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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05:09

妖后鬥淫皇 作者:喬寧

她作了一個可怕的惡夢
在夢中,有個男子一劍刺進她胸口
還想砍下她的頭時,她嚇得尖叫著醒過來
卻發現自己變了樣子,周遭事物也都變了面貌
而那個在夢中殺她的男子,竟然是她的皇帝丈夫……
威震沙場的女將軍還魂後成了妒行後宮的妖後
唉,老天真是瞎了眼,存心玩她啊!
都說她這皇后狐媚惑主,可當今皇帝也不是個好貨
鎮日流連溫柔鄉,荒廢朝政,臣民私下譏之為淫皇
要她伺候這樣一個荒唐君主,她寧願戰死沙場──
她差點讓他騙了,他哪是荒淫無道的昏君
分明是個懂得裝淫賣蠢,工于謀略的狡猾狐狼
原來他對皇后的三千寵愛全是假的
忍辱負重當個傀儡皇帝,全是為了伺機奪回皇權
她本想與他化敵為友,他卻懷疑這是陷阱
為了封她的嘴,甚至起了殺意欲除掉她
哼!儘管放馬過來,她絕不會再讓他殺她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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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07:08

楔子

    連月挖好的壕溝裡,躲著夙玥王朝一批最精悍的奇襲軍隊。

    在這之中,蹲伏在最前頭,身上穿戴著銀色羽紋軟甲的纖瘦人影,她手中高舉著一把銀劍,劍柄刻上了百獸紋飾,末端鑲著一顆稀罕的翡翠紅玉。

    那顆未經雕琢的稀世紅玉,此時在遠方天空破曉的曙光中,正折射著令人眩目的光芒。

    驀地,前方不遠處傳來軍隊行進,浩浩蕩蕩的奔騰聲。

    周靜清亮的眸子一凜,倏地舉高了手中的劍,嘴裡高聲喝道:“我軍聽令,今日一戰,非勝不可,殺──”

    喝聲方落,壕溝裡的兵將們應聲而起,個個舉高手中的刀劍槍戟,勇猛無比的上前殺敵。

    敵軍發覺遭受埋伏,前方騎兵即刻吹響號角。“有埋伏!”

    “是周家軍!”兵荒馬亂之際,敵方陣營響起了驚慌失措的通報聲。

    周家,可謂為夙玥王朝最為傳奇的一代名門。

    周家世代入朝為官,後代盡出奇才,文武皆有,且周家人天賦異稟,相傳周家祖先曾出過一名擅長馭靈之術的國師,後世子孫偶有傳承此異能的人,但已經不多,到了現世,更有人視作無稽之談。

    但,周家偏偏出了一個周靜──

    樹大招風的周靜。

    她雖是女兒身,卻是習武奇才;個頭嬌小,卻是勇猛無比,隻身一人帶兵遣將,抵抗異族進犯,屢建戰功。

    而今,周靜貴為夙玥王朝的女將軍,門下領有一批能為她出生入死的周家軍。

    周靜之名,始威震天下。

    然,名震天下者,必招人妒。

    “殺周靜,取人頭!”

    聽見敵方陣營的統帥發號施令,周靜一個回身,卸掉敵軍一隻手臂,心底冷冷呸了一聲。

    驀地,一道冷冽的劍影掠過胸前,她怔住。

    “殺周靜,取人頭……對不住了。”那道陌生的俊朗人影對她微微一笑,抽出刺進她胸口的長劍。

    下一瞬,她抬眼,沾滿鮮血的劍鋒掠過面前──

    周靜,周氏女,生於夙玥王朝三百零一年,卒于夙玥王朝三百二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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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07:54


    “啊──”

    伴隨一聲尖叫,她睜開了眼,兩手緊撫著細嫩的頸子,折腰坐起。

    寢宮裡打盹兒的綠衣宮人,連忙上前安撫。“娘娘莫怕,娘娘莫怕。”

    她茫然的瞪著眼前那一景一物,怔了怔,撇首望向那兩名挽著雙垂髻的宮人。

    見著宮人身上的綠衣,那衣式,那織紋,乃至於宮人的髮式,全是她所陌生的,她不禁眯起眸兒,抿緊小嘴。

    “這是哪兒?王韜呢?陸靖呢?”她問起自己最得力的左右前鋒。

    聞言,綠衣宮人面面相覷,眼神惶恐的伏倒於地。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娘娘方才肯定是夢魘了。”

    “娘娘……你喊誰娘娘呢?”她好茫然的睜大眼。

    綠衣宮人抬起了臉,驚惶的回道:“娘娘莫要拿奴婢尋開心,娘娘受了驚嚇,已昏迷兩日,如今轉醒,怕是心神未定。”

    “奴婢這就去稟告陛下,陛下正掛心著娘娘的鳳體。”

    其中一名宮人,福了福身便奔離了寢殿。

    ……寢殿?

    她睜著一雙泛霧的眸兒,張望著四周圍。

    金壁雕琢的祥獸,百年紅木修鑿的床上鋪著紫金色繡鳳錦褥,門上串著百餘顆指頭大的南海珍珠簾子,榻邊小幾上,擺著的是雲琉鎮出產的白瓷。

    那雲琉鎮出產的白瓷,單單一隻如意吉祥紋茶蓋,便要價千兩,只有王公貴族之輩才買得起雲琉白瓷。

    不,即便是王公貴族來用,怕是都嫌奢侈。

    夙玥王朝已經打了太多年的仗,周邊異族一直野心勃勃,不斷侵犯夙玥王朝,她領著周家軍打過一批又一批,也不知打到何年何月才是個頭。

    隨著仗不斷開打,勞民耗財,國庫空虛,夙玥王朝的皇帝偏又是個好大喜功的,心眼如針縫那般小,容不得那些異族頻繁挑釁,稍有不滿,便號令出兵攻打。

    夙玥王朝只是表面上風光,內裡早已虛耗虧空……她身為封爵一品大將軍,離皇帝最近,自然清楚這些王朝家醜。

    眼下這……這等奢靡之景,絕無可能是她的寢房。

    周靜扶著頸子,靠在身後的芙蓉金繡靠枕上,心有餘悸的尋思。

    她這是……這是作夢嗎?

    她分明人是在戰場上,攻打少鵹族……她中了埋伏,被自己人暗算,那人……那人一劍刺中她胸口,轉眼便要砍下她的人頭。

    腦中掠過那一幕,她窒了窒,複又探手摸向自己的細頸。

    還在……她的人頭還在。

    慢,她頸後的那道疤呢?撫在後頸上的纖手一僵,隨後又慌張的摸找起來。

    “娘娘可是扭傷了頸子?”一旁留守的宮人驚問。

    周靜不作聲,只是慘白著張臉,頓住,確認頸後那本該跟了她十多年之久的傷疤,當真消失不見,這才掀開被褥下了床榻。

    “娘娘?”宮人面色丕變,跪在地上連聲叫喚。

    周靜瞪著她,一臉驚魂未定。“你為什麼一直喊我娘娘?我不是什麼娘娘。”

    “娘娘,娘娘若是哪裡不快,儘管吩咐奴婢,千萬別拿奴婢尋開心。”

    見宮人怕得趴伏在地,整個人抖得如風中殘葉,周靜只覺腦中一空。

    眼前這是……是什麼情景?

    她餘光一瞥,望向那座青鸞紋飾鑲珠妝台,不由自主地往那方走去。

    可惜,還未走近,珍珠簾子被撩起,一道高瘦的玄黑人影步入寢殿。

    “夭夭,你可終於醒了。”

    纖手才要撫上鏡面,冷不防地,她身子落入了一雙強壯的手臂之內,自後方被抱了個滿懷。

    那薰香,那氣息,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俱是讓她清楚此刻自己正被男子抱住。

    周靜下意識就要摸向腰間,抽出她從不離身的碧玉短匕……空的。

    纖手落空,僵僵地按在腰際處,愣住。

    “夭夭,怎麼,還沒回神?”身後的男子問道。

    手無寸鐵能抵抗,周靜不敢大意,她虛應著:“你……是誰?”

    “怎麼回事?你在生朕的氣?”

    朕?聽見男子的自稱,周靜心下一窒。

    她掙脫了男子的雙臂,往前走,纖手撫上鏡面,視線探去──

    鏡中人是誰?

    妖嬌眉眼,眸兒水霧氤氳,唇若桃紅,不語時依然微微噘起,那一派煙視媚行的神貌,仿佛書中勾人墮落的狐媚妖女,化作人形,入了人間。

    周靜對著鏡中的自己張了張嘴兒,那神情本該是呆愣可笑的,可配上這樣妖媚的傾世容貌,卻是豔骨誘人。

    周靜指著鏡子,一手摸著臉,咽喉似被鯁住般,怎麼也擠不出半絲聲響。

    直到另一張陰柔俊秀的臉龐映上鏡面,她倏愣,隨即瞪大眼轉過身。

    “是你?!”她難以置信地瞪著男子。

    是他……便是他一劍刺進她胸口……還想砍下她的人頭,這個男子究竟是誰?

    莫非,那些全是夢?不,不可能的。

    那疼痛,那鮮血,是如此鮮明清晰,可她怎麼沒死?而他……又是什麼人?

    “夭夭,你怎麼不認得朕了?”傅盛笑問。

    “……夭夭?你是在喊誰呢?”周靜瞪著他。

    見她不似玩笑,傅盛眼底的笑意稍收幾分。

    “這是怎麼回事?皇后怎會認不得朕?”傅盛眉頭深攢,問起一旁的宮人。

    宮人誠惶誠恐的跪了下來。

    “啟稟陛下,娘娘初醒時,便喊著奴婢討人,可那些人奴婢一個也不認得。”

    “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傅盛順勢追問。

    宮人的頭低了下去,支支吾吾:“奴婢記得……好像是叫王韜,還有一個名叫陸靖。”

    “宮裡可有這兩人?”傅盛不耐地又問。

    “稟陛下,娘娘宮中並無此二人。”

    望著眼前這一答一問的情景,周靜腳下一陣虛軟,不禁往後直退,靠上穩固立地的妝鏡才停住。

    這……這都是什麼情形?她人應該在戰場前線,怎會一場惡夢醒來,人變了個樣兒,周遭事物俱變了面貌?

    “夭夭,你怕是被雪兒踩傷,驚嚇過度,方會一時昏了頭,認不得朕。”

    見俊秀男子走近自己,周靜寒毛直豎,隨即握緊粉拳,作出防衛之勢。

    見狀,傅盛怔住。

    “你……你別過來。你把話說清楚,此處是什麼地方?我又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的弟兄呢?還有,為什麼我的臉……”周靜咽了咽唾沫,竟是說不下去。

    她怎會變了另一張臉──這話,太過離奇,就連她自己亦難以開口。

    “去,去傳太醫過來。”傅盛冷冷命令著宮人。

    跪在地上的宮人,忙不叠地起身,領命離去。

    傅盛上前,在周靜充滿防備的瞪視中,緩緩出手按下她的粉拳。

    “夭夭,你莫要害怕,你是朕的皇后,朕絕不可能傷你。”

    “……皇后?如此說來,你便是皇帝?你是哪一族的皇帝?”

    “夭夭連這也記不全了?”傅盛訝然,道:“朕乃是少鵹族皇脈,當今巽日王朝的天子。”

    “巽日王朝?”周靜滿目茫然。“所以,這裡不是夙玥王朝?”

    “夙玥王朝?”傅盛驚詫。“夭夭,你可是夢見了什麼?好端端的,怎會提起夙玥王朝?”

    “你這是什麼意思?”

    “夭夭莫不是被撞傻了?”見她一臉困惑,傅盛失笑。“夙玥王朝已在百年之前便滅亡,當年若不是有夭夭的氏族幫著少鵹族,一舉殲滅周家軍,讓少鵹族能順利攻進帝都,又怎會有今日的巽日王朝。”

    “你說什麼?”周靜面色發白,嘴唇微微顫抖。

    “怎麼了?”傅盛揚眉。

    周靜將手從他掌裡抽回來,後背緊緊貼著冰涼的妝鏡,心底猶似踩空一般的難受,呼息漸亂。

    “周家軍被殲滅了?那麼周家呢?莫非周家也……”

    “夭夭,你怎會問起百年之前的事?莫不是有人曾對你說了什麼?是不是因為近來整治周氏後代的事,惹你煩心了?”

    “百年之前?你說,周家軍已是百年之前……”

    周靜眼前驀然一黑,身子冷不防地往旁邊一軟。

    幸而傅盛及時上前攙扶,一把將她半摟在懷裡。

    “夭夭?”傅盛撫上懷中人兒的臉頰。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周靜閉起眼,似深陷夢魘之中。

    “稟陛下,王太醫候見。”寢殿外傳來宮人的宣喚。

    傅盛半垂的眼眸微挑,掩去眼底的精光,隨後又露出憂心忡忡的面貌。

    “傳他進來。”

    只見身著鶴紅色醫服的老太醫,在年輕醫官陪同下,一起進到寢殿,雙雙躬身行禮。

    “微臣叩見皇……”

    “免了,免了。趕緊過來替皇后把脈。”傅盛衣袖一振,免去了繁縟的君臣之禮。

    王太醫悄悄抬眼,見著年輕俊美的皇帝,懷中扶著絕豔美人,那一臉的心急擔憂,視旁人如無物,不由得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

    “微臣遵旨。”王太醫恭謹的湊上前。

    傅盛親自將半昏厥的周靜抱上床榻,而後騰出了位子,好讓太醫替她把脈聽診。

    “娘娘鳳體無恙,只是脾肺虛疲,氣血有些不足,只要好好調理身子,休養幾日便能恢復。”

    王太醫把著脈,一邊給身旁的醫官開方子,醫官依序謄寫下來,將方子交給宮人。

    “夭夭……她好像認不得自己,也認不得朕,這又是怎麼回事?”傅盛坐在管事太監遣人搬來的黃梨木圈椅上,滿心慌急地瞅著榻上人兒。

    “怕是前些日子受了驚嚇,娘娘的心神渙散,方會如此,陛下切勿著急,相信娘娘只要養個幾日,便會恢復如昔。”

    “……我不信……周家軍不可能被滅……我不信……”

    錦榻上的周靜,面泛一層薄薄冷汗,嘴裡不停地喃喃囈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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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08:36


    傅盛上前,抱起了周靜,仿佛抱著一件心肝寶貝似的,俊顏滿是心疼不舍。

    “朕的好夭夭,都是朕不好,朕讓你受怕了,你放心,朕定會在這裡好好陪著你。”

    王太醫垂下了眼,掩去眼底的輕蔑,在一旁管事太監的指揮下,領著醫官默默退出寢殿。

    “……真可惜,那匹雪狼沒能咬斷那個妖後的咽喉。”

    出了寢殿,醫官嘴上念叨著,王太醫停步,抬起了白眉下的睿智雙眼,冷冷瞥去。“你若是不怕死,那便大聲嚷嚷。”

    受了師傅訓斥,年輕醫官立時噤了聲。

    “師傅,對不住……徒兒一時忍不住。”

    “這裡是什麼地方,可不同於太醫院,你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只怕早晚身首異處。”王太醫訓誡道。

    醫官連聲應是,拎著醫箱,緊隨著老太醫的腳步出了玉瑤宮。

    夙玥王朝三百二十一年,周家軍於?陽山大敗,少鵹族趁隙入侵,一路長驅直入,攻進夙玥王朝帝都,王朝一夜宮變,夙玥王朝遂滅……

    看著史書上一字一句,記載下來的夙玥王朝史,周靜目光凝滯,面色益發慘白,額上隱約滲著冷汗。

    書案上堆滿了無數卷的史書,一旁還擱著王朝氏族官史與野史。

    周靜已在書房,自天光大亮待到窗外夜幕低垂,期間滴水未進,粒米未食。

    她往身後的鳳紋椅背一靠,虛脫似的癱軟下來。

    不會錯的。

    周靜已死。且,早在百年前,便死於?陽山一戰。

    如今的她,成了百年之後,巽日王朝的皇后──平瑤。

    平瑤……平氏……

    任憑她想破了頭,還是想不出夙玥王朝裡,有哪個人姓平,軍營裡似乎也沒平姓之人,為何夙玥王朝會在平氏之手覆滅呢?

    周靜雙手揉著兩邊額側,朱唇一張一闔,喃喃自語:“想不透啊想不透,周靜,用你的腦子好好的想想……”

    驀地,門外傳來貼身宮人白芷的稟報聲:“娘娘,孟太史在書房外候見。”

    “快傳他進來。”周靜急嚷。

    不多時,鬢髮染上霜白的孟太史,瘸著一條腿,一拐一拐地走進書房。

    見著了周靜,孟太史低垂著眼,也不敢吭聲,立馬跪下行禮。

    看著此景,周靜心中大概有了底。

    想必,這個孟太史過去肯定也曾受了平瑤的整治。

    周靜不禁暗暗苦笑。

    她自百年之前的夙玥王朝,來到百年後的巽日王朝,魂魄被迫附在這個巽日皇后身上,不得不把自己當成平瑤。

    當了平瑤不過數日,她便見識到這個女人的厲害。

    聽白芷說,昔日她若看誰不順眼,輕則杖刑,重則挖去眼珠,或是斷手斷腳,為了整治宮人,平瑤想出了五花八門的花樣,宮中上下無不懼怕膽寒。

    平瑤出身望族世家,是平氏之女,據說當年出生於春月,正是桃花盛爛之時,因而平瑤的小名被起作夭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平瑤倒也不負這個小名,孩稚時便生得粉雕玉琢,及長之後,出落得越發嬌豔如花。

    夭夭,嬌媚如妖。

    彼時,貴族子弟間,流傳著這樣的戲語。

    那當時,無數才子名仕登門提親,卻全讓平氏族老給擋下。

    平瑤,命格顯貴,平氏早盼著將她拱上鳳位,怎可能許給那些平庸之徒?

    於是,平氏一族上下齊心協力,如願將平瑤送上了鳳輦,抬進了由傅盛為她建造的玉瑤宮,當起了一國之母。

    夭夭,夭夭……這個傾城絕世的夭夭,登上後位之後,竟成了巽日王朝的妖。

    妖後。

    據聞,人們私下是這麼稱呼平瑤的。

    這些話,自然不是從宮人口中得知,而是周靜在無意間,從老太醫與醫官的交談中窺聽而來。

    妖後──平瑤在世人眼中,被視為滅朝之禍,禍世妖害。

    平瑤狐媚惑主,可當今皇帝也不是個好的。傅盛淫逸好色,鎮日流連于後宮,荒廢朝政,居然還讓平瑤插手干政,頻頻幫著平氏一族在朝中擴張勢力。

    朝中裡外,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人曾經遭到平氏一族的整肅。

    眼前這位孟太史,如此懼怕平瑤,只怕昔日也曾遭受平瑤等人的迫害吧?

    “微臣叩見娘娘,娘娘金安。”孟太史瘸著腿,動作遲緩地跪了下來。

    “太史請起。”周靜於心不忍,吩咐一旁的白芷:“賜座。”

    孟太史聞言,驚懼甚駭,連聲婉拒。

    “微臣謝過娘娘的皇恩,微臣何德何能,能得娘娘賜座。”

    看來……孟太史那條腿,肯定是平瑤給弄瘸的。

    周靜感慨萬千的想道。

    平瑤此女,看似嬌弱無助,骨子裡卻是殘暴極甚……這樣的女子竟是一朝之後,那傅盛肯定是瞎了眼,否則怎會放任平瑤這般殘害臣子,擾亂朝中綱常。

    “太史跪著,本宮不好說話,太史還是坐著吧。”周靜故作高傲的命令道。

    孟太史雖然詫異,可見皇后面上並無明顯喜怒,便也心下惴惴的起身,在宮人搬來的如意椅凳上落坐。

    “本宮看過王朝史,對於有些事不甚明白,想請孟太史給本宮解惑。”

    “娘娘儘管吩咐,微臣必定知無不言。”

    “夙玥王朝史是孟太史的老師姜太史修定的,這王朝史裡卻不曾提及周氏一族的下場,本宮翻遍了王朝氏族的官史與野史,也找不著與周氏相關的記載,這是什麼原因?”

    孟太史面色微變,吞吞吐吐地道:“娘娘……您這是在為難微臣。”

    “什麼意思?”周靜不解。

    “周氏一族不得入史,這是當年滅去夙玥王朝的開朝先帝,所訂下的帝制。”

    “這是為什麼?”周靜非得問個清楚才肯甘休。

    “娘娘應當比微臣清楚才是。”孟太史白著臉回道,似乎將她這番盤問,當成了惡意刁難。

    偏偏她就不是平瑤呀……周靜氣餒地想道。

    可這種話又不能出口,只得憋屈的拐彎抹角問道:“周靜此人怎麼也不見在史書上留名?再怎麼說,她也是夙玥王朝唯一的女將軍,曾幫夙玥王朝守住半片江山。”

    “周靜?娘娘怎會問起周氏之人?”孟太史眼中的忌憚漸深。

    “那周靜……”

    她話聲未竟,外頭陡然傳來宮人的宣喚:“陛下駕到。”

    這個淫皇又有何指教?周靜沒好氣的悶悶想道。

    書房金漆大門一敞,一道傲岸修長的人影,在隨伺太監與隨從的簇擁之下,浩浩蕩蕩進到書房。

    “夭夭,朕聽宮人說你整日未食,特地移駕來陪你用膳……孟太史,你怎麼會在這裡?”

    看著傅盛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周靜心底就來氣。

    被迫成了妖後也就罷了,偏生還有這樣一個丈夫……最可恥的,此人竟然還是一朝之君。

    周靜是什麼人?當年她可是周氏最一絕的人才,習武打仗樣樣來,她最厭惡的便是軟弱無能之人。

    這個淫皇傅盛,無疑是她最不齒的荒唐君主,想當初,好大喜功的夙玥皇帝,都沒傅盛來得這般失德無能。

    要她伺候這樣一個男子,倒不如讓她慘死沙場!

    最糟的還不只這樁,傅盛偏偏生得與那時暗算她的男子一模一樣,每回見到他,總免不了被勾起那些夢魘。

    心下翻騰,周靜頂著鍛金鳳冠,拖著一身大紅衣裙,來到傅盛面前,姿態嬌柔的福身請安。

    “臣妾給陛下請安。”啊,這話過去她在宮中聽了不少,不想,竟有一天會出自她口中。

    “夭夭是怎麼了?突然跟朕生疏了。”傅盛伸手攙扶,順這個勢將她挽在身側。

    見狀,管事太監做了個手勢,摒退了一旁的閒雜人等。

    眼見孟太史也一併退了下去,周靜心底暗暗生著悶氣。她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把史官找來問個清楚,這個淫皇可真會挑時辰。

    “夭夭,你這幾日有些反常,朕實在擔心你的身子。”

    傅盛邊說,湛黑的長眸一揚,掃過書案上那成堆的史書。

    周靜心頭一跳,連忙端著嬌媚笑靨,軟聲道:“陛下莫要多心了,臣妾不過是連日來待在玉瑤宮裡養病,悶得發慌,才會讓人搬些書過來瞅瞅。”

    “朕若記得沒錯,夭夭一看書便要頭疼,怎麼突然看書解悶呢?”

    “嗯……是呀,聽陛下這麼一說,倒覺得這些書越看越心煩。”周靜乾笑。

    “你一整天沒用膳,怕是會餓壞身子,朕已經讓人在偏殿擺膳,有朕陪著,你多少吃一些,嗯?”

    見著傅盛那張亟欲討好的神貌,周靜一陣噁心,哪裡還吃得下,可又不能表露出來,只得笑笑附和。

    “臣妾謝陛下恩典。”她媚笑謝恩,心中卻是磨齒霍霍。

    傅盛扶著她走出書房,眼角一個不經意的流轉,掠過房裡案上那疊史書,隨即又挪開。

    子夜時分,瀚和殿裡一片黑,燈早早便掐滅,床榻旁的鞋踏板上,擺著兩雙鞋襪,一雙是男子的九爪龍紋黑靴,一雙則是芙蓉花開絲履。

    宮中人盡知,傅盛雖然寵愛平瑤極甚,然而後宮佳麗三千,他又年輕氣盛,怎可能放任後宮虛置不顧。

    再說,平瑤偶有身子不爽,或逢月例時,傅盛總不好與她共寢,侍寢之事自然交由其他妃嬪伺候。

    這段日子,平瑤被傅盛賞賜的一頭稀世雪狼給撞傷,昏迷了數日,傅盛雖然擔憂,可夜裡照舊上後宮,讓其他妃子侍寢。

    皇帝貪好美色,鎮日流連溫柔榻,世人私下譏之為淫皇,傅盛似乎也不以為意,依然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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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09:18


    一抹人影悄悄走近錦榻,掀開了繡帳,冷眼瞅著榻上被點了穴而昏睡的妃嬪。

    “如何?”

    那人聞聲一愣,轉身望向背後,自己竟連傅盛幾時站在身後都未曾發覺,可見傅盛內力之高,非比尋常。

    “啟稟陛下,微臣盯了整宿,皇后自陛下離開之後,便不曾出過書房,期間,平太傅的夫人進宮探視,皇后也未曾接見。”

    黑暗中,傅盛手持一盞油燈,佇立在窗邊,搖曳的光影,將那張平日看上去輕浮的俊顏,染上淡淡的橘紅色。

    見狀,影衛伏低身子,行了個便禮。

    “她看的都是些什麼書?”傅盛淡淡問道。

    “都是史書,還有前朝氏族編史。”

    “可知道她在找什麼?”

    “微臣聽見玉瑤宮的宮人說起,皇后一直問起周氏一族,把孟太史找來亦是為了周氏。”

    傅盛掩下眼眸,尋思。手中的燭焰輕輕搖曳,映得那張俊顏透著幾分妖異。

    “回去吧。把人給盯緊了,再有什麼異狀,即刻回報。”

    “微臣尊命。”

    影衛悄無聲息的退出寢殿。

    傅盛放下了燭臺,在窗邊的長榻落坐,眸光淡淡勾睨。“可有查出那兩人的來歷?”

    一隻手自床榻間伸出,撩開了鮫綃羅帳,露出一張素淨淡雅的花容。

    女子攏好了水絲雲繡外袍,起身下榻,來到窗邊榻上,沒行禮便落坐,那姿態與神情甚是熟絡,仿佛與她同坐的不是當朝皇帝,而是私交甚篤的舊友。

    此女正是前不久拔升起來的虞才人,虞涵。

    作為王刺史的外甥女,虞涵身世寒微,由於雙親早逝,自幼便被王刺史接回府裡養著。

    傅盛微服出巡時,看上王刺史內宅深閨裡的這朵花,回宮之後念念不忘,管事太監體貼主子,找了個名義,將人弄進宮裡侍寢,一夜恩寵之後,傅盛便給封了才人之位,以示負責。

    這一套戲路,用在好色的傅盛身上,自然沒人會起疑心。

    在世人眼中看來,不過是又一個絕色女子,成為後宮眾多爭寵的妃嬪之一。

    “那兩人早已不在人世。”虞涵端起幾上的茶盞,撥弄著裡頭浮動的葉梗。

    “可與平氏有牽扯?”

    “我話還沒說完呢。”虞涵揚起染有幾分調皮的笑,絲毫不將眼前的男子當作一國之尊。

    傅盛笑笑由她,只是那雙深沈的黑眸,在搖晃的光影中,如同隱身於黑夜的獸瞳,雪亮,銳利。

    仿佛稍一不慎,便會撲上來,咬斷注視者的咽喉。

    虞涵見著,也不覺得奇怪,反倒甚感熟悉的心安。

    這才是她從小到大認識的那個傅盛。

    “平瑤嚷著要找的那兩人,早在百年前就死了。”虞涵說道。

    傅盛不驚不怪,只是淡淡的挑高眉,等著。

    虞涵道:“我可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查出來的,你也知道,周氏對平氏來說,是眼中釘、肉中刺,平氏對周氏恨之入骨,就連史書也不放過。”

    傅盛對於調查的過程,他向來不過問,亦不感興趣,他只想得到他要的情報。

    “你的意思是,這兩人與周家有關?”

    “這兩人是周靜的左右手,百年前?陽山一戰,隨周靜一同戰死。”

    “……周靜?”

    傅盛掩眸,嘴裡反覆低喃著此名。

    “聽說,平瑤醒來後便一直打聽此人的事。”虞涵道。

    “已是作古百年的人,平瑤怎會突然追問起此人。”傅盛眯起眼,直覺有異。

    “不查倒好,這一查,倒是挺有意思的。”虞涵一臉興致濃厚的笑了笑。

    “什麼意思?”

    “多虧了平瑤這一鬧,我才曉得,原來百年前的夙玥王朝,出了一個叱吒風雲的女將軍。”虞涵打趣地說道。

    “周靜是個將軍?”傅盛的語氣微帶詫異。

    “是呀,要不是平氏從中阻撓,不許史官撰寫周氏族史,這周氏族史寫出來,恐怕會震驚天下人,誰想得到,如今平庸落魄的周氏,百年前竟然是這麼風光。”

    百年前,少鵹族不過是佔據南邊一帶的異族,因為?陽山一戰,就此扭轉命運,一舉攻破夙玥王朝的要害,甚至滅了夙玥王朝。

    這其中,還得歸功於平氏一族。

    當初,若無平氏在夙玥王朝中接應,洩漏王朝的軍隊行蹤,以及提供進攻王朝的種種線報,少鵹族絕無今日的風光。

    少鵹族推翻夙玥王朝之後,順利建立了巽日王朝,平氏一族被賜封為王朝第一名門。

    此後平氏男子被開朝君王重用,平氏之流雞犬升天,成了掌握巽日王朝政權的一大勢力。

    歷經百年更叠,如今王朝內閣已被平氏掌控,平氏族老一語,便能動搖王朝,說穿了,傅盛的皇帝之權早被架空,形同傀儡。

    “我可是翻遍了藏書閣裡的禁書,才查到周靜這號人物。”

    虞涵自幼便有字句過目不忘,入目後便能倒背如流的天賦。

    藏書閣裡的前朝禁書,有大半都已熟記在她腦海中。

    “除去是個女將軍之外,周靜此人有什麼特殊之處?”傅盛被勾起了興致。

    “我看周氏族史上寫道,周靜不僅是當時周家最得寵的後代,更是夙玥皇帝的心腹,她戰無不勝,是天生的習武奇才,年紀輕輕便帶領著一批周家軍,在戰場前線進行突襲。”

    “是嗎?”傅盛的聲嗓聽來漫不經心,心思倒是因這席話,被拉回了百年前。

    “周氏在百年前可是前朝的第一氏族,就不知是怎麼被平氏恨上了,平氏得勢之後,周氏幾乎消聲匿跡,就連史書也容不下周氏,當年姜太史可是甘冒會被平氏鬥垮的危險,秘密寫下這周氏族史。”

    “這樣說來,朕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如玉的修長大手端起杯盞,傅盛垂下眼眸,望著澄澈的茶湯,那俊秀的眉梢眼角,是掩不住的凜銳睿智。

    “什麼事?”虞涵緊瞅著他,嘴角不禁翹起。

    也唯有在秘密詳談時,傅盛方能顯露他最真實的模樣,不必再裝成淫逸無能的昏君。

    傅盛尋思片刻,道:“平瑤出事前,安國公曾經來找過朕,言談間似乎曾提及一名周姓小官。”

    安國公平翊便是平瑤的父親。儘管平瑤出自榮王府,可她的父親並非嫡出,而是榮王府二公子,自然沒能承襲爵祿。

    可比起榮王府的大公子,平翊要來得更爭氣,亦更有才情,一路靠著自己往上爬,後又得女兒平瑤這個皇后幫襯,如今已高踞國公之位。

    “周姓?這麼巧,莫非此人是周氏後代?”虞涵訝道。“為何安國公要特別向你提起這個人?”

    “說是那個周姓小官,作為小小的九品縣令,卻貪贓枉法,收刮民脂民膏,要朕下令讓禦史台去查一查。”

    “一個九品縣令,竟然能讓安國公這般用心關照,看來這個周姓小官大有來歷。”虞涵嘲諷的輕哼一聲。

    傅盛輕輕轉動手中的杯盞,掩眸不語。

    “欸,對了,你送給平瑤的那只雪狼怎麼樣了?”虞涵揚起調皮的笑。

    傅盛淡瞥她一眼,沒好氣地道:“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

    虞涵笑彎了眸兒:“她前些日子老跟我作對,問安時總要刁難我,我當然得好好整她。”

    “你正得寵,她不刁難你,還能找誰。”談及自己最受寵的皇后,傅盛的俊顏只餘一絲沒溫度的冷笑。

    虞涵望著他那抹笑,心底深處的不安,悄悄地平息了。

    饒是平瑤生得如何的妖嬈絕世,傅盛也絕無可能真愛上她。

    不,應該說,傅盛的心中從未眷戀過任何女人。

    在徹底剷除平氏之前,傅盛不可能將心力浪費在兒女情長上。

    “那只雪狼你打算怎麼處置?”傅盛太清楚虞涵的性子,她就愛捉弄她看不順眼的人,平瑤得罪了她,便讓她出的主意給整治了。

    “既然沒咬傷她,也嚇不死她,那便讓她養著羅。”虞涵幸災樂禍地笑道。

    “依平瑤的性子,肯定不會讓那頭雪狼繼續活著。”

    “說的也是……既然那頭無辜的雪狼橫豎都得死,死前也得轟轟烈烈的。”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傅盛揚眸,嘴角含笑。

    虞涵雙手撐頰,大眼眨巴眨巴,一派純真無邪的模樣。

    “怎麼,陛下莫不是心疼了?”她故意嬌滴滴地問道。

    “心疼誰?平瑤?”

    “你說呢?她可是你最愛的妖後呀。”虞涵甜笑道。

    傅盛掩下兩扇烏黑的睫毛,嘴邊若有似無地逸出一聲嗤笑。

    “國之將滅,必有妖孽。”虞涵戲謔地說道:“說的,肯定就是這個夭夭了。”

    “別耍嘴皮了,明早慕祁過來,你把線索給他,讓他去查一查周氏與周靜。”

    “嗯……臣妾明白。”虞涵裝腔作勢的嗲著嗓。

    “那頭雪狼你看著辦吧。”

    “喔?……所以,是打算任憑臣妾處置了?”虞涵眸光一亮,笑裡染了幾分頑皮的迫不及待。

    傅盛一見她那樣笑,便知她又想打平瑤的主意,他笑了笑,任隨她去,並不打算制止。

    別說是小整小治了,即便平瑤被剝筋抽骨,那也不關他的事。

    夭夭,夭夭……那女人就是只妖,一日不除,他心下一日難安。

    可當前,這只妖除不得,只能暫且擺在眼前,哪怕再刺眼,再如何難忍,也只能容她囂張放肆。

    傅盛掩下眼,澄澈的茶湯,倒映出眼底那抹嗜血的冷殘。

    他揚了揚嘴角,端起被掌心焐熱的杯盞,一飲而盡。

    再抬起眼時,眼底的冰冷與殘酷已然不復見,又成了昏庸的傅盛。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09:55


    傅盛對於調查的過程,他向來不過問,亦不感興趣,他只想得到他要的情報。

    “你的意思是,這兩人與周家有關?”

    “這兩人是周靜的左右手,百年前?陽山一戰,隨周靜一同戰死。”

    “……周靜?”

    傅盛掩眸,嘴裡反覆低喃著此名。

    “聽說,平瑤醒來後便一直打聽此人的事。”虞涵道。

    “已是作古百年的人,平瑤怎會突然追問起此人。”傅盛眯起眼,直覺有異。

    “不查倒好,這一查,倒是挺有意思的。”虞涵一臉興致濃厚的笑了笑。

    “什麼意思?”

    “多虧了平瑤這一鬧,我才曉得,原來百年前的夙玥王朝,出了一個叱吒風雲的女將軍。”虞涵打趣地說

    道。

    “周靜是個將軍?”傅盛的語氣微帶詫異。

    “是呀,要不是平氏從中阻撓,不許史官撰寫周氏族史,這周氏族史寫出來,恐怕會震驚天下人,誰想得到,如今平庸落魄的周氏,百年前竟然是這麼風光。”

    百年前,少鵹族不過是佔據南邊一帶的異族,因為?陽山一戰,就此扭轉命運,一舉攻破夙玥王朝的要害,甚至滅了夙玥王朝。

    這其中,還得歸功於平氏一族。

    當初,若無平氏在夙玥王朝中接應,洩漏王朝的軍隊行蹤,以及提供進攻王朝的種種線報,少鵹族絕無今日的風光。

    少鵹族推翻夙玥王朝之後,順利建立了巽日王朝,平氏一族被賜封為王朝第一名門。

    此後平氏男子被開朝君王重用,平氏之流雞犬升天,成了掌握巽日王朝政權的一大勢力。

    歷經百年更叠,如今王朝內閣已被平氏掌控,平氏族老一語,便能動搖王朝,說穿了,傅盛的皇帝之權早被架空,形同傀儡。

    “我可是翻遍了藏書閣裡的禁書,才查到周靜這號人物。”

    虞涵自幼便有字句過目不忘,入目後便能倒背如流的天賦。

    藏書閣裡的前朝禁書,有大半都已熟記在她腦海中。

    “除去是個女將軍之外,周靜此人有什麼特殊之處?”傅盛被勾起了興致。

    “我看周氏族史上寫道,周靜不僅是當時周家最得寵的後代,更是夙玥皇帝的心腹,她戰無不勝,是天生的習武奇才,年紀輕輕便帶領著一批周家軍,在戰場前線進行突襲。”

    “是嗎?”傅盛的聲嗓聽來漫不經心,心思倒是因這席話,被拉回了百年前。

    “周氏在百年前可是前朝的第一氏族,就不知是怎麼被平氏恨上了,平氏得勢之後,周氏幾乎消聲匿跡,就連史書也容不下周氏,當年姜太史可是甘冒會被平氏鬥垮的危險,秘密寫下這周氏族史。”

    “這樣說來,朕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如玉的修長大手端起杯盞,傅盛垂下眼眸,望著澄澈的茶湯,那俊秀的眉梢眼角,是掩不住的凜銳睿智。

    “什麼事?”虞涵緊瞅著他,嘴角不禁翹起。

    也唯有在秘密詳談時,傅盛方能顯露他最真實的模樣,不必再裝成淫逸無能的昏君。

    傅盛尋思片刻,道:“平瑤出事前,安國公曾經來找過朕,言談間似乎曾提及一名周姓小官。”

    安國公平翊便是平瑤的父親。儘管平瑤出自榮王府,可她的父親並非嫡出,而是榮王府二公子,自然沒能承襲爵祿。

    可比起榮王府的大公子,平翊要來得更爭氣,亦更有才情,一路靠著自己往上爬,後又得女兒平瑤這個皇后幫襯,如今已高踞國公之位。

    “周姓?這麼巧,莫非此人是周氏後代?”虞涵訝道。“為何安國公要特別向你提起這個人?”

    “說是那個周姓小官,作為小小的九品縣令,卻貪贓枉法,收刮民脂民膏,要朕下令讓禦史台去查一查。”

    “一個九品縣令,竟然能讓安國公這般用心關照,看來這個周姓小官大有來歷。”虞涵嘲諷的輕哼一聲。

    傅盛輕輕轉動手中的杯盞,掩眸不語。

    “欸,對了,你送給平瑤的那只雪狼怎麼樣了?”虞涵揚起調皮的笑。

    傅盛淡瞥她一眼,沒好氣地道:“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

    虞涵笑彎了眸兒:“她前些日子老跟我作對,問安時總要刁難我,我當然得好好整她。”

    “你正得寵,她不刁難你,還能找誰。”談及自己最受寵的皇后,傅盛的俊顏只餘一絲沒溫度的冷笑。

    虞涵望著他那抹笑,心底深處的不安,悄悄地平息了。

    饒是平瑤生得如何的妖嬈絕世,傅盛也絕無可能真愛上她。

    不,應該說,傅盛的心中從未眷戀過任何女人。

    在徹底剷除平氏之前,傅盛不可能將心力浪費在兒女情長上。

    “那只雪狼你打算怎麼處置?”傅盛太清楚虞涵的性子,她就愛捉弄她看不順眼的人,平瑤得罪了她,便讓她出的主意給整治了。

    “既然沒咬傷她,也嚇不死她,那便讓她養著羅。”虞涵幸災樂禍地笑道。

    “依平瑤的性子,肯定不會讓那頭雪狼繼續活著。”

    “說的也是……既然那頭無辜的雪狼橫豎都得死,死前也得轟轟烈烈的。”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傅盛揚眸,嘴角含笑。

    虞涵雙手撐頰,大眼眨巴眨巴,一派純真無邪的模樣。

    “怎麼,陛下莫不是心疼了?”她故意嬌滴滴地問道。

    “心疼誰?平瑤?”

    “你說呢?她可是你最愛的妖後呀。”虞涵甜笑道。

    傅盛掩下兩扇烏黑的睫毛,嘴邊若有似無地逸出一聲嗤笑。

    “國之將滅,必有妖孽。”虞涵戲謔地說道:“說的,肯定就是這個夭夭了。”

    “別耍嘴皮了,明早慕祁過來,你把線索給他,讓他去查一查周氏與周靜。”

    “嗯……臣妾明白。”虞涵裝腔作勢的嗲著嗓。

    “那頭雪狼你看著辦吧。”

    “喔?……所以,是打算任憑臣妾處置了?”虞涵眸光一亮,笑裡染了幾分頑皮的迫不及待。

    傅盛一見她那樣笑,便知她又想打平瑤的主意,他笑了笑,任隨她去,並不打算制止。

    別說是小整小治了,即便平瑤被剝筋抽骨,那也不關他的事。

    夭夭,夭夭……那女人就是只妖,一日不除,他心下一日難安。

    可當前,這只妖除不得,只能暫且擺在眼前,哪怕再刺眼,再如何難忍,也只能容她囂張放肆。

    傅盛掩下眼,澄澈的茶湯,倒映出眼底那抹嗜血的冷殘。

    他揚了揚嘴角,端起被掌心焐熱的杯盞,一飲而盡。

    再抬起眼時,眼底的冰冷與殘酷已然不復見,又成了昏庸的傅盛。

    “娘娘金安。”貼身宮人白芷的聲嗓在耳畔響起。

    “娘娘,一會兒陛下就要來用膳,您該起了。”這會兒又換成了青荷溫吞的喚聲。

    周靜很想捂起雙耳,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

    但,她不能。

    猙開眼之前,她必須再一次地接受事實——

    周靜已死。夙玥王朝已滅。周氏風光不再。

    眼下是巽日王朝一百零二年,是當年意圖侵犯夙玥王朝的異族——少鵹族——統治的天下。

    傅盛是皇帝,平瑤——也就是她——是一國之後。

    這一對淫皇妖後,當真是天生絕配啊……周靜嘲諷地想道。

    “娘娘,再不起來洗漱,一會兒陛下來了,恐怕有失禮儀呀。”

    這嗓子……是白芷吧?嗯,肯定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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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10:33


    白芷冷靜果斷,青荷溫吞軟弱,這兩人都是從榮王府裡,一同隨平瑤嫁進宮裡的貼身女婢。

    平瑤出身尊貴,爺爺是平氏宗脈,因為輔佐三朝皇帝有功,被賞封為異姓王,還得了世襲罔替的尊榮。

    平氏的其他分支,在朝中也多有官職,高低皆有,形成了一派勢力,即便平氏家族內鬥甚多,但若是一起聯手,怕是能動搖整個王朝的根基。

    傅盛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傀儡吧……也難怪平瑤的爺爺當年會選擇扶植傅盛,一路在背後給他撐腰清路,讓他順順當當的登上龍椅。

    就連平瑤亦是早早便訂下的娃娃親,據說,平瑤與傅盛,一個嬌,一個俊,自小便被老榮王相中,配成了一對。

    一切都在老榮王的安排下,順理成章的發生了。

    傅盛登基,平瑤成後,巽日王朝看似仍是少鵹族的天下,實則大半江山已經落入了平氏手裡。

    聽說,當年老榮王為了幫傅盛搶得帝位,用計殺害了無數個皇子,如今皇室人丁寥落,傅盛的兄弟只剩下兩個;一個是三皇子,被流放寒冷的漠北,一個則是九皇子,人已經神智不清,被囚於冷宮。

    偌大的宮中,處處是平氏的眼線,皇帝的一舉一動,全在老榮王的眼皮底下,逃也逃不了。

    只怕傅盛是在老榮王等人的用心下,養成他淫逸無才的個性,分明是捧殺來著,這樣的人竟然是皇帝……

    這個巽日王朝還能撐上多久?周靜真心同情起傅盛來,可又覺得這人自個兒不思長進,也難怪成了這副德行。

    唉,這都不關她的事,她不想管。

    她只想弄清楚,百年前?陽山那一戰,究竟出了什麼差錯,查清楚周靜是怎麼死的,她用血汗守護的夙玥王朝,又怎麼會江山易主。

    周家……怎會雕零至此,竟然查無族史,朝中更無周氏之人擔任要職,平氏又是怎麼無端竄起的?

    她必須查個水落石出,否則,她怎樣也不甘心。

    “娘娘……”白芷催促的聲嗓複又響起。

    周靜翻了個身,不情不願的睜開眼,在白芷憂心的注視中,嬌懶地起身下榻。

    坐到妝鏡前,望著鏡中那張嬌豔的容顏,她不由得發起懵。

    打了一輩子的仗,嗯,好吧,是不到一輩子,可怎麼說,自她識字以來,她便是在馬上度過的。

    她好勝,好鬥,好戰,卻也能打善戰。

    周家男孩子沒一個打得過她,她的拳是打得最好的,她的劍術是最頂尖的,她的師父是文武雙全的王朝國師。

    出生那一年,周家祖爺替她算過命,她的命格奇險,卻是險中帶貴,能給周家帶來危難,亦能帶來無上的光榮。

    生怕她好動浮躁,容易惹事生非,又因命中缺水,周家祖爺便給她起了“靜”字。

    周靜。偏偏她一刻也靜不得,不怕流汗,不怕流血,唯獨怕水。

    是,太諷刺了,她名字帶水,卻怕死了水。

    “娘娘,梳成這樣可好?”青荷幫她挽了個楚楚惹憐的墮馬髻。

    望著鏡中嬌媚入骨的絕世美人,周靜不禁苦笑。

    要一個拿慣了刀劍的人,改拿絲絹團扇,當起嬌弱美人,著實教她為難啊。

    見她沒反應,青荷自烏木鑲珠妝匣裡,取出了一把掐絲螺珠的簪子,插進烏亮的髮髻。

    溫潤的白珍珠,落在黑髮間,勾勒出說不盡的柔媚。青荷又取出一隻步搖,簪在她額側挽起的發上。

    精心雕琢的步搖,隨著她的擺動,在額側輕輕晃搖,與那一身冰肌玉骨相襯映,周靜自個兒也看傻了眼。

    這……這等媚骨之姿,莫怪平瑤的小名會喚作夭夭。

    周靜對著鏡中那張臉一笑,這一笑,宛若盛開的百里桃花,嬌豔燦爛。

    見她始綻笑顏,青荷以為主子心情好,便給挑了件平瑤慣穿的桃紅外裳。

    周靜見著那上頭繡的金線花蔓,不由得蹙了下秀眉。“這……這也太豔了。”

    青荷連忙跪地請罪:“奴婢知錯,娘娘息怒。”

    她幾時怒了?周靜無語。這個平瑤究竟有多麼可怕可憎?宮人怕她,大臣也怕她,當真要成妖了。

    驀地,寢殿外傳來哄鬧聲。

    “外頭怎麼了?”周靜納悶。

    “奴婢這就出去查看。”白芷福身。

    “不了,我……本宮出去瞧瞧。”周靜起身出了內室。

    青荷抓著外裳追出來:“娘娘,娘娘,您還沒穿戴整齊……”

    周靜穿著對襟齊胸襦裙,料子是輕軟的夏紗,纖細的肩膀與手臂若隱若現,為了莊重起見,外頭會再加披一件外袍。

    可周靜是什麼人,她可是曾經在戰場上抛頭露面,還曾赤著雙腳,奔跑在泥地上,亦曾光裸著兩條膀子練劍的周靜,哪管得了這些宮廷禮節。

    她不理踩青荷在身後追著嚷嚷,撩起身下那一襲金線繡花蔓的絲緞襦裙,循聲出了寢殿,來到玉瑤宮的中庭。

    宮人們尖叫奔走,太監也白著臉躲開,只見立著十六根瑞獸拱鳳白玉柱的中庭上,一頭通體雪白的雪狼似乎受了驚嚇,沖著周遭的人張嘴嘶吼。

    “娘娘……啊!是那頭雪狼!”尾隨追出的青荷,嚇得兩腿發軟,癱坐於地。

    “護駕!”行事冷靜的白芷嚷著。

    雪狼似是被那些尖嚷聲嚇著了,雪白的毛髮倒豎,背也高高弓起,張大的嘴巴,依稀可見銳利的尖牙。

    混亂中,周靜定定的站在原地,端詳著那只雪狼,眼中迸射出興奮光芒。

    “好漂亮……跟阿勝長得真像。”她低喃著。

    百年前的夙玥王朝,也曾出現過一隻稀罕的雪狼,且是異族獻給皇帝的貢品,皇帝把那頭狼賞給了她,那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她給那頭雪狼取了個名字,周勝。是了,既然是她的狼,理應跟她的姓,至於勝字,自然是希望能百戰百勝。

    “娘娘,您千萬別靠過去!”見周靜竟然朝雪狼走去,青荷驚嚇得幾乎暈厥。

    周靜哪裡聽得進去,她的眼已讓那頭雪狼迷了去。

    “娘娘!”白芷驚慌大叫。

    周靜一步一步朝雪狼走去。

    察覺有人靠近,雪狼黝黑的獸瞳死死瞪著她,喉間傳出陣陣低鳴。

    我不會傷害你。

    周靜單膝觸地的跪了下來,兩眼直視著獸瞳,在心中低語。

    雪狼聽見了,也聽懂了,齜牙咧嘴的表情慢慢地轉為平靜,然後屈起前腿,在原地趴坐下來。

    你很害怕吧?可你得信我,我不會害你。

    周靜持續在心中與雪狼說話,面上緩緩揚起微笑。

    這一幕,所有人全看怔了眼。

    傅盛亦然。

    他站在玉瑤宮的砌白玉拱門前,由於宮人全亂了套,沒人察覺他的到來。

    他揚起手,不讓隨行的貼身太監宣聲,與其他人一樣,靜靜望著那一幕。

    只見平瑤站起身,走近那頭雪狼,而後停步,那雙染了紫紅鳳仙花汁的纖纖十指,竟然就這麼朝雪狼的頭摸去。

    宮人們倒抽冷息的聲音,在中庭此起彼落,平瑤的貼身宮人更是慘白著臉,連聲低嚷阻止。

    平瑤不理不睬,她全副心神都在雪狼身上。

    那雙盛氣淩人的美目,此時透著柔軟,嘴角的笑,看上去有幾分童心未泯。

    她搓揉著雪狼的頭,與那一身白晰蓬鬆的毛髮,清脆的笑聲自嘴邊逸出。

    那不可能是平瑤!

    但,眼前的女人,確確實實是平瑤。

    傅盛的眉心微微地攢起,心中甚感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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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11:13


    “這頭雪狼是怎麼來的?”周靜翻著掌心,讓雪狼將前腳搭上來。

    “娘娘……您忘了嗎?您前不久才讓這頭雪狼給衝撞了,還險些被咬傷。”

    “本宮沒忘。”這段休養的曰子,周靜已聽了不少。

    “這狼是……”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幾名小太監一路爬了過來。

    周靜莫名其妙的瞥去一眼:“饒什麼命?”

    “小的一時不察,讓雪狼逃出了獸籠,小的該死!小的該死!”說著,幾名太監自行摑起掌來。

    “好了。”周靜喝了一聲。

    小太監楞住,手掌全貼在臉上,目光充斥著驚恐,仿佛眼前就要出現會將人生吞活剝的妖物。

    “狼是關不住的,你們也甭自責了。”周靜以著過來人的經驗安慰小太監們。

    小太監個個兩眼一瞪,傻了。

    別說是小太監,其他的宮人亦是楞住,不敢置信動輒對下人施以杖罰的皇后,竟然不氣不惱,語氣平和得像是在同他們談笑。

    “……真可憐,平白無故被陷害,還被關起來,莫怪你會這麼生氣。”

    聽見平瑤軟聲軟氣的與雪狼說話,眾人俱是驚呆了。

    傅盛目光一沈,心中揣度起來。

    揚在半空中的大手,緩緩放下,一旁的管事太監見了,這才高聲宣令。

    “陛下駕到——”

    霎時,中庭裡四散的宮人齊刷刷跪了滿地。

    周靜一抬眸,便看見傅盛滿臉焦灼的走來,他身後的隨侍抽出了劍,對準了雪狼,似是擔心它野性大發,會傷了皇帝爺。

    “夭夭,你可無恙?”傅盛停在幾步之外,一副想靠近卻又害怕雪狼的模樣。

    真窩囊……可惜了那具四肢修長,看上去還算精實的身軀。

    依周靜練兵多年的火眼金睛來看,傅盛該是合適練武的體格,偏生他個性軟弱無能,連這麼乖巧聽話的雪狼都怕,還能濟得了什麼事?

    周靜在心底默默嘖了一聲。

    “陛下莫怕,這狼很乖的,況且……它先前不是故意要衝撞臣妾,而是因為有人嚇唬它。”

    傅盛心中暗暗一凜,面上故作驚詫:“是嗎?夭夭怎會知道?”

    周靜心虛一笑:“臣妾……猜的。”

    有些事,她沒讓太多人知情,除了自家人,她誰也沒提,也不讓誰在外提起。

    馭獸,便是其中一件。

    她生下來便懂獸靈,能讀透那些非人之獸的心。

    獸不會說話,可它們也能想,當她讀它們的心時,讀見的是它們的記憶。

    她沒讓太多人知道這事,因為……這是周家人亟欲隱藏的周氏之秘,亦是她之所以能在戰場上攻無不克的秘密。

    猜的?這回答一聽便知是敷衍。

    傅盛墨染似的雙眸微微一閃,白玉俊顏仍端著憂心。

    “那你別靠它太近,再怎麼說,它都是野獸,隨時會傷了你。”

    “這頭雪狼……不是陛下賞給臣妾的嗎?既是如此,臣妾自當不能辜負陛下一番好意。”周靜理所當然地說道。

    “夭夭別折騰朕了,是否心中在怨朕當初送了這頭雪狼給你?”

    “不不不,臣妾怎會怨呢?臣妾歡喜都來不及了。”周靜笑呵呵地伸手圈住雪狼的頭。

    這般大膽的舉措,令得在場眾人瞪大眼,直抽著冷息。

    先前的平瑤雖然高興皇帝將這樣稀罕的靈獸賞給她,但是對這頭雪狼可是怕得緊,只敢隔著段距離觀賞它的毛色,若非上回雪狼失控,竟不要命的直沖平瑤而去,只怕平瑤怎樣也不可能接近。

    傅盛不動聲色的望著這一幕,心中自然震懾。

    那樣的勇氣,那樣的歡喜,絕無可能是矯飾,更偽裝不來。

    那笑,出自肺腑真心,雖是與往常相同的嬌媚,卻多了一絲爽颯。

    平瑤……出了什麼事?傅盛微微眯眼,心下琢磨起來。

    穿上了令她怪彆扭的桃紅外裳,周靜不自在地扯了扯寬袖,轉過身朝親自為她穿衣的傅盛微笑。

    怎料,傅盛一把拉住她白嫩的雙手,俯下身便要吻上她的唇。

    周靜登時瞪大媚眸,長年行軍練就下來的身手,毫不猶豫地便伸拳去擋。

    瞧著抵住胸口的那道粉拳,傅盛楞住,低垂的眸光掠過一道精芒。

    “夭夭,你這是……”他故作迷惑的瞅著她。

    “呃……臣妾最近在練拳,一不小心就拿陛下來比試,臣妾知錯。”

    周靜乾笑著,連忙將拳頭收回來。

    傅盛勾起那張嬌媚勾人的容顏,湊近了薄唇,抑下心底的厭惡,輕輕吻上。

    周靜閉緊了眼眸,渾身繃得死緊,猶若一具死屍。

    真要命!她沒許過親,更甭提與男子這般親密……她太好強了,男子對她不是敬便是畏,要不就是厭,哪個膽敢對她打歪念。

    與男子這般嘴對嘴……還真是頭一遭。

    察覺環在懷中的人兒異常僵硬,傅盛心下微詫,這才細細端詳起她的神態。

    秀眉緊蹙,嬌顏繃得緊緊,兩排濃黑的羽睫因為閉得太緊,如蝶似地顫動,她看上去……似乎很緊張,很生疏。

    這一點也不像平瑤。

    平瑤總是嬌嬌媚媚的,眼兒似煙,唇兒如花,一笑吐蜜,妖嬈的身段總愛嬌地緊偎著他。

    她這是……在玩什麼把戲?傅盛凜眸想道。

    感覺唇上的重量輕了些,周靜才敢睜開兩條眼縫。

    她滿眼迷茫,兩頰紅若桃花初綻,那神情好似從未被人這般吻過,竟是說不出的嬌羞。

    見著仿佛脫胎換骨的平瑤,傅盛胸中微沈,心思紛擾。

    “夭夭這是怎麼了?好似不習慣朕這樣碰你。”他撫上那張發懵的豔容,一臉寵溺的心疼。

    “沒的事,陛下千萬別多心。”周靜乾笑。

    “莫不是因為這段日子,朕為了讓夭夭多休養,冷落了夭夭?”

    “陛下這是心疼臣妾,怎麼會是冷落呢。”您就行行好,從此別來玉瑤宮了。

    “朕命人做了夭夭最愛吃的杏仁松子酥,夭夭嘗點。”

    傅盛話一落,一旁的太監便給端了上來。

    看著在描金瓷盤裡叠成散花狀的杏仁松子酥,周溽笑容僵住,頭皮開始發麻。

    她這人好養得很,並不挑食,畢竟因為長年在外征戰,哪有得挑剔。

    可她有個罩門,那便是杏仁。這杏仁的氣味,打遠遠地聞見她便怕。

    傅盛親自捏了一塊精緻小巧的酥餅,送抵了她的嘴邊。

    你個好好的皇帝不當,偏要當個寵倖妖後的淫皇,即便你是少鵹族的皇帝,算得上是她的仇敵後裔,可她也忍不住要幫巽日王朝的子民唾棄一聲,呸!

    瞪著那塊意圖逼死她的杏仁松子酥,周靜在心底將傅盛臭駡一通。

    “來,張嘴,朕喂你。”傅盛柔聲哄著。

    周靜怕得連嘴皮都在抖動,只能緩緩啟開雙唇……

    “啟稟陛下與娘娘,淑妃娘娘以及虞才人在宮外候見。”正殿外頭傳來太監的通報聲。

    得救了!周靜一把推開傅盛的手,幾乎是往後一跳,眨眼便退得遠遠的。

    見狀,傅盛心中頓起疑竇。

    “臣妾給陛下請安。”

    看著兩名水靈的美人兒進到正殿,依序給傅盛與自己請安,周靜可真是打從心底感謝這兩人,若不是她們來的正是時候,她已經被迫吞下那塊杏仁松子酥。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跪了安,兩名妃嬪抬起了臉,周靜這才將她們的面貌瞧個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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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11:58


    一身繡蘭齊胸百褶粉色襦裙的那位,五官清麗,氣質娟秀;另一位穿著藍色繡海棠襖裙的那位,身子特別纖細,面貌也格外秀氣,氣質清純而不俗。

    這個傅盛果真是淫逸無能,環肥燕瘦樣樣有,夜夜銷魂,心都落在美人的溫柔榻上,哪裡還有心思治理朝政?

    “娘娘鳳體可無恙?臣妾聽說方才雪狼逃出獸籠,驚嚇了娘娘。”穿著襖裙的那位,嗓子細柔,神態溫婉,瞧著很是舒服。

    周靜不喜歡她。

    她在戰場上待久了,早已看破一個理:越是柔弱的,越是堅韌;越是溫馴的,越是反骨。

    “夭夭,虞才人在同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嗎?”傅盛不著痕跡地觀察起身旁的女子。

    平瑤端坐在那兒,無論是過分挺直的坐姿,抑或是沈靜似水的神韻,全與過往判若兩人。

    聽見他這聲低喚,她才眨眨眼,道:“多謝虞才人的關心,本將……本宮無礙,反倒是阿勝受了驚嚇。”

    “阿勝?”虞涵露出不解的眼神。

    “我給那頭狼取了名字,就叫阿勝。勝利的勝字。”周靜笑道。

    “原來是狼的名字呀……”虞涵亦笑。這個平瑤想搞什麼名堂?竟然還幫雪狼取名,這絲毫不似她的作風。

    “娘娘可真是宅心仁厚,先前被雪狼衝撞,險些傷著鳳體,卻還留著它,甚至親自幫它起名,那頭狼可真是有福氣。”淑妃討好地說道。

    周靜也不喜歡她。朝堂上混得久了,閱人無數的她,亦看透一個理:越懂得承迎,腹中藏的鬼話越多;越懂得探風向,反叛之心越重。

    面對不喜歡的人,周靜最懂得怎麼對付。

    她嬌媚一笑,道:“淑妃一定沒看過阿勝,要不,本宮讓人把阿勝帶過來,讓淑妃瞅瞅。”

    聞言,淑妃面色微變:“不、不必了……”

    “淑妃別跟本宮客氣了,雪狼可是世間少有的靈獸,淑妃與虞才人也來一起瞅瞅。”說著,周靜朝底下人揮揮了手,示意他們把雪狼帶進來。

    淑妃臉色一白,說起話來都開始發抖:“娘娘客氣了,臣妾何德何能……”

    虞涵心下詫異,面上卻也假裝害怕。這個平瑤是怎麼了?她先前明明很怕那頭雪狼,眼下她非但不怕,甚至還拿雪狼來嚇唬淑妃。

    “夭夭,你就別為難淑妃了。”傅盛笑笑地緩頰。

    “娘娘,您替雪狼取的這名字……恐怕有些不妥。”瞅著傅盛伸手握住平瑤擱在茶幾上的手背,虞涵眉尖微蹙,話便吐出了口。

    嘿,小白花露出馬腳了?周靜一副看好戲的等著。

    不理會傅盛森冷的目光警告,虞涵道:“娘娘給雪狼起了阿勝之名,這恐怕會犯了陛下的名諱。”

    這些文人最麻煩了,動不動便愛搞文字獄。周靜不爽地腹誹。

    “是呀,儘管此勝非彼盛,可確實冒犯了陛下的名諱。”淑妃見風轉舵地附和道。

    周靜堆起媚笑,轉眸瞅向傅盛。“陛下,臣妾給雪狼取這個名字,陛下可會介懷?”

    傅盛笑了笑。“夭夭當真喜愛這個名字嗎?”

    “阿勝……戰無不勝之意,臣妾甚是喜愛。”周靜道。

    “既然夭夭這麼喜歡,那朕就委屈一點,勉強讓那頭狼冒犯朕的名諱。”

    果真是淫皇昏君一個。周靜暗暗撇唇。

    看著傅盛與平瑤親昵相視,虞涵的嘴角微微抿緊。

    “陛下,您前兩日說過,後山的紫陽花開得正盛,想上山射狩賞花,既然娘娘鳳體無恙,不如陛下帶著娘娘與臣妾一同去圍狩?”

    虞涵細柔的嗓音一起,傅盛嘴邊的笑微凝,卻又假裝若無其事的望去。

    虞涵含笑回望,仿佛看不懂他眼中那抹寒峻。

    “連朕自己都不記得這事,虞才人真細心,將朕的話記上心了。”

    “娘娘不喜烈日,鳳體又剛剛好轉,怕是不適合隨同一起上山圍狩。”虞涵一派體貼地說道。

    圍狩?就是能騎馬揮刀囉?周靜一聽,心被撓得癢癢的。

    “本宮躺了這麼多天,一身骨頭都快散架,陛下若是能帶本宮一同上山圍狩,那本宮真真開心極了。”周靜欣喜若狂地說道。

    淑妃等人俱是看傻了眼。

    宮中眾所皆知,平瑤自幼備受嬌寵,哪能受得了馬背上的顛簸,舉凡圍狩等宮中盛事,她一概不露臉。

    這還是平瑤頭一次,主動央求傅盛帶她一起上山圍狩。

    傅盛壓下心底的驚詫,一臉心疼地說:“夭夭,你身子剛好,可受得了騎馬狩獵這樣的折騰?”

    一聽見能騎馬還能狩獵,周靜心都野了,哪裡還管得著會否招疑,興奮難抑地直抓緊傅盛的手臂。

    “挨得住,挨得住!陛下千萬得帶臣妾一起去。”周靜嚷著,那神態甚是直爽嬌憨,與往常慵懶嬌媚的模樣相去甚遠。

    傅盛輕怔,一時竟是有些認不得眼前人。平瑤……幾時也有這樣的面貌?為何他從來不曾見過?

    “陛下,您就快快回宮換上獵裝吧。”見傅盛不作聲,周靜連忙催促。

    “好,朕這就回宮更衣。”垂眸望著她頻頻推著自己的那只手,傅盛竟有些失笑。

    如此魯莽孩子氣的舉動……實在太不像平瑤的作風,他倒想瞧瞧,她又想趁這個機會整治什麼人,抑或,又有什麼惡毒的盤算。

    烈日之下,虞涵穿著黛藍色獵裝,高坐在馬背上,她冷眼瞅著讓宮人攙扶著下鳳輦的平瑤,嘴角不屑地輕揚。

    平瑤仗著平氏掌權弄政給她撐腰,傅盛又對她百依百順,她這個皇后當得比皇帝還威風,還要來得有地位。

    這還不夠,平瑤最受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大出風頭,後宮中只要有妃嬪的某項才藝高過於她,她便要想方設法鬥垮那人,或是設局陷害。

    虞涵就是看不過眼,才獻計讓傅盛送了那頭雪狼給平瑤,雪狼也果真不負期望,撞暈了平瑤,讓這個妖後昏

    迷了數日,據說一度沒了呼息。

    這事鬧到了榮王府那兒,派出了親信入宮調查,畢竟雪狼是頭野獸,哪裡受得了人的管束,況且,當時是平瑤自個兒說近些看看雪狼,才會放雪狼出籠,自然查不出個所以然,終是不了了之。

    虞涵眸光掉轉,看見換上了一身玄黑繡金龍紋獵裝的傅盛,一手攬著箭袋,一手拉著馬兒走向了平瑤。

    虞涵的嘴角緊抿,不自覺地握緊了馬鞭。

    “夭夭,你馬術欠佳,還是與朕同騎一馬吧。”那頭傳來傅盛柔聲低勸。

    只見一身醒目桃紅色獵裝的平瑤,竟然伸手接過了傅盛的箭袋,一派熟絡的往身後背起箭袋,還搶過了傅盛的馬鞭,在眾人錯愕瞪視中,不靠他人之力,獨自蹬上馬背。

    那樣俐落的身手,仿佛已經做過不下數百次。

    坐在熟悉的馬背上,周靜開心得幾乎想哭。啊,祖爺爺曾笑過她,是個以馬背為家的野姑娘。祖爺爺說的沒錯,比起錦衣玉食的日子,她更適合到處闖蕩。

    “陛下,臣妾想自己試試看,您就甭操心了。”人在馬背上,周靜也懶得顧全那些繁瑣的宮禮,她揚一揚手,婉拒了傅盛的提議。

    傅盛眯了眯眼,心中的驚詫未平,頓時又起。這個平瑤……難不成上回那一摔,給摔傷了頭?

    “夭夭,你確定嗎?”傅盛不禁又試探了一聲。

    “當然確定。陛下您看,臣妾不是坐得好好的。”周靜伸手摸了摸馬的頭,上了玫瑰露的鮮紅唇兒,彎彎上翹,甚是欣喜地喃道:“真是一匹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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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12:37


    這不該是平瑤會說的話。傅盛看著馬背上的人影,幾乎要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傅盛接過一旁太監重新遞上的箭袋與馬鞭,在兩側隨從的扶持下,躍上了馬背。

    見著這一幕,周靜不由得用起同情的眼神看著傅盛。

    唉,堂堂一個大男人,連上馬背也要人扶……這個傅盛除了那張臉長得漂亮,體態結實修長,其餘真是一無是處。

    “咦?淑妃呢?”周靜找了一圈,就是沒看見那個馬屁精。

    “啟稟娘娘,淑妃身子不適,在淩霄殿歇下了。”虞涵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馬屁精遇事就躲,嘖。

    “後山的紫陽花開得正美,娘娘此去正好能賞花。”

    看著虞涵秀雅的笑顏,周靜總有股說不出的古怪感覺。

    這女人的笑,分明是一張面具。她太年輕,眼中是藏不住的針鋒相對,靈動的目光,透出算計的心機。

    周靜雖然年紀也輕,可她太早入朝,又是夙玥王朝歷來最年輕的將軍,作為軍營頭子,她得懂得識人、用人,否則她如何帶領一整支突襲軍隊,上戰場衝鋒陷陣。

    周家多的是人才,且人人擅長的不同,她擅武,自然有人擅文,亦有擅長用人者,而她在旁學著,自然也沾了不少要領。

    “走吧。”傅盛沈嗓道。

    “噢……好。”周靜這才回過神,甩動馬鞭,身下的馬兒如流星般,撒腿飛奔,一路直朝後山的圍狩場而去。

    一上了馬背,她自顧自地駕馬奔騰,將傅盛等人全撇在身後,看傻了一眾人。

    “……陛下,娘娘的馬術本來就這麼好嗎?”虞涵不可思議的瞪著眼。

    傅盛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望著逐漸奔遠的桃紅色身影,他用力地甩了一下馬鞭,隨後跟上。

    望著緊追在平瑤身後的高大背影,虞涵的心一陣收緊,開始不安起來。

    太暢快了!這久違的賓士,風刮過臉頰的凜冽觸感,全都是那麼的熟悉。

    唯有這樣,她才能覺得自己是真的活著。

    周靜像是受困已久被放出籠的獸,夾緊了身下的駿馬,一連甩動幾記馬鞭,就這麼賓士在紫陽花開的山道上。

    驀地,馬兒的後腳頓了一下,差點就把馬背上的她甩出去,可她經驗老練,隨即拉緊韁轡,緩住馬兒的前身。

    “怪了,踩著了什麼嗎?”周靜拉著馬兒在原地打轉兒,低頭查看地面。

    這一停頓,後方的傅盛順勢追上來。

    “夭夭,朕都不曉得,原來你這麼會騎馬。”傅盛一臉驚訝地說道。

    周靜不理他,兀自翻身下馬,自馬蹄邊撿起了一顆足有半個拳頭大的青石。

    “……是這個沒錯吧?”

    傅盛眉眼不動,問道:“那顆石子有什麼特殊之處?”

    “方才有人拿這塊石子扔臣妾的馬。”周靜拿高石子,望向傅盛來時的方向。

    傅盛眯眼,心中一凜。

    方才他是故意想試一試她,才會投石暗襲,可平瑤不懂武,幾時變得這般敏捷?

    “這裡除了朕與虞才人,沒別人了,有誰這麼大膽,敢偷襲朕的皇后。”

    對上傅盛的笑臉,周靜只能把懷疑的話咽下去:“……大概是臣妾弄錯了。”

    不會錯的,這石子分明是有人扔的。而且那人的內力極深,扔擲的力道控制自如,若非她武功底子好,根本無從察覺。

    “駕!”虞涵這才趕上他們,顯然她的馬術略遜兩人一籌。

    會是這個愛裝模作樣的虞才人嗎?周靜端詳著虞涵,心下琢磨。

    見平瑤一臉沈定的望著虞涵,似在估量什麼,傅盛不由得又是一淒。

    “娘娘這是怎麼了?”虞涵不解地回瞅。

    “沒事兒。”周靜隨手將青石扔掉,重新躍上馬背。

    “陛下,紫陽花開得真漂亮。”虞涵挪近傅盛身旁,與他比肩賞花。

    傅盛淡淡瞥她一眼,神情冷淡。

    虞涵自知有錯,只能悶悶地把馬兒轉開。傅盛這是在怪她胡亂出主意,她當然知道。可她實在沒料到,從來不曾騎馬出遊的平瑤,今兒個竟然主動參與。

    “夭夭,日頭漸大,你的身子剛好,還是先回宮吧。”傅盛笑勸。

    開什麼玩笑!她好不容易才能逃出那座牢籠,喘上一口鮮活的空氣,怎能就這麼回去!

    周靜佯裝沒聽見他的話,甩著馬鞭,繼續朝著被滿坑滿谷的紫陽花包圍,越來越狹仄難行的山道而去。

    “夭夭?”

    將傅盛煩人的喚聲拋在腦後,周靜宛如脫韁野馬,與身下的馬兒合為一體般地靈活敏捷,奔走於彎曲的狹道之中。

    “陛下,您別追了,讓她去吧。”見傅盛又想追上前,虞涵忍不住出聲阻止。

    趁著守衛與隨侍們都在後頭,聽不見他倆的交談,傅盛冷著俊顏,寒嗓道:“你今日是怎麼了?一再沈不住氣,挑起紛爭。”

    “我本來只是想氣氣平瑤,怎知她如此反常……你不覺得她有些古怪嗎?”

    “你若是再這般孩子氣,只會誤了大事,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容不得會壞事的人跟在身邊。”

    見著傅盛眼中那抹殘酷的冷漠,虞涵咬咬唇,不敢再爭辯。

    “你回去吧。”他別開眼,策馬追去。

    虞涵後悔不已,只能目送他追著平瑤的背影,不甘心地喃道:“就算知道你是對她虛情假意,我也生氣啊……那個妖媚的女人,根本不值你這般對待。”

    “夭夭,停下來。”

    不理會身後的勸阻聲,縱然不熟悉這裡的地形,周靜不顧一切的馭馬狂奔,仿佛身後有惡獸在追趕似的。

    直到前方無路,她在一片峭壁前勒停了馬兒,望著萬丈之下碧綠的湖川,憋悶了許久的心情,總算開闊起來。

    “夭夭,你究竟是怎麼了?”

    聽見傅盛話中似乎動了怒,周靜也不在乎,她太悶了,從百年前莫名來到百年之後,還成了一個亂世妖後,她苦悶得想死啊。

    “為何不理朕?”傅盛盯著在馬背上,坐得又挺又直,身影竟透出一抹麗脫的纖細人兒。

    只見她雙肩微微一聳,似是在吐息,而後才轉眸望向他,綻露燦笑。

    那笑,爽直無媚,仿佛在萬難之中,遇見了海闊天空,如釋重負。

    有些看破塵囂,有些歷經滄桑,那笑,絕對不屬於一個自幼長於深宅大院的嬌貴女子。

    傅盛胸中微震,說不出心底那一動是什麼緣故,只知此刻眼前的平瑤,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人。

    周靜笑著,就如同每一回打了勝仗,她總會對著弟兄們敞懷大笑,毫不掩飾心中的快活。

    “你……為什麼那樣笑?”傅盛一時竟忘了演戲。

    “每當我看著這浩瀚的山河,總會覺得世上沒有什麼闖不過的關,跨不過的坎,所有的煩憂都是上天給的試驗,我們人啊,歡喜也是過,愁苦也是過,何必與自己過不去呢?”

    她這席話有太多破綻。

    光是稱謂就足以招疑,再來則是每一句“每當”——她自幼養在深閨大院,除了皇都與榮王府,她何來的機會去觀看浩瀚山河?

    再者,平氏是漢族,漢人多不喜窮山惡水,只喜歡待在平地,他深信平家斷不可能讓嬌貴的平瑤,去賞覽什麼山河。

    況且,這還是她入宮多年,頭一次隨他來後山。過去,平瑤總嫌皇宮建得不好,偏要傍山而建,這並不符合漢人的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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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13:15


    可他們傅姓之人,體內流著可是少鵹族的血脈,少鵹族發跡於窮困的山水,對他們而言,山水便是養育族人長大的根脈。

    即便少鵹族因為掌握了中原政權,遷徙至肥沃的平原生活,習性亦逐漸漢化,卻也斷不掉親近山水這個天性。

    而他所熟悉的平瑤,滿腔心計,眸光繞著宮中權勢兜轉,一顰一笑是藏不住的算計,絕不是眼前這個眉眼透著豁達,笑容不染一絲權謀的平瑤。

    莫非,平瑤發現了什麼?

    深受震懾的同時,傅盛不禁心生忌憚。

    “……方才那石子,是陛下扔的吧?”

    黑眸猛然緊縮,傅盛面上雖是波瀾不興,眼底卻浮動著冷冽的殺意。

    周靜見著那張俊美的面龐,緩緩斂起笑。“陛下有什麼理由,不能讓臣妾知道陛下會武功?”

    傅盛笑了:“夭夭說的是什麼話?你明知道朕自幼就不擅武功,連太子太保都被朕氣得自請出宮,朕還是十五歲那一年才學會騎馬。”

    謊話。

    她聽過太多謊話,不論是在宮中,抑或軍營裡。朝堂上,敵營裡,自家宅院,有人的地方,有權能謀之處,便充斥著一個個織密的謊。

    所以,她討厭當官,她寧可上戰場殺敵,狼煙下,不問是非,只有生死,不容許模糊地帶。

    她差一點就讓傅盛騙了。傅盛哪裡會是荒淫無道的昏君,分明是個懂得裝淫賣蠢,工于謀略的狡猾狐狼。

    “陛下莫不是有什麼苦衷,才會故意不讓任何人知情?”

    傅盛但笑,默不作聲,可那雙深邃美目迸出的凜凜殺氣,也是夠嚇人了……周靜心中咕噥。

    “夭夭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無言對峙良久,傅盛才含笑說道。

    這一聽,周靜當下有了底。

    原來……平瑤的三千寵愛全是假的,傅盛根本是在防著她——不對,他防的何止是平瑤,恐怕是平瑤背後的

    整個平氏。

    尋思間,周靜身下的馬兒霍地嘶鳴一聲,兩隻前腳一跪,當場癱倒下來。

    馬背上的周靜就這麼被摔出去,幸虧她身手矯健,立馬一個輕功縱跳,免去了被馬身壓傷的皮肉之痛。

    可當她喘亂的氣息方定,眸光一抬,傅盛竟然已經在她身前,兩人距離不過方寸之間,他手中的碧玉匕首,冷冽如月輝。

    她一窒,隨即想起?陽山那場戰役,那個偷襲她成功的男人。

    那男人,與傅盛有著毫無兩樣的面龐。

    “陛下!”

    不遠處傳來御前侍衛慌張的聲音,那些人似乎迷了路,落後他們二人好一大段路,自然無緣撞見他們劍拔弩張的對峙。

    “你想殺我嗎?”周靜努了努唇,低語。

    傅盛動作流暢而敏捷的收起匕首,美麗的薄唇微微一勾,似是嘲諷。

    可當他再伸出手時,卻是萬般溫柔地攙扶起她。

    “陛下,屬下方才沒能及時跟上,屬下罪該萬死……”

    “不礙事。許是日頭太烈,把夭夭的馬兒給曬死了。”傅盛一臉不忍卒睹的別開臉,順勢將周靜摟進了懷裡。

    周靜靠在他的胸膛裡,意外聽見他的心跳。

    平緩有序,不疾不徐。

    對照此刻他臉上,因為觸見馬屍而露出的驚慌神色,絲毫搭不上。

    有意思。這個傅盛……原來是深藏不露的戲子呀。

    “夭夭。”傅盛垂下兩排濃密的睫毛,不舍地瞅著懷中那張玉容。

    “是,陛下。”周靜虛情假意地附和。

    “咱們別圍狩了,萬一像這馬兒一樣倒下去,可就得不償失。”他垂眸淺笑,服底的殺機漸升。

    “都聽陛下的。”周靜笑吟吟地說道。

    “夭夭與朕共乘一馬回宮吧。”說著,傅盛將她托上馬背,自己在隨從的扶持下,一同上了馬。

    回宮途中,傅盛圈在她腰間的手臂,暗暗使勁,力道奇大,箝得她差點叫疼。

    周靜不得不抬起臉,小小聲地說:“我不會說出去的。”

    專心馭馬的傅盛,恍若未聞,持續甩動握在另一手的馬鞭。“駕!”

    “……你已經殺了我一遍,我不會再讓你殺我第二遍。”她揚起挑釁似的笑,媚眸透出不馴的鬥志。

    傅盛這才微微皺了下眉心,垂眸斜睞,早已埋下的疑竇,又逐漸加深——

    她,還是那個只知撲粉畫眉,妒行後宮的妖後平瑤嗎?

    冷宮西側的一處荒廢書齋裡,一盞油燈幽微地亮著。

    屋裡拾掇得乾淨整齊,臨窗邊擺了一架羅漢榻,面東的位置擺了紫檀書案,案上備妥了文房四寶。

    “……這些便是姑娘謄寫下來的書。”身上披戴軟胄護甲的褐衫男子,呈上了數冊墨蹟方幹的藍皮書。

    傅盛倚坐在羅漢榻上,手中高執一封密函,聞言,才稍稍挪開信函,投睞一眼。

    “擱著吧。”

    “陛下,姑娘在外求見。”門邊另一名同樣穿戴護甲的藍衫男子,沈聲稟報。

    “讓她進來。”

    傅盛將密函放進一旁小幾上的油燈碟裡,轉瞬,雪白的紙箋成了破碎的灰燼。

    穿著綠衣宮人服的虞涵,神色有些彆扭的步入書齋。

    “你是怎麼了?今兒個在後山……”

    “平瑤不對勁。”傅盛冷冷地堵住了她的話。

    “怎麼個不對勁兒?”虞涵不解。

    “她知道朕會武功。”傅盛起身來到紫檀書案前,順手抄起一本藍皮書,垂下眼睫,細細閱覽。

    “這怎麼可能?!”虞涵震驚,隨即又道,“是誰洩漏出去的?”

    “還沒查,不清楚。”傅盛抬手翻頁,語氣極淡。

    “不如……我去殺了她。”虞涵暗暗屏住呼息,查看著他的反應。

    傅盛並未理睬她,自顧自地問:“這些……全是你從禁書裡抄寫下來的?”

    “嗯。”虞涵不安地緊瞅著他。

    “朕從未說過要帶虞才人去後山賞花,你為何要故意在平瑤面前撒謊?”

    “我……我就是想鬧鬧她嘛,你也知道那個妖女善妒易怒。”

    瞥見傅盛掃來冷冽的一眼,虞涵咬了咬唇,立時噤了聲。

    “虞涵,你可是忘了自己是為什麼入宮?”傅盛含笑地問。

    “……我沒忘。”她根本不是什麼才人,而是來助他鬥垮平氏的左右手。

    平氏在宮中鋪天蓋地的安插人馬,到處皆有他們的眼線,傅盛費了數年的功夫,才慢慢安排他的人進宮,而她,不過是前朝老臣留落在外的孤女,幸得王刺史同情,給收留在府裡。

    後來她才曉得,王刺史會收留她並非是偶然,而是看中她過人的記性,以及稟性聰穎,想將她收為傅盛所用。

    平氏在朝裡宮中安插了無數人馬,傅盛要想再放人進來,只得從後宮下手。

    後宮中像她這樣,表面上是空有美色,鎮日盼著皇帝垂憐,實則暗中替傅盛查事,更甚者是幫他殺人的妃

    嬪,不知還有多少。

    傅盛行事謹慎,從不透露宮中其他人馬的存在,她只能靠他走的每一著棋去瑞度。

    “別再去招惹平瑤。”傅盛命令道。

    “她知道了你的秘密,你都不做點什麼嗎?”虞涵焦灼低嚷。

    傅盛淡睨她一眼。

    光這一眼,虞涵便乖乖閉上了嘴。

    他冷峻的眸光,在在透露著森寒的警告。虞涵懂他,他雖然給了她許多方便,甚至可說是放任她對他沒大沒小,可他終究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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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13:55


    他體內流著少鵹族的血脈,百年前,少鵹族仍是漢人口中的蠻族,驍勇善戰,好勝能鬥,若非開朝皇帝錯信平氏,放任平氏壯大至此,今日的傅盛絕非如此。

    “平瑤的事,朕自會處置。”傅盛淡道。

    “……是。”

    “你明日去見孟太史,讓他把姜太史藏的禁書全交出來。”傅盛面無表情的下令,語氣有些冷漠。

    虞涵聽出他語氣中的疏離,心下不禁發急,卻也不敢再惹他厭煩,只得溫順應諾。“是。”

    “你讓人捎信給王刺史,讓他找人去烏河縣查查烏河縣令的底。”

    “烏河縣令?”虞涵納悶:“莫非便是安國公要辦的那個小縣令?”

    “安國公一直在找這個小縣令的碴,平瑤也私下托她的親信出宮去查,看來平家人都十分在意這姓周的,既是如此,朕怎能如他們所願。”

    傅盛垂眸一笑,將藍皮書冊往案上一擱,偉岸的背影在光影搖曳中,顯得有些撲朔迷離。

    虞涵咬著下唇,目光有些難受,直瞅著那抹高大卻不可及的背影。

    傅盛對平瑤……究竟存著什麼樣的心思?

    當珠簾被挑起,發出細微的摩擦聲時,榻上的周靜隨即睜開眼坐起身。

    來了。

    就著花窗映落的月光,她望向那個步履寂然無聲,內力深厚的玄黑人影。

    那人徐徐走近,俊美無儔的臉龐沐浴在月光下。濃俊長眉,深邃墨瞳,峭直的鼻樑,襯著兩片薄唇,這張臉無疑是美麗的。

    傳說少鵹族承襲自女媧血脈,族人男俊女美,儘管只是傳說,眼前這麼一看,似乎也不假。

    “躲過了侍衛的眼,也沒驚動外頭守夜的宮人,你的輕功當真了得。”

    周靜笑了笑,不吝嗇地給了贊許。

    傅盛美目微凜。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的眼神,她的笑,乃至於她說話的語氣,都不再像從前那樣好捉摸。

    她看起來,就像是脫胎換骨,判若兩人。

    若非他親自確認過,她依然是那張臉,依舊是那一身媚骨,他幾乎要以為是他人易容假冒。

    “你想殺我,對不?”周靜掀開錦被,絲毫不介意身上僅穿著白綢中衣,輕巧地下了錦榻。

    “你,是什麼時候察覺的?”傅盛面容沈靜的望著她。

    “虞才人也是你安插的棋子吧?”周靜直爽地揭開天窗說亮話。“說真格的,你太會演了,連我都讓你給騙得團團轉兒,莫怪這麼多年來,朝中上下沒人發現。”

    “是榮王府的人向你捎信?”這是傅盛認為最有可能的推敲。

    “不是。平家除了我,沒人知道。”

    聞言,傅盛眼底的殺意冉冉浮動。

    周靜知道他不信,又道:“你認為,我若是演戲,能逃得過你的眼皮子嗎?”

    這倒是不假。

    傅盛自有意識以來,便戴著平庸無能的面具,他自幼便認識驕縱妄為的平瑤,假使平瑤真是在他面前演戲,他斷不可能沒發現。

    但,眼前這人確確實實是平瑤。

    又好似不是。

    這其中,究竟藏著什麼玄機?

    “傅盛。”周靜直喊他的名諱。

    傅盛眉眼不動,面色沈靜,只那雙洗墨似的美目,定定的望著她。

    “我能助你扳倒平家。”她知道,眼前唯有向他坦白交好,方能讓他斷了殺意,否則她難逃今夜這一劫。

    她的劍術雖高,可傅盛也不差,兩人一較高下,倒也不知道最終誰輸誰贏。

    最重要的是,她與他無冤無仇,沒道理與他拚個你死我活,與其這樣,倒不如直接與他化敵為友。

    “你要助我扳倒你的本家?”傅盛笑了,這笑透著濃厚的嘲諷意味。

    “我不是平瑤。”

    “天大的笑話,你不是,那誰是?”

    看著傅盛漸寒的眸光,周靜心下一橫,低語:“你,信不信還魂?”

    “還魂?平家幾時開始迷信了?”傅盛冷嗤。

    口說無憑,周靜念頭一起,拿出暗藏在枕下的兩根柳枝,扔了一根過去。

    傅盛反手接住,睞了一眼手中的柳枝,琢磨起她的用意。

    “你劍術好不好?”周靜不客氣地問道。

    傅盛眯起眼,不作聲。

    “劍術好的人,甭說是劍了,光是這柔弱無依的柳枝,都能使得虎虎生風,你認識的那個平瑤,能像我這樣嗎?”

    語罷,周靜一個擺身,手裡的柳枝卷起一陣風,攻勢淩厲的直朝傅盛而去。

    傅盛暗詫,隨即反應過來,連退了幾步,以手中的柳枝擋住了這一記。

    柳枝被打歪,將梅花小幾上的青花瓷掃到地上,發出眶啷一聲,成了滿地的碎瓷。

    再一眨眼,傅盛眉頭微擰,飛快的欺向她,手中的柳枝一個打橫,抵上了她的肩膀,她下意識往後退,退進了隔著琉璃屏風的更衣處。

    “娘娘!”白芷焦急的聲嗓在內室外響起。

    這頭,傅盛與周靜在更衣處,各自使著內力相抗衡,他手裡的柳枝抵住她的肩頭,她亦不讓,手中的柳枝直直打在他的胸膛上。

    他逼近她,她揚起細巧如瓷的下巴,媚眼中的不馴挑釁著他。

    經過一番運功打鬥,兩人的氣息俱是淩亂,喘息聲此起彼落,相接的四目卻是交纏著騰騰殺氣。

    “娘娘,您可無恙……”屏風外傳來急遝的腳步聲,不必猜也知道,肯定是忠心的白芷帶著守衛進來護駕。

    傅盛陵目望著她,眼神寒如冰霜,握著柳枝的那只手不禁暗暗一緊。

    他這是怎麼了?竟然隨她的話起舞……眼下她只消喊一聲,便能拆穿他長久以來的偽裝,外頭的宮人肯定會洩漏給榮王府。

    最教他吃驚的是,平瑤幾時習得了如此高超的劍術?幾乎快與他不相上下。

    “啊……好疼。”驀地,一聲嬌柔酥骨的媚喊,在房裡曖昧響起。

    登時,屏風裡外的人?是傻了。

    周靜掐著嗓子,裝腔作勢:“陛下……臣妾都說了不讓您這樣,您偏喜歡這樣偷偷摸摸的……嗯,弄疼了臣妾。”

    白芷等人聞聲,個個臉色翻成椒紅,連忙退出內室。

    屏風裡,傅盛與周靜相望,後者有絲不自在的呵呵乾笑。

    “我幫了你這麼個大忙,你總該信我了?”她大方的邀起功來。

    “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我不是平瑤。”她斂起笑,正經八百的重申。

    “那麼,你是誰?”他淺淺一個挑眉,有些懷疑,有些嘲弄。

    “周靜。”她沈定說道。

    “周靜?”他眯起眼,甚覺荒謬的複念。

    “不錯,我是百年之前的周靜,不知為什麼,我還魂到了平瑤身上。”

    平氏素來不迷信鬼神之說,平瑤不信邪不信佛,她只信自己,絕無可能說出這樣的無稽之談……

    莫非,這是平瑤新想出的把戲?抑或是榮王府指示她這麼做?

    傅盛生性多疑,肯定不會信她……周靜太清楚了。

    可她不得不賭。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傅盛目光深沈的問道。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相信,可我必須說,這事千真萬確。”

    這事太玄奇,傅盛一時半刻信不了。可平瑤方才確實沒拆穿他,還反過來幫著他……

    “不信的話,咱們重新再打過。”周靜低喝一聲,抬起膝頭頂開他。

    傅盛順著她這個勢退開身,心神方定,只見她揮舞著柳枝,氣勢蓋頂的直沖而來。

    且不論她所說是真是假,已經許久沒有過能與他相較高下的敵手,他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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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14:32


    傅盛讓了她幾招,隨後揮枝輕打她的手腕,她吃疼的皺了下眉,卻不放棄,水眸燦燦生光,透著不服輸的精芒。

    他望著她這一眼,心下竟閃了神,讓她接連而來的幾記猛攻,給突襲得節節敗退,到最後甚至被她一個掃腿給制平了。

    見傅盛倒下,周靜野性子一起,立馬往他身上跨坐,手中的柳枝如劍鋒一般,緊緊抵住那張俊秀的臉。

    她對著身下的男人揚起了勝利笑容,眉眼端著爽颯的不馴,還有些自滿。

    可這一笑,竟教他看迷了眼。

    “你的劍術不差,可到底還差了我一截。”她驕傲的說道。

    傅盛笑笑,並未反駁。他沒打算讓她知道,若非他一時因她的笑岔了神,她絕無可能擊倒他。

    “這下,你至少該信我不是平瑤?”見他眼中的殺氣已淡,她不由得存著希望地追問。

    “你說你是周靜,可有什麼證據?”

    “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你去查一查周靜的生平,再來與我對質。”

    傅盛沒回絕,這確實是一個法子,只是……他若真這麼做,豈不是當真信了她這個荒謬之談?

    可眼前這個劍術高超,眉眼散發著英氣的女子,絕無可能是他熟知的那個平瑤,這又該從何解釋?

    思及此,傅盛黑眸微凜,不禁琢磨起她說的那些鬼話……

    “傅盛,你信不信,我能助你拔掉整個平氏。”周靜信誓旦旦地說道。

    “朕且聽著,不予置評。”傅盛唇角淺淺一挑。

    “有了我裡應外合,你才有勝算,所以你不能殺我。”她拉起他的衣襟,貌似下令的凜嗓說道。

    傅盛垂下眼眸,瞥了瞥她揪住衣襟的雙手。

    周靜被他這麼一瞥,才曉得自己失態了,乾笑:“對不住,我平時教訓小兵慣了,忍不住就會有這樣的舉動,可不是有意冒犯陛下。”

    她這句“陛下”喊得甚是調侃,聽得傅盛心頭如被針刺,頓生不悅。

    周靜才剛要放手,冷不防地,一雙修長的大手握住她的手,一個翻身便將她反制在身下。

    周靜緊蹙秀眉,抬起膝蓋想頂開身上沈重的男體,傅盛快了她一步,隨即夾緊了她的雙腳。

    兩人此際糾纏的姿勢……曖昧至極,周靜心口一臊,舉拳便朝傅盛的胸膛擊去。

    傅盛一記柔軟的拳式,化解了她剛強的招,這記以柔克剛的拳法,當下看怔了她。

    “好厲害的拳法……這樣的拳法,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她訝喊。

    怎麼說她師父可是當年稱霸武林的武學天才,傳承了師父的一身武學,她可說是學盡了天下各種拳招劍術,可傅盛這一招,卻能四兩撥千斤的化解她的拳招,這太……太侮辱她了!

    “這是少鵹族失傳已久的絕學,世上除了朕,沒有別人會。”這回,改換他揚起驕傲自負的笑。

    望著那一笑,周靜的心有些癢癢的,說不出是為什麼。

    過去與人打架過招,她從未輸過,眼前竟然輸給了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皇帝。

    ……還是個淫皇呢!

    看著她臉上漸升的不服氣,傅盛竟莫名地感到得意。

    “勸你別得意,我周靜可是武學奇才,你要再多使幾次,我便能學上。”

    見她像只母豹子,張揚舞爪的撂下警告,傅盛不怒反笑。

    且不論眼前的人,究竟是平瑤作戲,抑或真是她所說的還魂周靜,光憑她方才教他驚豔的劍術,以及這不馴

    的旺盛鬥志,便足可令他格外留神。

    “是嗎?那你可有得盼了,朕可不是天天閑來無事,都在使這拳法。”

    說著,傅盛俯下身,與她眼對眼的近望。

    她不羞不赧,就這麼睜著雙勾人的媚眸,熠熠如星的注視著他。

    真的不是平瑤。

    平瑤不可能這樣看他。平瑤瞧人的眼神,三分嬌,七分媚,語氣嬌嗲甜膩,不像眼前此人,那雙眼透著直爽,大膽而無畏,根本不將他放在眼底。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膽識,怎可能是那個令他厭惡至極的平瑤。

    “你瞧夠了嗎?”周靜不耐地問道。

    “你當真要助朕扳倒平家?”

    “本將軍可從來不曾食言。”

    “將軍?”他挑眉。

    “我周靜可是夙玥王朝的第一女將軍。”她無比驕傲的揚了揚下巴。

    她眼中的光彩,耀眼非凡,這一刻竟迷住了傅盛的眼。

    他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有對這副空有美麗,內在卻庸俗醜惡的軀殼感興趣的一天。

    或許……世上真有還魂這回事。或許,她真是周靜也說不定。

    “但我有個條件。”周靜又道。

    傅盛掩眸凝睞,靜等下文。

    “你得幫我查清楚,為何周氏會消聲匿跡,還有,你得幫我保全周家後代。”

    “這事,朕做不了主。”傅盛並不隨口給承諾。

    “你可以的,我知道。”周靜定定的望進他眸心。

    傅盛面上不動,心中卻被她那樣信任的眼神震住。她憑什麼認定他可以?

    “你既然能演了這麼多年的戲,逃過平氏的眼,私下安插自己的人馬在後宮,那就表示你肯定有這個能耐。”她本不想戳破他的,是他逼她不得不。

    她竟然知道他在後宮中安插自己人……傅盛心口微地一凜,對眼前的人越發懷疑起來。

    “我就是弄不懂,周氏這樣的百年氏族,怎可能因為改朝換代就斷了後,我要查個清楚,還有,百年前的?陽山之戰,究竟是誰出賣了我,這些我都要查。”

    “你的條件就是這些?”他心下暗詫。

    “不錯。”她眸心清亮的直視著他。

    任憑傅盛怎麼看,就是無法在那張臉上,那雙眼底找出一絲虛假。

    於是他眯了眯眼,沈嗓應諾:“好,朕允了你。”

    “……周靜?”

    前來覆命的戈毅,聽見主子提及這個陌生的名字,不禁驚詫的抬起了頭。

    此際,蘭馨宮的一處密室裡,傅盛坐在靠牆的紅木圈椅上,手裡執著一卷藍皮書,書後那雙睿智的鷹眸,正細細讀覽紙上筆墨。

    “當年?陽山一戰,族裡派出了哪些人前去應戰?那些人的後代可都安在?”傅盛問著與他同樣出自少鵹族的心腹。

    “那已是百年前的事,恐怕需要一點時日方能徹查清楚。”戈毅道。

    “你去找幾個族老問問,興許有人記得此女。”

    “恕屬下斗膽,敢問陛下怎會問起此女?”

    傅盛挪開手中的書,面色在橘暖的宮燈照映下,顯得有些朦朧難辨。

    “平瑤不對勁。”

    “屬下不懂,皇后又怎會與……”

    “她說她不是平瑤,而是周靜。”

    戈毅傻了傻:“那可是百年前的人,早已作古。”

    “她說自己是還魂。”傅盛勾了勾唇角,不無嘲弄。

    “陛下當真信了?”

    傅盛沈默良久,方道:“玄怪之事偶有聽說,先皇在世時,曾有皇子死後兩日又複生的事蹟,亦曾有狐怪在後宮作亂等事,還魂……興許也不足為奇。”

    “陛下若是懷疑,何不讓族裡的老祭司前去試探?”戈毅建議道。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傅盛沈吟。

    “屬下這就去辦。”戈毅躬身行禮。

    “等等。”傅盛喊住了正要離去的戈毅。

    戈毅在原地抱拳靜候。

    “外頭的蘭嬪,今夜由你處置吧。”傅盛語氣淡然的吩咐道。

    “是。”戈毅領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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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15:09


    後宮皆知,皇帝一個月裡有大半的夜晚是在玉瑤宮過夜,其外的日子則是雨露均沾。

    除去三年一次的選秀,平時皇帝微服出巡,看中哪門哪戶的閨秀,便會想方設法帶回宮中成新寵。

    這其中,有些是如同虞涵這樣處心積慮安插進來的棋,有的則是障眼法,不得不納進後宮,以免招來平氏的疑心。

    除了平瑤,傅盛從不碰這些後宮女子。

    與那些妃嬪過夜的人,不是他的影衛,便是他的心腹,要不便是暗燃迷魂香,讓那些妃嬪誤把春夢當真實。

    世人譏笑的淫皇,實則是個冷情寡性之人,他從不允許自己在任何女子身上傾泄欲望。

    這後宮中充斥著太多虛假,太多的野心,每張溫柔榻上皆藏著陰謀算計,每張美若天仙的笑顏之後,是渴望權勢的醜惡之心。

    在這座處處包藏禍心的權勢之巔,所謂的美人,所謂的天仙,所謂的絕世,不過是權謀之下的一顆棋,他心如止水,不屑一顧。

    他是厭憎平瑤的。

    當年為了登上皇位,他不得不接受老榮王的擺佈,假意迷戀平瑤,與之成為夫妻,將平瑤寵上天,讓她在這座宮闕呼風喚雨,放任她整治那些後宮女人。

    “我不是平瑤,我是周靜。”

    驀地,這聲有別以往的正經嬌嗓,在耳畔驟然響起。

    傅盛心神一凝,嘴角竟是不自覺地揚起。

    她的劍術確實極好,恐怕遠比保護他的影衛還來得精湛,否則她不可能與他過招,更能趁著他一時分神,便將他制倒於地。

    傅盛笑了笑,垂眸望向手裡的抄寫書冊。

    周氏有女,名靜,為夙玥王朝第一女將,受帝王重用,帶領一支周家軍,所到之處攻無不克。

    這是虞涵自藏書閣中的禁書,先默背於腦海,再謄寫下來的前朝氏族史。

    關於周氏的記載,只在曾經遭人撕毀的禁書中,占了短短數行,然而這短短數行中,周靜之名卻一再出現。

    其實這些內容,早在那天虞涵便已提及,可莫名地,在平瑤說出那些怪力亂神的話後,他便將這些書冊翻找出來,非得親眼確認才肯甘休。

    “她真的沒說謊……周靜確實是個女將軍。”他喃喃低語。

    但,會不會是平瑤曾經讀過那些禁書?早把周靜的生平記下,故意捏造故事呢?

    畢竟負責藏書閣的大學士們,可都是平氏的人,平瑤要想拿到這些禁書,易如反掌。

    思及此,傅盛眯起眼,冰涼的長指,撫過了書頁上的墨蹟,停在“周靜”二字上頭。

    “倘若你真是周靜,你打算拿什麼來與朕相鬥?”他玩味地撩起一抹笑。

    長夜漫漫中,繡紗宮燈下,傅盛單手支額,眸光含笑,反覆梭巡著書中與周靜相關的記載。

    瞅著眼前身穿荷綠色短襖與馬面裙,發後簪滿金釵的貴婦人,周靜一邊假意掀開茶蓋喝茶,一邊暗暗皺眉,替對方感到頸酸。

    想來平瑤的妝匣裡滿滿的金釵與瑪瑙簪飾,必與這婦人脫不了關係。

    “夭夭,身子可有好些?”婦人抬起那戴滿了金鐲子的手,摸了摸周靜的臉。

    周靜心底一陣毛,只得死命忍住,面上堆滿蜜笑。

    這位大娘誰呀?一早便進宮候著,她昨晚與傅盛交手,腰酸背疼,想多貪眠一會兒,卻被白正硬是給連聲催促弄醒,就為了恭迎這位大娘。

    “伯母這段日子忙著給你大堂哥置辦婚事,忙得不知晨昏明暗,沒能來照顧你,你可別生伯母的氣。”

    喔,原來這個貴婦人是榮王府世子的媳婦,也就是平瑤的伯母。

    老榮王仍在世,長子平玢將來是要繼承爵位的,平玢是武將出身,頂著個一品將軍的職位,手中握有一半虎符,整座巽日王朝的兵馬全聽榮王府召令。

    老榮王操縱朝中百官,兒子掌控了王朝一半的兵力,孫女在宮中當皇后,這個平氏……根本是垂簾聽政的皇帝啊!

    傅盛的權力早被架空,充其量不過是個傀儡皇帝……他故意把自己弄得像個貪戀美色,無心于國事的昏君,想來也是挺值得同情的。

    想著傅盛在宮中備受平氏眼線監視,一舉一動,如履薄冰,沒有一刻能鬆懈的處境,周靜沒由來的有些幸災樂禍。

    並非她天性涼薄,而是她見識過他的能耐,清楚這樣的處境,分明困不住他。

    傅盛心思深沈,又能在平氏鋪天蓋地的監視下,把昏庸無能的淫皇扮演得絲絲入扣,看似被當作傀儡,實則是反過來操弄所有人。

    可以想見,卸下昏庸面具的傅盛,將有多麼令人畏懼。

    “……夭夭,老人家捎話了。”驀地,一直在絮叨著身子康泰這類閒話的貴婦人,語調突轉,面色亦沈了下來。

    周靜這才調回心神,不動聲色的睜著媚眼,露出一臉狐疑。

    老人家?說的是老榮王吧?這個老傢夥可真厲害,年事已高還能隱身在榮王府裡玩權弄政,肯定不是個好對付的。

    “老人家說了,既然夭夭入宮這麼多年,一直懷不上龍胎,不如把蓉兒送進宮裡,興許能幫襯著你一點。”

    老榮王不是很疼平瑤這個孫女嗎?怎能這樣明目張膽的,要把別的女子送進宮裡,與自個兒的孫女搶丈夫?

    周靜實在不解,又不能當面問,只得旁敲側擊:“伯母,爺爺這是嫌棄夭夭不爭氣嗎?”

    貴婦人聞言,面色驚變,激動的連聲否認:“這怎麼可能!你明知道老人家最疼你了,若不是你執意不肯懷上龍胎,老人家又何苦做這樣的決定。”

    周靜驚詫不已。

    原來……這個平瑤壓根兒就不愛傅盛!否則她怎會不願意懷上龍胎?

    “上回你難得回王府省親,卻把老人家氣得躺了好幾天下不了榻,你可不能再惹怒老人家了,蓉兒的事你就且睜隻眼閉隻眼吧。”

    末了,貴婦人竟然轉而拿老榮王要脅起來。

    周靜就怕招疑,什麼也不敢多說,只能佯裝一臉不快的應允了。

    待到貴婦人離開玉瑤宮,周靜才把青荷找來套話。

    “娘娘,您千萬別難過……”

    “本宮為什麼要難過?”周靜好奇。

    單純的青荷誤以為她是在逞強說反話,道:“娘娘,您別以為奴婢不知道,您為了蓉小姐要不要進宮這事,已經跟王爺吵了幾回,王爺這會兒派將軍夫人進宮捎話,肯定是因為娘娘執意不肯懷胎,才不得不如此。”

    “蓉小姐?她誰呀?”周靜又假意不在乎的問道。

    “娘娘這是氣上火了吧?蓉小姐可是娘娘的堂親。”青荷一臉憂心地說道。

    “堂親?本宮與她哪裡親了?”

    “蓉小姐祖上與王爺是同宗,蓉小姐的爺爺與王爺是堂兄弟呀,算起來也是平家的分支。”青荷傻傻的被套了話。

    “不過是同宗,便能入宮享福,頂著平家這個姓,還真是受用。”周靜不置可否的輕哼。

    “娘娘,您別胡說,萬一這話讓王爺聽見了……”青荷惶恐地左右覷望。

    是了,這座玉瑤宮裡裡外外,全是榮王府的眼線,今早平瑤在宮裡打了幾個噴嚏,見過幾個人,晚膳吃了什麼,傅盛在玉瑤宮待了幾晚,在平搖榻上待了多久,兩人纏綿之際說了些什麼,恐怕都會被钜細靡遺的記下來,呈到老榮王的手邊。

    這些便是在宮廷享盡榮華,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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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15:48


    周家過去也有女子入宮為妃,她太清楚宮中的日子,並非常人所想的那般快活,她從未想過要入宮,哪怕夙玥王朝的皇帝,曾經不下一次當面許親,要將她嫁入東宮,她寧可抗旨,也不願承允。

    怎料,一個差錯便讓她來到百年後,成了一國之後,背後還有著那樣根深柢固的家族。

    唉,老天真是瞎了眼,存心玩她啊!周靜在心底哀歎。

    “對了,上回本宮讓你去查的事,可有著落?”周靜轉念問起。

    “娘娘是說族譜的事嗎?”青荷小心翼翼地確認。

    儘管近來主子的脾氣大有收斂,不再像過去那般動輒責罰賞刑,可她到底是自小伺候主子到大的家奴,清楚主子反覆無常的性子,自當格外謹慎。

    “怎麼,還沒給本宮弄來嗎?”周靜故裝不耐。

    “娘娘,那族譜可不是奴婢說拿便拿的東西……”

    “所以,本宮不是讓你私下去辦這事嗎?”周靜意有所指地瞥了青荷一眼。

    青荷膽小怕事,但她確實忠心,至於白芷嘛……她雖冷靜,行事俐落,卻也多猜疑,實在信不過。

    “娘娘這是想拿平氏族譜做什麼?”青荷一臉為難。

    “本宮就是想瞅瞅。”周靜敷衍地回道。

    “奴婢知道了,奴婢會給娘娘辦妥當的。”青荷咬咬唇,不敢再違抗。

    周靜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又搗嘴掩住一個呵欠,那大大咧咧的姿態,看傻了青荷與剛進偏殿的白芷。

    “娘娘,您這是……”白芷不明白,自小被調教成名門淑媛的主子,近來舉止活似半個男子,大手大腳的,絲毫不見女子矜持。

    “沒事,本宮就是有點累。”周靜擺擺手,不把兩人的目瞪口呆當回事。

    “啟稟娘娘,小振子正在外頭候著。”白芷福了個身。

    “太好了,本宮這就出去。”周靜頓時來了精神,快步走出偏殿。

    小振子跪在偏殿的穿廊上,一見她來趕緊行禮叩安。“小振子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金安。”

    周靜看著被拴在廊下的雪狼,笑吟吟地上前,摸了摸雪狼的頭。“阿勝乖,今兒個本宮來陪你玩兒。”

    雪狼興奮地抬起頭,竟然像狗兒似的,頂了頂她的手心,喉間還發出愉悅的呼嗜聲。

    “小振子,去把肉拿來。”周靜高興的命令道。

    “肉?”小振子懵了。

    “就是喂阿勝的生肉。”周靜白了他一眼。

    “娘娘這是……”

    “本宮心情好,要賞阿勝吃肉。”

    “使不得,使不得。萬一娘娘受傷……”

    “由她去吧。”

    低沈的嗓音陡然響起,眾人一楞,循聲望去,傅盛面上揚笑的走來。

    一眾人立時跪了一地,周靜兩手往腰間一放,福了個身。“臣妾給陛下請安。”

    “夭夭近來的膽子練大了,連狼都不怕。”傅盛上前扶起她,一手輕摟著她的腰,舉止間透出的親昵,自是不在話下。

    想及傅盛那夜想殺她滅口的陰狠勁兒,對比眼下他精心巧扮的昏庸樣兒,與對平瑤的這股親熱,她不由得心下惻然。

    平瑤可知道傅盛對她並無真心?她可知道傅盛的真實面貌?是否因為知情,所以才不願懷上他的孩子?

    抑或,平瑤貪圖的不過是皇后之位,對傅盛同樣並無真情?

    可惜,這些疑惑今生已是無解。

    “小振子,把阿勝帶下去吧,以免傷了陛下。”周靜可不希望她與傅盛之間的牽扯,遷怒到雪狼身上。

    “遵命。”小振子領了命,連忙去拉雪狼頸上的鐵鍊。

    驀地,雪狼發出了一聲狼嚎,朝著傅盛露出一口雪白尖牙,黝黑的獸瞳瞪得又圓又大。

    周靜瞅了瞅雪狼,又瞥了一眼傅盛,打趣的摸摸雪狼的頭,安撫道:“阿勝乖,那可是陛下呀。”

    雪狼不從,喉頭發出沈沈的獸鳴,驚得一旁的宮人面色發白,傅盛亦佯裝畏懼的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有氣,可你不能對陛下隨便撒野呀,你若衝撞了陛下,可是會被賜死的。”

    傅盛微眯美目,望著她蹲下身,與雪狼親密的挨著頭說話,心中不禁起疑。

    “阿勝你乖,一會兒我陪你玩兒。”周靜搓了搓雪狼的下巴,親自幫它解開了拴在廊柱上的鐵鍊,交給了小振子。

    小振子抖著手接過。“謝娘娘,謝娘娘……”

    “阿勝,你可別欺負人家。”周靜像在叮囑孩子似的說道。

    奇異的是,雪狼好似真聽得懂她的話,收起了尖牙,咕嚕幾聲便乖巧的隨小振子離開。

    周靜笑著,正想轉身,手肘冷不防地被人一扯,香軟的嬌軀驀然落入了傅盛的懷裡。

    她訝然地抬眼,對上傅盛演著憂心忡忡的俊顏。“夭夭,你這般與狼接近,朕真擔心你的安危。”

    談話間,傅盛半抱半摟著她,來到偏殿穿堂的小花園裡,貌似親密的將臉貼在她的鬢側。

    “你能跟狼說話?”傅盛壓低了音量,冷沈地問道。

    在外人眼中,兩人好似在親熱一般,臉貼臉,卿卿我我,個中玄機唯有周靜自知。

    周靜側過了臉,飽滿紅唇幾欲擦過他的頰,淡淡蘭香,拂過鼻息,在心上留下一抹餘韻。

    傅盛一聞這香,便知與平瑤過去慣擦的薔薇香露不同,這蘭香極淺,甚淡,若不近些聞,幾乎嗅不出來,這樣低調的作風,絕非平瑤的性子。

    這女人……確實與他熟悉的平瑤,徹頭徹尾的不一樣。

    “不只是狼,我能與萬獸交談。”她道。“我相信,陛下熟悉的那個平瑤,肯定做不到。”

    同樣是那張容貌,同一副身軀骨架,可就是不一樣了。

    她的眼神,她的氣韻,她的語調,她的氣息,乃至於那一身不凡的膽識,在在吸引他的心神駐留。

    周靜揚唇一笑,凝睞他的眸光,有著昔日平瑤沒有的英氣。

    便是那份不馴的英氣,那份驕傲,迷住了他的心竅吧?

    倘若平瑤真能演,可這樣的氣韻,這樣的膽識,是一個一輩子離不開錦衣玉食的名門閨秀演不出來的。

    哪怕真是演出來的,竟也撩動了他止水般的心湖。

    “你的意思是,你能馭獸?”他問。

    “是周靜能馭獸。”她微笑強調。

    “所以,百年前的周靜,便是靠著這樣的天賦異稟,方能打贏各方異族大軍?”傅盛又問。

    “是有些幫助,可我能打贏那些人,是因為我能帶兵,我能打,我懂戰術。”

    “喔?”俊麗的臉龐淺淺挑一下眉。

    “你不信?”

    “不是不信,而是……”優美的薄唇一揚,他的呼息直接噴灑在她腮邊,她莫名一臊,正想別開臉時,他已用拇指扣住她小巧的下巴。

    “朕只是好奇,倘若你真是周靜,你怎能甘心當一個淫皇的妻?”

    他這是在暗示什麼?等等,莫非他的意思是——

    周靜才琢磨完他的話,媚眸倏迸驚詫,正欲開口,傅盛已經吻上來。

    這當然不是傅盛第一次吻她,可前一回是他在不知情之下,依然將她當成平瑤。

    然而這一回,他吻的不是平瑤,而是周靜。

    她眼睜睜看他吻完自己,揚起的深邃美目,隱隱含笑,帶有幾分挑釁。

    他笑得像個樂不思蜀的昏君,可那雙眼,卻是炯亮清醒。

    傅盛笑得溫存,用著僅有兩人聽得見的低語,冷厲地道:“關於你提議的事,?決定一試,朕且等著,看你怎麼幫朕扳倒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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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16:26


    長夜漫漫,玉瑤宮燈火已熄下,只餘寢殿內室裡一盞小宮燈。

    周靜躺在榻上,一手捂著前額,一手捂唇,目光有絲迷離,兩頰微燙。

    “……你是不是打仗打傻了?你怎麼給忘了,都忘了這裡可不是戰場,而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

    傅盛白天裡那樣吻她,是打算與她當一對假夫妻對不?他雖然不全然信她的話,可為了扳倒平氏,他依然願意冒險一試。

    肯定是因為他發現她能馴獸,才會決定接受她的交易。無論如何,他已承允下來,她且隨他的意,配合他一起當對假夫妻。

    “不想了,睡吧。”周靜對自己下令。

    出外打仗,她早就練成了到哪兒都能睡能吃的本事,管他是馬背上,稻草堆,壕溝裡,荒郊野外,她一概照

    睡不誤。

    才剛闔上眼,她極好的耳力便捕捉到一道輕緩的腳步聲。

    她複又睜開了眼,正要掀被起身,一隻皓白如玉的大手已撩起了幃帳。

    傅盛高大的玄黑色身影立在榻邊,那雙矍鑠有神的黑眸,正凝睞著爬起身的她,一對上那目光,她胸中莫名地抽悸一下。

    “你怎麼會在這兒?”周靜詫呼。

    “你覺得朕應該在哪兒?”傅盛揚眉。

    “……我聽說,老榮王要把平瑤的遠房堂妹送進宮裡,依我估算,今早平瑤的伯母來捎話,平家那頭肯定已經把人送進來,你這麼聰明,當然得配合他們。”

    這些事,周靜早沙盤推演過,可聽在傅盛耳中,卻是有些驚訝。

    她的心思可真靈敏,不過窺見其一,便能推算三四。

    “不錯,榮王府找了名義把人送進宮裡,還安排了一場走錯宮上錯榻的好戲,等著朕隨之起舞。”

    “這些事,從前我也聽多了,沒什麼好稀奇的。”周靜聳了聳肩。

    “朕已讓人代替朕去處置平蓉了。”傅盛不帶感情的淡道。

    處置?他竟把男歡女愛,用如同行刑般的說詞形容……周靜噗哧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

    同時,也替這位被世人錯怪的淫皇感到不值,看來傅盛對於床笫之間的事,似乎一點也不熱衷啊,全是裝出

    來的。

    見她大咧咧的笑著,傅盛皺了下眉,問道:“你笑什麼?”

    “你也真是夠冤的了,明明是個不好女色的人,卻得裝作夜夜銷魂,你身旁的人,平時都這麼代替你去“處置”那些後宮女子嗎?”

    “朕不隨便上女人的榻。”傅盛冷道。

    “可你卻上平瑤的榻。”周靜不怕死的戳他弱處。“你是不想讓後宮的女子懷上龍胎吧?”

    傅盛不語,默認。

    “可你就不怕平瑤懷上嗎?”她納悶。

    “你認為,朕會這麼容易讓她懷上嗎?”他嗤笑。

    “你……在她的膳食裡下藥?”

    傅盛笑了笑,轉身離榻,周靜不死心,跟著下榻,隨著那抹高大身影來到外廳。

    傅盛往臨窗長榻上一坐,幾案上不知幾時多了一副棋。

    那可不是普通的棋,而是早已失傳,百年之前在夙玥王朝盛行的一種戰棋。

    大小不一的打磨石,分別刻上了各種獸紋與人臉,在繪著王朝地形圖的羊皮上,隨著對弈者的謀略而走。

    “你從哪兒弄來的?”周靜眸光一亮,立馬就往榻上落坐,嬌顏甚是欣喜。

    “你會玩這個棋?”傅盛不著痕跡地觀察她的神情變化。

    “當然!”

    說著,周靜已經將不同顏色的磨石分作兩份,一份推向他,一份往自己手邊擱,再用手心攤平了羊皮,果斷地下了一顆棋。

    “這個戰棋,可是來自于我們周家祖上之手,聽說我們的曾祖爺爺,閒暇無事,便在磨石上頭繪了圖騰,接著就創了獨門棋法,夙玥王朝可是人人都會玩。”

    她說的這些事,竟與影衛回報的探查一樣。傅盛暗忖。

    “你是在試我吧?”周靜早猜中他的心思。

    “朕只是好奇,這棋該怎麼玩。”

    “我來教你吧,不過我可得警告你,我玩的戰棋,沒人贏得過我。”

    “你為何直呼朕“你”?怎麼說,朕都是一國之君,你不覺得你太放肆嗎?”

    “傅盛,省省吧,我看得出來,你根本不是在乎那些繁文縟節的人。”

    聞言,傅盛心中一震。

    他看著她,那雙眼銳亮如雪,眉眼間端著一股女子少有的霸氣,直勾勾地望入他的眸心。

    “你忍辱負重這麼多年,沒瘋沒傻沒病,已屬可貴,你這般委屈自己,斷無可能還在乎這些世俗禮節,是不?”

    傅盛未作聲,面色沈靜的回望著她,窺探不出喜怒。

    這一刻,周靜才真正有些同情起他來。這個男人,就連被她說中了心情,也不敢表露一絲一毫,他把自己藏得可真深。

    “我倒好奇了,怎麼說後宮的女人,名義上都是皇帝的妻,你讓身旁的人去處置她們,就不覺得是給自己戴了綠帽嗎?”

    “我不在乎那些女人。”傅盛把玩著手心裡的磨石。

    察覺他改了自稱詞,周靜知道他這是暫且擱下了皇帝的身份,把最真實的一面攤在她面前。

    “就不怕她們懷上別人的種?”

    傅盛面色冷峻的吐嗓:“你覺得我會讓這種事發生嗎?”

    肯定是不能。依她推敲,傅盛應是對後宮女子下了藥,讓她們不能生育。

    “我聽說少鵹族皇室到你這一脈,就只剩下你與另外兩個皇子,你就不怕絕後?”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難不成你想幫我生孩子?”傅盛嘲弄地反問。

    周靜不赧不臊的回以一笑。“你說的是平瑤吧?怎可能是我。”

    但凡每個王朝,每座宮廷都不脫女人的爭鬥,誰能懷上龍胎,誰便能保有地位,皇帝為免後繼無人,自當重視子嗣,她並不認為這有什麼好避諱。

    “不只你好奇,我也好奇,你若真是周靜,那平瑤的魂魄去了哪裡?”

    “陛下可問倒我了。”周靜一臉無奈。“若不是?陽山那一戰,我也不會來這兒……我也是很納悶的。”

    “你在?陽山出了什麼事?”無論她說的是否屬實,傅盛對周靜此人倒是極感興趣。

    “我領著周家軍去突襲少鵹族……”她頓了下,笑笑又道:“說來,我打的還是你的祖先。”

    傅盛但笑不語。

    “仗才剛要開始打,結果我就被偷襲了。”她眯著眼,回億起那日,神情有絲茫然。

    “戰無不克的周靜,也會被偷襲?”他好笑的調侃。

    “是啊,我也很納悶,怎麼可能會被那個男人偷襲成功呢,憑我的身手,那個男人不可能近得了身……事後我一直回想,才記起那個男人身上穿的不是少鵹族的衣衫,而是我周家軍的軍袍,他肯定是少鵹族派來的間諜,趁亂混入了周家軍。”

    “所以,你是被那個男人所殺?”傅盛見她一臉好勝不甘,不自覺的揚起了笑,她似乎無懼於生死,而是不滿竟被人暗襲成功。

    “那個男人……”她又是一頓,眸光古怪的覷向他。

    傅盛不明所以,挑了挑俊眉。

    她咬了咬唇,一臉困擾的說:“說來奇怪,殺了我的那個男人,竟然與你長得一模一樣。”

    “與我一模一樣?”這倒離奇了。

    “我剛還魂到平瑤身上時,一見到你差點嚇死,還想著是不是自個兒沒死,被那個偷襲的少鵹族男人抓了回去……我還真希望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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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17:20


    見她氣餒的頹下雙肩,傅盛心念一動,竟有些想安慰她的衝動。

    安慰?他長這麼大,從未安慰過誰,更遑論是女人。

    “既然我人已經在這兒,就不再想那些,眼下我最想知道的,是周家後代過得如何,當年少鵹族入侵王朝,又是如何存活下來。”

    一個眨眼,周靜便又重新振作起來,精神奕奕的玩著戰棋。

    傅盛見著這樣的她,儘管她是女兒身,竟也有些欽佩起她的灑脫爽直。

    “知道了又能如何?依我對平氏的瞭解,平氏似乎對你們周家恨之入骨,恨不得趕盡殺絕。”

    “這正是我所擔憂的。”周靜直言道。“我沒想過在我死後,夙玥王朝竟然就這麼滅了,而周家這麼大一個百年氏族,百年後竟是雕零至此,我不能接受,怎樣都不能接受這樣的事。”

    “所以你才想幫著我,一起扳倒平氏?”傅盛總算明白她的用心。

    “不錯,確實是如此。”她絲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尋思片刻又道:“興許……我從百年前還魂到平瑤身上,為的便是保住周家後代。”

    “你想保住周家後代,那還得看榮王府允不允。”傅盛好笑地說道。

    “所以我說啊,你若想扳倒平氏,就得與我並肩作戰,我倆聯手,肯定能讓榮王府兵敗如山倒。”

    “這可不是在打仗。”傅盛被她的用詞逗得直想笑。

    “怎麼會不是呢?榮王府世子不是個將軍嗎?手中還有一半虎符,這當然是打仗,我告訴你,我周靜從來沒

    輸過……”

    “你沒輸過,又怎麼會坐在這裡與我玩棋?”他笑容溫潤,一席話卻尖銳如刃,當場刺得她無話可說,幾欲吐血。

    周靜自覺面上無光,兩頰飛染嫣紅,只得訕訕地低下頭,繼續玩她的棋。

    傅盛見著她努起嘴角,嘴上不知碎罵些什麼的模樣,眼底的笑意漸濃。

    那是真切實意的笑,不帶半分虛假,半分勉強,恐怕連他自己都忘了,原來他還能這樣笑。

    日光緩緩爬上窗櫺,透過雕花欞縫,灑落在周靜半邊臉上。

    她枕著手臂,微貓著腰背,就這麼睡倒在幾案上,底下是羊皮棋紙,昨夜在她指尖下征戰出兵的磨石,散落在旁,幾顆正壓在她烏黑髮絲上。

    傅盛端坐在榻上,專注入神的看著這一景。

    曾經那樣令他深感痛惡的臉蛋,此際看來,竟異常的順眼入心。

    天亮了,他早該離開,應該在中了媚藥的平蓉醒來前,躺在榻上佯裝一夜酣眠才是……可他走不開。

    看著枕在棋紙上的那張嬌顏,想著昨夜她教他如何下失傳百年之久的戰棋,他的嘴角不由得撩了撩,清淺一笑。

    天未亮時,他便應該離開這兒,可與她下棋實在太有意思,他實在不願太早結束這盤棋,就這麼拖著。

    “當皇帝的人果真不一樣,想不到你第一次下戰棋,便能下得這麼好。”

    說這話時,她單手托腮,一手握著磨石,輕蹙秀眉的直盯著棋紙,思索著下一步棋。

    莫名地,這一幕始終在他腦海浮現,盤桓不散。

    “嗯……”羽毛似的長睫毛顫動兩下,周靜緩緩轉醒,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她搗住一個大大的呵欠,眸光不經意一轉,對上一雙好整以暇的黑眸,驀然楞住。

    她詫異的啊了一聲,隨即別臉看向窗櫺,確定窗外的天色大亮,複又轉回來。

    “天亮了,你怎麼還在這兒?”她訝問。

    “這盤棋還沒下完。”他垂睞了一眼被她的髮絲覆蓋的棋紙。

    “棋?”她一看,才發現昨晚沒下完的棋局,全被她弄亂了。

    周靜赧然,懊惱地低呼:“糟了,我不小心睡著,棋局被我打亂了。”

    “那便當作是你輸吧。”傅盛輕揚嘴角。

    “這怎麼可以!我玩戰棋從沒輸過,下回我們再重下一局。”她嚷著。

    窗櫺外的天色又亮了一階,寢殿外頭已有宮人灑掃走動的聲響。

    “宮人都醒了,你要怎麼離開?”周靜好奇。

    “朕為何要離開?”傅盛挑眉。

    周靜一怔,隨即會意過來,不滿的高呼:“你想陷害我?”

    “眾所周知,朕最寵愛的人是皇后,皇后又善妒易怒,朕一早過來安撫皇后,有何不妥?又何來陷害之說?”

    看著那張溫潤如玉的俊美笑容,周靜一肚子火,氣得牙癢癢。

    他這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亂!他昨夜才“臨幸”平蓉,按理說,天亮時人應該躺在平蓉的榻上。

    可眼前他是不打算回平蓉那兒了,準備大咧咧的在這裡待著,嘴上還說著是來安撫平瑤,這不是準備給兩個女人引戰嗎?

    “你都是這樣算計平瑤的吧?”周靜總算明白了他的戰術。

    “什麼算計?”傅盛喝著涼透的茶,慢悠悠地問道。

    “故意讓平瑤吃醋,讓她去鬥後宮的妃子,或讓別人來鬥她。”

    “朕總不能讓皇后閑下來,讓她鬥後宮,分散她的心神,省得她在朝堂上給朕添亂。”傅盛也不否認,大大方方的接話。

    “你到底有多討厭平瑤?”

    傅盛的眸光自茶碗裡揚起,淡淡斜睞,而後笑了笑,不語。

    周靜卻在那抹笑裡,得到了她要的答案。

    他肯定是恨透了平瑤吧?笑得越雲淡風輕,越是有恨。

    “當初,是平瑤選中我的。”驀地,傅盛說道。

    周靜訝然。

    他望著一臉驚愕的她,面無表情接著道:“若不是她執意選中我,今日這個被平氏操縱的傀儡皇帝,不會是我。”

    他用的自稱是“我”,而非是“朕”。這表示,此刻的他,不是以皇帝的心態在同她說話。

    “可是平瑤不願意懷上你的孩子。”周靜實在猜不透平瑤的心思。

    “她看中我的原因,是因為她以為我軟弱可欺,她是老榮王一手調教起來的,她深知權力在握的滋味有多麼迷人,所以她才會選我。”

    周靜眯起眼,未接話。真是這樣嗎?

    傅盛淡淡一笑,擱下了白瓷茶碗,站起身走向她。

    他朝她伸出手,撩起了她身前的一縷烏絲,姿態甚是親昵。

    周靜眨了眨眼,心跳沒來由的亂了套,正欲張嘴詢問,那男人已傾下身,將那縷髮絲放到微笑的唇邊,輕輕一吻。

    長這麼大不曾臉紅的周靜,兩頰竟悄悄綻放豔花。

    “娘娘,您該起了……啊!陛下?!”

    前來伺候的白芷與青荷,一進來便撞見這曖昧至極的情景,雙雙紅了臉。

    周靜總算明白這個男人的用意。

    他這是在作戲給旁人看!即便與她達成協議,可他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平瑤”,該演的,他照演不誤!

    傅盛便是要讓平蓉等人知道,即便平氏又弄來了一個平氏女,哪怕他風流成性,可他依然鍾情于平瑤,以她為尊。

    此舉無疑是把箭靶扔回平瑤身上,好讓平氏自己人內哄。

    “夭夭,朕絕無冷落你的意思,天還沒亮,朕連隨行太監都沒帶上,便來你這兒陪你,你可千萬別生朕的氣。”

    看著湊在面前溫言軟語,神情甚是寵溺的矯情傅盛,周靜只能暗暗發惱,心口莫名發臊。

    傅盛眸光炯炯的直盯著她,見她頰泛桃花,胸中竟是甚為暢爽。

    這個周靜——假使她真是周靜,如此英勇大膽的一個女將軍,她可曾惦記過任何男子?

    她可曾用過戀慕的眼神,深深的凝視一個男子?可曾暫且放下堪比男子的傲氣,在某個男子面前,輕聲細語,露出嬌羞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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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18:01


    心念一轉,傅盛美目低垂,任由指尖上的烏絲滑落,挑起她的下巴,半是挑釁半是玩味的,在那雙訝張的紅唇印下一吻。

    他聽見她倒抽一口冷息,瞪大的媚眼,盈滿了困惑以及不滿。

    他輕笑一聲,刻意加重了這一吻,絲毫不介意一旁還有白芷與青荷在。

    周靜受不了了,她把手肘打橫,粗魯地頂開傅盛。

    傅盛也不抗拒,故意放軟了身軀,任她將自己推開,美目含笑,貌似戲弄。

    戲弄?周靜簡直不敢相信,那個原本一心想滅她口,對她百般不信任的男人,竟然用這種方式捉弄她。

    她才贊許他,演了這麼多年,沒瘋亦沒傻,著實不簡單,不想,眼下他便耍了這個裝瘋賣傻的陰招,這……這是在演哪出戲呀?

    “夭夭,可別再生氣了,等朕上完早朝便來陪你。”

    傅盛戴上了昏君的面具,笑容可掬地摸了摸她的小手,一臉眷戀不舍的離去。

    周靜傻坐在長榻上,握在手裡的磨石,慢慢松了開來,滾落至腳上,砸疼了腳亦渾然不覺……

    看著眼前面貌與平瑤有三分肖似,少了妖媚,多了份溫婉,氣質靜雅的平蓉,周靜只覺得此人比起虞涵,更要來得難應付。

    且不論別的,光是她一來到玉瑤宮,哭得梨花帶雨,看上去憔悴羸弱,仿佛隨時要昏厥倒下似的,她便知道這個平蓉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戲子。

    欸,換了哪個王朝都一樣,金碧輝煌的皇宮裡,要什麼便有什麼,特別是戲子啊,肯定最多,一出接著一出演,精彩絕倫。

    周靜掀著茶蓋,假意撥弄起茶碗裡的小葉梗,聽著平蓉聲淚俱下的唱戲。

    “瑤姊姊,你可千萬要相信蓉兒的話,蓉兒入宮是被逼的,絕非自願。”

    撥弄的手驀然停下,周靜好奇的睨去:“昨夜……可還好嗎?”

    平蓉眼神閃爍了下,連忙咬唇低下頭,一副甚是羞慚的模樣。

    真可憐……這些後宮女人,連自己榻上睡的是什麼人都不清楚,傅盛為了成就自己的野心,不知犧牲掉多少後宮女人。

    當她們一個個沈浸在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美夢中,殊不知她們永遠都不可能懷上龍胎,更不曾真正得過傅盛的歡心。

    莫說是後宮妃嬪了,哪怕是對平瑤這個備受恩寵的皇后,傅盛亦是虛情假意,暗中算計,其他人還能怎麼著?

    驀然想及今早的那一吻,周靜呆了呆,動作跟著凝滯下來。

    見那頭沒動靜,平蓉稍稍抬起眼角,覷了覷,察覺平瑤竟然兩眼直視前方,似是對空發起楞,不由得又驚又詫。

    按平瑤的嬌蠻性子,絕無可能就這麼甘休,儘管同樣出自平氏之門,可平瑤治人的手段之毒辣,早已傳遍,她就怕這一入宮,沒能順當懷上龍胎也就罷了,反而在自家人手中落了小命。

    “瑤姊姊這是在生蓉兒的氣嗎?”平蓉怯憐憐地細聲問道。

    “啊?”周靜這才回過神。

    “姊姊莫氣,陛下只是貪圖一時新鮮,陛下的心依然在姊姊身上,要不,陛下也不會一聲不吭的,天未亮便離開我那兒……”

    末了,平蓉面色淒婉的頓了嗓,貌似自覺狼狽的低下眉眼,便沒了下文。

    周靜差點笑出來,只得咬唇忍住。這個姑娘唱戲的功夫,還真是不怎麼樣,平氏怎麼會推舉這樣的人才進宮?

    “你也別太自責了,反正入了宮,便都是陛下的人,本宮不會介懷。”

    聽見周靜這麼說,平蓉反倒露出戒慎恐懼的眼神。

    “娘娘,您別這樣說,蓉兒不敢與娘娘爭寵……”

    “你常在榮王府進進出出,可有聽說過關于周氏的事?”周靜懶得再安撫,索性直率地打斷平蓉。

    “周氏?”平蓉詫異。“娘娘怎會問起周氏?”

    “你也曉得,平時榮王府裡提不得周氏,本宮近日也聽說安國公那頭,似乎是拔掉一個姓周的小縣令,本宮就覺得奇怪,一個小小的縣令,怎會勞煩安國公來操這個心。”

    周靜不曉得平瑤對周氏的事,究竟懂得多少,她只能靠自己的揣度,旁敲側擊的套平蓉話。

    平蓉驚訝:“怎麼,莫非娘娘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周靜故作天真。

    “那個烏河縣的周縣令,是夙玥王朝的周氏後代,原以為周氏已經滅絕,沒想到竟還有兩個餘孽苟活。”

    聽著平蓉用著輕蔑的口吻談論周氏,周靜心中一把火,偏又發不得,只能暗暗咬牙忍下。

    莫氣,莫氣。她得把事情查個清楚,這才是正事。

    “我們平氏與周氏究竟有什麼恩仇?”周靜面上佯裝平靜。

    “娘娘這是怎麼了?”平蓉狐疑地瞅著她。

    周靜心頭一跳,連忙裝傻:“什麼怎麼了?”

    “平氏與周氏之間的事,娘娘應該比蓉兒更清楚才是,怎麼會……”

    “本宮當然清楚,只是不免有些納悶,縱然有再多的恩怨,都過了百年之久,周氏亦已雕零,怎麼說也不該再趕盡殺絕。”

    聽著這席話,平蓉疑心再起,眼中的狐疑更濃。

    平瑤可是出自平氏宗脈,自幼應當就知曉平周兩氏的恩怨,對於周氏斷無可能這樣寬容大度。

    察覺平蓉目光有異,周靜沈著的岔開話:“對了,老人家他還好嗎?”

    “榮王先前身子不適,近日都在調養,嘴裡也一直叨念著娘娘,娘娘幾時得空回榮王府探望老人家?”

    看著平蓉那副巴不得她快些離宮的嘴臉,周靜不禁暗歎,這姑娘的段數當真太低了,早晚要從後宮被抬出去。

    不過……這確實是個大好機會,她若能親自出宮上榮王府,無論是對於調查平周兩氏的恩怨,抑或深入查探老榮王的野心佈局,肯定能有所斬獲。

    念頭一轉,周靜道:“聽你這樣說,本宮心裡實在憂心,過兩日便出宮去探望他老人家。”

    “是呀,是呀,娘娘好久沒回榮王府探親了。”平蓉一臉掩不住的歡喜。

    她肯定是敲著算盤,打算趁平瑤出宮時,好好爭得傅盛的恩寵……周靜一眼便看穿平蓉的心思。

    真可憐,她連昨夜是誰上了她的榻,她又是與誰纏綿一夜都不清楚……皇宮裡還有多少這樣的女子呢?

    思及此,周靜當真替這些入了宮,便註定淪為陰謀祭品的女子,深深感到悲哀。

    正因清楚這些,她寧可上戰場流血殺敵,也不願受困華殿流淚。

    望著平蓉矯揉造作的笑容,周靜心下感慨的尋思著。

    驀地,她腦中浮現昨夜傅盛下棋的神態。

    他手中握著磨石,黑眸爍爍的盯著棋紙,嘴角微揚,氣定神閑的佈局,與她在紙上交兵廝殺。

    即便已是三更天,他看上依然精神奕奕,俊秀的臉龐不見半點疲態。

    她見他似是玩棋玩出興致來,嘴角始終帶著笑,神情甚是專注,那模樣十分好看……好看得令她一時轉不開眼。

    冷不防地,他正好抬眼,與她眸光撞個正著。

    她不驚不避,就這麼與他對視片刻。

    他笑了笑:“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她說:“你沒跟人下過棋?”

    他微怔,這一怔,給出了答案。

    她喃喃點頭:“莫怪你會下得這麼入神……”

    他斂起笑,反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她蹙了下眉,老實的回道:“猜的。”

    傅盛不是不懂棋,而是為免洩漏深沈心思,他從不與人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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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18:42


    一場棋局,能看出下棋者的謀略與心計,這是藏也藏不住的。

    亦如此際,他光從這盤棋,便能推敲出她慣用的戰略脈絡,而他相信她亦然。

    棋如人生,如履薄冰。

    看著他在這場棋局上運籌帷幄,那一派指揮若定的神韻,周靜便知道,這個男人註定要成為君臨天下的王者。

    傅盛絕非是任何人能輕易操縱的弱者,如他這樣的敵手,她是第一次遇見。

    看著眼前正在琢磨棋步的俊麗男人,她心底竟然升起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敬佩。

    後來,她方想起一件事——

    所有的愛慕,皆是先從敬佩而起……

    “公子,人帶來了。”

    夜露深濃,皇宮近郊的別苑密室裡,傅盛一身尋常百姓的打扮,玉色白錦袍,腰間佩玉,挺直地端坐在羅漢榻上,手擱著的幾案上,擺著無數封密函。

    不多時,武葳牽著一名白髮蒼蒼,兩眼閉上的瞎眼老者,緩緩走進了密室。

    老者穿著簡陋粗衫,腳上套著草鞋,看上去頗是滄桑狼狽,身上亦散發淡淡酸臭味兒。

    傅盛見狀,不避不掩,起了身前去牽老者的手,親自將老者安置在一旁的紅木圈椅上。

    瞎眼老者坐定,連聲道謝:“多謝,多謝。”

    “武葳,幫老人家斟杯參茶來。”傅盛吩咐道。

    這處別苑隱身于紫竹林深處,外院僅有兩名聾啞奴僕,內院則是只有武葳與其胞弟武常駐守,舉凡斟茶水等大小事,皆由他們兩人張羅。

    “還有,讓武常備妥幾套乾淨的衣鞋。”

    “是。”武葳領命退下。

    “公子客氣了,老朽不過是個粗人,公子不必如此多禮。”瞎眼老者連聲推辭。

    “老人家客氣了。”傅盛態度謙和,語氣真誠。

    “聽聞公子特地托人找上老朽,不知公子所為何事?”

    “我聽說老人家的祖上,曾經為前朝周氏的家奴,這事可是屬實?”

    聞言,老者面上的笑容微楞,好一會兒不說話。

    傅盛看出他起了防備之心,複道:“不瞞老人家,我乃史館的小史,負責幫太史搜羅史料,太史大人正在編纂周氏族史,是以遣我出宮來調查與周氏相關的事物。”

    “……恕老朽直言,老朽眼不能視,無法辨認真偽,不知公子是否真如你所說,是史館的人,老朽不敢多言。”

    “老人家為何這般害怕?”傅盛清楚瞧出老者的懼怕。

    “……公子應當曉得,眼下是平氏一門治國,平氏人最忌前朝周氏,甚至就連非前朝周氏的周姓家族,都跟著遭殃,一併被清算。”

    傅盛眯起眼,眼底隱約有怒,語氣卻仍舊溫和,道:“老人家可是因為祖上與前朝周氏有關聯,方會成了這樣?”

    冤有頭,債有主,哪怕平周兩氏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也不該遷怒至此,讓這些無辜的人平白遭難。

    平氏一日不除,江山一日難?傅盛眸光冰寒的忖道。

    老者不語,默認。

    “老人家莫怕,我知道老人家為求自保,不敢輕信我的話,可我能以性命作擔保,我絕不會出賣老人家,更不可能是平氏派來的探子。”

    “公子談吐有禮,待人真誠,老朽不是不信公子,而是實在是怕了……”

    “老人家可知道,為何平氏會如此忌諱周氏?”

    老者苦笑:“老朽若是知情,又豈會落得這般田地?”

    “老人家過去可曾聽前人提及周靜這個人?”傅盛旁敲側擊的問道。

    老者詫異:“公子也知道周將軍?”

    “周將軍?”傅盛佯裝罰異:“周靜不是女子嗎?”

    “是,周將軍是周氏女,可她自幼通曉武學,是習武天才,劍術過人,年紀甚輕便被封為將軍,是前朝唯一一個女將軍。”

    聽出老者語氣下的崇仰,傅盛不由得想起昨夜與自己對弈的平瑤。

    不,不是平瑤,應該稱呼她為周靜。

    “老人家怎會知道這些事?”

    “湊巧老朽的祖上,便是伺候周將軍的周氏家僕,有兩個人還曾經隨周將軍出兵打仗呢。”老者露出驕傲的笑容。

    “這麼說來,老人家對周靜的事,肯定知之甚詳?”

    “老朽確實對周將軍的事,知道的不少……只可惜,那樣一個奇女子,最終死得如此冤枉,屍首不知流落何方,我祖上為了感念將軍的提拔,還曾偷偷給將軍立了個衣冠塚。”

    “周靜此人有什麼過人之處,值得老人家祖輩這樣對待?”

    “公子有所不知,儘管老朽不曾親眼領受過周將軍的恩澤,可老朽打小就聽祖輩將周將軍的好,叨念在嘴邊,還讓我們務必謹記在心,才能讓將軍的豐功偉業傳承下去。”

    “豐功偉業?”傅盛挑眉問道。

    “將軍在世時,保家衛國,為了前朝皇帝不知打了多少勝仗,就連自己的婚事都給耽誤了。”

    “周靜許了親?”傅盛胸中莫名發堵,語氣亦有些僵冷。

    “前朝皇帝想讓將軍嫁給太子,賜婚聖旨已擬好,偏偏那一天,少鵹族來犯,將軍一早便領著周家軍出發?陽山,與傳令太監錯身而過。”

    老者頓了下,甚是感慨的道:“將軍心比天高,只要有仗打,一刻也閒不住,倘若不是少鵹族來犯,將軍也不會命喪?陽山。”

    “我跟隨太史修族史,曾在周氏族史上見過一段記載,據聞周氏祖上曾經出了一位高人,這位高人曾經是夙玥王朝的國師,通曉陰陽五行,還能馭獸,周靜……是否也傳承了這樣的異能?”

    老者楞住,良久不語。

    傅盛不解。“老人家這是……”

    “周將軍能馭獸這件事,除了她的心腹以及身邊最親近的家僕,無人知曉,公子這是從何得知的?”

    所有她說過的話,全都一一印證……莫非世上真有還魂這種事?

    “公子?”老者喊聲。

    “我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周靜竟然真有這樣的異能。”傅盛敷衍其事地一語帶過。

    老者點點頭,笑道:“對了,老朽還記得,曾經祖輩提及,將軍生前曾經養過一頭狼,還是極為稀罕的雪

    狼,是前朝皇帝賞賜給將軍的,因為只有將軍能馴得了那頭狼。”

    傅盛心念一動,問道:“那頭雪狼可有名字?”

    “當然有,老朽記得祖輩還曾經幫忙照管過那頭狼,說那頭狼通曉人性,甚是靈慧,將軍都喊它阿勝,用意是希望能替將軍帶來好運,百戰百勝。”

    聞言,傅盛抿緊薄唇,深邃眸光一凜,心下有了決定。

    入了夜,通往瑞祥宮的紅色曲廊上,盞盞宮燈亮起,白芷打著燈,小心翼翼的領著主子,穿過長廊。

    周靜一路上雖無停頓,可一雙眼正牢牢記住所見的每條路。每到陌生之處,首要之務是尋好出路,這已是長年打仗下來練起的本能。

    “娘娘。”到了瑞祥宮門前,一班守門的侍衛太監齊刷刷跪地。

    “娘娘來了,還不快些進去稟報。”白芷吆喝道。

    不多時,一個眼熟的老太監快步來迎。“奴才給娘娘請安,娘娘金安。”

    老太監領著周靜等人入內。

    瑞祥宮裡佈置得甚是奢華,舉凡賞玩的花瓷,每一件俱是稀世珍寶,為了扮好一個不學無術,只懂玩樂享受的昏君,傅盛還真是下足了功夫。

    “夭夭怎麼來了?”

    正想著,周靜一別眼,便瞧見傅盛自書閣的方向走來。

    四下有人,周靜只得乖乖地福身行禮。“陛下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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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15 22:19:21


    傅盛上前扶起她,一把攏握住她的小手,牽著她走向內殿裡的中庭小花園。

    走進花亭裡,簷下吊著個金工巧造的純金鳥籠,裡頭的長尾彩鵲啁啾不停。

    傅盛笑睞身旁被宮燈烘托得越發嬌美的女人,又不著痕跡的淡瞥一眼止步於月洞門的宮人們。

    “這只鳥在說什麼,你可知道?”他面上依然揚著寵溺的笑,語調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聽出他話中的調侃,周靜有些奇怪,但還是照實回答:“它不想待在籠裡,它想出去,想飛離開這裡。”

    “你也是這樣嗎?”傅盛一雙眼炯炯有神地凝視她。

    她心口一跳,兩頰莫名的有些發燙。

    “聽說,周靜本來應該是太子妃的,可惜來不及接下賜婚的聖旨,便出門打仗去,這一去從此沒回來。”

    “什麼?”她一臉茫然。“真有此事?你……你這是從哪兒問來的?”

    “朕自然有法子。”他笑笑地道。

    “想不到皇帝還是不死心……”她輕嗤,神情不以為然。

    “你與那個早已作古的太子可有情分?”他又問。

    她輕蹙秀眉,不自覺的多瞅他兩眼。他這是怎麼了?像個妒夫興師問罪……

    且慢,這樣說來,他是當真信了她是周靜?

    見她遲遲不答,傅盛向來沈定的心思,竟然無端急躁起來。

    “你問這些做什麼?反正都已經是作古的事了。”周靜好笑。

    驀地,感覺到攥住她手的大掌一陣收緊,她怔了下,不動聲色的看著傅盛。

    他面上猶笑,美目卻透著淩厲精光。“朕若是不查個清楚,又怎會曉得你是真的想幫朕,抑或只是另一個妄想把權弄政的平瑤?”

    “你是在擔心我對皇權有野心?”她失笑,爽直的道:“我若是真有這樣的盤算,你想我今日會在這兒嗎?”

    連連交手下來,他當然清楚她的性子,依她這樣灑脫的心性,皇宮不過是囚住她的牢籠,她不可能稀罕。

    “好了,別扯這些了,我有要緊的事想找你商量。”周靜只想快些談正經事。

    “你與前朝皇帝以及太子是什麼關係,這對朕而言,亦是要緊的事。”

    周靜只覺好笑:“傅盛,你這是在想什麼?百年前的陳年舊事,能動搖你的皇權嗎?難不成,我一個百年前的將軍,能奪你的帝位不成?”

    他想聽的不是這些……驀地,傅盛竟被自己的想法楞住。

    他這是怎麼了?居然在意起她與別的男子是否有牽扯。

    ……是因為不甘心吧?

    第一次遇見她這樣的女子,儘管過程荒唐離奇,可她的英勇,她的直率,她的睿智,全令他驚豔。

    想到這樣的女子,心中已有他人身影,他竟然覺得不甘心。

    周靜看著傅盛,聰慧如她,隱約窺出他眼中那抹異彩,心底悄悄訝然。

    不會吧……傅盛對她……不可能的,別瞎猜了。

    周靜力持鎮靜,道:“我來找你,是想與你商量出宮的事。”

    “出宮?”傅盛微皺了一下俊眉。

    “平蓉今早來見過我,還說老榮王甚是惦記平瑤,讓我得空出宮去探望他老人家。”周靜笑道。

    “她這分明是盼著你出宮,你還當真?”傅盛不悅地凝睞她。

    “我當然知道。可這樣一來,我才有機會探一探榮王府的底,還有,我想趁這次出宮去一趟烏河縣。”

    “你想去找周家後代?”傅盛總算明白她為何想出宮。

    “不錯,正有此意。”她毫不遮掩自己的意圖。“我聽平蓉說了,榮王府對周氏恨意極深,可任我想破了頭,始終不記得百年前的周氏,幾時與平氏人結下這麼大的冤仇,我得查個清楚。”

    “你不是讓人去取平氏的族譜了?”顯然傅盛並不贊成她的做法。

    他竟然知道此事……周靜暗詫。也對,榮王府在皇宮中佈陣,傅盛怎可能就這麼乖乖任隨擺佈,他肯定也安置了自己的眼線。

    “青荷膽小怕事,榮王府那頭亦非善堂,我就怕她辦不成,再說了,與其翻查族譜,倒不如我親自上門開口查問,這樣豈不是快些?”

    傅盛沈默不語。

    “傅盛,你要信我,我說了,我一定能幫你。”周靜有絲著急的承諾道。

    “你有什麼非幫朕不可的理由?”傅盛淡淡反問。

    “平氏想滅了周氏,平氏在的一天,周氏後人不保,我一定得幫你扳倒平氏。”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理由?”

    望著那雙深黑的美目,觸見掩翳於冰寒之下的那抹熾熱,周靜登時楞住。

    不是吧……這不可能呀,先前他不是還想殺她嗎?

    周靜眨眨眼,再仔細瞧時,傅盛已恢復成往昔一般。她心下納悶,卻又不敢直問……奇了,有話直說才是她的性子,為何她問不出口?

    思緒糾結著,周靜只得乾笑:“你今兒個是怎麼了?好似對我有諸多不順眼的地方,是哪個沒長眼的惹得皇帝陛下不開心?”

    “你,可曾有過意中人?”

    “啊?!”周靜瞪大媚眸,著實傻了。

    傅盛兀自微笑,伸手拿下金絲鳥籠,拉開籠門,拖曳著七彩長尾的鵲鳥,振開了翅膀,往天際飛翔。

    周靜驚詫,連忙輕吮食指,吹了聲模仿鳥鳴的口哨。

    不一會兒,鵲鳥折返回來,停在周靜的手臂上,用著鳥喙輕啄她的臉頰。

    見著這般情景,傅盛心底最後一絲懷疑,霎時消散無存。

    “朕就是好奇,如你這般的女子,可有男子入得了你的眼?”

    “……”

    周靜實在弄不懂他的心思,只是拿著古怪的疑惑眼神凝瞅他,試著從那張俊雅的面龐窺出一點端倪。

    可惜,傅盛這人多年來的偽裝,早堪比個老戲骨,他若不想顯露半點情緒,還真是分毫不顯。

    瞧不出個所以然,末了,她才訕訕地道:“想不到你對這種事也會好奇……老實告訴你吧,我……確實有過喜歡的人。”

    傅盛目光暗暗一沈,面色淡然無緒。“那是什麼樣的人?”

    “是一個死人。”周靜直白說道。

    傅盛微詫。

    “能讓我仰慕的人自然不多,唯一真讓我有過別的念頭,想跟這個人一起過日子的人,恐怕就只有周崎。”

    “周崎?”傅盛眯起了眼。

    “周崎是我三叔的養子,他自幼與我一起長大,因為長得比女孩子還漂亮,老是被其他孩子欺負,一直以來都是我在保護他……”

    周靜垂下眼睫,嘴角那抹笑,泛著絲絲苦澀。

    傅盛竟然有些忌妒起她口中的那個周崎。

    “周崎跟我不一樣,他很會讀書,天資聰穎,能夠一目十行,倒背如流……”

    “他死了?”傅盛不耐地打斷她。

    他不想再聽見她誇讚周崎的好,哪怕是個死人亦不願不想。

    “是啊,周崎隨我三叔去采藥時,摔下山谷,我領著周家軍搜山,找了三天三夜都沒找到他的屍身。”周靜一臉感慨的歎息。

    死得好。傅盛涼薄的忖道。

    “不過,你究竟為什麼要問這些?”周靜納悶。

    “你是朕的皇后,難道不該問嗎?”傅盛一派理所當然地回睞。

    周靜一噎。皇后?誰是他的皇后?

    “傅盛,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我怎麼會是……”

    “難不成你能把平瑤的魂魄找回來?”傅盛的語氣有絲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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