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27:13

《翻紅閨女卷二:婚事不由人》作者:八重櫻

「你才十二歲,不要想太多。」
「王爺,我不小了!我再過三年就十五,及笄後可以嫁人了……」

沈婠以為只要遠離平南侯世子,便能不再重蹈上輩子的惡夢,
卻沒想到對方以狩獵時拔得頭籌,向皇上請求賜婚,
幸好,他誤以為她是沈府二姑娘,到時上花轎的人是二妹妹不是她,
她千防萬防別露出馬腳,卻在蘭華寺被他發現她是沈府大小姐,
他怒氣騰騰質問她,一不小心跌落山崖,她明明親眼目睹他已慘死,
怎知事後他仍活得好好的,難道,平南侯世子像她一樣重生了?
怕對方耍陰向她報復,勢單力薄的她並不排斥成為魏將軍的兒媳婦,
至少多個將軍公公做靠山也不錯,這門親事只等太后下個旨,
怎知聖旨搶先到,新郎官仍是魏二公子,新娘卻是四妹妹不是她,
發生這變故她只想到去找閑王想辦法,最後婚事沒了她一點都不在意,
反倒將下棋總是贏她、曾送她黑寶石的閑王一直放在心坎上,
雖然他有恐女症,一碰到她就起紅疙瘩、全身不舒服,
雖然他知道一些她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她發現他有個弱點──怕女人哭!
只要她一哭,似乎可以為所欲為的向他做出要求……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小弟正在參加「好市民勳章」,請點一下網址給我愛心,感謝您的資持!
https://www.jkforum.net/thread-9144388-1-1.html
回覆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5:02


母親死死地盯著她,目光裡的神色複雜之極。最後母親只從嘴裡吐出一句話,「是雨瀾所做的。記住,與你一點干係都沒有。」

她那時就明白了,母親知道了!

母親定然知道是她指使雨瀾的,也是她間接害死了自己的親弟弟。

所以這些日子來,母親才會一句話都不與自己說,甚至連個眼神也不肯施捨。

沈妙感到前所未有的無措,只覺自己陷入了一個孤立無援的境地,沒有人疼她,也沒有人寵著她,所有人都不喜歡她。驀地,沈妙想起了裴淵,她的眼裡燃燒出一絲希望來。

還有兩年!

等她十五後,就能嫁到平南侯府!她就可以脫離沈府再也不用面對這討厭的一大家子了!

與此同時,遠在平南侯府的裴淵重重地一拍桌案,案上的茶杯微微晃動,溢出了少許的茶來。一旁侍候的丫環連忙輕聲道:「公子息怒。」

裴淵陰沈著張臉。

他果然還是高估了沈妙!連下藥之事都做不好!

「蠢!」

沒害到沈婠也就罷了,最後反倒是把自己的弟弟給毒死了!

「二!」

若是他當真把沈妙給娶回來,天曉得哪一天自己也會死得不明不白。聖旨上說的是待沈妙及笄後再成親,如今還有兩年。這樣的姑娘是絕對不能娶進來禍害他們平南侯府的。

本以為好歹能利用一下,沒想到反而此次都便宜了沈婠。裴淵思量著,興許得想個法子,先把沈妙給鏟除了。

坤哥兒走後,老夫人就開始臥病在床,夏氏也是在短短數日間變得蒼老而憔悴,不過是三十出頭的年紀,夏氏兩鬢就已是生了華發。

沈州喪子,心裡也是極其悲痛。可再悲痛,沈州如今迫在眉睫的是再生一子,好來續他沈州的香火。

是夜,沈州進了茹苑裡頭。

紅胭在梳妝檯前侍候著夏氏梳洗,象牙梳在微微發白的發絲上緩緩地落下。聽到腳步聲,夏氏扭過頭來,見到是沈州,已是哭不出淚水的眼睛澀澀的,她輕輕地喚了聲。

「老爺。」

這一聲裡的苦楚和辛酸也只有夏氏自己方能明白,而沈州絲毫聽不出來。他甚至覺得有些驚嚇,那個風韻猶存的妻子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了?令人發顫的發色,還有眼角處不知何時生起的細紋,密密麻麻的,讓沈州看得心裡惡寒。

他連忙收回目光,輕咳一聲,「夫人。」

紅胭微微欠身,知趣地先行退下。經過沈州身邊時,沈州不經意地抬眼一望,剛好瞧到紅胭光滑而纖細的脖頸,上面戴著的紅色瓔珞像是花朵一樣鮮艷。

沈州的出神,夏氏沒有錯過。

她的身子一晃,心底的寒意甚於臘月天裡的冰雪。她忽然覺得眼前的沈州變得陌生起來,明明十幾年前,她第一眼見到沈州,他風流倜儻意氣風發,是個極好的人。也正因為如此,她才甘願委屈自己嫁進來,與棄婦唐氏平起平坐多年。可現在她又得到了什麼,親生骨肉剛走,他卻還有那般齷齪的心思。

沈州他到底有沒有心!

「夫人,時候不早了,我們歇了吧。」

沈州想要握住夏氏的肩,可夏氏微微側身躲過了。夏氏冷淡地道:「妾身今日身子不適,老爺去蘭妹妹那兒吧。」

沈州皺眉。

「你這是在做什麼。」

夏氏道:「妾身只是累了。」

沈州很少見夏氏這樣鬧脾氣的模樣,他心裡本就是有幾分不悅的,如今見夏氏一把年紀還來這一套,沈州心裡的火氣頓時蹭蹭地升起。

「坤兒的死,我還沒和你計較。你如今倒是先給我臉色看了。你身為沈府的當家主母,沒有管教好下人,也沒有管好女兒,這幾年來,你讓我們沈府丟了多少回的臉面。當初真是我瞎了眼,才會娶你回來。」

話畢,沈州甩門而去。

夏氏的心肝疼得入髓。

儘管沈府仍舊是愁雲慘淡,但冬去春來,新的一年又到了。霜雪和輕羽在院子裡掃著雪,郭嬤嬤在沈婠耳邊念叨著:「大姑娘,再過多幾個月您就及笄了。」

沈婠笑道:「郭嬤嬤,打從新年開始,你這話就說了不下百遍了。如今剛過年頭,離及笄還遠著呢。」

郭嬤嬤道:「不遠不遠,大姑娘您數一數,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咻地一下就到年尾了。」郭嬤嬤心裡正愁著,「如今老夫人臥病在床,大夫人自從坤哥兒一走,也甚少過問大姑娘的事。唉,大姑娘您的婚事該如何是好呀。雖說長公主甚是喜歡大姑娘,但也不見長公主提過大姑娘您的婚事。」

沈婠道:「不急,嬤嬤,我才十四。」

郭嬤嬤嘆道:「都怪老天爺呀,要不是老天作梗,大姑娘現在估摸著都嫁進了魏府。」

「不說這個了,郭嬤嬤,你去竈房裡瞧瞧糕點好了沒有。我肚子有些餓了。」見郭嬤嬤一走,沈婠方是松了口氣。

霜雪走過來,笑道:「郭嬤嬤定是又在念叨大姑娘的婚事了,」頓了下,霜雪好奇地問:「大姑娘可有想過自己會嫁一個什麼樣的人?」

聽到霜雪這話,沈婠有些怔楞。

說實話,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沈婠還真的沒有想過這些。上一世的沈婠心裡想著的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父母說了算。而這一世,她重生以來,心裡就只想著扳倒裴淵。

霜雪笑嘻嘻地道:「是像魏二公子那樣的人麼?」

「就會貧嘴,幹活去。」沈婠嗔道。

其實沈婠心裡倒是十分清楚的,自己對魏子騫是有過好感,但若不是有威遠將軍府,不是有李氏,沈婠定不會動了嫁給他的心思。與其說她想嫁給魏子騫,倒不如說她想嫁給威遠將軍府。婚事雖是被裴淵搞砸了,但日子一久,沈婠甚至有些慶幸。

見霜雪還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沈婠道:「別想了,我嫁給誰,到時候你們也會曉得的。去讓沈管事備車吧。」

「大姑娘是要去哪兒?」

沈婠道:「去香囊鋪子。」

自從上回之後,長公主便再也沒有出手對付裴淵。雖說裴淵被剝奪了世子封號,也被當眾杖責了五十,但這點皮肉之痛,又怎能及得上她一次又一次地失去自己的孩子。

她得想個法子讓長公主下更重更狠的手。

思及此,沈婠不禁自嘲地想道,果然她不嫁給魏子騫是正確的,她的心這麼黑,為了復仇不擇手段,像魏子騫那樣的少年郎,她當真嫁過去了也只會玷汙了他。

【卷二完】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4:45


而此時,夏氏一摸坤哥兒的身體,跟個燙人兒似的!夏氏慌得六神無主,「快呀,叫大夫來。」夏氏連忙抱起坤哥兒,進了附近的廂房裡。

坤哥兒渾身燙紅,他不停地扯著自己的衣服,嘴裡直叫道:「難受,母親,坤兒難受。」

夏氏眼淚都下來了,「大夫怎麼還不來。」

沈州也慌了,「愣在這兒做什麼,快去端盆冷水過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坤哥兒忽然痛苦地大叫起來,整個人在床榻上打滾,還一直用腦袋撞著玉枕,嘴裡已是發不出正常的聲音來,像是野獸在嚎叫一般。

這般情景讓人觸目驚心。

沈妙此刻已是了然,她恨恨地瞪向沈婠,「是你!是你!是你下毒害弟弟的!肯定是你!」

沈婠平靜地道:「二妹妹在說什麼?二妹妹怎麼就能一口斷言弟弟是中毒了?二妹妹也不是第一次冤枉我了,難不成每次弟弟出事,二妹妹都要指向我?如今弟弟難受著,二妹妹難道不應該更要擔心弟弟的情況才對嗎?」

沈州怒道:「什麼時候了,你們兩姊妹還在吵什麼。都住嘴!」

沈妙啞口無言。

而坤哥兒嚎叫得愈發厲害,不過眨眼間,他的鼻子就已是開始流出血來,緊接著是嘴巴,而後是眼睛……五孔流血,好生嚇人。

夏氏著急地直哭,「坤兒!我的坤兒!」

坤哥兒的血越留越多,痛苦的嚎叫聲像是繃緊到極致的琴弦,錚的一下,無情斷裂,了無生氣地分成兩半。

坤哥兒的眼睛睜得老大,血停氣斷,仿若被玩壞的木偶一般,死氣沈沈地被放在了床榻之上。

夏氏瞬間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采鶯在這個時候把王大夫帶了過來,王大夫還未進門,便已是聽到哀哭聲。他心中咯■一跳,趕緊了進了屋裡,這抬眼一望,險些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這……這分明已是斷氣了的,哪裡還能救呀。

而夏氏仿佛見到了溺水後的最後一塊浮木,她緊緊地抓住王大夫的衣袖,「快!快救救我的坤兒。」

王大夫一診脈搏,可惜地搖了搖頭,「已是斷氣了,便是神仙也難救呀。」

老夫人一聽,兩眼一翻,頓時暈了過去。

采鶯連忙扶老夫人到旁邊的靠椅躺下。

夏氏道:「不可能的。方才我的坤兒還是好端端的,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斷氣了。」

王大夫問道:「大少爺之前可曾用過什麼?」

夏氏身邊的紅胭一一回道,而後又將方才吃剩的食物帶了過來。王大夫拿針試驗,又湊前一嗅,面色大變,只道:「這碗湯食裡有大量可以致死的藥!」

眾人色變。

沈婠第一時刻看向了沈妙。

竟然是藥!

沈妙的身子一抖,她有些慌張,見到沈婠如明鏡一般的眼神,沈妙伸出手指,「是你!是你!」

此時,沈州也注意起沈婠沈妙兩姊妹來。剛剛沈妙就一直在說下毒,他原本是不信的,以為沈妙在胡鬧,可如今大夫都這麼說了,沈州不得不面色凝重起來。

沈婠道:「父親,不如讓竈房裡負責分配湯食的人過來,細細審問一番。」

沈州頷首。

冬啟過來時,本身就心虛得很,方才郭嬤嬤在竈房裡說的那一番話,像是釘子一樣,時不時往他心裡戳一戳。他就不該收了二姑娘的好處,原以為最多也是兩個小姑娘之間的小打小鬧,可要是被長公主知道了,這一怒起來,他這性命可就不保了呀。

冬啟一進廂房,就聞到一股濃厚的血味,抬頭一看,大少爺竟然五孔流血,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而大姑娘二姑娘都好端端地站著。

這下冬啟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噗通一聲,冬啟猛然跪下,直磕頭道:「老爺夫人,奴才是受了雨瀾姑娘的指使呀。是雨瀾姑娘讓奴才在大姑娘的湯食下藥,奴才並不知道是這麼毒的藥呀。雨瀾姑娘說要是奴才不下藥的話,就等於跟大房作對,以後甭想在沈府裡過下去了,奴才這是逼不得已呀。」

沈妙睜大眼睛。

「你……你……你胡說!」

如此場景,在場的人哪裡還會有不明白的,目光立馬齊刷刷地看向沈妙與雨瀾。

雨瀾驚慌得臉色慘白慘白的。

夏氏縱然沈浸在喪子之痛中,可如今一聽冬啟所言,再瞧沈妙心虛的模樣,夏氏心裡頓時了然。她恨不得上前扇沈妙一巴掌。她上輩子是作了什麼樣的孽呀!怎麼會生了個這麼愚蠢的女兒!要下毒也不會跟自己商量商量!最後毒竟然落到自己弟弟口裡!

可夏氏再恨再埋怨,也只能忍著!

她是個果斷的人。

在短短一瞬間,夏氏就想好了取捨。若坤兒在,無論何事夏氏必然偏向坤哥兒。可如今坤哥兒都斷了氣,她的兒子註定是保不住了,她只剩下一個女兒。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陷入困境,下毒殺弟,這樣的名聲傳出去,她的一雙兒女就一起沒有了!

女兒好歹背後還有個平南侯府,是皇上賜婚的,平南侯府也應承了不會退婚。只要平南侯府在,女兒的後半生就有著落,再不濟她也有個倚靠的。

夏氏最後望了一眼床榻上的坤哥兒,她用盡力氣站起,一步一步地走到雨瀾面前。

她伸手狠狠地扇了雨瀾一巴。

「賤人!」

這一巴夏氏扇得很用力,雨瀾被打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雨瀾跟在沈妙身邊不少年了,也親眼見過夏氏是如何處置當年的崔嬤嬤。此刻她一臉恐懼地道:「不……」

夏氏無聲地張嘴。

雨瀾認出了夏氏的嘴型——母親,兄長,弟弟。

這是雨瀾的軟肋。夏氏一直都拿捏得很好。雨瀾的聲音發不出來了,她一下子癱倒在地。

夏氏露出滿意的神色來。

雨瀾猛地抬頭,恨恨地看向沈婠,道:「毒是我下的,我恨死了大姑娘!都是大姑娘的錯,如果不是大姑娘,二姑娘就不會一直被大姑娘壓著!二姑娘也不會拿我出氣!只要除了大姑娘,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沈妙也是在此時才反應過來,她迅速換了張臉,不敢置信地瞪向雨瀾。

「雨瀾你……」

雨瀾一咬牙,猛地往墻壁撞去。

沈婠還未來得及阻止,雨瀾就已是斷了氣。

不過是短短一刻鐘,屋裡就死了兩個人。一時間,眾人只覺渾身寒透了。老夫人此時悠悠轉醒,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的血跡,沈妙的丫環躺在血泊中,面上毫無生氣。

一聽是雨瀾想要害死沈婠,結果誤打誤撞害了坤哥兒時,老夫人氣急攻心,猛地一下,吐出了口血來,又暈了過去。

坤哥兒頭七的那一日,沈妙心裡極是害怕。

藥是她吩咐雨瀾下的,該死的人沒有死,不該死的如今卻躺在棺木裡,而沈婠還一臉哀戚地在為沈坤燒著紙錢。

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她!

沈妙在心中怨恨地想。

夏氏輕飄飄地看了沈妙一眼,沈妙不由得心虛地低下頭來。那一日過後,母親用力握住她的雙肩,指甲幾乎要穿破她的衣裳掐入她的肌膚裡,疼得她冷汗直出。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4:25


之前發生了沈妙那樣的事情,老夫人心裡總算是想明白了,他們沈府的四個孫女中,原本最不被看好的大丫頭正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一躍而上,成為沈府裡最有前途的一位。

老太爺死後,老夫人之前對沈婠心裡的膈應也消失得七七八八了,人都去了,前塵舊事還計較那麼多做什麼,只不過徒惹煩惱罷了。平南世子的封號說奪就奪,所有的成敗都在皇帝的一念間,如今與其指望著二丫頭,倒不如好好地給大丫頭尋一門好婚事,以後也好照應著沈家。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沈婠。

沈婠也無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模樣,而是平靜地應了聲,落落大方地行到了坤哥兒身側,緩緩落座。

坤哥兒喊了聲「大姐姐」,沈婠也含笑回了聲。

這場景落入老夫人眼底,倒也讓老夫人眼裡添了幾分笑意。

「好了,人都到齊了,把吃食都端上來吧,別餓著了坤哥兒。」

夏氏這才吩咐了沈管事,沈妙在桌下的雙手握成了拳頭,指甲狠狠地掐進了手心裡。夏氏察覺到女兒的異樣,在心中嘆道:妙兒始終是沈不住氣,這麼下去,遲早有一日會吃虧的。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雨瀾,雨瀾輕輕地點了點頭。

沈妙緊握的拳頭方是緩緩地鬆開。

今日壽宴之前,沈婠便已是在自個兒的院子裡用了八分飽。

經歷過上一世,沈婠對沈妙的招數了如指掌。上一世沈妙的最愛有二,一是誣陷,二是下毒。這陣子沈妙的反常,沈婠都有看在眼底。

她曉得沈妙一日沒有得手,她定然是不會罷手的。

她讓霜雪扔掉沈妙送來的糕點和果茶,也並非是偷偷摸摸地扔,想必這些事情沈妙都是知道的。她安然無恙地度過了這些時日,今日老夫人壽宴,這麼好的機會沈妙一定不會浪費。

且沈婠今日一直都有注意著沈妙與雨瀾的交流,剛剛主僕兩人會意的眼神,沈婠沒有錯過。

丫環們端上了菜肴,沈婠細心地查看著沈妙的神色,並試探了一番。最後沈婠發現,當她捧起盛湯的小碗時,沈妙面上的神情微微地有了變化。

沈婠放下了湯碗。

沈妙皺了皺眉頭。

沈婠這時微微一笑,對老夫人道:「祖母,婠婠前些時日學了首新曲,彈出來時長公主殿下也是讚不絕口的。今日祖母壽宴,婠婠想彈一曲助興。」

這場壽宴一開始便是沈沈悶悶的,老夫人聽了沈婠的話,也覺不錯,便道:「也好。」

沈婠對輕羽道:「去取我的琴來。」之後,沈婠起身,又道:「祖母,婠婠先去準備一番。」老夫人頷首,應允了。

沈婠離席後,與霜雪行到一處僻靜之地,見四周無人,沈婠輕聲道:「二妹妹在我的湯食裡下了藥,等會我對你示意,你便想辦法打翻二妹妹的湯食。到時候我會讓你閉門思過,那時你便去竈房裡看看是誰負責分湯的,讓郭嬤嬤盯著他,別讓他給跑了。」

霜雪臉色一變,連忙應「是」。

沈婠換了身輕便的衣裙回來,瞧見桌上的湯食還在,沈婠眼神微微一深。她坐於琴案前,五指輕輕一拂,行雲流水般的琴音便傾瀉而出。

半晌,沈婠不著痕跡地給霜雪使了個眼色。

霜雪斂眉上前,往眾人的茶杯裡斟茶,到沈妙身邊時,霜雪身子一斜,不小心把沈妙手邊的湯碗連帶著茶壺一起打翻了,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沈婠的琴音也是戛然而止。

霜雪連忙跪地,「二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

沈婠也喝道:「怎麼倒杯茶也能傷了二妹妹,真是太大意了,郭嬤嬤,把她帶回院子閉門思過。」說罷,沈婠又道:「二妹妹可有傷到哪兒?哎呀,衣裳都濕了,二妹妹快去換件衣裳吧,不要染了風寒就不妙了。」沈婠一臉愧疚,「祖母,母親,都是婠婠的丫環不好,笨手笨腳的,擾了祖母壽宴的興致。」

沈妙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老夫人一看,淡淡地道:「無妨,換件衣裳便是。」

夏氏聽老夫人這麼一說,也只能吩咐道:「雨瀾,還不帶二姑娘回去換件衣裳。」

沈妙見眾人竟沒有責怪沈婠的意思,氣得頭上都快冒煙了。

她忿忿不平地離席。

沈婠這才繼續彈奏下去,一曲畢,沈婠盈盈起身,「婠婠再次恭賀祖母大壽,願祖母壽比南山。」

沈州這下是越看沈婠越是滿意,短短幾年就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說話做事也是謹慎有禮,不像沈妙那丫頭此次都能闖出禍來。

沈州拍手贊道:「此曲果真是極好。」

「多謝父親讚賞。」

沈婠回席,剛好見有丫環重新往沈妙的席位上添湯,沈婠開口道:「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適,大夫也說不宜喝太多涼性的湯。方才我瞧著二妹妹喝了好幾口這湯,想來也是十分喜歡這味兒的。左右我這湯也沒有喝過,如今剛好是溫熱的,先給二妹妹吧。不然等會二妹妹回來,湯熱燙燙的還得等上好一段時間才攤涼。」

沈州笑道:「婠丫頭想得倒是周到。」

沈州都開口了,夏氏縱然不願接受沈婠的好意,也只得受了。丫環把沈婠面前的湯食換到了沈妙的席位上,接著又重新給沈婠添了碗湯。

沈婠喝了一小口後,輕輕地打了個噴嚏。

老夫人側目望來,沈婠咳了幾聲,「許是身上的衣裳單薄,有些著涼了。」

老夫人道:「回去添件衣裳吧,莫要冷著了。」

沈婠彎眉一笑,「多謝祖母關心。」

沈婠回了自己的院子後,郭嬤嬤便上前稟告道:「大姑娘,竈房裡負責分湯的人名字喚作冬啟,霜雪已是在盯著他。」

沈婠沈吟片刻,只道:「莫要打草驚蛇。」沈妙想要給她下藥,她就讓她嘗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滋味。沈婠又道:「還請郭嬤嬤去竈房裡一趟,故作不經意地說起平日裡我與長公主是如何相處的,長公主又是如何待我好的,務必讓那人心生恐懼。」

郭嬤嬤明白了,點了點頭。

在沈婠的計劃中,等她重回席位時,沈妙估摸著也把湯給喝了。只不過沈婠沒有預料到的是,當她剛剛坐下時,沈妙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還未來得及說話,夏氏的面色就倏然大變。

「坤兒!」

坤哥兒的一張臉漲紅漲紅的,眼裡充滿了血絲,瞪得像是快要掉出來似的!

沈婠心中一驚,沈妙亦是面色大變。

老夫人嚇得連忙站起,「發生何事了?快,采鶯,去叫大夫過來。」

「母親,好……熱。」坤哥兒辛苦地道。

沈婠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沈妙的那碗湯,她迅速往桌上一看,果不其然,她去添衣裳之前,湯碗還在沈妙的席位上的,可如今卻是到了坤哥兒的席位上,且只剩下了一丁點!

沈婠收回目光時,剛好與沈妙的目光碰個正著。

沈妙仿佛在一瞬間明白了什麼,她騰地站起,渾身顫抖地指著沈婠,「是你!是你想害死弟弟!」

眾人一聽,不由一愣。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4:09


夏氏拍了拍坤哥兒的背,「坤兒呀,以後要認真念書,娘親的後半輩子就指靠你了。」

坤哥兒道:「坤兒一定好好念書!」

夏氏露出欣慰的笑容來。

打從那一回在長公主府後,算起來,沈妙已經是有半年未見過裴淵。有幾回的夢裡,沈妙做了很是羞人的夢。醒來時,沈妙的兩頰紅得像是猴子屁股一樣。

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現在都大半年未見,沈妙想念裴淵得很。

而裴淵被杖責五十後,在平南侯府休養了數月方是能痊愈。沈妙曾寫過信去慰問裴淵,不過卻也沒有收到裴淵的回信。

實際上裴淵收是收到了,只不過他怨恨沈婠的同時一併記恨上了沈妙。

本來那一日沈妙沒有過來的話,他也不會當眾出糗,更不會被人恥笑。每次想到這裡,裴淵總是忍不住罵沈妙一句又蠢又二。

這話,裴淵是上一世從沈婠口裡學到的。

他也不知沈婠是從哪兒學來這樣的話,裴淵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上一世在沈婠口裡聽得多了,耳濡目染之下,裴淵也是不知不覺地記在心裡頭。尤其是這一世重生後,裴淵罵得愈發琅琅上口。

不過裴淵罵歸罵,他現在還有要利用沈妙的地方,他斷然不會做得這麼絕。

又一次收到沈妙的信後,裴淵提筆回了一封,甜言蜜語手到擒來,最後裴淵還附上數包藥粉,親自囑咐隨從要送到沈妙的手中。

裴淵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上回沈婠給自己下了,這回他也要讓她嘗嘗神志不清難耐的滋味。到時候他倒要看看還有哪一戶好人家敢要這樣的姑娘。

沈妙終於收到了裴淵的回信。

她心裡高興得不行,什麼委屈都一併煙消雲散了,尤其是在看到這般露骨的情話,沈妙的心簡直快要飛到雲霄之處了。

不過當沈妙看到裴淵在信裡寫到,所有的事情都是沈婠在背後搗鼓出來時,沈妙立馬就恨得牙癢癢的。

她就知道他的裴郎不是這樣的人,原來罪魁禍首就是沈婠這個小賤人!

「……每隔一日給沈婠服用一包,服用到最後時,她會生不如死。」

看到這一句,沈妙眼前一亮。

她細細地一數,藥粉有七包,也就是半月之內沈婠就再也得意不起來。沈妙心想,要如何把藥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沈婠的吃食裡?

一連數日,沈婠院子裡的霜雪和輕羽都覺得好生奇怪。

平日素來很少往來的二姑娘竟是一副熱忱的模樣來與大姑娘交談,一會請教女紅,一會又來與大姑娘對弈,天天風雨無阻地過來,仿佛兩人當真是親密無間的兩姊妹一般。

又過了幾日,沈妙過來時還帶了一壺果茶和幾碟糕點。

「這幾日總來麻煩姐姐,妹妹讓雨瀾做了些吃食,聊表謝意。姐姐的女紅果真是極好的,怪不得母親也常常對姐姐讚不絕口。看來以後妹妹要多些向姐姐學習才是。」

沈婠瞅了眼,說道:「妹妹真是客氣,你我同是姐妹,說這些做什麼,哪裡還需要特地帶吃食過來。」

沈妙親自倒了杯果茶,「之前常看姐姐喝果茶,想來也是喜歡的,所以才特地帶了過來。如今進入初冬,果茶已是不常見。不過姐姐喜歡的話,妹妹費再多的心思也是值得的。」

沈婠笑了笑,她說:「妹妹忽然對我這麼好,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呢。」

沈妙的表情頓時有些不自然。

「哎呀,以前都是妹妹不好,總是與姐姐作對。可如今妹妹也長大了,姐姐就不要和妹妹計較以前的不懂事了。」

沈婠說道:「妹妹懂得這麼說,也是好的。」

沈妙問:「姐姐不喝果茶麼?」

沈婠道:「妹妹一片心意,我自然要賞臉。只不過我剛剛肚裡添了不少水,如今當真是喝不下了。等會再喝吧。」

沈妙笑道:「姐姐不喝的話,那妹妹先喝一杯。妹妹也是極其喜歡果茶的,那甜甜酸酸的滋味著實不錯。」說罷,沈妙一飲而盡。

之後沈妙又與沈婠說了好些話方是離去。

霜雪好奇地問道:「大姑娘,二姑娘這是怎麼了?」

沈婠道:「不知道,不過定是不懷好意。」她瞅了眼桌案上的果茶和糕點,「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總之,二妹妹帶過來的吃食還是不碰為妙。」

雨瀾回來稟報,「二姑娘,您這幾日送去的吃食大姑娘碰也沒碰,直接給倒了。」

沈妙一聽,心裡著急得很。

雨瀾憂心忡忡地道:「二姑娘,興許大姑娘是發現了什麼……」

沈妙眼一橫,「此事若是辦不成,以後裴郎會如何想我。不成不成,我得想另外一個法子讓她吃進去。」話音未落,沈妙心中忽生一計。

明日不是祖母壽宴麼?母親說只在家裡擺個小宴便好,到時候沈婠定然少不了要用飯的。只要買通了竈房裡的人,悄無聲息地把藥放進沈婠的湯食裡的話……

思及此,沈妙吩咐道:「雨瀾,你過來。」

沈妙在雨瀾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雨瀾驚訝地道:「全部?」

沈妙肯定地道:「對。」她等不及了,與其隔天放一次,倒不如把剩下的全都放進去。裴郎說藥並不會當場發作,只會在大半個時辰後才開始發作。裴郎想讓她生不如死,可她不想,她只想讓沈婠早點在自己的面前消失。

想到裴淵信中所寫的話,沈妙不禁怒從心來。沈婠這小賤人也不看看自己是誰,竟是如此不知廉恥地想勾引她的裴郎,幸好裴郎對自己情有獨鐘。

沈妙咬咬牙,重複道:「對,就是全部。」

雨瀾道:「若是被發現了……」

沈妙說:「不會被發現,藥效沒這麼快發作,且我們給了竈房裡的人好處,他們斷不敢與大房的人作對。到時候我們已是將所有證據毀屍滅跡了,他們無處可查,即便是長公主的手也沒法伸那麼長。」

老夫人一直都是神色淡淡的,即便是壽宴上幾位孫女精心準備的壽禮也無法讓老夫人露出一絲高興的神情來。尤其是沈妙,一出現在老夫人的眼皮底下時,老夫人的神色漸漸地有了幾分厭惡。

夏氏見狀,趕緊拉回沈妙,給坤哥兒使了眼色。

坤哥兒昨天夜裡受了夏氏的囑咐,今個兒夏氏一飄來眼神,坤哥兒就上前,「孫兒祝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坤哥兒送上一份自己親手寫的賀詞,老夫人瞧了,神色方是有所變化,露出一絲笑意來,「坤兒的孝心,祖母很是欣慰,」說著,輕輕地拍了拍坤哥兒的手,「來,做祖母邊上來。」

坤哥兒乖巧地應了聲,坐到了老夫人的右手邊上。

在沈府以往的家宴中,沈妙向來是坐在坤哥兒身旁的。可這回老夫人面上徹徹底底的嫌惡讓沈妙只好離坤哥兒遠遠的,坐到了二房的身邊。

於是乎,坤哥兒身邊多出了個空位來。

夏氏正要挪過去時,老夫人忽然發話:「婠丫頭,坐過這兒來。」

這話一出,沈妙看向沈婠的目光簡直像是淬了毒液一般,連夏氏也微微地蹙了下眉頭。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3:51


霜雪聽了,只道:「那奴婢去竈房裡給大姑娘做點吃的,這幾日守喪,大姑娘也沒吃多少東西,這樣下去,怕是會累壞了身子。」

「也好,去吧。」

沈婠獨自一人坐在冰涼的石凳上,偶爾會飄落下來一些枯黃的葉子,秋風一拂,顯得有幾分清冷。沈婠見周圍無人,連忙伸手揩了下眼角。

她默默地對自己道:重生五年了,雖然很緩慢,但是好歹也讓裴淵的世子封號給剝奪了。只要有裴淵繼續怨恨謝三郎,她便能借長公主之手鏟除裴淵,甚至是平南侯府。

日子很艱難,但自己一定要堅強地過下去。

她一定能為自己的母親洗清屈辱,光明正大地重新踏上京城之地。

沈婠和霜雪離開後,有道人影緩緩地從屋裡的偏廳走出,輪椅壓過樹枝時,發出嘎吱的聲響。裴明澤行到方才沈婠所坐的地方。

剛剛沈婠抹眼淚的時候,裴明澤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雖然不是在自己的面前哭,但裴明澤瞧見沈婠眼眶裡打著轉兒的淚珠時,他除了不知所措之外,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心疼。

裴明澤發現自己心疼這個姑娘。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明明接觸得也不多,可就在不知不覺中,他愈發地關注沈婠。明明一開始只是擔心她會算計容銘,但到了後來,反倒是擔心她會被人算計。雖然自己力量微薄,但也總想去幫著她。

前陣子進宮時,太后說起他的婚事,不由來的,他的腦子裡竟是浮現出沈婠的模樣來,或狡猾或故作老氣橫秋或微笑或哭泣,尤其是眼圈發紅時,他就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有種恨不得把全世間的珍寶都捧到她面前的衝動,只要她肯收起眼淚來。

覽古走了出來,「咦,沈姑娘走了嗎?」

裴明澤輕「嗯」了聲。

「容大夫都為王爺您特地離開了,怎麼王爺也不跟沈姑娘講句話。」趁沈姑娘傷心的時候,溫柔安慰一把,接下來美人兒就會投懷送抱啦。覽古見裴明澤只笑不語的,小聲地嘀咕了句:「再笑沈姑娘就被人搶走了。」

裴明澤的耳朵尖著,聽見覽古這話,扭頭直接瞪了他一眼。

「胡說什麼。」

他才沒有胡說哩,也不知道是誰知道沈姑娘婚事不成傻笑了好幾日,差點把他都嚇壞了,以為王爺撞邪了,急急地喚來容大夫。

容大夫一診,吐出三字:「相思病。」

覽古大驚,直呼:「容大夫您真乃神人。」

容銘輕哼一聲,他是懶,可他有眼睛。平日裡裴明澤來他這兒的次數五隻手指頭都能數得清,每次看診都是他跑去閑王府的,可這一兩年來,裴明澤幾乎天天都過來找他下棋,不然就是躲在偏廳裡。要知道他每次在正廳裡和沈婠說話時,都能感覺到背後幽幽的目光。

可偏偏每次他都不出來,這麼默默地看著沈婠有意思麼?

容銘回來時,裴明澤仍在。

容銘笑眯眯地道:「王爺,我夠厚道了吧。」

覽古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他在裴明澤身後用嘴型說道——王爺根本沒有出來!

容銘沒看清,眨了眨眼。

覽古繼續張嘴——沒、出、來。

裴明澤緩緩開口:「他說我沒有出來。」

覽古重重地咳了聲,摸了摸腦袋,「王爺,你背後有眼睛哩。」

容銘一聽,道:「你竟然沒有出來,枉費我跑大老遠給你留下相處的機會!」容銘頓時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王爺呀,你這是要默默地看她一輩子麼?」

這牽紅線的活遇上裴明澤也變得忒困難!

裴明澤搖頭,「不,我想通了。」

他認真地看向容銘,「上回你與我說的那藥,還有麼?」

容銘一怔,隨後立馬反應過來,他驚喜地道:「王爺是說……」

裴明澤頷首。

他雖想要閒雲野鶴平平淡淡地過日子,但他現在更想為她撐起一片再也無人能欺侮她的蒼穹。

當著文武百官面前行刑,裴淵只覺屈辱之極。他心中愈發怨恨沈婠,這回的事情鐵定跟奢望男脫不了干係的,如此相似的手段,也只有沈婠這個毒婦方能使得出來。

裴淵氣極怒極!

明明已是重生了一回,可現在還是栽到沈婠的手裡。果真為了謝三郎這姦夫,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沈婠這賤婦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如今這對姦夫淫婦還搭上了長公主!竟是敢在他的酒中下藥害得他當眾出糗,這仇他非報不可!

裴淵思來想去,決定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老夫人的壽宴在十一月初三。

老夫人上了年紀後,格外喜愛熱鬧,每一年的壽宴都是要大擺筵席的。今年是老夫人的六十一歲大壽,年初時老夫人就已是與夏氏不經意地提過,夏氏也從老夫人的字裡行間聽出這回壽宴要好好地準備,能多熱鬧就弄多熱鬧。當時夏氏春風得意的,自己女兒與平南侯府訂了親,恨不得昭告天下,是以不到五月上旬,夏氏就已是開始著手準備,務必要讓老夫人滿意,且能讓所有前來赴宴的人曉得她女兒的風光。

只是夏氏也沒有料到老太爺去得如此猝不及防,沈妙又無端端地闖了那樣的大禍,連著好幾個月,夏氏都不敢在外面走動,甚至連回娘家時也是灰溜溜的,就連老夫人看她的目光也是有幾分責怪之意。

夏氏心裡苦得很,女兒闖了禍,最後受苦的卻是自個兒。

沈州亦是因沈妙一事,惱了好久,連著好些日子都是在蘭姨娘那兒過的。不過幸好夏氏早已是在蘭姨娘飯菜上動了手腳,蘭姨娘這輩子恐怕是拜再多的送子觀音也不奏效了。

眼見十一月初三將到,夏氏去了寧心堂一趟,詢問了老夫人的意思。

老太爺一走,老夫人的精神就開始不太好,如今是連辦壽宴的心情都沒有。聽得夏氏這麼一問,老夫人臉色一沈,只道:「辦什麼壽宴,嫌丟臉丟得不夠嗎?」

夏氏聽得心裡也不舒服。

回到茹苑時,見到沈妙哭哭啼啼的,夏氏愈發心煩,道:「哭什麼哭,事情都鬧出來了,現在只知道哭,哭有什麼用。與其在這兒哭,倒不如想想怎麼輓回自己的名聲。」

沈妙這段時日過得極是不如意,如今見自己的母親還如此說自己,沈妙哇的一聲哭得更是厲害了,惹得正在一邊玩耍的坤哥兒看看黑臉的母親,又看看哭得極其慘烈的姐姐,他也一併哭鬧起來。

夏氏無奈,只好軟下聲音去哄坤哥兒。

「坤兒別哭,母親不是在凶你。」

沈妙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心裡只覺委屈,母親眼裡就只有弟弟一個,弟弟做錯什麼,母親從來都是好聲好氣的,而她不過是闖了一回禍,母親就再也不疼自己。

沈妙跺跺腳,乾脆自個兒躲進房裡。

夏氏看著沈妙的背影,心裡嘆了聲。怎麼她就生了個這麼嬌縱的女兒?幸好她當初還生了坤兒,坤兒如今不過七歲,就已是將三字經被得滾瓜爛熟,連教他的夫子也說一看大少爺就知道以後是個有出息的,如此聰明伶俐,必然大有前途。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3:35


其中一侍婢回道:「管事,我們也是按足了您的吩咐,親眼看著素蓮姑娘沈下去後再救起來的。可……可我們也不知道素蓮姑娘竟然能這麼大命,兩次短見也沒有死成。」

「真是糊塗!等會長公主就要過來了,要是知道我們沒把這事辦成,到時候要尋短見的就是我們幾個人了!」林管事皺眉,「快,去端盆水來,溺死她。橫豎也是掉過水的,到時候若是有人問起,就說素蓮姑娘醒來後又尋了次短見。」

林管事看著侍婢將素蓮的頭狠狠地埋進水裡,林管事默念了句,他只是替長公主辦事而已。

長公主去到時,素蓮已是斷了氣。

林管事一臉悲痛地道:「是奴才辦事不力,沒有看好素蓮姑娘,又讓她尋了次短見,請長公主責罰。」

長公主問:「人現在如何了?」

林管事道:「回長公主,已是斷了氣。」

長公主吩咐道:「備車進宮吧,此事得皇兄一個交待。是本宮主動請了素蓮姑娘出宮助興,如今出了事,本宮也難逃責任。今天的夏日宴就此散了吧。」

眾人應了聲「是」。

離開長公主府時,不少人都在悄悄地說著裴淵與沈妙的事情,還有人在猜測時皇上會如何懲罰裴淵,畢竟是害死了皇上所喜歡的舞姬,平南侯有再大的本事,這回兒子闖的禍怕是難以彌補了,且這事還是在長公主府裡發生,相當於活生生地打了長公主的臉面,平日里長公主就是不太待見平南侯府,如今怕是在心底厭惡透徹了。

沈府這回過來赴宴的除了四位姑娘之外,還有二房的陳氏。本是應由夏氏過來的,但夏這幾日染了風寒,不宜出門,是以便是陳氏過來。

沈妙出了這樣的事,陳氏只覺面上無光,沈蓮亦是目瞪口呆的。

可沈妙昏了過去,也不能任由她留在長公主府裡。陳氏只好吩咐了下人抬了沈妙上馬車,灰溜溜地回府。沈婠今天是坐長公主府的馬車來的,是以陳氏以為沈婠也會坐長公主府的馬車回去。

陳氏也沒有問沈婠,便帶了沈府的三個姑娘先行了一步。

待沈婠出來時,賓客們已是走得七七八八了,而長公主也進了宮。沈婠正準備去讓林管事喚輛馬車送自己回去時,威遠將軍府的馬車停在了沈婠的面前。

李氏褰開車簾,「婠婠,上來吧。」

沈婠看了眼,魏子騫也在裡邊坐著,他看了沈婠一眼,前所未有地沈默。

沈婠頓覺尷尬,連道:「多謝夫人的好意,不……」

李氏打斷了沈婠的話,「做不成婆媳,難不成連坐我們魏府的馬車也不成了麼?」

沈婠嘆了聲,只好上了馬車。

李氏道:「婠婠,是我們魏府對不起你。」

沈婠連忙道:「魏夫人此話差矣,是皇上的旨意,婠婠明白的,婠婠也不曾怪過夫人,要怪就只能怪天意。」

李氏也嘆了聲。

這一回皇上的做法實在令他們魏府寒心,可是如今大局已定,卻真的再也難以輓回。現在鬧成這樣的局面,讓她與婠婠之間也生疏了。

沈婠說道:「夫人,雖然婠婠不能成為魏府的媳婦,但在婠婠心裡,夫人便像是婠婠的母親一般,婠婠也是一直把夫人當成母親一樣看待。」

李氏一聽,眼眶不由得有些泛紅。

「好孩子。」李氏揩了揩眼角,手輕輕地摸了摸沈婠的頭。

沈婠低聲道:「皇上賜婚,四妹妹也是不曾料到的。還請夫人在四妹妹嫁過後當成婠婠一般對待,四妹妹也是個好姑娘。」

李氏又是輕嘆一聲,「我知。」

快到沈府時,一直沈默不語的魏子騫總算開口了。他道:「我若娶了她,就一定不負她。」

沈婠低垂下眼簾,輕聲道:「多謝。」

他們兩人只能算是有緣無分了。

素蓮的死,讓皇帝大為震怒。

長公主在皇帝身邊又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最後還哭得泣不成聲。

皇帝自是不忍心責罰自己的親妹妹,可怒火總要有發泄的地方,於是乎,全部怒火對準了罪魁禍首裴淵。若不是惦記著裴淵是平南侯之子,此時怕是丟了性命也有可能。

不過平南侯跪在了宮外一天一夜替子求情,皇帝再怒也得給平南侯幾分薄面。

最後,皇帝剝奪了裴淵平南世子的封號,並當眾杖責了五十方是放出了宮。

而沈妙因出了那樁事,只覺丟大發了,整日躲在茹苑裡,連去給老夫人請安也沒有去。

老夫人和夏氏為沈妙這事頭疼好一陣子,尤其是夏氏,生怕裴老夫人會一個不喜歡便去退了婚事,若是婚事一退,她的妙兒就沒有任何出路了。

當眾與男子行歡,還被長公主親自抓了個正著。別說羞辱了,夏氏剛開始聽到的時候也差些昏了過去。這樣的事情,若是發生在男子身上,好說歹說還能稱得上風流二字,若是擱在女子身上,那便是不知羞恥了。

他們沈府也因此而蒙羞!

沈州也為此氣得幾天吃不下飯,狠狠地扇了沈妙一巴掌。沈妙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如此,她當時心猿意馬的,本想著親一親就好的,可接下來的事沈妙完全控制不住。

夏氏不禁有些埋怨裴淵,左右都快要成親了,行歡就不能再等多兩三年嗎?現在這樣,她的妙兒嫁進平南侯府,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只不過夏氏心裡再埋怨裴淵,表面功夫卻比誰都做得還要好。裴淵行刑回府後,夏氏是第一個去探望的,跟平南侯和平南侯夫人說起沈妙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把沈妙說得那般可憐,最後還拉出皇帝親自賜婚的事。

平南侯縱然再不滿意這樁婚事,聽夏氏這麼說起,退婚的心思也消失得一干二淨了。

這婚事一是由皇上親自賜婚的,二是罪魁禍首是自己的兒子。

若是當真退了婚,哪裡還有好人家的女兒願意嫁進他們的平南侯府。

於是乎,兩家達成協議,此事就此不提。

沈婠知曉後,在心裡感慨了下長公主雷厲風行的手段,而後高高興興地去慈安堂陪老太爺用飯。離老太爺歸西的日子也不長了,沈婠能陪一日是一日。

到了秋末,與上一世一模一樣的,老太爺始終沒有逃得過閻羅王的召喚,在一個晴朗的月夜中離開了人世。

老太爺的離去讓沈婠格外想念自己的母親。

可唐氏遠在蘭城,沈婠想見也見不成,只好寫了封家書托容銘幫忙送去。沈婠親自去了容銘那兒,將信妥妥帖帖地交到容銘手中。

容銘也知老太爺歸西的消息,看到沈婠黯然傷神的模樣,心裡對自己的這學生也有幾分憐惜。

他道:「我過幾日剛好要經過蘭城,到時候定幫你把信送到。我也聽說了沈老太爺的事,節哀。」

沈婠點點頭,「多謝先生。」

容銘瞅瞅外面的天色,「我今日有急診,也不與你多說。你來了這麼多回,儘管將這兒當成是自己的家。你自便吧。」

容銘離去後,霜雪問道:「大姑娘,我們現在是要回府麼?」

沈婠輕聲道:「先在這兒坐一坐吧,我不想這麼快回去。」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3:20


裴淵的眼神極是迷離,臉上漲紅漲紅的。幾個侍婢正圍著裴淵,兩個給裴淵搖著扇子,一個給裴淵捧著茶,裴淵嘴裡打著嗝,時不時呢喃幾聲。

沈妙一過來,便聽到一侍婢道:「世子爺,別再想著素蓮姑娘了。素蓮姑娘方才都被您嚇得昏過去了。」

沈妙心中惱怒。

方才素蓮在作蓮上舞時,沈妙是看得分明的,哪裡是她的裴郎被她吸引了,明明就是素蓮這狐媚子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們裴郎。

沈妙道:「你們走開。」

一侍婢注意到沈妙,沈妙道:「我是他的未婚妻,你們都走開。」沈妙明白,要是再不快點離開這裡,等長公主他們過來後,裴郎定會出糗的,到時候定然少不了責罵。

沈妙也顧不上男女避諱,使足了力氣直接拉起裴淵。幸好裴淵也不是醉得不省人事,沈妙微微一用力,裴淵就自個兒站了起來,整個人貼到了沈妙的身上。

裴淵身上的溫熱傳來,沈妙的臉頰微微一熱,他們倆從來不曾試過這般親密。

「姑娘,這……」

沈妙橫了說話的侍婢一眼,「我的未婚夫醉了,我扶他休息也不可以麼?」

侍婢們面面相覷,只好任由沈妙攙扶著裴淵離去。

裴淵走得並不太穩妥,身子搖搖晃晃的,腳步也有些踉蹌,且沈妙身上的幽香不停地襲來,裴淵只覺小腹燥熱極了,且此時的裴淵大腦極是混亂,上一世與這一世的記憶不停地重合。

驀地,裴淵想起一事。

他似乎還沒有見過自己的通房。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在十五歲時就已是有兩個通房。而重生這麼久,他連她們的影子都沒見著,而他顧著找沈婠的碴,也沒有主動提起過。

此時此刻身邊的溫香軟玉讓裴淵念起了床笫之歡。

他的心癢癢的。

沈妙這時的心也如小鹿亂撞一般,噗咚噗咚地跳得飛快。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她和裴郎兩人,而裴郎的手現在緊緊地箍住自己的腰肢,手掌上傳來的溫熱讓沈妙有些喘不過氣來。

「裴……裴郎……」

沈妙的聲音細如蚊蠅,但落入裴淵的耳裡卻好似有一道火轟得燃燒起來,裴淵眼神朦朧地看著沈妙,手情不自禁地撫上了沈妙的臀。

沈妙嚶嚀一聲,心裡既是害羞又是歡喜的。

長公主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行到信芳園附近,見幾個侍婢目瞪口呆的,而裴淵人影卻不見了,長公主心有不悅。

長公主身邊的蓉林經過上回的事後,變得眼尖伶俐了不少。一見長公主面有不豫,立馬喝道:「世子人呢?素蓮姑娘呢?」

侍婢慌慌張張地回道:「素蓮姑娘在屋裡躺著,已是有侍婢在伺候著了。平南世子方……方才被人帶走了,奴婢們攔不住。」

「誰帶走了?」長公主問。

侍婢答道:「她說是平南世子的未婚妻。」

沈婠驚訝地道:「是二妹妹!」

長公主眉頭微蹙,沈婠湊到長公主耳邊,低聲道:「公主,婠婠的這二妹妹平日裡素來刁蠻任性得很,此回帶走了平南世子,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

言下之意是沈妙無論做了什麼,還請長公主不必顧忌她。橫豎自己的婚事都被攪渾了,她也不打算嫁什麼如意郎君了,名聲要不要也罷,這一世先將仇報了再算。

「做了如此不堪之事,在沒給皇兄一個交待之前,誰也不能走。」長公主冷聲問道:「往哪兒走了?帶路。」

眾人走了些許路後,忽聽一道嬌吟聲響起,斷斷續續地喊:「裴……郎……」

眾人皆是一愣,循聲走去,竟是見堂堂平南世子埋首在女子的酥胸前,而那女子衣裳半褪,露出白皙的肩膀,脖子上掛著的肚兜被掀起,孩童拳頭般大的渾圓大咧咧地展現在眾人面前,其上的茱萸挺立,紅得好似朱果一般。

有人倒吸了一口氣,驚呼道:「這……這不是沈府的二姑娘嗎?」

沈妙本是眼神水潤水潤的,兩頰也是緋紅緋紅的,聽到有人的聲音時,她先是驚嚇了下,抬首望去,見到這麼多人直勾勾地看著自己時,沈妙尖叫了一聲,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裴淵也是在這個時候方是清醒過來,他看著眾人一臉驚愕的神情,又看看自己身下衣不蔽體的沈妙,心中暗叫糟糕,他定然是被人暗算了。

他還不至於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

且這樣的手段……與上一世似曾相識。

他被奪去世子之位,完全是因為沈婠這個毒婦在宮中算計自己,害他誤食春藥,在宮中與宮嬪顛鸞倒鳳之際,被皇帝抓個正著。

如今則是被長公主抓個正著,雖說身下之人是自己的未婚妻。

這樣的手段只有沈婠才使得出來,她一定是記恨他在謝三郎的鋪子鬧事,一定是在為謝三郎報仇。

裴淵怨恨的目光瞪向沈婠。

沈婠一臉迷茫,又不是她害他當眾出糗的,他瞪她作甚!她不過是為沈妙拖延了點時間,好看看沈妙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長公主道:「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拉開他們兩個,這兒還有不少未出閣的姑娘!」

侍婢們連忙上前分開了沈妙與裴淵。

有人輕聲道:「這沈府的二姑娘真是不檢點呀。」

「竟是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雖說已是定親了,但這也說不過去,便是成了婚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麼露骨的事情來。」

「你們記得麼?前幾年在魏府的時候,這沈府的二姑娘也鬧出事來了,好端端的,別家姑娘不掉水就她掉水。」

「真是不知羞恥呀,幸好訂了親,要不然也只能送去尼姑廟裡。」

「出了這事,平南侯府會不會退婚也不一定呢。」

聽到這些話,沈妙兩眼一翻立馬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一侍婢慌慌張張地跑來,滿臉的蒼白之色,「長公主不好了,素蓮姑娘醒來後又開始尋短見了。奴……奴婢們沒有攔住,素蓮姑娘一頭跳進了湖裡。」

長公主怒道:「都是群廢物!這麼多人連個姑娘要尋死都攔不住!人救上來了沒有?」

侍婢道:「回長公主,救是救上來了,但現在素蓮姑娘氣息奄奄的,怕……怕是活不久了。」

長公主蹙了下眉頭。

「御醫來了沒有?」

「正在給素蓮姑娘診脈。」

長公主道:「本宮過去看看。」她又對裴淵道:「這事由你引起,待本宮看過素蓮姑娘的狀況後,你同本宮一道入宮給皇上一個交待,這可是皇上御用的舞姬,皇兄挑了這麼多年難得才挑到一個合心意的舞姬,若是這樣就沒了,少不了要大怒一場。你我姑侄一場,我先給你一個提醒。」

裴淵恨恨地看了一眼沈婠。

「幸好救得及時,不然素蓮姑娘的性命是華佗在世也救不回來。」

李御醫與林管事說道。

林管事道:「有勞李御醫走這一趟了。素蓮姑娘沒事實在是太好了。小柳子過來,送李御醫回去。」

「林管事不必客氣。」李御醫拱拱手。待李御醫離去後,林管事看著在床榻上昏迷的素蓮,陰沈了張臉,他喝道:「你們是怎麼辦事的?」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3:03


長公主甚少設宴,這回請帖一出,倒是讓不少人都頗為受寵若驚,尤其是平南侯府的裴淵。在裴淵的印象中,這一世自己的皇姑與自己並沒有多少交集。且不說這一世,上一世亦是如此。

不過裴淵收到了請帖,自是不可能不去的,況且裴淵知道沈婠一定會去。

沈府裡的幾位姑娘都收到了請帖。

五月初六的那一日,長公主府裡是前所未有的熱鬧。宴席設在府邸的水榭上,賓客臨湖而坐,湖風拂來,也不失夏日的涼快。

沈婠坐在長公主身側,時不時與長公主輕聲交談幾句,惹得坐在底下的沈妙頗是眼紅。不過沈妙轉眼一想,她以後要嫁的人是平南世子哩,沈婠再得長公主喜愛,也嫁不了這京城裡最好的男子。

如此一想,沈妙心裡也舒服了。

她看了眼坐在對面的裴淵,脣角悄悄地綻開來。沈蓮坐在沈妙身邊,察覺到沈妙的目光後,也偷偷地望了一眼裴淵,她一臉羨慕地道:「二姐姐,你真是好呢。如今坐在這兒的多少閨中女子,都不知有多羨慕二姐姐你呢。」

沈妙矜持地一笑,「三妹妹以後定也能尋一個好夫婿的。」

聽到沈妙這話,沈蓮恨恨地看了眼沈菱。

當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好福氣,這樣的婚事怎麼就砸不到自己的頭上來。

今日的長公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在眾人中遊離,偶爾應沈婠一兩句。沈婠見狀,微微一笑便不再多說。

此時,林管事送上一壇酒。

長公主似是見到了什麼,眼睛一亮,朗聲道:「本宮新得一壇陳年好酒,平日裡也舍不得喝,今日難得設宴,便與你們眾人一同分享。」

酒壇不大,每人也只得一小杯。

長公主帶頭舉杯,一飲而下。此時有人讚嘆道:「果真好酒!」

長公主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裴淵剛剛放下的酒杯,輕笑出聲,又道:「本宮今日還特地從宮裡請出了御用的舞姬來助興,宮裡的東貴人曾編排了一支只應天上有的蓮上舞,今日大家亦可一飽眼福。」

蓮上舞,顧名思義,蓮上起舞。

東貴人身姿輕盈,美貌無雙,在宮中家宴時作蓮上舞。舞畢,全場嘩然,東貴人亦是一時寵冠六宮。之後宮裡舞姬紛紛效仿,可謂風靡一時。

若干舞姬身著杏色舞衣,手持蓮花翩翩起舞,旋轉時的身段極是好看,仿若一朵盛開的蓮花。在眾人看得目不轉睛時,忽有一位身著素色舞衣的舞姬在蓮心中一躍而出,纖纖玉足依次踩在眾舞姬手中的蓮上,裙擺迎風飛舞,好似層層花瓣逐一飄落。

長公主開口道:「著素色舞衣的名字喚作素蓮,是皇兄最為喜歡的舞姬。」

沈婠打量著素蓮,笑著道:「果真人如其名。」

話音落時,沈婠驀然發現魏子騫望過來的目光。今日長公主府裡的夏日宴,李氏亦是帶了魏子騫前來。打從知道無法扭轉局面後,沈婠就沒再見魏子騫。如今一見,沈婠微微有些不自在。

她垂下眼簾。

長公主忽然笑道:「你們瞧瞧,平南世子看得眼睛都不會眨了。看來素蓮的美貌連平南世子都為之傾倒了。」

眾人一聽,齊刷刷地望向裴淵。

果不其然,裴淵看得全神貫注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素蓮舞姬。沈妙一瞧,貝齒輕咬,恨恨地看了眼素蓮,心裡暗罵了聲「狐媚子」。

裴淵遲遲方是回神,察覺眾人的目光,他道:「此舞當真稱得上只應天上有。」

舞畢,長公主含笑道:「本宮再敬各位一杯。」

長公主又是一飲而盡。

此時在裴淵身邊侍候的侍婢為裴淵倒酒,不知怎麼的竟是忒不小心把酒倒在了裴淵身上,侍婢嚇得連忙跪地道:「奴……奴婢不是有意的。」

長公主不悅道:「林管事帶世子去換一套乾淨的衣裳,其他人大家移步去信芳園,本宮還備了出好戲。」

眾人應「是」。

長公主又笑著和沈婠道:「你陪本宮一起走過去。」

眾人把長公主和沈婠的親密看在眼底,不少人不禁在心裡感慨,看來果然與傳聞所言,沈府的大姑娘極得長公主的喜歡。這兒這麼多的貴女,可能讓長公主這般對待的卻只有沈大姑娘。

戲台上的戲演到一半時,忽有尖叫聲傳來。

眾人皆是一驚。

有一侍婢慌慌張張地前來稟報,「長公主,大事不好了。」

長公主眉頭輕蹙,「什麼大事不好?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

侍婢緊張地道:「素蓮姑娘欲要尋死,奴婢們拉也拉不住,之後素蓮姑娘一頭往墻上撞去,如今正昏迷著。」

「好端端的為何尋死?」

侍婢支支吾吾的。

長公主喝道:「有話便說。」

侍婢這才道:「回稟公主,平南世子換了衣裳後出來剛好見到素蓮姑娘,似是喝多了酒,然後……然後就抱著素蓮姑娘不肯放手,還……還做了些……些……」

侍婢說不出口來,一張臉憋得通紅。

不過周圍的人都聽明白了,不由得嘩然。

平南世子竟然是這樣的人!

當眾調戲宮裡皇上的御用舞姬,這罪名可是非同小可呀。

在眾人面面相覷之時,有道人影悄悄地離開了信芳園。

沈婠望著沈妙逐漸消失的身影,她收回目光,睜大眼睛認真地問道:「還做了些什麼?」

侍婢沒想到沈婠會有這麼一問,本就憋得通紅的臉蛋更是紅撲撲的了。「做……做……」侍婢吞吞吐吐的,硬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沈婠佯作好奇地問道:「公主,平南世子抱著素蓮姑娘不肯放手,之後的事您的侍婢為何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出來?難道是一些不能見人的事情嗎?」

周圍有人輕笑出聲,「沈大姑娘,你還小,不用知道這麼多。」

沈婠固執地道:「婠婠不小了!」

她不著痕跡地看了眼遠方,想來現在沈妙也應該找到了裴淵吧。長公主想要陷害裴淵,那她就趁機推沈妙一把。

沈婠又笑吟吟地問道:「是平南世子還想要素蓮姐姐再跳一回蓮上舞嗎?方才世子爺看素蓮姐姐跳舞時,模樣都看呆了。是這樣對嗎?」

聽沈婠這麼一說,有不少人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平南世子當時在觀舞時,已然是頗為失態,看素蓮姑娘的目光也非同一般。如今眾人在信芳園裡看戲,卻唯獨世子一人調戲了素蓮姑娘,是酒後失態還是……蓄謀已久呢?

長公主嘆道:「林管事,快去宮裡把御醫請來。若是素蓮姑娘有個三長兩短,怕是皇兄也會責怪本宮。這回從宮裡請出素蓮姑娘,本宮在皇兄面前也不知費了多少口舌,沒想到如今竟是出了這樣的事情。罷了,本宮過去看一看。」

此時有人主動站起跟著長公主一同前去,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也沒了看戲的心思,乾脆也紛紛離開信芳園,去瞅瞅平南世子到底做了些什麼。

且說沈婠在與眾人說話的期間,沈妙已是一路尋去。所幸裴淵也離信芳園不遠,不過須臾沈妙就已經找到了裴淵。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2:45


車夫應了聲。

到了香囊鋪子後,馬車停了下來。沈婠帶著輕羽和霜雪進了鋪子裡。一直跟在沈婠身後的裴淵也停了下來,他抬眼一望,是上回見過的香囊鋪子。

鋪子裡有許多新鮮的樣式,不過大多數沈婠都在長公主府裡見過。沈婠佯作挑東西的模樣,片刻後,她喚來掌櫃,「你們鋪子裡邊可還有新的樣式?這些樣式太過普通了。」

霜雪說:「我們家姑娘想要給長公主一份大禮,你們這些樣式,我們家姑娘都在長公主府裡見過。」

掌櫃一聽長公主三字,不由得多打量沈婠幾眼。

掌櫃在這間鋪子裡乾了好幾年,多多少少也是知道香囊鋪子之所以能橫霸京城,一部分原因在於香囊的樣式奇特,而大部分原因卻是在於鋪子的老闆有長公主撐腰。

是以,有關長公主的消息掌櫃都有特別留意,此時見到沈婠,掌櫃立馬便從霜雪的話裡猜出了沈婠的身份。

長公主身前的紅人,可不能得罪。

掌櫃連忙諂笑道:「大姑娘請進來,外邊人雜,我們裡邊有更多精巧的香囊,還有不少新到的絡子。大姑娘進來慢慢挑。」

進去後,掌櫃倒了茶,奉上新鮮的糕點,又命小廝把捧來若干個漆木托盤,盤上皆是一些樣式精緻的香囊和不少花樣新奇的絡子。

「大姑娘,這些都是新到的,您瞧著如何。」

沈婠說:「倒也不錯,我慢慢挑著。」

掌櫃哈腰道:「好的,大姑娘慢挑,小的先出去招呼客人。」

掌櫃出去後,霜雪附到沈婠耳邊,「大姑娘,我們現在要做什麼?等鋪子的老闆出現嗎?」

沈婠道:「我們在這兒坐上半個時辰便夠了。」謝三郎出不出現都無所謂,只要裴淵認定是謝三郎便夠了。

裴淵在香囊鋪子外徘徊了許久。

他原以為沈婠只是進去買東西的,可這都小半個時辰了,鋪子裡一眼望去,也不見沈婠的身影。沈府的馬車也在不遠處的樹下。

裴淵又等了一會,正準備進去瞧瞧時,沈婠出來了。

他連忙躲到一旁,伸長脖子一看,沈婠竟是滿臉緋紅,女兒家嬌態畢現。裴淵的眉頭再次擰起,他吩咐車夫再次跟上沈府的馬車。

不料這回馬車卻是直接回了沈府。

車夫問:「世子爺,還要跟上去麼?」

裴淵道:「不了,去剛剛的香囊鋪子。」

看來沈婠這回出來為的就是那個香囊鋪子,且方才見她模樣,活脫脫一副剛剛私會完情郎的模樣。裴淵在心裡暗暗地罵道:前陣子剛搭上魏家二公子,今日又換了個人。簡直是水性楊花!

到了香囊鋪子後,裴淵下了馬車。

這一回他直接進了鋪子裡,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鋪子裡的掌櫃,然後是小廝。方才他是看見沈婠悄悄地進了去的。

裴淵正想也進去瞧瞧時,裡邊的簾子忽然被打了起來。

謝三郎含笑地與掌櫃說道:「今天來的客人不少,辛苦你了。」

掌櫃連忙道:「老闆說的是哪兒的話。啊,對了,今日的如意紋樣式的蘇合香囊賣光了。」

「哦?那款竟然這麼好賣?」

掌櫃笑道:「是呀。」

謝三郎與掌櫃說的話,裴淵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在謝三郎走出來時,裴淵整個人就仿若如雷劈一般,心裡的怒氣正在一點一點地聚集在一起。

是他!

想到沈婠私會的情郎是謝三郎時,裴淵的目光頓時如利刃一般,他的嘴裡就差蹦出四字——姦夫淫婦。

裴淵沒想到重生後的這一世,他們倆竟然這麼早就勾搭上了,看來他破壞了沈婠的婚事,她高興都來不及了,前幾日的傷感定然是假的。

賤人。

裴淵忍不住罵道。

謝三郎只覺這幾日頗是倒黴,連著數日都有人上門鬧事,盡是些無賴之徒。謝三郎開了這麼久的鋪子,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事。

謝三郎非常苦惱,也不知究竟是得罪了什麼人,只好吩咐掌櫃暗中徹查。

掌櫃查了幾日也沒有查出什麼來,他頓覺這事有蹊蹺。要知道這家香囊鋪子開了這麼久,都沒有人敢來鬧事,怎麼這幾天就這麼湊巧了,鬧事的一波一波地前仆後繼地趕來。

掌櫃與謝三郎道:「謝老闆,這麼下去也不是法子。我們在明他們在暗,且敢這麼明目張膽地鬧事,背後定是有人撐腰的。」

謝三郎仔細回想,這段日子以來他也並不曾得罪人,到底是誰在和他作對?

沈婠上回應承了長公主再帶一柄新的團扇過去,恰好今日容銘得閒,沈婠便央求了容銘在扇上題字。之後,沈婠帶著團扇去了長公主府。

馬車路經香囊鋪子時,沈婠剛好瞧見臉色憔悴的謝三郎,不知在和掌櫃商量著什麼。

鋪子裡的生意比起以往而言冷清了不少。

沈婠放下車簾,目光微微一深。

到了長公主府後,林管事領著沈婠在偏閣裡坐著,笑著道:「沈姑娘稍等,長公主殿下方才在歇息,現在已是起來了。」

沈婠笑吟吟地道:「婠婠是來給長公主送扇子的。」

林管事說道:「沈姑娘當真有心。」

瞧見扇柄上的扇墜,林管事又道:「這墜子真是精巧,沈姑娘的手藝是愈發地好了。」

沈婠含笑道:「林管事這可誇錯人了。婠婠本是想著在扇柄上掛一個扇墜的,不過做出來後只覺難登大雅之堂,便去外頭的香囊鋪子買了個扇墜。」

說到這兒,長公主也來了。

剛剛睡醒的長公主一副慵懶之態,她懶懶地打了哈欠,隨口道:「在說什麼扇墜?」

沈婠先是行了禮,而後才笑意吟吟地道:「回長公主,方才林管事誇這把團扇的扇墜手工精巧,以為是婠婠所做的。婠婠的手藝哪有這麼好,本來的確是想著配個自己做的扇墜,但掛上去後倒是有幾分不倫不類,遂婠婠便去了外邊的香囊鋪子裡買了這扇墜,長公主您瞧瞧,可是與這把團扇相配得很。」

長公主一看,第一眼就認出了扇墜是從那兒來的。

她笑道:「的確十分相配。」三郎的手藝向來都是極好的。

長公主想起了謝三郎,這段時日長公主常常進宮伴駕,倒也少了與謝三郎相見的機會。如今見到沈婠手裡的扇墜,長公主頓時思念起謝三郎來。

沈婠眨眨眼,又說道:「長公主也覺得相配呢,這扇墜也就是在京城裡聞名已久的香囊鋪子裡買的。婠婠前幾年還聽人說那家鋪子的老闆與長公主相識。」

長公主含笑不語。

沈婠又道:「不過今日婠婠經過那家鋪子時,他們家的生意看起來有些清冷,興許與這幾日總有人去鬧事有關。」

長公主微微一怔。

「鬧事?」

沈婠道:「是呀,不知是什麼人竟然如此大膽,竟是連長公主也不放在眼裡。」

長公主的眉眼不知不覺中有了幾分淩厲之色。

初夏時節,京城裡不少人家都收到了長公主府的請帖——長公主於五月初六在長公主府裡設夏日宴,邀請了各家貴女貴子前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2:29


沈婠低下頭來,只道:「我明白了,多謝王爺。」

沈婠離開閑王府後,便回了沈府。

下了馬車後,沈婠直接去了慈安堂陪老太爺用飯。沈婠不知道老太爺的命數會不會也被扭改,若是不會的話,今年便是老太爺的最後一年。

沈婠清楚的記得上一世老太爺是在秋末時離開了人世,如今還有半年。所以她能陪老人家多久便是多久,人一去,那是想陪也無法陪了。

未料今日剛進慈安堂,只在門邊便已是聽到了老太爺哈哈大笑的聲音。

沈婠仔細一看,竟是裴淵在陪著老太爺說話!

沈婠剛想默默地退出去,老太爺就已是注意到了沈婠,老太爺招招手,「婠丫頭來了。」

裴淵抬眼望去,微微一笑,「原來是大姑娘。」

沈婠向老太爺行了禮,又對裴淵點點頭,輕聲道:「祖父有客人在,婠婠不便打擾。待晚飯時婠婠再過來。」

老太爺眉開眼笑道:「去吧。」

沈婠迅速離開了慈安堂,走了些許路後,身後忽然傳來裴淵的聲音,「大姑娘請留步。」裴淵大步趕來,他露出遺憾的神色來,「我聽說了大姑娘的事,真是可惜了。不過大姑娘還請寬心,總會有更好的。大姑娘年紀還小,不急。」

沈婠在心中呸了一聲,假惺惺!

她越想越覺得此事跟裴淵脫不了干係,裴淵當然不希望自己嫁給魏子騫,她若嫁了,他以後要如何折磨她?

「想來四姑娘與魏二公子的姻緣是上天註定的,不然皇上也不會賜婚。」

沈婠牽脣一笑,「是麼?看來世子當真喜歡妹妹得很,不然也不會認為是上天註定的。世子,婠婠先告辭了。」

威遠將軍與李氏再三進宮,可惜最終都是無力迴天。夫婦倆回到府裡時,尤其是李氏看著自己兒子期盼的眼神,她有些心疼,可若是抗旨的話,整個魏府都限於水火之中,為大局著想,李氏只能認了這虧。

「子騫,爹和娘都盡力了。」

最後,是魏平輕聲道了句。

魏子騫的臉色唰地一下變白了。過了好久,他才問道:「兒子有一事不明,為何皇上會突然給我們魏府賜婚?」

魏子騫不問還好,一問魏平就是滿肚子的怒火,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冷淡,「是平南侯知曉了我們府裡的親事,故意在皇上面前使絆。」

魏子騫驀然想起那一日在珍寶齋裡的事,平南世子與他交談,他太過高興不小心說漏了嘴。

這下,魏子騫當真是面如死灰。

魏平橫眉冷道:「我們魏府與平南侯府的梁子結定了。」

魏子騫與沈菱的婚事最終仍是定了下來,魏府愁眉苦臉的,方氏那兒也是愁雲慘淡的,她本是想去再問問沈婠有沒有改變的餘地,只不過一見沈婠陰沈的臉色,方氏也知趣地不問了。

沈妙倒是幸災樂禍得很,不過給夏氏教訓了一頓後,沈妙也不敢去沈婠面前耀武揚威了。

沈婠知曉大局已定後,悶悶不樂了好幾日,臉上一直是面無表情的。霜雪輕羽還有郭嬤嬤都生怕大姑娘會想不開,盯了沈婠好幾日。後來霜雪忍不住了,勸慰道:「大姑娘,別氣了,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大姑娘您才說十三呢,還有兩年的時間,以後肯定會有更好的夫婿等著大姑娘您的。」

輕羽連忙附和。

郭嬤嬤倒了杯茶遞到沈婠身側,「大姑娘,喝口茶,莫要再悶悶不樂的了,看得奴婢也心疼呀。霜雪說得對,大姑娘您還年輕著,且長公主這麼喜歡你,以後大姑娘的婚事定然是無需擔憂的。」

沈婠那一日從閑王府出來後,就已是知道聖旨是收不回去的,沒能嫁成魏子騫,沈婠心裡並沒有多少傷感,只是有些遺憾,李氏待自己這般好,沒有做成婆媳實在可惜。這幾日她悶悶不樂的,為的是裴淵。

她重生了,裴淵也重生了,最後竟是裴淵勝她一籌。

沈婠心有不甘。

她接過茶杯,緩緩地喝了一口茶,而後她心平氣和地道:「嗯,我想通了。霜雪姐姐,你去茹苑打聽看看,平南世子會在什麼時候過來。」

霜雪應了聲,心裡只覺古怪得很。那一日從慈安堂出來時,平南世子也追了出來,望大姑娘的眼神極是柔情似水,讓她看得臂上疙瘩頓起,且平南世子字裡行間隱隱有不尋常的曖昧之意。

可世子爺都與二姑娘定親了,難……難不成平南世子是想一娶就娶倆?

一炷香後,霜雪回來了,稟告道:「大姑娘,奴婢打聽到平南世子會在五日後過來。」

沈婠頷首,「嗯,我知道了。」

綻梅園外的鞦韆附近種了不少春花,奼紫嫣紅的開了滿地。沈婠坐在鞦韆上吩咐著霜雪和輕羽采花,「……對,就是旁邊那一盆。霜雪姐姐小心些,不要弄破了,弄破了就不好看了。哎呀,輕羽姐姐你也小心點,采摘下來後我們可以回去做點心。」

霜雪笑道:「是是是,大姑娘,我和輕羽一定會再三小心的。」

「咦,」輕羽眉開眼笑的,「大姑娘您瞧瞧,這朵胭脂粉色的蘭花多好看。」輕羽摘下一朵,比劃著,「大姑娘,若是簪在髮髻上的話定會美極了。」

霜雪也湊過來,笑道:「是呢是呢,大姑娘,剛好配你今日的衣裙。」

沈婠的目光不著痕跡地一瞥不遠處的身影,她離開鞦韆,一副欣喜的模樣,「當真?」

「真的!奴婢不敢說假話。」

沈婠笑吟吟地簪上蘭花,霜雪遞過一面菱花小鏡,沈婠攬鏡一瞧,不由眉眼一彎。半晌,她方是放下小鏡,左望望右瞧瞧的,然後微微地紅著臉,說:「霜雪姐姐,輕羽姐姐,你覺得他會喜歡麼?」

霜雪道:「大姑娘人面桃花的,哪有人會不喜歡。」

輕羽附和,「就是就是,若是他不喜歡的話,當真是瞎了眼。」

「那就好。」沈婠道:「霜雪姐姐,你去和管事說,容先生有事尋我,讓管事備好馬車,我們一刻鐘後便出去。」

霜雪問:「大姑娘是要去容先生那兒?」

沈婠意味深長地道:「你懂的。」

霜雪含笑:「是的,奴婢明白。」

主僕三人離開後,不遠處現出一道人影來。裴淵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沈婠的背影,心中琢磨道,她們方才口中的他到底是誰?莫非是去見魏子騫?

裴淵眉頭緊擰。

他的獵物可不許他人染指。

馬車從沈府角門駛出,沈婠坐在馬車上,霜雪輕羽兩人跟著馬車在走。

好一會後,沈婠悄悄地褰起車簾,問道:「霜雪姐姐,他可有跟著來?」

霜雪壓低聲音道:「有的,平南侯府的馬車就在我們後面。」

輕羽不解地問:「大姑娘,我們現在是演哪一齣戲?」

沈婠道:「他壞了我的婚事,我必不讓他好過。你們記得我交待的話便是。」他借皇上之手擾亂她的婚事,那麼她就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沈婠此時又吩咐車夫,「阿南大哥,我忽然想起一事,等會你經過東西街的香囊鋪子時停一停,上回我應承了容先生要給他帶些東西過去。」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2:13


菱兒嫁過去,夫婿心中只有自己的姐姐,婆婆又心心念念著大姑娘,這般嫁過去不是受罪是什麼,這中間肯定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方氏看了眼女兒手裡的聖旨,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

夏氏道:「婠丫頭,這是什麼回事?」

沈婠總算是回過神來,她臉上的驚訝和詫異是那般的明顯,她搖頭,「我……我也不知道。」

夏氏瞅著沈婠的表情,的確不像是假的,看來也是個不知情的。可那天魏夫人明明說的是沈婠,過來沈府時見的人也是她和老爺兩人。

夏氏驀然想起了裴老夫人。

莫非是裴老夫人變卦了?所以才會故意阻撓?不讓沈婠與魏家公子結親?

不行,這可不行。

她得想個法子。如今聖旨在沈府已是宣下,她斷不可能堂而皇之地過去質問魏平與李氏,萬一被有心人聽見了,說她不滿皇上的旨意,那就不好了。

夏氏催促道:「內侍剛走,定然是要去魏府宣讀聖旨的。婠丫頭,你快些偷偷地過去魏府,問清到底是什麼回事。趁那邊的聖旨還沒有宣讀,興許還有改變的可能。」

方氏也幫腔道:「是的,大姑娘快些去吧。」

沈婠咬咬牙。

「好。」

魏子騫怔楞在地。

李氏亦是如此,宣旨的內侍離開了好久,魏府一家皆是面面相覷。方才興高采烈地等著聖旨,可當聽到沈菱的名字時,李氏就忍不住開口打斷:「什麼?」

內侍又重複了一遍。

李氏喃喃道:「不可能的。」

內侍蹙眉道:「這是皇上親口吩咐的,魏夫人,你這是在質疑皇上嗎?」

魏平問道:「這裡面是否弄錯了?」

內侍說:「皇上親口說的是沈府的四姑娘。」

內侍一走,魏府頓時愁雲慘淡了。這下可好了,聖旨下來了,可子騫要娶的卻不是沈婠!李氏拉扯了下魏平的手臂,「老爺,這……這該如何是好呀?」

魏平沈吟道:「夫人莫愁,我進宮一趟。」

魏平剛剛離開,沈婠就到了。

李氏一見到沈婠,眼睛都泛紅了。沈婠一看,立馬就心知宣旨的內侍已是來過魏府了,且已經離開了!沈婠看著李氏一身的宮服,不由得有些詫異。

李氏道:「我今早本是要進宮請求太后娘娘的賜婚,未料還未離府,皇上賜婚的聖旨就來了。真真是奇怪得很,皇上為何會突然下一道這樣的聖旨?」

李氏又道:「丫頭,你且放心,我們魏府斷不會委屈了你。老爺現在已是在進宮的路上,待與皇上講清楚後就沒事了。」

李氏嘴裡這麼說是在安慰著沈婠,實際上她也不知道這已是宣讀的聖旨能否收得回去。思及此,李氏心中頗是擔憂,她道:「我也進宮見一見太后娘娘,若是老爺不成,興許能請太后娘娘出面。」

沈婠抿抿脣。

今天的聖旨來得太過突如其來,也十分莫名其妙。

可如今這個境地,沈婠也只能等著威遠將軍與李氏出面,看看皇帝能不能收回聖旨。

沈婠離開魏府前,魏子騫追了上來,他認真地看著沈婠,只道:「我只想娶你一個。」

如此直白的話讓沈婠浮起幾分笑意來,「嗯,我知道。」

魏子騫又說:「父親和母親一定會讓皇上回心轉意的,你等我們的好消息。」

沈婠點點頭。

馬車緩緩地駛出了魏府。

馬車裡,沈婠緊鎖著眉頭。霜雪擔憂地道:「大姑娘,這可該如何是好?若是聖旨不能收回,魏二公子豈不是就要娶四姑娘了麼?」

沈婠嘆了聲。

這的確是麻煩事。

霜雪說:「大姑娘,要不我們去請長公主殿下出面?」

沈婠也想過請求長公主,只不過若是聖旨當真收回了,那麼裴淵的婚事亦是同樣可以收回來。難得這一世命運有所改變,若是又回到原位,沈婠當真想吐血了。

沈婠忽道:「不,我們去容先生那兒。」

沈婠也不知為何會在這種時候,腦子冒出來裴明澤的臉來。她總覺得遇到這種事情,她不知該如何做時,裴明澤定然會知道。

沈婠與容銘說明了來意,容銘二話不說便送了沈婠去閑王府。

裴明澤見到沈婠時,有幾分詫異。反倒是覽古興衝衝地非常熱情地喚了聲「大姑娘」,那目光裡極是殷切。裴明澤輕咳了一聲,微微有些窘迫,他道:「覽古,去沏壺普洱過來。」

沈婠此時也有些窘迫,她不知該如何開口。

幸好裴明澤十分體貼,他溫聲道:「可是有心事?不妨與我一說。」

沈婠猶豫了一番,輕聲道:「王爺,我……我……」

她忽然打住了。

沈婠心中頓覺怪異,裴明澤與自己非親非故,皇上對裴明澤頗是猜忌,她憑什麼要求裴明澤來幫自己?這不是在難為裴明澤麼?

沈婠道:「婠婠是來感謝上回王爺帶我去看山茶花的。」

這話一聽就知是假的,裴明澤蹙眉嘆道:「你總是不愛說真話,每次總讓我猜。不過也罷,你是想來和我說你與魏二公子的親事吧。」

「呃……果然瞞不過王爺。」

裴明澤問:「我雖不曾與魏子騫接觸過,但魏府的確是個好歸宿。」他輕咳一聲,道:「莫非是你不喜歡魏子騫?」

沈婠吃了一驚。

裴明澤瞧著沈婠的神色,亦是暗自驚詫,同時又有幾分欣喜。莫非她的意中人並非是魏子騫?

此時覽古端著托盤進來,恰好聽到了裴明澤的最後一句。

他心中暗喜,王爺問得好!

沈婠卻是笑出神來,道「婠婠以為王爺每次都能料事如神呢。」她這回過來,哪裡是因為喜不喜歡魏子騫的問題。

裴明澤微微有幾分黯然,他淡道:「我也不過是凡夫俗子,哪裡能次次料事如神。」

能見到裴明澤這般模樣,沈婠頗是興奮,之前每次都是自己處於下風,這次總算讓自己扳回一局!沈婠一高興起來,也忘記了剛剛自己心裡在想些什麼,一股腦地與裴明澤細說了。

裴明澤一聽,「……也就是說本來魏夫人要先去向太后請旨賜婚的,但卻被皇上的聖旨搶先了一步。」

沈婠點頭。

她問:「王爺可知為何皇上會突然下旨?」

裴明澤微微沈吟,他道:「極有可能是平南侯在皇上身邊說了些什麼。如今朝中平南侯與威遠將軍宛如一對冤家,若是平南侯提前知曉了你要與魏家定親的消息,稍微地給威遠將軍使絆也並非不可能。」

她問:「皇上有可能會收回聖旨?」

覽古在心裡吶喊:王爺!好機會!快說沒有!

「有是有的……」裴明澤道。

覽古欲哭無淚!

王爺你這輩子鐵定娶不到妻子了,哪有人會把剛從虎口逃出來的姑娘又塞回去的!

沈婠一喜,「什麼法子?」

裴明澤道:「有兩個法子,一是你們府裡的四姑娘突然暴斃,二是請長公主出面。只不過,第二個法子也不太可取。皇上雖是不如以前那般忌憚威遠將軍,但若是長公主出面提起魏家的婚事,恐怕之前威遠將軍的所為會白費。」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1:56


「恰好五年前我曾救過容先生一命,容先生看在恩情的份上才收我當學生的。且您也是曉得的,容先生為人低調,收了我為徒後,再三囑咐不得外傳。」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長公主笑道,她又對身邊的侍婢道:「把本宮的扇子拿出來。」

侍婢應了聲,悄聲離去。

長公主對沈婠道:「說起來,你的女紅真不錯,扇面繡得很是精緻。」

沈婠笑道:「長公主謬讚了。」

就在此時,外邊忽然傳來一道落水聲,還有數道驚呼聲。沈婠一怔,看了長公主一眼,只見長公主眉頭微擰,吩咐道:「林管事,你出去瞧瞧發生了什麼事。」

不一會,林管事匆匆進來,他道:「回稟公主,是……是蓉林不小心掉到水裡了。」

蓉林正是方才去拿團扇的侍婢。

另外一個侍婢捧著濕淋淋的團扇進來,她有些緊張。這幾日長公主對這把團扇可以說是愛不釋手,如今蓉林竟然不小心帶著團扇一起掉進水裡,要是公主怒起來,怕是連命也會沒了。

果不其然,長公主的面色一下子就變得難看起來。

蓉林一身濕嗒嗒地跪在地上。

只見她拍案怒道:「蠢死了!二死了!又蠢又二,拿把扇子都能掉到水裡去!」

沈婠連忙道:「長公主息怒,恰好我府裡還有繡好的扇面,這幾日榮先生也在京城裡,婠婠再讓先生幫忙題字。公主鳳體為重,莫要為了不相干的人傷了身子才是。」

長公主的臉色這才稍微有些松緩,她對沈婠道:「這倒是辛苦你了。」

沈婠彎眉笑道:「不辛苦,長公主回贈我這麼東西,我都想再給長公主繡多幾把團扇哩。」

長公主輕笑出聲。

之後,她淡淡地看了地上的蓉林一眼,「出去吧,這回本宮暫且不與你計較。」

蓉林感激地磕了個頭。

沈婠又笑著和長公主說道:「婠婠愚昧,不知方才長公主所說的二死了是什麼意思?」

長公主輕咳一聲,只道:「與傻的意思相差無幾。」

沈婠離開長公主府時,正準備踏上馬車,蓉林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她欠身行禮,「奴婢謝過沈姑娘救命之恩。」

沈婠笑道:「舉手之勞,不必掛記。」

蓉林道:「奴婢有些話想與沈姑娘說,不知沈姑娘能否借一步說話。」

沈婠一怔,給身後的霜雪和輕羽使了個眼色,她們二人紛紛退到一邊。沈婠問:「蓉林姐姐想與我說什麼?」

蓉林小聲地道:「那一日奴婢見著沈姑娘了。」

沈婠心中一驚,警惕地看著她。

蓉林又道:「沈姑娘請放心,奴婢絕不會對任何人說起。今日只是想提醒下沈姑娘,長公主殿下是真心喜歡你的,但是若是觸及長公主的底線,長公主便是再喜歡你,也會毫不留情。」

蓉林再三壓低聲音,「謝三郎便是長公主的底線。」

沈婠問:「謝三郎是何人?」

蓉林道:「沈姑娘可知京城裡有一間十分有名的香囊鋪子,鋪子的老闆便是謝三郎。」

離開公主府後,沈婠吩咐了車夫去香囊鋪子。上一世,沈婠從未聽過有謝三郎這號人物,她如今去香囊鋪子,只是想確認下自己上一世到底有沒有見過此人。

蓉林說謝三郎是長公主的底線。

到底是什麼人能讓長公主如此看重?

到了香囊鋪子後,沈婠並沒有下車,她讓車夫停在不遠處的樹蔭下。如今正值初春,日頭雖有,但仍是有些冷,街道上人也不多。

香囊鋪子今日看起來也不及之前所見的那般興旺。

不過所幸的是,沈婠還是見到了謝三郎。

謝三郎在店鋪裡,樣貌生得極是俊朗,是風流倜儻般的人物,在人群中宛如鶴立雞群一般。沈婠聽得鋪裡的小廝大聲地喊了一聲「謝老闆」。

謝三郎含笑應了聲,看起來一點架子都沒有。

沈婠琢磨著,看來這謝三郎和上一世並沒有幹係。

李氏心急如焚,命人前去再三打聽,總算收到了消息——太后不日即歸。

太后歸來的前一日,李氏在府中用晚飯時,顯得格外高興,眉眼間的笑意是怎麼遮也遮不住。魏子昌看得頗是吃味,嘀咕了一聲,「母親有了媳婦,便忘了兒子。以後等沈府的大姑娘嫁進來後,怕是我們這些當兒子的就更沒地位了。」

李氏嗔笑道:「說什麼酸話,娘還等著你娶媳婦呢。京城貴女甚多,子昌你就快些尋一個來成親了吧。」魏子騫雖是快要與沈婠定親了,但怎麼說子騫都是二子,先於兄長娶妻倒有些壞了習俗。不過婠婠還有兩年方是及笄,子昌若能在兩年內覓得佳婦,也就不算是壞了習俗。

魏子騫幫腔道:「正是,大哥你老大不小了,也該成家了。」

李氏忽然想起之前沈婠曾和自己提過的事情,沈府的四姑娘李氏也是見過的,但卻沒有多大的印象。她道:「子騫,你可有見過沈府裡的四姑娘?」

魏子騫想了想,「見過是見過的,總是悶著不說話,不過倒也十分乖巧聽話。」尤其是相比起沈府裡的二姑娘而言。

李氏心想改日去看看,若是合心意,不妨將子清與四姑娘湊成一對。

次日,李氏換上了平日裡進宮常穿的宮服,她笑容滿面地喚了琳琅備車,一切妥當時,李氏與魏子騫道:「子騫,等娘的好消息。」

魏子騫點頭。

然而,就在此時,魏府裡的管事慌慌張張地跑來,「夫……夫人,皇上派人來宣讀聖旨了,將軍在正廳裡候著,就等著夫人和二公子過去了。奴才聽前來的內侍透露,似乎是一道和二公子相關的聖旨。」

李氏大驚,她都沒進宮與太后細說,皇上就已是曉得他們的心思了?

李氏也來不及細想,連忙與魏子騫趕去正廳。

與此同時,正在接聽聖旨的沈婠宛若晴天霹靂。

今日一大早,皇上便派了人來宣讀聖旨,聖旨的確是賜婚聖旨,對方也是威遠將軍之子魏子騫,可是被賜婚的卻並非是沈州之女沈婠。

沈婠有那麼一瞬間腦袋一片空白。

這是什麼回事。

在接聽聖旨的沈家人也是齊齊地怔楞住了。

宣讀聖旨的內侍有些不悅,道:「四姑娘還不接旨?」

方氏連忙推了推沈菱,沈菱這才反應過來,接下了聖旨。沈婠的目光立馬掃向了沈菱手中的聖旨,沈菱的手輕輕地抖了下,頓覺手中的聖旨重如泰山。

方氏也不明白這烏龍如何來的,趕緊道:「菱兒,快打開聖旨來瞧瞧。」

聖旨緩緩鋪開,上面的的確確是沈菱二字,而非沈婠。

沈妙嗤笑了一聲,十分的幸災樂禍。

夏氏反倒是憂心忡忡的,她不禁開口道:「這是什麼回事?當時李夫人說的明明是我們的大姑娘,怎麼如今聖旨反倒成了四姑娘。」

方氏也是同等的憂心忡忡。

雖說她很看好魏家的幾位公子,但她也知道魏府的魏夫人分明是衝著大姑娘而來的,如今媳婦忽然變成自己家的菱兒。待菱兒嫁過去時,場面得有多尷尬窘迫呀。且賜婚的是魏府的二公子,明明大公子才是適婚的年齡,這不就表明了魏二公子是中意大姑娘的。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1:38


他吩咐掌櫃包好送到威遠將軍府上,他笑眯眯地道:「是送給心上人的。」

話音未落,珍寶齋裡又進了位客人。掌櫃一瞧,是熟客,連忙打招呼道:「世子爺好久沒來了。」

裴淵被禁足三月,在平南侯府裡,實在是積了不少戾氣。

那一日沈妙約他去綻梅園,他也不知怎麼的,糊裡糊塗的就把碧姨娘當成了沈婠。裴淵並沒有懷疑到沈婠身上,因為裴淵自己對梅林厭惡之極,每次見到梅花樹腦子裡都會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來。

如今聽掌櫃這麼一說,他的臉色就有些難看。

掌櫃也是個精明的,一看裴淵臉色不對他就連忙改口道:「世子大駕光臨,實在……」話還未說完,就被裴淵打斷了,「魏二公子也來珍寶齋?」

瞅到魏子騫手裡的白玉鐲,裴淵笑道:「看來是送給一位姑娘的了。」

魏子騫心中只覺怪異,眼前的平南世子似乎與上回所見的有些不一樣。魏子騫不願與裴淵細說,笑了笑,說道:「是呀,真巧,世子也來珍寶齋。」

魏子騫在心裡好奇地琢磨著,平南世子如今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娶錯人了。

恰好此時裴淵說道:「我也是來買鐲子,送給我的未婚妻。」裴淵嘴裡是在說沈妙,實際上他要送的人是沈婠。他就不信沈婠不會上當。

甜言蜜語溫柔款款之下,裴淵有很大的自信沈婠會陷進來。

魏子騫很順口地接了句,「是沈二姑娘沈妙吧。」

裴淵邊挑著鐲子邊應了聲。

魏子騫這才松了口氣,他想了想,橫豎裴淵與沈府二姑娘的婚事已成定局,如今說出來也無妨。何況以後兩人也少不了來往。

他笑著道:「果真很巧。說起來,遲些時候平南世子還得喚我一聲姐夫。」

裴淵一愣,「姐夫?」

魏子騫笑道:「世子不是與沈府的二姑娘定親了麼?遲些時候我也要與沈府的大姑娘定親,到時候各自成親後世子便要喚我一聲姐夫了。」

裴淵心中一驚,但他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地問道:「你是說沈妙的姐姐沈婠?」

魏子騫點頭,「是呀,再過些時候我母親便會向太后娘娘請求賜婚。」

裴淵呵呵一笑。

「恭喜魏二公子了。」

近一年來,平南侯與威遠將軍在朝中常常政見不合,滿朝文武隔三差五便能看見他們兩人脣槍舌戰,吵得不可開交。本來兩人私交也還算不錯,前些年威遠將軍的生辰宴上也邀請了平南侯一家前去。可打從兩人政見不合之後,兩家便是如形同陌路一般,偶爾在朝外碰見了,皆是各自冷哼一聲只當沒見到。

前些日子裡,平南侯在朝上剛開了個口,威遠將軍又迫不及待地與自己唱反調,那般囂張模樣讓平南侯恨不得上去吐他一口唾沫!

今日威遠將軍感染了風寒沒能來上朝,平南侯正慶幸今天不會有人來挑自己的刺,不料快要下朝時,威遠將軍又拖著病體前來,皇上憐惜他,特地賜了座。看著威遠將軍病懨懨的模樣,平南侯心裡可幸災樂禍了。沒想到威遠將軍一坐下,悄悄地與身後的武臣交頭接耳了數句,而後威遠將軍又再次一一反對了平南侯所提出的見解。

皇帝的臉色高深莫測。

下朝後,平南侯忿忿不平地與皇帝道:「表哥,魏平實屬過分,如此公私不分,以後若有戰事,他又怎能擔當得起重任!」

皇帝只道:「魏卿如此倒也是真性情。」魏平越是公私不分,在朝中名聲越是不好,他心裡便越歡喜。前些年的魏平在朝中在民間都頗有聲望,他常常夜裡不能寐。近年來,魏平為自己的幾個兒子憂心得脾性大變,朝中不少大臣頗有怨言,民間裡亦是有不少埋怨魏平的聲音,他這才能安心就寢。

皇帝忌憚魏平一事,埋得很深,朝中幾乎沒有人看得出來,平南侯也不知,只認為皇帝不得不依賴魏平的驍勇善戰,是以才會如此寵信魏平,便是平日裡氣勢囂張,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平南侯氣急敗壞地回府。

一回侯府,平南侯的臉色就鐵青鐵青的,溫氏見著了溫聲軟語地勸了幾句,平南侯仍然是鐵青著張臉。溫氏無奈,只好命人喚了裴淵過來。

裴淵一來便知父親為何不高興,他倒了杯茶給平南侯,沈聲道:「父親,先喝杯茶消消氣。」

平南侯說:「沒心情。」

裴淵笑道:「兒子知父親沒心情的緣故,我有個法子能讓父親高興。」

「哦?」平南侯挑眉,倒是來了興趣,「什麼法子?且說來聽聽。」

裴淵道:「父親可知魏家的魏子騫,也就是威遠將軍的二公子有位心上人,威遠將軍亦是十分滿意魏子騫的心上人,前些時日李夫人都上了沈府與沈尚書沈夫人說明了來意,本來不日便要提親的,但威遠將軍與李夫人為表對魏子騫心上人的重視,特地去向太后娘娘請求賜婚。」

平南侯微怔,「又是沈府?」

裴淵頷首,「正是,是沈府的大姑娘沈婠。」

裴淵又道:「威遠將軍擺明著與父親作對,父親忍氣吞聲這麼久,何不防給威遠將軍一個反擊。太后娘娘尚在五台山,父親大可主動與皇上提起,一來表示父親的大度,二來也能讓威遠將軍吃個死貓虧。」

「淵兒的意思是……」

裴淵道:「沈府裡除了大姑娘和二姑娘之外,還有兩位姑娘,」裴淵強調了句,「四姑娘的父親是庶出的。」

言下之意,用來打臉是最好不過了。

長公主很是喜歡沈婠送的團扇,簡直是愛不釋手,幾日後長公主便讓人送了回禮,整整一個妝匣的珠寶。沈婠打開時,霜雪與輕羽都驚呼出聲,「長公主殿下好生大方!」

不過是一把題了字的團扇,竟是能換得一個價值萬金的妝匣!裡邊隨意挑一樣珠寶出去當了,普通人家三年的開銷都足足有餘。

沈婠也不曾想到長公主的回禮會如此貴重,不過這些日子和長公主相處久了,沈婠也知千千萬萬莫要與長公主客氣,長公主送了回禮,高高興興收下便是,不然長公主定會認為自己把她當外人。

沈婠含笑道:「明日都隨我一起去長公主府道謝吧。」

次日,沈婠帶著霜雪和輕羽去了長公主府。這回沈婠也沒有直接就去,而是先讓霜雪去長公主探探管事的口風。沈婠可不想又發生上一回那麼尷尬的事,若是那時不小心被長公主發現了,後果真真是不堪設想。

不過說起來,長公主與那名喚作三郎的男子之間的私情倒真讓沈婠想了好些時日也沒想通。上一世長公主早早就嫁做人婦,這一世的長公主性情大變,沈婠心裡猜測的是長公主也是重生的,估摸是曉得她也是個重生的,所以才會待她特別好。

「你可來了。」

沈婠笑吟吟地行禮,「長公主萬福。」

「快起來吧,你呀,瞞得我真緊。容銘收了你當學生,竟也不告訴我一聲。若不是前些時日管事和我說起,我恐怕要被你瞞一輩子了。」長公主嗔笑道。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1:19


覽古說:「這麼多年了,也不見王爺去幫魏府一把。今日王爺冒著危險悄悄去魏府,不是因為沈姑娘還有誰?」之前還帶著沈姑娘去看山茶花哩,別以為他不知道,王爺腰帶上消失的那塊黑寶石到沈姑娘頭上去了!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覽古說:「欸,王爺,你這種語氣討不了姑娘家歡心的啦。」

「我沒討她歡心。」

裴明澤低頭喝了口茶,澄碧的茶水裡倒映著微微發紅的兩頰。

「王爺這是承認了在幫沈姑娘對不對?哈哈,奴才就知道。話說王爺,威遠將軍真的會去投靠六皇子麼?如今朝中除去太子之外,最有望當皇帝的不應該是三皇子麼?」

裴明澤輕咳一聲,只道:「僅僅是我的猜測而已。」

李氏生怕會有人跟自己搶媳婦,又或是皇上突如其來下了道聖旨把沈婠指給了哪一家的公子,到時候米已成炊,他們魏府想反抗也不成了。遂一過年頭,李氏便正式登了沈府的門。

之前李氏便已是試探過老夫人的口風,如今沈州與夏氏見李氏如此鄭重前來,心中皆是了然。沈州滿臉笑意,他以前就是十分滿意沈婠與魏府的婚事,後來沒想到沈妙竟是先沈婠一步訂了親,且還是與平南世子,沈州多了平南侯府這個親家,心裡也添了幾分踏實,對沈婠與魏家的事倒也沒這麼熱衷了。

不過錦上添花之事,再多幾件也無妨。

夏氏對於沈婠與魏家的婚事也是前所未有地熱衷,之前經過裴淵那麼一說,夏氏心裡可擔心著到手的親事飛走了。如今若是沈婠與魏家定下親事,便是平南侯府裡的老夫人也無力迴天。

兩夫妻心裡各有盤算,李氏稍微一探口風,夏氏就乾脆直接挑明了。

「先定親也是好的,雖是沒到年齡,但京城裡不少姑娘也是未及笄前就已是先定親,及笄後才成親的,」夏氏捂嘴笑道:「我們府裡的妙兒亦是如此,先是和平南世子定了親,再過三年才嫁過去,剛好有不少時間來自己縫製嫁妝。」

夏氏語氣裡是滿滿的驕傲。

李氏聽了,心裡又多了幾分對沈婠的憐惜。大姑娘在沈府裡果真不受重視,他們說了這麼久,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一句沈婠嫁來他們魏府,到底是嫁給哪一位公子。且滿嘴都是妙兒如何如何……

夏氏心裡來氣,皇上賜婚又如何,他們家子騫還能有太后賜婚呢!當初太后應承了自己,待自己的四個兒子長大成人,心裡有意中人了,大可來跟她開這道口。

思及此,夏氏輕笑一聲,說道:「二姑娘能覓得佳婿當真是好福氣。既然兩位親家都不反對這門親事,我們便挑個良辰吉日去合一合生辰八字,到時候我再進宮向太后娘娘請求賜婚。大姑娘能嫁入我們魏府,也是我們魏府的福氣,我們以後必不會委屈了她。」

李氏剛走不久,整個沈府便已是曉得了大姑娘嫁進威遠將軍府是鐵板釘釘的事。方氏帶著沈菱過來給沈婠道喜,嘴裡直說:「大姑娘真有福氣。」

方氏捂嘴笑著:「前幾年老夫人壽宴時,我就覺得李夫人喜歡你,沒想到這才幾年,你便快能喚李夫人一聲母親了。想來你嫁進魏府後,李夫人必然也不會虧待了你。」方氏感慨道:「也不知到時候我們家菱兒能不能找個好夫婿,大姑娘待菱兒一向親如姊妹,等大姑娘嫁出去了,菱兒想找姐姐說句話也難了。前些日子裡,菱兒還跟我撒嬌,說是要跟大姑娘成為妯娌,這樣想找你說話就容易得多了。我那時便在笑話她,才幾歲呢,就開始想嫁人了。」

沈菱低著頭,小聲地道:「母親笑話我。」

方氏的言下之意,沈婠聽出來了,「三嬸說的是哪裡的話,四妹妹哪兒會愁嫁。四妹妹如今還未長開便是這般水靈靈的,若是長開後前來說親的人怕是會踏破我們沈府的門檻了,」她微微一頓,笑道:「三嬸的意思,婠婠明白。從舟城回來後,常常陪著我玩的都是四妹妹,若是嫁人後,也能時常與四妹妹一起說說話,做做女紅,也是極好的。」

之前方氏幫了自己一把,沈婠此時非常樂意幫回方氏。且嫁去魏家後,婆媳和睦,威遠將軍與魏子騫的幾位兄弟都是好相處的人,就怕魏子昌等人娶了難相處的妻子,到時候也少不了要費心思,四妹妹是知根知底的人,若能跟自己成為妯娌,那的確是相當不錯。

方氏看沈婠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不攏嘴的,又拉著沈菱與沈婠說了好些體己話,方是離去。

霜雪至今仍是有些不敢置信大姑娘的婚事這麼快就定下來了,跟了大姑娘好幾年,她最先以為大姑娘會嫁給平南世子的,不過魏二公子也不錯,李夫人也十分喜歡大姑娘,以後的日子定然不會像在沈府那般難過了。

霜雪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問:「大姑娘,奴婢沒有做夢吧。您真的要嫁給魏二公子了?」

沈婠含笑道:「是呀。」

郭嬤嬤念了聲「阿彌陀佛」,只道:「大姑娘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呀。」

沈婠說:「待親事定下來後,我也可以開始準備嫁妝了。」

霜雪忽然問:「大姑娘喜歡魏二公子麼?」

沈婠一怔,而後笑道:「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來喜歡不喜歡之說?不過若真要說喜歡,還是又那麼一點點的,起碼嫁給魏二公子我心裡一點也不反感。」

經歷了上一世,她倒也不敢說喜歡不喜歡了。上一世她這麼喜歡裴淵,結果卻淪落到那般地步,喜歡一個人實在太可怕了,還不如跟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平平淡淡地過日子。且目前而言,嫁給魏子騫,是最又利於自己對付裴淵的。

待她嫁了魏子騫後,兩人和和睦睦地過一輩子倒也不錯。

偏生不巧的,李氏這邊剛和沈州夏氏說要去請求太后娘娘賜婚,那邊太后就去了五台山拜佛。李氏去打聽了太后歸來的時日,最早也要半月之後。

李氏心裡焦急得很,魏平安慰道:「夫人,媳婦跑不了的。何況她才十三,還有兩年才及笄。沈府已是應了我們,這期間斷然也不會許給其他人。」

「也是。不過就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心裡總有不好的預感。」

魏平笑道:「讓琳琅給你煮些安神茶來喝吧,別多想了。」

魏子騫倒是比李氏還要焦急緊張得多,知道沈府答應了這門親事後,魏子騫夜晚歇下時脣角一直都彎著的。他問了李氏好幾遍,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這事被魏子昌等人笑話了好幾回。

翌日,魏子騫也不顧自己兄長笑話的目光,揣了銀子帶了小廝便出了威遠將軍府,自己要娶媳婦了,總不能少了禮物。

魏子騫想給沈婠買一對鐲子。

他去了京城裡最為出名的珍寶齋,在掌櫃熱情如火的目光下,挑了一對上好的白玉鐲,玉質極好,溫溫潤潤的,就像是沈婠其人,笑起來溫婉如玉。

白玉鐲的價格偏貴,可魏子騫買得一點都不心疼。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1:04


夏氏雖是鏟除了碧姨娘,但心底始終有幾分遺憾。沒有把沈婠拖下水,實在是太可惜了,且還白白搭上了裴淵。縱然夏氏百般隱瞞,但紙包不住火。

畢竟那一天裴淵死死地掐住碧姨娘的脖子是千真萬確的。

只不過沈州雖有不滿,但也並未多說什麼。不管碧姨娘勾引裴淵是真是假,可與平南侯府的親事卻是千真萬確的,有平南侯府撐著腰,在朝中也能硬氣不少,尤其是在夏丞相面前。

是以沈州也乾脆不計較了,左右不過是個姨娘。

平南侯曉得自己的兒子在沈府搭上那樣的一件事後,臉色格外難看,罰了裴淵在府裡禁足三月。裴淵的日子不好過,沈妙的亦然。

沈州查出了裴淵去綻梅園的原因後,硬也是懲罰了沈妙禁足。

沈妙只好在茹苑裡安慰著自己,裴郎禁足,她也禁足,算是夫妻共患難了。

裴淵沈妙兩人禁足後,沈婠帶著輕羽和霜雪去了威遠將軍府。

自從在魏平生辰宴上演了那麼一齣戲後,李氏隔個幾日便要在府裡當眾怒罵幾句魏平,將潑婦市井之態演得淋漓盡致。雖是有些不習慣,但李氏想著一家人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在眾人面前做做樣子也無妨,就是苦了她的四個孩兒。明明都是出類拔萃之才,偏偏卻要被世人認為是無能之輩。

「李夫人安好。」沈婠笑吟吟地與李氏打了招呼。

李氏笑不攏嘴地道:「你若再不來陪我說話,我都要去長公主府裡搶人了。」李氏拉著沈婠坐下,細細打量著沈婠,「似乎瘦了些。」

「哪有,婠婠都覺得自個兒胖了不少。」沈婠說著,瞥霜雪一眼,霜雪捧著一個錦盒上前,「前些時日我聽說夫人您總是睡不好,便問了大夫要了個安神的方子,製成香囊,大夫說懸掛在床幃之上,有安神之效。」

李氏一瞧,錦盒裡放置了七八個香囊,做工頗是精妙,囊上的圖案也是繡得極好的。李氏頓感心窩暖洋洋的,「你這孩子真是貼心。」

沈婠笑道:「夫人疼惜婠婠,婠婠自也是要掛念著夫人的。」

女紅是熟能生巧的,長時間不碰,也變得生疏了。沈婠一有閒暇,就喜歡縫製香囊。前段時日恰好容銘要去蘭城,沈婠便托了容銘帶了些香囊過去。容銘回京後只道唐氏十分高興,囑咐沈婠要好好聽沈州與夏氏的話,無需記掛著她,她在蘭城過得很好。

沈婠當時一聽,眼眶都濕潤了。

如今一見李氏,沈婠是愈發掛念在蘭城的母親了。

「好端端的怎麼就哭了,是不是在被人欺負了?」李氏見沈婠的眼睛泛著水光,心中的憐惜之情愈發濃厚了。前陣子從老爺口裡得知皇上給沈府的二姑娘賜婚了,當時李氏聽了只覺不像話,大姑娘都沒賜婚,怎麼就輪到二姑娘了?

平南世子之名,李氏亦是聽過的,若是李氏有個女兒,她也會想著把女兒嫁給平南世子,這可是好婚事。李氏當時心中憤然,但瞧見自家兒子眉開眼笑的模樣,李氏心裡又釋然了,大姑娘的婚事本就該留給自家的,沒指給平南世子也是好的。

只不過李氏轉眼一想,又覺得有些對不住沈婠。

皇上如此忌憚他們威遠將軍府,為了平安,自家的四個兒子這輩子鐵定要碌碌無為地度過了,若是沈婠嫁了進來,也不知會不會委屈了人家姑娘。

沈婠眨走眼裡的水光,抿出笑容來只道:「沒有,就是覺得夫人待我真好。」

李氏一瞅到沈婠笑得甜甜的,方才的那點小心思迅速跑走了,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她就喜歡這樣的媳婦,她待她好,子騫也待她好,必不讓她受委屈!

李氏試探地道:「說起來,你妹妹都定親了,你母親可有說過要給你找夫家?」

沈婠哪裡會不明白李氏的意思,定是想來探自己的口風。其實沈婠想過的,十年之內必有戰事,威遠將軍是常勝將軍,從未輸過任何一場仗。上一世皇帝再忌憚魏平,最後也是等到威遠將軍解決外患後才來處置的。而這一世魏平已是懂得收斂,想來皇帝也沒有之前那般忌憚,命運亦是有所轉變。那麼這一世在皇帝心中,魏平必然是有些分量的,若她嫁給魏子騫,她就有整個威遠將軍府撐腰。

威遠將軍和平南侯都是皇帝面前的重臣,他們兩個不和,皇帝估摸著也會高興,權力得以制衡。那麼到時候即便是裴淵想對自己下手,也得看看皇帝的意思。

沈婠低頭一笑,落入了李氏眼裡倒是女兒家嬌羞的模樣了。

之前李氏就曾在沈老夫人面前試探過,沈老夫人看起來是非常滿意他們魏家的,估摸著也有在沈婠面前提起過,而現在她這般模樣……

李氏心中一喜。

看來沈婠與他們家子騫的這門婚事十有八九是跑不了的,待老爺回來時,可以與他商量商量,挑個好日子先去把親給定了。

李氏給了琳琅一個眼神——

快,去把二公子叫來。

沈婠被李氏打發到了魏府的水榭上,沒多久,沈婠就看到了魏子騫。魏子騫許久沒有見到沈婠,現在見到了倒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魏子騫想了想,最終和沈婠提起了在獵場裡的趣事。話畢,魏子騫摸摸鼻子,只道:「最後贏了的人是平南世子,其實我……我是有實力的,但是父親說不能表現出來。至於原因,你一定懂的。」

沈婠笑道:「嗯,我懂的。」

魏子騫一聽,也笑了開來。他就知道沈婠會懂的。

沈婠問:「今天休沐日,威遠將軍可有在府裡?」

魏子騫道:「在呢,今天一大早就來了位客人,神秘得很。若不是我恰好經過書房,我也不曉得來了位客人。聽母親說,那位客人天未亮便已是來了我們魏府,父親還吩咐了母親莫要聲張。」

沈婠笑道:「那你為何還要與我說。」

魏子騫彆扭好久,才紅著臉憋出一句道:「你不一樣。」

沈婠笑了笑,目光瞥了眼遠處的書房,她記得魏子騫曾經和自己說過,威遠將軍的書房就在那兒。今日沈婠過來,一是為了與李氏說說話,二是想著透露些消息給威遠將軍。

上一世她雖是困在小小的房間裡,但是有一件大事她還是曉得,威遠將軍被賜死後的第三年,皇帝就駕崩了,而新帝卻不是當今太子,是一直久居在行宮的六皇子。

離皇帝駕崩還有十年,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不過今日威遠將軍有客,她也不便說什麼。

華燈初上後,有一輛不顯眼的馬車悄悄地從威遠將軍府的後門駛出。在京城裡繞了一大圈後,方是緩緩地回了閑王府。

覽古給裴明澤沏了一壺茶,「王爺,喝多點茶,您今日講了一整天的話。」

裴明澤笑道:「我在魏府已是喝了不少。」

覽古眼睛轉也不轉地盯著裴明澤,「王爺,您就承認了吧,您去魏府是為了沈姑娘!奴才說得對不對?」

裴明澤面不改色地道:「怎麼說?」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0:48


沈婠細想過了,裴淵既然要走上輩子的老路,而這一世她在沈府的身份地位有所不一樣,裴淵要想讓她再陷孤立無援之境,必然會與夏氏聯手。

而她如今隔三差五的便要去長公主府,夏氏也難以下手。

恰好碧姨娘有了身孕,她曉得夏氏定不會放過碧姨娘肚裡的孩子。她想著若自己是夏氏的話,最好的結果莫過於是一箭雙鵰。

碧姨娘素來與自己沒有什麼交集,也甚少過來她的院子,如今懷著身孕還要來她的院子,用腳趾頭一想也知裡面有古怪。

碧姨娘被夏氏當刀使,她可不願當刀下亡魂。

沈婠道:「輕羽姐姐,你在門邊候著,說是我與霜雪姐姐去了長公主府。霜雪姐姐,你且跟著我從後門出去。」

碧姨娘前腳剛到,沈婠就已是和霜雪偷偷地溜了出去。

碧姨娘聽輕羽說沈婠不在,眉頭立馬擰得緊緊的,滿臉的不相信,非要自個兒進去瞧一瞧。輕羽無可奈何,只好讓碧姨娘進了去,碧姨娘環望一圈,果真沒有沈婠的人影。

之後連著幾日,碧姨娘過去找沈婠,沈婠不是不在就是在老太爺那兒,又或是在方氏那裡。

又過了幾日,裴淵得閒過來沈府,正在廳裡與沈州侃侃而談。沈州說道:「你年紀尚輕,對國事就能有這般見解,實在不可多得。若是我的坤兒長大後有你的一半便已是不錯了。」

裴淵笑道:「坤哥兒年紀還小,此時哪裡看得出什麼。」

沈妙知道裴淵過來了,又哪裡能坐得住,連練琴的心思都沒有了。她讓雨瀾前去打聽,得知裴淵如今正在大廳裡陪著父親說話後,沈妙的眼珠滴溜溜地轉著。

她喚雨瀾拿來箋紙,提筆寫了句——裴郎,妙兒在綻梅園等你。

她仔細吩咐著:「讓廳裡奉茶的丫環偷偷地交到世子手裡。」

雨瀾應了聲,便匆匆地離開了茹苑。

今天在大廳裡當值的奉茶丫環名字喚作畫織,是霜雪的老鄉。畫織收到了箋紙後悄悄地告訴了霜雪,霜雪又回稟了沈婠。

沈婠聽罷,計上心來。

她吩咐道:「霜雪姐姐,你想個法子拖延著二妹妹。另外,你同畫織說一聲,曾經聽二姑娘說過,世子愛喝君山銀針……」她從袖袋裡拿出一包藥粉,壓低聲音,「待畫織沏茶時,你趁她不注意就把藥粉盡數放進。」

霜雪剛離開院子不久,輕羽就氣喘籲籲地趕回來了,她說:「大姑娘,碧……碧姨娘又過來了!大姑娘快些從後門離開吧,不然碧姨娘的肚子出了什麼差錯,肯定又要賴在您的頭上了。」

沈婠道:「這回不急,輕羽姐姐,你且去門外候著,等碧姨娘一來,你就告訴她我在綻梅園裡。郭嬤嬤,你現在陪我長公主府吧。」

碧姨娘聽到沈婠在綻梅園後,連著陰沈了好幾日的臉色才稍微有所松緩。她對跟在自己身後的嬤嬤道:「去告訴大夫人,我現在去綻梅園。」

她咬咬脣,又問身邊的丫環,「把藥端來。」

丫環猶豫地道:「姨娘,這……」

碧姨娘說道:「老天爺既是不讓我保住這個孩子,我也無法與老天爺爭,倒不如換取有利於我的東西。快去!」

丫環不敢不聽從,只好去竈房裡把藥端了過來。

碧姨娘一飲而盡,她抹了抹脣角,「我們去綻梅園。」

綻梅園裡的梅樹結了不少果子,沈甸甸地綴在枝頭上。碧姨娘邁進綻梅園時,腹中已是開始隱隱作痛,她讓身邊的嬤嬤和丫環都留在園外,自個兒進了去。

綻梅園並不大,但也不小,碧姨娘走了些許路後,都不曾見到沈婠的身影。

她開始有些著急,並張嘴喊了聲:「大姑娘!」

話音剛落,碧姨娘就已是聽到衣料窸窣聲響,她一臉欣喜地扭過頭來,未料映入眼底的卻是一陌生男子的臉孔,樣貌極是俊朗。

「……你你你是誰?」

來者正是裴淵。

裴淵在綻梅園裡轉了圈,沒有見到沈妙的身影,心中就已是不耐。再加上他極其厭惡梅花,綻梅園裡這麼多梅樹,看得他太陽穴騰騰地作痛,腦子裡總是浮現出一些不好的過往。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有人喚了聲「大姑娘」。

他轉身一看,只覺有些眩暈。待他站定時,碧姨娘的臉就成了沈婠的臉,那般楚楚可憐地問他:「……你你你是誰?」

目光不經意地一瞥,碧姨娘微微鼓起的肚子映入裴淵的眼簾。

似是有什麼猛然躍入裴淵的心裡,怒氣騰地炸開了。

他掐住了碧姨娘的脖子。

「賤人!水性楊花的賤人!」

「啊……放……放開……」碧姨娘掙紮著,但她的力氣又哪兒及得上處於盛怒中的裴淵,更別提此刻她的肚子疼得像是萬蟻鑽心那般。

「啊……啊……」

掐準時間趕來的夏氏聽到了碧姨娘痛苦的叫聲,她心中一喜,趕緊正色道:「愣在這裡幹什麼,沒聽見碧姨娘在叫嗎?快進去看看,去,把史大夫叫來。」

本以為會看見痛苦的碧姨娘和不知所措的沈婠,可夏氏沒想到最後映入自己眼底的竟然裴淵像是著了魔似的狠狠地掐住碧姨娘的脖子,碧姨娘的臉已經開始變色了,雙手不停地掙紮著,兩腿間有鮮紅的血液流出來。

夏氏嚇了一大跳。

碧姨娘能死,但不能死在裴淵的手裡!有了這個認知,夏氏趕緊讓下人去分開他們倆個。

裴淵此時清醒過來,他怔怔地看著暈厥在地上碧姨娘,有那麼一瞬間分不清自己現在究竟在哪裡。

還是夏氏當機立斷,她滿臉淩厲之色地吩咐在場的下人,「碧姨娘當眾勾引世子,世子婉拒,碧姨娘傷心欲絕,不小心摔沒了腹中的胎兒。」

史大夫提著醫箱匆匆趕來。

「夫人,姨娘失血過多,怕是活不下去了。」

「先把碧姨娘抬回去,」夏氏意味深長地吩咐:「史大夫,你盡量保住碧姨娘的性命吧。」

史大夫眼神一深,頷首。

「我明白的,夫人。」

就在這個時候,沈州和老夫人也趕過來了。夏氏之前怕又會被沈婠那張巧嘴三言兩語就將罪責推卸得一干二淨,她過來時也順便尋了個措辭把老夫人和沈州也哄了過來。

可夏氏也沒想到最後竟是成了這樣的境地。

夏氏趕緊說道:「老爺,碧妹妹竟然想要勾引世子!世子婉拒後,妹妹還纏著世子,之後竟不小心摔沒了肚裡的胎兒,」夏氏重重嘆了口氣,「枉老爺平日裡如此寵愛妹妹,妹妹竟是做出這般不要臉面的事!幸好妾身及時趕來,若不是世子怕是也不知該要如何應對了。」

沈州聽見夏氏此話,氣得就差吐出一口血來。

老夫人也不關心這個,她問:「史大夫,我的孫兒能保得住麼?」

史大夫搖頭。

老夫人身子一晃,采鶯連忙扶住老夫人。老夫人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第三個了,府裡跟撞邪了一樣,孩子總活不下來!

「冤孽呀冤孽!」

碧姨娘終究是沒有活下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0:32


碧姨娘如此高調,蘭姨娘心裡始終有幾分擔憂。

雖說姐妹間有了隔閡,但親姐妹哪有隔夜仇的,都過了這麼久,什麼仇都罷了。碧姨娘有身孕,蘭姨娘是打心底地為自己的妹妹高興,只要妹妹安安全全生下個男娃,後半輩子定然是無憂的了。

蘭姨娘想通後,便主動去了翠碧園,想要跟碧姨娘和解。

沒想到蘭姨娘剛到翠碧園便被丫環攔下,說是要先通報。蘭姨娘此時心裡有幾分不悅了,平日裡碧姨娘進自己的蘭香苑是從來都不要通報的。

不過蘭姨娘對妹妹的脾性也能容忍,既然自己是要來和解的,等一等也是沒有幹係的。蘭姨娘此刻早已是忘記了當初碧姨娘利用自己的事情。

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丫環才出來請蘭姨娘進去。

碧姨娘在用著糕點,見到蘭姨娘進來,眉眼一挑,便道:「姐姐可來了,妹妹以為姐姐一輩子都不會理我了呢。好在我懷孕了,不然恐怕姐姐都不會過來了吧。」

言下之意,讓蘭姨娘聽得心裡愈發不爽了。可是蘭姨娘仍是安慰著自己,自己妹妹脾性這樣,莫要計較太多,和和氣氣的才是最重要的。

她笑著說道:「妹妹說哪兒的話,姐姐這不是在等你消氣麼?如今妹妹懷孕了,姐姐擔心你身邊少人侍候,便過來看看。頭一胎要注意的問題可不少,妹妹年紀小,又是頭胎,我當姐姐的哪裡能不擔心。」

碧姨娘當時與蘭姨娘發生爭執後,心裡是極氣的,只覺自己的姐姐也太不識好歹,後來她在翠碧園裡等了幾個月,蘭姨娘也不曾主動來認錯。如今她一懷孕,人便屁顛屁顛地過來了。

說到底也是看在她肚子的份上。

碧姨娘越來越口無遮攔,「是麼?姐姐還請放心,我斷不會這麼愚笨好端端地掉進湖裡的。」

這話戳到蘭姨娘的心了,蘭姨娘的臉色一白。

「你明知是大夫人所設的局!你怎麼能這麼說你的姐姐!」

碧姨娘道:「妹妹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若我是你的話,想必思哥兒如今都能活蹦亂跳了。」

「你……」

碧姨娘這時也曉得自己說錯話了,可她拉不下臉來。從小到大無論自己做錯什麼,姐姐從來都能寬容自己的,這次也會一樣。碧姨娘說:「姐姐回去吧,我乏了,想睡一會。」

蘭姨娘一出翠碧園,就只覺一陣眩暈,嬤嬤趕緊扶住了蘭姨娘。

嬤嬤低聲道:「碧姨娘也太過分了。」

蘭姨娘說道:「由得她去!我們回蘭香苑。」

蘭姨娘走後,碧姨娘心裡也不踏實。方才姐姐轉身時的那個眼神,她以前從未見過的,仿佛當真是說這輩子要與她決絕那般。

碧姨娘越想心裡就越不舒服,在榻上輾轉反側,怎麼也歇不下。可是讓她去蘭香苑主動求和又不可能,她是說了錯話,可一直以來姐姐不都是這麼寬容自己的麼?怎麼現在就受不住了?碧姨娘心想,定是姐姐嫉妒她的肚子!等她生了兒子後,姐姐自然就會回來找自己了。

如此一想,碧姨娘倒也安心了。

可當夜碧姨娘做了個噩夢,她夢見自己的兒子掉進湖裡,小手不停地拍打著水面,她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去救他。

最後溺水的死相讓嚇得蘭姨娘驚醒過來。

她連忙讓身邊的丫環去把史大夫喚來。

史大夫一診碧姨娘的脈搏,面色倏然大變。碧姨娘慌得連忙問道:「史大夫,怎麼了?」

史大夫嘆了口氣。

「姨娘在頭兩月的時候沒有注意飲食,致使腹中胎象不穩,這幾日有是心神不寧。說實話,姨娘的這一胎怕是神仙也難保了。」

「什……什麼……」

史大夫說道:「再好的藥也保不了,姨娘懷孕初可有大量吃冷食?」

碧姨娘回想了下,她懷孕時是夏天,日頭熱著,她又愛吃冷食,老爺知她喜歡,特地讓人給她做了不少冰玉露,她那時幾乎是一天喝好幾回。

思及此,碧姨娘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白了。

碧姨娘不知該如何是好,六神無主了好幾日後,她才把史大夫喚過來,吩咐切莫將此事聲張出去。不料史大夫卻慌張地道:「姨娘怎麼不早說,昨日大夫人過來詢問姨娘的狀況,我……我便如實相告了。」

這下碧姨娘更是不知所措了。

她問:「我這胎能保多久?」

史大夫道:「最多兩個月。」

史大夫離去後,碧姨娘就開始打顫,嘴脣也一直在發抖。老爺是有多期待她肚裡的孩子,碧姨娘是知道的,若是老爺知道保不住了……

碧姨娘想起了姐姐,孩子一沒,老爺很長一段時日都不曾踏足過蘭香苑。

碧姨娘心中極是恐懼。

就在此時,院子裡的嬤嬤慌慌張張地進來,「姨娘,大夫人過來了。」

碧姨娘還沒來得及收拾好臉上的表情,夏氏就已是進了來,她身後只跟著紅胭一人。碧姨娘的心噗咚噗咚地跳著,她的腳有些發軟。

夏氏親親熱熱地拍上碧姨娘的手,一臉擔憂地道:「妹妹,出了這樣的事情怎麼也不告訴我呢?若不是我昨天問了史大夫,恐怕也不知道妹妹的現況了。」

夏氏重重地嘆了聲,「妹妹,你大可放心。我們都是老爺的人,自然也是知道孩子對老爺而言是有多重要的,但是再重要也比不過自己的身體呀,妹妹還年輕,沒了一個孩子還能再懷。唉,說起這個,蘭妹妹倒也真是的,你是她妹妹,怎麼她就不讓著你一點。我聽史大夫說,你這幾日總是心緒不寧,若是你能安下心來的話,興許胎兒也能保住了。」

夏氏又拍拍碧姨娘的手,又道:「我知妹妹在擔心什麼,我們後宅裡的女人最怕的就是沒有老爺的寵愛。此事我也不會與老爺說,且還會替你隱瞞,畢竟我們曾經也是主僕一場,如今又都是在老爺身邊侍候的。老夫人那邊我會幫你打點妥當,老爺那裡妹妹也無需擔憂,我會勸老爺多過來這兒陪著妹妹。」

碧姨娘本就是個沒有主意的人,如今聽得夏氏這般說,雖是心裡有幾分不信的,但……但她心想著興許夏氏這一次是看在主僕一場的份上。

她和姐姐是不一樣的。

姐姐的主子是大姑娘,大夫人是最不喜歡大姑娘的,自然對姐姐沒有情分。

碧姨娘感激地道:「多謝姐姐,以後姐姐有需要妹妹的地方,妹妹定然義不容辭。」

夏氏微笑道:「姐妹一場就不必這麼客氣了。你畢竟年紀小,不少事情都不知該如何處理,好比這回肚裡的胎兒。你且聽我一言,只要事成,以後你我便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夏氏湊到碧姨娘耳邊,壓低聲音道:「我知你與紅胭之間有不少私人恩怨,到時候我便把紅胭送你當丫環。」

碧姨娘看了眼紅胭,之前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歷歷在目。

她道:「好,姐姐請說。」

霜雪急急忙忙地跑進了屋裡頭,她說:「大姑娘,碧姨娘正往我們院子過來。」自從沈婠從鞦韆上摔下來後,她就吩咐了霜雪和輕羽,要時時刻刻注意著翠碧園的狀況。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0:18


快行至綻梅園時,裴淵忽道:「我有些渴了,妙兒能給我去倒杯水麼?」沈妙和裴淵出了偏閣後,沈妙便屏退了雨瀾,也不許任何人跟著。

裴淵這般柔情似水的目光讓沈妙心裡甜滋滋的,宛若吃了一大罐子的蜜餞。

她道:「好。」

沈婠今天得知裴淵會過來拜訪自己的父親後,也沒有刻意避開,反而是帶著霜雪輕羽去了綻梅園附近的鞦韆上坐著。

她輕輕地蕩著鞦韆。

約摸有兩刻鐘的時間,輕羽急急地跑過來,小聲地說道:「大姑娘,沒有見著二姑娘,只有平南世子一個過來了。」

沈婠「嗯」了聲,吩咐霜雪,「你推大力些。」

霜雪說:「奴婢明白。」

不一會,兩道慌慌張張的聲音響起——

「啊,大姑娘!」

「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太用力了!」

沈婠從鞦韆摔下來,膝蓋摔得生疼,一張臉蛋疼得都發白了。霜雪一臉自責,輕羽連忙道:「別愣著,快點扶大姑娘起來,我回院子拿傷藥過來。」

話音未落,一道人影出現她們主僕面前。

沈婠仰起脖子,目光剛剛好迎上了裴淵探尋的目光,不過是片刻,裴淵就聲音溫和地道:「在下平南世子裴淵。」

沈婠悄聲地道:「霜雪姐姐,快扶我起來。」

霜雪扶起沈婠在鞦韆坐下,沈婠這才行禮道:「原來是妹夫,妹夫有禮了。婠婠方才出了糗,讓妹夫見笑了。」

裴淵含笑道:「總算見著皇姑眼前的紅人了,上回是在下唐突,也讓大姑娘見笑了。」

沈婠抬起頭來,與裴淵的目光撞上。

她迅速收回目光,垂下眼來。

「妹夫怎麼過來了?」

裴淵道:「我與二姑娘還未成親,大姑娘還是喚我一聲世子吧。今日我是過來拜訪你父親的,」微微一頓,裴淵又道:「方才我見你摔著了,我府裡有好幾瓶上好的傷藥,抹上兩日便能痊愈。改日我過來時給大姑娘捎一瓶吧。」

沈婠連忙道:「世子客氣了,我只是擦了點皮,怎麼敢勞煩世子?」

裴淵說:「我們遲早都是一家人,大姑娘不必客氣。就這麼定下來了,過兩日我讓人給你送來,大姑娘莫要推辭,你若是推辭便是不給你妹妹面子了。」

沈婠聽裴淵這麼一說,也只好作罷。

「那婠婠先謝過世子了。時候不早,婠婠也要回去了。」沈婠行了一禮,霜雪輕羽分別扶著沈婠離去,裴淵看著沈婠的背影,慢慢地勾脣一笑。

沈婠主僕三人走遠後,霜雪方是壓低聲音問道:「大姑娘,您這是在使苦肉計麼?」

沈婠說:「我在試探。」

輕羽不解,「大姑娘在試探什麼?」

沈婠道:「只是在試探世子到底想做些什麼,總之你們以後記住了,能離裴淵多遠就多遠。」重生前的裴淵還算好對付,重生後的裴淵簡直是個瘋子。

她之前故意摔倒只是為了試探裴淵見到後會如何做?

自從她知道裴淵重生後,她就一直在想裴淵到底會對自己做什麼。而如今看來,裴淵是想著重複上一輩子的路,先引誘自己喜歡他,待她全心全意待他時,他便會狠狠地將她從雲端處摔下。

真真是個瘋子。

不過他這麼做也好,現在他的目的是想讓自己喜歡他,那麼這段時日裡必然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來。沈婠對霜雪道:「霜雪姐姐,你等會寫張拜帖。算起來,我也許久沒去過威遠將軍府了。」

「是的,大姑娘。」

沈妙捧了杯茶過來,為顯心思,這杯茶還是沈妙特地自己沏的。她與裴淵道:「不知裴郎喜歡喝什麼茶,所以我只沏了杯毛尖,若是裴郎不喜的話……」

裴淵打斷了沈妙的話,「不必,我喝茶並不挑剔。」

他接過茶杯,輕輕地觸碰了下杯沿,方是淺淺地品嘗了一口。沈妙滿懷期待地等著裴淵讚賞自己,未料裴淵卻是直接開口道:「你母親可在?怎麼方才只見你父親?」

沈妙道:「母親今日一大早就去了夏府陪舅媽說話,剛剛才回來呢。」

裴淵道:「既然你母親回來了,我也理應去拜見拜見。沈夫人現在在哪兒?」

「母親在偏廳裡。」

見裴淵絲毫沒有讚賞自己茶藝的心思,沈妙頗是失望。這時,裴淵又道:「妙兒沏的茶當真不錯,不若你再給我沏一杯君山銀針吧。」

沈妙喜笑顏開地道:「好。」

沈妙離開後,裴淵便徑直往偏廳裡走去。沈府的布局與上一世無差,裴淵至今仍然記得一清二楚。很快的,裴淵就到了偏廳。

夏氏見到裴淵時,面上有幾分詫異。

她是曉得裴淵今日過來拜訪老爺的,但是目前看來,這位平南世子似乎有些話想要單獨和自己說。夏氏給了身邊的紅胭一個眼色,紅胭會意,默默地退了出去。

裴淵心想,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累,這樣的母親怎會生下沈妙那樣的女兒。他開門見山就道:「沈夫人,你有兩個女兒,雖說皇上賜婚是你們沈府的二姑娘,但我們平南侯府私下裡卻是更喜歡你們的大姑娘。祖母前些時日還與父親說,看能不能讓皇上改變主意……」

夏氏大驚失色。

在蘭華寺裡時裴老夫人明明看起來十分喜歡妙丫頭的,莫非那一日都是假象?

裴淵又道:「我私心裡是喜歡妙兒的。只不過若是父親當真讓皇上改變了主意,我也無可奈何。雖說聖旨已下,但龍心也難以揣摩。皇上登基以來,也並非沒有收回過金口。好比前些年時,皇上為皇姑指了門婚事,最後不也收回聖旨了麼?」

夏氏慌了神,要是當真讓沈婠嫁進平南侯府,她夏家的臉面要往哪裡擱!她迅速回過神,並想出了主意來,「世子若是當真喜歡妙兒,侯爺與老夫人斷然也不會不顧你的意願。」

裴淵笑了笑,說道:「想必沈夫人也曉得,我祖母特別不喜歡名聲不好的姑娘。大姑娘雖是有個被休的母親,但是如今好歹也入了我皇姑的眼,皇上寵愛皇姑,而大姑娘又是皇姑身邊的紅人,到時候若是皇上親口讚賞大姑娘,大姑娘縱然有再不好的過去,也沒有人再敢多說什麼。我是真心想娶妙兒的,只是不希望到時候會出什麼漏子。」

夏氏明白了裴淵的意思。

不能讓任何人威脅到她妙兒的婚事。既然裴老夫人更喜歡沈婠,那她便讓沈婠的名聲敗壞!

碧姨娘有了身孕,沈州心裡是極其高興的,待碧姨娘可以說是有求必應。老夫人心裡也高興,畢竟沈府好些時日沒有出過這麼好的喜事了。

老夫人還去了碧姨娘的翠碧園,十分和藹地說了番話。

碧姨娘見到老夫人如此重視自己的肚子,心裡的得意是愈發遮藏不住了,本來她還是有幾分擔心的,怕自己會像姐姐那樣,可碧姨娘安慰自己,自己是有福氣的人,和姐姐不一樣。

且碧姨娘還特地向老夫人請求,要自己找一個信得過的大夫。

老夫人也應允了。

沒幾日,碧姨娘便花重金請了個京城裡頗有名氣的史大夫回來,還專門在沈府裡整理了一間客房讓史大夫住下,以免碧姨娘發生意外。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2-22 15:40:00


上一世沈婠常常受到夏氏與沈妙的欺淩,這一世夏氏與沈妙兩個沒用的反而受制於沈婠。沈府裡的蘭姨娘和碧姨娘都是沈婠的爪牙,他得先暗中拔掉。

等她孤立無援受盡夏氏沈妙的冷眼後,他再光明正大地出現,拯救她於水火之中。至於威遠將軍府,哼,他們還是先顧著自己吧。

沈妙睜大著眼,好奇地問「世子要怎麼做?」

裴淵道:「你我都是定親的人了,你喚我裴郎便好。」

裴淵的善解人意讓沈妙心花怒放,她兩頰緋紅,含羞地輕輕喚道:「裴郎要如何做?」

「你且附耳過來。」

沈妙胸腔裡蹦跳地愈發厲害,她微微傾前身子,裴淵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如此……如此……如此……」沈妙整個人都覺得飄飄然的,裴淵說的話,她就只記住了碧姨娘三字。

「可明白了?」

沈妙的雙眸水潤潤的,她下意識地點頭。

「嗯,明白了。」

沈妙回到沈府後,走起路來都是飄飄然的。一想到裴淵柔情款款的眼神,沈妙的臉頰就不由得浮起兩抹紅霞,裴淵所交待她的話,沈妙也記不住了。

直到兩日後,蘭姨娘過來茹苑給夏氏請安時,沈妙方是想起這樁事來。

她帶著雨瀾離開了茹苑。

沈妙知道這個時候碧姨娘一定在翠碧園裡,上回母親略施小計,蘭姨娘和碧姨娘之間便生了隔閡。這大半年來,蘭姨娘幾乎不曾踏足過翠碧園,碧姨娘亦是如此,便是去向祖母或是母親請安,兩人也是分開來的。

「父親已是上朝了吧?」

雨瀾回道:「是的,半柱香前大爺就已是出了門。」

沈妙說:「很好。」

雨瀾憂心地道:「二姑娘,您當真不和夫人說一聲嗎?」

沈妙橫了雨瀾一眼,「裴郎交待了我,自然是信得過我。且這也不過是小事一樁,若連這事都辦不成,以後偌大的平南侯府我又要怎麼打理?」

雖然裴淵那一日交待了什麼,沈妙不太記得清楚,也只隱隱約約記住了碧姨娘三字,但沈妙思來想去,覺得肯定跟碧姨娘脫不了干係。

沈妙直接進了翠碧園,她揚起下巴,趾高氣揚地對碧姨娘道:「碧姨娘是在不尊重母親麼?連蘭姨娘都知曉要日日過來請安,以示對母親的尊重。父親寵著你,也是看在你曾是母親丫環的份上,如今你飛上枝頭,便想拋棄舊主了嗎?」

碧姨娘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沈妙罵了個狗血淋頭。

見碧姨娘遲遲說不出話來,沈妙心中得意。青碧膽子小,之前在冷幽苑裡的時候,也是常常被自己罵上幾句後就變得安分起來。現在當了姨娘也是一樣。

事實上,碧姨娘心裡還真有那麼幾分心驚膽戰的,但更多的是羞辱。

碧姨娘忽然捂嘴了嘴。

她身邊的嬤嬤趕緊端來了痰盂,碧姨娘放開喉嚨吐得臉色都發白了。沈妙一驚,她不過是說說她而已,怎麼就成這樣了?

沈妙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個時候,沈妙注意到桌案上的一碗湯藥,黑不溜秋的,且這藥味似曾相識……沈妙靈光一閃,她想起來了!是安胎藥!之前懷孕時,她天天都能聞到這個味兒。

「你……」

碧姨娘的確是懷孕了,她也是前些日子才知曉的,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悄悄地去看過大夫,大夫說頭三月是胎象最易不穩,碧姨娘經歷了之前蘭姨娘一事,便想著熬過頭三月後再告訴沈州,以免被夏氏嫉恨。

可如今沈妙這麼大咧咧地欺負到自己頭上來,碧姨娘也不打算隱瞞下去了。

她對沈妙道:「二姑娘很快就能多個小弟弟了。」

沈妙大驚失色。

碧姨娘說道:「若是老爺知道今天二姑娘過來無理取鬧,讓我動了胎氣,二姑娘覺得老爺會懲罰你麼?」

沈妙知道在父親心裡沒有什麼比得上子嗣,她不禁有些害怕了。可轉眼一想,沈妙又覺得父親不會對自己怎麼樣,畢竟現在自己是與平南世子定親了,便是當真懲罰,也只是小懲大誡。

這麼一想,沈妙有底氣了。

她對著碧姨娘重重地哼了聲,然後直接扭頭走人。

幾日後,裴淵讓人送了帖子過來拜訪沈府。

裴淵與沈州侃侃而談,沈州對這個未來女婿,心裡是滿意得不行,連帶著前幾日對沈妙的懊惱也減輕了不少。沈州畢竟也年輕過,曉得裴淵過來拜訪自己是一方面,但想必更多的是想見自己的女兒。

沈州便大大方方地喚了沈妙過來。

待偏閣裡剩下裴淵和沈妙兩人時,裴淵方是開口問道:「妙兒事情辦得如何?」

沈妙輕聲道:「已是按照裴郎所說的去做。」

「你姐姐有什麼反應?」

沈妙一愣,「什麼姐姐?」

裴淵也是一愣,但他比沈妙更快反應過來,他問道:「你是如何做的?」

沈妙如實說道:「我去翠碧園威嚇了碧姨娘一番,她起初也是嚇得不敢說話,變得安分了,可是我也不曾料到碧姨娘會在這個時候有了身孕,這幾日我顧忌著碧姨娘肚裡的孩子,也沒有去做些什麼。」

裴淵的眉頭一擰。

沈妙頓時有些驚慌,「我……我做錯了什麼嗎?」

裴淵耐下性子,問:「你可記得我那一日和你說的話?」

沈妙撓撓頭,有些心虛地道:「其……其實我只聽清了碧姨娘三字,但……但是我想著手段左右也就是那些……」她怯怯地看向裴淵,「裴郎,我做錯了什麼嗎?」

裴淵微笑道:「沒有。」

事實上,裴淵心裡早已是怒氣沖天。愚蠢!愚蠢之極!他那一日明明是讓她來挑撥離間的,假意拉攏碧姨娘!這是第一步,第二步方是借碧姨娘之手誣陷沈婠。如此簡單之事都做不好!簡直是又蠢又二!之前的自己到底是看中了她的哪一點?

裴淵道:「我第一次來沈府,妙兒你陪我去走走吧。」

沈妙笑吟吟地與裴淵一道出了偏閣。如今時值秋末,沈府裡的水榭上放了好幾盆秋菊,迎著湖風賞菊是再愜意不過了。沈妙一直都期盼著有一天能和自己的意中人在水榭上風花雪月,如今裴淵就在自己的身邊,沈妙自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且還有一個原因,沈府的水榭和沈婠的院子隔得很遠,完全是一條相反的路。前段時日裴淵在蘭華寺裡的反常,沈妙雖是不擺在心上了,但她下意識地覺得不能讓自己的裴郎與沈婠見面。

沈妙說:「裴郎,我們府裡的水榭處特別有意境。」

裴淵上一世是來過沈府的,他想出來走走心裡是想著去沈婠那邊。聽沈妙提起水榭,裴淵笑了笑,就說:「如今快要入冬了,水榭臨水,你身子單薄,莫要感染了風寒才是。待入春時再去看看也不遲。我們走這邊吧,這條小徑倒是別緻得很。」

沈妙心中一喜,只覺裴郎當真是關心自己得很。當下也不顧沈婠了,彎開眉眼直道:「好呀,這邊走過去有個綻梅園,到了冬天的時候梅花一開,景色也格外怡人。」

裴淵微笑聆聽著。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正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