎卿的肩膀上,下一個位置就一定是耳朵。

「別胡說,是老岳父的信,大兄送來的。」

這話一說,張若蘭就不敢再鬧。只問道:「爹說什麼了?」

「天家病重,回京勤王。考慮到書信的時間,我怕天家多半已經……」

「走水路,水路速度快。又有漕幫的幫襯,就能更快一些。再多帶一些銀子,沿途拿錢開路,就沒有過不去的檻。」

勤王二字不可輕用,帶外兵回京,更是忌諱。一個不慎說不定就是萬劫不復的地步。張若蘭一聲令下,將浙兵幾個頭目全都請來,外面卻安排了東印度公司的心腹刀斧手,另一邊也堆滿了金幣。為了抓住這支部隊,張若蘭已經做好了火並的準備。

可是李炎卿話剛說完,戚金等人已經堆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道:「我等皆聽劉觀察吩咐,願為觀察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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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決戰(九)

「萬眾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與義兮氣沖鬥牛」千子雷炮、佛郎機炮,放!陣陣白煙在陣地上升起。

「主將親我兮勝如父母干犯軍法兮身不自由」九頭鳥槍加入了攻擊序列,白色煙霧已經籠罩了陣地上空。戚繼光改良後的粒狀黑火藥,威力不遜色於當前的西洋火藥,同時浙兵使用彈藥定裝技術已久,操作九頭鳥同樣得心應手。在他們的帶動下,就連那些土人部隊和特種兵部隊,裝彈的動作也越來越嫻熟,發射的速度越來越快。

「號令明兮賞罰信赴水火兮敢遲留」「燧發槍開火,部隊白兵戰準備。」王如龍一聲令下,自己已經先抽出了佩刀。「這雁翎刀還是當初嘉靖皇爺督造,當初飽飲真倭血,今天讓老夥計再發個利市,飲一飲西夷之血。兒郎們,咱們每月拿多少軍餉,吃什麼樣的伙食,心裡有數。劉老爺對的起咱們浙兵,現在是咱們該報答的時候了。」

「上報天子兮下救黔首殺盡倭奴兮覓個封侯。」就連那些特種兵,夫子,及白袍隊成員都跟著唱起了這首浙兵的戰歌。他們雖然不是浙兵的一員,不過這些日子看浙兵操練,這歌卻是練的熟了。

「小人晚生了幾年,沒趕上戚總鎮義烏招兵的時候,若不然,眼下多半也入了伍,而不是入了白蓮教啊。」一名白蓮子弟,已經趴在壕溝裡痛哭。他們與浙兵得算死敵,可此時,卻都覺得自己沒能加入浙兵,是生平第一憾事。

王如龍拍拍他肩頭「沒什麼,今天都在一個壕溝裡,咱們就是兄弟。誰與我並肩浴血。誰就是我的兄弟。給我殺回去啊!」

「誰與我並肩浴血,誰就是我的兄弟。」這句話後來成為東印度公司各部隊的座右銘,他們來源複雜。出身各異,就是靠這句話。才把彼此緊密聯繫在一處。直到後來九州大登陸時,喊著這句話的東印度公司士兵,配合的天衣無縫,將日本方面的農兵殺的落花流水,直視明人為魔神下凡。

在這種氛圍影響下,幾乎所有人都把自己當做了這個團體的核心成員,士氣瞬間到了頂。又有人喊著「咱的老婆孩子都在女人堡,如果咱們敗了。她們就都完了。為了孩子,為了孩他娘,拼了。」

「拼了拼了!」

「天女門那麼多美人,如果能給我一個做老婆就夠了,拼了!」

這個過程中,發生了幾次小規模反水事件。可是不用王如龍出面,就有人把反水的亂兵彈壓了下去。那些頭領發現,自己竟連一個人也掌握不住,剛喊一聲反水,身邊最親的親兵。就一刀捅向自己。這支部隊已經瘋了,已經徹底瘋了。

迭戈的看法跟這些人差不多,一群烏合之眾。如果坐守防線,或許還有一說。可是他們竟敢向偉大的西班牙陸軍發動了反衝鋒,還主動發起白兵戰,這是犯的什麼病?難道真以為自己海盜,我們可是正規軍啊。

但接下來的戰鬥,卻讓他更加鬱悶。這種蠻牛一般的胡衝亂撞,竟讓他毫無辦法。自己的部隊來自十二個連隊,還包括大批土著兵,指揮起來實在太不順手了。

戰術意圖等不到實施。就被這些野蠻人破壞個乾淨。本來作戰應該是一種藝術是一種美感,可現在。卻變成了泥潭裡的摔跤,大家只看誰的力氣大。誰的忍耐力更高。

到處是槍聲,到處是喊殺聲。這支部隊明明各方面素質都弱於西班牙人,可偏生就是打不散,衝不破。好不容易打散其中一部,另一部就能接應上來,而被打散的那一部就馬上得到收容。略微整頓一下,就又能撲上來。

「土著部隊崩潰了,土著部隊崩潰了。」決定這場戰鬥走向的,是菲律賓土著部隊的崩潰。

客觀講,他們表現的已經足夠出色。西班牙人拿他們當做炮灰使用,所有的送死任務,都是他們來完成。在之前的戰鬥中,他們傷亡已經很大,又始終沒得到休息,甚至連水都沒喝一口。

如果是遠距離火槍對轟,他們還能勉強支撐,可一進入白兵戰,他們瞬間就抵擋不住崩潰下來。他們這一崩潰,又沖散了西班牙人自己的本陣。整個西班牙人的隊伍亂成了一鍋粥,有人高喊著「迭戈少校在哪,我們需要他的指揮。」

結果旁邊就有人冷冰冰道:「在五分鐘之前,少校閣下已經回歸了主的懷抱,我們只能靠自己指揮了。」

王如龍已經記不清自己殺了多少人,他只知道這口上好的雁翎刀,怕是要廢了。當他把眼前最後一個敵人捅翻之後,發現沒有新的敵人撲上來,四下張望,大吃一驚「我們就這麼贏了?靠著這些烏合之眾,我們真贏了?」

是啊,他們真贏了。戰場上已經沒有站著的人,除了已經成了死屍的人,就是跪在地上投降的土著兵,這裡面甚至包括了西班牙兵。火槍彈藥,鎧甲兵器,丟的四處都是。

如果說唯一的遺憾,就是在戰鬥開始不久,張府護衛凌飛揚由於沖的太靠前中了槍彈,人已經不成了。據說他臨死前的遺言是「告訴大小姐,我永遠喜歡她。」

王如龍聽了奏報之後沉默良久,才吩咐道:「告訴大小姐,凌大俠死前的遺言是,恨不能為張家再效力五百年。記住這話,千萬別說錯了。」

海戰的勝利,只比陸戰稍晚一些。這主要是由於這個時代火炮技術的侷限性,所以一場海戰打幾天再正常不過。這次還多虧是克莉斯汀完美的艦隊運作及背後一刀,才能這麼早結束戰鬥。

西班牙人的接舷作戰就是個徹底的悲劇,他們的士兵剛一跳上去,等待他們的,就是浙兵鋪天蓋地的彈雨,接著就是白兵反衝鋒。

在克莉斯汀座艦加入戰團後,那兩條西班牙附屬艦見了火紅玫瑰的旗號,居然主動投降,反過來幫著大明的部隊對付阿方索。結果西班牙人的旗艦成了大明方面的俘虜,阿方索被俘。

葉飛歡在登上李炎卿座艦的一瞬間,就被亂槍打成了篩子,死的比凌飛揚還早。反倒是吳飛塵不但毫髮無傷,還立下了擒敵首腦的大功,這回大案保舉,至少一個五品的官銜是跑不掉。

李炎卿死中得活,也顧不上處理戰利品,只吩咐一聲「回夷州,咱們回家。」旁邊的克莉斯汀則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等待著這位東方總督的懲罰。

這次可說大獲全勝,整個西班牙艦隊無一逃亡,光俘虜就抓了近九百人。可是李炎卿既顧不上品嚐勝利滋味,也顧不上懲罰克莉斯汀的自作主張。他只是捉過張若蘭,在她臉上連親幾口

「讓你擺火藥桶,讓你拿蠟燭。今晚上我要狠恨地罰你,你明天別想下床。」之後他得意的大笑道:「我老婆沒事,我的女人都沒事,我的孩子也都沒事。花多少錢我都認了。」

可他卻又想起了那支遠征軍,「馬尼拉那邊不知道怎麼樣了,千萬不要出問題啊,至少戚金得把部隊給我帶回來。」

馬尼拉海外,東印度公司的艦隊已經在戚金的指揮下全面撤退,這支人馬是東印度公司的精華,不是夷州駐留部隊可比。撤退工作有條不紊,一桿槍,一具屍體,一發彈藥都沒給西班牙人留下。

戚金在船上長出一口氣,對身邊的幾個將領道:「總算活著離開這裡了,險啊,真險。」

「是啊,再也不想經歷一次了,差點就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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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決戰(八)

「本人白伯歡,系洪記槍炮廠技工出身,在工作期間因表現出色,多次獲得劉帥接見,並得獎金一百六十兩,有當時同事白大牙、白二牙、白三牙可為證明人。後於隆慶二年佛夷之戰期間,聽從張夫人指揮,勇敢的參與了夷州保衛戰,直接參與一線戰鬥,負輕傷三處,重傷一處。後又參與九州登陸戰,擔任選鋒隊員,受傷七處,石見銀山大會戰中,曾創造單人日采銀最高記錄。可因為部分小人惡意中傷,把我的出身改為白蓮魔教白衣軍,徹底毀滅了我的前途。我同期參戰的同袍,或已升為百戶、副千戶、千戶,或轉為工部六品、從六品大員。而我依舊擔任倭國駐留部隊小旗一職,待遇上更與戰友相差懸殊。希望看在我過往的功勞上,能夠重新安排我的使用,並改善我的待遇問題。惟盼。」

「我跟你講,原先我還認為張夫人光是模樣好,可是直到那天才知道,她為什麼是這劉家的當家大婦。劉家有今天,張夫人的功勞起碼要佔八成。」

當日接受了張若蘭訓話的士兵,大多後來都是如此形容張若蘭。還有的乾脆就拿張若蘭當成了教訓自己婆娘的參照物「你個敗家女人,你看看人家張夫人,再看看你,你能比的上人家一根頭髮麼?」

夷州的主要部隊都已經參與出海作戰,留守部分的人丁很少,主要陸戰隊就是由本地土著編成的五個總旗,實兵二百有奇,外帶兩百浙兵,實在少的可憐。

可是在島上有大量的技術人員、小工、鐵匠、夫子,這些非戰鬥人員及特種兵湊在一起卻能搜刮出數千人力。張若蘭甚至連輕傷員都動員起來,全都集中起來聽候她的安排。

倉庫裡。存放好的鳥槍、九頭鳥、千子雷炮、仿製佛郎機以及燧發快槍、單刀、長矛、鐵甲全都下發下去,將這支雜牌軍倉促武裝起來。這些人也知島上出了大問題,一群紅毛夷已經登陸。那些土人的部隊接戰之後似乎吃了大虧,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張若蘭面如冰霜。「如今夷州的局勢,你們全都知道。多餘的話我也不說,我只告訴你們,東印度公司的全部家底,都在夷州。如果夷州丟了公司也就垮了,所以別人都能走,我不能走,我要替我的男人守著這份家產。你們不是兵。所以誰想走的我不攔。可是如果誰願意留下,誰就是我劉家的恩人,他的名字,我會記一輩子。他家人的名字,我也會記一輩子。我準備了三十萬銀子,就為了報答我的恩人。願意留下的,就拿起你們的武器,趕到前線去。不願意留下的,現在就可以走。我的堡壘裡不留男人,這座城池。只由女人來守。如果你們敗了,就由我在這座城堡裡等著他們。如果守不住,我就和這座城堡一起上西天。」

她說這話時。身邊可是放了二十個洋火藥桶,手裡那拿著根點燃的蠟燭,大家都怕她一個失手,就把火藥桶點著了。現在城堡裡的女人可不是一個兩個,除了李炎卿的女人,島上的家眷婦孺,都被張若蘭強行扣留在了堡壘裡。如果她這邊真丟了蠟燭,那就是這些人的老婆孩子,老娘親戚。都得跟著上西天。

這一來,就算是有人想要走。也得考慮考慮死全家的問題。她又許了三十萬的賞銀,不少人的心眼就活泛起來。

再說東印度公司已經走上正軌。日進斗金,幾個月時間的收益就有數萬白銀。如果就這麼走,確實也有些捨不得。

「張夫人,我叫白伯歡,是白袍隊出身,不知道您信不信的著我。若是信的著我,就給我一桿快槍,我去跟佛夷拼了。」

「今天在這裡,沒有什麼白袍隊,都是我東印度公司的好部下,是我劉家的好兒郎。我哪一個人都信的過。也不需要你去拚命,只需要你去守住防線。那防線花了多少人工物力,你們最清楚。相信我,西班牙人絕對不會輕鬆拿下那條防線。可是如果那條防線失守了,你們就自謀生路吧。我的堡壘裡不會放進一個男人,誰也別想進。你們只需要記住,你們敗了,就得讓你們的老婆孩子去迎戰敵人,其他的都不用管了。」

「是啊,我們敗了,就得由我們的老婆孩子迎戰佛郎機人了。拼了拼了,只要頂住這一次,榮華富貴全部都有。」

在一手金錢,一面死亡威脅的雙重作用下,這支臨時拼湊的人馬爆發了非凡的勇氣,拿起武器衝向了前面的防線。柳葉青等大軍出發之後才問道:「我說大婆子,你真的有把握,靠咱們這些女人守住城堡?」

張若蘭這才放下蠟燭,「叫姐姐,這麼沒規矩的稱呼,不許再叫。咱們這裡的女人不少,這座女人堡,未必就守不住。再說,用相公的一句話就是,成功雖無把握,成仁卻有決心。如果守不住,我就點火,總不能讓你們被洋人佔了便宜。」

「說的好,你這個大婆子我一向不服,可是今天聽了你這話對脾氣。如果這次能過關,我就認你這個姐。點火的事,你只管交給我吧,保證不會誤事。」

駐守在夷州防線的,是大約二十名浙兵,和三十多名土著部隊。這些土著部隊還是從前線剛敗下來的,不大堪用。他們不缺乏勇氣,但是技巧上還略嫌不足,一個側翼衝鋒,就把他們全打垮了。浙兵的總帥王如龍,看看身邊這二十多人,心道:沒想到沒死在抗倭戰場上,卻要交代在這了,不知道能不能請個追授官職。

可他面上神色鎮靜,吩咐道:「大家把九頭鳥和快槍都架起來,佛夷待會又要上來了,準備戰鬥。」就在此時,他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卻見十幾名錦衣衛跑了過來。

錦衣不是兵,在戰場上,十幾個錦衣最多當六個兵用,可是對他來說,有六個兵就不錯了。但是當他看清了增援部隊的模樣,就翻了臉「辛烈治,你瘋了!你們是保護夫人的,怎麼跑我這來了,我這不缺人,全給我滾回堡壘裡去。」

「王將軍,這是夫人的安排,我們都得服從命令。現在守在堡壘裡的,全是島上的女人,夫人給那堡壘起了個名字,叫女人堡。男的不許進去,否則就要砍。後面還有五十浙兵兄弟,全拉上來了。」

「五十人?真有五十人?」王如龍顧不上感慨張若蘭的大膽,只是對增援兵力感興趣。「如果真有五十人,我就能安排一次反突擊了。既然有五十人,那就不用你們了,全給我去當斥候,你們幹這個拿手。打探從防線到堡壘之間的情況,如果佛夷繞過去了,咱們就去直接衝出去。」

只有七十人就敢對七百人的部隊打反突擊,這便是浙兵,是天下無敵的浙兵。

迭戈這邊,卻是鬱悶到了極點。那個該死的神父,他對於道路的熟悉情況並不比自己強多少,部隊在行軍過程中,至少迷路了兩次,現在勉強找到這麼一條通路,結果眼前居然是如此堅固的防線。這種防線即使架上大炮轟,也要轟半天才能轟開。

可是他們的步兵炮都沒攜帶上來,這攻堅的難度就太大了。雖然守軍數量有限,可是指揮官卻是個勇敢的戰士,即使站在敵對立場,他也要稱讚對方的指揮手腕。微弱的兵力,卻運用的堪稱完美,讓他的兩次進攻,都無功而返。

對面的武器也不好應付,那種步槍的威力比自己的叉桿槍要大,即使部隊穿了鎧甲,也可能被打穿。而火炮發射的鐵砂,一次就能放倒好幾個人,這種火炮也實在是個麻煩。

就在他準備發動第三波攻勢時,卻發現對面陣地上一陣歡呼,接著就有越來越多的支架火槍和那種小炮出現在陣地上。

「見鬼,他們增兵了。」這撥援軍數量有多少雖然不清楚,但是現在這種仗,對方增援十個人,自己都是困難。部隊攜行彈藥有限,打成僵持戰,對自己不利。他一把抓過那位嚮導,用手槍頂住了對方的腦袋「伊爾神父,你不是說你認識路麼,我現在要求你帶我走另外一條路,繞過這道防線。」

「少……少校先生,我希望您明白,我雖然在這裡傳教,可是我所知的道路並不多。主會指引給我正確的方向,所以我很少去探察小路……」

「希望主在天堂裡繼續為你引導方向。」一聲槍響,伊爾神父死屍倒地,迭戈高喊道:「為了陛下,為了王國,也為了我們活下去,這次必須攻克這條防線。只有打過去,我們才能找到倉庫,才能得到補給。」

對面陣地上,這時則響起了嘹喨蒼勁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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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決戰(七)

夷州島上,一支西班牙人的部隊已經開始登陸。事實上登陸作戰即使到了近代,依舊是個需要克服的難題,何況是十六世紀。這支西班牙部隊雖然經過短暫集訓,但在登陸這個問題上,做的仍然不夠好。

現在海上已經打成了一鍋粥,到處是濃煙,到處是炮聲,這幾艘登陸艦實現了一個奇蹟般的穿插,才來到這個灘頭。不過他們發現,這裡的水太淺,不適合大船直接靠近,只能用小船把士兵運上去,可是這裡的洋流,卻又讓他們的登陸從一開始就困難重重。

到現在他們也只登陸了不到七百名筋疲力盡的士兵,可他們卻分別屬於十二個不同的連隊。在統一語言這個戰爭上,他們已經輸的一敗塗地。西班牙人聽不懂菲律賓土著士兵的語言,後者也聽不懂前者的語言。

他們的步兵攜行火炮和馬匹都不知道在哪,但卻把半個沒有馬的騎兵連隊給搭載了上來。身上的攜行彈藥有限,可是運到岸上的作戰物資裡,他們發現了可以當胸甲的肉乾和可以當砍刀的魚乾,就是沒找彈藥和大炮。

還有人發現運輸船把馬具運了上來,馬不知道在哪,更要命的是,不知道誰運了一大箱子阿芙蓉上來。只要守軍發動一個反衝鋒,恐怕他們就得去喂鯊魚。上帝保佑,這個灘頭顯然不是防守要地,不但沒有炮台,也沒有一名士兵,這真是太幸運了。

「嚮導,我們需要嚮導。還有,我們需要後續援兵。」迭戈少校是這支隊伍裡軍銜最高的一個,雖然他事實上是個炮兵少校,這些人都不歸他管轄。但是眼下也只有他負起責任。

「我是嚮導,你可以叫我伊爾神父,或者伊爾主教。」一名傳教士狼狽的跑過來。他還緊緊抱著自己的箱子,裡面裝著他最重要的武器。兩瓶聖水,一本聖經。

「我不管你是什麼該死的伊爾還是其他什麼名字,我只知道,你確定你認識路?」

「沒錯,我認識路。我以前到這個島上試圖傳教,但被邪惡的土著人驅逐了。可我依舊記得部分道路,跟我走,保證沒錯的。我隨時可以出發。」

「我出發不了。我還要等我的士兵。」在船上。還有至少一千五百名士兵沒有運過來,那上面還有重要的馬匹,大炮和彈藥。更關鍵是,糧食。他們的軍糧可還都在船上,自己隨身攜帶的糧食應付不了幾天。可這畢竟是在敵人的地盤,他真怕現在有一艘敵船過來,那可就不好辦了。

那些後續部隊,還有的在小船上,努力與洋流搏鬥。每多堅持一分鐘,自己這支部隊就能多幾分力量。

「有船。是我們的船!」西班牙方面的瞭望員發現了遠處的船影,那是三艘西班牙卡拉克帆船,上面還有西班牙的旗幟。上帝保佑。總算是來了援兵。不知道那上面搭載了什麼物資,是重炮還是彈藥。當然,最好是一部分陸戰隊員,他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士兵。

這支小艦隊由遠及近,這邊的西班牙人已經連連打出旗語,要求他們向自己靠攏。而對方顯然十分配合,三艘船全速行駛,很快就靠了過來,靠的越來越近。

「見鬼。他們靠的太近了。他們在想什麼,我們這裡是船。又不是那些搔貨。他們想找搔貨,應該上岸去找。」這邊登陸艦隊的司令官。微微皺起了眉頭,對方的船離自己太近了,這是要幹什麼?「命令他們抓緊登陸,時間不等人……」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下面的話就說不出來。那三條船靠近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落下了西班牙國旗,接著掛起了一面令西班牙人一見就深惡痛絕的旗幟。

「尼德蘭人!他們是該死的尼德蘭人,準備戰鬥!」可惜登陸艦隊這面根本沒作好任何準備,對面尼德蘭人的艦隊就已經開炮。實心彈、鏈彈、葡萄彈,火繩槍,他們在第一時間用了所有能用上的武器,向西班牙人的登陸艦隊發起猛攻,嘴裡還哼哼起了《威廉頌》。

這不是戰鬥,而是一場屠殺。由於全無防範,第一時間西班牙甲板上就成了修羅地獄,到處是死屍,到處是火海,一艘船上由於堆積了過多的彈藥,結果發生了殉爆,場面變的一塌糊塗。

「快走,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拋棄所有沉重行李,全速進軍,佔領全島。」迭戈看的兩眼冒血,卻又無可奈何,如果再不走,尼德蘭人收拾完了艦隊,就該收拾自己了。

這些世界上最優秀的士兵表現出了過人的素質,他們第一時間拋棄了所有多餘的行李,甚至連鎧甲都不要了,即使是土著兵也在他們帶領下列好隊列,向夷州腹心挺進。

「頭,我們用不用上岸,參與保衛這個島。」一名尼德蘭人的水手,詢問著身旁得意的艦長。

「當然不需要。我們的仇人就在眼前,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加把勁,殺光西班牙人。至於這個島,這是大明人的島,由他們自己負責。現在攻擊那些登陸中的小艇,把西班牙人全部消滅。」

張若蘭聽到回報,眉頭也皺成了一個疙瘩。西班牙人居然登陸了,而且他們居然認識路?這夷州雖然有堅固的棱堡,也有丈夫花費血本修的防線,可問題在於,它沒有兵啊。

自己手上的機動兵力只有二百浙兵,可是這二百人分散幾處,現在自己能掌握住的,就是五十名堡內浙兵。再堅固的防線,也得有人把守,否則就沒有任何用處。決定戰爭勝負的是握槍的手,而不是槍。她不由想起最近丈夫愛說的這句話,嘆了口氣。

「姐……劉夫人,咱們要不要收縮部隊,守衛這個城堡吧。」那位汪直過去的愛妾,如今也不過二十出頭。她確實生的花容月貌,尤其是那如同楊柳的纖腰,絕對是男人的恩物。可是她卻除了伺候男人一無所長,遇到這種事根本不知道如何處理。

水玲瓏道:「那不成,這是我阿弟的基業,不能就這麼放棄。若蘭夫人,我和阿弟的事,你也知道了,你不要怪他,錯都在我。我現在就出去,殺幾個來回,只求你告訴他一句,我最快樂的日子,就是這幾天。」

凌飛揚也道:「小姐,我……」

張若蘭卻拍案而起「這島上現在我說了算,你們全都閉嘴。集合島上所有的非戰鬥人員,把倉庫內所有的武器分發下去,我要給他們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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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決戰(六)

「這不可能。」洪四妹已經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克莉斯汀雖然是分艦隊最高指揮,可是她身邊帶的,都是大明人啊。這裡面有不少是洪氏的宗族,即使水平有限,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反水。

「怪我,都怪我,我不該釋放那些西班牙戰俘的。我要剝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洪四妹激怒之下,抽出短槍,李炎卿卻住住她手道:「現在一急,就徹底亂了方寸,這仗就不用打了。咱們這個分艦隊的船隻也不比對方少,炮也不比對方差,拼了吧。記住,我與你同在,咱們生在一處,死在一起。來,我陪你出去看看。沒什麼大不了,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兩都互陷。」

他話說的硬氣,但事實卻沒這麼簡單。雖然為了加強攻擊力,在奪取馬尼拉的部隊裡,配屬了全部的重型火炮,又加強了一千浙兵,使攻擊部隊的浙兵高達四千之數。可問題在於,西班牙在馬尼拉這個基地上,也是修了棱堡的。大明的部隊,拿這種堡壘到底有多少辦法,誰說的好。

之前他是把希望寄託在馬尼拉的棋子裡應外合上,可眼下的情形說明,最重要的兩顆棋子反水,其他棋子的可靠程度,他也沒把握。連克莉斯汀都在這個關鍵時刻跑了,別人能信的過?

他回頭看了一眼謝雲裳「你也是我強佔來的,心裡若恨我,不如就現在刺我一劍。若是晚了,怕就沒機會了。」

他話音剛落,謝雲裳的一記耳光已經抽在他臉上,接著就撲上來不顧一切的抱住他,主動索吻「主人,你知道我當初有多恨你。多想殺了你麼。可是自從聽到你說,所有的女人都是你的心頭肉,我就有多離不開你。我只想你狠狠的刺我。就像這幾個荒唐的晚上一樣。你過去欺負我的仇,剛才一記耳光就兩清了。誰要是想刺你。我就刺死他,即使是對上葉飛歡,我也不會手軟,只求你能讓我叫你一聲相公。」

「這事我替他主了。」洪四妹道:「如果我們能贏,就也把你的婚事辦了。若是贏不了,到了下面,讓你做大婦。」

雖然在李炎卿親自視察下,整個艦隊士氣大升。尤其旗艦一馬當先,更鼓勵了部隊的士氣,但是戰局並不樂觀。

論船隻數量,在克莉斯汀艦隊脫離隊伍後,兩支艦隊旗鼓相當,不相上下。論船隻質量,胡靜水這種中西結合的新式風帆戰艦性能不遜於西班牙的戰艦。論火炮質量,東印度公司配備的大炮更為先進,其中還有許多銅炮,比西班牙方面的鐵炮威力更大。

可問題是東印度公司這邊的船員水手。只是二、三線部隊,炮術和控船技術比起敵人來就略嫌不足。雖然是由東印度公司首先發炮,可是威脅並不大。西班牙海軍乾脆是頂著炮火衝了過來。

「火船!安特衛普燃燒者!」只是西班牙艦隊戰運不佳,剛剛衝過來之後,就發現大明方面百十條無主小船順著海潮向它們席捲而來。這還是倉促之間準備不及,火船的主力都在香山,否則這一輪過來,西班牙怕是就有船要躲避不及起火沉沒。

這一輪火船雖然沒造成實際殺傷,卻破壞了西班牙部隊的陣型。這幫人對於火船的畏懼程度,遠超大明方面想像,整個部隊的隊型散亂。戰局似乎又轉向大明一邊。

可惜好景不長,東印度公司的艦隊畢竟太新。在敵人隊型散亂後,並沒能抓住戰機給以致命一擊。自己的節奏反倒也混亂起來,尤其炮術太劣,炮彈打了不少,實際的殺傷不值一提。這些人馬不離海盜作風,當對方隊型散亂後,自己的陣型概念也沒了,沖上去進行接舷作戰,捉對撕殺,打成了一團爛仗。

「報告,發現敵人艦隊旗艦。」

「發現夷人旗艦。」

兩方面旗艦的遭遇,則是戰場混亂的又一個證明,本來是艦隊戰,最後卻還是打成了艦對艦的爛仗,洪四妹面紅道:「我終究是個海盜,帶不了大兵。部下的兒郎一到關鍵時刻,就現了原形,太丟人了。」

對比她這邊的懊悔,阿方索倒是十分興奮「太好了,野蠻人就是野蠻人。即使武裝到牙齒的野蠻人,也終究不是紳士的對手。命令集中所有火力,打掉敵人這艘旗艦。」

作為領先時代三百年的穿越者,阿方索並不像這個時代普通的西班牙海軍那樣喜歡接舷戰,而是更注重炮戰。因此他這條船上火炮威力最大,炮手也最優秀。

海軍畢竟不是海盜,在他的命令下,立刻有兩條卡拉克級戰艦加入到了隊伍之中,三艘戰艦向李炎卿的旗艦集火射擊,反之李炎卿這邊的船隻卻陷入對西班牙戰艦的單艦追擊中,身邊並沒有護衛。炮手的水平上,李炎卿這邊也是處於絕對被動,一發發炮彈在戰艦身邊落下,濺起巨大的水柱,整艘船被打的東倒西歪。

「相公!」洪四妹一個趔趄,多虧被李炎卿拽住。她一咬牙「船上還有救生艇,你快走。四妹絕不會落在洋人手裡給你丟人,你走,我就抹脖子。」

「抹你個鬼。你在哪我在哪,咱們夫妻今天同生共死。」李炎卿也發了狠,一手抱住洪四妹,另一手抱住謝雲裳「我看看,到底誰能要誰的命。」

另一邊的阿方索也發現,想要敲開這條船,似乎不那麼容易。這船的外殼居然包了一層薄鐵皮,自己的炮彈殺傷力大受影響,而且即使打破了船體,這船也一樣不沉。他自然不知道水密隔艙是什麼,只能讚歎道:「看來今天上帝似乎在保佑它。不過不管怎麼樣,它的好運氣用完了,準備接舷戰奪船。葉,一切交給你了。」

葉飛歡點點頭,他部下有著近三百人的別動隊,如果再動員水手,這個數字可以暫時加到五百人。在這麼猛烈的炮火下,對方船上死傷必然過半,自己無論如何都能奪下船來,只期望那個狗官千萬不要跑。

可是他和阿方索都不知道一點,本來夷州有五百名浙兵,可是開戰之前,張若蘭為了擔心丈夫出意外,將三百名浙兵都配備在這艘結合了寶船與西洋船優點的旗艦上。也就是說,這支接舷部隊要面對的,是三百名配備了快槍的浙兵的反突擊。

在阿方索艦隊的身後,那支本已經消失的東印度公司分艦隊,卻如同一柄閃亮的匕首,對準了西班牙艦隊的後心。克莉斯汀面容堅定,發佈命令道:「我們已經成功繞到敵人身後,現在我們的艦隊應該在正面和西班牙人打成平手,我們從後面,正好給他致命一擊,我命令,全速前進,摧毀你們所能見到的任意一艘西班牙戰艦,不要俘虜,記住,不要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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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決戰(五)

「四妹,這回回來,咱們好好聚一聚,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夷州堡壘內,李炎卿送走了一枝又一枝的人馬,臉上帶著得意,將洪四妹攬在懷中。

洪四妹輕捶他一把「壞蛋,你這兩天欺負的我還不夠麼?人家給你準備了十個本地的美人,個個都嫩的能捏出水來,你怎麼一個不要啊。難道是嫌她們長的不好?我看著模樣都不錯啊。」

「因為我眼裡只有我的四妹,沒有她們的位置啊。」李炎卿的手順著她的衣服滑了進去,洪四妹羞的一打他的手腕「老實待著。晚上我和洋婆子一起上,不信贏不了你。我們這些女人啊,平日裡斗的你死我活,可是今天啊,咱們才算是有了點姐妹的意思。」

「我答應過你們,都有個儀式的,現在想來,卻還差了你一個。等打完西班牙人,咱們在夷州正式成親吧。我要入贅你們夷州,做女土司的上門女婿。」

「不,是我嫁給你。帶著夷州作為嫁妝,嫁給我的相公。」洪四妹只覺得百煉鋼全成了柔指繞,「連那洋婆子一起,她就算我陪嫁丫頭了。我們啊,平時最喜歡鬥個高低,可是這回,我看大家的氣氛總算好了許多,這才像個家啊。我連這土司都不想當了,就想到香山,跟你做個小女人。不過相公你這麼分兵派將,咱們夷州空虛,到底行不行啊?」

「放心吧,咱們夷州所謂空虛,也有幾千兵將,還怕了幾個西班牙逃兵麼?」

另一邊,張戚的部下卻圍著張戚道:「大哥,這幾年你對的起兄弟。也對的起老船主,這份情義是沒餓說。可是你看看,現在咱們都成了什麼模樣了?您這次立了這麼大功。可是奪取馬尼拉的大功,卻還沒落在咱們身上。這說明什麼?說明咱們不受重視。您得想個辦法啊。」

「你們說的辦法……它……它對不起老船主啊。」

「有什麼對不起的,少夫人正在妙齡,你讓她真守一輩子,我看也守不住。與其不知道被哪個小子得了便宜,還不如就跟了劉老爺。您回頭跟劉老爺說說,就把這事辦了吧。可是您要是死咬著不撒嘴,那我們弟兄,可就要自謀生路了。」

香山海外。一場大戰已經接近尾聲,海盜的船團支離破碎,在官軍的攻擊下,形勢岌岌可危,不時就有船隻打起降旗,向官府投誠。李炎卿安插在海盜中的棋子紛紛發揮作用,將整個艦隊攪的一團混亂。

而僥倖上陸的一部分海盜,則在九頭鳥和千子雷炮的轟擊下,隊型都維持不住。他們缺少甲冑,即使是一件皮甲。在海盜中都可以當做寶貝,可即使是鐵甲,被九頭鳥打上也是個透。皮甲又有什麼用。千子雷炮發射的是鐵砂霰彈,一發下去,就是一排人被掃倒。防線裡的官兵手中拿的又是燧發快槍,槍彈打的密這些海盜每一次衝鋒,都會撞的頭破血流,死屍枕籍。

即使有人能頂著火力衝過去,他們也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奈何那條耗費了十幾萬工時修起來的防線。而防線裡的官兵,卻並不匱乏白兵格鬥的膽量。事實就是海盜可以冒著槍林彈雨衝到近前。然後被官兵用一個乾淨利落的白刃反突擊打回來。戰鬥到現在海盜死傷慘重,卻連香山的城牆都沒摸到。

「打進香山去。你們也嘗嘗姨太太、大小姐的滋味啊。」李忠絕望的發佈著動員,可是任他喊破了嗓子。任督戰隊的刀砍捲了刃,也控制不住部隊,整支海盜的隊伍像潮水般退了下來。那些隊伍裡充當骨幹的真倭,基本都死在了陣地之前,其他的海盜卻是不管不顧的後退,還有的乾脆就扔下兵器投降。

「大當家的,你說什麼都沒用了,官兵太多了,我們頂不住,咱們被佛夷坑了。整個官府的精銳都在啊。再說你看看那牢營,我們怎麼衝過去?我們拿什麼沖?」

「娘的,我們被佛夷坑了,撤到廣州那邊,去會合那邊的人馬。」

「別會合了,我們已經看見廣州那邊的弟兄,被官府押著過來了,咱的人全完了。你看,那水師的船是多少,咱們的船頂不住啊。」

李天梁那艘聯舫為核心,官府的艦隊朝著海盜的船團發動了最後的攻擊。即使不考慮那艘聯舫上安裝的火炮,就光看聯舫的體型,撞過去,就足以把那些以快船、哨船等輕型船為主的海盜船撞碎。即使被海盜當做看家寶貝的三桅大海船,在聯舫的撞擊下,也只能退避。而在火力上,他們也處於絕對劣勢,連還手還不了。

海盜中有不少是汪直遺脈,見到這聯舫天生就發憷,他們隊伍裡的棋子不時喊著反水反水,到後來就連不是棋子的,也大喊反水,船團已經四分五裂。大家現在比的既不是炮術也不是膽量,而是誰的划槳技術比較好,誰能跑出去。經此一役,除了東印度公司外,海上將再也沒有成氣候的盜賊。

甲板上的李天梁面色卻越來越難看,只是吩咐著部下「給我打,不要考慮彈藥消耗,不要在意傷亡,給我用力打。廣州、香山這兩地海盜裡一個西班牙人都沒有,恐怕夷州出事了。咱們趕緊滅了眼前這批人,好去給我劉兄弟幫忙,他要出了事,咱們都得死!」

吐的面無人色的白斯文也道:「李鎮台,這時候可是不能亂了方寸,哪怕付出多大代價,也得把我盟弟救回來。夷州存則我等存,若是我老弟有個三長兩短,咱們怕是都要被砍頭了。」

「這次的問題,責任在我,我負完全責任。」李炎卿坐在新造的旗艦上,看著眼前幾位頭領,面色沉重。「是我指揮不當,才有今天的被動。現在大家可以自己選擇,如果想走的,我絕不多留。如果願意留下的,以後有我劉某一口吃的,就有他一口吃的,如負此言,天地不容。」

「我等皆願為主公效死!」張戚帶頭與各路頭領一起跪下,在外面幾十條懷抱鬼頭刀的大漢暗想:看來今天不用砍那麼多人頭了。

「只要老爺答應在下一件事,我就願意為您掛出五色旗,衝鋒在前。哪怕張某戰死沙場,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不就是娶汪直的小老婆的事麼,這事不用問相公,我答應了。」張若蘭接過話來「你的小算盤,可瞞不過我。只要你們賣力去打,什麼事我都答應了。」她又對李炎卿道:「相公,你只管用心去打,夷州交給我們守著,如果夷兵真的破了城池,我們就與城同殉,絕不會讓相公蒙羞。」

整個夷州的艦隊實行了臨時動員,全部水手上船起錨,夷州船隊以克莉斯汀和洪四妹為首領,分成兩個船團,向西班牙艦隊迎去。阿方索站在甲板上,用單筒望遠鏡觀望了良久,然後朝身邊的副官道:「我需要換一個望遠鏡。這個望遠鏡一定有問題,我們看錯了。」

他當然認為是看錯了,這夷州怎麼會有這麼多船?要知道這裡只是中計之後,幾次分兵之後的殘存艦隊,屬於偏師中的偏師。可是這偏師,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船?論數量竟然比自己只多不少?

再說這個國家的船,不應該是矮小簡陋落後的麼?與其叫船,無非就是舢板,自己的艦隊一個衝鋒,就能摧毀它們。可是對比之下,對方的船高大巍峨,形制兼具東西兩方之長,這怎麼可能?

洪四妹也穿上了一身皮甲,腰裡掛了兩支燧發手槍。可她面色凝重,絲毫不敢大意。自己終究只是一群海盜,對面可是正規軍啊。以往打不過可以逃,現在背後是自己的老營,又怎麼逃?

她對李炎卿道:「打仗的事你不懂,交給我們就行,你給我回去待著。我跟了你一場,就算今天戰死,也不枉此生,你給我回去,替我……替我守著咱的兒子。」

「四妹,我說過了,我會跟你同生共死,絕不負心。今日你去哪,我就去哪,就算是死,我也陪著你。來人啊,擊鼓進發,我艦向前!」

他又咬牙說了一句,「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兩都互陷。」之所以夷州空虛到這個地步,主要原因就是整個夷州的精銳部隊,都去攻打馬尼拉,端西班牙人的老窩。結果他手上的人馬既少,又是二、三線部隊,島上留守的只有二百浙兵,其他都是輜重兵、工程營、兵工廠技術人員等特種兵,濟不得什麼事。要是論指揮,就更差了不是一個檔次,這一戰的勝負實在沒有把握。

可是就在他的艦隊出發不久,一名東印度公司的士兵跑進來回報「克莉斯汀艦隊脫離預定路線,似乎要離開戰場,我們認為,其可能是要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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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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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決戰(四)

香山縣內,李家的女人這幾日飽受澆灌,人人容光煥發。而天女門兩枚最重要的棋子,也在關鍵時刻傳遞來了重要的消息。她們這種死間,一般來說一生只傳遞一次消息,但這個消息的價值,足以抵的上千兩黃金。而這兩個女子這次傳來的消息,在李炎卿看來,則還要超過千金之數。

「聲東擊西?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表面上是攻打廣州,實際要攻打香山。我香山如今兵力薄弱,如果真被他們打一下,確實還真不好應付。不過既然他這安排我知道了,就不怕不能打個勝仗。他的兵比我多,但不過是烏合之眾,糧只三日,火藥不足,我們還怕他做甚。這次既然他要主攻香山,我們就在這裡吃掉他。」

袁雪衣道:「相公你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是俞總兵,吳帥他們的意思。既然他們要打香山,咱們就以香山為餌,將來犯之敵一舉全殲。以李天梁的新軍一營為基幹,再把咱們東印度公司的人馬調一半回來,外加兩營浙兵,以如此龐大的兵力,我就不信吃不掉他這支人馬。同時再命令我們手上的浙兵一營,奇襲呂宋島,萬馬軍中取敵人首級。看看吃了這個虧以後,西班牙人還敢不敢小看我大明。」

袁雪衣聽著不住點頭,覺得相公意氣風發的模樣,比平日又添幾分英武。李炎卿又抱起貞兒,把她放在脖子上「我的好女兒,等爹爹這回打了勝仗,就給你抓幾個西洋女娃娃,來給你當丫鬟。」

「我有西洋丫鬟了,爹爹最疼貞兒。貞兒也最愛爹爹了。」小可愛在李炎卿的臉上親了一口,歡喜的手舞足蹈。袁雪衣道:「你別慣著她,這孩子現在什麼都敢要。越來越不像話了。還不趕緊下來,不許沒規矩。」

她又想到一事。「相公,你這佈局倒是厲害,他一正一奇兩路人馬,都能吃個乾淨。可是如此一來,咱們夷州島上的兵力就太單薄了,萬一有人敗退到夷州方向,或是我們的情報有誤……」

「無妨。我們在海盜裡也有自己的棋子,從他們那裡得到的情報。也是他們即將洗劫廣州、香山兩地,所以這個情報看來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天女門的人,也沒必要騙我。而且我們在夷州也不是全無力量,至少我們有尼德蘭人,還有半營浙兵機動。夷州本地的土著人部隊,也同樣可用。至少對付一部分潰兵,是沒什麼問題的。我原本是想我坐鎮香山,由俞總兵坐鎮廣州的,可是他們卻死活不讓。這回她們高興了,大家一起去夷州。」

廣東的文武心裡有數。如果戰敗但是李炎卿活著,這個鍋他就得背起來。即使他背不動,他身後的張居正也得把鍋背起來。他娶的是張閣愛女。張家絕不會把他丟出來丟卒保車。

反過來,如果李炎卿或是張若蘭有個好歹,不管此戰是勝是負,廣東的文武都要倒霉。因此大家形成一致意見,就是把他趕去夷州躲清淨,離整個戰場越遠越好。

俞大猷方面倒是沒這麼多彎彎繞,可是他也從自己的領域考慮,留這麼個外行人在部隊裡,對於自己整體佈局都有影響。礙手礙腳的人。離自己自是越遠越好,因此也完全同意這個安排。

對於這次作戰的安排。為吳桂芳親自坐鎮廣州,俞大猷坐鎮香山。換句話說。廣東最高的兩位文武大員,算是一起出來幫李炎卿補台。至於李炎卿自己,卻是可以趁這段日子,跑到夷州快活。

作為國朝棟樑,李炎卿對這種安排自是不能接受,經過他據理力爭,吳桂芳只能同意,他把想帶的女人全都帶上。不過按照李炎卿自己的說法

「我這不叫擅離職守,而是前往夷州坐鎮。本官根據敵情分析,西班牙人的真正攻略目標是夷州。一旦夷州有失,那之前的歸附,不就成了笑話?為了防患於未然,本官必須出現在最危險的戰場,作為全軍的主心骨,就算再危險,我也不怕。」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無心之語居然成了真的,肯定跑到廣州去主持大局,或是乾脆跑到惠州統帥全省。可現在的李炎卿,全沒想到天女門的兩個棋子反水,而海盜那邊傳來的消息,也受到級別的限制,與事實出入甚大。

「兒郎們,本官沒有別的說的。我這裡為你們準備了二十萬兩銀子的賞賜,如果不夠,我還可以去申請追加。為了銀子,為了官職,都給我使足力氣啊。香山獲勝,我就賞銀十萬兩,廣州獲勝,賞銀六萬兩。真金白銀,絕無虛假。撫卹燒埋,參照慣例翻一倍。如果銀子不夠,我就再去調動,總之只要打的贏,錢有的是。打贏了,就能大賺一筆。若是打了敗仗,這個鍋我來背,但是我掉腦袋之前,怎麼也要砍掉千把人頭給我下去當親兵。為了你們的腦袋,為了錢財功名,都給我拚命吧。俞總兵,這邊交給你了。」

「士兵們,為了偉大的帝國和國王陛下,你們展轉來到這裡,通過集訓,成為了合格的士兵。你們中有很多人恨我、詛咒我、但是我要告訴你們,你們即將創造榮譽。不管你們來自哪裡,不管你們出身為何,現在你們有一個共同的身份,西班牙的英雄。這個龐大的帝國,將由你們來征服,它的官員將向你們屈膝,他們的貴婦,將為你們提供服務。為了榮譽,為了國王,前進吧,我的勇士,上帝保佑西班牙,我將與你們同在!」

由快船、哨船、海滄船、福船以及西班牙戰艦組成的龐大艦隊離開馬尼拉,分成三個船團分別向三個方向而去。其中以向夷州方向的船隊規模最小,但兵力最強。

西洋軟帆需要大批水手才能操縱一條船,也就限制了船的數量不會太多。可是在這些船上,卻裝載了二十個連隊編制的陸戰隊,甚至還包括了一個騎兵連隊以及部分步兵用火炮。

「夷州,即將是我們的,整個大明,也將是我們的,這個時代,屬於西班牙。」阿方索一身鎧甲,站在船頭意氣風發。他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葉飛歡,這位玉面神龍,神情早不似當初那般瀟灑,雙眼佈滿血絲,目光裡充滿戾氣。

「葉,你放心吧。這次的戰鬥,我一定會活捉那位劉朝佐,並讓你親手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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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決戰(三)

夷州?那些海商面面相覷,顯然對於阿方索的這個安排全然不解。而這個時代,大明人對洋人有天然的心理優越感。

海商找阿方索只是合作,換句話說,就是雇勇,卻不是他的部下。當下就有人問道:「夷州不過一新附蠻夷,有什麼要緊?攻打夷州,這是下下之策,縱然成功,又有什麼用處?」

「你們懂什麼?夷州是天然寶地,必須控制在西班牙手裡。這是帝國的核心利益,絕對不能放棄。」夷州確實是個戰略要地,南下兵指海南,向北則可進取黃渤,向東劍指琉球,屬於兵家必奪的要地。

在另一個時空裡,先有林鳳經略夷州,後有荷蘭人盤踞夷州,修築要塞棱堡,西班牙人始終沒能把手伸到夷州之內。當然,西班牙人就連菲律賓都經略的一塌糊塗,也未必有這個餘力去管夷州的事。

可阿方索向以自己有領先這個時空近三百年的目光自詡,哪能放過這個地方。再說眼下東印度公司已經在夷州經營,聽說那裡建的頗有些規模,自己就更要把這口肥肉吃下去了。

「你們聽著,夷州有現成的造船廠,碼頭上停泊著大批的船隻。在陸地上,他們修有槍炮廠,可以為咱們提供急需的軍火。而他們的倉庫裡,放著如山的綢緞、茶葉、瓷器還有白銀。最重要的是,他們還有糧食。而你們提供的糧食實在太少了,我們必須得到一個糧倉,才能把戰爭繼續下去。」

確實,這些浙江商人提供的糧食實在太少。主要是朝廷以官方名義買糧,還有本地的巡撫以及地方士紳配合,把大批的糧食賣到廣東。以至現在浙江的糧價都升高了三成。西班牙人這邊,又只肯以平價收購。這些海商都想把糧食在浙江發售換錢,送到菲律賓的糧食總量有限。

眼下靠著存糧。倒是能滿足大軍開支。可一旦進入戰爭,菲律賓的糧食儲備只有十五天。這實在是太緊張了。即使是阿方索,也不敢在戰時讓自己的士兵餓肚子。打下糧倉以後,整體的局面都能盤活。阿方索又道:

「只要打下夷州,我的部隊就可以進取天津,直接在大沽口登陸。當無敵的西班牙士兵出現在京師之外時,你們的皇帝將會顫抖,你們的軍機大臣將會屈服。西班牙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而作為回報。你們每個人,都會得到符合你們貢獻的分紅。」

「軍機大臣?我大明什麼時候有這玩意?」幾個商人彼此對視,不知他說的是什麼。

「阿方索先生,您說的回報,就是那個什麼專賣?那玩意真能賺錢?阿芙蓉我們不是沒見過,也沒您說的那麼好賣啊。」

一提起這個,阿方索就陣陣憋氣。本來阿芙蓉應該是歐洲列強賺取白銀的最好商品,在他那個時代,就是棉布生意也遠沒有阿芙蓉生意好做。英國人為了保障阿芙蓉的生意外加轟開中國市場,就動用了一支小型艦隊。用大炮加刺刀打開了國門。

在這個時代,這個偉大的功勞應該屬於自己才對。可是該死的大明,他們居然搶先一步。把阿芙蓉反銷到了歐洲本土。只要自己抓到這個劉兵備,一定會親自絞死他。

他擺手道:「你們不應該質疑一位偉大的西班牙紳士,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相信我,世界上沒有什麼生意會比阿芙蓉生意利潤更高。你們將是西班牙帝國的代理人,保證你們都能收穫巨大的利潤。」

這些海商心道:就你們這些遭瘟的夷人,還想打到京師?不過只要你們鬧的動靜夠大,革了劉朝佐的官職,把香山開海的事壞了,就什麼都好。其他的事只不過與你虛與委蛇。到時候再找機會捅你一刀才是。夷州那裡天好地好,正好作為我們的基業。東印度公司和西班牙人,最好同歸於盡。才和我們心思。

幾個海商瞬間拿好了主意,齊聲道:「阿方索將軍高見,我輩望塵莫及,佩服佩服。」這個計畫中,固然要損失大批攻城海盜,可是那些海盜,無非是消耗品,死光了也不心疼。

阿方索又道:「務必注意保密。這個軍事情報的密級為絕密,甚至連我們西班牙人,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你們必須保證嚴守秘密,否則的話,誰也別想活。」

這些富商家的人知道,就在不久前,一個名叫唐?胡安的西班牙軍官因為有向大明通風報信的嫌疑,就被抓起來關了禁閉。聽說那人還是個貴族,連他都被關了禁閉,自己如果觸了霉頭,多半難活,也就沒人敢違反命令。

等到眾人離開,阿方索得意的伸了個懶腰,轉向自己的臥室。兩個嬌媚可人的孿生姐妹一起迎了出來,乖巧的為他解去身上的鐵甲,換上舒適的絲質襯衣。

「我的小野貓,你們給你們頭領的情報,寫的怎麼樣了?」

「一切全按照您的吩咐,我們在情報中說,你們採取虛晃一槍的戰術,明打廣州,實取香山。相信他們一定會中計,夷州一定屬於您。」

「你們背叛了自己的組織和自己的頭領,難道不會後悔麼?」

「為了您,我們姐妹什麼都不在乎。」兩人表情堅定,沒有半點遲疑。「我們過去是天女門的人,現在卻只是您的人。只是我們知道的暗樁實在太少了,否則一定能為您把間諜全部拔除。」

「哦,這沒有關係,我的寶貝。」阿方索將兩人攬入懷中「那些間諜什麼也左右不了,這個大明已經像一個爛蘋果一樣,徹底沒有辦法挽救。我幾天之後,就會為你們打出一個光明的未來,會讓你們過好日子的。只是很遺憾,我的太太即將到來,你們要先忍受幾天她的壞脾氣。上帝保佑,我已經忍受了她一年多,現在不得不又重新忍受。」

「能與您同甘共苦,是我們姐妹的福分。」兩個女子依舊是那般溫順「祝相公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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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決戰(二)

見這些士兵一言不發,他又道:「對面這個帝國,有著廣袤的國土,龐大的人口,數以十萬計的士兵。要征服它,需要多少兵力?我來告訴你們答案,需要一百六十九個人。只需要一百六十九個人,就能征服這個國家。現在你們告訴我,你們願意不願意成為這一百六十九個人之一?」

「願意,我們願意!」即使是那些被大海折騰的七葷八素的街頭無賴,熱情也被阿方索點燃,聲浪一浪高過一浪,整個部隊的士氣瞬間到達了頂峰。

他所說的一百六十九人,當然不是認為真的只靠一百六十九個人就可以打下大明。他所說的,是西班牙冒險者皮薩羅以一百六十九人征服印加王國的舊事。人口六百萬以上的印加帝國,被文盲冒險者皮薩羅以一百六十九人消滅的故事,是這個時代屬於西班牙人的傳奇。每一個到遠東的西班牙人,都是以他為偶像,希望延續他的傳奇。

在他的動員下,這群西班牙士兵都認為自己也可以複製這段經歷,在這個帝國收穫無數的黃金白銀,東方美女。阿方索又道:

「你們無須擔心,雖然帝國方面的軍費只有區區九千比索,但是我在這裡,已經為你們籌集了十幾萬兩的白銀,還有幾千兩的黃金。另外,你們將有數萬本地土著人組成的部隊作為僕從,有嚮導,有後援,受傷的士兵會第一時間得到救治,陣亡中將魂歸天國。我們的對手,只是一群武裝乞丐,沒有訓練,沒有裝備,武器並不比野人先進多少。面對他們。我們戰無不勝。」

阿方索的援兵,現在全在他的總督辦公室內。就如同李炎卿在開戰之前就佔領了西班牙人半個補給倉庫一樣,阿方索也同樣獲得了來自大明的支持。幾個面目和善。一身綢衫的中年人,則與阿方索討價還價

「擊沉那些商船。殺光他們。對,不能讓任何一艘商船成功進行貿易,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香山開海成為一個笑話。只要能做到這點,我們幾家家主,願意再送您一筆軍費。」

如果有閩浙一帶的海商在此,看到這幾人,保證會嚇的魂不附體。這幾個可不是什麼小把戲。全都是在海禁期間,做海貿生意發財的大家族代理人。反對開海態度最堅決的,就是閩浙沿海巨商。他們吃著海貿走私的紅利,每年可得巨大收入,又怎麼能同意朝廷開海禁,把他們的收入全都破壞掉?

這其中有一部分成了妥協派,乖乖到香山申請船引紅單,希望把生意繼續做下去。只不過要忍痛割讓一部分利潤,商品的價格也不能像過去那樣,按「市場規律」辦事。只能服從朝廷指導,接受行政安排。

而另一部分,則成了徹底的捍衛經濟規律的鬥士。決定借倭寇、夷人之手。來破壞這個開海大局。浙、閔海盜與他們本來就得算是一體兩面,全都要受這些商人遙控。

自從林鳳大敗失蹤之後,眼下閩浙海上有名的海盜以李忠為首,都投奔到了菲律賓這邊。這些海盜算起來林林總總,得有百十路人馬,領。其部眾總數也有三萬有餘,對外號稱有兵十萬。而這些海商也拿出了一筆龐大的資金,作為投資,做了西班牙人的戰爭經費。

事實上。如果沒有他們這筆經費,很可能這次對大明的進攻就得無疾而終。西班牙軍隊欠餉四個月以上都是常態。土著部隊一年也未必能見到一次軍餉。八千三百比索的軍費,就連補發欠餉都做不到。這回有了海商的援助經費。又有他們提供的糧食,阿方索的部隊補齊欠餉,又管了飽飯,軍隊士氣大為提高。

可是面對海商的要求,他卻無法接受。「我必須提醒你們一聲,在海上想要捉住一條商船,這並不容易。你和你的朋友們,想必也很理解這一點。而現在,東印度公司的護航艦隊,實力並不弱。你們如果能在海戰中戰勝他們,就不會來和我合作了。聽說你們中最強大的一支艦隊,已經被東印度公司徹底打垮了。」

「是小挫,小挫。我們的精銳還在,實力沒受什麼損失。」一名海商漲紅了臉,在一邊為自己的人馬爭取權力。「他們只是前者在南澳遭遇了東印度公司十萬水師的埋伏,鏖戰一晝夜,斃敵三萬有餘,戰船殘骸佈滿海面。林鳳突破重圍,成功轉進。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現在還沒來和貴軍會合。我們舟師的元氣未損,仍有部眾十幾萬,舟船近千。」

「好了,我不是來和你們說廢話的。帝國的海軍是寶貴的財富,不會浪費在無意義的消耗中。如果我們把艦隊平均分開,去襲擊各條商船,那或許會毀了開海,但更會毀了我的計畫。我現在要做的是,用最短的時間,最直接的手段,征服這個國家,而不是跟它浪費時間。」

他一邊說,一邊展開了一份地圖。這份地圖在他看來太過潦草,有很多地方還有嚴重錯誤。但是沒辦法,這個時代的製圖技術,以及他所能掌握的製圖人員,也就到這個水平了。

他只是1851年的一名艦長,而不是專業測繪人員,也不是皇家兵工廠的技術員,能做的太有限了。既然技術上不能彌補,就只能靠軍事來彌補了,好在對手只是一群野蠻人。

他用手指點道:「我這次的計畫是這樣的,我們以一支部隊襲擊廣州。」

一名海商家的代表大喜道:「此計大善。我們只要洗了廣州,這香山開海的事,就算壞了一半,順帶還能把那粵鹽和糖的方子拿到手。」

「不,尊敬的先生,您說的有一定的道理,可問題是,廣州並不是我的目標。那裡有大明目前最精銳的部隊,兵力最雄厚,我們暫時不適合攻打那裡。我攻打廣州的目的,只是佯動,吸引廣州方面部隊的注意力,使他不能援助別處而已。」

他用手又一指「這裡是香山。」

一名海商粗通兵法,忍不住叫好道:「好一手聲東擊西。我們假打廣州,實打香山。等進了香山,將那些來香山做生意的人殺個精光,再燒了他們的船,看看誰還敢來這邊做生意。」

阿方索一聳肩,「我很遺憾,恐怕這也不行。香山城內據我所知,也有比較強大的武裝,還有一條很不錯的防線。它與廣州一樣,都只是為了牽扯明軍的注意力,而非我們的主攻方向。我們真實的目標是這裡。」

他手指處向地圖的一處「夷州。我和我的艦隊,將用閃電般的速度,突然出現在夷州守備隊面前,將這個島嶼,全部掌握在手裡。誰掌握了夷州,誰就能獲得最終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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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決戰(一)

袁雪衣道:「當初料羅灣、屯門水戰,我大明多用火船。如今作戰,我看也同樣應以火船當先。幾百艘火船派出去,夷人的船隊不戰自亂。只要能在水上挫從他們的銳氣,將來和談就方便多了。另外,我爹當初曾說過宣大名將馬芳的一個戰法,名為直搗黃龍……」

李炎卿聽了這計畫之後,不由大喜道:「好娘子,你這真是個好主意。好一個直搗黃龍,這一拳下去,說不定就連我們先期投入進去的本錢就都賺回來了。來來,相公獎勵獎勵你。」

袁雪衣羞的後退道:「不行啊,你已經答應她們,要去喂飽她們呢,我哪敢先佔了頭籌。」

「怕什麼,大家一起,這是給我女軍師的慰勞。說不定貞兒這回,就真能多個弟弟呢。」

在西班牙人的菲律賓佈局之中,馬尼拉可謂全局核心,一旦擊破馬尼拉,則全島盡握手中。客觀講,西班牙人在菲律賓的行政做的可說一塌糊塗,空有資源不會利用。

在另一個時空裡,終其在菲律賓的全部經營,除了教會以外,其他就沒有任何成功之處。大帆船貿易,也只是起到了一個中轉的作用,並沒能發揮這裡的真正優勢。

而在這個時空裡,由於東印度公司的成立,菲律賓的位置變的更加尷尬,即使是大帆船的安全,也不能得到充分保證。阿方索這位年輕的總督看著自己面前的軍官,面孔都有些輕微的扭曲「這就是國王陛下給我的支持?九千比索的軍費,一千二百名武裝地痞?」

對面那名軍官卻表情鎮定,對他的怒火視而不見。「我必須提醒您一下,事實上是八千三百比索,因為有七百比索是您要支付給我的回扣。還有。是一千零三十名士兵,其中包括三個步兵連隊以及三百餘名水手,還有幾個是隨軍牧師、理髮師。您應該感謝教會。如果不是他們,您得到的只有五千比索。和四百名陸軍士兵。現在帝國也有著帝國的困難,我們在和尼德蘭人作戰,我們同時還準備和英格蘭人作戰,帝國的財政已經捉襟見肘。」

「我不是說過了麼,我們絕對不能和英國作戰。我們的無敵艦隊一旦出發,就會全滅。除非由我指揮,否則這一戰必敗無疑。」

「請您注意您的言辭,尊敬的總督閣下。首先。我不知道您說的無敵艦隊是什麼,其次,決定是否和英格蘭開戰的只能是國王陛下,而不是您。」

「好吧,那請您給我解釋一下,我為什麼要簽收一張兩萬五千比索的單據。」

「這很正常。如果您想得到這八千三百比索,就必須在這張單據上籤字。為了為您爭取到這筆戰爭經費,有很多人付出了自己的努力。他們的付出,應該得到回報,其中也包括主教。」

事實上。這位軍官從中拿到了三千比索的好處費,又故意耽誤了時間,還導致了部隊減員十分之一。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慷慨的葡萄牙人願意送他三箱阿芙蓉,外加一筆豐厚的報酬。有了這筆錢,足夠他離開軍隊,去過上等人的生活。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等著對面的白痴簽字,然後看著他如何走向滅亡。

可是他卻發現,拿起羽毛筆飛速簽字之後的阿方索,整個人似乎發生了某種難以描述的變化。他的精神變的亢奮,眼神變的更加清澈透明。整個人彷彿瞬間充滿了活力,身上竟彷彿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面前有凶殘的敵人,背後有塗滿猛毒的匕首。可是這又能怎麼樣?我既然能夠從1851年回到現在。就證明我是被神眷顧的。一切的困難,都是上帝對我的考驗,他在考驗他的信徒是否足夠虔誠,是否有足夠的勇氣,為他討伐這些落後愚昧的野蠻人。」

「在虎門,英國人可以輕鬆的消滅韃靼人的軍隊,作為一名優秀的西班牙軍官,我在這個時空,為什麼不能征服他們?」阿方索一聲冷笑,將單據丟在那名軍需官身上

「拿著這個滾回國去,告訴教會,一場新的十字軍戰爭即將爆發,我需要更多的支援,更多的士兵,更多的軍費。如果他們不想失去這個龐大的教區的話,就該支持我,而不是像這次這樣偷工減料。即使他們不肯出一分錢,我靠著自己的雙手,也一樣能征服這個國家,我的豐功偉績將和他們的愚蠢一起被世人記住。」

等他來到廣場時,本地的武裝力量和這支通過海運而來的部隊,全都在廣場等著接收檢閱。雖然經過長途顛簸,這支援軍的身體狀況並不怎麼好。但是此時的西班牙部隊確實是天下強兵,依舊還是站好隊列,等到主官檢查。

「一群武裝上的地痞,還是地痞。」阿方索檢查之後,給出了這樣的答案。國王派來的,絕對不是本國一線部隊,他們最多是從街頭徵召的無賴,酒館裡的醉鬼,監獄裡罪犯的組合。經過短暫的集訓,就被塞到船上派來了這裡。

要維持他們的紀律,恐怕比戰勝敵人更為困難。真要作戰的話,還是自己在這裡的四個步兵連隊,以及一手訓練出來的六個土著兵連隊更為可靠。

但不管怎麼說,現在自己能動用的陸軍都超過四千人,如果加上海軍水手及那些援軍,自己可以手上總共擁有的兵力超過五萬。而大明方面,根據自己掌握的情報,也不過是兩萬左右而已,在兵力上,自己佔據絕對優勢。現在要做的,只是給這些渣滓信心,然後讓他們去死罷了。

「士兵們,我曾經不止一次向國王寫信,讓他派出勇敢的部隊,去征服那個遍地黃金,噴泉裡噴出牛奶的野蠻國家。可沒想到,我的國王派給我的,卻是你們這群廢物。但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國王永遠是對的,我要做的只能是訓練你們,讓你們從廢物,變成優秀的戰士。從現在開始,我每天要訓練你們十二個小時,每週訓練六天,吃飯是給你們唯一的恩賜。如果誰拖延進度,我就會毫不留情的絞死他。留給你們的時間,只有十天。十天之後,我不管你們訓練的怎麼樣,都會命令你們向這個國家發起衝鋒,將它歸入西班牙的國土。你們中有人會因此受到嘉獎,或是成為貴族。但更多的人將死去。為了讓自己不出現在陣亡名單中,也給我努力的訓練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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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厲兵秣馬

他這話一說,整個院子裡,充滿了溫情。這些女人往日裡派系林立,山頭分明,誰看誰都不怎麼順眼。少不了爭風吃醋,使計邀寵。背後裡打小報告進讒言,甚至合縱連橫,也是常見把戲。

可是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充滿了似水柔情,往日的恩怨,至少在這個時刻,沒人再想提起。李炎卿抱起貞兒親了兩口,又牽了袁雪衣的手「雪衣,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苦,我都知道的。等打完這一仗,我會補償你。晴雲,暖雪,到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你們兩個壞丫頭。」

「我們再也不敢了。」

「姑爺不要趕我們離開。」

「我們要跟著你一起殺佛郎機人。」

袁雪衣雙目泛紅「相公,我真的沒什麼,你不要怪她們。大家鬧一鬧,也省的寂寞。我不走,我不要離開你。我已經失去過一個男人,這次,我要和你在一起。我雖然不會武功,但不會成為你的累贅,必要的時候,我會給自己一刀,這次保證不會刺空。」

李炎卿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好了,你們搞的彷彿我就要打敗仗似的,這樣不好。咱們這幾個月時間,可是造了許多槍炮,又有不少舟船下水。這且不說,我那結牢營,打硬仗的方略已經貫徹下去,各地的防線修的都不錯。西班牙人撞上來,保證碰個頭破血流,咱們怎麼會輸?我只是為了防範萬一,不想讓你們落在險地而已。你們是我的女人,就得聽我的吩咐,全都給我去夷州。那裡是咱們的老營,也需要有人坐鎮,我把你們派去。是要你們給我看家的。誰敢不聽話,我就打誰的皮股,若蘭連你也不例外。」

張若蘭見他拿定了主意。就只好點頭道:「一切全憑相公安排,妾身不敢不遵。這家的一家之主。始終是你,大主意你拿。但是內宅裡,我要說了算。」

她轉頭道:「家裡凡是有了身孕的女人,全都給我轉移到夷州去。晴雲暖雪有功夫在身,花姨娘、柳姨娘,也各自都有武藝,你們四個陪著相公,護他周全。再說。也免得他趁著咱們都走了,好去偷吃。其他人抱著孩子跟我也去夷州,等著咱男人得勝凱旋的消息。」

梁寶珠即將分娩,她身體本來就不算太好,現在更是面色蒼白,只是哭哭啼啼道:「我要和相公在一起,你們生孩子的時候,相公都在旁邊的,我也要。」

「等你生下一個的時候,相公會在你身邊的。」張若蘭拿出大婦氣派。別人也不敢不聽。可是袁雪衣卻道:「相公身邊有武將,卻沒有謀臣。我要留下幫相公參贊軍機。」

「你懂用兵?」這下輪到張若蘭發呆了。她自認為對內宅掌握的非常好,可是袁雪衣這個名門閨秀。只知道和自己一樣,學過記帳算帳,針線女紅很出色,至於廚藝,自己望塵莫及,心裡還暗自嫉妒過她。怎麼,她連用兵都會?要是那樣,看來自己真的要調整一下策略,改變一下打擊的對象。

「我袁家好歹也是江右名門。我爹還曾幫著沈狀元編練狀元軍抗倭,是打過仗的。我得他老人家指點。又讀過幾天兵書。只是女人家,學這個只不過是屠龍之術。從不曾對人說過。既然現在要打仗,我學的這些東西還是有點用的。」

「你學的再多,難道及的上我家請來的幾位幕賓?相公身邊的事,有幕僚們幫忙就是了。你跟我去夷州,別在這分相公的心。」

貞兒見自己的娘一臉委屈,急忙幾步跑過去,扯了扯張若蘭的袖子,怯生生的叫道:「娘,你不要罵我娘,要罵就罵貞兒吧。」

「小東西,就你精明,知道娘捨不得罵你不是?這是大事,小孩子別跟著搗亂,一邊玩去。娘不是罵你娘,只是在教她而已。」

李炎卿道:「雪衣居然是個女諸葛,這倒是我走眼了。幕賓再親也不如自己的女人親,我用人只看親疏,不看才具。既然雪衣懂兵法,那好,她也留下。要走的女人,有身孕的不算,其他的這幾天晚上,相公會喂飽你們的,保證你們日子過的舒服。」

幾個女眷一聽這話,就知道少不了又是大被同眠的荒唐情景,雖然已經不只一次如此,但一想起來,還是陣陣臉紅。只有克莉斯汀這個西洋女人沒有顧忌,反而得意的一挺胸「我要做第一個。」

晚間書房之內,袁雪衣將幾天的奏報公文,以及菲律賓方面傳來的情報放在一起對李炎卿道:「咱們在呂宋的斥候消息傳遞太慢,我看這消息大多過時了。等新消息過來,又要延誤時間。只是從手頭的東西看,呂宋方面在募集土人為兵,似乎兵力不算太多。咱們有夷兵相助,妾身看來,其實大家哪也不用去,只安心待在廣州就好。」

「夷人啊,恭常都的夷人指望不上。西芒連僱傭兵都在跟我搶,還找我要兵協防呢。要知道,他最怕的就是西班牙人趁機吞併了他的澳門,半個兵都不肯出。多虧洪記槍炮廠掌握在自己手裡,否則最近想從卜加勞炮廠買槍炮彈藥都不容易。尼德蘭勇倒是可用,可是數目不多,戰鬥力也不足信。至於廣州,固然城高水深,可是萬事有萬一,我不想你們任何一個人涉險。夷州是咱的老營,那邊最安全不過,你們到了那邊,我就安心了。」

「相公,可是你留在廣州,我們不安心啊。你和我們一起先去夷州待幾天,也好安撫一下洪土司。」她說的安撫是什麼意思,兩人全都明白。想來安撫之後,洪土司起碼也得歇工半天才行。她又道:「至於交戰的事,以妾身愚見,此戰我明軍必勝,夷兵必敗。」

「何以見得?」

「夷人遠路而來,以客犯主。我軍本土作戰以逸待勞以主待客,這就是第一個優勢。經倭寇之亂後,我廣東武備大興,馬騰士飽,糧餉充足。佛夷的補給,卻大半都在我們手裡,軍中糧乏,將官連軍械都要倒賣,可見軍餉亦缺,這就是我們第二個優勢。相公準備充足,用數月之時,數十萬人工修建的防線固若金湯,又配有大批銃炮,佛夷縱然登陸,也不過是碰的頭破血流,這就是我們第三個優勢。佛夷唯一能爭的,就是水上的勝負。」

「娘子,你對水上勝負有何見解?」

「妾身的意思是,用火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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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決戰在即

大廳內的傳教士年紀在五十左右,生的身材高大面目嚴肅,目光陰沉,其神情像個劊子手,遠多於像一個神職人員。

雙方的所謂談判,從一開始就充滿了矛盾和分歧。這位埃雷拉主教拿出的和平方案,在李炎卿看來,簡直就是一份城下之盟。如果簽了這個東西,那自己就是沒打就拱手認輸了。

「保教權?我沒看錯吧,貴教還要干涉到司法、行政、民間糾紛、土地歸屬之中。你們簡直是想取縣令而代之。若是我答應了你這條,不如你們直接把印拿走算了。」

「尊敬的劉先生,我不得不表示遺憾。保護教徒不受異教徒的迫害,是我們神聖的使命。這一條是教會的底線,我們在這一點上,沒有任何通融的餘地。」

「那允許西班牙人進入廣州,同時要求治外法權,又不准大明商船行駛到呂宋,也是教會的底線?還有這個允許阿芙蓉的正常貿易,這又是什麼怎麼回事?」

「那是阿方索閣下的意志,我只是負責轉達它。但是為了貴我兩國的和平,以及整個廣州的安全,我希望閣下能夠慎重考慮這些條款。事實上,這些條約內容經過我們反覆推敲,認為完全是合理且恰當的,不存在討價還價的空間。您要做的只是簽署它,然後去執行它,這將給您帶來和平。我希望您鄭重的考慮我的意見,加入天主教會,那樣對於我們今後的合作將更有幫助。」

「那這賠償軍費是怎麼回事?我們兩下好像還沒發動戰爭,怎麼來的軍費損失?」

「帝國為了準備這次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已經消耗了海量的軍事經費。事實上,我們只要求貴國賠償軍費八十萬兩。已經是考慮了貴國與我國今後的合作。在支付方式上,我們可以靈活一點。比如在香山縣內如果建立一座合適的教堂,我們將考慮折算進戰爭賠款部分。如果閣下可以考慮加入天主教。那麼我們在價格上還可以繼續商量。」

「夠了。」李炎卿一拍桌子,霍然而起「我神州大地過去有過兒皇帝這種不肖子孫。但我大明,可從沒出過兒兵備。這份條約你拿回去,告訴阿方索總督,只要大明有我劉某一日,這種見鬼的條約,我絕不會簽字。我曾聽一位聖人說過,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洋人找個口岸架幾門大炮,就能讓我們俯首帖耳的事。永遠不會發生。至於教堂麼,我們歡迎商人,也歡迎所有傳教士。但前提是,要守我們的規矩,要為朝廷所用。你們頭上頂的是我大明的天,腳下踩的是我大明的地,就得按我們的章程來。守規矩的教士我們歡迎,你們這樣想要干預縣政的教堂,蓋一座我就拆一座,如果你們想要一場戰爭。我就會把你們全送進地獄,勿謂言之不預!」

「閣下,我希望你對你自己說的話負責。我國這次動員了兩萬精銳的士兵。龐大的艦隊,還有數以十萬計的土著部隊作為輔助,兵力足可以踏平你的廣州。將你這小小的城市,變成一片廢墟。你已經作好準備,承受主的怒火了麼?」

「我沒有數以十萬的部隊,只有幾萬將士,幾百舟師,想來做生意的,我雙手歡迎。想來打戰的。那我就送他去見閻王。你回去告訴阿方索,他想要得到任何利益。都只有通過自己的手來拿。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談判桌上也別想得到。不就是想開戰麼。爺在這等著他,不來的是孫子!」

一場會談在短暫且激烈的氛圍中結束,李炎卿回了內宅,面上仍有不平之色。秦蕊珠如今也有了身子,大感心滿意足,於公務上甚少插手,可是見相公這模樣,忙道:「相公不必生氣,那夷人無禮,你不要氣壞了身子。可是他既以兵戈相脅,想必已經有了充足的準備,你千萬要小心一些啊。」

「是啊。從最近給我們送來的情報看,似乎呂宋那邊也有一支實力不弱的艦隊,這些人是真正的戰士,並不是以往那些海盜水賊可比,相公不可大意。」花惜香在旁建議道:「這一仗怎麼打,我們婦道人家不干涉,總之,我們要的是你好好的,不可受了閃失。」

張若蘭道:「花姨娘這話說的在理。這一仗縱然打敗了,也不過是棄官而走。你前面有大破白蓮教的功勞,高鬍子還敢把你怎的?若是他窮追不捨,自有爹爹與他打筆墨官司。可是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一家子女人,可就沒法活了。」

紫幽蘭道:「姑爺,要不要我乾脆命令我的部下,不惜代價刺殺阿方索。只要把夷人的頭目刺死,總能叫他軍心大亂,未戰先敗。」

李炎卿搖頭道:「沒用的。你的兩個部下之所以沒暴露,是因為她們從來沒為咱們傳遞過消息。現在她們是否可靠,或是是否還能掌握的住,咱們誰心裡都沒數不是麼。戰爭終究還是得靠一刀一槍分個上下,不能靠匕首和毒藥解決,這也就是你們天女門難成大事的原因,格局啊。」

這幾個月裡,整個天女門已經徹底瓦解。原先的元老會被一網打盡,殘餘勢力被紫幽蘭成功接收。部下以及財產,都成了她嫁妝的一部分。甚至張若蘭私下裡許諾過,只要她答應幫自己拴住丈夫的心,鬥敗外面那些野女人,就會給她一個名分。至於和巫山派的恩怨,也由張若蘭一力擔下。

為了這個承諾,也為了沒出世的孩子,紫幽蘭已經不惜代價,全面配合李炎卿的工作。菲律賓方面的暗樁損失慘重,情報傳遞上,已經不像之前那麼流暢。可是她決心不在意傷亡,哪怕菲律賓的人死光,也要保證自己男人的戰事勝利。

花惜香這邊,巫山派已經在不久之前整體來到廣州登門請罪。那位由天女門指定的掌門,通過皿煮投票流程,成功宣佈舊傷復發不治身亡。之前被邊緣化的巫山原有派系重新掌權,花惜香的身份既是李炎卿的小妾,同時也是巫山派掌門人。她那一眾師妹,現在就住在內宅裡,擔任著丫鬟的活計。

柳葉青和她都有翻身農奴當主人的感覺,哪能讓丈夫出了意外。柳葉青道:「你不會打仗的,連我都打不贏,上陣的事不用你。我到時候一人一刀,加上師姐的彈弓,肯定能護住你安全。至於衝鋒陷陣運籌帷幄的事,不是有那個什麼俞大猷麼?你把這些活交給他干,你安心後面享受就是了。」

「還是葉青瞭解我,我其實就是這麼想的。不過在享受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辦,就是把你們都送到夷州去。這一戰咱們雖然佔有絕大贏面,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得把我的女人都轉移走,免得受了損失。你們每一個都是相公我的心頭肉,誰受了損傷,我都會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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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談判

一手經文,一手寶劍,外加阿芙蓉作為奧援,李炎卿相信在這個時代,靠白蓮教打贏天主教不是什麼問題。等到五峰島上的事安排妥當,李炎卿在一晚荒唐之後,登船起程返回廣州。

他這次立的功勞可說天大地大,大明三大頑疾,南倭北虜中白蓮,這就被他除了一個。奏報經過張若蘭的潤筆,這大功勞就成了國朝百年來未有之奇功。在吳桂芳英明領導,劉朝佐統一安排調度下,我大明將士用命,三軍奮勇,殺白蓮賊四十萬有奇,屍堆如山,流血漂櫓,海水為之變色。

瑞恩斯坦手格白蓮教主孫無敵,俞大猷陣斬白蓮左使無為子,李天梁斬殺右使木林森。白蓮魔教煙消雲散,教徒皆被殺戮一光。可惜道路險阻,獻級不便。加之器械尤以萬勝霹靂神槍損失甚多,請朝廷抓緊補齊為要。

又獻有白蓮教教主專用印信一套,白蓮教內器具若干,刀槍兵器,珍寶財物若干。這次在五峰島收穫甚豐,光是石見銀山的銀條,就有大概四萬多兩。李炎卿拿了四千兩上繳朝廷,八千兩發做賞賜,其他全都入了腰包。至於其他的聖庫積蓄,則車載斗量,前後裝了四條船才拉個乾淨。

施傲霜要重建白蓮,要在南洋開山立櫃,都離不開經費。李炎卿答應在經濟上全力支持,不過卻把白蓮教多年積蓄搜刮一空。只是按照施傲霜的請款要求,打個八折下發款子,其餘的錢全都掌握在手裡,作為戰備之需。

西班牙人那邊眼下倒是消停的很,只是阿方索素來注重情報戰的重要性,把自己手下全部的間諜都動員起來去打探消息。於是整個廣州都變的忙碌起來。西班牙倉庫內的糧食軍械,全都換成了絲綢、茶葉,最後變成了那些間諜的私人收入。

李炎卿這邊。則把心思都用在市舶司這個金礦上。眼下到達廣東的商人越來越多,大家的眼睛都盯在了船引以及廣東的鹽上。李炎卿這個帶管鹽法和提調市舶司。算是拿住了廣東最大的兩個財源,自然就成了這些商人追捧的目標。

船引可以看做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勳貴、文臣中的大員、中官。這些人瓜分了船引裡的大部分,同時也是東印度公司的大股東,可以享受最多的優惠。不論是船引紅單,還是那些海船,都優先為他們服務。

第二部分則是那些豪商。這些人身後都有朝廷背景,七拐八繞,最後都能把關係找到京裡。同樣不是小看的力量。

第三部分,就是次一等的商人,人數最多,可供分配的引數卻又最少,競爭的也格外激烈。李炎卿往來應酬,少不得又要酒精考驗,揚我國威。

這些商人也自乖覺,聽說劉老爺從京師弄來了不少各國貢品,眼下擔任兵備,又最擔心軍餉不足。就主動提出把那些貢品買下。李炎卿為人寬厚,像那鄭和時代的蘇木、胡椒,怎麼看也都得算做古董。可是他考慮百姓疾苦。商人不易,將這些東西全按市價銷售,感動的商人眼淚直流,不住的問候八輩祖宗。

還有人聽說劉老爺前者開市的時候嚴收商稅之事,只好忍著肉疼,主動同意上稅。其他的商人見這些上稅的商人總是能優先得到船引,也漸漸開了竅,都表示願意上稅,香山一地的鈔關稅卡死灰復燃。又恢復了過去的活力。

也有聰明的商人,見了廣州情形之後二話不說。立刻挪借了一筆款子,從浙江方面拉來一船一船的大米。為大軍提供軍糧。這運糧的商人,不但能得到船引,連海船也比別人的結實一些,買賣貨物上還有折扣。其他人也自傚法,整個廣州的糧食價格一降再降,算是讓本地糧商吐血不止。

李炎卿本意是放水養魚,眼下張居正還在立山頭招人馬的時候,收稅的事不能操之過急,免得把文官都逼到高拱那邊。反正只要他們嘗到開海的甜頭,就會堅持做海貿生意,到關鍵的時刻架他一個票,或者扣他幾條船,就不怕拿不到稅金。

可是這收稅抽分之風一起,就連那些勳貴之家,也主動找上門來,表示願意補稅。三十稅一的稅額本身就不高,為了這麼點小錢,要是壞了和劉公子的交情,那就劃不來了。尤其各大家派在這的主事人最怕自己得罪了劉老爺,一封書信,就把自己的位置撤掉。這可是一年上萬兩銀子好處的寶地,遠非一點稅金可比。

至於中官方面則是得到了馮保的授意,交稅交的比誰都勤快。這稅金無非是從天家的左口袋轉入右口袋,自己又何必在這事上做手腳。

那位鐘得用鐘公公也明白情形,在李炎卿面前不敢拿大,萬事只做應聲蟲,兩人合作很是愉快。只是鐘得用三天兩頭總擺家宴請劉老爺做客,一喝就是一個通宵。他那幾個夫人也越發的光彩照人,讓李家的女人心裡頗為不滿。

一連三個多月過去,李炎卿的日子過的甚是逍遙自在。市舶司衙門裡,鐘得用滿頭大汗地對那些等著拿船引的商人解釋道:「實在對不住,這些最後都得是劉大老爺說了算,你們弄死我也沒用啊。」

後花園內,李炎卿得意的躺在搖椅上半閉著眼睛,晴雲暖雪一左一右為他打著扇子,柳葉青將葡萄朝天上亂丟,自己張開嘴又挨個接住,最後把葡萄皮吐的到處都是。兩條腿甚沒風度的架起來,腳尖得意的亂晃。

袁雪衣則溫柔的將剝好了的葡萄送到丈夫的嘴裡。李炎卿也不睜眼,用舌頭將葡萄一卷,順勢還要在她的手指頭上舔一下,讓她羞的面紅過耳。

不遠處貞兒那歡快的笑聲和「洋阿姨真好」的聲音傳來,李炎卿這才睜眼道:「沒想到克莉斯汀這個洋女人和咱們的小可愛相處的還很好,我還以為貞兒會怕她呢。」

那邊的張若蘭抬手在柳葉青腿上拍了一把「雖然是在內宅,也給我有點規矩。」又朝李炎卿道:「貞兒那麼可愛的孩子,誰看了她不愛啊。不過這洋婆子穿的那麼……那麼……總之,不是個好人。」

暖雪道:「小姐,她那晚禮服我們也有。」

「我們晚上一起穿上,保證比洋婆子好看。」

「到時候一起讓相公寵幸,相公一定歡喜。」

張若蘭氣的粉面一紅「再胡說八道,我就撕了你們兩個的嘴。梁寶珠那邊也快生了,你們趕緊給我伺候去。秦姨娘還有紫氏那都有了身子,都給我盯緊一些,出了閃失,看我不教訓你們。」

等到趕走了幾個丫頭,她忽然臉紅道:「相公若是真喜歡那什麼西洋禮服,我大不了晚上就穿上。你已經四天沒過來了,對了還有一天你就是睡在水玲瓏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事,她有什麼好的,還不如幾個丫頭漂亮,卻讓你那麼寵她。不就是小家碧玉麼,那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今天必須跟我睡。」

李炎卿笑道:「我的若蘭吃醋了,好娘子,你放心吧,我今天肯定和你睡,就算你用大棒子趕都趕不走。」就在他想要和張若蘭親熱一番之時,忽然花惜香快步走了進來,「相公,西班牙方面來了一個使者,說是要找您談判。」

李炎卿搖頭道:「看來咱們的舒服日子快到頭了,這西班牙人還是找上門來。」

張若蘭則想的是:多半今晚上又是洋婆子和洪四妹可得恩寵,戰事一開,這兩個都是離不開的臂膀,不籠絡她們,又籠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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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白蓮一獻

能不能為聖教保留種子實在難說,白玉蘭只知道,那劉朝佐已經在自己的身體力不知存了多少種子。她已經開始擔心,如果自己生了孩子之後,能不能從劉家獲得一個名分。

在心裡她原本是恨不得把劉朝佐這個強奪了自己身子的人千刀萬剮,可聽說這個在自己身上做惡的男人,即將離開五峰島返回夷州時,她卻又忍不住緊緊抱住了他,一點也不肯放鬆。

「你個沒良心的惡棍,你毀了我,也毀了施仙子,現在就要一走了之?我……我該怎麼辦啊。」

她不管有怎樣的雄心壯志,也終究是個女人。她甚至已經在心裡原諒了這個男人,只要他肯對自己說幾句好話,就像對他的妻妾那樣,自己就認命跟他做小的就是了。可是他這就要走,難道是把自己當做那些煙花女子,可以肆意的擺弄之後,一走了之?難道就連一個妾室的名分,也得不到麼?

「怎麼?你不想一劍斬了我了?當初我記得你可是說過,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做鬼也不放過我的。」

「我現在也恨你,恨不得一刀殺了你。可是我也想你,只想你和我多說幾句話,哪怕是給我說幾句情話也好。可你見了我就只會用你那壞東西來欺負人,難道你就不能像對施教主那樣對我麼?」

她可是親眼看著這劉老爺摟著施仙子又說又笑,又勾勒出一個大好藍圖。可是到了自己這邊,除了做壞事,就什麼都省不下。難道自己就比施仙子笨,就不能為他謀劃大事,為什麼他就不能和自己這樣說笑幾句?

「玉蘭。你也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剛回過神來的施玉蘭卻也幫著李炎卿做惡,用手在白玉蘭身上大肆進犯「他可是在你身上用足了力氣,說不定什麼時候。你就能懷上了。再說,你知道他跟我說的是什麼?他是要我把你捧成白蓮教的聖女。一朵真正的白玉蘭花。整個南洋的百姓,見了你就像見到了仙女,會對你頂禮膜拜,會把你當成菩薩來供。你只要說一句話,就會有無數人為你去死。你說他對你好不好?」

「什麼?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白玉蘭心頭暗喜,看來他還是有良心的,果然對自己有情義。如果真能做到這一步,那比起白蓮教主也未必差到哪去。她本來就是個好虛榮愛名聲的女子。一聽這個安排,頓覺眼前出現了一條金光大道。

若是日後自己真能在南洋一帶受萬人膜拜,那平生之願足以。自己就算失申於他,也不算什麼損失。為了能成為聖女,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反正混江湖的女人,十個有九個都要被包。被這麼個大員包起來,總好過被孫無敵那樣的江湖大豪包了。她想到這一點,竟然一掃往日的被動,主動開始迎合。

「這自然是真的。做這事,天女門最有經驗。她們在南洋也有足夠的棋子。有她們配合,事半功倍。而且天女門最珍貴的一支力量不是在大明,而是在高麗。世上哪有那麼多麗質天生的仙女?很多都是靠高麗這邊的妙手神刀進行斧正。就成了傾國傾城的佳人。天女門內,也有專門負責化裝、搭配服裝的班子。有她們幫你,保證你很快就能打造成功。當然,這也要你自己麗質天生,否則就是再好的手藝也沒用。過程裡,你可能要吃點苦,也要冒一點風險……」

白玉蘭道:「只要能變漂亮,再大的風險我也不怕。可是我如果真的變醜了,你還要我麼?」

李炎卿自然指天畫地「如若負心。不得好死。不過你要做了這聖女,咱們見面的機會怕是就要少一些。我答應你,一年裡怎麼也會抽出半個月來陪你。將來聖教的教主。也著落在你和傲霜的肚子裡,你們誰先生出孩子,誰就是教主。誰能幹出成績來,我就讓誰接大位。」

他這個以白蓮教對抗天主教的計畫,導致了在這個時空裡,東南亞地區白蓮教氾濫,後世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可眼下,未來白蓮教徒口中的兩大天女四目相對,卻差點就迸出火花來。白玉蘭直接就把身子貼上去,破天荒的開口邀寵「來,我們再來一次吧,我還可以的。」

那邊施傲霜卻已經從背後抱住李炎卿「玉蘭只是個小丫頭,當不得風雨,侍奉不了你。我年紀大,功夫也比她好,保證能伺候的你滿意,我還可以讓我的女弟子都過來一起分享,而她可沒有什麼姐妹可以拉來做幫手呢。」

李炎卿在五峰島一連住了十幾天,才總算把事情處理個大概。白蓮教內兩萬餘名壯丁全部被拉到香山、廣州、夷州三地進行土木作業。這工作雖然累,可是好在飯管飽,副食豐富,還有一天五十文的工錢拿。朝廷又許了,會在內中選拔三千人,作為戰兵編入東印度公司,享受東印度公司正式士兵待遇。

夫子和戰兵的待遇可說一天一地,又有些表現突出的夫子直接被火線提拔,離開了繁重的體力勞動,直接編到了戰兵營。每天穿著棉布軍服,扛著火槍在勞工面前晃蕩。在這種競爭機制的刺激下,這些白蓮教徒勞動熱情一浪高過一浪,工程進度一日千里。

那些上了年紀的教徒,卻要執行一項更艱巨的任務:到南洋各國去傳教。不過為了保護安全,東印度公司,會為他們配備足夠優秀的警衛人員。這些人員既要保證傳教者的安全,也要負責送那些礙事的天主教傳教士回歸天堂。

雖然南洋地形險惡,環境惡劣,可是這些人的家眷都在朝廷掌握之中,哪還有說不的可能?

李炎卿吩咐道:「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拉羊、美人計、收買、殺人。用什麼都行,我只要結果,不問手段。誰的業績最好,誰的家眷就能先得到釋放。不過你們記清楚一點,你們的家屬都在我手裡,你們身邊的警衛,也都是我的人。誰敢起異心,我就讓他全家死絕。」

施傲霜一旁道:「劉老爺放心,妾身選拔的都是教內最可靠的人,我保證能把他們控制的很好。再說,還有您那神藥不是?他們吃了神藥,誰還敢有異心?再把這藥在南洋各國推廣,還怕不能成事?白蓮一獻盛世舉,混沌源自污泥啟。沒想到聖教中興,卻是應在老爺身上。」

她臉上又微微一紅,將頭乖巧的靠在李炎卿肩膀上,小聲道:「妾身這幾日選拔了幾個很不錯的聖女苗子,老爺要不要去檢查一下她們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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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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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白蓮變(十)

孫無敵雖然背部中了一彈,但靠著幾十年苦修的修為硬撐,一時半會卻不得就死。他勉強道:「不可能。這裡是松浦……松浦家的地盤,大家拼了命,剁了這些官府走狗,人人都可入……真空家鄉。」

他畢竟是能靠一張嘴,就在白蓮教站住腳並成為教主的天生神棍。即使是花惜香策反的那一部分頭目中,也有不少人目光猶疑,不知道該支持哪一邊。

李炎卿卻道:「別做夢了,松浦黨也好,大友家也好,他們都已經選擇和大明合作。你們不過是一群亡命之徒,能給他們多少好處?我卻為他們拉來了三船瓷器、絲綢、還有幾門大炮,百十條洋槍。大友先生對於我們的萬勝霹靂神槍,可是有很大興趣的,為了這今後的生意,犧牲掉你們這些雜碎,有什麼奇怪的?」

大友家由於地理位置的關係,在日本大名中本來就屬於相對開放的一支,在歷史上還曾用大炮守城。而大明的鎖國政策,讓日本不能通過大明的貿易獲利。另一個時空的月港開海之後,從制度上仍然是不許商人與倭人進行貿易。

如今既然李炎卿主持開海,他就把這禁令徹底給忽略掉,主動來跟大友家做生意。除了絲綢、瓷器,他甚至主動願意和大友家進行軍火買賣。至於代價,就是對五峰島上發生的一切,採取中立態度。

這個條件對比收益,簡直不值一提。尤其白蓮教想要介入西班牙對大明的作戰,這並不符合大友家的利益。日本國內的局勢混亂,大友家又和毛利家開戰,這個時候白蓮教不但不幫他出陣,還要捲入西班牙對大明的戰爭。大友家及松浦黨對其意見也很大。正好這次有大明出手,他們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為了表示做生意的希望,甚至主動派了一個家老過來協助李炎卿對付白蓮教。水軍也好。還是那些浪人也罷,現在全都倒戈相向。站在了白蓮教的對立面上。眼下白蓮教最強的武力白衣軍已經被解除武裝,日本武士又倒戈到了大明這邊,李炎卿再次斷喝一聲「你們降不降?」

廳內群雄你看我我看你,終於有人屈膝道:「在下願意歸順朝廷,我降了。」

「降了。」

「我等降了。」

經過多日的苦戰之後,白蓮教如今元氣大傷,精銳盡失。倖存者即使保全了性命,也失去了那份戰鬥下去的勇氣和意志。見大勢已去。紛紛跪地投降,為害大明多年的白蓮教,至此算是整體倒戈。

孫無敵眼看部眾皆降,還想拼盡最後的力量拉個人墊背,哪知東印度公司這邊,柳葉青拿刀過來,手起刀落砍了首級。用手拎著耳朵遞到李炎卿面前「恭喜相公陣斬白蓮教主孫無敵。你這廣東兵備道,先立下一件大功,將來就好說話了。」

瑞恩斯坦動手晚了一步,不由一陣懊悔。只好與李炎卿商量道:「這個腦袋,能不能算咱們聯手砍的?偉大的瑞恩斯坦伯爵的遠征,怎麼能沒有戰利品。那樣太有損我的威名了。」

「放心吧,你偉大的瑞恩伯爵出馬,怎麼可能沒有戰利品。無為子、木林森、以及這些日子火並中死掉的白蓮頭目,不都是被你殺的麼?這麼多戰功,怎麼能叫沒有戰功?」

在孫無敵死後,施傲霜的接收工作變的順利無比。她在島上本來就有自己的人脈,這回又加上了白雲生的徹底倒戈,在島上沒有第三個要角具備與他們分庭抗禮的能力。朝廷的大軍又陸續上島,把局面徹底壓了下去。在火並中失血過多的白蓮教眾。已經沒有了繼續抵抗下去的力量。

朝廷方面又拉來了整船的大米,足夠的副食。以及大批的綢緞布匹,讓那些老幼婦孺。也能吃飽穿暖。那位劉老爺又當眾許願,只要白蓮教徒可以痛改前非,就保證既往不咎。現在廣東地光人稀,只要願意回內陸的,都可以安排居處,還有口飯吃,有份田種。

這一手用出來,不少白蓮教徒已經跪在地上山呼萬歲。經過前段時間的互殺,大家沒事就玩老母降臨的把戲,現在對於白蓮教義基本沒幾個人信了。朝廷又有真金白銀的好處,那些基層教徒,紛紛支持朝廷。

只是白雲生這等大人物卻知道朝廷沒有這種好心,這錢糧綢緞,怕不是好拿的。他的白衣軍被東印度公司全部吸收過去,現在自己成了無爪螃蟹。別看擔任白蓮教左使的高位,實際權力還不如下面一個舵主。

「爹,都是女兒害了爹爹。」白玉蘭哭的兩眼又紅又腫,深感自己對不起老爹。「我今晚上就帶把刀去,和那個沒良心的拼了。」

白雲生卻搖頭道:「算了。形勢比人強啊。即使沒有你的因素,我也沒法下令讓白衣軍和他對抗。東印度公司又是發餉,又是發軍裝,伙食也好,一年光軍餉就發十三次,還有烤火費、馬掌費等各項費用,待遇好的不得了。手上兵器又好,咱們就算打,也是雞蛋碰石頭。我如果命令白衣隊和他動手,說不定他們就先火並了我。眼下爹這個法王身份,多半還是靠你換來的。只是苦了你啊,要你用身子去為咱一家換個平安,要說對不住,也是爹對不住你。」

「不爹爹,這一切都是女兒的錯,我這都是報應,是報應啊。」白玉蘭現在雖然封了個聖女的職位,在教內成了一個大人物。但是她卻知道這個聖女要做的事,實在不怎麼光彩。眼下施傲霜又在教內大搞選美,名義上說是要選一批聖女,伺候教主,實際上,還不是為那劉老爺準備的禁臠?

白雲生卻關注的是另一件事「聖教的所有壯丁,朝廷都要徵用。這麼多的好兄弟這一去,不知道能回來多少。不過要是按他說的,允許我聖教在南洋各國傳教,或許將來真能讓聖教再興。玉蘭,你就多受點委屈,忍辱含羞,也要為咱白家謀一個好出路,為白蓮教,多保留一批種子,將來聖教再興,你一定是大功臣。你的名字將永遠被聖教傳揚,就是當年的唐賽兒,也及不上你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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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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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白蓮變(九)

登基?眾位頭領你看我我看你,原來今天把大家叫來,是要大家勸進?可是眼下這島上白骨纍纍,聞著血腥味來的鯊魚,就在島外徘徊,這時候登基,似乎不吉利啊。

「白兄,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孫某一心為公,不涉私心。他日功成,就當身退,從此安心為我龍鳳王朝修二十萬里馳道,這稱帝之事萬萬不能。」

白雲生卻顯的十分焦急「教主。自古來名不正而言不順,這次我聖教之所以有這場動盪,固然有北宗破壞,也是因為您只是教主,不是皇帝。如果您登了皇帝位,還有誰敢說三道四,對您的命令不遵從?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定國號,定年號,即位,選妃,封文武百官。只有把這些事操持完了,我們才能談如何幫助佛郎機朋友,一統宇內的事。我們白蓮教存在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在大明實現皿煮,而要實現皿煮,就得有一個皇帝。否則的話,又怎麼能做到我主,別人皿,又怎麼實現皿煮。」

「胡鬧,這簡直是胡鬧。白雲生,若不是看在你與我是總角之交的份上,朕今天一定要斬了你。」孫無敵表現的十分氣憤,這位武林中第一等的高手,手都有些顫抖「我怎麼早沒發現,你是這種人。胡鬧,簡直是胡鬧。」

他心內卻想到:認識白雲生幾十年了,今天才發現,他是個這麼懂得事理的人。可惜他女兒年紀太大了,否則倒是可以讓他做國丈。不過也沒關係,他女兒年紀大些,不做正宮,也可以做妃嬪,這也算對的起老朋友了。

「教主放心。您做皇帝,是順天應人。只有您做了皇帝,才能把大家渡到真空家鄉去享福。您可以問一問。咱們這些好兄弟,有沒有人反對您做皇帝。」

孫無敵聽了這話。眼睛一亮,目光掃視眾人,想要把每個人的表情都記在心裡。如果有人敢於反對這一點,那就應該讓他嘗嘗皿煮鐵拳的味道。可就在這時,卻聽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我反對。」

只見寶相莊嚴道袍高冠的施傲霜,如同神仙一般從外面緩步走入。她身邊八名女子捧劍持瓶兩旁伺候,而還有一人裹在一個大鬥篷裡,看不清面目。也看不出男女。

「施法王?你這幾天去哪裡了,倒讓本教主好找。」孫無敵雖然氣她敢出言反對,卻也知道,白蓮教眼下還離不開這麼個要角。

她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是將就著,也可以封個貴妃。只要她有了誥封,自然不會再反對自己的登基大業。現在這個江山,還是需要她來穩定局面。

「本仙子這幾日離開五峰島,是去散散心。今天回來,則是看在老交情的份上。來問問你,還有什麼心事沒了。當初我進入聖教時,你曾對我有提拔之恩。後來出海之時遇到風浪。如果不是你拉我一把,可能我已經喂了魚。看在老交情的份上,你有什麼心願未了,告訴我,我替你辦了就是。」

「施法王,你這是怎麼了?混沌源自污泥啟,白蓮一現盛世舉。現在正是聖教中興之時,你怎麼說這種喪氣話?是不是你不喜歡我做皇帝?咱們是老相識,有什麼話不能攤開說。你不喜歡我做皇帝,我就不做就是了。」

「皇帝?你到現在。還沒忘了做皇帝麼?你就說說,你到底有什麼心事麼。我替你辦了。你的罪過落到官府手裡,只有死路一條而已。有什麼心事,我替你了結。劉老爺,外面風大,仔細吹壞了身子,請進來吧。」

只聽外面傳來一陣鎧甲摩擦之聲,一隊全身紅夷甲冑的鐵甲衛隊先行進入,接著是個身高體健,手拿雙手大劍的洋人進來。朝著孫無敵大笑道:「姓孫的,我看你這次能跑到哪裡去。」

在他後面,一位年輕英俊的公子哥,在幾個如花似玉的美人簇擁下也走了進來,在他身後,又有一批手持火槍,身穿棉布軍裝的漢子闖了進來。

孫無敵心內大驚,自己這五峰島可是松浦家的領地,島上還有許多真倭作為警備部隊。如果有強敵闖入,他們怎麼也該做出警告才對。難道連發出警告都來不及,就被解決了?這不可能啊。這一定是一支偏師,施傲霜帶他們混進來的。只要自己這裡堅持住,外面的援軍就能過來。

「施傲霜,你勾結了官府?官府是咱們白蓮教的天敵,你身為教中老人,怎麼犯了這樣的錯誤?你這讓我,讓我怎麼保你啊。你們這點人,能濟的了什麼事。我島上有幾萬好兄弟,這裡也有這麼多武林高手,就憑你們這點鷹犬,能有什麼用。」

孫無敵邊說邊離開寶坐,走下台階。一雙鐵拳握的咯咯做響,顯然已經準備好應敵。他一身武功並非浪得虛名,鐵拳之下,未逢三合之將,又有這麼多人在手,並不把官府放在眼裡。

「孫教主,你就沒想過麼?你的白衣隊到現在一槍沒放,你憑什麼認為他們還忠於你?包括這島上的人,他們已經都歸順了朝廷,受了招安。各位好兄弟,還不把孫無敵拿下了?」

孫無敵大驚之下,大叫道:「我看誰……」

敢字還沒出口,卻只聽一聲悶響,他身子一個踉蹌,站立不住,撲倒在地。他轉過頭來,卻見白雲生手上的短槍冒著白煙。看著孫無敵那疑惑與不甘的面孔,苦笑道:

「我們認識幾十年了。我從一個富翁變成跟你亡命天涯的反賊,算是你對不起我,我今天卻要對不起你了。我是你的好兄弟,但我同時也是一個父親,我已經為聖教失去了唯一的侄子,不想再失去我唯一的女兒。」

「爹。」斗篷掀動,露出白玉蘭憔悴的模樣,她一頭撲在白雲生懷中放聲痛哭。廳內眾人才知,白袍隊一槍沒放,原來是在白雲生帶領下,集體投了朝廷。方才那勸進的話,不過是個緩兵計。

花惜香的部下門路最廣,施傲霜也有自己的人脈,廳內的群雄有一半已經受了朝廷秘密招安。剩下的一半人,卻不知該如何自處,李炎卿卻已經拔出短槍來朝天放了一槍。

「爾等難道不知道,整個五峰島已經被官軍接手,松浦家已經同意和朝廷聯手剿滅叛賊。現在這大廳外面,是我數千大明健兒,你們不投降,還等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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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白蓮變(八)

這一番荒唐,足足鬧騰了半夜,兩個美人一前一後都被他挑落馬下。本來施傲霜武功遠在李炎卿之上,可是那一句「我捧你做白蓮教教主。」就讓她提不起半點力氣反抗,只是象徵性的掙紮了幾下,就任他撻伐。白玉蘭則是連反抗都做不到,尖叫著被採摘了。

「沒想到,你們兩個居然全都是……」兩方白帕上,全都是點點血跡,讓李炎卿大為滿意,忍不住在兩人身上繼續作惡。

施傲霜沒好氣道:「我一向只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結果反倒便宜了你這惡人。你怎麼……怎麼就這麼進來了。」

「在夷州這地方,我就是天,一草一木都是我的,連人也不例外,我自然想進來就進來。你好好歇著吧,等過幾天我的人馬回來,咱們就兵發五峰島,去支持你做教主。」

等他溜回了自己的房間,預料中的狂風暴雨沒來,反倒是洪四妹主動勸他道:「施傲霜那你這幾天要去勤著一些,有這教主的寶座拿捏,她不敢反抗的。你快點讓她懷上你的孩子,她的心也就定了。既然要用白蓮教為咱們攻略諸國,這個女人就必須栓在咱的船上。最好的辦法就是睡了她,再讓她為你生孩子。不管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有個孩子做牽掛,她就放不開手腳。這幾天,我寧可讓她得些雨露,也好過將來養虎為患。不過咱的那位海軍司令也不能冷落了她,她帶兵確實是個人才,論打水戰,我都不如她。你別在我這耗著,趕緊去把她給偷了再說。」

內宅裡其他的女人,也大多是這個意見。白玉蘭卻是如同個木雕泥塑一般,一切聽之任之,任李炎卿擺佈。只是聽到對方答應如果自己合作。就饒她爹一條活路,才多少有了些生氣。

不過幾日光景。李天梁那邊派來一隊新軍,瑞恩斯坦也帶著自己的人馬乘船而來。幾路人馬合到一處,瑞恩斯坦大笑道:「白蓮教的逆賊,注定要由偉大的瑞恩斯坦伯爵來討平,這一戰,我們錦衣衛包打。」

「他們有上萬教眾,你也包打?」

「怕什麼,反正現在五峰島上。也沒有上萬教眾。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內訌,他們還能剩下多少實力?這是上天賜予瑞恩斯坦伯爵的機會,我不能放過。咱們趕快出發吧,我迫不及待的要去立這樁功勞了。」

五峰島上,濃郁的血腥味道一時還沒有散盡,往日熱鬧的島嶼上,現在充斥著一派肅殺淒涼之意。

整個日本的白蓮教徒不可能都搬到五峰島來住,不過這島作為當年汪直的老營,算是個得天獨厚的寶地,現在也養活了近三萬白蓮教眾。孫無敵一聲吩咐。還能動員出五萬左右白蓮教徒,論聲勢絲毫不弱於居住在蒙古方面的白蓮教趙全一部。

可是如今,這老營內的火並剛剛過去。倖存者用警惕的眼光盯著自己遇到的每一個人。白天還一起喝酒的朋友,可能到了晚上就會白刃相加,大家唯一能相信的,就是手裡的刀子。哪怕是教主召見,這些頭領也全都手不離刀,隨時做好撕殺的準備。

席面上盤盤碗碗都是葷菜,這對於白蓮教這幫苦哈哈來說,得說是難得的美味,可是看著這一桌子菜。就沒有一個人能下的去筷子。尤其有的人,看到那帶著血絲的生魚片。就想起這幾天殺的人,胃裡竟是陣陣的翻騰。

這幾天殺人也確實是太多了。任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這時候也殺的手軟腳軟,再無力氣。無為子一脈,千把口人命,居然殺的一個不剩。

不光是男丁,就連婦人老嫗也一樣下手。隨手又查出當初攻擊白雲生的人,是木林森指使,結果白雲生掉轉槍頭,又用同樣的手段,抄了木林森的家。只有他那三個女兒下落不知,生死不明。

接著又是大家彼此的仇恨升級,你說我是木派,我就說你是無為派,再到最後,就說你們都是趙全的奸細。大家殺來殺去,短短幾日間,竟是幾千條人命。

那些可都是白蓮教的老弟兄啊,有很多是跟著孫無敵經過苦日子,一路從中原逃到日本的,結果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自己人砍死,這叫什麼事啊。

作為此次內訌的最大受益人,白雲生殺的兩眼通紅。他身上穿了一件西洋風格的半身甲,擺弄著兩支燧發手槍。他不會什麼武功,之所以能在這次火並中生存下來,並成為最大的贏家,全靠著教主的支持和火器之利。任你是什麼高手,最後不還都是栽在自己手裡?

他看了一眼下面的群雄「咱們這幾天,殺人殺的也差不多了。教主的意思是,讓咱們收手。」

孫無敵咳嗽一聲,「雲生,其實我的意思是,我們之前的意見不統一,所以大業不成。究其原因,還是趙全的奸細在咱們的隊伍裡搞破壞,壞了你我兄弟情分。現在,那些可恥的狗探子已經被咱們殺了個乾淨,剩下的,都是我孫某人的好兄弟。將來我得了富貴,你們都是一字並肩王,是可以跟我平起平坐的。以往我支援佛郎機人的計畫,有些人故意阻撓,現在大家想必是沒意見了吧。」

這些頭目彼此看看,意見,誰還能有意見?以往白蓮教主是個很弱勢的地位,又有火坑之說。畢竟教內事務,是一人一票決定,教主就得平衡各派系的利益,否則自己位子就不安穩。

任你是天大的英雄,到了白蓮教主的位置上,威風只會越來越小,最後狼狽下台。可是經過這番血腥整和,各派系山頭的力量基本都在互殺中消耗殆盡,死的那幾千人,可都是實打實的戰力。剩下的,除了老弱婦孺,多是沒什麼戰鬥力的夫子,誰還鬥的過全部實現了火器化的白衣軍?

「教主英明,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大佛郎機船堅炮利,器械精良。大明與其開戰,有敗無勝,這正是我教復起,重建龍鳳王朝偉業之時。我等自當遵循教主命令,唯教主馬首是瞻。」

白雲生此時也開口道:「屬下認為,我聖教剛剛經歷了這番動盪,死了不少人馬,難免人心浮動。眼下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教主要在五峰島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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