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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0:53:33


反客為主(愛情兵法書之一)作者:水沐鈴 

咦,這是個什麼玩意兒?遊泳池裏竟冒出個絕世美男!
但原來他是個“虛有其表”的家夥,只會發呆和尖叫,
還不知好歹地破壞了她的親親小窩!發火的她發誓要他以身抵債!
哪料將軍他卻妄想翻身把歌唱,其實最可悲的就是她,?
什麼?讓出主權還得奉送芳心?她欠這個“純情”男人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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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0:53:46

開心時間

  也不知是心有靈犀還是別的,當我某天突然在腦海中勾勒出男主角閃亮登場的畫面時,阿編發來「愛情兵法書」的E-mail文案。毫不優豫地,我選擇?「反客為主」。

  呃,你問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寫小男人很好玩啊!(眾男狂扁中,此乃秀逗女)

  本來就是嘛(我委屈地扁著嘴角伸冤)。想像一下外形俊朗、風度翩翩的男主角,偏偏被女主角吃得死死的。女同胞們,你們不該振臂高呼、得意欠笑嗎?

  嗚……以下陷入男女混戰中。始作俑者本人一臉壞笑,迅速逃離現場。

  不過,小女子我仍是中國最傳統思想的繼承人,所以,男主角一定會極力反攻。只有這樣,兩人鬥智鬥勇才會好玩啊!說到底,還是一句好玩,汗……我到底幾歲?……

  好了,言歸正傳,解釋一下主題。所謂反客為主,是指使客人反過來成為主人,比喻變被動為主動、我們的男主南大人,打一出場,就不幸地頂著「客人」的頭銜,跑到美麗多金的女主人公家裡騙吃騙喝來了。不用女主角發難,作者最大的我,自然要整得他死去活來。但好像是」活」過了頭,為什麼他的「反客為主」計最後會得逞呢?

  女主角狂吼縮在牆角深刻反省的某位可憐人——「你問我我問誰?房子是我買的耶!他憑什麼鵲巢鳩佔?還我主權,還我自由,還我……」

  「你再吼我就把你刪掉!」可憐的小作者總算得意洋洋了一回,纖纖玉指放在DELETE鍵上。

  「要不要試試?」一道陰冷的聲音在小作者身後響起,同時,冰冷的劍鋒退向她的脖子。

  面對瑟瑟發抖貼緊牆壁的可憐作者「呵呵呵……扁她?」壞心眼的女主角下令。

  「不會吧?扁了我誰看得到你們的故事呢?」即將鼻青臉腫的小作者試圖掙扎到最後一秒?

  「你不是寫完了嗎?」一錘定音。嗚……原來逃得過一時,逃不了一世,下場仍是,被扁。各位看官們,言歸正傳。欲知「變態」男女主角的情事,請往下看。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0:54:19


  「啊呀呀!」一聲慘叫,從碧澄天空中直通藍色水面。緊接著——

  「咚——」大力的落水聲,

  花枝嬌有十秒鐘的時間,只能張大嘴、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捏在她手中的水管「嘩嘩嘩」地自顧自地噴著遊泳池的瓷磚地面。

  她眼花了嗎?花枝嬌盯著水中的藏青色東西,使勁揉揉眼,再以掌作扇,逆著驕陽抬頭向天空中望去——

  清亮如水兩的天空,萬里無雲。當然,也空無一物。

  「救命啊!」不明物體「嘩啦啦」地拚命拍打出水花,掙扎其中、載沈載浮,甚至時不時地像小鯨魚一樣,「噗」地噴出高高的水柱。

  命?那個東西自稱是個「人」?花枝嬌張大的嘴沒法合上,漂亮的嘴唇呈凝固狀的「O」型。

  「救救我……咕嚕嚕……」水面上慢慢地看不見人影了,透明的藍色水池中,水紋一圈圈合攏,努力地回復平靜。

  再不跳下去,真的會要出人命!被腦子裡的想法嚇到,花枝嬌慌忙丟開手中的水管,「嘩」的一聲,如人魚股流暢地滑入池水中。能見度極佳的碧水裡,花枝嬌使力睜大眼,想看清楚不明物體的所在。四米開外,那個人忽上忽下地飄浮。長髮被水波纏繞、飄飄蕩蕩地搖晃成柔軟的弧度,吃飽了水的藏青色衣裳顏色愈發凝重,彷彿要拉著那人沈得更深。

  陽光穿透水面,照在池底。形成一塊塊的亮光。那人的臉,清清楚楚地映入遊近的花枝嬌眼中——修長的眉斜插入鬢;雙眼緊緊閉合,看不見是否有精亮的瞳人,可卷卷的睫毛翹得高高的,能使女人妒忌得發狂;又直又挺的鼻樑下,微張的嘴唇因水的滋潤,紅艷得非比尋常;露出的門牙潔白整齊,顆顆精巧如玉米,好看得讓人想尖叫;細長的頸項無力地向後仰,突起處優雅地展露出喉結。

  一個美人!而且是個美麗的男人!

  花枝嬌不自覺咽嚥口水,再次愣在當場,並且是在水中。直到腦中發出缺氧的訊號,她才恍悟:發什麼呆?救人要緊!她立刻抱緊他,雙腿使力一蹬,順利地浮出水面,然後拖著他使勁劃水,遊到池邊,將他固定到扶手旁,自己則趕快跳上岸,再把他拉上去。

  吸水的衣服特別沈,加上他再美,終歸是個男人,所以花枝嬌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讓他躺到岸上,她卻蹲在旁邊不住地喘氣,但還不能放鬆。「喂,醒醒啊。你還沒事吧?」花枝嬌蹲在他身旁,用力拍拍他的臉。

  他動也不動地睡著。閉合的眼沒有動靜。

  「喂,你玩真的?」花枝嬌以指探上他的鼻息。

  沒有呼吸。

  「不會吧!我這麼拚命地救你,你就這樣感謝我?!」開玩笑,如果他一個大活人兩腿一蹬地就這麼死在她家裡的話,地花枝嬌一生的清譽可就毀在他手上了。她趕忙撲到他身上,捏住他的嘴,毫不擾豫地對上去,開始人工呼吸。

  以五秒為一個單位,花枝嬌往他口裡吹著氣,直到第七個單位時,皇天不負有心入——

  「呼……」一聲細微卻絕不容錯過的聲音從他嘴裡傳來,同時還有池水從他的嘴角緩緩滑出。

  花枝嬌腿軟地跪坐下,總算放鬆下來,忙亂的大腦終於恢復了冷靜——有水流出來,表示沒有肺水腫,表示他開始呼吸了。也就是說,他死不了啦!

  定了心,原先滿心的恐懼立刻轉為盛怒,花枝嬌開口大罵:「喂,你是誰啊?大大方方地攪和了我難得的休假,還弄髒了剛洗乾淨的遊泳場。你不但破壞我勞動成果,還私闖民宅,當心我將你告上法庭,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她自言自語、吵吵鬧鬧的聲音,終止於他的睫毛顫抖的那一刻——他應該快醒了。

  」搞什麼嘛,—個大男人,居然長得這麼漂亮,害找剛才在水裡差點沒嗆到。」不忍心吵到他,花枝嬌微微降了聲調。但卻掩不住好奇,研究般地向他的臉靠近,睜大眼仔細打量著眼前仍在昏迷的男人。他的五官近看之下更是毫無瑕疵,特別是光滑的皮膚,有著像牛奶一樣的細膩質感,再加上鼓鼓的雙頰,讓人忍不住壞心地想戳一戳。

  花枝嬌嘻嘻賊笑著剛伸出手指,就和他突然睜開的眼對個正著。燦若繁星!一瞬間,她只能想到這個詞,全身僵住。

  黑白分明的利眸狹長,眼角微挑。漆黑的瞳人正利用小小的瞳孔,如同強力聚光燈般定住準備欺負他的女人,臉上彷彿寫著四個字:不要碰我!

  如果他的眼神太過凶狠,以花枝嬌的火爆脾氣,只會伸腳一踹,再次送他下水。偏偏此時,他的雙眸浸滿瑩瑩水光,減弱了逼人的氣勢,如同聲音不大、卻拚命吠叫著自衛的小狗般楚楚可憐。這下子,花枝嬌的母性徹底地被勾了起來,「喝了那麼多水,你不要緊吧?」她好心地伸出手,想將他扶坐起身子。

  「啪!」他不客氣地猛一甩手,瞪大防備的眼往池沿靠攏,「這是哪裡……」他大口大口吸氣,看來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雙眼在掃過周圍陌生的一切後,卻不由自主地戰抖了聲線。剛剛還虎虎生威的眸子,此刻盛滿了慌張。

  忍耐忍耐,他還算是個病人!被人沒有理由地厭惡,花枝嬌的心情頓時壞了大半,甚至有了揍人的衝動。

  「啊嚏!」他突然打了個噴嚏。這個人這麼瘦弱又全身是水,六月的天氣也不算熾熱,會冷也在情理之中。於是花枝嬌好心道:「屋裡有浴巾,我幫你拿……」

  「不用!」他答得飛快.僵硬著身子往池壁那邊縮得更深。

  向來只有男人為她花枝嬌服務的分,哪有她幫男人的可能?而且還被人當面拒絕,甚至連續拒絕二次!花枝嬌咬緊牙關,微瞇起雙眸,心頭開始冒火。

  他的頭慌慌張張地轉來轉去,就是沒有對上花枝嬌。對她來說,被人完全忽視還真是平生頭一遭。想想哪個男人見到她,除了流口水還有其他反應的?哼,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就不信他是例外。

  「那是什麼……」他的脖子一直扭向左邊,還低聲地咕噥著,瞪著遊泳池,像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一般。

  「遊泳池。」花枝嬌雙手抱胸,好脾氣地跪坐,等待他的正常反應。

  遊泳池?他微微皺了下眉頭,「那個白的又是——」他遲疑著,脖子僵硬地扭向右邊。閃爍而過的瞳人裡,除了慌張,沒有花枝嬌。

  「你白癡嗎?沒見過二層樓的房子?」花枝嬌惋惜地歎口氣。他是長得好看沒錯,可惜是個智障,

  「房、子?」他再次緩緩電復一遍,這次,轉來轉去的目光總算對準了說話人,「琉璃瓦呢?」

  琉璃瓦?好耳熟。花枝嬌扁扁嘴,仔細想了想。「啊!你是說那種青不青藍不藍:總是蓋在仿古建築屋頂上的東西嗎?博物館有啦!」她得意地大叫。

  他簡直像鸚鵡學舌,學著說了一次「博物館」後,終於瞪大眼,發現了一直和他說話的人。從花枝嬌的臉上,他將目光慢慢往下挪,然後,定在她的胸前——

  很好,他有了和普通男人一樣的反應!花枝嬌在心底「呀呼」地大叫,刻意將手臂放下,讓他將她引以為傲的身材看個清楚明白,懲罰他對她的無視。她花枝嬌,可是美女如雲,帥男堆積的「花想容」模特公司的老闆娘耶!無論是容貌還是身材,當然是沒說的啦!但是沒等她想完——

  「呀啊啊啊——」萬里晴空,平地二度轟出一聲慘叫!

  花枝嬌第三次傻愣在原地,並伴隨著耳朵裡蜜蜂亂舞,終於接受她長到二十六歲、來自男人的第一次殘忍打擊——

  「你是個什麼東西啦?!」叫完了?他現眼一閉,「咚」的一聲,後腦著地,昏倒。

  她引以自傲的天使面容,她驕傲自得的魔鬼身材!花枝嬌同樣「啊」地吼出聲,不置信地跳起,雙手拉起他的衣領,猛烈上下搖動,忍無可忍.身後還響應般的升起雄雄怒火,殺意騰騰!竟敢汙蔑她!這個壞嘴臭男人,他又是個什麼東西?!

  「我的衣服!」花家豪宅二樓客房內,今日響起第二次慘絕人寰的哀鳴。

  「放心啦,我沒有強暴你。」花枝嬌倚在門欄旁,涼涼地以手扇餚風,緩解由於拖著個大男人爬二樓所耗費的熱量。他的身高目測起碼有一百八十以上,絕對夠重,真搞不懂她自己,明明救了他還吃力不討好,眼見他昏倒又幫他。她花枝嬌何日起如此好心來著?

  男人眼前冒著金星。大約後腦還在疼,他委屈地裹緊包在身上的涼被,低垂著視線.往床角縮去,喃喃道:」好痛……」

  花枝嬌停住扇手的動作,呆呆地看著,接下去,「噗——哈哈哈!」她爆笑出聲。可憐兮兮的小男人沒有衣服穿,他還說著」好痛」。他和她,簡直像出換了角色性別的三流肥皂劇,而且是一方破另一方欺淩的耶種劇情、她的壞心情一下子一掃而空。

  「衣服……我的……」他搖晃著視線對上花枝嬌,愣了半秒。然後慢慢地瞪大眼,像看到鬼一樣,微微張開嘴,呈現愣住的狀態-這種表情,和他昏倒前一模一樣,

  「喂,你要是再敢昏倒我就……」一見他這副模樣,花枝嬌急急衝上前,揪住他的長髮,正欲開罵。

  「咕嚕」,他的喉結輕輕上下滾動,傳來吞口水的聲音,「你的……衣服……」他卷長的睫毛輕輕抖著,慌亂的視線不敢正視前方。

  「我的衣服怎麼了?」花枝嬌狐疑地往下看去,因為要洗遊泳池,所以她穿了泳衣先遊了兩圈後才幹活。又不是比基尼,只露出手臂和肩線,有什麼大驚小怪?何況她還用浴巾圍住了腰部以下。

  漂亮男人別開了頭,鼓鼓的奶油色的臉頰,從皮膚底層裡慢慢滲出粉粉的紅,暈染到滿臉都是,最後連脖子也不放過。

  花枝嬌再次看呆了,「天啊……你在害羞嗎?」她好玩地爬上床,蹭到他臉前,手指壞心地擰上他的臉頰。一飽指福啊!他的臉果然軟軟的,燙燙的。

  「你在做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啊!」他急忙揮開她的手,然後死死地抱緊涼被,表情像是快要哭出來似的。

  咦?花枝嬌的下巴瞬間拉長。她粗魯卻可愛地掏掏耳朵,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你的意思是我在吃你豆腐?」

  「吃豆腐乾什麼?」男人搔著後腦,不解地睜大眼,「我又沒帶豆腐來,你怎麼吃?」

  他的話提醒了她。

  「你是誰?」花枝嬌突然想起,她從頭到尾都還沒問過他的身份呢,「難道你是做豆腐的嗎?怎麼會掉到我家遊泳池裡的?天空上又沒有直升飛機,剛剛也沒新聞報有空難……還是,你在我家旁邊玩空中飛人?或高空彈跳?只是,你穿得那身衣服是否太奇怪了,你在拍戲嗎?那件衣服是古代的吧?」她像機關鎗一樣掃出一串長句。

  男人始終保持睜大眼張嘴的白癡狀,愣住沒動。

  「喂,你僵掉了?」花枝嬌再次戳戳他的臉。嘻,他的臉好好摸耶!「老這個癡呆表情,你不累嗎?」

  「我是將軍,不是做豆腐的。」他平板地直述,略帶沙啞的聲音如同他完美的五官,悅耳如秋風,「剩下的,我就聽不懂了……」

  「將軍?!」花枝嬌拔高音,幾近尖叫,「你演戲演傻了?還是……你是軍官?」她的腦子裡冒出一堆問號。

  回答她的是,男人同樣的一串問號,「官?我當然是。但不是你說的……呃……軍官,是將軍……滿朝文武中首推攻打金的『得威』將軍。」他的語氣無不自豪。

  共和國的將軍不會用「滿朝文武」來稱呼自己的同事吧。花枝嬌如同看怪物似的瞪著眼前的男人,「喂,你可不可以解釋得更通俗明白一點?」

  男人一副惋惜的表情,看向花枝嬌的眼神如同她看他的一般無奈。雙方都視對方為白癡,看來兩個人頗有默契。

  「我,達奚回,乃大宋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得威將軍』是也。」他挺起胸,顯得十分得意。

  花枝嬌盯著他半晌,再爬過去,以手探上他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沒發燒啊……」她自言自語。

  「你、你、你……」他似乎受不了花枝嬌無處不在的碰觸,口齒不清地漲紅了臉往後退,也沒注意身後的險情。

  「喂,再退你就要掉下去……」花枝嬌的尾音,正好卡在她伸出手抓住自稱達奚回的男人的涼被時。

  達奚回連聲驚呼都來不及,「咚」的一聲悶響,他的後腦勺再次著地,光著上半身,下半身淒涼地倒掛在床上,纏著一半涼被,而另一半,在花枝嬌手中。

  「床再大也不夠你退啊,你沒事吧……啊哦!」花枝嬌探頭到床沿,怪笑一聲,她撿到大便宜了,「先生,你走光了。」

  眼前冒著金星的達奚回張著嘴,看著突然倒轉的天花板和在他上方的花枝嬌,一時無言以對。「什麼叫『走光』了?」他的大腦好像跟不上事態的發展。他自打遇見她後就變笨了的大腦,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事情的不對勁。

  「就是指你美妙的上半身全在我的眼底啊。」花枝嬌歷史再不濟,也隱約地感到事情嚴重了。這個穿著怪異、出現突兀、說活一本正經、自稱來自大宋的達奚回,跟她似乎真的不是同路人。

  「上半身?」總算有聽得懂的幾個字,達奚回的眼睛往上望,對上花枝嬌皮皮笑著的嘴角,再順著她驚艷的目光,沿著涼被緩緩往下爬——

  「啊啊啊!」第三度的慘叫終於不負眾望地產生,「我的清白呀!」

  「哈哈哈……」花枝嬌抱著肚子發出爆笑,軟倒在床上,「天啊,你真的不是我們這國的人耶!國、國寶……哈哈哈……」

  失去衣服和涼被的他被迫「春光乍現」,「你、你還我衣服!我要回我大宋,大宋的邊疆等著找去守,敵人還等著我去擊退……」壯膽的話最後囁囁嚅嚅,沒有了下文、

  「你的腦袋左右轉轉看,請用你漂亮的眼睛看清楚四周再說話。」花枝嬌不愧是獨撐業界第一品牌——「花想容」公司的老闆,瞬間便恢復了冷靜,並且準確地做出適當的反應,「看清了嗎?你再說一次,你來自哪裡?又要回到哪裡?」兵來將擋,水來上淹。事情再詭異,總歸有現實的辦法解決。

  達奚回扁扁嘴,摸索到涼被,再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談及自己身份時充滿自豪的挾長眼眸,此時惶然一片。

  他環顧四周,只看到挑高三水的高高牆壁和刷成粉粉的藍色,因為是客房,倚牆而立的只有簡單的矮櫃,正中間是一張雙人大床。地上鋪展著澳大利亞羊毛地球,擺著雙米色涼拖鞋。床右側所對,是面落地的玻璃窗。拉到兩側的厚重窗簾,讓出巨大的空間,讓金黃的陽光從窗外透入。

  「沒見過這種房子吧。」花枝嬌的語氣非常肯定。

  達奚回僵硬地轉動頭部,不敢承認事實,只能膽怯地回望花枝嬌。

  「這個,你也沒見過吧。」花枝嬌按動開關,床頭燈立刻發出柔和的黃色光芒。達奚回幾乎是反射性地摀住眼,躲在涼被中的巨大身軀抖了一下。

  「不要怕,它叫床頭燈,不會傷害你的。」花枝嬌放柔了聲音,小心地爬到他身邊,拉下他蓋在眼睛上的手,溫柔地握緊。這次,他沒有甩開。

  一個大男人,但他的手心卻冒著冷汗。「來,試一試。」花枝嬌將床頭燈的開關交到達奚回手中,「只按一下,床頭燈就關上了。」

  他像看怪物般盯著床頭燈,再摸摸手中的開關,眼一閉,心也一橫,使力一按,」咦?」他瞪大眼,「光沒有了!啊……找不是故意的!」他慌忙扔掉開關,整個人藏到涼被裡。

  「再試一次就會有光了。」花枝嬌靠近他,慢慢拉開涼被,輕輕撫摸他的後背,「不要害怕,你可以讓它有光,也可以讓光消失。來,試一下嘛。」

  達奚回猶如小動物畏縮著,亮晶晶的瞳人失去了自信的光彩,顯得黯淡無神。花枝嬌直覺,如果不讓他在此刻建立自信,他鐵定會在瞬間崩潰、畢竟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陌生,也太突如其來了。

  手把手地握住他的手,她纖長的手指按住他骨節分明、長著粗繭的手指,直直按下。

  啪!黃色燈光照亮達奚回的臉。他的眼睛,連迴避也忘了,愣愣地眨巴著。他的身體不再發抖,眼底也開始閃耀著堅定、花枝嬌在旁觀察到他的反應,心裡悄悄地鬆了口氣。好跡象耶!

  「沒什麼可怕的,對不對?」她覺得有必要確認一遍。達奚回大力點頭、手心裡捏著開關,像發現新奇玩具般,無意識地有一下沒一下地玩弄著。

  「那,看在我如此幫你的分上,你可以回答我的一個問題嗎?」忍了許久,她一定要問出口:「為什麼會對我說『你是個什麼東西』?」

  「因為我從沒見過穿成你這樣的——人,」他既然決定將她歸為同類,就表示他開始認同這個世界。

  敢情他把穿泳衣的她誤認為怪物?「好吧,誰叫我救了你呢,從這一秒鐘起,我就當你的老師好了。」花枝嬌用手指點著他的鼻頭,看似大人大量的寬宏,其實有著欺負人的快樂。「這種東西呀,叫做泳衣。」她拉著萊卡面料的衣領口,若無其事地說。

  達奚回細長的眼睛瞠得老大,隨著她的動作,眼珠子緩緩地往下移,猛地吸口氣,又飛快地往上移。然後,眉頭一皺,「嗚……」他突然摀住了鼻子。一滴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滑下。

  「咦?」花枝嬌停掉動作, 「你怎麼流鼻血啦?啊,難道是……」她反應遲鈍地低頭,看看自己大咧咧地拉開衣領時暴露的「高聳曲線」,「紙巾盒、紙巾盒放在哪裡啦?!」糟糕,她忘了達奚回是個來自古代、現代少有的純情大男人了!

  「你說你撿了個古代人回來?還是個宋代的老祖宗?」電話那頭的低沈男聲隱約地著火藥味。

  「沒錯。」花枝嬌咬了口香芋口味的棒冰,邊努力與人「哈拉」。她的雙手正忙著撕包裝紙,將電話央在頸邊,

  「你……有四天沒在公司露面了。」男人聲音壓得更低。

  「有問題嗎?」花枝嬌黑溜溜的大眼睛飛速轉了一圈,隨即將電話拿到離自己耳邊一尺開外——

  「我要過勞而死了!」一句狂吼不負她望,立即從話筒中衝出。

  好險好險,耳朵差點就被炸聾了。花枝嬌氣定神閒地鬆口氣,拍拍胸口。不愧是相識二十五年、小她一歲的好堂弟兼哥們,她瞭解他的臭脾氣,挪開話簡還是比較明智。「我陷入職業倦怠不可以嗎?」

  「做錯事你還有理?」男人在那頭跳腳,顯然忙翻了。

  哼,以為她不知道他真正抓狂的理由?「你到巴黎拍封面照,一個星期的工作日變成四個月後回國。我還沒同你算這筆賬呢!」

  「嗚……」踩到男人死穴,他在電話一頭嗚咽。

  「新泡的蛆姐不甩你,你也不用見人就炮轟吧,小弟弟?」花枝嬌顯然不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

  「嗚……」男人的嗚咽聲更大了。這個狠女人,不但會踩入死穴,而且還要使勁跺兩下。「阿嬌姐姐,」騙小美眉的悅耳男低音消失了,他的聲音由火爆轉為甜蜜,「我的親親阿嬌姐,找最喜歡你了、幫幫忙好不好。我若不去追那個美腿姐姐,她就真的跟人跑了。」

  「沒事沒事,再找一個。」關我何事。花枝嬌聳肩。

  「到哪裡找那麼捧的一個人!」男人被花枝嬌不緊不慢的態度挑得冷汗直掉,「想想看,削薄拉直的短髮,柔順得讓人想伸手一摸;瘦弱的排骨身材,讓人壞心地想欺負;特別是像小鹿一樣可愛的大眼睛……哦,真是個完美的……」

  「男人。」花枝嬌冷靜地下了結論,「你還是決定變態下去啊?花棠棣同、志。」

  「我好像聽到性別歧視的味道。」男人不滿地嘀咕。

  「對你不需要客氣。」念叨歸念叨,花枝嬌向來寵愛這個頑劣的堂弟,對他的性取向問題自是沒有偏見。

  「老姐……」花棠棣拖長了聲音,叫得極無奈,「我怕他被長腿姐姐騙啊,他是很單純的。如果他被騙到心碎,我這顆心也會碎成千萬片,你就真的準備見死不救?」

  「所以你捨身成仁,決定將美腿姐姐拐到手、排除障礙,再做好人?」花枝嬌將他的行為模式摸了十成十。

  「嗯……」

  用腳趾知道,他一定在電話的那頭摸著鼻子點頭。花枝嬌笑出了聲道:「可我這裡走不開,那個古代人……」

  「老姐,這種笑話你講過一次就算了,第二次不好笑。」花棣棠顯然沒當真,「說真格的,全國範圍的模特選拔賽就要開始了,公司裡面真的很忙,」

  「我是說真格的啊.那個宋朝人根本不可能離開我獨自生活,我想我至少要把他教到能自由走動,才能回公司。」花枝嬌一邊說話,一邊注意到達奚回所在的客房沒聲音傳出。

  「姐……有沒人況你幽默感真的很差?」

  花枝嬌拿高話筒,瞪了它半晌,「去死了,笨豬頭!」她怒氣沖沖地掛掉電話,「什麼嘛,我這麼認真地跟他商量奇怪的事情,他竟然在當我說黑色笑話……」花枝嬌自言自語地走到客房門口,很禮貌地敲門,「達奚回,你在幹什麼?我要進來了。」

  裡面靜悄悄的,仍舊沒有聲音。

  花枝嬌輕輕轉動門把,小心地探進頭。空空的房內,沒有一個人。「達奚回?你在哪兒?」她不解地皺眉四處張望,穿了件浴衣的他能跑到哪裡?

  「嗯……」浴室裡面傳出模糊的應答、

  「原來你在這兒——你在幹什麼?!」花枝嬌定睛看清他手中拿的東西,怪叫著衝過去,「笨啦,這不是吃的!」

  「可是,香香的、甜甜的,好聞、不難吃。」達奚回攤開手,愣愣看著手心白色的物體,再瞅瞅花枝嬌哭笑不得的臉。

  「香的、好聞的不一定是吃的。」花枝嬌有氣無力地反駁,她快要被達奚回鎮定的態度打敗了,「比如況這個,我們叫它牙膏,是刷牙用的。」她指指達奚回滿手白白的東西。

  「牙……膏……刷……牙?」他模仿著花枝嬌的發音。

  「真聰明。」花枝嬌讚賞地摸摸他的頭頂——雖然踮起腳尖很累——像對待一隻巨型秋田犬,「就像這樣,把它擠到牙刷上面,再放到嘴裡,讓牙刷毛擦著牙齒。」她七下舞動手臂做著刷牙的動作。

  「喔。」達奚回乖乖接過牙刷和牙膏,像模像樣地擠出牙膏。

  「對,就是這樣,含一口水,吐掉,再將牙刷放到牙面上,很好。」做指導的花枝嬌覺得自己好像突然多了個可愛的兒子,「上下刷動,然後,再含口水,吐。」

  「咕嚕咕嚕……嗯嗯……」達奚回仰頭含著洗口水鼓鼓的腮幫突然變平,喉結還上下滾動,

  花枝嬌傻在原地,呆呆盯著他的側臉,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漱口水呢……」她實在沒膽問出口。

  「肚子裡面。」達奚回一本正經地回答,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好喝,涼涼的,甜的。」末了,還送上一個超級燦爛的白癡笑容。

  「吐……吐出來!」花枝嬌一把揪過他的衣領,幾近抓狂,那個不能喝,會生病的。」

  「為什麼?」達奚回像個做錯事被人罵的大孩子,扁扁嘴,無比委屈。

  為什麼?花枝嬌連歎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叫她如何對一個八百年前的男人解釋現代的一切?「那,你會喝自己的洗澡水嗎?」

  喝洗澡水?達奚回皺眉。想像一下滿桶飄著電香的洗澡水將他灌成大肚皮的場面……他拚命地左右甩著頭。

  「Bingo!」帥氣地打個響指,「我不讓你喝漱口水就是一樣的道理。」花枝嬌的信心又回籠了。真是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啊,能在一瞬間說服對方。她挑眉得意地笑著。

  「可是,如果只是一口,不是一桶……」達奚回越說越小聲,因為花枝嬌得意滿滿的臉開始變得難看。

  「你是什麼意思?」花枝嬌突然有種非常糟糕的預感。

  「誰叫它有果子的香味,我才喝了一口,結果苦苦的,又好澀。我、我不是故意要喝的。」達奚回手足無措地望著花枝嬌撐著額頭歎氣的苦惱樣,慌亂道歉,「後來我看到字才曉得……」

  「說得更明白一些。」花枝嬌看著這個年紀應該不小,但現代智商為零的可憐男人,無力地說。

  「上面寫著『沐浴露』。」現在好像才能理解那三個字的意思。達奚回腳尖並腳尖,雙手不停地搓著,頭垂得極低。玩床頭燈時的開心消失得無影無蹤,初來乍到的驚慌又不知不覺地侵蝕了他。

  會吃留蘭香的牙膏、喝下草莓香的沐浴露——「你餓了嗎?」花枝嬌輕輕地撫過他的頭頂。她才剛剛問完話,立即見他眨巴著眼睛,充滿期待地望著她,還用力地點頭,十足像一隻可愛的狗狗。

  「那我做飯給你吃。以後就算再餓,也不要吃牙膏和沐浴露好不好?」花枝嬌原本是想將他留下當成稀世珍寶來賞玩的,卻沒想到自己會動了憐憫之心,反過來照顧他。

  「嗯。」達奚回乖乖地點頭。他雖然有著高高的個子,可加上漂亮的面孔,依舊可愛。

  「以後你再餓,也不準隨便吃不認識的東西,行嗎?」花枝嬌回想起來,仍然害怕,「我們要做約定哦!那,依你的方式好了。」她大方道。

  達奚回聽罷,立即撩起浴袍袖子,伸出精瘦的手臂。

  「幹嗎?你恩將仇報、想打我?」花枝嬌狐疑地向後跳開一步。

  「不,是割破指頭滴血到碗裡。」達奚回利落地回答,還大方地伸出手掌,眼睛到處亂轉,似乎在找刀。

  開玩笑?見血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苦著臉的花枝嬌徹底瞭解到這幾個字是如何寫的了。「不行,我反悔了。」她趕忙拉過達奚回的衣領,即使比他矮,卻仍努力板著臉,撐出氣勢地賴皮,「我忘記了,我是主人,就得按我的方式來。」

  倉促中,達奚回明亮的眼珠子沒有最初的閃避,直接對上了花枝嬌的臉。突然之間,被他眉清目秀的臉對住,花枝嬌呆住了。身為「花想容」的老闆,俊男她見了不少,可為什麼已經對帥哥產生免疫力的她此刻竟會心跳加速?是因為他這沒有人工成份的天生麗質,還是他那雙專注地等待她回答的漆亮眼睛?

  「啵。」她不假思索地在他臉上印上一個Kiss。

  「咦?」

  「啊!」

  兩人都僵住了。

  」那個、那個就是現在我們流行的約定啦!」花枝嬌慌忙扭轉話題,回到約定上,但紅通通的臉兒卻忠實地反映出主人的心情:

  「約定?」達奚回顯然有所懷疑,摸著她親到的面頰,一邊喃喃著:「和對方有了約定,就親她的臉?」

  「你應該清楚你到了個不一樣的世界吧,所以,你要相信我,沒錯的。」花枝嬌趕快往門外沖,逃離屋內的曖昧氣氛,「你不是餓了嗎?我做飯去了。」捂著臉皮,花枝嬌跑得身後像有鬼追,一顆心劇烈起伏。

  長到二十六歲、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現在卻有些害怕了。那個古代的男人,會怎樣改變她的生活?

  「這個是熱水開關,這個是冷水的。」花枝嬌指著水開關一一說明,身後的達奚回像個好學生,聽懂一個就點一次頭,「因為今天是第一天,所以我幫你放水。看清程序哦,下次我就要考你。」

  花枝嬌以指試試浴缸內的水溫,滿意地甩掉手上的水珠子,「好了,脫掉衣服吧。」這話嚇得達奚回往後退了一大步,雙手抱胸、貼到牆壁當壁虎。

  「你幹嗎?」回過身來的花枝嬌,一臉奇怪地瞪著他紅潮滿面的臉。

  「你好……呃……豪邁。」他低著頭,小心翼翼地選擇用詞,生怕一個不當,觸怒了衣食父母,

  「只是叫你脫衣服洗澡啊,不看見你安全進到浴缸,我哪敢離開?萬一你真將洗澡水喝了怎麼辦?放心,模特兒在後台換衣服的場面我看多了。」花枝嬌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還是……」她刻意地停頓了一下,歪著頭看他的眼睛,「你腦中在想什麼齷齪東西?」

  這話不說則已,一說出來,讓達奚回的臉上紅潮更甚。

  「咦,你來真的?」意外地猜中了,花枝嬌驚呼。越逗他就越覺得開心,他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惡作劇,「公子貴庚?可曾娶妻?」她押他不過二十。娶妻?他可能連女人小手都沒碰過。

  花枝嬌扭著細細的蜂腰裊娜地逼向他。酒紅色的睡衣勾勒出修長的身段,V形的低胸開口,露出性感的峰線;嫵媚的長髮放下了,黑色細發襯著誘惑的眼神,豐厚的下唇被白淨的門牙咬住。這招花家獨門必殺絕技,以往不知為她網羅了多少裙下敗臣。

  視覺效果果然奇佳。達奚回膽怯地向上飛快瞄了眼,再迅速地垂下頭,整個人恨不得能嵌進牆壁裡,躲開她滿身的香味。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很清楚她有多美。長長的直髮垂在身後,本該是賢淑的形象,偏生她明媚的眼、輕勾的紅唇連帶著黑髮都艷得令人咋舌。雖然她只比他矮半個頭,但骨架纖麗,越發顯得她的身形嬌小。

  嗯,不過……該豐滿的地方就還是很養眼的……達奚回在心底做了小小的修正,再度胸口發熱。

  「公子……」花枝嬌故意側著半邊臉,嬌聲地嗔怨著,往他身邊倚去,其實心裡笑翻了天。

  達奚回的臉,紅燙得可以燒開水了。「花枝嬌姑娘,請自重。」達奚回擺著雙手,著急地往後退,」我雖未娶親,但已有婚約。」

  「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這句話確實是有道理的。聽到意料之外的答案,花枝嬌的臉色突然僵掉,玩笑的心情也沒了,「已有婚約?可你的歲數……」

  「二十八。」達奚回老實交待,不明白她幹嗎要瞪他。蝦米?他二十八?花枝嬌的下巴嚇得掉了下來,「達奚回,撒謊不是好小孩哦!」

  一聽到她不信任的問活,達奚回急忙大嚷:「大丈夫行得直坐得正,怎會口出誑言?」

  「你這張娃娃臉怎麼會是二十八歲呢?」花枝嬌抓住他胸口的浴衣,使力搖著,不相信自己看走了眼。

  面對抓狂的花枝嬌,達奚回手足無措地欲掙無力,只能與她半摟半抱地往後躲,「我知道這張臉很沒有說服力,可是我確實——哎喲!」

  「撲通」!後腳跟絆到浴缸的達奚回立刻栽入水中,當然,花枝嬌也逃不掉。

  「豬頭啊,你在搞什麼?」在他有婚約和她猜錯年紀的雙重挫敗下,還被浸了滿身透濕,心情跌到谷底的花枝嬌用盡全身的氣力狂吼。

  好悍!達奚回嚇得打了個冷戰,瞪大無辜的眼可憐巴巴地望著女王陛下,不知所犯何罪。難道女人的強悍和時間的推進是成正比嗎?

  「你這個……」說了三個字,面對他不解的臉,花枝嬌攸地停住了怒吼。唉,她發個什麼脾氣呢?這個又笨又純情的古代男人,從一開始就不屬於她的生活,不是嗎?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0:54:48


  遇上商場大甩賣、搶購成功、心情舒暢,家裡還等著一位絕世美男。人生是多麼滋潤!架著墨鏡的花枝嬌瀟灑地停車入庫,哼著小曲兒、踩著悠閒的步子向主屋走去,臉上掛著滿滿的笑容。

  「啦啦啦……啦啦啦……藍天白雲都跟我……」推開門,花枝嬌的笑臉頓時定住了,立在門口,不解地瞪著眼前的一切。三十秒鐘過後——

  「對不起,我走錯門了。」花枝嬌似乎突然想通了,她優雅地轉過身。可還沒走開兩步,身後傳來熟悉的呼喚——

  「枝嬌……」有氣無力的聲音。

  「不對,只是聲音相似罷了。要不就是我在做夢。」花枝嬌的紅唇嘰嘰咕咕開合,腳步沒停,頭也沒回。

  「枝嬌……不要走。」噩夢般的聲音顯然不願放過她,尾隨其後。

  「我真的在做夢才對。」念歸念,花枝嬌疑惑地捏住自己的臉皮,使力一擰,「好痛!」小臉立刻縮成一團,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她現在真的是在做夢?可是,身後的景象——

  「枝嬌……你不要走……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惶恐的聲音只差沒帶上哭音。

  不是夢,對不起……

  」啊!」花枝嬌慘叫一聲,邁開大步往屋內沖,然後在門口剎車,再次掃視屋內的一切,以及跪坐在地上的男人,臉色忽青忽白。

  「這是怎麼回事?」她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幾個字,狠瞪著面前的男人。

  屋內的情形如龍捲風過境,慘不忍睹。落地窗的窗簾被扯下一半,無力地癱在地上;單人沙發被掀翻了;玻璃矮幾被砸了個稀爛;名貴的手工羊毛地毯染了水漬、皺巴巴扭成一團;新款手機屍首分家,蹲在牆角哭泣自己悲慘命運。最重要的是,花枝嬌大口大口地喘氣,不敢相信地抬頭——

  它六萬二的背投電視啊!屏幕正中央居然裂開了一個大洞,正在囂張地大笑!

  「達、奚、回,你紿我說清楚!」花枝嬌單腳跳起,順手拔下高跟鞋舉高。七厘米長的細細鞋跟閃著詭異的光芒,再配上她猙獰的表情,相信達奚回不死也少掉半條命。

  達奚回馬上快速反應,雙手抱頭,扁著嘴,好不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你說說怎麼個『不是故意』?」花枝嬌的冷汗從額頭滴下。各項損失直接地從她腦中飛速閃過,累積成一個恐怖的數字。

  「我只是倒了一杯水正準備喝,可是,那個鬼東西突然響起來……」他的長指一甩,指向她購物沒帶出去的手機,「我怎麼搖它都不停,煩得我舉起它一扔。然後,它果然不響了。」

  廢話,砸到背投電視再摔下去,還會響才鬧鬼。花枝嬌握緊雙掌,真想此刻將他大腦拆開,看看裝得是不是豆漿。「繼續。」她的語氣陰森森的。

  「然後我隨手放在矮幾上的杯子倒了,水流到地上。」地毯才會濕。

  「我趕緊去搶救,結果絆到沙發……」沙發翻車。

  「壓向矮幾……」壓個正著。

  「踩滑了毛毯……」揉成一團。

  「踉蹌中抓緊窗簾。」扯掉了窗簾。

  啪啪啪!花枝嬌「鼓勵」地拍著手,「真是一出精彩大戲。」

  「謝謝。」達奚回嘿嘿笑地裝傻,只差沒下台一鞠躬。

  「達、奚、回!你還笑得出來!」花枝嬌飛步上前劈手一個響栗,再左右開弓地拉住達奚回可憐的耳朵,氣得聲音發顫,「十萬元以上的直接經濟損失,你連反省都沒有嗎?」

  美麗的夜叉,一定是生得她現在這副模樣。達奚回不用想也知道自己錯大了,可又有什麼辦法,「反省有用嗎?我又沒銀子賠你。「他再蠢也知道這個世界同樣需要金錢。

  「廢話,你若有銀子我早叫你交住宿費了……」靈光一閃,花枝嬌突然噤口,將手中的衣料扯近,審視般上上下下打量著達奚回,好像確認一般。

  「嘻嘻嘻……」她嘴角噙住一絲奸笑,看在達奚回眼裡猶如盯上老鼠的貓,「銀子是嗎?也不是沒有啦……」

  達奚回沒吭聲,縮著腦袋等待判決。

  「這麼好看的臉,身架子又捧,不去做模特太可惜了。」花枝嬌說出自己的盤算,伸手捏捏達奚回細膩光滑的皮膚,「平面模特,T台模特,你都不會成問題。這張出眾的臉、絕對上品的皮膚、不諳世事的可愛笑容……達奚回,我以『花想容』老闆娘的精準眼光擔保,你一定會大紅大紫。」她興奮地大力拍打著達奚回的肩,彷彿有一堆鈔票向她招手。客廳的可怕已扔在腦後。

  「『花想容』?模特?」達奚回在腦中轉著這兩個陌生的詞,再加上「老闆娘」的稱呼和她拉客般的熱絡——」你是開青樓的?」

  叩!達奚回的頭頂再度開花。花枝嬌惡狠狠地瞪著他,大有「你再胡說看我怎麼扁你」之意,「『花想容』是我經營的模特公司,不是什麼青樓。那種遺世的東西,早就作古了。」

  「那『模特公司』是幹什麼的?」達奚回不肯被輕易說服。

  「穿漂亮衣服走在台上紿人看,或者拍廣告、照片宣傳商品,也能為時裝設計師提供模特,尋找靈感來源。」花枝嬌盡力用好懂的話拐他。

  「也就是說,客人要我笑,我就得笑.要我哭,我就得哭?」

  「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模特業始終是服務業嘛。

  「那不就是賣笑?」總之,他認定「花想容」不是什麼好東西,「大丈夫巍然挺立於世,豈可賣笑度日!」義正詞嚴的拒 絕。

  花枝嬌瞇起眼,抓緊他衣領的手隱隱暴出青筋,「你有銀子來付?那就還我電視機、手機、矮幾。地毯專用清理費你付,窗簾修好。」她鬆開手,穩坐在翻倒的沙發上,伸出手攤到達奚回面前。

  一滴冷汗從達奚回額際滑落。

  「說得倒好聽,你以為沒銀子就能吃飽飯後,翻遍家裡海一處找樂子?」這是他幾天來舒適的生活寫照,「你當大將軍也沒這麼閒吧?」

  「我是在後方智取敵軍,又不是靠武力決勝負。」她汙蔑他的職業。達奚回漲紅了臉反駁。

  「對對對,所以練了身精瘦的肌肉,正適合到台上當俊男。」花枝嬌沒被他繞遠的話題迷糊心志,故意曲解他的話。

  她好聰明!達奚回的雙眼放光,只差沒膜拜一番。

  「不管你怎麼想,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明天你就老老實實跟我出門工作去吧。」花枝嬌情緒高昂地宣佈。數著大把鈔票到手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哼哼哼,絕世美男上場,鈔票弟弟還是乖乖地進我的荷包吧!花枝嬌的賊笑,一晚上沒斷過。

  「咦……這個是……呀……那個好玩……哈……變顏色就停鐵盒子嗎?哎唷!」達奚回縮在保時捷皮椅內,第N次抱頭扁嘴,「好痛!你為什麼打我的頭?」

  直瞪著紅燈,花枝嬌握緊方向盤,再三警告自己:他是未來的搖錢樹,打不得、罵不得……

  「那位小姐為什麼穿肚兜上街?」達奚回像發現新大陸,指著車窗一位漂亮小姐大嚷,生怕人家聽不見。「咦,她為什麼對著我笑——哎唷!」車內第二次呼痛聲。

  「不要在我耳邊吊嗓子!不要隨便對女孩子發春!現在人非常開放,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吃得屍骨無存!」花枝嬌一記白眼射向窗外仍舊「桃花氾濫」的女大學生,嚇得小女生掉頭就跑。

  「啊,為什麼要跑?找還沒問她肚兜在哪裡賣?說不定會遇到同伴……」他向著背影揮著手,語有不甘,又帶著瑟索。

  「你想回去?」花枝嬌覺察到他的低潮,心中有些不忍。他的適應性非常好,好到她常常忘記他是個宋朝人。全世界只剩他孤零零一個人。

  「你好凶。」說出原因,達奚回顯然不懂什麼叫客氣。

  「對,我很凶,也沒理由不讓你走。不過,若你補清我十萬元損失,我幫你打包裹還免費送你走。」花枝嬌的嘴皮子可不鈍。

  嗚,刺到命門,達奚回大大的身體縮得更小,「你在趕我走……」

  「是你自己說要走的。」花枝嬌明顯是氣話。

  「我只說希望有同伴,又沒有……」

  「叭——」紅燈早就轉綠,後面的車子等著不耐煩,粗魯地按著喇叭。歎口氣,花枝嬌重新發車上路,沒時間猜測他的情緒。這時,一隻細長卻屬於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拉緊了她的衣袖,耳畔飄來低低的沈吟:「不要趕我走。」

  心跳一頓,她刻意粗著聲音道:「誰要趕你走了,我一次也沒說過這句話喔。」盯著他看時的心悸又出現,「甜言蜜語的,你會成為一個好男人吧……」

  「你在說什麼?」達奚回收回手,認真地望著她,聽不清她在喃喃什麼。

  「沒什麼。啊,到了。」看到公司大樓,花枝嬌將車駛入地下車庫。鎖好車後和達奚回一同進入「花想容」。

  「咦?」

  「啊?」

  「他是誰啊?」

  驚歎聲頓時不絕於耳。總台小姐、出外走秀的名模、來來往往的女性工作人員,同時停住步子,睜大眼睛向兩人掃來。

  「老大,哪裡翻來的曠世美男?」同時進公司的秘書大著膽子打量著達奚回,眼光可不客氣,「一流的身架子,條件是這個。」她比出OK狀。

  「我覺得你的眼光像在菜市場挑豬肉。」花枝嬌左挽一個,右摟一個,得意地向下屬打著招呼。花枝嬌與大家相處得一直很融洽,所以她們總沒大沒小地叫她「老大」。

  「討厭,被你說中了。」年逾五十秘書扮少女狀,雙手捂著臉輕輕驚呼。

  「要不要我讚你可愛啊?鄭阿姨?」花枝嬌陪她玩到底。

  「好啊好啊,請叫我鄭美眉。」鄭秘書彎起滿是魚尾紋的眼角,裝出天真的笑容。達奚回顯然接受不了此番怪異的光景,頭頂滑下條條黑線。

  「這位帥哥,今晚要不要和我一起泡吧啊?」鄭秘書玩上癮了,挽緊達奚回的手臂,整個人貼到他身上。

  花枝嬌哭笑不得拉過達奚回瞬間僵硬的身體,「鄭阿姨,別逗他了。他還是個純情小男生呢。」

  「夫人,請自重。」古老的台詞再次出其不意地從達奚回口中竄出。

  花枝嬌咧著嘴,頓時樂翻在電梯裡,鄭秘書也笑得噴飯,「嬌嬌,你在哪裡找的這號古董人物?」

  「我家遊泳池。」花枝嬌靠著鐵壁,捂著笑到痛的肚子。

  「咦,那個老祖宗?」鄭秘書指著達奚回。

  「您聽棠棣說了?」那個大嘴巴!

  「他當笑話講的,我本來沒當真……」鄭秘書沈吟著,「不過,現在要考慮一下現實問題了。」

  「怎麼講?」笑歸笑,鄭秘書畢竟是老薑,她的話自有幾分道理。花枝嬌洗耳恭聽。

  「他沒有戶口證明和身份證吧,首先他的存在就是個大問題。」鄭秘書況出理所當然的答案,「其次,他的腦袋構造肯定和我們不一樣。話說太多,反而讓人起疑。」

  「所以——」聽到專業領域部分,花枝嬌立即會悟?「包裝成少言的悶騷男人如何?」

  「這些你說了算,身份問題就交給我這個萬能秘書吧!」鄭秘書勁頭十足地和花枝嬌擊掌,分配好任務。

  從頭到尾,達奚回只是一隻耳朵聽著,一雙眼睛卻瞄著封閉的電梯間,好奇地摸著光滑的牆壁。

  「達奚回,到我辦公室來。」抓過他的手,花枝嬌像拖著看到稀奇玩意兒,戀戀不捨的小孩子般的男人往辦公室沖,對身後的驚歎聲聽而不聞。

  砰!合上門,刷地放下百葉窗,隔絕外面所有好奇視線。花枝嬌拉開抽屜,遞出一份合約,直接翻到最後一頁。

  「簽字吧,」她拋過筆。乖乖地坐到桌前,達奚回卻沒有接下去的動作。「你不要做模特?」花枝嬌雙手撐著辦公桌,不解地偏著頭。

  「毛筆在哪裡?」達奚回抬起頭,期待地望著花枝嬌,「而且,這是個什麼玩意兒?」他好奇地抓起鋼筆。

  「好吧,換按手印。」花枝嬌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然後摸出一盒印泥。手被抓著往紙上蓋,達奚回沒有錯過花枝嬌賊兮兮的笑,為什麼像在簽賣身契?對未來沒有安定感,他瞪著紙上紅通通的手印,正欲求得保證……

  「大姐頭,怪人在哪裡?」花彫門突然被撞開,衝進一個壯實的人影,「看我的斬妖除魔劍!」一支長掃把從空而降。

  「大膽狂徒!不得無禮!」手臂反握掃把桿,中性美麗的臉孔煥發凜然的氣勢,用寬大的背擋住身後花枝嬌纖弱的身子。達奚回瞪圓的眼首度有了將軍的風範,狠狠逼視「敵人」。

  「是真的。」來人丟開掃把,摸著下巴,瞇細的眼閃著評估,骨感的手啪地扣住達奚回的下巴,隨即飛快地摸過達奚回的頸項,拍拍胸膛,捏把腰,比比腰位,然後不停地點頭。

  「好貨。」他滿意歎道。

  「這我早就知道。」花枝嬌水眸一轉,睨著自己的堂弟,「可你也不用公私兼顧吧?」

  「什麼?」花棠棣裝蒜。

  「把你的色手從他腰上拿開啦!想春天找你家可愛弟弟去!」花枝嬌一副版權所有的悍模樣,拉著達奚回往外走。

  「摸一下又不會少塊肉……」花棠棣笑著陷入軟皮沙發中,目送二人的背影,「這麼喜歡照顧人可不像你哦……還是,你動心了,笨蛋大姐頭?」

  更衣間內,三個女人同樣地抱胸而立,嚴苛的目光,在達奚回身上來回遊移。達奚回貼著牆壁老老實實地站好。但是,這三個女人的目光太恐怖了,讓他有種即將被剝層皮的預感。

  「花枝嬌……」他猶豫著要不要喊她,因為她的目光和其他兩人如出一轍。

  三個女人沒甩他,圍成一團嘀咕一會兒後。「開工。」花枝嬌一聲令下,像戰場吹響的衝鋒號。

  其中一個女人急步左拐,手臂在一堆掛起的衣架中飛舞,轉眼間左手就掛了至少三套以上的成衣。另一個女人衝到達奚回眼前,拉近他的臉。花枝嬌則更嚇人地動手解他的衣領扣。

  「不要啊,枝嬌你要幹什麼?」達奚回脫口而出更親暱的呼喚,可惜美人不睬他,反而定住了他的手臂。沒用五秒,他的上半身就空空如也。

  「幹什麼?脫衣服啊。」花枝嬌答得理直氣壯。手也沒停,開始扒他的褲子。

  啊——他究竟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年代啊?女人們如此大膽開放!他的清白真的保不住了!

  無視於達奚回求饒的眼神,美麗的姐姐邊熱切地聊著天,邊快速地在幹活,「老大,你今天給他配的衣服不錯哦。只是簡單的黑色T恤,將他偏瘦卻絕不扁平的上身襯得男人味十足;褪色水洗緊身牛仔褲,包得他長腿超性感。到哪找的美男啊?」

  「就是嘛,真是少見的極品。沒讓他上妝真是太對了,否則會毀了他像牛奶一樣的皮膚。」另一個姐姐輕拍達奚回的臉頰.滿意地道:「純天然的美麗加上濃濃的男人味,長髮又添了知性的感覺。大姐頭,你賺到了耶!」

  達奚回已經被她們交談的內容嚇得僵住了。不但被摸,還當面討論,看來她們不但人怪,連帶人格也有問題。

  「不許懷疑她的能力哦。」看破達奚回的想法,花枝嬌像教訓小孩於一樣,「一個姐姐是化妝師,一個姐姐是形象設計師。要有禮貌地對待她們。」

  「不管你們是什麼人,也不用脫我衣服吧。」顫巍巍的語音,看來他被嚇得不淺。

  「害羞了?」兩個姐姐豪邁地大笑,「看開點,在這個業界混飯吃是不可以顧忌太多的。走T台時都是在後台脫光了換衣服的。害羞、矜持這些情緒,只會讓你餓肚子。」

  為什麼他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達奚回望向花枝嬌,「我要反悔。」

  「你簽了合約。」花枝嬌答得乾脆。

  「對我這個古代人沒用。」他已經會活用他的身份。

  「那就用銀子賠我十萬元損失費。」她一副沒得商量的語氣。

  達奚回再次啞口無言,認清花枝嬌的厲害,「我簽的真的是『賣身契』嗎?」

  「廢話!」三個女人齊聲回答,「你啊,賣的就是『身體』。」

  「你還說這裡不是青樓!」達奚回立即跳腳大叫,「姑娘家還有賣藝不賣身的選擇,我什麼都沒有!」轉身剛準備開溜,卻被一堵肉牆抵住。

  「想跑?那我豈不是白忙了?」鄭秘書胖乎乎的身於堵在門口,斷了達奚回的退路。她晃晃手中的身份證,「阿姨我動用了所有的關係才搞到這個,你不但不謝謝我,還要斷『花想容』的財路?!我真是命苦啊,家裡兩個孩子都在念大學,正是需要錢的時候。你若走了,誰來幫我度過這苦日子……嗚……」

  五十歲女人的肥厚身子倚在達奚回的胸前,頓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鄭阿姨,待會兒一定頒個奧斯卡給你、三個女人笑到肚子抽筋,還要裝作不知情。

  「夫人,我、我、我……」推也不敢推開,尤其鄭阿姨像自己母親一樣可愛。支吾了半天,達奚回長長歎口氣,「我沒說我要走,我只是、只是想看看待會兒要去的地方。」話題轉得極辛苦。他翻著白眼看向天花板,其實根本不知道接下去要幹什麼。

  「接下來去哪兒……」鄭阿姨抬頭,陽光滿面地打量達奚回,臉上哪有什麼淚水。

  被套上短裝式黑色絲質長袖襯衣,稍緊的剪裁,將達奚回寬厚的肩、發達的胸肌、薄削的腹肌盡數展露,下半身穿著同色系皮褲,飽滿的大腿繃得皮褲閃耀著自然光澤;腳上隨性地蹬著土黃色軍用靴。若用一個字形容,就是「酷」。

  「唉,為什麼我不再年輕三十歲呢?否則鐵定追著你跑。」達奚回漫無邊際的吸引力勾得鄭阿姨春心大動,陶醉地祈禱著,忘記自己是兩個孩子的媽。

  「鄭秘書,回魂啦。」花枝嬌顯然見怪不怪,繞過神思不知飛到何去的秘書,拖著瞪大兩眼驚奇不已的達奚回繼續工作,「我們要去化妝間和攝影棚,給你拍定妝照。它是你走入模特舞台的第一步。無論是我們推薦還是商家需要,它都相當於你的身份,會替你上場做好第一步的。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達奚回從花枝嬌的活中聽出緊張,「我值得你信賴嗎?」

  「那當然。帶領萬千軍隊的仗你都打過,被閃光燈閃幾下算什麼?」花杖嬌被他自信的反問逗彎了唇角,輕鬆地和他開玩笑。

  「小弟弟,到姐姐這兒來,」形象設計師姐姐擺出專家的派頭,既親切又專斷,不容拒絕。放心。給他一個微笑當鼓勵,花枝嬌推他上前。

  達奚回的脖子上添了根粗擴的鉑金項鏈,左手食指戴了個笨拙的仿古銀戒,右手無名指,小指也套上相似的款式,腰帶也採用有兩串鏈條垂下的式樣。他的一頭長髮,形象設計師只是緊緊紮在腦後,額際用發膠塗抹緊湊,突出飽滿的額頭。撲打最基本的粉底後,只稍稍將眉色畫深了,用眼影,唇膏增添亮度。臉部的深刻輪廓就出來了。映在鏡中的,是一個有著迷亂眼神,渾身帶著現代男人的成熟、知性和慵懶的達奚回。

  「好帥。」花枝嬌看呆了,悄悄地讚歎。達奚回簡直像變了一個人。連他自己都愣愣地瞪著鏡中的人,然後微微地低頭。一股紅潮從他的耳後根,迅速向臉部和頸部蔓延。

  「咦?你不好意思了?沒看過這樣打扮的自己嗎?」化妝師姐姐發出愉快的笑聲,「自信些,你是個很棒的好男人哦,」

  「嗯。可是衣服好緊。」達奚回扯著腰間的布料,不安地回頭,尋求花枝嬌的肯定,眼中有著驚喜也有迷惑。

  「達奚回,我已經看見十萬兩銀子在向我招手了。」花枝嬌開心地大叫,拚命地拍著他的後背,力道大得達奚回一陣猛咳,「這下子背投電視有望了。」

  達奚回瞬間下巴脫節。她的腦袋只有錢嗎?真是,他不著痕跡地歎口氣,鬱悶得很,哪裡注意到花枝嬌的手在輕輕顫抖,抖得一如她發疼的心房。

  「向左偏。」沒人理。

  「頭向左偏。」沒人睬。

  「頭向左偏一些。」沒人聽。

  「請將頭向左偏一些。」顯然某人徹底不理攝影師。

  「達奚回先生!」忍無可忍的攝影師火大地甩開頭頂的帽子,使勁地在眼前揮著,大聲開罵:「你到底有沒有專業素質?你若想耍大牌大可以——」

  「你以為我願意啊!」比吼聲,看誰比得過誰!達奚回的怒聲平地沖天,震得後者脖子頓時一縮,「你!不要在我臉上摸來摸去,要摸摸你自己的臉!你!不要拿個小東西衝著我一閃一閃,是我的眼睛痛不是你的!你!到底要我穿哪件衣服?脫來脫去還不是遮不住肚皮!對了,還有你!不要指望我會對你賣笑!更何況我分文未取!」

  他氣呼呼地以長指一一指向化妝師,助理攝影師,服裝師。攝影師,表情比他們還委屈、氣惱,「我堂堂『得威』大將軍豈可任你們擺佈——痛!」

  達奚回的耳朵從後面被人揪得老高,痛得他變成苦瓜臉,帥氣的外表立刻灰飛煙滅。

  「達奚回,隔了三間辦公室都聽得到你在鬼叫。怎麼?才兩個小時就受不了啦?」如鬼魅從天而降的花枝嬌,此時在眾人眼裡就成了救世主。人人頭痛的達奚回,現在變成縮頭烏龜,只會指著自己可憐的耳朵,低聲哀求:「枝嬌,好痛哦!」喊順口的稱呼一時改不掉了,

  「痛?我可比你痛多了。」花枝嬌如女王般哼哼冷笑,「背投電視的傷還沒好,又聽見到手的銀子往外飛的消息,是你痛,還是我痛?」

  淫威之下,達奚回沒了剛才的威風,老實回答:「你痛。」

  「既然知道我痛,為什麼還不聽攝影師的話?」她低低頷首,衝著攝影師致歉,然後繼續罵達奚回。

  「那個男人,」他嘟著嘴,像個小孩子般抱怨,「一會兒叫我向左看,一會兒叫我向右看,反覆不定。而我身為將軍,任人擺佈倒是其次,我最看不慣毫無定力之人。」

  聽傻的花枝嬌張大嘴,有種溝通不良的感覺。原來他無法理解身為模特的含義, 「這麼說好了。你現在不是將軍……」

  「我是。」他固執地肯定自己的身份。

  唉……花枝嬌無奈道:「好好,假設你現在不是——」利眸機敏一抬,見他又要發作,立刻做出「你敢」的唇形,他頭向下一搭,果然安靜了。

  「攝影師相當於將軍,而你是個兵。將軍命你前進,你敢退後?」她換他能理解的方式說明。

  「嗯……」心有不甘職位被搶,達奚回「嗯啊」半天後,才呶著嘴道:「不敢。」一百個不情願。

  「所以,這個攝影棚內他最大。他要你幹什麼,你就得聽話。最終的目的,如同戰場上想取得眭利一樣,他要得到出色的作品。」哦,她為什麼要跟個古代人解釋這麼麻煩的東西?花枝嬌鬱悶地想。

  「他有了出色的作品,我呢?」達奚回仍沒聽出門道。

  「有糧餉。」真是言簡意賅。

  「這麼說……」達奚回一陣沈吟,隨即雙手握拳,雙眼望向不知名的遠方,堅定並且振奮地說道;「有了足夠糧垧,就可以買那個『牆壁』;買了『牆壁』,我就可以不當兵;不當兵,我就還是將軍?」他快速地飛出一串句子,在他的理解裡,貼著牆壁的東西等同於牆壁。

  什麼跟什麼嘛?背投和牆壁有什麼關係?花枝嬌忍住笑,「就是這樣。所以,聽話。」她摸摸他的頭,以資鼓勵。

  剛剛還火氣沖天的人,轉眼間笑容滿面。達奚回趕快跑到聚光燈下,還不忘拉拉衣擺。全身依舊僵硬,卻微笑著沖攝影師喊話:「將軍,下令吧?」

  二秒的停頓,「哈哈哈……」攝影棚內進出一陣大笑。被得罪到的攝影師等工作人員捂著笑痛的肚子釋懷。原來這個大個子男人並不是耍大牌,而是個說話亂七八糟、有單純個性的可愛男人。

  「休、休息啦。」攝影師擦著笑出的淚,放話出來,讓棚內的氣氛緩和一下。

  聽聞的大夥馬上三兩成堆,找個角落坐下。還沒坐定,就聽見花棠棣的大嗓門從棚外直衝入內。

  「特級號外!」他氣喘籲籲地跑近來,手中揚著數張東西,「絕品耶!真沒想到有人可以超過我這天下第一帥男!」表揚別人還不忘吹捧一下自己。

  」這麼快就沖洗出來了?耶,好捧!」工作人員圍攏成一團,爭先傳閱手中的照片。

  「啊,真的。沒想到他這麼上相。」

  」老大,記得打包啦!我訂全套。」一個年輕的小女生助理捂著臉,興奮地尖叫。

  「什麼?」搞不清狀況的達奚回被隔離到人群外,只遠遠瞅到驚鴻一瞥,「咦,那個不是……」

  「就是你啊!」花枝嬌滿意地扇著照片,拿給他看,「喂,看不出你是個肌肉男呢!」

  「對哦,跟秋清木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他是纖細的憂鬱,達奚回則是充實的陽光。啊,等等!」大攝影師轉身看看剛才拍照的佈景。因為只是普通定妝照,所以沒有換佈景。而上一位拍照的人,就是秋清木。

  「阿美,清木走了沒?」他大聲問著助理。

  「讓我看看……啊,他今天沒有接活,可能還在。」助理翻著日程安排表,迅速地回答,心中隱約猜到大攝影師的想法。不只是她,所有工作人員望向值得信賴、總是拍出驚世之作的攝影師,有了共同的想法、

  話題主角達奚回則抱著自己的照片,埋在牆角仔細摸著,奇怪為什麼現在的人能這麼快把他畫在紙上?至於他們在說什麼,完全沒跟上節拍。

  「加上清木!」頭腦中閃出一幅畫面,花枝嬌彷彿看到了絕美的景象。她衝向內線間,抓起電話命令一樓總合小姐,「聯絡各個樓層,見到秋清木通知他速回攝影棚。」

  棚內立即凝起一股緊張卻高昂的情緒。身為美的職業代言人,所有人都一心一意要將美好獻於世上。而今,他們找到了絕佳的題材。

  十分鐘後。

  「老大,你找我?」門開了,悠悠步入一位清麗的少年。刻意拉直的半長髮,攏住他秀氣的瓜子臉。像小貓一樣圓圓的大眼睛、小巧的鼻頭,無時不刻微微勾著的嘴角,似笑非笑中帶著天然的憂傷,白色的薄衫彷彿可以透出他屬於少年的薄弱身材,可憐得讓人想呵護。他就是秋清木,這個話題的另一位主角。

  「你們,想對我家木木幹什麼?。慢半拍的花棠棣趕忙親熱地摟住秋清水,睜大眼瞪著虎視眈眈的人群,脊樑升起一股寒意。木木可是他獨有的寶貝,豈可送人狼堆?!

  「回魂了,達奚回!」花枝嬌指名。而他茫然地站起身,左右環顧,還不明白眾人為何眼中全冒出期待的朵朵桃心。「你站到清木身邊去。」她指向他身後一處。

  達奚回愣愣轉身,在見到秋清木的一瞬間——「阿歸?你怎麼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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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0:55:52


  「達奚回,過來工作啦。」攝影師望著站在牆角和花棠棣竊竊私語的達奚回,大聲喊他。

  沒人理他。

  「達奚回?」這次不僅是攝影師,連化妝師、助理都停了工作,望著牆角兩個帥男並肩而立的美好畫面。

  「怎麼回事?」查看工作進度的花枝嬌一進入棚內,發現大夥兒都往牆角瞄,「那兩個人貼那麼緊幹嗎?」

  「老大,花棠棣不會興致一來,對達奚回下手吧?」攝影師擔憂地問。處於潮流頂峰,很多事情都比較開放的業界裡,大家不會對這類事情抱有偏見的,「秋清木呢?幸虧他不在。」

  「他們兩個還咬耳朵呢,說不定哦。」化妝師咬著梳子,煞有介事道。

  「不會吧?我聽說達奚回是住在老大家裡的。你和他不是一對嗎?」年輕的助理看向花枝矯,花枝嬌則心虛又臉紅地別轉頭,「是我好心收留他當房客,才沒有什麼關係呢!」

  「唉,那就很危險了。」十幾個人不敢打擾那兩個帥哥,只敢遠觀,加上胡亂猜測。

  這一頭,達奚回瞪大眼反問花棠棣:「你要我不再插手阿歸的事情?」

  「你不答應?」原來,花棠棣在慫恿達奚回去參加全國模特大賽,「所有手續由我包辦,不用通過花枝嬌耶一關。你若能以第一名身份勝出,別說國內名模,國際名模之路你都走了一大半。而且還有大筆糧餉哦!」他如此好心的前提是,達奚回對秋清木放手。

  一邊是疼愛的弟弟,一邊是債務清償、花枝嬌刮目相看的幸福前景。二選一,達奚回真的很頭痛。

  「有我這個名模當老師,你還在擾豫什麼?」花棠棣擺出更誘入的條件,順便刺激達奚回,「昨晚你們吵架……肯定是你被罵吧?」不用想也知道。

  這句話一出,達奚回火氣就上來了,「花棠棣,我暫時將弟弟交由你保管,此時此刻,我要以自身尊嚴為重,重振我的男兒精神!」這句話的氣勢驚人,

  鼓掌鼓掌。花棠棣開心地拍著手,心裡想著:放心,我一定會把木木吃得屍骨無存的,「好了,交易達成,我們是否該簽份協議?」

  協議?沒聽過這個詞。達奚回問他:」你是不是說要我答應你你答應我的證明?」

  「你很聰明。」花棠棣目光亂轉,四處尋找筆紙。

  」你幹嗎?過來啊!」只見達奚回擺出副老大不樂意的樣子,嘟噥著「你們這裡的人真是奇怪」,然後伸手將花棠棣的脖子拉到胸前。

  這邊觀眾們已是瞠目結舌。突然摟抱在一起的兩個男人,沒理解錯誤吧?那個達奚回擺出的架勢更是——

  「達奚回要幹什麼?」再也看不下去的花枝嬌火大地走向他們。

  「達奚回,你抱著我幹嗎?」花棠棣瞪著突然湊近的大瞼,看到達奚回滿臉不情願的樣子,突然有種想逃跑的衝動。

  「啵!」響亮的一個吻印到花棠棣臉上。親完的人還滿臉不快地咕噥:「好噁心.為什麼現在流行的約定是這個樣子?我又為什麼要親一個男人的臉?」

  而他身前的花棠棣已經僵掉,

  「呀——」攝影棚內掹地響起尖叫聲,花枝嬌首當其衝地衝到達奚回的面前,忘記了兩個人還在冷戰。

  「達奚回,你怎麼親男人?!」天啊,他不會是昨晚刺激到腦子了吧?

  「你在說什麼呀?」達奚回才是一臉不解望著花枝嬌。「不是你教我的嗎?做約定的時候,就『啵』地親對方一下的嗎?」

  「呃?」花枝嬌愣在原地,經他一提醒,她才想起來。當初她起了色心,大方地親他的就是這麼唬他的呢。哦,自己搬的石頭砸得腳好痛!

  「花枝嬌!我要掐死你!」鐵青著臉色的花棠棣大嚷著要撲向她,「你都灌輸些什麼東西給他啊?我的初吻耶!我是準備獻給我可愛木木的……嗚……」

  「我怎麼知道……」被翻了舊賬、囁嚅的花枝嬌突然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像小女生一樣嬌羞的樣子,讓達奚回看傻在原地。

  「好美……」他情下自禁地歎道。她本來就白,臉一紅,就如同在上等白絹暈染上淡紅,恰如一枝粉桃迎春開,和她的名字很相配。

  他一副看癡了的樣子.讓花枝嬌的火氣瞬間壓下,「都怪你。如果不惹我生氣,今天也不會擺這種烏龍了!」她不好意思地嬌嗔。

  「對不起。」沒弄懂前因後果的達奚回只會傻傻回應。

  「笨蛋!你和花棠棣搞什麼鬼?」花枝嬌拎起還在裝哭的花棠棣,才不信這個堂弟還有「清白」二字。

  「我不要你養,我也不希望你看不起我,我更不想欠你一筆債,所以才拜託他當我老師,參加什麼『饃』大賽。」達奚回被花枝嬌一語驚醒正事,挺直了脊樑大聲回答。

  他一大堆的「不要」打得花枝矯的心裡很痛。地剛剛才好轉的臉色馬上愁雲密佈。他不喜歡和她在一起,想趕快擺脫她獨立,還要請那個大色狼當師傅……

  胃更痛了!「嗚……」花枝嬌難過地摀住胃部,顫抖著彎下腰,蹲到地上。身體再痛,比不上心的痛。他所有的拒絕只說明一件事:他的心裡壓根兒就沒有她!

  「枝嬌!」一見她臉色鐵青,站都站不穩,達奚回趕忙跑上前。他毫不猶豫地抱起她,奔向休息用的長椅,「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一顆心亂掉了拍子,眼前只有花枝嬌痛苦的臉。達奚回慌張地回轉頭,衝著發愣的眾人大喊:「水!誰倒杯水來!」

  嚇愣的眾人立刻有人行動,端來一杯水。

  「枝嬌,你先喝點水。」達奚回小心翼翼地扶起她仍在發抖的身子,將杯口貼到她的唇邊,輕輕道:「慢點喝,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

  待會兒再說的話,他就會離開她了!花枝嬌推開水杯,努力撐起上半身,抓緊達奚回的衣領,生怕他一去不復返一樣。「你討厭我?你想成名好快點離開我?」她的唇角抖得特別厲害,表情像要哭出來似的。

  「沒有!我絕對沒有這份心!」達奚回趕忙澄清,「只是我身無分文,吃穿用度還都要你負責。像我這種客人,麻煩你了。」建設了一個晚上的雄心,一見到她難過,就變成了繞指柔。

  「我……讓你覺得自己是客人了嗎?」花枝嬌此時才醒悟她在不經意間傷害下達奚回。初來這個世界的他或許像個孩子般虛弱無助,但他終歸是個二十八的大男人,當過將軍、習慣將萬人的生死往肩上扛的人,一個出色的男人啊!

  達奚回無語,很想說是,又介意她此時的病痛。

  「對不起。」花枝嬌放柔了聲音,真誠地道歉,「我一直是一個人住,一個人撐起這麼大的公司,一個人走在前面將所有問題解決。如果漠視了你的感受,請接受我的歉意。」

  「對不起,是我不好,你怎麼哭了?」手忙腳亂地伸手擦去她的淚,達奚回詫異於她泛著淚光的眼眸,更驚異於自己的大膽。

  可是花枝矯乖乖地垂著頭,讓他粗糙的大手格外溫柔地在她的小臉上遊走。這份親密的默認止達奚回又大膽些,他脫口而出:「如果不是房客,我可以成為另一半主人嗎?」一出口,他臉紅了。

  咦?這句話好像是希望進入女友生活的求婚詞耶!花枝嬌臉上更紅了,「有人幫忙分擔,有什麼不好?」而且那人還是他。兩人明明話中都有話,卻羞於直白表達,只能你低頭、我也低頭,終於重歸於好。

  「可是……」花枝嬌想起一件事情。

  「什麼?」達奚回很乖地點頭應道。

  「你的模特老師換我來。」

  「咦?」達奚回不明白。

  「你看棠棣。」花枝嬌比比旁邊雙眼放出桃心的花棠棣,「你親了他,讓這個喜歡男人的傢夥徹底誤會啦!如果你被他教的話,」她笑了笑,「下場就沒我幫你那麼簡單!」

  藍調幽幽地吟唱,舞台左側的模特們正踩著節奏、舒展地行走。

  「感覺如何?」花枝嬌和教練在台下並肩而立,仰頭專注於台上來來回回、不知疲倦地學走台步的達奚回。

  「嗯……你要聽實話嗎?」教練搔著後腦,很是猶豫。

  「我非常信賴您。」這位教練已有四十年的經驗。若能得到他的肯定,達奚回的成名之路一定沒有後顧之憂。

  「他很努力,」想了半天,教練找了個不傷人的台詞,可在模特界,沒有靈氣的模特只是沒有靈魂的人形傀儡。

  「連續走了四個小時,他確實努力。」花枝嬌有了心理準備,「差距在哪裡?」她問得直接。不知為何,她對於他迫切渴望成長、成為大男人、成為屋子一半的主人這個慾望,有著比他本人更澎湃的激情,那種感覺就好像一直獨自行走的路上,突然跑出一個男人,衝她大喊:「讓我給你依靠吧!」說不動心,那是騙別人。更何況,這個男人總讓她又好氣、又好笑,既想怨……更想愛。

  「他給人如感覺……非常……惶恐?」教練感受到達奚回在台上表達的「氣氛」,「像他這樣條件好的男人,長到二十歲時通常都玩翻了,所表現的氣息也應該是大方、自信的。但在達奚回的身上,有著與現代感不相適應的惶恐。」他再次強調。

  心裡咯登一響,花枝嬌暗地佩服教練的感覺之敏銳。身為宋朝人的達奚回,在短時間內肯定達不到與現代相交融的自然。「沒有辦法嗎?」她問道。

  「有,而且很簡單。」教練老練地一笑,「很多從小城鎮出身的模特最初也會出現這種狀況。」

  「啊!」想到的花枝嬌恍悟,「帶他去見世面不就可以了?」

  教練笑著點頭,「若他能順利地與華麗的環境相融合,氣質上就沒問題了。」

  「只是氣質上而已嗎?」花枝嬌聽出教練話中有話.問道。

  「還沒發現嗎?」教練再次微笑,「以你的資歷,應該更早發現才對。還是說,因為對象是他,所以你失去了專業的眼光?」他輕笑揶榆。

  「我才沒……」沒有底氣的話加上迅速垂下的頭,花枝嬌言不由衷。

  教練笑了,走過去把音響按停。台上的達奚回不滿地旋身,盯著教練,不滿於他打斷了自己的練習。

  「該讓音響休息一會兒了。」教練說,「這次換成聽我的節奏,你走台步,可以嗎?」一臉疑惑的達奚回只有點頭,回到T台入口,擺出準備走台的姿勢。

  「來,你打4分的拍子,我來喊。」教練沖花枝嬌點點,揚起手準備開始,「再看一次達奚回的台步。」

  不明所以的花枝嬌乖乖照做,目光放在達奚回身上。

  「1、2、3、4、1、2、3、4……」

  」啪、啪、啪、啪(停)啪、啪、啪、啪(停)……咦咦咦?花枝矯瞪大眼,停住拍手的動作,剩教練一人喊著拍子。這、這是……

  「呵呵呵……」已經有女性學員在一旁低笑出聲。教練的解釋是:「上帝造人果然公平。這世間沒有十全十美的人。」

  「達奚回!你快點下來!」被人一笑,超級沒面子的花枝嬌叉著腰怒吼。

  頂著一張臭臉下台的達奚回,有模有樣地學她叉腰回吼:「喂,老大,我要趕著練習耶!要是因訓練不足在模特大賽上丟臉……」

  「你已經丟盡臉了。」花枝嬌長歎一聲。

  「哪有?教練都說我的姿勢擺得很完美。」他喜滋滋地說,像個小孩子急著將寶貝的東西「現」給喜歡的小女生。語畢,他雙腿分開站直,頭一偏,稍微垂下肩膀,將兩手插入牛仔褲腰帶,秀出一個堅挺中帶著性感的POSE。

  「啊……」剛剛還在笑他的女生們現在卻陶醉地輕歎。

  「那當然,靜態的沒有話說。」花枝嬌也覺得很完美,「可是!」她話峰一轉,「一走T台你就完蛋了。」

  「我走得不好嗎?」達奚回趕忙問道。

  」給我的感覺是,」花枝嬌用專業的口吻評價,「身體太過僵硬、手臂擺幅不規律、目光不聚焦。而最重要的是——你怎麼是個音癡啊?!」

  「啊、咦?」達奚回呆掉了,剛才得意的模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把背景音樂當什麼了?」

  「鬼叫。」

  「你還敢說?」

  「本來就是嘛!」這下委屈的倒是達奚回了。他瞥了眼發出怪聲的音響,提高嗓門道:「一個勁兒哼啊呀的,根本聽不懂在唱什麼。還常常唱到一半又沒音,等了半天突然尖叫。不是鬼叫是什麼?」

  「還敢頂嘴!」只要面對達奚回,花枝嬌永遠都是火爆型的,「不僅不懂欣賞,還踏不準拍子。不是音癡是什麼?」

  「我唱歌很好……聽。」達奚回趕緊轉了個彎。

  「唱來聽聽。」花枝嬌實在不抱什麼希望。

  是禍躲不過。下定決心的達奚回雙目緊閉、抬頭挺陶,氣沈丹田,一聲長喝:「蘇武留胡節不辱,雪地又冰天,苦忍十九年……」

  頓時——四週一片心碎、玻璃碎的聲音。什麼叫破鑼嗓子,她花枝嬌今天真算開了眼界!他的聲音像得了萬年感冒偏又口含冰渣,含糊不清兼讓入冷得發抖。名副其實的「鬼哭狼嚎」啊!

  「好……」花枝嬌一臉「崇拜」。會錯意的達奚回換上一臉「我早說了」的得意,將眾人僵掉的樣子解釋為沈醉。

  「好可怕!」她吼出來。

  「明明是氣吞山河。」達奚回不肯認輸。

  「所以大宋才丟了北方領土。」花枝嬌打擊他。

  「不要懷疑我的實力!」達奚回不甘人格受辱。

  「那就拿出將軍的氣魄走台步啊,音癡!」這下看你怎麼抵賴。花枝嬌壞心眼冷哼。嗚……雖有自知之明,可達奚回還是受傷了。他別過頭,可憐兮兮地不說話。

  「所、以,」花枝嬌雙手抱胸,露出「猙獰」的微笑,「從現在開起,我要對你進行特、訓!」

  「特訓」!聽到軍營中人熟悉的字眼,達奚回只看到愛的教鞭在眼前揮舞。天啊,軍令狀、皮鞭、刀槍……枝嬌會用什麼方式來進行特訓呢?

  呃……收回前言,他愛死她的「特訓」啦!達奚回滿臉笑容,喜滋滋地跟在花枝嬌身後,狹長風眸睜得老大,骨碌碌地到處看,好奇得很。

  「枝嬌。」他蹭到正在和服務生說話的花枝嬌身旁,輕輕拉她的圍巾?

  「不要亂扯!」花枝嬌回他一個怒嗔,看得他和服務生輕吸口氣。她的樣子生動迷人,加上隨意披上身的圍巾被扯落到肩下,露出性感的肩頭,散發著誘入的吸引力。吊帶裙配合V字領襯托出地高聳的豐腴,也勾出了男人的一肚子壞水。就算是純情的達奚回,目光也不自覺地「流連忘返」。

  色胚!平時還裝得不近女色!花枝嬌曳地的長裙不著痕跡地向達奚回腳邊靠攏,再狠狠地伸腳一跺。

  「嗚……」吃痛的達奚回拉回神志,忙別開臉,以示正直。

  「先生、小姐,請這邊走。」服務生目睹達奚回的「悲慘下場」,決定還是老實地做本分工作,這女人好凶悍。

  」你剛才拉我幹嗎?」花枝嬌想起他剛才的行為。

  「對,我差點忘了!你看,枝嬌!」達奚回大力地拉過花枝嬌的肩膀,既欣喜又開心地嚷著:「那個燈又漂亮又明亮,而且比我們家的還要大一倍呢!」

  頓時廳內刀叉掉落聲、咳嗽聲一片。其他食客們莫不側目,紛紛瞪向說出白癡話的男人。誰知道定睛一瞧,大家都愣住了。

  因為到高級餐廳吃飯,花枝嬌特意叫他穿上休閒西服。他打著小絲巾領巾,銀色的袖扣閃閃發亮,加上身材高大、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不迷倒一片人才怪!

  「禁聲啦,笨蛋!」成為萬眾焦點,心情不爽的花枝嬌趕緊罵他。女客們口水橫流的景象讓地心裡實在不舒服。

  「為什麼?我還沒說完。」達奚回不知教訓,又伸手去拉她的圍巾。這次換成男人們口水橫飛了!看什麼看?達奚回一一瞪回去。獨佔的意味不言自明。

  「說吧。」花枝嬌徹底脫力。看來他得先習慣目前的生活,才能正常地演出。

  「水管總閥在哪裡?」達奚回問旁邊的服務生。

  「喂,達奚回,你想幹嗎?」花枝嬌一臉緊張。

  「不是我想幹嗎,而是他們這裡的修理工在幹嗎。」達奚回語氣無奈。他指指不遠處大廳內的中央噴泉,」那裡那麼多水龍頭壞掉了,都沒人去修。好浪費水資源。」他在活用剛學的詞。

  聽到他的話.花枝嬌呆了,有種奪門而逃的衝動。

  「還有那個!」達奚回尤不知死活,「一大堆絲竹班子偏要在水龍頭旁邊吹拉彈唱,他們怎麼看得下去?咦?怎麼有男人拿著號角在吹?這裡有軍情嗎?」

  「兩份椒香牛排,開瓶紅酒。」花枝嬌飛快報單,趕走「痛苦」的服務生。然後,她端起玻璃杯往達奚回面前狠狠一擱。

  「喝!」達奚回嚇得整個人貼在椅背上。花枝嬌這種表情代表她快要噴火了,所以他還是乖一點好。

  「枝嬌,我又說錯話了?」他可憐巴巴地問女王大人,希望得到減刑。

  「中間的那個不是水龍頭壞掉,它叫『噴泉』。吹拉彈唱的那撥人也不叫絲竹班子,是室內小型交響樂團。男人吹的也不是號角,那叫法國號。聽懂了嗎?」花枝嬌一副「你敢說不就試試看」的表情。

  「我怎麼知道……」達奚回扁扁嘴,好生委屈。

  「不知道你可以問,畢竟這是我帶你來這裡的目的——增長見識。但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他的問題時常讓人跌破眼鏡。

  」這種形象?我才不想要。」他拉拉頸前的絲巾,「好緊哦,可不可以解下來?」

  「先生,小姐,你們的兩份椒香牛排。」服務生適時到來,端上食物,熟練排好刀叉,並姿態優雅地往玻璃杯內注入品紅色的葡萄酒,再放回桌上,「請慢用。」然後得體地退場。

  達奚回將崇拜的目光從服務生身上轉向花枝嬌,等她接話。花枝嬌原先的甜笑馬上變為獰笑,她學著美國西部牛仔轉動著手中的槍,呃,轉動手中的叉子,然後狠狠將叉子叉人牛排內。

  盯著面前的那份牛排,達奚回倒吸口氣,充分理解了花枝矯的威脅。四分熟的牛排鮮嫩到血絲外冒,看來十分駭人。如此傳神的演繹只有一個意思——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僵硬地擠出一個笑容,「老大,我很乖的,你說什麼我都聽。」

  花枝嬌微笑著點頭,「懂了就好。以後要三思而後行,不要動不動就嚷嚷,那樣會破壞你的形象。」

  達奚回拚命地點頭。

  「看清楚剛才服務生的動作了吧?感想如何?」花枝嬌現場教學。

  「非常流暢,讓人賞心悅目。」達奚回立刻回答,看來感受極深。

  「回答得好,不枉我帶你出來。」花枝嬌鬆了口氣,開始有心情吃飯。

  聽到她的自言自語,達奚回委屈的心忽而一頓。她是為了讓他早日習慣華麗的舞台才特意來這種奢華的地方的?

  「為什麼?」他以為她當初答應讓他反客為主的話只是隨口說的,因為她仍舊對著他吼。原來她一直沒有忘記他的心情,而且還在默默地體貼著他,雖然方式比較怪。

  「你還問為什麼?你反悔了?」花枝嬌一聽就急了,「喂,十年的住房貸款真的很累人的!原來你不是真心想住我一半的屋子啊?」

  「我住!我要和你住一起!」達奚回連忙叫道。他慌張地拾起刀叉,學她往盤子裡戳,悶聲道:「謝謝你帶我出來長見識,還用心良苦地讓我明白。我會努力成為比服務生更吸引人的人!」

  「廢話,你又不是要當服務生,你是要成為名模的人耶!」花枝嬌低頭飛快地吃著,免得被他發現自己臉紅。好丟臉,在他面前的她為什麼老像個小女生手足無措?

  「嗯,名模對吧?我一定會拿到全國模特狀元。」他瞬間有了鬥志。

  「自大狂!你當得了全國第一嗎?」嘴巴雖然毒辣,但花枝嬌的心還是甜滋滋的。

  「我一定行。」達奚回送上大大的笑容,逗得花枝嬌一笑,他才抱怨:「可是,這個東西是做什麼用?」他揚揚手中的叉子和刀子,再指指盤內的牛排,「我帶兵到邊疆,經常見蠻夷人用石刀割肉,難道這裡也未開化嗎?想我漢族數百年文明史——服務生!」他抬手招呼服務生注意,「請給我一雙筷子!」

  踩死他這顆榆木腦袋吧!花枝嬌恨不得縮到桌下,裝作不認識這個男人。剛剛他還意氣風發、冠冕堂皇,還以為他終於有長進,原來……笨蛋!這裡是西餐廳!筷你個頭啦!

  「離我遠點!」

  「這裡是車上,能怎麼遠?」

  「你知道我在指什麼?」花枝嬌額頭抽筋的表情說明隱忍已久。

  「嗯……抓著又不會少塊肉。」達奚回戀戀不捨。

  「你越來越油嘴滑舌啊?誰教你的?」難道是地那個花堂弟?但近他和清木去了洛杉磯拍外景照,似乎不太有可能。

  「電視上面那些女人喜歡的男人就是這樣。」他解釋

  「哪部?」是該投訴電視台還是砸了電視機?她思忖著哪個方法比較省力又劃算。

  「一個現代人跑到古代,結果好多女人圍著他轉……」

  「你很羨慕啊?」她沈聲道。

  「哪有,我有你就足夠了。」達奚回的甜言蜜語越來越熟練。

  「你的心意我心領了。現在,手拿開。」她危險地瞇起眼側首給他一個邪邪的笑,「如若不從,丟出車外和走路回家,你選哪個?」反正下場都一樣。

  達奚回快快地看看他抓緊她裙擺的手,再看看她說話的神情揣測認真度,只得放棄。「我哪個都不選。」最後再看她一眼,他歎口氣、乖乖放手。

  她的腳粉粉白白的、指頭小小的,很漂亮……他記得電視上有個女人說,愛惜自己腳的女人才是最美的女人。雖然不知道她是否細心愛護過腳,但她真是個讓他挪不開眼的美女。剛到這裡時不安的心,現在已全是她的俏影。不光是腳,光滑烏黑的長髮、細細的腰肢,高挑的身架……還有她罵他的的潑辣樣子,他都喜歡得不得了。而且知道她罵他往往為他好,所以喜歡上面就疊加了更多的喜歡。

  「喂,我臉上有問題嗎?」花枝嬌專心開車的眼抽空望了望他,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瞧。

  「有。而且問題大了。」他微笑著回答。

  「那你還笑,幸災樂禍的傢夥。」不放心的花枝嬌調整車頂上方的後視鏡,仔細打量鏡中的自己,「妝保持得很好,沒問題呀。」她空出一手擰向達奚回賊笑的臉,「說,問題在哪兒?」

  「我這裡。」

  「嗯?」

  」你的臉讓我出問題了。」達奚回永遠不懂得什麼叫臉紅心跳,「不知道為什麼?我就喜歡這樣看著你專心的樣子,也喜歡看你罵我的樣子,更喜歡看你唾得迷迷糊糊的樣子——哎唷!」

  再擰一記,「你偷看我睡覺?」

  「我哪敢。是你要我叫你起床的。」精力充沛的他總是第一個醒。時間久了,花枝嬌就把他當活動鬧鐘。

  「那好,以後不用叫我。」花枝嬌飛快答道。

  「啊?不要剝奪我在家的職位!」達奚回大聲抗議,「不論是拖地、洗碗、清理浴室,還是叫你起床,我都喜歡做。「他沒有說的是,這是證明他一步步入侵這間屋子的最好證明。

  沒見過這麼喜歡家事的男人。花枝嬌只有應道:「好好好,以後就在門外叫我好了。」

  「哦……」禍從口出,達奚回得到深刻的教訓。他垮下臉,無精打采地緊緊閉上嘴,再也不說一個字。

  車內靜了下來。達奚回這才想到,枝嬌壓根兒沒回應他一大堆「喜歡」的話,只是糾纏在睡懶覺的樣子被人看到這個問題上面?好難過,她沒有與他對等的心情嗎?「好像從第一次我親你起,你對我的表達就沒在乎過……」等他醒悟時,話已經說出口了。而迎接他的,是花枝嬌突然放大的俏臉和欺壓上前的身子。

  「枝嬌,你、你在開車!」他慌亂道。

  「早停下來了。」花枝嬌摟住他肩頭,壞心眼地甜笑。她心裡清楚,達奚回對她的笑容相當沒轍。

  「你要幹什麼?」達奚回抖著聲音問。

  「我還要問你想幹什麼呢?」花枝嬌看著這個正在成長的大男人。他從最初的左右移動視線到現在的目不斜視,他的心情早被她讀懂。可惜她矜持,總不敢回應「我也喜歡你」。

  「我身無分文,能幹什麼?」他有些自暴自棄,「除了喜歡你,我什麼都做不了。」

  「除了喜歡你」這句話在花枝嬌的腦袋裡不斷迴旋。她的美麗與多金為她贏得無數男人的眷顧,當她發現了他們不單純的心思後,便對愛情失去了信心。而現在這個男人,在用乾淨清澈的眼睛發誓、說他喜歡她,這令她又產生了期待。難道他穿越了數百年的時空,就是為了解救她無望的愛情嗎?

  「喜歡嗎?第一次親我時不是因為想堵住我大嚷的嘴?」再聽聽他的真心話吧。

  「一半一半。」達奚回說到什麼就想到什麼,眼睛老實地挪到她的紅唇上,「你當時亂了情緒,我是沒有辦法。」他不安地抓抓頭,繼續表白遲到的真實心情,「而且當時,我的眼裡只有你的唇嘰嘰呱呱,說什麼我都聽不到,只要注意到你的嘴好紅潤、又誘人,我頭腦一熱就……」

  「就怎麼樣?」明明是當事人,花枝嬌偏生壞心地揶揄他。達奚回越說越臉紅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她忍不住就想欺負他。

  「就、就那樣嘛!」他慌張地瞪著花枝嬌,看破她一肚子壞水,「你呢?老是叫我說,你當時為什麼沒反應?」他很介意她的不在乎。

  「我必須有什麼反應?臉紅?尖叫?」她只是比他多在人群堆中打滾數年,所以練就了大亂來時面色不變的氣魄,但其實心底亂得像小鼓在敲。

  逃避話題,花枝嬌重新發車的手被達奚回抓住。她甩開,他就再抓;她推他,他就纏住往前撲。如此三番折騰下來,達奚回已經將花枝嬌逼到車門上靠著,她只得緊張兮兮地盯著他。他的手樓住她的腰,感覺到她的身體一陣的顫抖,他明白了,「你不是像表面那樣不在乎我,對不對?」

  「你少臭美!」他摟得她好緊,花枝嬌努力地強撐。

  「那我就繼續臭美好了。」達奚回鐵了心要告白,「枝嬌……」他的聲音渾厚低沈,聽得花枝嬌心口一陣猛顫,「我真的很喜歡你。是你不在乎我的身份,教會我在這個社會中生存。雖然我一無所有,但你能接受我的感情嗎?」

  達奚回屏息凝神,期待她的回答。

  「其實……你也不是一無所有。」花枝嬌低垂的臉讓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是嗎?」他明明欠她那麼多錢,再努力也需要時間的。

  「騙你的。」

  「咦?」

  「都是騙你的啦!」花枝嬌在他耳邊大叫,「你真正欠我的錢早就從你接平面廣告的報酬中扣除了。不僅如此,你現在還算蠻有錢的。」討厭討厭,她的臉現在肯定比他還紅。

  「那你騙我……」

  「我也喜歡你啦!喜歡到不惜用巨債騙你留下來,天天看得到你啦!」

  「嬌嬌!」達奚回樂翻了。不但巨債消失,而且得到美人心儀,他大笑著要撲向花枝嬌,卻被她用二指功擰住耳朵。「你現在滿意了吧,原來我是個彆扭的小氣女人。」其實是她自己在鬧小彆扭,「所以,豐收滿歸的達奚回先生——」她送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打開車門、伸腳一踹,「自己走回家吧,壞心眼男人!」

  車子絕塵而去,留下孤零零的達奚回。路人們好奇地看著一身西服、原本應該很優雅的男人立在原地嘿嘿地傻笑。嬌嬌說喜歡他耶!是「喜歡」哦!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0:56:21


  「好痛!」

  「是嗎?我下手已經很輕了。」

  「噢,輕點!你真的弄痛我了。」

  「好好好,可我不會放手的,忍一忍,痛過之後就會很舒服。」

  「騙人。討厭啦!非要霸王硬上弓,我現在哪有體力應付你啊?」

  「討厭我?不會吧?我雖是草野出身,但熟能生巧,技巧不錯的。」

  「自吹自擂——哦!就是這裡,好舒服……」

  「這裡嗎?」

  「就是就是……啊……再用力一點……好舒服哦!」

  原來,美麗的花大小姐正趴在椅背上,接受達奚回的肩部按摩服務。

  「誰要你在酒吧喝通宵?」達奚回在她的肩胛骨處一使力,滿意地收到效果。

  「痛死啦!肩膀痛耳朵也痛。我知錯了行不行?不要在我耳邊吼,我宿醉還沒醒呢!」花枝嬌忍痛大叫。

  「活該。誰叫你把我丟下車,自己跑掉。」有了她的感情做後盾,今早的達奚回增添了與平日不同的味道,尤其當他發飆的時候,全身肌肉糾結,十足男人味。原先那個畏畏縮縮的達奚回不知跑哪兒去了。

  喲,一夜不見當刮目相看。花枝嬌佩服地點頭,嘴上可沒停:「往下一點啦,對對,就是這裡,使勁。哎呀,輕點啊!我是女生耶!」

  「你到底要輕要重?真是麻煩。」達奚回覺得她上身的筋骨已經活絡得差不多了,便拿起掛在脖上的毛巾擦汙。花枝嬌只用一通電話交待他不用等門,然後就一夜未歸。情感澎湃的達奚回覺得這樣蠻好,至少他不用擔心自己夜裡會偷襲她——是男人就不會放過到嘴的肥肉吧?想美女想了一夜的結果就是:他一大早進健身房發洩多餘精力;努力地聽清每個音符,踩著音節邁步。他如此用功,教練已是第五次誇獎他。

  「我練習去了,你也該去工作了。」他轉身往T台走去。

  「喂,把我騙到手了就甩開我不管?我一夜沒睡覺呢……」她用可憐的聲音乞求他的回頭。

  達奚回果然回頭,不過,擠出的笑容不是憐惜,而是證據在握,「騙誰啊?你筋骨會痛是因為睡姿不佳造成的吧。」

  「嘖,我好像小瞧你的實力了。」詭計被識破,花枝只得站起身,伸個大大的懶腰。她現在全身筋骨通暢,心情特別好,「還是說,如今的你才是真正有魄力,有手腕的達奚回呢?」

  「管他是誰,先為你自己謀求多福吧。」一道略顯浮躁的聲音從花枝嬌身後傳來.同時一隻大手遞過一堆材料紙,「這是什麼東西?」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花棠棣。花枝嬌接過那疊紙張,隨手翻了翻,不甚在意道:「哦,垃圾文件。」她太過輕浮的語氣惹惱了花棠棣。他粗魯地抓緊她的乎臂,低吼著:「你再說一遍?垃圾文件?」

  「棠棣,你緊張什麼?秋清木還不夠你忙嗎?你們去紐約還好吧?」她試圖轉移話題。

  「堂姐,休想轉移話題。你知道的,對不對?」花棠棣聲音漸大。

  」小聲點,我不想讓阿回聽到。」她著急地往台上望了眼,達奚回果然在看她這邊。她送他一個安心的笑容,好哥們似的挽住花棠棣的手臂,以示兩人在鬧著玩。

  「棠棣!」她悄聲警告他,「配合我。」不情不願的花棠棣只得沖達奚回一笑,表示輕鬆,然後目光立即回到堂姐身上,以至漏看了達奚回一愣的樣子。

  「我配合完畢。代價是你跟我說清楚。」花棠棣不管三七二十一,拖起花枝嬌就走。到安全出口的拐角處站定,花棠棣抽回紙張,表情嚴肅地讀:「警告花枝嬌:『花想容』旗下模特膽敢參加全國模特大賽,後果自負。」花棠棣扳過她心不在焉的臉,擔憂地嚷道:「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吧?有多久?什麼時候開始的?除了電子郵件,還有其他方式嗎?」

  「既然你能把已經刪除的文件找到,就證明你查得出來。問我幹嗎?」花枝嬌甩開堂弟的手,轉頭就走。

  「你還敢說,如果不是因為我到電腦上找資料發現它,你是不是就要把這件事瞞一輩子?」他是由一封花枝嬌沒來得及刪除的郵件一路找下去的,「對方是玩真的,不但知道你的底細,而且瞭解『花想容』的內部資料,我懷疑……喂,你聽我說呀!」

  花枝嬌的手又被他拉住,她無奈地歎氣,然後盯著花棠棣的眼,認真地說:「如果對方確實是玩真的,你怎麼辦?」

  「報警,然後所有旗下模特退出大賽以保安全。」花棠棣一副老闆的樣子,毫不猶豫地回答。

  「如果是一個月前,阿回進入我的生活之前……」花枝嬌迫力十足地盯著堂弟,「我也會這麼做。」

  「什麼意思?」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以堂姐堅毅的表情,她不會停下來的。

  「阿回希望能以正常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和我相愛,不是什麼小男人,不需要我養他,他願意分擔我的所有生活,成為那個屋子的主人。面對他這樣強烈的慾望,你要我對他說『因為我貪生怕死,你不能參加大賽嗎』?」她無奈地笑著,艷麗的臉上滿是對幸福的渴望。

  「這叫什麼貪生怕死?這是對你自己負責任,也是對他負責任。」他有種無力的感覺。

  「我相信他。」她異常堅定地說,「我堅信這個男人會給我安定的一切。無論是感情還是幸福的生活。」明亮的眼底映著高高的艷陽,刺痛了旁人的眼睛。

  花棠棣瞪著她半晌,她也毫不畏懼地回視。終於,花棠棣妥協地歎了口氣,「好吧,為安全起見,這次比賽只由達奚回參加,我和清木會一直陪在你們身旁。」

  「謝謝。」比她小,卻很寵她的好弟弟,她三八地蹭到他身邊,以肘撞撞他的肚子,「說真格的,你和清木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我們是兩個大男人耶。」嘴巴上這樣說,花棠棣的臉卻瞬間紅透。

  「咦?你們、你們!」花枝嬌指著他,興奮地叫著。肯定有什麼好事發生了。

  「閉嘴啦!」從頭紅到脖子的花棠棣故意粗魯地推開她,然後溜走了。

  「花棠棣跟你說了些什麼?」拋給花枝嬌一罐紅茶,他拖過一張椅子到冷風機前,展開四肢.舒服地吹著風,大口灌著紅茶。

  「坐過來點,不要頂著風吹,當心感冒,」花枝嬌將他往旁邊推,抓起他的毛巾,擦著他頸上的汗滴,一臉鎮定。「沒什麼。」

  達奚回沒有說話,只是一味盯著她的臉瞧。

  」阿回?怎麼了?」她將毛巾遞還給他,不解地問。他的表情好沈重。 ?

  「沒……」他的眸中悄悄劃過一絲擔心,才道:「沒事。我怕你被他拐跑了。」

  「我還不想亂倫!」花枝嬌敲了他一記做懲罰,「今天訓練很順利嘛,音癡大人。」

  「雖然只是一晚不見,也能讓你刮目相看了嗎?」達奚回難得幽默。

  「那是當然。比起昔日阿蒙,你的軍階比他高吧?聰明是應該的。」花枝嬌笑著回他一句。

  「這麼說,我得到你的認同了?」

  「我的認同?」花枝嬌一挑眉,「指哪個?如果是模特專業,你還得經過我的魔鬼特訓;如果指……」

  「男友。」達奚回不讓她逃避問題。

  「誰教你這個詞的?」那人該打!花枝嬌氣乎乎地想。她純情可愛的達奚回呢?不要剝奪她的樂趣啊!

  「電視上學的。」也許真該考慮投訴電視台或扔掉電視機的可能……花枝嬌再次決定。

  「嬌嬌,說話啊?」久久等不到答案,達奚回跨站到花枝矯椅子前,他的手撐住椅子扶手,男性十足的臉龐直遇到她眼前。

  「喂,好多人在看。」心虛的花枝嬌注意到廳內無數人向他們投以關切的目光。

  「你不說話.我們就繼續丟臉好了。」達奚回皮皮地頂回去。

  「我說就是了嘛,」花枝嬌老大地不情願,」你的腳底不痛嗎?」

  「不痛……別試圖轉移話題。」

  「騙人,剛才你走過來時就有點跛。訓練過度,腳底裂了對不對?我也是這行出身,最瞭解這種……」

  「我會生氣的。」達奚回的眉頭越皺越緊。

  「關心自己的男友是情理中的事吧?」花枝嬌瞇起眼笑了,計策得逞。

  她剛才說什麼——男友?她承認了?那她的話——被玩弄的達奚回喜不自禁地大聲叫:「你耍我?」

  大大方方地摟著他,花枝嬌送上一個香吻,還小聲在他耳邊說:「笨蛋!」

  就在達奚回放鬆了警惕時,花枝嬌忽然扣住他手腕,靈活地一旋身,將他推倒在椅中。

  「好好工作吧,下班後見。超級沒信心的男友大人!」拋他一記媚眼,她邁開大步離去,留下達奚回癱在椅中滿足地低笑。

  隨即他起身,腦中只有一個明確的概念:全國模特大賽的冠軍。為此,他不斷練習再練習,直到發覺原來已經是下午五點了。而過度癡迷的後果,只有一個——

  他站不起來了!

  「阿回?你不上去沖澡嗎?」回到家中,花枝嬌端著杯茶出來,發現達奚回頭枕著沙發墊,一動不動地躺著,一副累斃的模樣。

  「先休息!」達奚回有氣無力地回答。

  伸乎探到他額頭,花枝嬌摸到一手的汗,「你是怎麼在練習啊?回來這麼久了還這麼多汗。太累了吧,洗個澡會好一點哦。」

  「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達奚回偏過頭,半合的眼裡映入愛人所有的表情。

  「你在撒嬌嗎?」花枝嬌無奈地坐到他旁邊,把茶水喂到他的口中。

  好舒服……不僅喉嚨舒坦了,內心也安寧了。一見到她,他的心裡便覺得好清爽,「這樣子確實不像原來的我,可能因為腳很痛吧?」他撐起腳底欲起身,卻痛得直抽氣。

  「別動。」一見情況不對,花枝嬌立刻跑到沙發另一頭,抱起他的腳,「放鬆,讓我看看傷得如何。」她捲起他的褲腿、脫下鞋子,一看到他的腳底,臉色頓時大變……

  「你瘋了啊?腳都傷成這樣,剛才回來時怎麼不說一聲呢?」早上他就有點跛,沒想到他回家時竟強忍著痛,自己走入主屋,肩膀還挺得筆直,驕傲到花枝嬌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現在才有點痛。」不願讓她生氣,他撒了小謊。

  「騙誰!?」花枝嬌板著臉責怪,仍覺不解恨,她伸出食指戳向他額際,「下次再強撐,我就取消你的參賽資格。」乍見他的腳底一條條細長的血紅傷口,她實在忍不住生他的氣。

  一聽參賽資格會被取消,達奚回連忙起身,「別開玩笑啊,嬌嬌!你知道我有多認真的!」

  「躺下啦!」花枝嬌將他壓回沙發,「還有,別老是『嬌嬌、嬌嬌』的叫,又不是純情小女生,這樣叫噁心死了。」含著嬌瞠的口吻,說明她不是生氣要罰他。

  鬆了口氣的達奚回重重陷入沙發內。心情轉好,他睜大水汪汪的眼睛,傻笑著看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花枝嬌走進廚房。待她出來時,手中多了一盆熱水,盆沿搭著一塊白毛巾。

  「腳放下來。」她邊說邊抬起達奚回的腳。

  她要幹什麼?隱約明白的達奚回慌了手腳,「嬌嬌,不用了,這種事情我自己可以——好痛!」他的臉難過得縮成一團,看著花枝嬌幸災樂禍的笑臉,他懷疑她是故意的。

  「痛什麼痛?有熱水泡腳,明明很舒服才對。」花枝嬌笑得極假,雙眼狠瞪,大有「你敢拒絕本小姐服務就試試看」的霸道。

  「是很舒服,舒服到我想死去呢。」口是心非地擠出幾個字,放棄抗爭的達奚回眼含熱淚,癱在沙發上回顧以往的日子。不是男友時他是小男人,變成男友時他不是男人。至於是什麼,則看花老大的心情而定。苦命耶!他反客為主的計劃,到底哪裡出錯了?順利攻取美女芳心後,不是應該呼風喚雨、吃香喝辣嗎?坐擁三宮他雖沒膽,一親芳澤卻也非困難,但現實怎麼和想像中的差那麼遠的?熱水泡有傷口的腳,說得好聽是關心,說得難聽就是變著法兒玩他……嗚.他好可憐哦!

  達奚回自怨自艾的心事還沒想完,花枝嬌的臉突然放大到他眼前。「嬌嬌……」這次又想幹嗎?他有些怕怕。

  「熱水溫度太高了嗎?」她喃喃自語,「我是覺得天氣太熱,怕汗漬染到傷口你會更痛,想洗乾淨了方便貼創可貼。」呃?她不是故意整他玩,而是——用錯了表達方式?達奚回的嘴巴張得很大。

  「掉下來啦!」花枝嬌輕合上他的下巴,滿懷歉意地笑了笑,「我沒有照顧過人,所以……」她垂下頭,不好意思說下去。

  「看得出來。」達奚回覺得一股暖流湧入心底。她的心中有他耶!

  「你嘲笑我?」居於弱勢的花枝嬌又凶巴巴地反問,企圖奪回主權。

  「哪敢。」達奚回先停住她漸漲的火氣,再說:「只是,現在我的腳被善心大發的你洗得乾乾淨淨,待會兒洗澡不是還要弄濕一次嗎?」總而言之,她現在在做無用功。

  花枝嬌一副白癡的表情,傻眼了。看到他倦怠的模樣,她滿腦袋裡只有如何紓解他的疲勞、減輕他的疼痛。至於其他的,早在她的思考範圍之外。

  回視她的,是達奚回得意洋洋的笑臉,彷彿他已經勝券在握。

  「討厭鬼,讓你進門只會弄亂我的生活。」心有不甘的花枝嬌抱怨完後,無意識地抱緊他的腳。等等!她低著頭認真地盯著,腦中有道靈光閃過。

  」嬌、嬌,你想做什麼?」達奚回的頭皮在發麻,慌亂到極點,「有事好好商量,不要……啊哈哈……不要啊……」

  達奚回剛才的鎮定全飛走了。現在的他抱著肚子在沙發上打滾,帥臉完全被歪曲。花枝嬌也開心地大笑著,手忙碌地在他的腳心拚命撓著。

  」救、救命啊……好癢……嬌嬌……放過我啦……哈哈哈……」手不夠長,他捉不到淘氣的小貓咪。達奚回只能蜷著身體,喘息著大聲叫:「肚子!我的肚子痛死啦!笑到抽筋了,不行啦!」

  「壞蛋,自食惡果了吧?」花枝嬌笑得放肆,往前一撲,「你想當主人啊?贏過我再說——啊!」

  她一聲驚呼,往前撲的力道突然失去控制,倒入達奚回的懷中,姿勢曖昧得很。房內頓時好安靜,除了他們的呼吸聲,什麼也聽不到,兩人的目光糾纏著,氣氛攸地緊張起來。這是第一次他和她緊緊靠在一起;也是第一次靜靜數著對方眼睫毛的根數。

  「我有點奇怪,嬌嬌……」達奚回首度打破沈默,眼睛卻一直盯著女友,毫不退讓。

  「怎麼奇怪?」她也覺得自己不對勁,心跳加速,而且聲音大得很,不知是因為他在盯著還是自己心虛,她只覺得臉熱得可以煎蛋。

  「這麼近……我會親你哦……」花枝嬌愣住了。這是最初畏畏縮縮的達奚回會說的話嗎?還是他已經偷偷蛻變成了最會掌握氣氛的男人?

  「如果我不拒絕呢?」她根本不記得自己回答了什麼。

  「那你只有自求多福了。」達奚回穩住她的腰,目標對準地的紅唇……

  「我……」紅唇忽然動了一下,達奚回憋住氣、仔細凝聽,「剛剛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洗浴用的毛巾應該在二樓吧?那我剛才紿你擦腳的毛巾是什麼?」

  「花、枝、嬌……」無力地垂下頭,達奚回實在無語問蒼天,浪漫氣氛全都沒了。但托天真愛人的粗神經所賜,他記起了最最重要的事情:那塊毛巾的出處——

  廚房。所以,那塊白毛巾是擦流理台的——抹布啦!

  「只有一次走台的機會?」達奚回雙手抱胸,不滿地問道。

  「再拖拉下去,我們就自己走了。」花枝嬌的態度不容反駁。

  他的身側,是裝滿了「花想容」旗下部分模特、化妝師、造型師的車子。大家沒明說只等他一人,但他的遲緩確實耽誤了行程——雖然時間仍算充裕。

  「不公平。」他咕噥著,瞪了眼車窗內的俊男美女,絲毫不將他們的美貌放眼裡。

  「叫前輩,沒禮貌的小鬼。」花枝嬌擰了下他腰際,「想耍大牌,等你成名再說。現在,上車去。」

  上車前的選擇權,是他抗爭的關鍵。一旦失去這個籌碼,他真的只有一次走台機會啦!「我……」他還想說。

  「喂,你是不是男人啊?」花棠棣將車窗打開,探出英俊的面孔,「超級龜毛耶!」雖然不明白烏龜長毛和他拖拉有何關係,達奚回還是聽出對方在嘲諷他,「要你雞婆!」他用這個世界的語言反擊。

  「有進步,不錯!」花棠棣立即接收到堂姐感激的眼神,「如果你不管阿歸的清白,我就不客氣了哦。」他長臂一勾,秋清木秀麗的小臉立刻縮到他懷中。

  阿歸?他可愛的弟弟!一扯到寶貝無比的人,達奚回連忙向車門衝去,還慌張地大嚷:「花棠棣,你要膽敢染指阿歸一根汗毛,我就……」

  」太。遲、了。」花棠棣嘿嘿賊笑,摟得更緊了,還做了個「V」字手勢。單細胞的男人,一轉移話題就忘了剛才在爭什麼。花枝嬌緊跟著上車,告訴司機可以開車了。

  「阿歸,到哥哥這邊來。」達奚回伸出雙臂,熱切盼望弟弟浪子回頭,「雖然同僚中有人寵愛孌童,但清高自傲的你怎會走上墮落之路,為兄我真是痛心啊……」不輸於伍子哭墓的氣魄,達奚回聲淚俱下,泣不成聲。

  秋清木倒是感動得一塌糊塗,車上其他人則是目瞪口呆。這是哪門子千古大戲?「哥哥……」張開雙手,準備一個飛撲——

  「討厭啦!」

  「哎啃!」友愛兄弟二人組臨時變節,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

  「玩夠本了沒有?」花家堂姐弟比兄弟更有默契,有志一同地出手,連問的內容都一樣。

  緊緊抱住秋清木的花棠棣臉色比臭鴨蛋還臭,「小木木,要偷腥請躲到我看不見的地方。」他哪會不知秋清木只是喜歡別人抱他的溫暖感覺?「抱我還不夠嗎?」

  「嘻嘻嘻,不這樣做,你會抱著我嗎?」在撒嬌的清木露出奸詐的表情,「好啦,我只有你。」他貼在花棠棣耳邊哄著。親親密密的兩人安靜下來,甜蜜得目中無人。

  這一頭,花枝嬌狠狠地捏住達奚回的耳朵,「早就知道秋清木不是你親弟弟,還非要學電視劇大玩親情遊戲。」

  「你怎麼知道?」達奚回捂著耳朵傻笑。

  「以親情為主線的八點檔大戲過後,清理茶幾的人是我耶!」花枝嬌鬆開手,推他坐好,「那麼大盒的紙巾,你居然抽掉了一半?桌面都是濕漉漉的紙巾,你是男人耶!」

  「很感人啊。」達奚回手舞足蹈地辯解,「失散二十年的兄弟終於可以相認了,哥哥卻為救弟弟跌下懸崖。今晚八點,我還要看結局。」他意猶未盡地瞇起眼。

  「真拿你沒轍。」花枝嬌一臉無奈,她伸出手拉過達奚回,含著笑的雙眸逼向毫無防備的他。

  「咦,你要幹嗎?想親我也要挑個地點啊……氣氛不對啊,我沒說什麼讓你感動的話吧?剛剛你還在罵我……」見它越湊越近,達奚回慌得雙手亂揮。

  「現在也不差了。」花枝嬌笑得更深,「別動,讓我看看你的眼睛。」她小心地摸過他的眼線,輕呼口氣,「還好,沒有哭出眼袋來,否則我一定禁止你看電視。」

  她的臉離他好遠,只要輕輕一側首,她的紅唇就會擦過他的。達奚回愣愣地盯著她細膩的臉頰,心猿意馬地摟住花枝嬌的腰。

  「做什麼?」花枝嬌瞥了眼身後!高高的椅背擋住下後方的視線,其他人正興致勃勃地看著窗外的景色,沒人注意到他們。

  「我也不知道……就想這樣摟著你。」達奚回完全被她所吸引,目光癡呆。他笨拙的模樣討好了她。花枝嬌吃吃笑著,慢慢貼近他。直到鼻翼已經感覺到他的,她收住笑,既期待又緊張地緩緩閉上眼,無聲地邀請。

  她的眼睫毛在微微顫動,呼吸聲中帶著點點急促。這一張美好的臉,在達奚回的眼中如聖女般純潔高貴。一點也不像平日裡對他挑眉瞪眼的凶神惡煞……他猛然想起上車前她不容反對的堅決樣子,思維立刻如脫韁野馬,到位的浪漫氣氛也——

  「為什麼只給我一次走台機會?」他不知哪根筋不對,在大腦發出警告訊號以前,嘴巴已經飛快地問出問題。

  花柱嬌的眼突然睜開,不可置信地盯著達奚回,像在看怪物,「你剛才說什麼?」

  「走台機會……」完了,她的臉色越來越差。查覺大事不好的達奚回這才後知後覺。

  「你這個大白癡!」完全清醒的花枝嬌生氣地大嚷,隨手摸出一袋洋芋片,「彭」的一聲直打達奚回的頭頂。「我不要理你啦!」

  「棠棣,我要和你一起坐。」她一臉不爽地走到後排,將來密的兩人分開。

  「孜……」花棠棣連抗議都來不及,秋清水一下子從座椅上彈起來,連聲回答:「好啊好啊,我和阿回哥一起坐。」然後清木挽住達奚回的手往前排走,還回過頭來暗示花棠棣:老大他們鬧彆扭了!

  真是的,木木只有這時候才像個成熟的大人。花棠棣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拍拍身側的位置,「洗耳恭聽。」

  不解風情的達奚回被秋清木往回拖.嘴裡還不停問著「為什麼生氣了」、「我問得不對嗎」。果然是天下第一白癡?

  直到下車後進人舞台後台,花枝嬌仍不願理達奚回。無奈之下,他只好跟在她身後,連連發問:「嬌嬌,我到底……」

  「不要動。現在是工作時間。」因為模特太多,後台一片混亂。與主辦方交涉完畢的花枝嬌自動自發地幫模特化妝。另外兩位好心的化妝師,將達奚回按到花枝嬌身前的座椅中。

  「我就是在討論工作啊。」私事待會兒再問。

  「自己想。」花枝嬌畫眉的乎不停,一副專業的派頭。

  」就是想不通……我不是正想吻你嗎?然後我想到走台的事,怕忘了就趕快問出來而已。」

  「OK,結束。下一位。」花枝嬌似乎沒聽他說,向他身後喊道。

  「嬌嬌,我真的……」

  「工作第一哦,達奚回先生。」下一位的漂亮女模特勸道,並將仍企圖分辯的達奚回推向一邊的造型師,交待一句:「交給你了。」

  造型師舞動剪刀.」沒問題」。

  「謝謝你幫我解圍。」花枝嬌歎了口氣。

  「老大身邊難得出現了真命天子,不好好愛護可不行哦!」女模調皮地擠出笑容,「只可惜,他太不諳世事了。」

  原來優秀模特對服裝的敏銳可以延伸到感情中。花枝嬌苦笑地說:「確實很笨,想憑這點實力反攻當主人。哼,下輩子吧。」怨氣未消的她咕噥個沒完,「如果沒那意思,幹嗎擺出三八號兮的樣子誘我上鉤?我以為他真會親上來,結果……」

  「掃興。」女模笑出聲,「可如果是會掌握氣氛的男士,老大又看不入眼了吧?」

  「沒錯,那種人普遍都很會玩,也沒幾個真心、」

  「所以他雖然笨,但確實是值得愛的好男人,對吧?」

  花枝嬌為地撲粉的手一頓,「有沒人告訴你,你很聰明。」

  「有啊。」女模特端詳鏡中妝扮得當的自己,開心地回答,「老大剛剛告訴我了。」

  「受不了你。」

  「這邊工作快結束了吧?達奚回只有一次走台,中間應該有時差。」模特甜甜一笑,「出門右拐轉角處是無人區哦!」轉身要走,女模特又不放心地再次旋身,無聲地說:「要談談哦」。

  「真是,那麼想讓我嫁啊?給錢的是你耶!」花枝嬌叫來下一位模特,表情放鬆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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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0:56:53


  「九到十四,快!要出場了!十一號,你的鞋子不對,是紅色的!十四號人呢?還要二十秒?快一點!再快一點!下一組準備!」造型總監站在離T台入口不遠的地方,緊張而忙亂地指揮著。

  達奚回瞪著後台一片慌張的景象,並側身讓出有限的通道,他知道還有十分鐘自己才上場,他也聽得懂總監的口令是什麼意思。但書面說明和實戰演習始終有區別,再加上此時耳邊人聲鼎沸,不覺間再為他的心平添了三分緊張。更何況他和花枝嬌吵架在先,心情根本放鬆不了。

  這時,已經空閒下來的花枝嬌注意到僵直的達奚回。他還沒去換衣服,只是表情茫然地盯著人口處看。

  「跟我來。」她上前拉他往右拐,「喂,你不會緊張到忘了台步吧?」

  「怎麼會!」他大聲地況,其實在逞強。

  「還好意思說!練習時就經常會跟錯音樂節拍。現在你這麼緊張,我怎麼放心?」花枝嬌一臉不信任。

  她說中了事實。達奚回慚愧地低頭,「只走一次台是因為我準備仍不充分?」

  「算你還有自知自明。」花枝嬌哼哼冷笑,「以我專家的眼光看,你的台步實在不完美。愛拖腳跟,腰不夠挺,手臂擺幅太大,視線不穩定。」

  聽她一口氣報出眾多毛病,達奚回的肩膀垮了下去。真不知她來是安慰還是打擊他的。「不過——」她故意拖長尾音,達奚回立刻振奮地挺起了胸,「你的樣子夠酷,身材也好,加上有武功底子,所以台步乾脆利落,比奶油小生要好很多。」

  受到誇獎,達奚回忍不住春風滿面。

  「別得意。台下做到百分之一百二十,台上才會有百分之百。」花枝嬌繼續說著,「讓你試著走一次,一來讓你提前感受大賽的氣氛,二來增強你的信心。」

  「信心?」只要是她誇他,哪裡都可以增強啊,為什麼特地帶他走台?

  「光靠我是不夠的!」花枝嬌解釋,「當你走上T台的那一瞬間,你將會從觀眾身上獲得全新的感受。」她有預感,今天是他成功的第一步。

  聽不懂。達奚回皺眉。

  「好了,你該去準備了。」花枝嬌剛轉身,腰被人從後面摟緊,「阿回?」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生氣呢?」他在她的耳畔柔聲問。

  「放、放開啦!工作還沒完。」花枝矯不爭氣地紅了臉,「我哪有生氣?」口是心非地回答。

  達奚回冥思好久,只想到一個可能。當時嬌嬌很期待他的親近,他卻不懂風情地打斷了,「沒有嗎?難道不是因為我沒親到你?」

  一聽這話,花枝嬌突然安靜下來,臉也變得紅通通的,「你臭美!誰要你親?我才不稀罕!有多少男人在排隊等我,你算什麼……」

  消音。達奚回將花枝嬌頂在牆壁上,營造出絕對靜止的壓迫感。被吻得七葷八索的花枝嬌剛剛被解放,正在直喘氣,顯然憋氣太久很難過。「討厭。誰教你這些的?」她的語調甜得加了蜂蜜。

  「一看到你,就會自動反應了。」實話實說的達奚回陶醉地望著她酡紅的小臉,內心一陣騷動。好想就這樣把她定在懷中一輩子,不讓她離開,「真不想放你走……」等發覺時,他已經說了出來,還將她圈入懷中。

  「這種話,你不知對多少人講過呢。」花枝嬌不爽地嘟起嘴。

  「不要冤枉我啊。」達奚回摟得她更緊,「你在吃醋?」

  一聽這話,花枝嬌立刻擰了他一把,以示懲罰。達奚回捕得扭曲了臉,但又滿足地想笑,兩相混合,成了標準的「哭笑不得」。

  「你要敢頂著這種表情上場,找就先砸了『花想容』的招牌,再追殺你。」她恨恨道。

  「那可不行,找還等著數銀子、好反客為主的呢!」他親暱地蹭了蹭她的額頭。看到他這個動作,她不覺笑了。她的笑容驅使達奚回再度垂下頭,一親芳澤——

  「第八組準備上場!」總監的聲音從遠遠的地方飄來。花枝嬌聞言一愣。

  「三十九號!三十九人呢?為什麼還沒換衣服?只剩兩分鐘三十秒了啊!他要砸了招牌嗎?人呢?人在哪裡?」總監的聲音有抓狂的趨勢。

  「阿回,你的號數?」她用手摀住他的嘴,慌張地問道。

  「啊?三、三十九。」達奚回還沒回過神來。

  「上場啦!」嚇呆的花枝嬌拉起達奚回的手就往後台裡沖。

  」咦?什麼?這麼快?」總算反應過來的達奚回大步跟上。

  「總監,三十九號報到。」花枝嬌一站定就把達奚回往裡間推,「造型師幫忙換裝,化妝師準備補妝!」她冷靜地命令。

  「到裡面去嗎?」昏頭轉向的達奚回走到更衣間,然後定睛——「啊!」好久不闖的慘叫響徹屋頂,」衣服!衣服呢?」

  「不用叫,衣服已經拿過來了。」花枝嬌一心二用地解開他的扣子。

  「不是我的啦!是她們的!」說活間,已有一組換裝完畢的模特從他面前跑過。大大方方的神情,只有模特才有的職業表情,

  後台換衣間內,趕著數場的模特們沒時間理會達奚回的大驚小怪。脫衣的脫衣,補妝的補妝,毫不在意。達奚回只敢望著花枝嬌的頭頂,大氣不敢喘一個。

  「不用緊張,職業所需。」花枝嬌以掌順平衣擺,「就像一場戰役。即使你傷到血跡斑斑,號角吹響時你有時間猶豫嗎?」達奚回拚命搖頭。如果上級命令不放在第一位,戰役是無法打的。

  「所以不要在意,當她們是衝鋒陷陣的士兵,可以嗎?」非常有效的比喻,達奚回立即點頭,表示理解。

  「接下來,你要將表演當做一場仗來打。樹立你的權威,讓所有人目光聚集到你的身上,服從你、敬佩你,能做到嗎?」花枝嬌不失時機地給予鼓勵。

  「三十九號歸組,還有十秒準備上場!」總監再次催促。

  「別忘了,我是將軍。」達奚回平靜下來,自信地走向入口。

  「五、四、三、二、一!進場!」

  聚光燈打出強烈的白光,達奚回反射性地停頓了半秒,隨即醒悟。銳利的眼緩緩地掃視前方,如鋒利的刀砍出一條血路。

  颯爽的背景音樂,達奚回有力邁動的腿揚起了駝絨風衣衣擺,自然走動時聳動的肌肉,目不轉睛的男人味臉龐,及腰的長髮晃動著……

  這次秋冬時裝發表會定位於清爽中帶著硬朗的風格,和達奚回的形象出乎意料地吻合。

  「呀!」場內突然響起興奮的尖叫聲。隨即響應的,是一陣陣的鎂光燈潮。

  達奚回堅毅的臉在白光中越發醒目。他在T台站定,微一轉首,目光斜入會場右邊。面對洶湧人潮,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現在是平定四方的「得威」將軍。

  酒吧裡,身材高挑、相貌出眾的模特引來客人們再三的回首。發表會結束,「花想容」的慶功宴就選在這裡舉行。

  大部分模特們難忍音樂的誘惑,到舞池裡放肆地熱舞。剩下花枝嬌、花棠棣、達奚回、秋清木和一些喜愛安靜的模特靠在吧檯旁喝酒。

  「這裡好吵!」花枝嬌幾乎是在花棠棣耳邊吼叫,音樂的聲音太大了。

  「有什麼關係?難得大家可以聚起來瘋一下。」花棠棣啜了一口波本。

  「絕對會把阿回帶壞的!」花枝嬌越過三顆人頭,找到達奚回。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花棠棣發表高見。

  「那是說你!花心大少!不要扯上我們家阿回。」花枝嬌不滿地嚷著。

  「我們家?」花棠棣笑了下,促狹地沖堂姐一笑。

  討打。花枝嬌敲了他一記、眼光瞄到達奚回的身邊圍了一圈人,而且還有增加的趨勢。

  他們在搞什麼?單純喝酒也有問題?不是打架吧?花枝嬌跳下高腳椅,往人群擠去,隨即聽見中央傳出一陣吆喝聲。

  「再—杯!再—杯!」

  話題主角達奚回突然站了起來,舉起大玻璃杯,將褐色的液體猛灌下去,喉結咕嚕咕嚕地滾動。

  「好!有氣勢!酒保,再續杯啦!」一堆男人在起哄,

  「等等!」不知被灌了多少的達奚回臉不紅跟不花,他咚地將酒杯往吧檯上一擱,率性又粗魯,簡直像另一個人,」這種小酒杯搞什麼啦?換碗啦,大碗啊!」

  花枝嬌在一旁聽傻了眼。沒聽過紅酒還可以拿碗喝的!「喂,你們……」聲音立即被下一潮人聲淹沒。

  「管你去哪兒找啦,拿大碗來啊廠達奚回被酒吊出野性子,扯開嗓門大吼,嚇呆了的酒保衝出了吧檯,又很快地跑回來,手中還真拿著三個大碗。

  「好啊!是男人就該這樣喝酒!」達奚回抓過一瓶酒,豪氣萬千地輪番往碗裡倒,「來,一口乾!」他先瑞起一碗,像先前一樣,一口乾完,然後放下碗,挽起袖子隨性地一抹嘴巴,衝著其餘男人大笑,「愣著幹嗎?是男人就喝!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是男兒本色!」達奚回的臉色紋絲未變,壓根兒看不出酒醉與否。

  一堆起哄的男人這才反應過來。平日的謙和全被達奚回趕走了。一個個抓起碗就喝?一瞬間,那種豪邁的男人本色震住了舞池內外的所有人。所有人都瘋狂地往吧檯擠,有的甚至打著拍子,為仰頭灌酒的男人們喝彩。

  暴動的鼓點、眩目的青春……無論是不是「花想容」的人,大夥兒全被鼓動了起來,以達奚回為中心,瘋狂地大笑大叫:

  「真是個有王者之風的男人。」花棠棣喃喃道,從頭至尾,達奚回調動氣氛的能力他都看到了。花枝嬌縮回原來的位置,吸著柳橙汁?掩不住眼中的寂寥,「看到這樣的他,我常常在想他無故掉入我生命的理由。」明知道煙花只是剎那繁華,她寧可水不觀望它的美麗。

  」吃醋了?」花棠棣瞥了眼遠處。女人不斷的接近,又被達奚回推開。

  「不是。」她無聲地歎息。「他的出現太奇怪了,雖然沒提過,但我想知道答案。」

  「很簡單啊。」花棠棣聳聳肩,衝她一笑,「謀殺你的愛情。」

  「看看現在的他,愛情或者不用謀殺就死翹翹。」哼,左擁右抱的,他現在很爽吧?花枝嬌氣乎乎地戳著冰塊。

  「轉過頭,你就明白不是了。」花棠棣一說完,就走了。

  「棠——阿回?」話說到一半就沒了,因為話題主角正半靠著吧檯,衝著花枝嬌微笑;「搞什麼啊?」她看著他,被人潮擠亂的衣衫、壯實的手臂、慵懶性感的微笑……這個達奚回是屬於夜晚的男人。

  「嬌嬌……」他低喃著湊到她身邊,挾著一身的酒氣。

  「走開啦,醉鬼。」花枝嬌鬧著小彆扭,推開他的臉。

  「不要。」他拒絕,「我們要一起回家。」

  花枝嬌斜眼瞪他,他卻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再次重申:「回家,我們一起。」緊接著,咚地倒下。

  花枝嬌慌忙撲向他,接個正著,「喂!阿回?」她拚命喚他,「要是酒精中毒就麻煩了,誰叫你喝那麼急……」她忍不住嘮叨,直到——

  「呼!」輕緩的鼻息聲從她懷中傳來。原來,他已經睡著了。

  「呵。」有人笑了出聲,馬上又住口,怕擾了美男人夢。

  「從頭到尾,你都是一個麻煩。」花枝嬌壞心地戳戳他柔軟的臉頰,「你來,終究是為什麼呢?」

  「小情人想說悄悄話,最好選個沒人的地方。」花棠棣和秋清木蹲到她身邊,取笑道。

  「幫我把他抬回家,我再收拾你們兩個。」花枝嬌站起身,卻發覺他的重量不輕。

  「求人幫助嘴還這麼壞。」花棠棣撐起達奚回,「只有阿回才受得了你。」

  「管好你家小木木就好,我不用你操心。」

  到了家。花棠棣將人拖到二樓客房後,便和秋清木相偕離去。「累死人了!」花枝嬌伸了個懶腰,再彎下身,想幫達奚回蓋好被子。

  「嬌……」他咕噥地念著她的名字,手臂向上一揮,又重重地落下,似乎想拉住她。

  以為他醒了,花枝嬌被他醉醺醺的呢喃嚇得一愣。她睜大眼,卻見陷入鵝毛枕的他,眼瞼緊緊閉著,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

  「搞什麼嘛?」她不滿地舒口氣,繼續凝視著他天真的睡顏。他真是個引人注目的男人,不單指容貌,性格也是,有時單純得讓你噴飯,有時傻得讓人捧腹,有時強得讓你心驚。所有特質揉和在一起,再加上他開朗的笑容,實在很吸引人,可是他還沒發現。

  「笨蛋……」花枝嬌伸手摸著他額際垂落的髮,輕嗔著沈睡的愛人。

  「不要。」達奚回突然冒出一句話。花枝嬌手一頓,以為心事被他發現。

  「不要完……我還沒有……」他咕噥著,眼一睜,居然醒了。他瞪著花枝嬌,清楚地問:「一定要今天晚上嗎?」

  以為他酒醉說胡話,卻見他雙目清明、不像酒醉之人。花枝嬌狐疑地問:「今天晚上怎麼了?」

  「有結果。」一問一答,清晰分明。

  「什麼結果?」越來越聽不懂,花枝嬌伸手撫過他的髮際,「噓——別說話,睡吧。」她柔聲道。

  「不要啦!」他大聲地抗議,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驟然摟住花枝嬌,毫無防備的她滾落到他懷中。

  「咦?阿回?冷靜點!你想千什麼?」如此曖昧的夜色,又在一張大床上,會發生什麼事情?又慌又羞的花枝嬌趕忙掙扎。難道是酒後亂性?天啊,她竟疏忽了如此重要的真理!

  「我不要!不要!」他瞪圓了眼,像小孩子一樣大聲反抗,一百個不情願,「你回答我嘛、為什麼一定是今晚?」

  天啊,他說「今晚」是暗示他腦中想的「壞事」?早知如此,他第一次提到時就該趕快跑的。花枝矯欲哭無淚,大聲在他耳邊吼:「問你自己呀!是你這個登徒子想在今晚越雷池耶!我又沒有允許!」

  」為什麼要你允許?你不是老闆娘嗎?這種事也管?」他將她死死扣在懷中,姿勢像抱著巨型泰迪熊,他柔軟的臉頰還擱到她的肩窩,親暱地蹭啊蹭的,嘴裡哼些怪調。舒服得不得了。

  雙手撐在他胸膛,花枝嬌發覺這個傢夥居然是個大力王!「臭小子!不經過我允許?你想霸王硬上弓?你要敢,我保證你這輩子再做不了男人!」花枝嬌猙獰地威脅他,卻發現他的雙眼焦距不對,「喂,你到底是醒還是醉啊?」

  「當然是清醒的,不清醒怎麼看?」達奚回靠近她,啄了下她的紅唇。

  「看?」花枝嬌從「霸王硬上弓」的劇情直接往下接戲,難道說——啪!一巴掌轟到達奚回臉上,「本小姐豈是隨便給人看的?就算對象是你,也得看我心情好不好!」她拉緊衣領口,洩露出她的驚慌。

  「好痛啊……」達奚回委屈地望著花枝嬌,「為什麼清醒地看電視會挨打呢?」

  花枝嬌有十秒鐘的呆愣,「你剛才說什麼?」她覺得腦筋打結了。

  「今天晚上是《兄弟之情》的結局耶!就是最後一集!你明白嗎?」他在花枝嬌眼前晃著食指,像教小學生,「弟弟會救哥哥嗎?我要看結局啦!」他激動地搖著愣了的花枝矯,不住大叫,「過了今晚就沒得看了!我要看、電,視!」他一字一頓。

  糗大啦!花枝嬌無力地歎息。原來他從頭到尾說的都是指今晚的八點檔,她卻以為他要對她上下其手。

  「嬌嬌,我要下樓看電視。」達奚回想要起床。

  「看你個頭啦。現在是晚上十一點耶,早播完了。」花枝嬌推倒他,看到他癱在柔軟的床榻上一動不動,她才解恨。誰叫他的醉相和正常人無異,她才鬧出這麼大的笑話!

  「你為什麼推我,不讓找看?」醉得厲害的達奚回不解地瞇起眼,盯著花枝嬌,「還有你的臉好紅。為什麼?」

  「問你自己!」花枝嬌仍覺得不夠解恨,坐到他身上,抓住他亂扯一通,「跑到人群中發什麼情?我不喜歡。說些讓我誤會的話,我討厭。醉得稀里糊塗的你,臭死啦!」完全不將她喜歡他的心情放在眼裡,所以他今夜所作的一切統統不對。

  達奚回迷茫地看著氣喘籲籲的她。她像個小瘋婆子,紅紅的臉讓他想咬一口。

  「過來……」他勾勾手指。

  花枝嬌低頭,「幹嗎?」

  他稍一用力,把她拉到自己懷中,「誰要你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他半醉半醒地呢喃著。

  「吃、吃誰?」一定要確認清楚,花枝嬌不想再鬧笑話。

  」你。」明明白白地給出答案,達奚回鎖定目標正前方——她矯美的紅唇。

  「色狼,誰要給你吃!」花枝嬌靈活一偏首,讓他撲個空。

  「為什麼不給?」達奚回翻個身,將她壓下,「你不喜歡我?」

  花枝嬌被壓得動彈不得,也被他真摯的眼盯得亂了心跳,「喜歡啊。」

  他笑了,俯下身,溫柔地吻著她敏感的頸項。

  「回……好癢……」她忍不住輕笑出聲,想推開他,轉而又抓緊衣襟,「別開玩笑,你醉了。」心跳好急,花枝嬌預感到即將發生的事情,她羞澀地閉上眼,靜靜地感受他的體溫。一秒、兩秒……十秒、二十秒……三十秒、一分鐘……

  等了許久卻沒有動靜,花枝嬌拍拍他的背,「阿回?」卻只聽到細細的鼾聲。她詫異地側首,卻看到了閉緊的眼、張開的嘴……他竟夢周公去了!

  這個笨男人!花枝嬌越過他的肩頭,不甘心地瞪著天花板,天!當她克服了心理障礙準備接受他的,他卻告訴她周公比較有魅力?!達奚回,你明天死定了!花枝嬌哼哼冷笑,握緊了拳頭。

  「好舒服……」沈睡的達奚回無意識地磨蹭著枕頭,輕輕咕噥著。早上了嗎?他滿足地歎氣,睜開眼皮,他朦朧地回想起昨夜和一群男人喝酒,然後他大概喝醉了,於是誰把他送了回來——誰?他愣了一下。不是指思考中的人是誰,而是他現在看到的「東西」是什麼?

  白色的浴袍掉了一半,露出白皙的肩頭、沿著肩線往上走,長長柔軟的黑髮纏著她細緻的小臉;濃度適中的眉隱入髮際,長睫毛一動不動;鼻冀規律地吐納,紅唇翕張。

  為什麼花枝嬌會睡在他的身邊?如果可以,又驚又懼的達奚回真想抱住自己的頭,但不可能。他的左臂,壓在她的頸下做了枕頭。達奚回僵坐著、不敢回想。如果是花枝嬌送他回家的話,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他絕對會不顧一切地抱住她……

  她掙扎了嗎?她罵他了嗎?她會哭泣著喊不要再見到他了嗎?等等,達奚回忽然停住思考。也許他只是抱著她而已,畢竟他醉得厲害。可是視線一挪回花枝嬌身上,立刻又傻了。

  她的身上穿著浴袍。而他的身上,什麼都沒有。所以說,他昨晚真的將生米煮成了熟飯?!

  「天啊,太可怕了。」達奚回拚命晃頭,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他毀了她的清白、女子生命中最重要的清白啊!

  「阿回,你搖腦袋幹嗎?」不知何時醒來的花枝嬌撐起上半身,不解地問他。

  「呃?」達奚回停住動作,蹬著花枝嬌,一個字也說不出。

  「討厭,你不是想否定我們的關係吧?」花枝嬌微一紅臉,飛來一個媚眼。潔白的床單上,她如維納斯般體態妙曼,充滿了無限吸引力。

  達奚回愣愣地盯著花枝嬌,她真的不對勁。所有事實證明,經過昨晚,一切都不同了。

  「嬌嬌,我對不起你。」他立刻俯身跪地,額頭死死貼在床面。

  「阿回,你這是幹什麼?」花枝嬌趁著低頭的達奚回看不見,露出詭計得逞的開心笑容。

  「對不起。昨天晚上,我們、我們……」達奚回實在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要道歉?」花柱嬌溫柔地問,「還是……你後悔了?」收放自如的演技。讓她的眼角迅速滑出一顆淚珠,

  「我……我不敢!」達奚回手忙腳亂地為她拭去淚滴。

  「你這是什麼話?難道你想否認不成?」花枝嬌哼地一甩手,頓時哭得梨花帶淚。

  「我絕對不敢!」從頭到尾,達奚回只能說這一句。他真的不敢否認他的過失啊?

  「你這話分明就是後悔了嘛!」花枝嬌哭出了聲,委屈得很,心裡卻笑翻了天。如此鮮活的演技,現在她要考慮進演藝圈的可能。達奚回沒膽放半個字,只好乖乖跪在原地,任她哭鬧。

  「你不說話就代表你默認我們的關係了嗎?」花枝嬌當然不會放過他,「哼,我不稀罕!強扭的瓜不甜。你心裡沒我,我絕不會纏著你的。」她作勢要下床,

  」嬌嬌,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嘛。」達奚回趕忙拉住她,「我說話你罵我,我不說話你還是罵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哪有罵你,你不要把過錯全往我身上推。」花枝嬌越玩越來勁,「是你錯在先,怎麼怪我?你要說我引誘你嗎?」「哇」的一聲,她乾脆號啕大哭。

  達奚回急忙將地摟到懷中,「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娶你過門,負起全責?」他靈光一閃。

  結婚?一聽到敏感字眼,花枝嬌愣了。開玩笑,她還沒玩夠本呢,劇本不能按他的意思寫。

  「你不要抱著我,這種用身體換來的溫情我才不要!」她驕傲地抬起下巴,「感情是不能強求的。雖然找這麼喜歡你,可你根本沒有行動表示。這證明你心裡沒有我。所以就算結了婚,我們電不可能幸福-」

  「你想說什麼?」達奚回預感到大事不妙。

  「我說,就當一切沒發生過吧。」花枝嬌跳下床,「我不要你的同情。既然是成人的一夜情,你大可忘記我,我不要你的愧疚!」一說完,她趕快溜掉。

  「嬌嬌!」達奚回急得直跳腳,「我是真心要娶你,一點勉強也沒有啊!」

  從二樓竄到一樓,被追得無處可逃的花枝矯最後直奔廚房,她砰地摔上門,堅硬的門板正撞上達奚回高挺的鼻尖。

  「唔……」達奚回痛得摀住鼻子,蹲到地上,怎麼電弄不明白。她向來膽大無比,何時變得那麼嬌弱了?看到她如貓捉老鼠般的目光,他終於覺得自己被耍了。那個小妖女,哪次不是把他玩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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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0:57:23


  「火氣很旺?」花棠棣悄聲問著發呆的花枝嬌。

  「看得出來?」花枝嬌懶散地癱在真皮沙發內,雙目無神。

  「三天來,你的臉上只有『凡人勿擾』四個字。」花棠棣倚在窗邊咬著開心果,吃得「卡吧卡吧」。

  「沒那麼嚴重吧?喂,我也要吃。」為轉換心情,她覬覦堂弟的零食。

  「你們吵架了?」華中賽區的比賽就在明天。現在是下午三點,準備事宜全都接近尾聲,所以花棠棣才有精神叨念。

  「沒架可吵。準確地說,是他不理我。」她一副深宮怨婦狀,

  「他捨得?」達奚回總像只大型犬寸步不離跟在她身後,見到生人就狂吠。這樣的他也捨得心愛的人難過?

  「可能是我玩得太火了。他真以為對不起我,我又不肯原諒他。為免我傷心,就一直避著我。而且大賽快到了,他每天練得好凶,想說話都沒機會。」早知那天早上就該說清楚。

  「難道你要等到比賽結束再和好?」花棠棣覺得不可能,「那他的壓力太大了。」

  「怕什麼,反正他是將軍,很耐磨。」

  花棠棣搖搖開心果的袋子,「乖乖回答問題就給。」

  肯定沒好事。花枝嬌還是受不了果仁的誘惑,問出聲:「幹嗎?」

  「警告信還來嗎?」自從他問過堂姐後,再也沒有找到過相關郵件。

  「沒。」花枝嬌以手指捲著肩邊的長髮,」我已經當它是惡作劇。」

  「壞習慣。」花棠棣冷冷地丟出一句。

  「嗯?」花枝嬌不解地問。

  「你每次說謊就會習慣性地玩頭髮。」也不想想他們是多少年交情。如果連這一點都看不透,他憑什麼與她一起打天下?

  花枝嬌停住動作,失去了吃東西的心情。

  「還在繼續對不對?」花棠棣走到辦公桌前,與她面對面,很少露出真性情的臉上充滿了無言的緊張感。

  「哈哈哈……有什麼關係嘛?我們不都好好站在這裡嗎?」花枝嬌別開臉,企圖矇混過關。

  「第二個壞習慣。」花棠棟繼續說,「一旦心虛,就先從對方臉上將目光挪開。」

  這次花枝嬌真的啞口無言了。內線話機此刻響起。花枝嬌歎了口氣,「請說。」

  「老大,有你的一封私人郵件進來。」助理在另一端說。

  花枝嬌猛然一愣,試圖鎮定下來。沒事的,當做一切正常……

  「你不看信嗎?」花棠棣盯著她。

  「哈哈,私人信件嘛,又不是公事。」花枝嬌走向門口,「明天阿回就要比賽了,今天就早點回家,跟他和解吧。」

  「電腦打開!」花棠棣不肯妥協。

  「說什麼呢?」花枝嬌轉身要走。

  「密碼給我也可以。」自從上次後她不斷更換密碼,使他無法進入她的終端機,「否則,我就告訴達奚回這件事。」他料準了那個男人會這麼做。

  「不要!」花枝嬌激動地衝到他面前,「阿回等這一天很久了,我不能……」

  「那就開機,」花棠棣不理她,「你答應過我和清木的。怎麼可以將危險往你一個人身上推?『花想容』不是你一個的責任,我也是半個老闆;你的生命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達奚回或許擁有一大半,我也有份的。」

  這是哪門子歪理?花枝嬌驚訝地笑了,「堂姐,你不渴望擁有幸福嗎?」花棠棣安安靜靜地問,打痛了她的心。

  「討厭……你明明知道的……」她哽咽了,賭氣般的打開主機,他明明知道她自小父母離異,比常人更渴望得到家庭的幸福,竟然還這麼說……

  花棠棣默默地擁住她的肩,送出關懷,「既然渴望幸福,就要懂得轉移危險。」

  「你和清木……」

  「我的幸福分你一半。」花棠棣呵呵笑著,目光盯著電腦屏幕,直到堂姐用鼠標點開「新郵件」,他的神情開始凝重。

  「你若一意孤行,就別怪我不客氣!」屏幕上只有這樣一句。

  「玩真的?」花棠棣瞇眼微笑,十指靈活地在盤上敲擊。十分鐘後——「他很聰明,侵入路線被抹了個乾乾淨淨。」

  「你有人選了?」花枝嬌知道堂弟找到了答案。

  「猜測而已。」他笑了笑。

  「是誰?」花枝嬌的話被推門而入的人打斷。

  「棠。」是秋清木,「不回家嗎?」

  「你們練習完了?」花枝嬌向門口走去,回頭給堂弟一個「有機會再談」的眼神。

  「嗯。大哥說他在電梯門口等你。」秋清木雖然瞭解事態,但被花棠棣隱瞞了嚴重性。

  「收到。」強扮出微笑,花枝嬌依言向電梯方向走。頎長的人影立在電梯間門外。即使人數眾多,但他依舊搶眼。女子們照例送出愛意的目光,但他一概不理,只是憂鬱地皺著眉頭,像個落難的貴王子。

  驚覺有人在看他,達奚回一抬頭,正對上花枝嬌沒來得及避開的眸子。她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得他的心裡又甜又痛。

  「嬌嬌……」他低聲地叫著她的名字,抬起手招她過去,

  「今天好早。」花枝嬌的心裡在警告自己:一定要和解。

  「教練說我可以信心十足地上場。」一說到工作的事,他就開心,「而且為了明天的比賽,她以前輩的身份給出意見,希望我早點休息。」

  「那就好。」剛好電梯門開了,她率先進入。電梯內空空如也。她和他一左一右,分開站到兩頭,咫尺天涯。

  回到家,靜悄悄的……平日裡打打鬧鬧卻開心的時間如今一分一秒都嫌慢。時鐘爬到了十點整。

  「嬌嬌,我先睡了。」

  「嗯……」花枝嬌沒精打采地應了聲。聽著對面房門輕輕合上的聲音,她厭惡不已地將臉埋入枕中。窗外雷聲大作,狂風呼呼刮起,震得窗戶受不住的「吱吱」亂響。

  花枝嬌瞪著揚起的窗簾。為什麼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的氣氛會越變越曖昧?越想講越沒勇氣講?是陷於倦怠還是寧可維持現狀?

  「唉……」花枝嬌數著手指頭,一絲睡意都沒有。

  對面房間的達奚回也是一樣,他不是故意躲著嬌嬌,只是不自覺地移開了目光。他好怕自己顫抖的雙手會緊緊抱住她,訴說他的思念。那個夜晚發生過的事是真是假,他一點也不在意了,他目前最想知道的是,如此私心地想獨佔一個人,是不是代表已經深愛她?

  翻個身,達奚回怎麼也無法入睡。乍聞窗外響起一聲驚雷,他趕忙關上了窗,然後茫然地掃視著房間,一時間不知所措。贏得比賽,他就能得到花枝嬌的全心全意嗎?不再是笑鬧著說,而是可以山盟海誓的那種……反客為主,主動攻入的地方是她的心才對吧?

  達奚回搔著後腦,無法預料以後的事情,喉嚨也彷彿焦急到乾渴。他打開房門,藉著閃電一陣陣的閃光,向一樓走去。屋子裡迴盪著嗡嗡的雷聲,難以想像一個數百年前的人居然在這裡生活了三個月,甚至要抱得美人歸……達奚回的腳步突然停在廚房前。

  黃色的燈光,是廚房內的冰箱燈,是嬌嬌在那裡嗎?達奚回往前又走了兩步。打開的冰箱門擋住了視線,只看到白色的浴袍拖在地板上。看身形像是她……

  「嬌……」

  沒等達奚回開口,察覺有人在身後的花枝嬌抱著礦泉水瓶子回過頭去。突然,一道閃電從窗外劃過,刷地照亮房間。她藉著閃電看到達奚回,他的眼睛越睜越大,最後——

  「啊呀呀……」再熟悉不過的慘叫聲,以不輸給雷聲的驚人氣勢,從他的喉間蹦出來。

  「鬼啊!我沒做虧心事,為什麼會撞到鬼呢?」二十八歲的大男人一副悲慘的模樣,他抱著頭四處逃竄,嚇得大叫大嚷。因找不到來時路,他只得火燒屁股般沿著客廳胡亂打著圈。

  花枝嬌邊跑邊喊:「阿回,是我!你別跑!」

  「鬼……我最怕這種東西啦……不要追我啊……」絲毫不覺洩了底,一向成熟的達奚回在客廳裡轉。他睜得大大驚懼的眼睛,一個旋身,撞到一具柔軟的身體。

  「哎啃!好痛!」花枝嬌一屁股坐到地上。再聽到他的叫聲,她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那個高大威猛、正氣凜然的大將軍居然怕鬼?

  「痛……」達奚回叨念著,在地板上爬,「痛?鬼也會痛?」

  「鬼你個頭啦!是我!」花枝嬌拔下拖鞋,扔到某人的頭頂,正中!

  「啊?」達奚回抓住拖鞋,「沒有鬼?」

  「你怕鬼?」花枝嬌咧嘴一笑,又一道閃電劃過窗邊,她的臉像被閃光燈閃了下。

  「喝!」達奚回打了個冷顫,「青面白牙的、小是鬼是什麼?」

  「我這麼美的臉居然被你……咦?」聲音停了.花枝嬌摸摸自己的臉,「哈哈,不好意思,我忘了。」難怪會被達奚回當成鬼!她的臉上除了面膜,一臉恐怖的青色,再加上窗外正雷聲大作,不嚇死人才怪!

  「就這一句嗎?」糗事被人知道,尷尬的達奚回怕著衣服,狼狽地爬起來,氣乎乎地就往樓上走。

  「對不起啦!」花枝嬌趕忙道歉。難得能重新講話,她可不要錯失良機,「不只今晚的事,上一次的事情也對不起。」

  「我早就不介意了。」達奚回飛快地接過話,心有靈犀。

  「你知道?那你還躲我?」

  「其實事後想想也明白,醉得一塌糊塗的我怎麼可能抱你?何況你笑得太奸詐了。」

  「聰明。」她不甘心地哼了兩聲。

  「過獎,」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住久了就很容易瞭解你。」

  「請繼續,」花枝嬌抱胸,有些氣他。

  「重點不在於我是否擁有了你,而在於你的態度。」說到正題,達奚回的情緒很低落,「你為什麼要逃跑?是因為我向你求親,對不對?」

  不自在地別開眼,花枝嬌想起她那天早上的態度。

  「我不夠資格吧?妄想做你的夫君……」

  「不是這樣的!」花枝嬌急急否認。

  「讓我說完。」達奚回看著她,「不論你不想嫁的心情是什麼,其實我沒有資格求親。」

  「阿回,不是這樣。」她虛弱地喊道:這時才知傷他多深。他沈默的背後,有多少難言的心事與無奈的苦痛?

  他苦笑著拉起她的手,「所以我想,如果我可以成為模特比賽的狀元,是不是可以更靠近你一些?是不是可以給你扶持?我不想被你說我要分擔房子的承諾只是空話。」

  花枝嬌徹底沈默下來。

  達奚回低低的聲音在繼續,「不管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但我渴望擁有你的心情都不會改變。我知道我不該不言不語,但我以為我努力訓練的心情,你會懂的。」

  他的話音,融入到花枝嬌的心裡。她緊緊抱著他的肩,啜泣出聲:「對不起。」愛一個人,原來是要溫柔呵護的,「我從來沒有這樣期盼過你能擁有我;我也從來沒有這樣渴望你能取得比賽的勝利。」她淚水汪汪地抬起頭,深情地凝視他,「對不起,一直忘了告訴你,我是真的愛你的。」

  達奚回不知眼角濕潤的東西是什麼,但他知道此刻胸口湧動的熱流是什麼、那種心情,叫做……

  「我也愛你,」

  「阿回……」他的話勾出她更多的淚水。

  」唉,如果可以,真想抱住你好好吻你。」達奚回一臉陶醉地望著花枝嬌。

  這種難為情的事還需徵得對方同意嗎?花枝嬌又羞又氣地瞪他。「嗚……」再仰頭看了兩分鐘,達奚回開始咬著嘴唇,似在極力隱忍。「你怎麼了?」他不是嚇傻了吧?花枝嬌一臉不解地搖晃著他。

  「噗——哈哈……」實在忍不住了,達奚回噴笑出來,捂著肚子不停大笑。

  「笑什麼啦?」受到感染的花枝嬌也咧開嘴想笑,忽而,一塊青色的塊狀物從她的臉上掉下來。

  她奇怪地抬起來,這個是——「達奚回,你去死啦!」她又羞又糗地一腳踹上達奚回,「你居然不早說,只顧悶頭笑!」老天爺!她竟忘了臉上還塗著面膜,害自己被嘲笑!臭男人!他還說「我也愛你」,甚至想親她?就像一個人類對著青蛙表白。

  「傻瓜,」笑夠本的達奚回抱住花枝嬌,將她鎖入懷內,「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就是你呀!即使——」他再瞧瞧她的臉,繼續狂笑,「是只叫花枝矯的青蛙我也喜歡,」

  這傢夥!去死吧!

  「緊張嗎?」

  「不緊張。」

  「要喝水嗎?」

  」不想喝。」

  「毛巾擦汗?」

  「我沒出汗。」

  「那有沒哪裡不舒服?」

  「不舒服的人是你,嬌矯。」達奚回一臉無奈地望著的花枝嬌,伸手抓住她,「你的心跳比我還快。上場比賽的人是我啊。」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靜不下來。」花枝嬌從沒覺得自己如此緊張過,「我第一次參加比賽時可沒這樣,」

  「因為對象是我,你反而更緊張?」達奚回逗她。

  「是又怎麼樣?」知道他想聽情話,花枝嬌乾脆回答他,「我喜歡你、關心你有什麼不對?」

  始作俑者卻紅了臉。他摀住花枝嬌的嘴,「這裡是後台,人多。」

  「現在才害羞?」花枝嬌偏要在人前親熱,「太遲了。」她飛快地啄了他的臉頰一記,閃身就跑。

  留在原地的達奚回無聲地笑了。他拎起裝有比賽所需的運動包,自信地走向自己的衣箱。而從他身邊走過的人,莫不驚歎地轉頭。他經過的地方,悄悄地揚起了無形的壓力。

  絲毫不覺的達奚回自顧自地打開衣櫃門,將衣服拿出來掛好,再脫下上衣。只是三秒鐘的動作,室內卻突然安靜了。他落落大方的態度,全然沒有緊張感。而且平和中帶著野性的優稚,就像一隻休憩中的豹。

  「要用嗎?」達奚回比比身旁的衣櫃,誤以為前方愣愣盯著他的男生有話想說,「啊?哦,不用。」年輕的小男生漲紅了臉,抱著自己的衣物跑到角落。天!哪裡來的超級美男?業界什麼時候有了這號人物?

  競爭激烈的後台立即響起細碎的私語聲。模特們面面相覷,心中突然升起同一個想法:看來這次儀錄取前十名的比賽,落在自己身上的只剩十分之九的機會了。因為這個男人,鐵定會搶走一個份額。

  前台這邊,花枝嬌正攥著拳頭,鬥志昂揚地盯著主持人開合的嘴。

  「堂姐……」花棠梂有絲猶豫地點點她的肩,立刻被她狠瞪了一下。

  「幹嗎?」不要打攪她啊!她要第一個看到阿回出場!

  「老大,可否注意你的形象?」花棠棣乾笑著,不自在地瞥瞥四周,「大家都在看你。」

  「啊?」花枝嬌實在不明白,為何大家都在「瞻仰」她呢?

  「你可以坐下來嗎,我的親親堂姐?」注意到身邊射來指責的眼神,花棠棣僵笑的臉快抽筋了。

  「坐?」腦中只有達奚回的花枝嬌咀嚼這個字,然後——「哎呀!臭小子,不早況!」伸手一個爆栗,然後飛快坐好,好丟人啊!

  「哈哈……」花棠棣忍著抗議的肚痛狂笑。緊張過度的她,竟情緒激動地站了起來。

  「喂,達奚回上場了。」花棠棣提醒。花枝嬌雙手急忙抓緊前排靠背,身體不由自主前傾三十度,瞪大雙眼,不放過他每一個細節。

  達奚回一身黑色休閒裝,自信地站在前排的中央。他的頭髮被化妝師梳高並紮成馬尾,突顯出他的臉孔。平整結實的寬肩和有力的手臂給人以最大的視覺享受,高人一等的腰線,已經將他腿長的優勢告訴評委,估計印象分會特別高。

  他看起來很鎮靜。花枝嬌這才鬆口氣,聽著主持人接下的安排:自我介紹、才智問答和換裝走台。

  「我是達奚回,新人。以上完畢。」他快步旋身,歸隊。太過乾脆利落了,觀眾席內傳來一片驚歎聲,也讓他更引人注目。果然,更多的詫異聲隨即響起。

  花枝嬌得意地笑了。用最少的話語激起人們的好奇心,加上那張傾國傾城的臉。第一關,他順利通過。

  「那請問,達奚回先生為何要參加這次比賽呢?」考的是最普通的問題,但需要脫於俗套的回答。

  達奚回也不急於回答,銳利的眼神直直越過觀眾席,準確地看向花枝嬌。他身旁的女性主持人不知是被他凜然的氣勢鎮住,抑或是看美男看傻了,竟一言不發地乖乖等待他回話。

  接收到他的眼神,花枝嬌的雞皮疙瘩立刻跳起來造反。她的心裡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幹嗎不說話,傻愣愣地站在那裡?

  「我……」達奚回停下來深吸一口氣,下一句話是,「沒錢娶老婆。」

  「噗!」花棠棣整口果汁噴了出來。笨……花枝嬌無力地低歎。他真是個腸子直到底的笨男人啊……

  不止是這三人,觀眾席內突然鴉雀無聲。普通人不都是說「我渴望成為一名專業模特」,「希望挑戰自我」之類?台上那個笨男人卻說他要賺銀子回家娶老婆?主持人最先從呆愣中回神。她清清喉嚨,順著達奚回的話間道:「那你是為著獎金而來的?」

  慘了!如果答「是」,評委會認為他是拜金主義看;如果答「不是」,又和他之前的回答矛盾。花枝嬌捏緊了手心,冷汗直冒。

  「獎金也好,獎品也罷,我並不在乎。」達奚迴避開了直接的回答,反而用真誠的雙眼注視著評委,「我在意的是,她是否因為我贏得比賽而答應嫁給我。」

  啊……彷彿聽得到主持人發出欣羨的歎息聲,「她是……」主持人開始有八卦的趨勢。

  一想起她,達奚回犀利的眼神瞬間變柔,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意。美男笑了!剎那間,愛神之箭彷彿從他的身後攸地射向所有在場女性。尤其六位女性評委,身中數箭心不悔,癡癡地望著達奚回的笑容,恨不得成為他嘴角淺淺的酒窩。

  這就是美男效應嗎?花棠棣在心底悶笑。靜待事態急轉而上的好勢頭。「她是我最愛的人。」達奚回笑容更深,深情望著花枝嬌的方向。

  花枝嬌的眼睛和他一對上,馬上反射性地縮了縮身體,有種想逃跑的衝動。他接下去會說什麼?

  「我的戀人,花枝嬌。」

  「啊哦,直接點名,愛的告白耶。」花棠棣吹聲口哨,同情地冒出一句,「堂姐,這下聲名遠播的你不用再在T台混飯吃了。」

  花枝嬌眼神渙散,雙頰泛著熱騰騰的紅暈,眼裡全是達奚回深情的目光,哪裡聽到堂弟在說什麼。

  花棠棣瞄了一眼堂姐,無奈地輕笑, 「原來你也中箭了啊……」

  「嬌嬌,那邊有好多好大的鳥啊!」花枝嬌沒時間理會身後扯著她的衣擺亂叫的人,只是低頭細讀最新情報,和花棠棣再三確認比賽的相關事項。

  花棠棣倒是抽空看了眼悶悶的達奚回,「你揍了他?」

  「誰叫他亂說話。」花枝嬌淡笑著「幸好他拿到第一名,順利過關,否則……」

  「否則如何?」花棠棣打趣道,「貼上『花枝嬌專用』的商標,拖進教堂,永不得翻身?」

  「怎麼?吃飽了秋清木,拿我尋開心?」花枝嬌斜斜睨他,「你今晚是不是想試睡沙發的滋味?」

  花棠棣尷尬地摸摸鼻頭,不敢吭聲。誰叫他家那位對「花想容」的大老闆言聽計從呢?只是……「他的臉足用來吃飯的呢,你還下這麼重的手。」

  「那是他自找的。」花枝嬌一臉平靜地回答。

  「喂?他是你的男友吧?」花棠棣無法置信地叫。

  「是啊。」花枝嬌答得坦誠。

  「你就這麼狠心,他傷了臉你還不心疼?」花棠棣不禁為達奚回叫屈。

  「那是他自找的啊!」

  「你還說?」

  「真的是自找的。」花枝嬌一愣,「啊!你誤會啦!」

  「現在辯解太晚了哦。」花棠棣一副興趨缺缺的樣子。

  「真的是誤會。」她呵呵地笑出聲,「我邊洗菜邊教訓他以後上台不要亂說話。收到愛的表白,我怎麼會真生氣,所以只是順手象徵性地擰了一把他的腰。誰知他叫著『好癢』往外跑,被桌腳絆倒,摔成四腳朝天,臉皮當然會被擦破。」

  眼前出現一百八十五公分的男人變成仰天烏龜的可愛模樣,花棠棣噴笑,「真是自找的。」

  某人聳聳肩,「我說得沒錯吧」。「站在台上像模像樣,怎麼一回到家就變成笨男人了呢?」

  「誰叫你超級強……」未出的「悍」字被兩隻細細的手指捏住他的嘴皮,徹底封殺。始作俑者花枝嬌則是一臉冷笑。反正被欺負的人又不是她。

  「嗚嗚……」可憐的花棠棣揮舞著手臂亂叫。好男人不能跟女鬥。當然惡女也包括。

  「不準再說我比阿回強哦。」花枝嬌一臉壞笑地說。

  「為什麼?」好不容易找回聲音,花棠棣偷偷退了兩步遠,免得再次享受二指禪。

  「因為他想成為一家之主。」只有提到他,她的眼神才會溫柔到讓人心顫,「一天到晚嚷嚷著什麼『反客為主』,我喜歡看到他開朗的樣子。」

  花棠棣傻在原地,看著面前甜甜微笑,如春風般輕柔的美麗女人。她是他認識二十五年的堂姐嗎?還是說戀愛中的女人特別美麗?

  「喂,要收觀賞費的哦。」不知何時,達奚回站到了兩人身邊。他蹬著花棠棣的臉色防備得很。

  「我不愛女人。」不知為何,花棠棣總覺得有必要澄清。

  「她是你堂姐。」達奚回的臉色稍稍緩和,隨即摟住花枝嬌的肩頭,聲音變得諂媚,「嬌嬌,還要等多久啊?」

  「咦?啊!時間到了呢。」從幸福的冥想中醒來,花枝矯老實地回話,任由達奚回摟著她往前走。

  「嬌嬌,你還沒告訴我那些大鳥是幹什麼的呢?」他嘟著嘴,不滿剛才她不理他。陷入甜蜜二人世界中,花枝嬌專心地應付這個古代人,「什麼大鳥?」

  」就是有著白色大翅膀的那種鳥!它的頭尖尖的,肚子長長的,和我平時看的不一樣呢。」達奚回手舞足蹈地形容,生怕她不懂。

  聽得一頭霧水的花枝嬌正準備拉他往檢票口走,卻突然被拉住,「阿回?」

  「這邊啦!這邊看得到大鳥!」他興奮地拖著她衝到落地窗前。「你看!」

  花枝嬌頓時狂笑,為他單純如孩童的心思,「那種大鳥叫飛機。」

  「飛機?」他試著重複。

  「我們要坐著它飛到你比賽的地方去哦。」她拉著他通過安檢,好不開心。

  「就像他們爬著長梯子坐到它肚子裡面去嗎?」他比比剛才看到的畫面。

  「真聰明。」花枝嬌看著他左臉頰貼著兩張OK繃,上面的黃色皮卡丘衝她頑皮地笑著,讓她也不覺笑了。

  「啊!你笑我!」達奚回捂著傷口,不滿地嘟囔。讓人艷羨的男人也有如此可愛的表情嗎?花枝嬌踮起腳尖,情不自禁地吻了他一記.

  「我們又要定約定了嗎?」達奚回不解地望著她。

  「是啊。」總不能說她一直騙他吧?花枝嬌順水推舟地說道:「你答應我要繼續拿狀元,我就實現你在台上說的願望。」

  「真的嗎?」達奚回驚喜地高叫著。

  「是啦是啦。」她漫不經心地應著,忙於找座位。

  「那、那……」他扯住她的衣擺,不讓她繼續走。

  「不要拉著我啦,我正在忙。」花枝嬌不耐地說。

  「我的約定還沒成立呢。」達奚回一臉期待的興奮模樣,「我答應你,一定娶你做我的娘子。所以……」

  旁邊來往的男男女女都好奇地看著高挑的俊男美女組合在拉扯。

  花枝嬌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警戒地瞪著達奚回,「所以什麼?」

  張開大嘴,達奚回笑得比陽光還燦爛。不理其他人,他撲向花枝嬌,開心地嚷著:「讓我親你做回禮啦!」

  「這是大庭廣眾耶!」花枝嬌羞得紅了臉,使出全力狂吼大色狼。可惜,抗議無效。天生大力的達奚回拉她入懷,嘟高雙唇靠近。目標,當然是她香甜的紅唇。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0:57:50


  她要殺了花棠棣。花枝嬌的手捏成拳頭,瞳目結舌地掃視屋內的一切——

  挑高三米的牆壁粉刷成白裡透紅的顏色。屋內陳設著是原裝進口的傢俱。地上鋪著紅色地毯,長長的軟毛幾乎有將人吸入的錯覺。最可怕的是房間內隨處擺著紅得刺眼的玫瑰。

  而最最可怕的,是屋子當中放著一張加大碼的雙人大床,還用了酒紅色的床單。這一叨都告訴她一個嚇人的事實。

  花枝嬌身後的達奚回好奇地說:「好奇怪的房間。」

  「不是奇怪。」他還真是遲鈍。花枝嬌將手中的提包拋在地毯上,不想走進房間。

  「為什麼?」達奚回學她蹲在門口,再看一眼,「明明是非常……奢侈的感覺。」他斟酌著用詞,「但是那些人好小氣,只給了一張床。我們明明有兩個人啊?如果沒有銀子,為什麼不用沙發換張床放進來?不是奇怪是什麼?」

  奇怪的是你,沒常識的先生。花枝嬌在心裡歎氣,「這就是房間的特色。」

  「除了床很大、睡兩個人也不會掉下去之外,我看不出還有別的特色。」他走到床邊,拍拍床墊試彈性,再像孩子一樣跳上去,身體重重地彈了數下,他愜意地展開四肢,閉上眼睛,發出舒服的歎息。

  花枝嬌向天花板翻著白跟,很想找根膠管,將現代思想統統灌到他腦中,「床大?你看得倒蠻精準。」她微笑著走到他面前,「知道這種房間叫什麼嗎?」花枝嬌的聲音變得沙啞。她故意將腳抬高,半跪到床沿上,裙擺開衩處打開,露出一截雪白的玉膚。

  達奚回已經失去語言能力,狹長的跟瞇得更細,愣了。

  「蜜月套房啊。」她的笑聲挑逗著達奚回脆弱的神經。過了好久,達奚回才呆呆地將目光往上挪。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熾熱的眼神震住了花枝嬌。

  那種會吃人的眼神……呃……她好像玩得有點過火了。花枝嬌的腦子裡立刻浮現出房間的平面圖,思忖著從哪裡撤退更快。

  他的表情似乎很困惑,「嬌嬌……」他開口了,聲音低啞性感。

  神經在一瞬間集中,花枝嬌緊張地與他對視,隨時準備逃跑。

  「什麼叫……蜜月?」

  屋子靜得嚇人。花枝嬌的眼睛緩緩往下拉,看過自己性感的緊身衣,再看到大腿和纖細的腳踝——「達奚回!你是不是男人啊?!」她尖聲大叫。

  「你在汙辱我嗎?」一聽這話,達奚回迅速逼到她眼前,「要不要我脫了衣服給你看?」

  「只要你願意我非常樂意。」花枝嬌不甘示弱地回嘴,「你不看浪漫的氣氛,反而更在意房間名稱是什麼。這是正常男人會做的事嗎?」

  「聽起來你很熟悉男人的弱點嘛。你到底帶過多少男人到這種什麼『蜜房子』裡面來?」

  「你管我帶多少來了?」

  「啊?你真有其他的男人?你也像這樣對待他們?」

  「至少他們不會像你一樣,呆呆的沒反應!」

  「你說我呆?你以為我忍著不難受嗎?轉移話題問破房子只是怕傷害到你!」

  「傷害我?像你這樣除了接吻沒有下一步的男人能傷害我什麼?」

  「要不要試試?」

  「只要你敢……呀!」

  一陣天旋地轉,花枝嬌傻傻地瞪著頭頂上方的天花板,疑惑著為什麼背部會感覺到床墊的柔軟。

  「我好像有點瞭解了。這裡的男人是不是都像蠻夷那樣,看中喜歡的女人就搶回去,先圓房再說?或者女人們都像你這樣拖著看上的男人大大方方進洞房?」達奚回的臉色平靜得異常。

  「圓、圓、洞、洞——」這次換花枝嬌舌頭打結了。她微喘著粗氣,不明白他們的話題為何急轉直下到這麼親密的程度.遲到的女性意識終於抬頭。

  「實際操練起來你就害怕了?剛才的壞心眼呢?」達奚回摩挲著她細膩的下巴,享受著絕佳的觸感。

  「知道我是壞心眼你還壓著我不放?」原來他一直都懂。花枝嬌鬆了口氣,明白他是故意反將她一軍的。

  「不給你點教訓,萬一你對別的男人也這麼做怎麼辦?」他哼笑一聲,大掌爬上她細細的頸脖。

  「我保證不再胡來。」她生怕他心情不爽,遊移在她脖子上的大掌一掐,她就完了。

  」我不信。」達奚回才不甩她,酷酷地拒絕。

  「我說真的!」花枝嬌沈痛保證。

  「你是只狡猾的小狐狸,沒有信用可言。」他下結論。

  「你到底想怎麼樣?」這也不行那也不好,失去耐性的花枝嬌掄起拳頭打完再說。

  「花拳繡腿原來是這滋味。」達奚回一臉不痛不癢。

  「你還沒嘗到我的腿功呢。」話音才落,花枝嬌豎起膝蓋直頂他的小腹。

  「喂!」沒想到她招呼不打就玩陰的,達奚回拱高後背,利落地翻身閃過,靈巧無聲地立在地毯上。

  坐直起上半身,花枝嬌笑得得意,「現在知道我的厲害——好痛!」原來達奚回迅速過來,抱住她的頸側、狠狠吻住。

  「做什麼?」花枝嬌不滿地一巴掌賞過。他輕輕一別臉,再次逃開。她摸著痛的位置,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往浴室衝去。

  明亮的鏡面裡,那個臉色潮紅,微微嬌喘的美麗女人是她嗎?還是說,戀愛中的女人真的很美?花枝嬌盯著鏡子愣住了——啊!想到哪裡去了!她苦惱地搖著頭,目光落到頸上的紅點處——壞心眼男人留下的印記,既是教訓,也是所有物的證明。

  「怎麼樣?很好看吧?」達奚回倚住門稜,笑得好不得意,「現在是七月。我記得你沒有高領的衣服,就算有,也一定沒帶來。」

  透過鏡面中瞪他,花枝嬌又急又羞地捂著吻痕下眼,揪著衣領口的手指泛著青白。剛剛入住蜜月套房就被耍,接下去的三天怎麼辦?她彷彿看得到花棠棣賊賊的笑臉,難怪那傢夥主動包攬了北上的所有事務。花枝嬌對著鏡子陰沈一笑。

  花棠棣,你死定了?

  「好大……」棒球帽帽沿下的細眸睜到最大,達奚回感動地喃喃低語,頭也不停地轉動,看得很專心。花枝嬌卻懶懶地癱坐在觀眾席中,眼下掛著盡顯疲態的黑眼圈。

  「嬌嬌,這裡的會場比上次比賽的地方大好多,我真的是在這裡參加決賽嗎?」達奚回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花枝嬌面前,用期待的眼神問她。

  「你不願意?」花枝嬌微微抬高眼,瞄他一眼似乎都嫌累。

  「當然不會……你看起來好累。」達奚回同情地說了一句。

  花枝嬌直逼他訕笑的臉,低叫:「你以為是誰害的?」

  「是我……」達奚回的笑意更深,眼睛彎彎的。

  「你還笑!」花枝嬌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力氣,揪住他的衣領扯到眼前,怒氣沖沖地瞪著他,「人家開心嘛!」他像個小女生般呵呵地甜笑著,也不顧花枝嬌受不了地搓著手臂,繼續說道:「我們從來沒有像昨晚一樣親密的。你還在我懷中瑟瑟發抖,好可愛。」

  惡……花枝嬌推開他笑得花枝亂顫的臉,不滿地咕噥:「請你選擇恰當的語句,不要讓別人造成誤會。」

  「誤會?我把你壓在身下,偷親了你,為哄你開心抱著你,這都是事實,別人能誤會什麼?」達奚回不覺有異地大聲反駁。

  神啊,請將純情的達奚回還給我吧!花枝嬌在內心祈禱。「你用美男計迷昏我,再趁機搶走我的枕頭,那只是一場枕頭大戰而已。最後為了哄戰敗不開心的我,你才抱著我講笑話罷了。」

  「這和我剛才說的有何區別?」達奚回一點也不覺得有錯。

  專挑令人想入非非的句子說,還問區別在哪裡?花枝嬌脫力地將他推倒在皮椅中,雙手掐住他的脖子,惡狠狠地教訓:「不僅剛才講活沒遮攔,上次比賽時也是。聽清楚了,六天後的比賽不準在台上提到我的名字,不準老實回答說要娶老婆,更不能說我愛你。」

  一大串的不準,炸得達奚回暈頭轉向。他不樂意地嘀咕:「誠實是人的美德,我忠於自己真正想法哪裡有錯?」還是耶副可憐兮兮的乖模樣,達奚回眼巴巴地望著她,指望她指點迷津。

  實在忍不住了,花枝嬌悶笑著,「我說不準就不準。」

  「霸道。在我們大宋,像你這樣凶悍的女人肯定沒人要。」達奚回下了結論,「所以你只有追到這裡來娶我。」花枝嬌大言不慚。

  從下往上仰望,她的臉龐染著薄薄的紅暈,比剛認識時更有女人味,更加吸引他了。達奚回受不了誘惑,大手順勢摸上……

  肯定是被某人帶壞了。「我要讓你和棠棣斷絕關係。」毫不留情地拍掉他的手,花枝嬌居安思危。

  「關他什麼事?」達奚回色瞇瞇地對她笑,「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男人是笨蛋,我只是跟著本能走。」他捧住花枝嬌的臉往下拉,欲一親芳澤。

  「嘖!色鬼,算我引狼人室!」花枝嬌豈會讓他得逞,甩手一記鍋貼。

  「痛——反正打也打了,罪名也背了,不親不是對不起這張臉?」達奚回嘰咕著,仍在色心不死中。

  正在兩人糾纏時,」呃……對不起……我是否該迴避一下?」一道彬彬有禮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啊!風荼!那個、不好意思!」乍見來人,花枝嬌霎時臉更紅,聲音變了調,她支吾著一拳頭揍到達奚回頭頂。達奚回敢怒不敢言地扁嘴,別開頭。

  來人被達奚回的孩子氣逗笑了,艷麗的紅唇抿成彎彎的圓弧,鳳眸裡閃著隱隱的笑意。他個子高挑、有些單薄,臉龐白淨斯文,氣度沈穩,是一個散發著風雅氣息的俊美男人。

  達奚回立刻警覺起來,死死地盯著這個男人,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末了,嘴裡哼了一聲,小聲說著「天敵確認完畢,危險係數最大」之類。

  「你在嘀咕什麼?」花枝嬌可沒漏聽一個字,伸手敲了他頭頂一已,嚴厲訓斥道。

  「我……」達奚回抱著頭嘟起嘴,送她兩個大白眼。

  風荼看著兩人旁若無人地打悄罵俏,低笑出聲。「老大,他就是『花想容』的惟一人選人?」

  「是啊。」

  「老大?」

  一平靜一驚訝,兩道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風荼選擇回答達奚回,「你不知道我和老大的關係嗎?」不知為什麼,這話聽來頗有炫耀的味道。達奚回再次看清這個人,確定自己不認得他,「哼,知道又如何?無非是個過去時。」他別開黑眸,一臉現代男人的酷樣,不在意道。

  風荼抿嘴低頭微笑,鏡片後的眼底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激動。「反應很快嘛。」

  「那當然。」達奚回昂然立於風荼面前,視線捉住對方,綻放出鎮定的光芒,「身材要完美,頭腦要靈敏。有了這兩個條件,這次大賽的冠軍非我莫屬。」

  兩人視線在一瞬間碰撞。風荼凝視半晌,「呵呵呵,老大,你從哪裡找來的男人?」聽不出是褒是貶,他只是淡淡地笑問花枝嬌,巧妙地轉移了話題。絲毫沒有發現兩人交惡的花枝嬌,笑瞇瞇地挽著達奚回的手臂,開心地回答:「我的眼光好吧?」

  風荼既沒點頭也沒搖頭,依舊微笑掛面,「我利用職權讓你們提前進場,難道沒有什麼回報嗎?」

  「想喝酒就直說,拐彎抹角說話真不像你。」花枝嬌被他刻意開朗的語氣逗笑了,鬆開達奚回的手臂,一拳輕輕頂上風荼的肚子,親暱得像默契的好哥們。

  「那麼我們今天到哪裡找酒喝呢?」風荼順勢摟緊花枝嬌的肩頭,似專注於與她的對話,笑得十分溫柔。不過往門外走時,他微一側首,目光對上達奚回的,迅速變為挑釁。

  懷中空空如也,嬌嬌溫暖的體溫彷彿還留在臂彎。達奚回不甘心地捏緊拳頭,狠狠對上風荼壞笑的眼。

  這個男人!他在故意找碴!

  酒吧內放送著悠揚的音樂.女歌手幽幽的歌聲,配著酒吧內微黃的燈光,營造出懷舊的韻味。

  「看你過得很不錯嘛。」大約喝多了,花枝嬌單手撐著下巴,笑得迷人。

  「要不要跳槽到我這裡來?」風荼始終笑得溫和的笑臉,「這次模特大賽,我們公司算是檯面下的最大指揮者,聽說前三名可以直接簽約,同時獲得海外發展的機會。」

  花枝嬌搖搖頭,拒絕了他,「當初和你還有棠棣撐起『花想容』時,我就知道你是個多麼能幹的男人。三年前你突然辭職,我真是沒想到。」

  風荼不著痕跡地瞄了眼坐在花枝嬌身側.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男人,笑臉動搖了一下,「你還需要我嗎?」

  花枝嬌被他的眼神鎮住了,隨即微微一笑,「當時是。因為經營是你的長才,所以我和棠棣才有更多精力專注於前台工作。結果你匆匆而別。過了很長時間,我和棠棣才慢慢恢復了工作的軌跡,」

  「也就是說,現在我已經不值得留戀了嗎?」幾近歎息的問話,很難想像是從這個自信的男人嘴裡說出。風荼才不管達奚回臉色越變越難看,眼神迫人地靠近花枝嬌。一時間,氣氛險惡。

  花枝嬌不自覺地往後退,避開了風荼的眼神,「我去一下洗手間。」丟下這句話,她輕靈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酒吧的迴廊中。三個人的平衡馬上失去一角,面臨崩潰。

  「喂!」達奚回粗魯地一拍桌子,不客氣地坐到風荼身邊。花枝嬌的逃避他看在眼裡,那兩人剛才的談話他一句也接不了口,更讓他鬱悶,耐性已告罄。

  「老大是我的前任女友。」風荼徑直拋下一枚重彈,炸得達奚回臉色一陣青白。

  「前任……女友?」達奚回低低地重複,「不可能……」他搖頭驚呼。

  「呵呵,」風荼笑了,「你以為只有你才懂她的好?有多少人追求老大你知道嗎?不過那時,她只對我一往情深。」燈光在他的臉上映出朦朧的虛幻味道,那是一張對過去留戀的臉。

  「可你和嬌嬌終究是過去時。」達奚回努力乎復心跳。看到風荼平靜的面容,他從心底升上寒意。

  「過去又如何?」風荼嗤笑,「她曾將一切交付給我,可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忘記的。」

  「一切……交付給你?你這個老男人?」達奚回咬牙叨齒地重複,他再駑鈍不諳情事,也懂風荼刻意的況明是何用意。雙拳捏得死緊,他甩甩頭,欲拋去腦海中親暱的場面。即使清楚內心充滿妒忌,達奚回仍維持著君子風度,冷淡道:「那又如何?我愛的是現在的花枝嬌。」

  風荼注視著不怒而威的達奚回,他再試探道:「即使她曾經放浪你也不在乎?」

  一口氣哽在喉頭差點嚥不下去。達奚回瞪大了眼,他咬緊牙關低喝出聲:「我愛她。」

  「所以包容地的過去?」風荼顯然沒安好心,「那也好。」他的臉色如往昔平靜,一字一句地說,以便達奚回聽得清楚明白,「那麼你已經嘗過她的滋味……」

  「砰!」一記拳頭打斷了風荼接下去的話。達奚回恨恨地瞪著癱倒在地的男人。

  「呀!」酒吧內立即響起一陣尖叫聲,花枝嬌的聲音也包括在其中。

  「風荼?!達奚回,你想做什麼?」她連名帶姓地吼他,蹲到倒地的男人身邊,擔心地扶起他。

  「咳咳咳……我沒事……」風荼擦拭著嘴邊的血漬,勉力在花枝嬌的幫助下站直身體,「是我不好,昏了頭,抖出了我們過去的事,他吃醋是應該的。」

  「可也不該打人啊!」花枝嬌生氣地瞪著達奚回。後者一臉「我沒做錯」的表情,佇立在原地,既不開口道歉也不低頭認錯。

  「我說過了,是我不對。」風荼仍試著打圓場。

  「你不用幫他說話。」花枝嬌瞪著達奚回,「達奚回,你為什麼動手打人?風荼的個性很溫和,你們又是第一次見面,他不可能得罪你。」

  他還未開口,最心愛的人已經不分青紅皂白地責怪他。達奚回自然沒個好氣,「他是你以前的男友?」

  「你不是很大方地說是過去時嗎?」她冷聲反問的臉上寫著對風荼的擔心。更有對達奚回的不滿。

  「我從沒見行為不檢點的女人還敢理直氣壯講話的。」達奚回的聲音的溫度幾近冰點。

  「只是談個戀愛的我行為怎麼不檢點了?」花枝矯瞪圓了眼,生氣地反問,「哼,我倒忘了,你是個食古不化的古人嘛!」

  「沒錯,我就是食古不化,哪裡像你隨隨便便就……」喊到一半,他突然停嘴。事關花枝嬌的名譽,他不能大聲說。

  「就怎麼?有本事你往下說啊?」花枝嬌才不管他的體貼,蠻橫地嚷著。

  「你!」達奚回氣到無語,剛開口說出一個字,目光不巧正對上風荼的眼。風荼瞇縫著眼,背對著花枝嬌,露出「我贏了」的得意表情。

  「該死的!」達奚回不假思索地再次揮拳衝向風荼,卻被花枝嬌攔住了。

  「達奚回!你發什麼神經?!」花枝嬌急得跳腳。

  她的手臂勾緊了他的腰,熾熱的體溫燙著他的胸口。曾經,她也這樣緊緊偎著另一個男人,訴說她特有的嬌柔嗎?一想到這裡,達奚回的獨佔欲統統抬頭,他死死掐住了花枝嬌的手腕?

  「好痛!」她痛得扭曲了身體,不自覺地往身後的風荼靠去,「放手啊!我的手要斷掉了!」

  如果從前見到她的淚水,他一定會趕緊摟住她,放柔了聲音哄她、逗她笑的。可是現在,她寧可往舊情人懷中躲,也不願說句「現在我有你」之類的解釋,寒了心的達奚回咬緊了牙關,手捏得更緊。

  「嗚……」臉上爬滿了淚水,花枝嬌哽咽著,怎麼也不明白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她」、寵她:呵護她的男人,為什麼會在幾個小時之內變得蠻不講理。而更可怕的,是他溫柔的眼神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憤怒、責備、厭惡混雜的情緒,他像陌生人一股冷冷地盯她。

  和風荼已經是過去時,她早已忘記了這個人。從見到達奚回的那天起,她的心裡就只剩這個男人了。她現在只有他,他到底在生氣什麼?

  「達奚回!你這個忘思負義的小人!你忘了是誰救你?是誰給你吃穿?是誰照顧你的?」花枝嬌委屈地邊哭邊叫。

  「見異思遷的人是你!見到舊情人只顧打情罵俏,徹底愚弄我的就是你!」比聲音大啊?誰輸誰!達奚回氣吞山河地吼回去。

  「你少血口噴人!我哪裡對你不忠?我這麼喜歡你,喜歡到可以大聲說『我愛你』,你憑什麼質疑我?」

  「現在說『我愛你,已經太晚了,我不信!這只能進一步證明你做賊心虛,再次企圖蒙騙我!」達奚回自認為聰明地哼道。

  「你這隻大蠻牛,我不跟你說啦!」花枝嬌急得拚命跺腳。

  「說不出來?理虧了吧?」達奚回堅定地說。他和她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認輸。直到達奚回再也受不了了——

  」呀!」一聲尖叫從花枝嬌的小嘴裡爆出。她死死閉緊了眼,無法忍受視線驟然一花,全身失去依憑。

  「叫什麼叫?耳朵要麻掉了!」從來未有過的粗魯口氣,此時的達奚回像帶兵打仗的大將軍,全身洋溢著霸氣。

  」吼什麼吼?耳朵會失聰的!」花枝嬌捂著耳朵,非要耍著性子在他耳邊叫,她哪裡料到達奚回會突然將她抱起來就走的。

  「我告訴你,除了我,你別再想打其他男人的歪主意。我要定了你!」達奚回抱著她就往外走,才不管丟不丟臉。

  「你臭美!我一定要再找個男人讓你戴綠帽子!氣死你!」他的手臂像鐵欄,掙不脫的花枝嬌只好逞口舌之快。

  「你敢!」達奚回板著臉吼她。

  「有本事就走著瞧!」氣勢不能輸,花枝矯和他對吼。

  酒吧外的天公,不知何時落起夏日特有的傾盆大雨。街上人人都忙著去避雨。只有他抱著她在人行道上傻傻地淋雨。

  「你是玩真的?」達奚回的聲音沒有被雨水吞沒溫度,相反更灼熱了。

  「淑女一言,八馬難追。」花枝嬌嘟高嘴,維持女人的驕傲。

  聽她臉不紅心不跳地亂改名句,達奚回霎時想笑。吵到現在,他反而不想再追究了。從頭至尾她都專注於和他吵架,臨走時甚至忘記風荼還在酒吧。僅憑這點,他的火氣就降了一半,心頭名叫妒忌的刺也軟化了一些。

  「那我就等著看八匹馬迫你跑的好戲吧。」達奚回的語氣已有休戰之意.

  「你舉白旗了?」看到他隱約的笑臉,花枝嬌輕輕地問著,不懂他剛才的脾氣因何而起、為何而發。

  大雨滂沱,他的額前的髮被淋得透濕,貼著他線條分明的臉龐;雨水順勢從他高挺的眉峰往下滑,筆直的長睫毛沾著水珠;緊抿的嘴唇封住雨水的去路,被滋潤得分外紅艷。

  花枝嬌靜靜地瞅著他漂亮的面孔。今夜,往日裡常有的甜蜜與溫柔不見了,他盯她的眼神充滿了霸氣,時刻說著她是他的所有物。

  達奚回被地真情的雙眸打動,不由自主地靠近她的臉,快速在地唇邊一啄?花枝嬌不知自己是被雨淋傻了,還是被他的表情嚇住,她閉上眼,沒有拒絕。達奚回接到邀請。微笑著貼近,和她一起沈醉在雨夜的濃情中。

  許久許久後,花枝嬌才找回一點點神思,默默地看著令她心亂不已的男人,她不覺笑了,「風荼他……」

  「你還提那個男人!」才回神,聽到的第一句話竟是另一個男人的名字,而且還是害他和矯嬌吵架的根源!達奚回立刻將旖旎踹到九天外,再次怒吼:「忘不了他現在還有機會!要不要我抱你回去告白啊?」

  其實她是想說.她第一次愛上的人是達奚回。風荼和她之間雖有過戀人關係,但其實更像一對好哥們。但她被他的挑釁的話惹毛了,「只要你敢抱我進去,我就和他重修舊好!」他還能怎麼樣?他愛她愛到忘了身為古人的矜持,在不認識的世界裡拚命戰鬥,僅僅為搏她一笑,難道此時才要將她拱手讓人?!

  「呀!」花枝嬌第二度發出慘叫,視線正對達奚回倒著的窄臀。「達、奚、回!你要敢這樣扛我回酒店,我一定會揍到你上不了台。」

  輕鬆地將花枝嬌扛在肩上的男人酷酷地哼了聲,才不甩地在他背後又捶又打,「我決定了,既然當個小男人你會偷腥,我還是做回大丈夫吧。」他那完美無缺的反客為主計,果然如他所願地實施到底,盡顯男兒本色,達奚回暗自得意。屬於他的天下,終於來到了,哈哈……

  「我才是女王啦,不準你搶我寶座!放我下來!我頭暈眼花了……」花枝嬌的身體被他巧妙的壓制,動彈不得。她只有用惟一活絡的嘴皮子,拚命地嚷著:」我才是老大!我才不認輸!淑女一言,十六匹馬也追不到啦!」

  酒吧外長長的人行道上,吵鬧的情侶漸漸遠去,屬於他們的夜才正要開始。酒吧內,被遺忘的風荼悠然地斜倚著吧檯,如同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用細長的食指敲敲檯面,輕輕推上空了的酒杯。

  「再一杯波本。」他微笑的樣子一如往常,卻帶著說不清的詭異。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0:58:17


  真想扒了他的衣服。驗明他是否真是男人!花枝嬌趴在床沿,懶懶地撐住下巴,呆呆地盯著床上正在發燒的男人,極度認真地想著。

  一場大雨,把自認為頂天立地的達奚回淋成了軟腳蝦。他因受寒直接引發高燒,從昨晚一直到今天下午,他都在呼呼沈睡。

  「笨蛋……這麼沒用還想當將軍?再不用計定住我,我就跟別人跑了哦。」嘴裡嬌嗔著,心裡卻甜滋滋的,花枝嬌藏不住唇邊的笑。她憐愛地望著病倒的男人,用毛巾小心擦拭著他額頭的汗漬。

  「嗯……」大概感到冰涼,達奚回無意識地轉了下頸項,將臉貼向花枝嬌的手邊,似乎要她多碰兩下!

  「不舒服嗎?忍耐一下,出了汗就會好的。」將被子再拉高一點,花枝嬌掩不住關切.在他額上輕輕地吻了一記。

  也許感應到她的溫柔,達奚回的眼皮忽然跳動了一下、睜開了眼,他迷迷糊糊的眼神一時間找不到焦距,只能用孩子般無辜的可愛眼神望著花枝嬌。

  「拜託……」花枝嬌無奈地歎笑,「又不是睡美人。再說我才是該睡著的公主耶……」

  達奚回呆呆地聽著她說個沒完,恍惚地找到她笑盈盈的眼和她柔和的唇,腦中突然回憶起昨夜他倒下的那一刻。

  他記得一路和她情話呢喃地回到酒店,剛找準了她不停笑著的粉唇,他的眼前卻猛然一黑,失去了意識。

  「繼續好嗎?」看見她這麼關心自己,達奚回好心情地從被子中探出手,撫上她的臉頰,打趣道。

  「哪有你這樣當病人的!」花枝嬌又氣又羞地把他推回床上,打掉他的色手,「哪個病人一醒來就要吃人家豆腐的?」

  「我……咳……」他正想開口表明,卻發現聲音嘶啞得不行,「我病了?」

  「是。」花枝嬌不滿地斜睨他,」高燒三十九度,差點就送醫院了。醫生說你的病來得急,不過發汗很快,所以先餵你吃了退燒藥,看情況才決定要不要送醫院。我剛才還在想,如果你再不醒,就真的要送了。」

  「你擔心我?」見地準備退回床沿,達奚回慌慌張張地伸手,抓住她的衣角,尋求安心。

  「這裡還有第三個人嗎?」花枝嬌壓低了聲音問。

  達奚回吃吃地笑了,任她將他的手藏入被中,感受兩人纏繞在一塊的手指,他轉向花枝嬌,「現在的氣氛很好。」

  花枝嬌挑眉,露出「又如何」的笑容。

  「好到我可以吻你嗎?」色心不死的達奚回笑得賊兮兮的。

  「嘖,病人就該好好躺著休息。」花枝嬌伸出手指,響亮地在他的額上彈了一下。

  「痛!你欺負病人。」他又咳又喘地抗議。

  「不乖的小孩就該打。」花枝嬌理直氣壯地回答,「你若不快些將身體養好,後天的封閉式訓練就不能參加了。」全國的總決賽是將各個賽區的前三名匯總後,進行為期五天的集訓,最後才是現場轉播的大賽,目的是要讓他們在全國觀眾面前交出更完美的答卷。

  她鬧小脾氣的模樣最讓他心癢。達奚回癡癡地看著她,不甘心地說:「我不想參加了。」他會和她分開五天吶,真是好長、好難捱的日子,

  「喂,你不幫我支付房屋貸款了?」花枝嬌不可置信地問遭,一拳頭打在棉被上,「還說什麼要當主人?你竟然臨陣逃脫,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揮舞著拳頭的她好可愛,可愛到他想一口吃掉她。達奚回嘿嘿地傻笑著,任她發飆。

  「你不反駁我?」花枝嬌恨不得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搖起床,「什麼嘛!虧我費盡心力幫你,連累棠棣、清木擔驚受怕,你突然一句『不想參加』我們心血不是白費……」接下去的話停了,她這是自掘墳墓啊!

  本來還任她糊里糊塗地發小脾氣,聽到後來,達奚回的面色變得嚴肅,「擔驚受怕?你們?為什麼?」花枝嬌愣愣地盯著側首說話的男人,不明白原本虛弱無比、神思模糊的人,現在卻能鎮得她啞口無言?

  「你們有事瞞我?」達奚回從她的臉色看出了端倪,板著臉質問:「說話啊!」

  「啊——你是個掉到現代的古代人耶……如果你在大庭廣眾之下出了什麼紕漏,肯定會被捉去做實驗的,所以我們為你擔驚受怕啊!」答得還挺順的,他不會有疑心吧?花枝嬌抑制住心跳,偷偷地打量他,

  達奚回的神情緩和下來,他自言自語地說:「只是這樣……」

  「不然還能如何?你以為現在還像你那時一樣鬧什麼國仇家恨不成?」她要將他炸得頭昏腦脹,無從追究。

  「可是……」不甘心地望向花枝嬌,達奚回還想說話。

  「沒有可是啦!來來來,量下體溫。」花枝嬌拉開抽屜,拿出醫生留下的體溫計,「啊——嘴張開。」她抬高達奚回的下巴。

  「你不要吵我——唔!」正好,體溫計順利地壓到舌下。花枝嬌耳提面命不準他吐出來,達奚回只能呶著嘴,睜大眼睛拚命看。這是什麼東西?

  「哎呀,不要咬!這不是吃的!」花枝嬌趕忙讓他鬆口,「笨啦,它是測體溫的。如果是正常值,就是說你的病好了。」

  「唔唔唔……」嘴巴不能張,臉皮又被拉。沒法開口,達奚回只能擠眉弄眼地表達,不知她聽懂了沒有。

  」沒錯。病好了就不用再躺回床上休息。」不愧是心意相通的絕佳情侶檔,花枝嬌明白了他的意思,洋洋得意地陷入成就感中,仿若看到她身後閃耀點點金光,達奚回掩不住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迷戀的人。既美麗天真,又非常堅強的花枝嬌。她是他來到這裡的命運叫?

  「時間到了,讓我看看……」花枝嬌拿起體溫計,「三十六度八,算是退燒了。」地這才鬆了口氣,

  眼裡只有她放心的笑臉,他完全沒聽到她在說什麼,達奚回猛地坐起來。花枝嬌扭過頭一看,立刻嚇得花容失色,把他按回床上去。

  「你才剛退燒呢!快點躺下!」她雙手慌慌張張地扯著被子,嘴巴忙著教訓人,「你多大了,還要人教?感冒就是你說的風寒耶!雖然不會像過去那樣輕易翹辮子,但也不用急著給我看啊?等病好了,你想怎麼樣,我也不會攔著你——唔!」

  自己都不記得多少次了,又被厚重的溫暖物體壓住嘴唇。不過這次不是他的嘴巴,花枝嬌頭暈眼花地只看到「罪犯」是兩塊厚實的胸肌。

  因為發燒出汗,她幾個小時前脫了他的睡衣。現在的達奚回役有當初剛來時的尷尬,大大方方地摟緊地,將她小小的頭顱定在胸懷中。

  他的呼吸灼熱非常,他特有的體味衝擊她所有的感官。好想暈哦……花枝嬌的雙眼冒出桃心,三魂七魄已經出竅。

  「嬌嬌……」達奚回近乎歎息地在她的耳邊輕喚。

  「嗯……」她暈乎乎地回答,表示「我還活著」。

  「我很早以前就想問你……」事關男性尊嚴,他慢吞吞地問,「當你溫柔地笑著看我的,我都好想吃掉你,我還算是正人君子嗎?」說到底,他的骨子裡仍是宋代的榆木腦袋將軍。

  被美男迷昏頭的花枝嬌花了比平日多三倍的時間,才聽明白他的話,「正人君子不會脫了衣服在後台大方換裝,準備上台走秀吧?」見他乖乖點頭,她繼續胡說八道,「正人君子也不會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更不會對美女上下其手。」

  「所以……」他領悟到她的意思了。

  「既然你從頭到尾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吃了我又何妨?」

  他試圖做最後的掙扎,「可是……」

  「我們老祖宗早就說過:食色,性也:」她拋他一記媚眼,威力十足。

  唔……中招!達奚回捂著胸口,痛苦地仰頭長歎:唉,美食當前,他還是順應本性,吃個不亦樂乎吧……

  全國模特大賽的決賽現場,達奚回正在T台上擺出超酷的POSE,冷冷的目光向台下妹妹們橫掃而去,頓時哀號遍野。漂亮的男人卻有著冷峻的眼神,年輕的妹妹們棒著一顆芳心,不住地輕歎:好想做他眼中的惟一哦!

  只有貴賓席內的數人不為所動,從左向右依次是秋清木、花棠棣、花枝嬌、風荼。花棠棣以專業的身份為達奚回到位的台步暗暗叫好,正待向堂姐獻情報,一見她的表情,頓時噴笑,「口水流下來了。」

  「咦……啊?」身體已經前傾三十度、狠不得貼到T台上的花枝嬌愣了半天,終於回神,急忙摸向自己的下巴。

  花棠棣立即發出得逞的狂笑,連向來沈穩的風荼都瞇起細眸,笑意盈盈。「什麼嘛……拿我尋開心……」成為調笑目標的花枝矯不理他們,繼續觀看比賽。

  「喂?老姐,你們是不是『怎麼』了,嗯?」花棠棣蹭蹭她的手臂,笑得三八兮兮。

  不理會他。「清木,你家那位說十七號小弟弟長得很可愛哦。」花枝嬌一臉事不關己地陷害堂弟,馬上聽到身側傳來壓抑的慘叫聲,不用看,鐵定是他的耳朵淪為秋清木指下的祭品了。

  「大姐頭饒了我吧……」花棠棣痛出了眼淚。苦哈哈地向她求救。就算眼睛脫窗也看不到可愛弟弟的。明知她在撒謊,為什麼他家的小可愛就會相信呢?

  花枝矯默契地與秋清木相視而笑,「清木,念在他待會幾還要做表演嘉賓,你就放過他那張還算湊合的臉吧?」

  「既然是老大放話,我就暫時饒過你。下次你若有貳心,你就——哼!」秋清木一張娃娃臉,但說起話倒頗具權威,相當有架勢。

  花棠棣立刻發毒誓:「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如若不然,定遭天打雷劈。要不喝水嗆死,吃飯噎死,出門撞死……」

  「呸呸呸,說什麼渾話,你咒我不安心啊?」嘴巴上罵他,臉色卻顯慌亂。秋清木捏他耳朵的手改為輕揉,「還痛不痛?不會影響上台表演吧?」

  「沒事沒事。」花棠棣與他在座椅下手牽手,對望的雙眼情深意重。

  兩人的甜蜜看得花枝嬌瞠目結舌。她撐住額頭,只想仰天長歎,這對天下無敵的超級活寶能不能另找地方談情說愛啊?她這個孤家寡人的心臟有點承受不住耶!

  花枝嬌無奈地揚起嘴角,準備找風荼發表感想,「他們感情好得還真讓人——」「羨慕」兩個字被生生卡住。她好像看到風荼淡淡笑著的臉仿若凍結了似的。他細長眸子裡的寒意,讓她從心底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風、風荼?」

  「什麼事?」聲音依舊溫和,他的目光從甜蜜的兩人身上收回,望向她時又是一派沈靜。彷彿剛才的猙獰只是她花眼而己,

  「沒、沒什麼……」花枝嬌囁嚅著連連擺手,不自在地別開視線,她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風荼不在意地一笑,目光轉向T台,「我聽說達奚回獲勝的機會很高哦。」

  「真的?!」花枝嬌興奮地望著風荼,悄聲問:「是內部消息嗎?」

  「嗯。」淡淡地應聲,風荼恢復平常的表情,「他在五天的集訓中表現很突出。無淪是形體訓練還是口才應對,他不但讓教練們讚不絕口,更讓隊員們心服口服。」

  他竟然能夠讓其餘的隊員心服……花枝嬌開心地笑望T台,找到達奚回挺拔的身姿。出色的他只屬於她,他寬闊的肩膀只讓她一人停靠,五天前的幸福相偎……一想到這裡,花枝嬌羞澀地埋下了頭。

  「你臉紅了?在想什麼?」連風荼都要湊一腳,笑她的癡態,花枝嬌哪裡說得出話來,自顧自地搖頭,希望臉上的熱度能夠退去。

  「你和棠棣看起來都好幸福……」風荼的心思似乎飄到很遠的地方,良久後,才說了這麼一句。

  「風荼?」花枝嬌不安地握住他的手,才發現他手指的冰涼,「為什麼這樣說?我們之間已經過去三年了,你不會到現在都沒有……」她將餘下的話吞回肚子,因為他的表情看來越發落寂。

  「只要愛過一次就好了。」他不以為意地牽強笑道,推開她溫暖的手,「雖然這樣對你來說很失禮,但我想告訴你,和你在一起之前,這僅有的一次機會,我已經給了別人。」

  「我知道。」花枝嬌堅強地笑著,「我們戀愛了一年,別說親吻,連牽手都少有。你說你心裡有別人,是我意料中的事。」

  「對不起。」風荼誠懇地道歉。

  「沒事啦。」花枝嬌繼續用笑容溫暖這個寂寞的男人,「說是戀愛關係,你不覺得我們的感情更像並肩奮鬥的同伴、可以喝酒的哥們、我信賴的兄長、父親?」

  風荼愣愣地盯著她無邪的笑靨,久久沒有回答。直到花棠棣的話打斷了他的凝視,

  「我現在到後台準備走台,要一起過去嗎?」

  「我去我去。」好奇的秋清木連聲應著。

  「我不用,在這裡等你們好了。」風荼的語調壓得極低,似在隱忍著什麼。

  「堂姐?」花棠棣再轉頭問她。

  擔憂地看了眼了無生趣的風荼,花枝嬌再看看台上意氣風發的達奚回。雖然很想到後台直接為阿回加油,但是她又掛心風荼——「我在這裡陪風荼。」

  「那我們走吧。」等不及的秋清木站起身,拉著花棠棣的手正要走——「棠棣?」奇怪,他的身體動也不動。

  風荼抬起頭,和站在面前的花棠棣互相凝視。兩人都冷了臉色、眼神尖銳,針鋒相對。

  「怎麼不去?你可是重量級的表演嘉賓。」風荼的話依舊淡淡的,聽不出情緒。花棠棣注意到他們兩人已惹得議論聲四起,於是冷冷地回了句:「希望是我多心。」臨走時的那一瞪眼,傳達出無言的壓力。

  「搞什麼嘛?」花枝嬌不解地問風荼。

  「也許怕我欺負你。」風荼的眼神熾熱,語氣卻像玩笑般半真半假。

  「你不會真報復我吧?」花枝嬌嗔道,「當年主動要求分手的人是你耶!」她輕鬆的口氣化解了他的冷硬,風荼撇撒嘴,注意到T台上選手們的簡短自我介紹已經結束,等表演嘉賓走秀後,比賽即將進入緊張的高潮。而那個時候,花棠棣和秋清木就會回到貴賓席中來。

  風荼將目光轉向花枝嬌。大約發現達奚回在偷瞧她這邊吧,她露出戀愛中的嬌態,將手微微伸高在空中,沖達奚回揮舞著。他的心中一時好生羨慕。曾幾何時他也擁有這種醉人的甜蜜,又是何時甜美的糖衣融化了,只讓他的心頭注滿了苦澀、悔恨,甚至妒忌?

  花棠橡的話還隱隱迴繞在耳邊。想到這,風荼自嘲一笑,「不是你多心……」

  「什麼?」以為風荼同她說話,花枝嬌不解地側首問他。

  「沒事,自言自語罷了。」風荼仍是笑著,「你很愛他嗎?」沒有猶豫,花枝嬌綻開如花的笑顏,重重地點著頭,「嗯。」

  時光在一瞬間倒轉,從她的身上彷彿看到過去的自己。也有人問過他相同的問題,他當時的回答呢?記得當時他也是點著頭,笑得比她更燦爛。可是,沒有人知道,他的笑容下忽略了多少的心疼,又讓他多少次坐在牆角,在漫長的深夜哀傷地痛哭。呵呵,陷入柔軟的皮椅中,風荼舒服地倚住椅背,冷冷地笑了。無法得到的幸福的他,又怎會讓她得到幸運女神的眷顧呢?

  嬌嬌、他心愛的嬌嬌……達奚回只差沒滴下口水,想著五天前的情形。一臉傻笑的他將個人衣櫃打開,拿出比賽下個環節「自由展示」中所需的衣服,邊念著佳人的好,邊往身上套。怎能叫他不高興啊?他終於證明了嬌嬌是屬於誰的了!那個混蛋風荼居然騙他!嬌嬌從頭到尾只有他一人耶!待會兒下了台,他鐵定要給那個壞蛋兩拳,以報小人作亂之仇。然後再緊緊地抱住心愛的她,一解分離五天的相思愁。

  「好噁心。」花棠棣—臉受不了的表情。

  「你說什麼?」始終不對盤的兩人立刻劍拔弩張。而關鍵原因不正是——「阿回哥,我好想你哦!」纖細的身體猛撲向達奚回,嘴裡頭還在大聲嚷嚷,生怕花棠棣的心不碎似的。

  「木木……」雙跟含淚,哀怨的花棠棣瞪著一看到達奚回就變節的戀人,不甘心地抱住他的腰,「你不要隨便抱別人好不好?」

  「阿回哥是我哥耶!」秋清木抗議。

  「沒有血緣關係。」

  「情同手足。」

  「你喜歡他不喜歡我了?」

  「是不是要我扁你,才想得起我說過什麼啊?」秋清木酷酷地問,這傢夥要聽幾次「我愛你」才滿足啊?

  「呀……人家好怕。」花棠棣才不管換衣間的人個個目蹬口呆,一點身為國內一級模特的自覺性都沒有。

  真想聲明他不認得這個白癡。達奚回同情地望著秋清木,「辛苦你了。「

  「你很礙眼吶。」花棠棣不滿地瞪了達奚回一眼。

  「那你何必進來?」達奚回懶得再理他,穿完最後一件內襯。

  「沒入幫忙,你穿得上它嗎?」花棠棣敲敲衣櫃上掛的銀色鎧甲。雖不若古代的鐵甲那麼沈重,但也不算輕盈。

  「笑話。你以為我是誰?」只有當他表明將軍身份時,溫和的眼神才會緊迫得抓緊人心。不服氣的達奚回只用單手便取下鎧甲的護胸,熟練地穿戴上身。這是花枝嬌想出來的點子。身著鎧甲的男人,在「自由展示」中表達出他硬朗的一面,讓評審們產生「原來這個人不但有漂亮的面孔,更有著如此陽剛的內在」的想法。

  「而且我的氣質與它吻合。」達奚回被戀人的蕙質蘭心深深打動。

  「我來。」花棠棣休戰,兼為他打氣,「台步不會弄錯吧?可別辜負了我堂姐。」這時的兩人總算達成了共識。安靜工作的三位俊男吸引了室內所有的人。

  「十號至十五號準備上場。」舞台總監的聲音傳來。穿戴整齊的達奚回瞄了下旁邊那對又開始親熱的情侶,做微一笑,不忍打擾,直接上場。

  上T台的記憶仍在。熟悉的感覺重回體內,達奚回不再緊張,握緊了手中的長劍,信心十足地邁人T台。

  那是她的達奚回!花枝嬌一見來人上場,雙眼頓時放亮,她自豪地笑了。T台上的帥哥,莫不急於將自身身材的優勢展現在評審的面前。只有達奚回與眾不同。他身著青色底的薄衫,外套閃閃發亮的銀色鎧甲,腳踏黑色長靴,一副古代將軍的威武打扮,格外搶眼;他的長髮梳高成馬尾,頭上的黑色髮帶隨著他的步伐飄然起舞。看似沈重的鎧甲穿在他的身上,顯得莊嚴醒目。也許他的台步還略嫌青澀,但他獨樹一幟、穩健卻輕盈的風格深深地抓住了在場每個人的心。

  尤其當他在T台站定,狹長的細眸寒意十足地睨向某點,右手突然拔劍出鞘的時候,劍的冷光和他幾乎凍結的眼神交相輝映。那一瞬間,人們彷彿看到穿躍千年的時光的古戰士赫然立於台上。英俊、高大、威猛、絕對的壓迫力……達奚回以他獨有的威懾目光征服了所有人的心。

  「呀!」現場突然響起高聲的尖叫和熱烈的鼓掌。不只是少女,連男人也發出歎服的驚呼:

  花枝嬌被人們的反應震住,她不敢相信地捂著臉頰,目光在周圍人們專注的眼神中打轉,連她自己都無法確認,台上的男人真是達奚回嗎?是那個跟在她身後、膽小的、笨笨的,什麼不懂的小男人嗎?台上的他像變了一個人,變得令她驚艷,她生怕眼一眨,他又會像狗狗一樣蹭到她身邊,變為從前的「達奚回」。

  「看你的表情,還以為你第一次見到他。」風荼笑她。

  「他已經不像從前了,已經是大男人了呀……」花枝嬌不知如何回答,照實吐露自己的心聲。既欣喜,也惶恐。

  「是不是有種重新愛上的感覺?」風荼的眼裡只有花枝嬌紅潮滿面的臉。花枝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羞澀地低下頭,笑到臉都在發疼。

  「真好……」風荼歎著,慈愛地撫上她的髮頂,「一點一點認真地去愛著,最後能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好羨慕你。」

  「風荼,你也可以的。」花枝嬌真誠地說,「試著再愛一次,你也可以得到幸福。」

  風荼笑了,掙開她的手.「太遲了。我的心已經死了。」

  「風荼?」被他臉上悲涼的神情嚇住,花枝嬌不解地望向他,「發生了什麼事?」

  「你什麼都不知道嗎!」風荼放在心口的手不曾鬆開,他好像是怕手一鬆,就會讓局面走向瘋狂,「真可惜花棠棣快回來了,不然我可以慢慢講給你聽。」

  她想問棠棣回來與問題有何關係,但風荼陰鷙的眼讓她感到害怕。一瞬間,收到恐嚇信的事浮現在腦海裡。不可能!像要說服自己般,花枝嬌連連搖頭,叫自己不要亂想。曾經像家人一般存在的風荼,怎麼會恐嚇她、威脅他一手撐起的「花想容」呢?

  「你為什麼搖頭?」風荼動作極快地拉過她的肩頭,壓低了眼神,緩緩地問道:「你在害怕我嗎?」

  「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忘了三年前的我們是多麼默契?感情多麼融洽?」花枝嬌試圖將風荼的心導向溫暖的地方。

  「別笑話了,那是自欺欺人。」風荼淒涼地笑了。

  「風荼,別這樣,我快不認識你了。」花枝嬌明白自己的預感沒錯,有事情要發生了。

  「當然,你從來沒有認清過我。」風荼不在意地說。他移動目光,發現四周的人們被達奚回所吸引,沒人注意到這裡。而光線明亮的台上更不可能看到即將發生的一切。

  花枝嬌沈默了一下,終於間出:「警告信是你寄的?」

  風荼平靜地回答,沒有一絲慌張,「可惜沒有嚇倒你。」

  「為什麼?」她不甘心啊!

  風荼狠狠地捏住花枝嬌的下巴,一宇一句地說:「死人不需要知道。」他的眼睛發出像猛獸般的寒光,包含了指責、怨恨,不滿,甚至還有深深隱藏的痛苦。風荼的手死死摀住她的嘴,將她的身形壓在背椅上。遠遠看去,像一對親密的戀人難捨難分地貼在一塊。

  為什麼?連掙扎都忘記,花枝嬌被他的執念嚇到了。她愣愣地注視著他掏出瑞士軍刀,並亮出銳利的刀鋒、逼在她的肺葉處。

  危險已逼近,她不明白自己為何還能冷靜思考。比起不懂得風荼為何要殺她,她更想知道為什麼他要在大庭廣眾動手,還有,他為什麼在哭?那不是風荼會做的事。難道他已經瘋了?

  「你知道我多麼羨慕你的幸福嗎?」風荼悲哀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他說完,眼一閉,手中的軍刀不再猶豫地刺下去——

  「嬌嬌!」

  在生死的一剎那,她似乎聽到了愛人焦急的呼喚。阿回,她此生最重要的戀人,如果在臨死前見到他最後一眼……花枝嬌努力地睜開跟,眼角的餘光看到接下來的一切……

  達奚回的臉龐無法看真切,只能看到他宛如戰神般將手中的長劍猛地向她這邊擲來。沒等劍落下,他飛快地躍下台,像蒼鷹似的撲到她身邊。

  此時的長劍在空中旋飛,直擊風荼的頭部。「嗚……」風荼悶哼一聲,捂著後腦倉皇倒地,手中的軍刀和長劍一起飛了出去。

  花枝嬌捂著心口坐直身,在椅中縮成一團。狂跳的心臟讓她雙腿發抖,動彈不得。

  達奚回一把抓住風荼的衣領,狠狠一推,反身一個迴旋踢,踢歪了風荼的下巴。面色猙獰的達奚回尤不解恨,再次提起他的衣領——

  「回!不要!」花枝嬌見狀大叫,「回……我要的不是這個……」她不知道自己已經泣不成聲。

  達奚回聞言,鬆開風荼,回到淚眼婆娑的她面前。他張開了大大的懷抱,鎮定地笑著,「過來。」她需要的就是這分安心吧。

  「哇!」撲到他懷中,花枝嬌開始號啕大哭。即使隔著冰冷的鎧甲,他偉岸的體格,溫暖的氣味,灼熱的呼息.都證明他正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

  「沒事了,沒事了。」他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其他的事情他都忘記了,惟一確定的是,他沒有失去她。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0:58:50


  「啊——張嘴。」

  「嬌嬌……」

  「好不好吃?」

  「好吃。可是……」

  「那就多吃一點。來,嘴張開。」

  受不了……達奚回無力地垂下頭,他很想打開花枝嬌的腦袋,看看是不是神經出了問題。「我有話對你說……」

  「你不喜歡我餵你吃嗎?」左手端著蘋果,右手持著小叉,叉上還插著一塊被「拒吃」的蘋果,花枝嬌不解地問他,亮晶晶的大眼睛像小松鼠一樣可愛。

  面對嬌憨的她,達奚回苦笑著否認:「怎麼會……」

  「那就好。」興沖沖地打斷他的話,花枝嬌甜甜地笑著,將蘋果遞到他嘴邊,「吃吧。」

  無奈地嚼著蘋果,達奚回困惑地皺起眉頭。不要說他大驚小怪,這幾天他的親親愛人就像轉了性一樣,整天跟在他身邊,不停地噓寒問暖。「嬌嬌,我只是腳扭到而已。」

  「扭到了需要打石膏嗎?」花枝嬌一票駁回。只有涉及到他的傷勢時,她才這麼嬌蠻。

  「誰知道花棠棣跟主治大夫嘀咕了些什麼。」達奚回委屈地瞪著上了石膏、被高高吊起的左腿,「沙場上大大小小的傷我經歷多了,比這更嚴重的都有,也沒見包得像棕子似的。」

  「抗議無效,我只聽主治大夫的話,骨折就是骨折。」喂完蘋果,她開始切柳橙,「還是說,你不想吃柳丁,要吃粽子?」

  這不是雞同鴨講嗎?達奚回長歎口氣,認命地枕在柔軟的枕頭上。還以為五天後的重逢,會是你儂我依的甜蜜情景的,可現在……「我什麼都不想吃,只想吃你……」他認真地低喃。

  屋內靜悄悄的。除了切柳橙的「碴碴」聲外,預料中「變態」、「色狼」之類的字眼一個也沒冒出來。這麼安靜可不像她。達奚回盯著她的側臉,赫然發現她的臉比剛才吃的蘋果還紅。他疑惑地開口問:「你怎麼了?」

  「你是豬頭啊?」一聲熟悉的暴吼響起,花枝嬌揮舞著水果刀,怒氣沖沖地奔向他。不過,她紅通通的臉頰減弱了氣勢。

  「你、你要謀害親夫嗎?」達奚回結結巴巴地問。

  「殺了你誰來吃我?」明明是半羞半嗔的一句話,偏生花枝嬌卻將水果刀狠插入他枕頭中,還板著臉怒吼:「想吃就吃,講那麼多廢話幹嗎?」

  達奚回張大了嘴,隱約捉到她的一絲心思。難道說,她粗魯的行為都是為了遮掩她的不好意思嗎?其實她也很期待今日的重逢的,是這樣嗎?他又驚又喜地望著她。

  現在才開竅!她垂下了眼眸,臉紅通通的。

  原來如此。達奚回咧開嘴呆呆地笑了。不過,開心歸開心,頸邊寒光閃爍的刀鋒是不是太嚇人了?

  不甘心一顆心早早地交出。「笨蛋……」花枝嬌嬌嗔著,綻開笑顏,彎下腰、主動地啄了他一口,「謝謝你救了我。」她溫柔地在他耳邊輕聲道謝。

  「救自己娘子,天經地義啊。」身體無法隨意動彈,他只好用能自由活動的雙臂,將她抱在胸前靠著。

  「誰是你娘子,臭美!」她輕捶他胸口,笑著說。

  即使無法看到她的表情,但心意相通的他知道她會滿足地微笑。達奚回用大掌包住她小小的頭,一隻手深深插入她的髮間,細心地撫摸,看到白白的天花板好像也染上了漂亮的粉紅色。

  「我說……」達奚回的聲音聽來遠遠的。

  「嗯……」無心應答,花枝嬌傾聽著他的心跳聲,滿足地閉上眼。

  「為什麼阻止我教訓風荼?」他輾轉多時,如何也想不通,「他是要你命的人。」

  「你呀——」花枝嬌嘟起嘴,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的腰,「真是殺風景。」

  「痛!好奇心作祟嘛。」他捉住她頑皮的小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算是賠禮。

  花枝嬌氣不起來,只有乖乖躺回他的懷中,「他不是真心的。」

  「怎麼說?」達奚回來了精神,認真地問。

  「笨!」她給他兩記白眼,「你殺人會選擇在大庭廣眾之下?」達奚回想了想,點頭同意。

  「他讓我們提前觀看場地時,我和他有很多單獨接觸的機會,可他沒有動手。」花枝嬌細細地分析,「他的舉止一如三年前穩重。惟一露出的破綻,是當我說我很幸福時他妒忌的眼神。」

  「難道他還對你舊情難忘?!」達奚回一下子從床上彈起,嚇得哇哇亂叫。

  「說你笨還不認!」把他壓回床上,花枝嬌吼他,「他不是妒忌我,是妒忌我的幸福。」

  」重點在於……幸福?」達奚回似乎摸到了頭緒。

  花枝嬌面色無奈。「他說只要愛過一次就好。無法和愛人在一起的他,也許只是單純妒忌我的幸福吧。」她幽幽地歎息,知道這種理由太過薄弱。

  「你的幸福有我一半,他為什麼不向我動手?」達奚回不同意,「警告信也是,只寫了你一個人的名字。」

  「雖然被點名警告,但他的言辭間沒有殺意,相反有種『不要靠近這裡』的排它味道。」花枝嬌沈吟著回憶細節。

  「你的意思是,他極力避免與你有所瓜葛,是你自己撞到他手上去?」

  「就事實看來確實如此。」

  「你還替他說話!」

  「我實話實說呀!」

  「我怎麼覺得你在護著他?你是不是對他念念不忘?」達奚回不悅地低吼。

  「如果對他念念不忘,就不會冒著生命危險支持你參加比賽!」他竟然吼她!花枝嬌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當對方的話慢慢地在腦中重複時,「咦?」兩人同時發出疑惑的叫聲。

  「你怎麼會知道警告信?」

  「你有生命危險?」兩人大眼瞪小眼、都不肯先讓步,等著對方先作解答。

  「回答我呀!我明明刪了所有警告信,你從何處得知?」花枝嬌叉著腰問。

  「你先說我再答。」達奚回才不甩她。

  「喂,你是吃我的飯才活到現在的耶。」他竟然不聽她的!

  「喂,你是靠我救你才好好站在這裡的耶。」他學她說話。

  「唔……」花枝嬌氣得想掐死他。

  「對你,我親也親過、吃也吃完了。我現在就是一家之主,你不聽我的聽誰的?」達奚回繼續大放厥詞。

  「一家之主?你養得活我嗎?」她才不信,「不要忘記了,這次比賽你算是自動棄權哦。別說獎金,連路費都要公司倒貼。你如何養我?」

  「不需要用名次換名聲,我已經收到了九份台約。」他涼涼地潑冷水。

  「九份廣告合約?」銀子飛來了!「什麼時候?」花枝嬌頓時喜不自抑。

  「在你出去問醫生我腳部傷勢時。」

  前後不過二十分鐘,就有九份合約主動找上門?花枝嬌手一伸,「口說無憑。」

  「實物為證。」達奚回從床下變出一疊文件。她接過來,笑容漸漸浮現,「不得了耶,連向來高姿態的DAME公司都找上門,請你做香水代言人。」不愧是大型比賽,來了不少識貨的人。

  「心服口服?」達奚回將合約抽回,不許她腦子裡只有銀子。微笑加香吻一個,算作回答。

  「那對於我這位新近走馬上任的屋主,你是否應該先解釋剛才的問題呢?」達奚回的腦子相當清醒。

  「呃……」花枝嬌的笑容僵掉了「原來將軍不是白當的……」地咕噥了半天,才一臉不情不願地說:「警告信的內容是,如果『花想容』旗下的模特參加比賽,他就對我不客氣……」她越說聲音越小,因為達奚回已經快翻白眼了。

  「你白癡啊?明知道自己會沒命,還希望我參加比賽?!」他終於有吼她「白癡」的一天了。

  「你才是白癡!是你一天到晚嚷嚷著要養我,要當一家之主,進行什麼亂七八糟『反客為主』的計劃耶!」她不自覺地掉下兩滴委屈的眼淚。

  這算是另類的愛情告白嗎?達奚回一愣,趕緊將她樓入懷中哄道:「不哭不哭,是我不對,沒有想到你的心意。」

  「所以說你笨啊……呃……你怎麼會知道警告信的存在?」她抽噎著,不忘問正事。

  「我看到了。」他老實承認。

  「你會用電腦?」這下花枝嬌吃驚不小。

  「電什麼東西?」達奚回一臉迷糊地反問。

  「那你從哪兒看到?」

  「你給我看的。」

  「我?」花枝嬌指著自己的鼻頭,「達奚回,你不是耍著我玩吧?」

  「我敢拿你的命開玩笑嗎?」一想到差點失去她,他收緊了擁抱,「如果我能看清警告信內容,知道那封信是針對你的,說什麼我也不會參加比賽。」

  「你到底看了信沒有?」花枝嬌快抓狂了。

  「沒有。」

  「聽不懂啦!」她被他的說話方式搞得焦頭爛額。

  「還記得嗎?棠棣曾將一堆紙拿給你看,你當時臉色大變。」他試著提醒她,「你拿著它們向我揮手時,我只看到『警告信』和『花枝嬌』六個字。」

  所以他才知道警告的存在而不知內容。「你眼睛真好。」她由衷地稱讚。

  「我是將軍,百步穿楊的功力不可缺。」他隱約覺得來到她身邊是天意,「更準確地說,因為對象是你,所以我對危險格外敏銳。」

  「救我時也是嗎?」她喃喃地間。

  「沒錯。當時你不想說,我尊重你不逼問。可我一直掛心。」他低聲說著,不想破壞安謐的氣氛,「風荼是你前男友,這種身份讓我嫉妒。當你們單獨坐到一塊兒時,我特別留心。」

  無法相信,在一片昏暗的台下,在T台上的他是如何用心地尋找她。被他獨特的體貼感動,花枝嬌的眼淚漫濕了他的病服。

  「那時不知為何會突然想起警告信的事,現在想來,該感謝我的直覺。」他沈沈地笑了,「當我注意到刀光時,頭腦一片空白地就往下衝,腳扭到也不知道。不過,我那幾招幾式打得漂亮吧?」

  「臭屁。」花枝嬌被他的話語逗笑。

  他輕歎口氣,認真地說:「我很高興沒有失去你。」

  「回……」花枝嬌忍不住又淚濕眼眶,「我們的相遇,是上天注定的對不對?」

  「一定是。」

  「那我們回去後,一定要將接你來的遊泳池供起來,每天燒三炷香。」她開玩笑。

  「遊泳池太大,供起來很困難哦。」他的唇停在她的旁邊。

  「那怎麼辦?」她挽上他的後頸。

  「我是你的保護神,直接供我好了。」達奚回壞心地湊近目標物,啄了一口,「只要每天一個吻,我是超級好養的。」

  「結果還是我養你嘛。」花枝嬌主動吻住他,拒聽他主動權被搶的抗議。管它過程如何,反正最後她贏了。

  屋內柔情一片,羞得屋外麻雀撲騰撲騰扇著翅膀,逃得老遠。有情人的天下,甜死人了。

  風荼的到來,是預料之中的事。那個優雅的男人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黑色的眼圈,右臉上一塊青紫傷痕——達奚回迴旋踢的結果,下巴冒出青色胡碴,乾涸的嘴巴……他蒼白憔悴的面容上,有掩不住的疲倦。

  達奚回和花枝嬌望著避開視線、呆立在門口沒有進來的男人,沒有出聲。病房的空氣凝固了似的,除了刺眼的陽光外,什麼都靜止了。

  良久,門口的男人筆直地望向病床上的兩人,「為什麼……不起訴我?」他有被帶走做例行的詢問,卻因為花枝嬌說「只是朋友間的普通糾紛」、「開玩笑過火了些」而草草帶過,很快就回家了。

  「因為你並不想要我的命。」花枝嬌仿若說著與自己無關的事。

  「誰說的?」風荼的聲音拔高了八度,格外尖銳。

  「為什麼選在會被人看到的地方動手?」花枝嬌想弄懂他下殺手的原因,「因為即使傷了,也可以很快地送到醫院,不會死對不對?無論怎麼想,我都是死不了的。你能否認這一點嗎?」

  比起花枝嬌逼人的攻勢,無言以對的風荼只能無力地垂著頭,緩緩蹲下,軟軟地背靠牆壁坐下。「為什麼……為什麼……」只能聽到含糊的低語從他的嘴裡發出。

  「問我幹嗎?我才是被害者呢。」花枝嬌發現她根本不認識眼前的男人。

  「你是被害者?哼!」風荼回神,聽到她的話,不滿地嘲弄,「我才是真正的被害者。」說到這裡,他大聲地反駁。

  「我們之間過往的感情有傷你至深嗎?」花枝嬌聽不懂他的意思,「我連親吻也不曾給過你,這樣也算情真意切的男女朋友?」

  「咦?」一直安靜聆聽的達奚回發出疑問,「可是風荼明明況嬌嬌是『放浪』的……」

  「我放浪?」不用風荼回答,花枝嬌已經在不滿地嚷嚷,「達奚回你什麼意思?」

  「不是我說的!」擺著手澄清,他直指風荼,「我們在酒吧喝酒那夜,他就是這麼說的。」

  那天的情景如電石火光在她腦間飛過,花枝嬌頓悟,「所以你才為了袒護我而打他?」

  達奚回漲紅了臉,「打他有賭氣的成分,不過事後已經證明了那是謊言嘛……」他搔著後腦,笑得越發不好意思。

  真老實。感動於他的信任和維護,花枝嬌先將激情壓在心底,接著問風荼:「那麼你為何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

  風荼呆呆地望著窗外,久久之後,才開口:「讓你們失和,你們就不會在我面前卿卿我我。也許心情平靜下來,我就不會想殺你了。」

  他的話符合了她的初步猜想:他妒忌她的幸福。

  「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招惹的。我明明警告過你,不要來這裡,不要靠近我。是你自己不聽,偏要在我眼前訴說著你的幸福。我討厭你的笑容,討厭你的天真,討厭你的毫不防備。你的一切,我統統討厭!」風荼幾近失控地尖叫。

  「風荼!我傷害過你嗎?」花枝嬌無法承受。竟然有人恨她如此之深!

  「一直都是。」他盯著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憎恨與控訴,讓花枝矯不禁打了個冷顫,「三年前把我當做父兄般依賴,三年後用這雙眼睛信任地望著我……不、不止三年的痛苦,從你存在的那天起,你就無時不刻不在撕裂我的心!」

  在進入自己世界的男人滿眶淚痕地大聲叫嚷,他已經神智不清了。花枝嬌和達奚回同時選擇了沈默。面對這樣的風荼,有理也說不清,

  「為什麼你會存在,為什麼你會和我相遇,現在為什麼來打擾我逐漸平靜的生活?我欠了你們什麼啊……我也想要幸福啊……」喊到最後,他已是泣不成聲。四十歲的男人跪坐在地上,哭得像孩子一樣。

  「風荼……」花枝嬌沒想到會發展成這副光景。她猶豫著走向風荼,身後的達奚回輕輕一推,有著鼓勵的溫暖味道。她跪到風荼的腳邊,小心翼翼地拭去他的淚水,「如果你願意,可以說出來。我會當個很好的傾聽者……」

  「我才不要你好心施捨!」風荼突然抬頭咆哮,還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哭紅的眼很是嚇人。

  「嬌嬌!」達奚回一看不對勁,翻身就要下床。無奈左腳被固定,他只能狼狽地讓上半身掛在床沿。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怎麼亂動?」回頭一看,花枝嬌焦急地邊嚷邊想掙脫手腕。風荼先是一愣,隨後順從地鬆開手,眼見分開的情侶又緊緊偎依在一起,不願分離。他忽然笑了一下,淒涼地問達奚回:「你喜歡她哪裡?」

  護住顫抖的女友,達奚回堅定地告訴他:「善良和純真。」因為善良而救了他,因為純真而相信他。

  風荼似乎很滿意這份答案。他重新戴好眼鏡,站直了身體,「我也是因為這樣,才在三年前離開她,不忍心再繼續欺騙她。」

  「和我戀愛是因為——」

  「以為……可以利用愛情傷害你。」他淡淡地說。

  「傷害我?想殺我?究竟是為什麼?」但她無法恨風荼,因為他的臉上全是失去所愛的痛苦。

  「你的父親二十七年前放棄了我,選擇和你已經懷孕的母親共組家庭.」

  花枝矯和達奚回瞪大了眼,因為這意外的答案。

  「我是真心恨過他,恨到想毀了他的一切。」他的眼神漸漸迷濛,似乎回到過去,那個頎長的、高傲英俊的男人,業界知名的模特……「可是到最後,我還是退回到角落,只是靜靜地看他。我什麼都可以遺忘,只有這個共存的業界,是我惟一無法割捨的。誰知卻遇見了你……」他定定地盯著花枝嬌,苦澀地微笑。是命運的嘲諷嗎、所以他早已結痂的傷口再度裂開,任由恨意淹沒自己。

  「我知道父債子還沒道理,加上你的天真救贖了我,所以三年前我終於醒悟,決心北上發展,這期間我過得很好,直到發現我們公司承辦的比賽中有『花想容』出賽時,不想再有回憶的我寫了警告信,阻止你們前來。結果……對不起,因為我的私心……」

  「是我不好,不該以什麼都不知道的面孔來令你難過。」雖然不是自己的責任,但花枝嬌實在過意不去。

  風荼愣住了,為她的體貼。一時間,溫暖在他心裡重新揚起。「太過善良的話,小心被他吃得死死的哦。」鬆了口氣,終於可以放下所有的重負了,風荼真心地笑了。

  風荼笑了,他的笑容好美。花枝嬌紅了眼眶,為這份久違的祥和。

  「我還是要再次道歉,為我動手用刀的事。」風荼用手握住了門把,低低地說著,「妒忌你的幸福,讓我失去了理智。因為比賽的那天……那一天……」他停頓了一下,似乎為了掩飾哽咽,「是我和你父親第一次相遇的日期。」

  為兩人之間痛苦的羈絆而悲傷,花枝嬌靠在達奚回的肩頭,低泣出聲。

  似乎想要斬斷一切的過往,風荼決然地拉開房門——

  「咚!」花棠棣的身上壓著秋清木,兩個大男生、四隻瞪大的眼睛傻傻地望著風荼,看來這兩個活寶已經偷聽很久了。

  「其實你早知道幕後人是我,對不對?」風荼友好地將他倆拉起來。

  「抱、抱歉,」花棠棣低頭支吾著,「伯父出國前曾打電話到公司找你,我不小心聽到……」聽到伯父真心的情話,他才瞭解了兩人關係,「啊,那年伯父不是離婚了嗎?他離走時還打電話不就是想……」

  「已經錯過了。」風荼幽幽歎息,打斷了棠棣,「是我傻,老丟不掉過去。」他回頭給了手牽手的達奚回和花枝嬌最後一抹笑容,「珍惜擁有,祝你們幸福。」

  「終於回家了!」放下行李,達奚回跑到窗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連日奔波勞累加上擔驚受怕,面色如土的花枝嬌甩開行李,躺在床上癱成「大」字形,「真好,我終於可以鬆口氣,將家交給你負責了。」

  「咦?我嗎?」達奚回爬過來,捏捏她的鼻頭,又點點自己的。

  「你不想當一家之主啊?哦,我去找別人好了。」花枝嬌作勢要下床。

  「要啦要啦!」達奚回死死地摟住她的小蠻腰,壓回床上。

  「那就好,做飯給我吃吧。」她抱起鵝毛枕頭,準備舒服地打個盹。

  「這一家之主和做飯有什麼關係?」他摸著後腦,實在不明白。

  「一家之『煮』,不是嗎?」花枝嬌一臉詭計得逞的奸笑,刻意將最後一個字咬得清晰無比,「所以煮飯公,老實進廚房吧。」

  「開什麼玩笑,君子遠庖廚的呀!」達奚回被嚇得哇哇亂叫。

  「我就該當一家之『煮』的煮飯婆啦?」她用非常無辜的可愛表情反問他,還伸出纖纖玉指擺到他面前,「你看,我的手指養得青蔥水嫩的,你捨得我做家事嗎?」

  「打掃的事情我包了,可是切萊做飯我實在做不來。」他心疼地握住它的手,敢怒不敢言。

  「報紙上說,廚房油煙特別傷髮質,你捨得我如雲的秀麗被熏得又枯又黃嗎?」她裝出可憐的表情。

  她清香的氣息包圍了他,他掌中的小手柔若無骨,嬌艷的紅唇像果凍一樣,比他好想一口咬下去,偏偏她還一臉天真地靠在他胸前——等等,故意?達奚回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她的臉色——

  帶著撒嬌味道的面色很平靜,嘴角也沒有亂翹一通,她應該沒壞心眼。狐疑的達奚回不死心地再細細觀察——啊!她牙關處的肌肉繃得死緊!莫非,她是在忍住偷笑?

  這個小妖女一向以逗弄他的自制力為樂,他若不把她整趴下,這「一家之主」鐵定是名存實亡的。思及此,達奚回臉色一整,端正道:「既然你不肯做飯,我也不會做,那還是回家吃好了。」他放開抱她的手臂,坐起身子。

  「回家吃?」花枝嬌沒想到他來這一招。

  「對啊,找我娘。我娘做的東坡肉好吃極了。」達奚回一臉的嚮往。

  「找你娘?」她幾乎被嚇傻了,「達、達奚回,你沒發高燒吧?」她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後,用手探他的額頭。

  「不回去怎麼找我娘?」轉眼間,他已經下到一樓後院的遊泳池前。比比清澄的池水,他鎮定地說:「從哪裡來就從哪裡回去,不會有問題吧?」

  高大的男人頂著殘餘的火紅夕陽,穩穩地站在泳池沿邊。他開心地笑著,頭髮被映成酒紅色,像詩一般美好的畫面,有著即將消逝的虛幻味道。

  花枝嬌愣在原地,「回,你不想煮飯可以說啊?我可以……」

  「我想家了。」他滿臉落寂地打斷她的話,肩頭垂了下來。

  「你的家不是在這裡嗎?」花枝嬌顫抖著嘴唇問。

  「可你說我是一家之『煮』,根本不承認你是我娘子,更不認我當主人嘛!」達奚回委屆地衝她喊,「在這裡用不著我的『反客為主』之計,我還是當回將軍,活用我的孫子兵法吧。」說完的他張開雙臂,作勢要往後倒——

  「阿回!」從心靈深處發出的一聲驚呼,花枝嬌不知道眼底何時盈滿了眼淚,她的腦誨閃過他們相處的一幕幕畫面,他的包容,他的真情……他一切一切的好。視線一片模糊,她哭叫著往他剛才站立的方向沖.張開手緊緊一抱——

  全是空氣。

  還沒等腦子接收到懷中已空無一物的事實,她的身體已經接觸到夏日溫熱的池水,迅速沈入水底。她從來不知道人在水中也能哭泣,只是茫然地憋住呼吸,試圖安慰自己:他就算掉到池水中,也不一定回得去。那種變來變去的戲法,不是科學。

  以為這樣想著,便能讓心臟的劇烈跳動平緩一下。花枝嬌捂著胸口,膽怯地一點一點張開眼。

  明晃晃的水底,讓她想起三個月前,藏青色的他在水中載沈載浮。如今再睜眼——花枝嬌雙腿使力一蹬、衝出水面,深吸口氣,淚水立即爬滿臉頰了。同樣的位置,卻物是人已非。空蕩蕩的水底,哪裡還有他的身影?難道要回到空無一人的房間?難道又要過無人關心的孤獨生活?就在他將她的心全部佔滿的時候?

  背後池壁的冰涼一如她的心,「嗚……」她忍不住孩子氣地號啕大哭,」回!你在哪裡?對不起,我是耍你玩的。你快回來呀!你要當主人、當老爺,當將軍,我都不攔你。煮飯婆我來當好了,只要你別丟下我……嗚……」

  「當你相公可以嗎。」

  「求之不得。」用手背抹著眼淚,花枝嬌啜泣著咕噥。

  「一言為定。」

  「幾匹馬也拉不回啦!」她哭著絮絮念,「但你不在,有馬也沒用。嗚……你在哪裡?回到宋朝了嗎?大色狼,這下子你可以三妻四妾、左擁右抱,心裡肯定沒我的啦!」

  「胡說,我的心裡永遠只有你一人。」深情款款的表白就在耳邊。

  「大騙子!你都不在了還哄我幹嗎?」花枝嬌使出全力,衝著平靜的水面狂吼。

  「小姐。」有一根指頭點了點她的後背,「我一直就在你身後,哪裡有不見?」極力隱忍的笑聲,從他的牙縫裡一點點洩出。

  身——後?花枝嬌愣了三秒鐘,不敢置信地火速回頭。痞笑的達奚回蹲在她面前,手指頭戳上她額頭,故意糗她:「笨蛋。你剛才氣勢洶洶地衝過來的樣子好凶,我又不會遊泳,當然身子一側避開了,結果你一個人在水裡哭得倒開心。」

  眼前這個嘰裡呱啦、笑得得意的男人是他嗎?他沒有離開她?花枝嬌想哭又想笑,也不管一身濕衣,使力摟緊他,「回,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她的聲音仍在哽咽,不過這次是感動。

  她的身子在顫抖。心疼地將地抱上岸,達奚回憐惜地摟緊她,「我又不想見閻羅王,回去幹嗎?」

  這話聽得花枝嬌一頭霧水,她抬起頭,等待下文。輕輕吻上她濕漉漉的髮間,他微笑著說:「因為怕你害怕,我不敢說明。其實我是在追敵軍時掉下懸崖,才來到這裡的。」

  花枝嬌驚奇地張大嘴,如聽到神話故事。

  」換言之,在宋朝我已經是個死……」

  「人」字被花枝嬌的手掌摀住,「不許亂說話,我相信所有的相遇都是有天意的。你會消失在過去的世界,是為了救現在的我,這是你的命運。」

  她的腦袋裡就沒有灰暗的色彩嗎?達奚回感動地埋入她的肩窩,呼吸著有她的空氣。

  「只是,我有點擔心……」她伸手摸著他的下巴,小小聲地問他,「你在那個朝代還有弟弟、父母,我這麼自私地留下你,只怕……」

  「除了你,我什麼都沒有。」他捉住她的手把玩著,低聲告訴她:」我和阿歸自小失去父母,相依為命地長大,我參加軍營只為阿歸能讀取功名。誰料到一場風寒,讓年僅二十的他早早離我而去。」

  花枝嬌為這一切的巧合瞠目結舌。早逝的阿歸與秋清木同年?

  「只有在這裡擁有你,才是我的幸福。」達奚回滿足地歎息,「這大概就是你所說的『命運』。」

  他身後的夕陽金光片片,眼前是一張漂亮的面孔,那雙桃花眼還在對她猛放電。受不了美男襲擊的花枝嬌心口如小鹿亂跳,好像回到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那時的感覺應該叫「一見鍾情」吧。

  「不管你用了什麼計。總之現在我的心裡全是你了耶。」她甜蜜地笑了,額頭抵上他的。

  學現代人在心裡比個「V」字手勢,達奚回賊笑,「既然這樣,我們來定約定,我永遠和你在一起。」

  定約定?花枝嬌一愣、隨即想到,如花美顏羞得通紅,「你早知道我在騙你了吧?」

  達奚回聳聳肩答道:「有何不可?」然後,他用吻堵住了她所有的嬌嗔……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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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0:59:09

瞞天過海(愛情兵法書之二)作者:余眇 

什?鋼琴貴公子,音樂聖人,  
在她看來他只是個有潔癖的精神病患者。  
把所有的感情都當成不潔的汙點,  
還把自己當成祭品奉獻給音樂。  
但?什?自己不顧他鄙夷厭惡的眼光,  
只想留在他的身邊,難道她也瘋了?  
是的,他是瘋了,因?他終于發現,  
他的世界並非只有音樂存在。  
明明知道這個女孩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  
卻堅持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自私地想在度過情海的時候,  
還可以瞞著她--這無所不在的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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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0:59:26

代序

  唐狼話楓之瞞天過海  小扁

  鏘鏘鏘鏘!

  讓我們掌聲歡迎閉關近四個月的慕楓--

  「請問一下,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導致你的龜速嚴重到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記者甲迫不及待的發問。

  「對啊、對啊,四個月的時間實在是太叫人震驚了,你一定要給讀者們一個交代才行。」記者乙附和。

  幸好你的讀者們像個個都是死忠兼換貼,不然人家早就另結新歡去了。」記者丙毫不留情地一針見血。

  「請你舉雙手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的嚴重拖搞,給眾家讀者們一個安心的宣告吧。」記者丁中肯地提出建議。(不過發誓若是有用,這個世界的人口可能要少掉一半了--個人見解。)

  「咳、咳,各位請聽我說……」慕X終於有機會開口為自己辯駁了。「事情到今天這種地步,看來……我真的得把實情全盤托出,才能解開各位的疑惑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快公諸於世吧!」記者甲發揮他記者的豐富想像力,營造出一股緊張的氛圍。

  「對啊、對啊,我們今天一定要追根究底才行。」記者乙則是將他附和他人的長才發揮到淋漓盡致。

  「其實……」X楓難得露出靦眺的表情,「我的這裡--」她指著腦袋。

  「不太正常嗎?」記者丙不難看出是毒嘴一個。

  「不是啦!」慕X笑得更是詭譎,「是腦袋便秘了太久,思路沒辦法貫通導致這一切的啦!」

  「切--」揭曉答案的當下,頓時噓聲四起。

  「是真的,我發誓我沒欺騙各位。」

  「你的思緒便秘早就不是秘密了,怎麼可以再用這個理由當借口?」記者丁放下準備寫條大新聞的筆,一副失望至極的神情。

  「其實事情是這樣子的……」讓我們以更熱烈的掌聲歡迎,在這篇序中後段甫登場,人稱爆料王的--小扁。「你們真的是找錯對象了,要新鮮的新聞竟然沒想到小扁我,這真是太令人寒心了。」

  「對喔,應該要問妳才是啊。」記者甲頓時領悟無法挖掘到新聞的癥結在哪。

  「對啊,對啊。」讀者乙點頭如搗蒜。

  「以小扁當年振筆疾書的功力,在我的字典裡是找不到拖搞這兩個字的,再說到--」

  「妳的字典不重要,我們要的是X楓的字典裡,到底記載著什麼我們所不知道的事。」記者丙依然故我。

  這真是太叫人難過了,雖然小扁是逃生,但是「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怎麼說小扁也曾經寫過書啊,難道就不能對小扁有一點點的好奇嗎?

  「哼!不知道啦,我現在沒心情爆別人的料了,要嘛就是聽聽我的料,不要的話就什麼料都沒有。」偶爾也該展現一下小扁守口如瓶的功力。

  突然間腳步聲齊聲亂竄,一眨眼的工夫大家都跑得不見人影了。

  「真現實的傢夥,不知道我的功用多著呢!既然愛報八卦的人走光了,小扁就勉為其難地偷偷告訴如此支持慕X的眾家小哥小姐,其實X楓經過了一番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的到深山找到一位高人指點迷津,如果慕X沒有辜負高人指點的話,寫稿的速度應該可以漸漸恢復到水平以上,內容當然也不會令讀者們失望。我知道,你們想知道這個高人是誰對不對?呵呵,那麼得先聽完小扁過去的豐功偉業才告訴你們……」

  又是另一陣的腳步聲響起--

  「喂喂喂,怎麼都跑光了啦,虧小扁還一直認為你們是如此忠貞不二(雖然忠貞的對象不是小扁,但也該愛屋及烏才是嘛!),真是太叫小扁失望了。」

  「反正妳已經失望這麼多次,應該不差這一次。」遠處傳來這樣無情的結論。

  唉!深夜問題多,平安回家最好。小扁還是回家睡覺去,至於那位高人……時機到了自然就會揭開謎底,拜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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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0:59:40

楔子

  世界上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國際秘密組織名為「眾神國度」,它不隸屬於某個國家、某個單位,沒有人知道它位於何處、成員是什麼模樣,只有各個國家最高級的情治單位長官才知道與它聯絡的特殊管道。

  「眾神國度」專接各個國家政府的Case,替某些「重要的人」再造一個全新的身份和人生,並確保「他們」可以適應無礙。

  「眾神國度」之所以名為眾神國度,意即是他們如同天神一般神通廣大,可以讓人生、可以讓人死,更可以賜與其他人嶄新的身份、嶄新的人生。

  「眾神國度」裡有七位神祇--

  天神之首,「天空王」宙斯(Zeus),擅長電腦,任何極機密的資料檔案庫都能輕易破解入侵,取得想要的資訊,他負責替客戶塑造出一個全新的身份和背景。

  掌管陰間統治死人,「死神」黑帝斯(Hades),法醫,負責開具死亡證明書,經他賜死的人不計其數。

  統治海洋,「海神」波賽頓(Poseidon),是個功力高深的催眠大師,負責安排好客戶新的人生裡的家人。

  光明之神,「太陽神」阿波羅(Apollo),所有對外聯絡的相關事宜都由他來負責,偶爾也會心血來潮地主動尋找客戶。

  天神的使者,「神偷」荷米斯(Hermes),世界上沒有他偷不到的東西,除了人心。

  「美神」維納斯(Venus),她有著神乎其技的化妝技巧,能夠化腐朽為神奇,經由她的手可以把一個醜女變成天仙般的美女,也可以把活人化妝成死人,當然還要配合黑帝斯的獨門秘藥。

  「戰神」馬爾斯(Mars),是個格鬥高手,同時也是個機械天才。

  他們七個人精通各國語言,各司其職,配合得天衣無縫,雖然偶爾會出點小差錯,不過最終還是可以完美地達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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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1:00:15


  殯儀館

  在佈置得莊嚴肅穆的禮堂內迴盪著安詳的誦經聲,兩旁的牆壁上掛滿「英年早逝」、「痛失英才」的輓聯,各界送來的花籃、花圈一路排放到禮堂外的走道上。

  前來弔唁致哀的人大都是高階警官和政府官員,由此可見往生者和警界、政界勢必有著匪淺的關係。

  禮堂正中央擺放著一張照片,照片中的男子穿著英氣挺拔的警察制服。

  透過迷濛的視線,她怎麼也看不清楚照片中兄長的輪廓。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她?從小失去雙親,她跟著大哥在親戚家之間流浪了半年的時間,像兩顆皮球似地被踢來踢去,嘗遍了人世間的冷暖,最後被送進孤兒院,他們的生活才總算安定了下來。

  大哥一直很努力也很獨立,不論是在課業上或生活上,他從來都不需要別人操心,高中畢業後考進警察專科學校就讀,之後並以極其優異的成績畢業,進入警界服務。

  大哥從來不跟她談工作的事,即便她問了,他也是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拍拍她的頭要她不用擔心。她和大哥雖然只相差八歲,但是大哥照顧她、保護她,疼愛她,在她心中一直都敬他、愛他如父。

  她的未來都照大哥的安排和規劃而走,高中一畢業,大哥就送她出國留學,打算栽培她成為頂尖的商業人才,寄望她將來能在商界大放異彩。

  上天為什麼要對她和大哥這麼殘忍?難道他們的人生還不夠悲慘嗎?他們到底是哪邊敞錯了?像大哥這麼好的人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不幸?

  小淨,妳只管好好唸書,不用擔心其他的事,知道嗎?大哥溫和的話語彷彿還在耳際繚繞,可是大哥卻已經不在人世了,往後她再也聽不見大哥關切的叮囑、再也握不到大哥溫暖的手,只剩下冰冷的照片陪伴她。

  這一切都是夢吧!一場惡劣至極的夢魘,只要她清醒過來,就會發現自己還在美國,而大哥也還好端端地,為了維護國家社會的安全在努力著。

  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聶淨茫茫然地望著前方,眼神呆滯。

  「小淨,小淨。」叫她的人是高中的死黨均均,「小淨,人死不能復生,妳要好好照顧自己,讓聶大哥在天之靈可以安息。」她本來在英國唸書,一聽到這個消息,立即向學校請假飛回台灣。

  聶淨回過神來,神情木然地機械化鞠躬回禮。

  見狀,均均更加地擔心了,「小淨,妳想哭就哭吧,哭出來會好一些。」她緊緊攬住好友,希望能給她一些力量。

  聶淨搖搖頭,沒有開口回答。她的眼淚早已經在這兩個星期裡流乾了。

  「小淨,妳不要這樣子……」她就是知道聶大哥在小淨心中的重要性,所以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聶淨還是搖頭。

  「聶小姐,請節哀。」

  聞聲,均均連忙放開她。

  聶淨機械化地鞠躬回應。

  「聶小姐,令兄是個勇敢盡責的好警察,失去他是警界和國家莫大的損失,我一定會盡全力替妳爭取從優撫恤……」

  再多的錢她都不希罕,她只要大哥好好地活著。

  「那些歹徒真的太可惡、太喪盡天--」耶?人怎麼走了?

  那些歹徒……聶淨驀地轉身走向一旁前來幫忙的警察,「強哥,我想問你一件事。」

  「妳想問什麼?」方偉強轉頭看著她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很擔心她纖細的身體會支撐不住。

  「是誰害死我大哥的?」

  「這件事還在調查,不過一定是黑焰集團的人下的手,這一年多以來,阿衡一直緊咬著黑焰集團不放,陸陸續續也壞了他們不少樁生意,阿衡的存在對他們而言猶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說著說著,他的怒氣也迅速地竄了上來。

  「要怎麼樣才能找到他們?」聶淨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要怎麼樣才能找到他們?方偉強楞了一下,隨即直勾勾地瞪視著她,「小淨,妳想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她避重就輕地答。

  真的只是隨口問問嗎?他不放心地囑咐,「小淨,妳千萬不要亂來,害死阿衡的兇手,我們一定會把他們揪出來接受法律制裁的,嗯?」

  聶淨垂下眼瞼掩去眸底充滿恨意的光芒,點點頭,「嗯。」

  得到她的允諾之後,他才鬆了口氣,「阿衡一定也希望妳可以順利完成學業,妳要好好努力,知道嗎?」

  「嗯。」她仍舊只是點頭。

  「小淨,對方是龐大的跨國軍火走私集團,不是妳能招惹得起的對象。」方偉強的神情無比認真,不厭其煩地再次重申。他可以理解小淨失去自小相依為命的大哥,心中那種無法言喻的劇痛和恨意,所以更怕她在悲痛過度之際,會失去理智做出以卵擊石的傻事。

  就算有一百個、一千個聶淨,也只是白白去送死罷了。

  她語氣淡然地道:「強哥,我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不會輕舉妄動的。」

  「那就好。」方偉強這才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以後不管妳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來找我,我會幫妳解決的。」

  「謝謝你。」聶淨轉過身,大哥的照片再度映入眼簾,胸口一緊,彷彿有千萬隻螞蟻鑽進她的體內,毫不留情地囓咬她的心,咬得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最愛自己,最在乎自己的大哥已經不在了,從現在開始,她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

  她的心在悲泣淌血,又紅又澀的眼睛卻擠不出一滴淚水來。

  黑焰集團的人害死了大哥……她一定會要他們付出代價的!聶淨的雙手緊握成拳,就連指甲已經刺破了掌心也毫無所覺。

  大哥,對不起!我恐怕沒有辦法完成你的期望了……

  ********

  禮堂內內外外隨處都看得見穿著制服的警察駐守幫忙,前來上香致哀的人潮始終未曾間斷過。

  誰也沒有注意到禮堂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有兩名男子正看著聶衡的照片以口語低聲交談著。

  「望少爺,您這樣沒有防備地出現在這裡,身邊沒帶幾個手下,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快點離--」各國的刑警都希望能捉到黑焰集團的幾個核心人物,然後一舉徹底殲滅黑焰集團,如此一來就可以有效地遏止槍枝軍火泛襤的情形,世界也會更加地和平。

  被稱為望少爺的年輕男子,聽到稱謂微微地皺了皺眉頭。他有著刀削般的冷峻容顏,一頭短髮桀驁不馴地東翹西翹,即便穿著輕便休閒,也無法掩蓋他與生俱來的霸氣。

  「你幹麼這麼緊張?我不過是來瞧瞧這個叫聶衡的男人究竟是什麼模樣,竟然能把台灣分堂的堂主耍得團團轉!」

  他哪能不緊張?此刻這殯儀館裡裡外外加起來,恐怕有上百個警察,而望少爺的身邊卻只有他跟著,如果不小心爆發衝突的話,誰來保護望少爺的安全?

  「要是他們知道您的身份--」

  被稱為望少爺的年輕男子正是黑焰集團的核心領導人物之一,籐堂望。

  「他們不會知道。」籐堂望篤定地道。在台灣,他是祈望,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沒有親人、沒有背景,誰也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可是………」他還是不放心。

  籐堂望橫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想引人注目的話,最好閉上嘴。」這裡可是台灣,用不同的語言交談,當然會容易引人側目了。

  男子只得認命地閉嘴。誰叫他不會講國語呢!

  籐堂望的目光慢條斯理地在禮堂內兜了一圈。嗯哼,如果不是聶衡偽裝出來的假象太過完美,那麼就是這些警察太愚蠢了!

  驀地,他的視線停駐了三秒。

  男子也敏銳地察覺到,順著籐堂望的目光看去,自動自發地報上資料,「她叫聶淨,二十歲,是聶衡相依為命的妹妹,目前在美國就學。」

  她的臉色蒼白若紙,沒有一絲血色。他從來不知道人的臉色竟能蒼白至此,如果她下一秒就直挺挺地往後倒下去,他一點也不會感到意外。

  她看起來嬌嬌弱弱的,他好奇地瞥了一眼,她單薄纖細的身體還能夠忍受多久不崩潰,應該已經……快到極限了吧!

  「望少爺,此地不宜久留--」他必須時時刻刻戒備著,一刻也不敢鬆懈。

  如果他想讓耳根子清靜些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馬上和拓離開這裡。

  「囉唆!走了。」籐堂望皺著眉,輕斥了聲。

  雖然拓名義上是他的左右手兼保鑣,但是他們兩個自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就算他沈下臉發怒,拓也不會怕。

  柳原拓大喜過望,連忙叠聲附和,「好好好,我們快點離開這裡。」

  「是誰害死我大哥的?」驀地,一個漫著濃濃鼻音的嗓音陡地響起。

  籐堂望的腳步不自覺地停頓下來,想聽聽她有何打算。

  「望少爺……」柳原拓垮下臉。不會又要改變主意了吧!

  「再等一下。」

  「要等什麼?」柳原拓納悶地左右瞧了瞧。

  「不要說話。」他要聽聶淨說。

  他原本以為她會傷心過度,哭得當場昏厥過去,醒來之後只能認命地接受殘酷的事實繼續活下去,不過他方才在她眼底捕捉到的光芒,似乎透露出一絲不尋常的訊息和決心--

  毫無疑問地,她想為她大哥復仇。

  籐堂望轉頭投去一瞥,湊巧地捕捉到她垂下眼瞼之前,眸底透射出來充滿恨意的光芒。

  她無畏無懼的勇氣和決心讓他讚賞,不過以她一介弱質女流,如何和黑焰集團抗衡?這不啻是螳臂擋車的愚蠢行為。

  ********

  在某個不知名,四面環海的島嶼上,矗立著一棟豪宅,豪宅裡有遊泳池、健身房、網球場,高爾夫球場、靶場……各種設施應有盡有,島嶼上有著最先進的衛星保全和防衛系統,未經允許,閒雜人等皆無法靠近一步,更遑論是踩上島嶼的土地了。

  一身休閒打扮、裝備齊全的荷米斯,提著魚簍和釣竿跨進客廳。

  「幹麼這麼急著把我叫回來?」他差一點點就要釣到大魚了耶!

  長相俊俏,有著小麥色肌膚和燦爛笑顏的阿波羅,就像光芒萬丈的太陽一般耀眼,他揚揚手上的一叠資料,「有工作上門了。」

  「那也沒有緊急到要我馬上回來吧!」他為了等那一條大魚上鉤,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耶,結果卻毀在阿波羅手上。

  打著呵欠從樓上走下來的波賽頓,頂著一頭及肩、亂亂的棕色鬈發,隨意套上的襯衫連扣子也沒扣,即便如此,他渾身上下依然繚繞著一股令人心折的優雅,「我們的生意應該沒有差到連接獲一個Case也需要這麼激動吧?」

  阿波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們已經休息一個星期了,閒閒沒事做也很無聊耶,有工作上門當然值得高興啦。」

  「對象呢?」一抹猶如黃鶯出谷般悅耳的嗓音從二樓傳出。

  阿波羅聞聲仰起頭,冷不防地被二樓探出的鬼臉嚇了一跳,「哇啊--」他蹬蹬蹬地連退了好幾步。

  正巧在此時走進客廳的宙斯,展開雙臂摟住他,「你這是自覺壞了我太多好事對不起我,所以才對我投壞送抱嗎?」他已經算不清楚阿波羅究竟是破壞了他多少好事。

  「我、我哪有!」他是被Venus臉上的鬼面具嚇到了,哪是對他投懷送抱啊!

  宙斯曖昧地瞅著他笑,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雖然你沒有婀娜多姿的身材,不過你那俊俏的臉龐可以彌補,我也可以接受就是了。」只要是美好的人事物他都喜歡。

  阿波羅差點在他湛藍的眸子裡沈淪,「宙斯,你快點放開我啦!」他手忙腳亂地掙脫宙斯的懷抱,連滾帶爬地逃離他的身邊。

  一身黑的黑帝斯有著純東方的面孔,狹長淩厲的眸子隱隱透著一絲邪氣,無聲無息地出現,冷然的俊臉沒有多餘的表情,語調平平地道:「阿波羅,你最好防著點,睡覺的時候要鎖門。」

  防著點?「防什麼?」阿波羅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當然是宙斯了。」黑帝斯橫了宙斯一眼。

  他是開玩笑的吧!阿波羅狐疑地望著黑帝斯,想自他冷然的表情裡找出一絲端倪卻未果。

  宙斯一臉不以為然地抗議,「我做了什麼!」

  「等你做了什麼就來不及了。」他意有所指。

  「耶?」阿波羅有聽沒有懂。「做什麼?」

  黑帝斯覷了傻下隆咚的阿波羅一眼,「等宙斯摸黑上了你的床,你就會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摸黑上了我的床?阿波羅臉色怪異地瞥向宙斯。

  宙斯一臉委屈地瞪著黑帝斯,活像遭受了什麼天大的冤枉似地,「我是那種人嗎?」

  「哪種人?見色忘友,滿腦子精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處於發情期的那種人嗎?」黑帝斯挑挑眉,「當然是了。」

  宙斯苦笑,「好歹我們也是同甘苦共患難的夥伴,你有必要這樣批鬥我嗎?我不過是多情了點、博愛了點,沒那麼罪大惡極吧!」

  黑帝斯哼了哼,沒再理會宙斯,逕自轉向阿波羅提出警告,「我已經盡到身為朋友所應盡的告知義務了,接下來下管發生什麼事都不關我的事。」

  Mars聲勢驚人地衝進客廳,身上裝備齊全,應有盡有。

  「發生什麼事--」咦?他四下瞧了瞧,一切看起來都安然無恙,陡地轉頭瞪著阿波羅。

  阿波羅乾笑數聲,「呵呵呵……」

  「呵什麼!」他沒好氣地吼了聲。「你最好說出個可以讓我接受的理由。」讓他從島嶼最南端的叢林趕回來,途中一刻也不敢耽擱。

  「我們要工作了。」

  「就算是有工作也沒必要施放我給你的訊號彈,十萬火急地把我叫回來吧!」他還以為有敵人大舉入侵島嶼,準備回來好好地大幹一場呢。

  「嘿嘿……我已經和對方聯絡好了。」阿波羅笑了笑,腦中思緒飛快地轉過,「因為你和我要盡快去接那個女主角。」

  女主角?宙斯的耳朵忽然豎了起來。

  Mars嗤了聲,「為什麼是我去?」

  「因為……」阿波羅還來不及回答,宙斯已經搶先一步出聲抗議--

  「對啊,為什麼是Mars去?」

  「那是因為Mars的身手是我們七個人之中最好的,而且你還要和黑帝斯負責前置作業呢。」阿波羅理所當然地回答。

  宙斯擺出個架武一百分的武術Pose,自告奮勇地道:「我的身手也不差啊,而且Mars好像不怎麼想去接這個Caes的女主角,還是我去好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宙斯會這麼積極地爭取去接人的工作,不是因為他勤奮,而是因為此次Case的主角是女人。

  阿波羅將手中的一份資料遞給宙斯,「你還有你的工作要做呢。」

  宙斯接下那份資料,哀怨地上訴,「不公平,為什麼Mars可以分派到那麼幸福的工作,而我卻得要和冷冰冰、白底黑字的資料作伴?」

  其他人也都分別拿到一份相關的資料。

  幸福?Mars詭異地瞟了他一眼,「不過就是去接個女人而已,跟幸福有什麼關係?」

  「有美女相伴當然幸福了。」那對他來說是天堂呢。

  Mars不以為然的反駁,「你又知道那個女人是美女了?你見過?」他老兄根本都還沒翻開手上的資料耶,只聽到對方是個女人就搶著要去接人,真是夠了!

  宙斯楞了一下,隨即信誓旦旦地道:「我有預感,這個Case的女主角一定是個美人兒。」

  Mars嗤之以鼻,「預感個屁啦!」

  黑帝斯翻看著手中的資料,覷空說了句公道話,「的確,這個Case的女主角是個美人兒。」

  「看吧。」宙斯一臉得意,連忙也翻開資料一看究竟。不看還好,這一看更是讓他心痛啊!瞧那眉、那眼、那唇,她肯定是個熱情如火的可人兒。

  黑帝斯再度開口,「不過,上個Case我們多花了一個多月等你擺平蘇菲亞,所以還是由Mars去比較好。」他們接的Case裡,十之八九宙斯都會和Case裡的女人牽扯不清,有時是女主角、有時是男主角的姊妹、有時是新鄰居,總之麻煩事能避免就盡量避免吧。

  「……」宙斯被堵得無話可說。

  波賽頓又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道:「沒我的事,我要去睡了。」腳跟一轉,他立即拾階而上。

  阿波羅叮囑道:「Mars,準備一下,我們晚上出發。」

  「嗯。」Mars沒有異議,轉身上樓去準備,在經過Venus的身旁時,也被她臉上的鬼面具駭了一大跳。他火大地道:「Venus,妳本來的樣子就已經夠丑、夠嚇人的了,幹麼還要再弄什麼鬼面具!」

  又來了。荷米斯無奈地歎了口氣。「Venus最討厭人家說她醜了,偏偏Mars老愛惹她,真受不了!

  戴著薄如蟬翼的鬼面具、身材曼妙的女人,聞言後怒髮衝冠,她伸出纖纖玉指指著Mars叫囂,「你是長得英俊了一點,那又如何?還不是你的父母親生得好,又不是你的功勞,有什麼好得意的!我長得醜是哪裡礙著你了?有種我們出去單挑啊!」

  即便是在生氣,Venus的聲音依舊好聽得讓人骨酥筋軟,她沒去當色情電話的接線小姐真是太可惜了,不然肯定會有很多男人心甘情願地捧著大把大把的鈔票,打去和她聊天,就只為了聽聽她美妙的嗓音。

  Mars聳聳肩,「我沒空。」

  她也不打聲招呼,抬腿就橫掃了過去。

  「偷襲是卑鄙的行為。」Mars身手矯捷地閃過她的攻擊,才一轉過身,又是一拳迎面而來,他微微仰身避開,「況且妳又這麼粗魯,哪個男人不怕死敢喜歡妳啊?」

  「有沒有男人喜歡我,關你什麼事!」Venus斥喝的同時又賞了他一肘。

  「我是好心替妳設想耶!」他遊刃有餘地避開她的攻勢,涼涼地道。「要是妳的個性不改一改,再過十年妳還是嫁不出去的。」

  「不用你雞婆。」她才不希罕。

  「嘖,好心沒好報。」Mars啐了聲,身形迅速地往後掠了開去,翻身上了樓梯。「我要去準備一下行李,沒空陪妳鍛煉身體了。」

  「Mars--」Venus瞪著他的背影,恨得牙癢癢的。

  黑帝斯很快地將手上的資料看完,「你打算讓她在哪裡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宙斯思忖了一下,「就日本,你覺得如何?」

  日本?玫瑰和黑焰集團之間的糾葛就發生在日本,未來又繼續讓她待在日本會不會太冒險了一點?「東南亞還有好幾個國家可以選擇,為什麼要留在日本?」

  阿波羅也覺得不妥,「這樣太危險了。」

  宙斯微微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們不覺得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你是真的這麼認為嗎?」黑帝斯瞇起眼,冷冷地問:「還是另有企圖?」

  宙斯的頭點到一半停住,有點不自然地笑道:「我哪會有什麼企圖?你誤會我了啦!」

  黑帝斯又多看了他幾眼才轉過身,「等你鎖定目標之後再叫我。」

  「沒問題。」呼!宙斯偷偷地籲了口氣。黑帝斯銳利的眼神好像可以看透人心似地,他幾乎以為自己的企圖要當場被血淋淋地揪出來了。

  幸好、幸好。宙斯將資料夾在腋下,踩著輕鬆愉快的步伐朝工作室走去。

  「宙斯,」阿波羅叫住他,「這個Case時間上較為緊迫,你和黑帝斯的前置作業盡量快一點。」

  「知道了。」他揚手揮了揮。

  要是讓黑帝斯發現他會選擇讓玫瑰留在日本的原因,純粹是因為他懷念日本女人的溫柔多情,免不了又是一頓撻伐。

  美麗又溫柔多情的日本小女人,可是男人的夢想,哪像他身邊的女性工作夥伴Venus--既不美麗也不溫柔,而且脾氣又壞,動不動就要找人單挑,要當她的男朋友命要夠硬才行,不然恐怕有九條命都不夠死啊。

  如果不是她有著不容錯認的玲瓏曲線、豐滿尖挺的胸部,以及纖細不盈一握的腰肢,他會懷疑她根本是男扮女裝。

  呵呵……男扮女裝啊……這種話最好還是放在心裡想想就好,可千萬不能說出來讓Venus聽到,不然他肯定會吃不完兜著走,會死得很難看的。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1:00:47


  同樣是大都市,但是橫濱少了東京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溫和的氣候襯著海風拂過寬廣的林蔭大道,走在橫濱的路上總讓人覺得悠閒,如果散步的天堂是存在的,那指的一定是橫濱。

  「叮咚--」門鈴聲響起。

  「誰?」門內男子的聲音宛如緊繃的弦,一不小心就會斷裂。

  「眾神國度的阿波羅和Mars。」都已經躲在這麼隱密的地方了,還如此小心行事,看來這位玫瑰小姐的確是有著迫切的危機。

  是眾神國度裡的「太陽神」阿波羅和「戰神」Mars門先無聲無息地拉開一條細縫,而後迅速地打開,「快點進來。」

  阿波羅和Mars閃身進了房間內,門又無聲無息地闔上。

  「你們終於來--」男子的聲音在看清來人之際戛然而止。這兩個人看起來很年輕,而且斯文俊美,他們真的有辦法勝任這個危險的任務嗎?

  房間內一共有三個人,兩男一女,兩個男人如臨大敵似地全神戒備,不敢稍有鬆懈,因為他們知道要是一個不小心洩漏行蹤,很可能就會萬劫不復了。

  而當事人--相澤玫瑰卻像個沒事人一般,坐在靠窗戶的位子望著窗外,一頭大波浪鬈發披在背部再加上濃妝,給人的感覺雖然艷麗,卻有一絲俗氣。

  Mars自鼻腔冷哼了一聲,懶得多說些什麼。

  阿波羅太明白他們的反應所代表著的意義。通常委託人第一次和他們碰面都會有這種反應,他早就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宮城先生,年紀和外表並不能代表一個人的能力,你說是嗎?」

  男子倏地一驚,「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身份?」從最初和阪本接洽到現在,他都沒有表明身份,而且他的真實身份是高度機密,甚至連玫瑰小姐也不知道,為什麼阿波羅會知道他的本名?

  「滅火行動」表面上看起來是很成功地破獲了兩大宗軍火走私交易,對黑焰集團造成重大的損傷,但是僅止於此,黑焰集團仍舊可以正常運作,因此對相澤玫瑰發出了追殺令,而日本政府的確是安排了地方讓相澤玫瑰藏身,躲避黑焰集團的追緝,但是以那等粗劣的手法來推斷,不用三個月玫瑰小姐就會被大小姐揪出來了。

  所以,他才會臨危授命前來和阪本接洽,要由政府出面找來眾神國度替玫瑰小姐塑造一個全新的身份、全新的生活,所有的支出都由某個「幕後金主」負責。

  若不是日本政府對玫瑰小姐有道義上的責任,他們大概巴不得馬上把這顆燙手山芋丟出去。

  阿波羅微微一笑,「我想知道自然就有辦法知道。」

  太恐怖了!宮城只覺得有股徹骨的寒意迅速地自背脊竄了上來,連忙道:「我的身份不能洩漏出去,請兩位一定要幫我保密。」

  眾神國度的神通廣大,確實是不容小覷。

  「嗯,」阿波羅頷首,而後話鋒一轉,「這個Case我們都已經談好了,如果沒有其他的問題,兩位可以先行離開了,從現在開始就由我們接手。」

  阪本趨前道:「玫瑰小姐,他們是眾神國度的成員,接下來他們會替妳安排好未來的一切,確保妳的安全。」

  相澤玫瑰依舊維持相同的姿勢望著窗外,「多事。」她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阿波羅的眼底迅速奔騰過一抹流光。看來這個玫瑰小姐並不領情呢!有意思。

  「那……」宮城看了她一眼,對著兩人道:「玫瑰小姐的安全就有勞你們多費心了。」

  「這是我們分內的工作。」

  宮城又轉向相澤玫瑰,「玫瑰小姐,請多保重。」

  她沒再回應。

  「阿波羅先生--」宮城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一抹不耐煩的嗓音打斷。

  「你怎麼這麼囉唆,有完沒完啊!」Mars按捺不住地低吼。他可沒興趣聽他們拉拉雜雜地說一大堆廢話。

  反正他們留在這裡也沒有任何助益,「那……那我們就先走了。」宮城和另一名同伴迅速地離去。

  門才一關上,相澤玫瑰的聲音立即響起--

  「你們也可以離開了。」

  「哦?」阿波羅挑挑眉。

  「哼。」Mars嗤哼。愚蠢的女人!

  她起身面對他們,「我不需要你們給我新的身份和新的人生。」她早就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阿波羅揚起友善的笑,「這點恐怕得讓妳失望了,這Case我們已經接下。」

  「錢你們可以照收,至於我這邊,你們什麼也不用做。」他們可以輕輕鬆鬆地賺進一大筆錢,又不用流血流汗地保護她,絞盡腦汁地替她安排新的人生,他們沒有理由不同意。

  Mars輕蔑地撇了撇嘴角,「想死不怕沒鬼可以做。」不知好歹的女人。

  相較之下,阿波羅和善的聲音就宛如天籟了。「雖然照妳的提議做,我們可以只收錢不用做事,對我們來說再好不過了,不過……」

  「不過什麼?」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唇畔的笑漾深,「我們也有我們的職業道德唷,收了錢不做事,這不符合我們的風格,而且要是妳發生不幸的話,會壞了我們的招牌耶。」

  相澤玫瑰氣結,「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阿波羅不慍不火地答,「我們只想完成工作。」

  「那是你們的事。」別寄望她會乖乖地配合,她的目標還未完成,她不會離開日本的。

  她的資料他瞭若指掌,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他都一清二楚,「在妳惹出這麼大的事情之後,現在幾乎全日本黑焰集團的成員都在追緝妳,妳認為妳能躲得過嗎?」

  「躲不過大不了就是一死。」她撇開臉,心情複雜難解。籐堂望他現在已經知道她從一開始接近他就是有目的的,他……一定是氣憤不已,而且恨她。

  「好死不如歹活啊,更何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妳說是不是?」他高深莫測地道。

  她霍地回過頭來瞅著阿波羅燦爛如陽光般的笑顏,有一瞬間閃了神。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你--」

  「你跟這個女人囉唆那麼多做什麼,直接帶走就是了。」話出口的同時,Mars的身形一閃,立即到了相澤玫瑰的身後,手掌迅速一起一落。

  「呃。」她只悶哼了一聲就失去意識了。

  「噯!」阿波羅順勢接住往自己倒下來的嬌軀,「Mars,你怎麼這麼粗魯啊!對女孩子要溫柔一點,」

  「真麻煩。」他才沒那個閒情逸致去哄女人。

  Mars向來急躁又缺乏耐心,感覺跟某個人還真的很像呢!而且他還特愛惹人家生氣。阿波羅思及此忍不住輕笑出聲。

  「無緣無故的笑什麼笑?顏面神經抽搐嗎?」Mars橫了阿波羅一眼。沒看過像他這麼愛笑的男人。

  「想笑就笑了。」他抱起昏倒的相澤玫瑰。

  「走了啦。」Mars轉身走向門口。

  ********

  在銀座的一家高級俱樂部裡,暈黃的燈光營造出溫暖舒服的氛圍,每個座位區都有隱蔽的私人空間,可以跟客戶洽談生意,可以三五好友把酒言歡,更可以找來美麗的小姐坐台,左擁右抱大享齊人之福。

  「望少爺--」一字排開來的黑衣大漢俱是往前跨了一步,護衛的意思十分明顯。

  籐堂望微揚起手。

  「是。」一列黑衣大漢又躬身退回原位。

  他一派淡然地開口,「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你--」對面的中年男子憤怒地拍桌,「你真以為你是我籐堂家的人了?不要忘了,我才是籐堂家第一順位的繼承人,說商量是給你面子,你只要照著我的話去做就好,不必有太多的意見。」

  是第一但不是唯一的繼承人。

  「大少爺,我沒有義務要聽命於你,所以你毋需用身份來壓我。」籐堂望不為所動,「要我同意放行只有一個方法。」他也無意擋人財路,只是當初會長將黑焰集團日本總部最重要的轉運站交由他來負責,為得就是要防範籐堂宗介涉及毒品走私交易。

  「什麼方法?」籐堂望這個小子雖然年紀輕輕的,但是頭腦很好,而且身手不凡,不是易與之輩,更何況他的勢力範圍和手下的成員比他多出了好幾十倍,和他硬碰硬無疑是找死的行為。

  「只要會長一聲令下,我沒有第二句話。」

  籐堂宗介聞言勃然大怒,一揮手將桌面上的酒瓶、酒杯和菜餚通通掃向地上,怒聲咆哮道:「你在耍我!」

  「我只是就事論事,沒有耍人的意思。」籐堂望不動如山,語調平平地道。

  「這不是廢話嗎?你明明知道父親根本不可能會同意我涉及毒品走私,當然更不會下令要你放行了。」籐堂宗介氣憤地傾身向前,惡狠狠地瞪他。

  「那我也無能為力。」他愛莫能助地攤攤手。

  「籐堂望--」

  「抱歉,我要去上個洗手間。」他也不管暴跳如雷的籐堂宗介眼底已悄悄地掩上一片駭人的陰霾,逕自起身走出座位區。

  「望少爺。」柳原拓才一動,籐堂望的聲音就傳來--

  「你不用跟來。」他擰著眉頭吩咐。

  身穿和服的媽媽桑正巧走過來,趕忙躬身笑吟吟地問:「望少爺,您有什麼需要說一聲就行了。」望少爺是籐堂家目前最受會長倚重的接班人選,再過不久的將來很可能會接任會長一職,她當然不能怠慢,要是能把關係打好就更完美了。

  「不用麻煩,我只是要去上個洗手間而已。」他旋即邁開步伐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在經過某個座位區的時候聽見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隨即響起一聲怒罵。

  「混帳!都已經來這兒上班了,還在裝什麼高尚?老子要帶妳出場,那是看得起妳,不要給臉不要臉。」

  顯然又是好色客人和坐台小姐之間的糾紛。

  籐堂望向來不愛多管閒事,連看也不看一眼,然走了一兩步卻聽到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回答,「就算在這裡坐台陪酒,我也有選擇要和哪個客人出場的權利。」而她拒絕了他。

  此話一出,只怕那個客人會更加生氣吧。女子聲音裡的驕傲引起他的注意。

  籐堂望好奇地轉頭一瞥。她……她是……

  她竟然在這裡坐台陪酒!

  「臭女人!」那名客人惱羞成怒地揚起手甩了她一巴掌,更準備好好地教訓她一頓。

  女子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巴掌,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

  腦子裡還在考慮是否要出手替她解圍,身體卻像有自主意識地挺身而出了。

  他抓住那名客人朝她臉上揮過去的手,「人家小姐已經說了不想和你出去,你應該有風度地接受小姐的拒絕。」

  「你是誰?又憑什麼多管閒事?」說話的同時,他的另一隻手也握拳朝籐堂望身上招呼過去。

  「危險!」女子驚呼。

  籐堂望扣住男子的手腕輕輕地一扭,輕易地就制住了他的舉動,他立即痛得哇哇大叫,連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啊!我的手……」

  一旁的媽媽桑趕緊趨前緩頰,「望少爺,這位客人是喝醉酒了才會這麼失態,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他計較。」開店做生意為的就是要賺錢,她希望可以不得罪任何一方地讓事情和平落幕,畢竟和氣生財嘛。

  聽聞走道上喧嘩的聲音,柳原拓立即帶著七、八名黑衣大漢衝了出來,「望少爺,發生什麼事了?」

  那名客人一見眼前駭人的陣仗登時嚇得酒醒了。這個年輕人看來大有來頭,自己該不會活不過今晚吧!

  籐堂望將手中抓住的男人推給柳原拓,「這個男人就交給你去處理,別讓他再來騷擾這位小姐。」

  「是。」柳原拓怔楞地回答。望少爺什麼時候也會見義勇為、英雄救美了?

  他目光飄向跌坐在地的女子身上。竟然是她!

  望少爺該不會對她有意思吧?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男人先前的囂張氣焰早已蕩然無存,滿心畏懼著眼前這些人會用何種手段來對付他。

  「閉嘴!」柳原拓拖著男人離開。

  籐堂望伸手拉起跌坐在地的女子,這時才發現她的另一邊臉已經腫了起來:心底有一絲異樣的感覺在蕩漾,「去找些冰塊來。」

  「是。」一名黑衣大漢立即領命而去。

  「謝謝你替我解圍。」不然她的下場可能不堪設想。

  若是在一年多以前發生類似這樣的插曲,她還會懷有綺麗的夢想,相信眼前這個俊美的男子會適時地出現救了她是兩人命中注定的相遇,而現在,她已經沒有作夢的權利了。

  「不用客氣,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望少爺,冰塊來了。」黑衣大漢快速地送上用毛巾包裹好的冰塊。

  籐堂望接過手交給她,「妳臉上的紅腫需要冰敷一下。」

  「謝謝。」她將裹了毛巾的冰塊貼上紅腫的臉頰,陡地傳來的灼痛感讓她輕皺了一下眉頭。

  「嗯。」籐堂望轉過身。

  看來她為了復仇真的不計一切代價,隻身追來陌生的國度,還下海坐台陪酒,她的決心由此可見一斑。

  說不出原因,她就是希望能夠再見到他。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胸口微微一緊,她想開口叫住他,至少該弄清楚他的名字,但是她的聲音始終梗在喉嚨,什麼話也沒有說地看著他離開視線……

  「唔。」相澤玫瑰呻吟了一聲,悠悠轉醒,腦子裡的思緒還有些銜接不上。

  為什麼會在這時候又想起她初次和籐堂望相遇的情景呢?她當時沒有叫住他,也不知道他姓什麼,她以為往後再見面的機會可能很渺茫,心中始終縈繞著一股遺憾的氛圍,卻沒有料到日後他會再度光臨俱樂部,並且點了她來坐台……

  頸後還隱隱作痛著。對了,她被人從身後打昏了!

  「妳還好嗎?」

  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出現在眼前,「妳……」相澤玫瑰怔楞住,傻眼了。

  「放心,那一下還死不了人。」一抹不耐的嗓音嗤之以鼻。

  「她是女孩子耶,又不是像你一樣皮粗肉硬。」女人又道。「你不會對她溫柔一點嗎?」

  「我的字典裡沒有那兩個字。」換言之,就是做不到。

  「你--」女人瞪他。

  「我怎樣們」斜倚在窗戶旁的Mars涼涼地問。

  如果不是兩人的髮型不同,她真的會以為此刻自己面前有一面鏡子。

  相澤玫瑰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妳是誰?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誰能夠跟她解釋清楚?

  女人看出她臉上的震愕和困惑,摸了摸自己的臉,輕笑道:「嚇到妳了嗎?抱歉、抱歉,這是因為我臉上戴了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

  面具?相澤玫瑰更是愕然。

  如果是動了整形手術,她倒是可以接受,畢竟醫學上的進步是日新月異,要把自己整形成另外一個人再簡單不過了。她不知道的是,化妝技巧竟也能如此出神入化,僅靠一些化學材料製成的東西就可以變臉!

  「為什麼?」她不懂。她並不是什麼了不起,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為什麼她要偽裝成自己的樣子?而且現在幾乎全黑焰集團的人都在找她,這個小姐還偽裝成她的樣子,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從現在開始,妳是御影淨,我是相澤玫瑰。」女人掀開棉被,將她拉到沙發前落了坐,「來吧,我得先幫妳換個髮型。」

  淨--她的動作陡地一頓。是巧合嗎?他們為什麼會為她的新身份選中這個名字?

  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讓她的胸口不受控制地急遽起伏著,她以為自己早已經將過去全部拋開,徹底遺忘了……原來只是她在自欺欺人罷了。

  「這……」她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

  女人打開桌上的小包包,裡面應有盡有,所有修剪頭髮會用得到的工具一應俱全。

  「妳可以叫我Venus。」她開始著手幫相澤玫瑰--御影淨改變髮型。

  「Venus,我能不能問妳一件事?」她躊躇了許久,終究這是忍不住想問的渴望。

  Venus下刀如飛,手中染成酒紅色的髮絲紛紛飄落,「可以啊,妳想問什麼就問吧。」

  「籐堂、籐堂……」她欲言又止。從事情爆發以來的兩個多月,她和外界完全斷了通訊,一直躲躲藏藏地居無定所,根本就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自己是讓他陷入目前險境的罪魁禍首,她的關心會不會顯得矯情而且多餘?御影淨甩了甩頭。雖然大哥的死和他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他是黑焰集團的核心領導人物之一,她不應該關心仇人的。

  Venus的眼中有抹光芒閃了閃,「到目前為止,黑焰集團內部並沒有較大的動作,只是聽說許多堂口的兄弟對他非常不諒解,已經有要求他退位接受處置的聲浪出現了。」

  「事情是我做的,和他沒有關係。」一人做事一人當。

  Mars嘲諷地開口,「跟我們說沒用,更何況妳是籐堂望的女人,妳出賣了黑焰集團,他當然也脫不了干係。」

  是她害了他。御影淨的臉色一黯,心中的擔憂無法隱藏。他……不會有事吧?

  Venus很快地將她性感成熟的大波浪鬈發修剪成俐落的短髮,再用染髮劑將她的髮色染成棕色,然後取來化妝箱將她臉上粗俗艷麗的妝卸掉,還她最初清麗的容顏,「妳很擔心他?」

  「沒、沒有,我只是……」她慌亂地否認。

  Venus又問:「妳愛上他了?」

  御影淨猛地倒抽了口氣,「我不、我怎麼可能會愛上他?」她接近他、和他在一起,都是為了要探知黑焰集團的機密,密報給日本政府和警方,好伺機一舉將黑焰集團瓦解消滅,僅止於此。

  「宙斯和波賽頓到了。」Mars倏然開口。他看到車子進來了。

  「這麼快?」Venus有些意外,「宙斯的辦事效率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快了?」

  Mars瞭然於胸地瞟了御影淨一眼,「還用說嗎?像宙斯那種色老頭會這麼勤快的原因只有一個,他想快點來認識這個女人。」

  Venus皺了皺眉,「你不要女人女人的叫個不停,她的新名字叫御影淨,你可以稱呼她為御影小姐,不然叫她小淨也可以。」女人女人的叫,聽起來怪剌耳的,而且不夠尊重。

  「麻煩。」

  「叩叩。」敲門聲響起之後,門隨即被打開。

  一抹頎長俊逸的身形幾個大跨步就來到御影淨的面前,俊臉上掛著媚惑人心的淺笑,伸出手,「御影小姐,初次見面,我是眾神國度裡的宙斯,請多指教。」她脂粉末施的素顏散發出一股靈秀的美,讓人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宙斯身後有另一抹身影慢條斯理地踱了過來,渾身繚繞著一股貴族氣息。

  「累死了,我先去休息了,有事再叫我。」波賽頓逕自把話說完就走人。

  聽了Mars的話,她還真的以為宙斯是個色色的老頭子,見了面之後才發現他非但一點都不老,還長得一表人材呢。

  御影淨跟他握了手,「你好。」他的笑容和阿波羅的不一樣,阿波羅的笑容像陽光般燦爛耀眼,沒有任何意圖,而他的笑容裡……絲毫不掩飾對自己的好感。

  「我可以叫妳淨嗎?」他特意放柔了語調。

  御影淨不置可否,那只是一個稱謂,對她而言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沒有反對,那就表示同意了。宙斯自動自發地改口,「淨,我特地替妳安排了一個很好的家庭,我那兒有詳細的資料可以幫助妳在最短的時間適應新家庭。」

  Venus不客氣地往宙斯的手背上捏了一下。

  他痛呼了一聲,縮回手,「為什麼捏我?很痛耶!」

  「你打算握著人家小姐的手多久?」他還真的是死性不改!Venus的話鋒倏地一轉,「小淨,妳最好多防著這個登徒子一點,別被他騙了。」

  宙斯揉了揉手背,抗議道:「Venus,妳不要故意譭謗我,破壞淨對我的好印象。」

  她哼了哼,「我說的可全都是事實。」

  他忽然神情認真地瞅著Venus。

  她覺得不太對勁,「你幹麼這樣看我?」

  「妳好像常常阻礙我的愛情,難道……」他還特意停頓了一下。

  她自然地接下他的話,「難道什麼?」

  「難道妳在偷偷暗戀我,所以才看不慣我去追求別的女人,千方百計地想要破壞,對不對?」宙斯邊說邊點頭。雖然Venus連當他女朋友的最低標準都構不上,不過女人都是寶,是上天賜與的寶貝,都應該被呵護珍惜的。「妳應該早一點跟我表白的,我可以撥出一些時間來陪妳。」

  Venus的臉當場黑了一半。

  Mars率先爆出一陣大笑,「哈哈哈……」

  「有這麼好笑嗎?」宙斯一眼瞟了過去。

  「Venus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的女朋友名字多到可以編成一本書了,她怎麼可能笨到往火坑裡跳,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太過分了吧!竟然用火坑來形容他!

  「Mars,就算我長得比你帥、比你受歡迎,你也不用這樣中傷我吧。」

  「放屁!」他什麼時候在乎過他說的那些婆婆媽媽的事了?

  「在小姐面前說話,不要這麼粗魯。」宙斯搖搖頭。

  一直等不到人的黑帝斯踱了過來,「Venus,妳弄好了沒?我和荷米斯都在等妳過來討論逃亡路線。」

  「好了,走吧。」Venus走向前。

  逃亡路線?Venus果然是要代替她引開黑焰集團的追緝。

  「Venus。」御影淨出聲。

  「有事?」她回頭。

  這些人都是為了她的事在忙碌奔波,她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也無法反抗。

  「這樣……太危險了。」御影淨於心不安。

  「這是我們的工作,放心,不會有事的。」

  Mars撇了撇嘴角,「女人,妳想太多了,Venus壯得像頭牛,兇猛得像隻老虎,別人不被她拆卸入腹就阿彌陀佛了,誰有那個能耐動她一根寒毛啊!」

  Venus旋身就是一腳朝他踢過去,「就算我是個母夜叉也不關你的事。」

  他擋下她那一腳,「看吧!」

  御影淨睜大了眼睛。Venus真的很厲害呢!不過對方是人多勢眾、勢力龐大的軍火走私集團……

  「你們千萬要小心一點。」她忍不住叮嚀。

  「嗯。」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1:01:22


  穿過古色古香的造景庭園,籐堂望沿著白石小徑走回自己的房間,身後還跟了兩名手下。

  他拉開門,「你們下去吧。」

  「是。」兩名手下躬身回應,待他走進房間內之後才轉身離開。

  籐堂望跨進屋內的同時,眸光閃了閃,仍舊關上門,停頓了下才開口,「妳怎麼會在這裡?」看來她知道他的身份了。

  在最裡面的榻榻米上的相澤玫瑰楞了楞。她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他怎麼會知道裡面有人?他知道是她嗎?

  籐堂望也不急著去看她,走向更衣間脫下外出服,披上睡袍,「既然都來了,為什麼不說話?」

  「你……知道我是誰?」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一顆心不受控制地脫序狂飆,想到待會要做的事她就緊張得手心猛冒汗,胃也糾結成一團。

  「玫瑰。」他端了兩杯紅酒出現在她的面前。

  穿著睡袍的籐堂望褪去了平時的淡漠、不易親近,多了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性感,她頓覺呼吸一窒,趕忙別開視線,斂了斂心神。

  「為什麼你會知道是我?」她不懂。

  他將一杯紅酒遞給她,「味道,空氣中有妳身上的香味。」

  「原來是這樣。」她點點頭。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啜飲著紅酒。

  他在外頭有自己的住所,只是每個月固定會回來這裡住一天,陪會長下下棋、回報近況。

  「大少爺來找我,出了價碼要我來好好服侍你。」她很努力地想要隱藏心中的慌張,但是她的聲音卻早已經出賣了她。

  果然是他。籐堂望並不意外,「那麼妳現在在這裡,就表示妳接受了他提出的交易,對嗎?」他從不接受收買。

  「是的。」她一口灌下杯中的紅酒,想藉酒精壯瞻。

  如果是其他女人,他二話不說早就趕人了,但是此刻在他面前的是她,他並不想用這樣的方式得到她,更不想收下籐堂宗介的「禮物」,不過她若是沒有達成任務,難保籐堂宗介不會怪罪、懲罰她,也難保不會打她的主意……籐堂望思索了一會兒,心底立即有了決定。

  「妳收了他多少錢?」最妥當的方法就是把她放在身邊。

  「咦?」她一怔。他問這個做什麼?

  「妳收了他多少錢?」他又問了一次。

  「一千萬。」她據實回答。其實就算沒有這筆錢,她也願意做這件事,因為她必須混進黑焰集團的核心人物身邊,才有機會可以得到極機密的消息,一步一步地達成她的目的。

  如果橫豎都得要獻出自己的身體,她倒寧願……寧願對象是籐堂望。

  「我知道了。」他頷首。明天一早就讓拓匯一千萬到籐堂宗介的戶頭裡去,然後就兩不相欠了。

  嗄?就這樣,沒有下文?相澤玫瑰很納悶。

  籐堂望將剩下的紅酒飲盡,把杯子擱在矮桌上,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妳坐那麼遠要怎麼服侍我?」

  嚇!她倒抽了口氣,體內的血液瞬間加速奔流。他的意思是要她開始了!

  「哦……好。」她沒有辦法控制輕顫的語音。

  雖然她事先已經看了好幾支片子來惡補和學習,可是事到臨頭,根本半點作用也沒有,她的腦袋裡一片空白。

  他走近她,眸底竄進一簇火焰,點亮了他的俊顏。

  相澤玫瑰掙扎了許久才克服心中的道德感,顫抖著手指解開自己上衣的鈕扣,閉著眼睛咬牙將上衣脫掉,她深吸了口氣才探向腰際的窄裙拉煉,一吋一吋地往下拉,然後鬆開手任由窄裙滑落腳邊。

  籐堂望的眸色迅速轉沈。

  她羞憤得希望當場馬上死去,才不用面對接下來更讓她難堪的場面。

  他的目光瀏覽過她勻稱美麗、幾近全裸的胴體,呼吸微微一窒,眼底的熾熱火焰迅速地延燒開來。

  相澤玫瑰笨拙地伸手勾住籐堂望的頸項,湊上自己的唇,腦海裡不停地冒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接下來該怎麼辦?他會不會察覺到她的生澀?他會不會懷疑她?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她的身體僵硬得沒有辦法再做出更挑逗的舉止來。

  籐堂望有力的臂膀環上她的纖腰,讓她半裸的胴體緊緊地貼在自己身上,他易被動為主動。

  相澤玫瑰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直覺地就想要退縮。

  察覺到她的畏怯和退縮,籐堂望一手扣住她的腰,讓她逃不開,另一手托住她的頭,靈活的舌探進她溫暖甜蜜的口中,與她的舌糾纏不休,給予也汲取她口中的蜜津。

  相澤玫瑰只覺得一陣暈眩,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終於她的嘴巴好不容易得到自由了,正要為缺氧的肺葉補充氧氣之際,她的耳垂和頸項立即遭受到另一波襲擊,彷彿有股微量的電流貫穿了她,一陣酥麻的感覺頓時迸射開來,雙腿一軟幾乎撐不住自己身體的重量,體內有股陌生的情潮翻騰不已。

  籐堂望溫熱的氣息逐漸往下移,他的唇滑至她的酥胸上緣烙下屬於他的印記。

  「唔……」她忍不住輕吟了聲,嬌軀一陣輕顫。

  他的唇連一秒鐘也捨不得離開,一邊親吻著她的胸口,一邊探手拉下她的胸衣肩帶。

  「不……」她無助地仰起頭,使不上力氣的雙手,不知道是該推開那顆埋首她胸前為所欲為的頭顱,還是抱緊他?

  籐堂望先讓她躺在榻榻米上,褪去身上的睡袍才覆上她的嬌軀……她就這樣成為他的女人……

  翌日一早,柳原拓立即被找來籐堂望的房間。

  「望少爺,這麼早有什麼事嗎?」有急事要辦嗎?

  「我要你在銀行一開門營業的時候,就匯一千萬到大少爺的戶頭裡。」籐堂望吩咐。

  匯一千萬給大少爺?「為什麼?」他記得望少爺從來都不曾和大少爺有過金錢上的往來或者交易,為什麼要……咦?望少爺的房間裡有另一個細微的呼吸聲!柳原拓好奇地探頭望向裡面的榻榻米。

  籐堂望跨了一步擋住他的視線。

  「你在看什麼?」仍在沈睡中的玫瑰裸著身,雖然有棉被掩去了大部分養眼的春光,但是他仍舊不想讓拓看見她裸露在棉被外的肌膚。

  耶?不尋常喔!望少爺的房間裡不但有人留下來過夜,而且他竟還破天荒地表現出佔有慾……柳原拓更想弄清楚裡面的那個人是何方神聖了。

  「裡面是哪家的小姐?」

  「你也管太多了吧。」他冷哼。

  柳原拓不以為意,「我有責任確認每個接近您的女人是不是安全,是不是具有危險性。」他故意加大音量。

  「好了,閉上你的嘴。」籐堂望低斥,不想他把熟睡中的相澤玫瑰吵醒。

  柳原拓從善如流地壓低聲音,故意問:「那我是不是可以進去看看裡面的人是哪家的小姐?」

  「你還想看?」他挑起眉。

  說歸說,要真的看了,望少爺肯定會跟他沒完沒了。

  「其實也不是非要看不可,我好歹也算是個正人君子,只要知道裡面那位小姐的身份,確定她不具有危險性就好了。」

  籐堂望反問了一句,「你就這麼確定裡面的人是位小姐?」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望著他一本正經的臉色,柳原拓一臉錯愕。難道說,此刻在裡面睡覺的人是--男的?

  「那怎麼行!」他打算往裡面硬闖。

  籐堂望攔下他,「你要做什麼?」

  「我要去把那個該死的傢夥揪出來痛宰一頓!」這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誘拐黑焰集團的望少爺走上不歸路。

  他只得說實話,免得拓真的衝進去揍人,「她是女的。」

  「真的是女人?」柳原拓的動作一頓,認真地問。

  「當然是女人了,你覺得我有同性戀的傾向嗎?」籐堂望放開他。

  「當然沒有啦。」柳原拓呵呵一笑,「裡面的小姐是哪家的小姐?又是怎麼來的?」

  「昨天晚上我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在我的房間裡了。」

  「怎麼會?」柳原拓的神情一凜。是最近戒備太鬆散了嗎?

  會長的住所不論何時都是戒備森嚴,一般人是沒有辦法進來的,更遑論是進到望少爺位於宅邸後方的房間了,如果不是戒備上出了問題,那麼就是內神通外鬼。

  方才望少爺要他在銀行一開門營業,就匯一千萬到大少爺的戶頭裡……

  「是大少爺。」他篤定地道。

  籐堂望沒有否認,「他出錢找了個女人來陪我過夜。」

  「那是因為大少爺希望您能夠讓他的『貨物』通行。」大少爺會想要討好望少爺他一點都不意外,但讓他感到吃驚的是,望少爺竟然會真的留下那個女人陪他過夜,所以望少爺才要匯一千萬還給大少爺,是不想虧欠他人情。

  不過,重點是哪個女人有這麼大的魅力?他心中隱約有個譜,但是尚未證實。

  「嗯。」

  「裡面的小姐是誰?我應該也認識,對吧!」望少爺一向不是容易「衝動」的人,更不會隨便和送上門來的女人發生關係……這就表示那個女人對望少爺來說,是特別,是與眾不同的。

  他並不打算隱瞞,「是玫瑰。」

  「聶淨!」柳原拓脫口道。

  籐堂望轉頭看了下,確定她還在睡,才開口,「不要再提起那個名字,她是相澤玫瑰。」關於他們早就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一事,毋需讓她知道。

  「我會記住。」柳原拓若有所思地打量他,「那您打算如何處置她?」

  他理所當然地回答,「她是我的女人,當然是留在我身邊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親耳聽到,還是不免感到愕然,「你是認真的?」

  「不用尊稱啦?」籐堂望戲謔地挑起一道濃眉。十多年前他就已經跟拓說過無數次,要他不必跟著其他人稱呼他為望少爺,更別必恭必敬地用「您」來尊稱他,聽起來怪彆扭的,偏偏拓不但不改口,還樂此不疲呢!

  他現在沒有時間管那個了,「你真的要把她留在身邊?」

  籐堂望沒有半點猶豫,「沒錯。」他可不會再讓她回俱樂部去過那種送往迎來的日子。

  「我反對。」雖然明知道自己的反對八成沒有用,他還是要表達他的意見。

  「我已經決定了。」籐堂望淡然地指出。

  「她一心想要為她死去的大哥報仇,而且她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把她留下來無疑是擺了顆不定時炸彈在身邊,太危險了!」將來一定會有麻煩的。

  他的嘴角輕揚,無所謂地道:「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有什麼好怕的?」

  柳原拓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雖然女人看起來都是一副柔弱無害的模樣,一點危險性也沒有,可是被激怒的女人絕對比男人還要可怕好幾倍……」裡面的聶淨就是一例,她因為失去相依為命的兄長而憤恨黑焰集團,為了潛入黑焰集團,她不借用身體來當籌碼,誰也料不準她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他沒讓他繼續說下去,「時間快到了,快去辦事吧。」

  柳原拓只得作罷,「是。」往後他得更加小心注意才行了。

  「還有一件事,」籐堂望定了幾步,「和聶衡有關的事都不要再提起,也別讓她知道。」

  他還能說什麼呢?柳原拓無奈地歎了口氣,「遵命,望少爺。」

  ********

  御影淨望著面前桌上太過豐盛的午餐,有點傻眼了,

  他們現在可是在躲避黑焰集團的追緝耶,這樣的餐點會不會太講究、太享受了些?還搭配了一瓶八七年份的紅酒。

  宙斯慇勤地拉開身旁的椅子,「請坐,妳想喝點什麼?紅酒還是香檳?」

  「呃、香檳,謝謝。」她在他的身邊落了坐,不自覺地多瞄了Venus幾眼。這樣和「自己」共同生活、一起用餐的感覺真的很詭異。

  果真是有異性沒人性的傢夥。Venus不以為然地橫了宙斯一眼。原來他要把身旁的位子留給小淨啊,所以剛剛都不準別人坐。

  荷米斯托著下顎,有一口、沒一口地咀嚼著嘴裡的牛排,握著叉子的手忽然往旁邊一揮。他要記住這種手感,下一次一定可以把大魚釣起來。

  「哇--」宙斯微微一側身,堪堪閃過那把朝自己刺過來的叉子。「荷米斯,你想謀殺我好篡位嗎?」雖然那把叉子要不了他的命,但要是被刺中了,肯定會痛上好些天。

  荷米斯尷尬地縮回手和直指著宙斯的叉子,「抱歉抱歉,我剛剛在想釣魚的事想得太入神了。」

  宙斯啐了聲,「拜託你,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波賽頓完全不管其他人的恩恩怨怨,逕自優雅地喝著濃湯,「麻煩把胡椒鹽罐遞給我,謝謝。」

  阿波羅順手拿了胡椒鹽罐遞過去。「小淨,等等用完餐之後,我們就要離開這裡了。」

  離開這裡!這麼快?「我還沒準備好……」她怕自己沒有辦法融入新生活,會露出馬腳讓他們的努力功虧一簣。

  宙斯將香檳放下,趁機握住她的手,「淨,妳不用擔心,我會在一旁協助、照應妳,不會有問題的。」

  「謝謝。」她輕輕地抽回手。

  她原本以為自己終究會落入黑焰集團的人手裡,難逃一死,她也早就有心理準備了,沒想到日本政府情治單位會為她找來神通廣大的眾神國度,讓她黯然無光的未來透進一道希望的曙光。

  飯後,他們立即兵分兩路離開現在住的地方。

  御影淨坐在車子後座,頻頻回頭看另一輛往相反方向疾駛而去的車子。

  「他們……」她才剛要開口,就聽聞後面傳來一聲爆炸的巨響。

  「轟!」

  熊熊烈焰瞬間沖得半天高,整棟房子霎時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同個時間還有許多人開槍掃射的聲音「砰、砰、砰……」不絕於耳,讓人聽了膽戰心驚。

  「嚇!怎麼會、怎麼會……」她吶吶地說不出話來。要是他們再晚個五分鐘離開,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Mars探頭看了眼,吹了聲響亮的口哨,「連炸彈都用上了,再加上這麼強大的火力攻擊,他們下手可真狠哪!」

  御影淨的臉色頓時一白。

  宙斯察覺她的臉色有異,安慰道:「別擔心,有我們在,絕對不會讓妳受到傷害的。」

  他們下手可真狠哪!Mars的話不停地在耳畔迴盪,她緊抿著唇不發一語,沈悶的胸口像壓了塊巨石,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樣的殲滅行動、這樣的火力,是不是意味著籐堂望恨透了她的背叛,打算趕盡殺絕?她偷取了黑焰集團的機密資料交給日本警方,讓他們一舉破擭了黑焰集團兩大宗軍火走私交易,有十多名黑焰集團的成員喪命,將近百人受傷被捕,他是應該恨她入骨……御影淨的臉色益發蒼白,胸口的疼痛一波強過一波。

  Mars鄙夷地投去一瞥,「女人就是女人。」膽小又無濟於事。

  開車的阿波羅基於道義,給她一點良心的建議,「小淨,基本上我們都會盡全力保護妳的安全,不過一旦有意外狀況發生的時候,妳最好躲到Mars的身後。」

  宙斯一臉受到汙辱的表情,「阿波羅,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哪有什麼意思?」他笑笑地裝傻,「你想太多了。」

  原本支著頰欣賞窗外風景的波賽頓調回視線,懶洋洋地撩撥著,「阿波羅的意思是,Mars比你牢靠多了。」

  宙斯不服氣地嚷嚷,「太瞧不起人了吧。」

  阿波羅不慌不忙地撇清關係,「我什麼都沒說。」

  波賽頓似笑非笑地激他,「要是你不服氣,大可以和Mars一較高下啊。」屆時,他們就有好戲可看了。

  「來--」宙斯及時住口。嚇!他差點就中了波賽頓的計。「那怎麼行!我們此刻正在執行任務,口徑應該一致向外,而不是自己人窩裡反,對吧!」

  「你說是就是了。」他的企圖被識破啦!波賽頓笑笑地聳聳肩,就此打住。

  如果不是她剛剛才親眼目睹房子被炸毀、子彈滿天飛,她會以為此刻他們一行五人是要出去度假,而不是躲避追殺。雖然宙斯花心還帶點輕浮,Mars暴躁沒有耐性,波賽頓懶洋洋地缺乏幹勁,阿波羅太過年輕,但是沒有理由的,她就是相信他們有那個能耐可以確保她安然無恙。

  一直以來,孤立無援的自己就只能戰戰兢兢地走每一步,因為一個不小心或疏忽都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這種有人可以依賴,依靠的感覺,從大哥死後就不曾再有過,這種感覺會讓人軟弱無助,她別無選擇,必須強迫自己堅強獨立、冷漠無情,都只為了要替大哥報仇。

  雖然她和籐堂望在身體上有著非常親密的關係,但是兩人的立場是敵對的,就算靠得再近,感覺仍舊很疏遠,他……不是她可以依靠的人……她的心又隱隱作痛了起來。

  她知道籐堂望身邊很多人都反對他把她留下來,但是他卻不顧其他人的反對,堅持將她留在身邊,她就這樣成了他的女人,也順利地進入黑焰集團--

  某夜,相澤玫瑰被兩名男子騙出去,強制帶往一家酒店的包廂裡,籐堂宗介就坐在裡面,身旁有兩名衣著火辣的年輕女孩在為他倒酒。

  「大少爺,玫瑰小姐來了。」男子稟報。

  「大少爺,我敬你。」又嗲又柔的聲音比酒更醉人。

  「好、好。」籐堂宗介爽快地幹了那一杯酒,放下杯子。「妳們都出去吧。」

  女孩不依地跺了跺腳,「大少爺……」

  「出去。」女人不能寵,一寵就會無法無天。

  兩名女孩一見苗頭不對,立即識相地走人,免得惹惱了籐堂宗介,到時候吃不完兜著走。

  門一開的時候,她有股衝動想拔腿往外逃,但身後杵了兩名人高馬大的男子,她可能跑沒幾步就會被揪回來了,所以她終究只是想想,沒有採取實際的行動。

  包廂的門又關上。

  她的心也悄悄地往下沈,卻仍舊強作鎮定地開口問:「大少爺,你為什麼要叫他們把我騙到這裡來?」

  籐堂宗介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妳倒是挺關心籐堂望那小子的嘛,一聽說他受傷了,就這麼心急如焚地趕過來。」

  相澤玫瑰沒有回答,心中也因為他的話受到不小的衝擊。為什麼自己一聽到籐堂望受傷的消息就這麼擔心?

  「當初我出錢要妳好好服侍籐堂望那小子,好讓他答應我的要求,結果妳卻成了他的女人,把我的事擺在一旁不管,這樣子好像說不太過去吧。」籐堂宗介的聲音一冷。

  相澤玫瑰的心一緊,他的眼神讓她的背脊竄起一股寒意,「那一筆錢他早已經還給你了。」他們什麼也不欠他。

  「那一筆錢我還不放在眼裡,我要的是籐堂望那小子的一句話。」

  「大少爺,很抱歉,這件事我恐怕無能為力。」她不認為籐堂望會聽她的話。

  「這件事我會另外再想辦法。」籐堂宗介忽然一笑,「不過因為我的緣故,讓妳從俱樂部的坐台小姐變成籐堂望那小子的女人,妳是不是應該感謝我呢?」

  她連忙深深一鞠躬,「謝謝大少爺。」

  「就這樣?」他揚起眉,眼中閃爍著不認同的光芒。

  「大少爺,我不懂你的意思……」她裝傻,身體卻開始冰冷。

  籐堂宗介拍拍身旁的沙發,「過來坐下。」

  她努力地撐起臉上的笑容,「謝謝大少爺,我站著說話就好--放開我,你想要做什麼?」話聲未落,旁邊的男子已經伸手把她拉到籐堂宗介的身旁,將她推坐在沙發上。

  「來吧,陪我喝酒。」

  另一名男子立即上前斟酒。

  籐堂宗介將一杯酒遞給她,另一手隨即撫上她的大腿。

  「我一直都對妳很感興趣。」尤其在她成了籐堂望那小子包養的女人之後,他更想狠狠地佔有她,淩虐她,看看籐堂望那小子會有什麼反應。

  相澤玫瑰反射動作地一推,籐堂宗介手上酒杯內的酒濺了出來,弄髒了他身上的衣服。

  「大少爺,請你不要這樣子……」她想要逃開,卻被另外兩名男子抓住。

  「我想要妳是看得起妳。」他的手輕撫著她粉嫩細緻的頰,慢慢地向下移至領口。

  「不要!你放開我--」她大叫。

  「啪!」籐堂宗介反手給了她一巴掌,「少給我裝貞潔了!」

  「放開我,救命啊!」她大聲求救,奮力地掙扎。

  籐堂宗介獰笑地欣賞她恐懼慌亂的模樣,「這也別有一番樂趣呢!」他的雙手罩上她胸前的渾圓,隔著衣服重重地、近乎殘暴地揉捏著。

  相澤玫瑰又羞辱又憤恨,卻又無力反抗,血絲從被咬破的嘴唇淌了下來。

  他騰出一隻手從她的裙底探進,沿著她的大腿向上侵略。

  「砰啪!」包廂的門猛地被粗魯地踹開來。

  籐堂望猶如天神般地出現,一看清包廂內的情景,胸腔內翻騰的怒氣頓時變成炙人的熊熊烈焰。

  「該死!」他狂怒地開了兩槍,抓住相澤玫瑰的兩名男子,完全來不及反應便倒下了。

  籐堂宗介舉起雙手,「你要殺了我嗎?我父親可是對你有養育之恩的義父,殺了我你要怎麼對他交代?」

  終於重獲自由的相澤玫瑰,跌跌撞撞地從籐堂宗介身邊逃開,躲到籐堂望的身後去。

  籐堂望緊緊握住手中的槍,好半晌才重重地放下,額邊隱隱有青筋跳動。

  「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要牽扯到別人身上,她是無辜的。」

  籐堂宗介攤攤手,「誰叫她是……」

  得到消息隨後趕來的柳原拓還是慢了一步,他看了看躺在地板上的兩個人,又瞥向相澤玫瑰。女人果然是禍水。

  「大少爺、望少爺,你們先走吧,這裡交給我來處理。」方纔那兩聲槍響肯定會很快地引來警察,此地不宜久留。

  籐堂望接納他的意見,摟著相澤玫瑰離開酒店。

  相澤玫瑰緊緊地偎在他的身邊,不停顫抖的身體和激動的情緒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沒事了。」

  她一直很努力地扮演好籐堂望的女人這個角色,待在他的身邊,任何事都有人打點得好好的,應有盡有,什麼也不缺,他每個月還會給她一筆零用錢,讓她去買想買的東西,但是她不要錢、不要華衣錦食,更不要珠寶鑽石。

  她沒有忘記自己不惜出賣身體來當籐堂望的女人的目的,她只想盡快竊取到黑焰集團的機密資料,快一點遠離這一團混亂,她很害怕……害怕再繼續待在他的身邊,她會變得愈來愈不像自己。

  籐堂望不會對她說什麼好聽的話,不會甜言蜜語,但是他卻總會在她最需要援助的時候出現,拯救她。

  她憤恨的心有一個角落慢慢地柔軟塌陷,心底開始湧出一股陌生的情潮……

  深夜,相澤玫瑰側身躺在床上,差點被強暴的恐懼感深植在她的心裡,讓她輾轉反側,久久無法成眠。

  籐堂望靜靜地睇凝著她緊繃的背影許久。她打算硬ㄍㄧㄥ到什麼時候?他終究還是探手將她摟進懷裡。

  他不會是想要……相澤玫瑰的身體微微一僵。

  「我……」她沒有辦法。

  「別擔心,今晚我什麼都不做,妳安心的睡吧。」他摟著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頭頂。

  她的身體僵硬了好半晌,確定他沒有其他的意圖之後才慢慢地放鬆下來。

  「往後我會盡量避免類似的事情再發生,不過,妳自己也要提高警覺,別讓宗介和光希有機可乘。」他已經點明了,她應該懂得對他們多一點防備。

  他的關切讓她心中一暖,「我知道了。」莫名地,他的體溫就是能撫平她的不安和恐懼,給她溫暖和力量。

  不應該是這樣的。她知道自己不能習慣依賴籐堂望,但是……今晚就讓她縱容一下自己,暫時撇開心中所有的恩恩怨怨,在他的羽翼下棲息。明天再去面對那些沈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仇恨。

  相澤玫瑰在籐堂望溫暖的懷抱裡找了個舒適的位置窩好。她和他在肉體上有著極親密的關係,兩人的心卻從不曾如此靠近過,不過也僅此一次,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淡淡的愁緒在她的心間蔓延開來,有點酸澀、有點苦……

  ********

  從籐堂望為了保護籐堂會長被敵人暗算,受到重傷被送回來,他已經昏迷兩天了,始終是高燒不斷,還未脫離險境……

  期間,籐堂家的人陸陸續續都來看過他,其中尤以籐堂宗介最為慇勤,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他們兩兄弟的感情一定很深厚,不過相澤玫瑰知道籐堂宗介其實是在伺機而動,準備趁籐堂望受重傷、毫無自衛能力的時候將他剷除。

  所以,她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照顧他。

  她應該置身事外的,任由他們籐堂家的人去自相殘殺,但是……相澤玫瑰望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若紙的籐堂望,她的心隱隱作痛,她沒有辦法不管他的死活。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自她混入黑焰集團開始,一直都是籐堂望在保護她的安危卻是不爭的事實,現在該她回報他了。

  她不想虧欠他任何人情,那會動搖她要為大哥報仇的意志。

  「水,水……」籐堂望發出模糊的囈語。

  相澤玫瑰立即去倒了杯水趨近床沿,以沾濕的棉花棒潤了潤他乾燥的唇瓣。

  她輕喚他的名字,「望、望。」

  籐堂望睜開眼瞪著面前的相澤玫瑰,茫然失焦的眼神彷彿沒有看見她,卻又像穿透了她落在遙遠不知名的地方,口中喃喃地道:「玫瑰、玫瑰……小心……」他是在地獄嗎?

  「我在這裡。」她回應。

  玫瑰?她的聲音穿透了層層迷霧抵達他的腦中樞,讓他的意識短暫地清明了起來,但是一片渾沌的腦袋完全無法運作。

  「玫瑰,玫瑰……」他的手在空中胡亂揮舞。

  相澤玫瑰握住他的手,另一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仍舊是燙得嚇人。

  「我就在這裡。」她轉頭揚聲叫喚房外的人,「須賀,去把醫生找來。」

  「我馬上去。」門外的人領命而去。

  籐堂望氣息濁重地道:「玫瑰,小心!」他的思緒雜亂無章,難以銜接。

  「小心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虛弱,一點元氣也沒有,她很擔心他的身體狀況。

  「籐堂宗介和光希,他們不會放過--」他的意識又開始模糊渙散,話講到一半停頓了好半晌,才又接下去,「我……死了之後,妳愈快離開……黑焰集團愈好,拓會幫……」話聲未落,籐堂望已經再次被黑暗吞噬掉。

  死?相澤玫瑰一震。「不會的!」她急急地駁斥他的話。

  「玫瑰小姐,請妳讓開一下。」醫生來了。

  相澤玫瑰退到一旁,看著醫生仔細地替籐堂望檢查、打針,又替他身上的傷口換藥。「醫生,他的情形如何?」

  「望少爺的體溫已經慢慢在降低了,等完全退燒之後就沒問題了。」

  聽了醫生的回答,她就稍稍安心了點,只是籐堂望方才說的話仍舊深深地震懾住她,在她的心海裡掀起巨大的波瀾--

  為什麼他連受了重傷、意識不清楚的時候,都還惦記著她的安危?

  她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和態度來對他?

  為什麼他不是像籐堂宗介那樣的人?那麼她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對付他和黑焰集團,而不會如此痛苦、難以抉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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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1:01:50


  「該死的!這是怎麼一回事?」得到消息的籐堂望,怒氣騰騰地前來質問柳原拓,手上的資料往桌上重重地一擲。

  「望少爺,怎麼--」在瞥見桌上那份資料內拍攝到的某張照片,柳原拓的聲音倏地隱沒。

  「你不會跟我說你不知道這件事吧!」他的雙眸裡閃爍著炙人的熊熊怒焰。光希派出的殺手已經追到泰國去了。

  柳原拓知道辯解無用,索性承認了。「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籐堂望怒不可遏地揪起他的衣襟。

  「告訴你,然後讓你再為了她做出危害自己安危的事?」柳原拓搖頭。「你出錢讓他們去找來眾神國度幫相澤玫瑰,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誰準你如此擅作主張的?」他一直以為玫瑰在眾神國度的護衛下安全無虞,可以順利地展開全新的人生,沒想到他們的行蹤卻早就被光希派出的殺手盯上了。一思及此,莫名的恐懼迅速地襲上心頭。

  「保護你的安全是我的責任。」他別無選擇。

  他當然知道拓是替自己設想、為自己好,他不能也不應該責備他,但是玫瑰卻可能因此而有生命危險,他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我願意接受違抗命令的處分。」若是時間倒轉重來一遍,他還是會做出一樣的決定。

  「你--」他瞪視著柳原拓許久,心念急轉。若是拓知道他要趕往泰國去保護玫瑰,勢必會使盡渾身解數來阻礙他,所以他最好先下手為強。「很好。」

  很好?柳原拓一怔,還來不及深思,就聽聞籐堂望揚聲叫人。

  「望少爺。」外頭守衛的人立即推門而入。

  「抓住他。」籐堂望下令。

  兩人一臉納悶地你看我、我看你,小心翼翼地問:「望少爺,要抓誰?」不會是柳原大哥吧?

  他低吼了一聲,「這還用問嗎?」

  「是。」兩人駭了一跳,連忙聽命動手抓人,一左一右地將柳原拓架住。

  柳原拓沒有反抗。若是他真的要處分他,他會坦然接受,沒有半句怨言。

  「把他關起來。」籐堂望又道。

  「是。」雖然心中有很多疑問,不過這一次他們識相地沒再多問,押著柳原拓離開房間。

  一直到翌日早上,被囚禁的柳原拓仍舊沒有等到他違抗命令的處分才猛然驚覺--望少爺並非真的要處分他,而是要限制他的行動,讓他不能阻礙他要做的事。

  可惡!他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想到?

  柳原拓用力地拍打著門,「開門!快點把門打開!」

  門外看守的人很為難,「柳原大哥,沒有望少爺的命令,我不能……」

  「把門打開讓我出去,望少爺有危險了。」他得趕緊找到他才行。

  「可是……」放了人,日後望少爺怪罪下來怎麼辦?

  「若是讓望少爺出了什麼意外,你要負責嗎?」柳原拓沈下臉。

  放與不放皆是兩難,但是兩權相害取其輕--

  門緩緩地開啟……

  ********

  泰國曼谷

  傍晚,華燈初上,繁華精采的夜生活才正要拉開序幕,五、六輛計程車在街道上飛馳著,追逐前方一輛外表已經傷痕纍纍的灰色轎車,還不時可以聽到子彈呼嘯而過的聲音。

  灰色轎車胡亂逃竄地轉進一條小巷子裡,才前進下到五百公尺,赫然發現車子已經無法再往前行駛,而後面有追兵,灰色轎車上的一男一女只得棄車逃命。

  「砰砰砰……」

  男子一手拉著女人在槍林彈雨中狂奔,一手執槍胡亂地朝後面掃射,兩方的人始終隔著一段不算短的距離。

  眼前忽然出現的河讓逃避追殺的一男一女絕望地停下來,轉過身的同時有三發子彈射中了他們--

  「啊!」

  「唔!」

  鮮紅刺眼的血登時從兩人身上淌了下來,迅速地染紅了他們身上的衣服。

  「砰砰砰……」又是好幾聲槍響迴盪在夜空下。

  「玫瑰!」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呼喊聲,一抹身影從旁邊飛射而出,以身體護住了那個女人。

  三個人同時往後跌入河裡載浮載沈,隨河水漂流遠走……

  籐堂望恢復意識的時候,只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唔……」發生什麼事了?一瞬間,渾渾噩噩的腦袋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又閉上眼睛,停頓了三秒之後陡地驚呼一聲。

  「玫瑰--」他記得她也中彈受傷,他們一同跌進湄南河裡。

  自己被救了,那她呢?

  籐堂望不顧身上的傷,咬緊牙關想要撐起彷彿千斤重的身體。

  「你能不能安分一點?」一隻纖纖玉手將他按回床上躺著。

  他薩視緯沼著那隻手徐緩地往上移,一張熟悉的麗顏陡地映入眼簾。

  「玫瑰!妳沒事?」他激動地坐起,強忍著身上的劇烈痛楚將相澤玫瑰緊緊擁在懷裡,心中無比安慰。

  如果不是看在他身上還有傷的份上,她早就狠踹他幾腳,把他踹到太平洋去。

  「你--」她正要開口,他已經先一步放開她了。

  「妳不是玫瑰。」他瞪著眼前的女人。方才乍見她之際被欣喜沖昏了頭,不然他早該發現她的聲音比玫瑰的還要悅耳動聽。

  女子哼了哼,「我是Venus。」他的感覺倒是挺敏銳的。

  她是眾神國度裡的「美神」維納斯!她的偽裝竟然能如此完美,要是一個不注意,他也會被她的偽裝矇混過去。

  籐堂望困惑不解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掃過她全身。他依稀記得在自己飛身替她擋子彈之前,她就已經中彈受傷了,為什麼她此刻看起來卻是毫髮無傷,甚至連一丁點的擦傷也沒有?他的腦海裡迅速閃過一抹什麼;那麼,昨晚那一場追逐戰……

  她攤攤手,沒好氣地道:「你也看見了,我根本就不需要你來替我擋子彈,而且昨天的一切都在我們的安排和計算之中,如果沒有你半路殺出來攪局的話,我們就可以完成任務準備離開了。」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沒有料到籐堂望會在那個緊要關頭出現。

  要是一切順利的話,今天應該會在湄南河的下遊發現相澤玫瑰的屍體和一具身份不明的男屍,這麼一來,黑焰集團的人就不會知道相澤玫瑰其實還活著,只是換了一個全新的身份。

  他苦笑,看來這幾發子彈非但是白挨了,他還破壞了別人精心安排的計劃,真的是……「抱歉。」

  「幸好沒有正中要害,也幸好有黑帝斯在,不然你早就一命嗚呼了。」不過,他為了救遭遇危險的相澤玫瑰不顧自身的安危,他對她的愛無庸置疑,也著實讓人感動,她看得出來小淨對他也有感情,只是兄長的死像是桎梏讓小淨無法敞開心胸承認自己的感情。

  「傷患才剛清醒過來,妳別這樣淩虐人家。」一身墨黑、有雙狹長淩厲眼眸的男子踱了進來,手裡還端了個小托盤,上頭擺了杯水和藥包。「籐堂先生,感覺如何?」

  這男子是醫生嗎?「還好。」他打量著眼前男子,輕描淡寫地道。

  Venus簡單地介紹,「他就是替你治療傷口的醫生黑帝斯。」

  原來他就是眾神國度中的黑帝斯,給人的感覺不太像醫生,倒是和他的名字「死神」比較貼切。

  「還好?」麻醉劑的藥效已經退掉了,傷口應該會很痛才對,是劑量下太重了嗎?還是病人哪裡出了問題?黑帝斯納悶地伸出兩指往他的傷口上一戳。

  瑟縮了一下,籐堂望擰起眉頭,「很痛。」

  「會痛就好,要是不會感覺到痛就麻煩了。」黑帝斯淡然地點點頭,將藥包和杯水遞給他。「這是你的藥。」

  就這樣?籐堂望一愕。哪有醫生會用手指直接往患者的傷口上戳,就為了要確認患者的知覺是否正常?若是現在有人告訴他黑帝斯曾經把病人玩死,他一點也不會感到意外。

  他低頭瞧著托盤上的藥包。這藥……應該吃不死人吧!算了。籐堂望將藥丸全都含進嘴裡,喝了口水把藥丸吞下。

  他想問他們玫瑰現在在什麼地方,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但是他猶豫了,怕自己一旦有了她的消息,會忍不住想去偷偷探望她,這樣一來又會增加不少風險。他終究只是想想,沒有問出口。

  這時,荷米斯走進來,「我回來了。」

  他是……昨晚和Venus一起逃避追殺、一起落入湄南河的男人……

  「還回去了?沒被人發現吧!」Venus轉頭看他。

  「拜託,妳問這種問題是在汙辱我的專業能力耶!要是被人發現了,我還會在這裡嗎?」他可是神偷呢!天底下沒有什麼東西是他偷不到的。「不過,這還是我第一次得把偷出來的東西還回去。」而且歸還的還是兩具屍體。

  等殯儀館的人員發現消失的兩具屍體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殯儀館時,他們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采!Venus忍不住想笑。

  一些繪聲繪影的靈異謠言肯定會傳上好一段時間,成為附近居民茶餘飯後的最佳八卦話題。

  ********

  遠在江戶時期,柳川市就因成為立花藩主的城下町而繁榮一時,市內縱橫的水渠舟楫往來,夾著兩岸的垂柳綠意,讓幽靜的水鄉增添無限詩情,因而孕育出許多名家文人,知名詩人北原白秋就是誕生在這美麗的風景之中。

  一轉眼,她也已經在柳川市待了兩個多星期的時間了,而且宙斯還安排她進入福岡國際大學數位媒體系就讀。

  「妳應該已經慢慢習慣新環境了吧?」宙斯的雙手插在口袋中,悠閒地陪著御影淨散步走出福岡國際大學的校門。

  Mars則遠遠地落在後頭。

  「嗯。」新家人和新環境她都很喜歡,在學校她也交到新朋友了,只是……雖然已經過了兩個多星期,她的感覺還是很難從之前緊繃危險的處境中跳脫出來,不太習慣這種平靜悠閒且單純的生活步調。

  「小淨。」

  御影淨停下步伐,半轉過身看著朝自己跑來的短髮女孩,「知幸,怎麼了?」

  宙斯湛藍的眸子裡有抹光彩亮起,親切地笑著跟來者打招呼,「佐倉小姐。」她是屬於活力十足的俏麗型美女。

  「你好。」她點頭回應,話鋒隨即一轉,「小淨,妳晚上有事嗎?」

  她搖頭,「沒,為什麼這麼問?」

  「那好,我約了幾個同學晚上去唱歌,不準妳缺席。」佐倉知幸邀約。

  「我……」御影淨直覺地就想拒絕,她還沒有辦法完全放鬆自己融入那種無憂無慮的快樂氣氛之中。

  然而,佐倉知幸沒讓她有機會開口拒絕,「是朋友就來。」

  宙斯也贊成,「去唱歌很好啊。」

  一旁的Mars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也沒有表示意見。

  她只得點頭答應,「我去就是了。」

  「那我是不是--」

  在宙斯開口的同時,佐倉知幸也出聲詢問Mars的意思,「Mars先生也一起來吧?」

  他微皺起眉頭頷首。雖然有點麻煩,不過保護御影淨是他的工作,她去哪兒他就跟到哪裡。

  宙斯有點受到打擊,佐倉知幸竟然無視於他的存在,先開口邀了Mars,他心下有些不平衡。Mars有哪一點比他好了?長相沒他帥,個性又沒他溫柔親切,脾氣火爆又沒耐性,佐倉知幸沒有理由捨他就Mars啊!到底是哪邊出了差錯?

  「知幸,好了沒?」大門的另一個方向有人在揮手。

  「好了,走吧、走吧。」她拉著御影淨走上前。

  御影淨被動地跟著她的腳步。

  Mars仍舊隔了一小段距離跟在御影淨身後。

  宙斯還在思索原因。

  去到KTV之後,大夥兒都先點了東西填飽肚子,然後便開始唱歌,包廂內的氣氛一直都很熱絡,歌聲、笑聲不斷。

  而原本還在思索原因的宙斯,在兩名熱情的女同學包圍之下,他很快地就把問題拋諸腦後,重拾起自信心。

  Mars坐在偏遠的角落上,靜靜地看著他們興致高昂地唱歌、哼歌。

  「小淨,妳點歌沒?」佐倉知幸發覺了。

  「你們唱,我聽歌就好。」

  「來到KTV怎麼可以不唱歌!」佐倉知車點了首歌,將麥克風交給她。

  御影淨拗不過她,只好接下麥克風唱了一首歌。

  一曲唱畢,佐倉知幸拍手讚道:「妳的歌喉很好啊,為什麼不多唱幾首?」

  她笑著搖頭,「我比較喜歡聽別人唱,』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讓她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雖然她也只比他們大上幾歲,但是她的心境卻蒼老了許多。

  佐倉知幸自眼角的餘光瞥見宙斯和另外兩名女同學談得正開心,逗得她們心花怒放、笑得闔不攏嘴,她的目光轉了回來,「小淨,我能不能問妳一個問題?」

  「妳想間什麼?」

  「妳和宙斯……你們是情人嗎?」她並不愛說人是非,但是身為朋友,她應該給她一些忠告。

  御影淨先是一怔,隨即笑開來,「妳怎麼會以為我們是情人?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那就好。」她是多操心了。

  御影淨沒有錯過她臉上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會不會是……「妳喜歡宙斯嗎?」

  「拜託,怎麼可能!」佐倉知幸一臉的不以為然。

  「為什麼不可能?宙斯他長得很英俊啊,而且溫柔體貼又風趣。」她忍不住好奇,以為這樣的男人應該很受女性青睞才是,難道錯了?

  佐倉知幸聳聳肩,「喜歡上像他那樣花心、愛拈花惹草的男人根本就是自討苦吃,我幹麼和自己過不去啊!」

  「那妳剛剛為什麼問我和他是不是情人?」

  佐倉知幸老實地承認,「我是要勸妳快點和他分手,免得將來會更痛苦。」

  她忍不住笑開來,「原來是這樣……」要是宙斯知道知幸的想法,肯定會大受打擊。

  佐倉知幸也笑了。

  「什麼事這麼好笑?可不可以告訴我?」宙斯很感興趣地看著她們。

  哇!他什麼時候過來的?佐倉知幸嚇了一跳,「沒事。」

  他只好看向御影淨。

  她搖頭,「抱歉,這是女生的秘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問了。」宙斯有風度地打住。

  佐倉知幸揚聲喚道:「Mars先生,你想唱什麼歌?我幫你點。」

  「我不唱歌。」Mars拒絕了她的好意,隨即閉上眼養神。

  宙斯再一次受到創傷。他就在她的旁邊耶!為什麼她不問他又先問了Mars?

  Mars感覺到身邊的座位往下一陷,不必睜開眼看也知道是誰。「你坐錯位子了吧!」這個包廂裡有好幾個女人,好色的宙斯沒有理由坐到他的旁邊來。

  旁邊還是靜悄悄地。他掀開眼皮一瞟,立即對上宙斯嚴厲中帶著審視的目光。

  他老大不爽地道:「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為什麼佐倉小姐對你比較好?」宙斯認真地問。

  「無聊。」Mars嗤了一聲,隨即又閉上眼,懶得再理會他。

  「喂喂……」宙斯還想逼問出個結果來。

  「宙斯先生,你要不要喝啤酒?」

  「宙斯先生,這一首歌你和我合唱,好不好?」

  「好,好、好……」宙斯笑吟吟地回答,在兩個年輕美眉的熱絡招呼下,他受創的自信心很快地又恢復了。

  御影淨托著頰,沒有焦距的視線落在前方的大螢幕上,心思卻早已飄得老遠,不知去向了。

  不曉得……籐堂望他、他現在的情形如何?

  黑焰集團內那一股要他退位接受懲處的聲浪還未消退嗎?如果籐堂家大小姐肯出面替他說話,應該就可以化解目前的僵局。

  只要他願意向她開口,她一定會伸出援手的……

  ********

  籐堂望抬眼看向來者--籐堂光希,籐堂會長唯一也最疼愛的女兒。

  「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在?那個女人呢?」她環顧了一下房間四周,沒有瞧見相澤玫瑰的蹤跡。

  得知她要來的消息,Venus他們已經先一步離開了,免得洩漏了他們的計劃又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我讓她先走了,拓等會兒就到了。」

  「望,你的傷……要不要緊?」籐堂光希的眼底有著關切和心疼。

  「不要緊。」他淡淡地回答。

  看到他蒼白的臉色,身上纏繞著的繃帶上還染有鮮紅的血跡,她的心一疼,但是想到他的傷是因為挺身替相澤玫瑰擋子彈的結果,狂猛的怒火霎時盈滿胸臆間。

  「你為什麼要替她擋子彈?那個女人就這麼重要?」想到他為了要保護相澤玫瑰,連自己的命都可以豁出去,她更不能放過那女人。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問她,「她都已經離開了,妳為什麼非要對她趕盡殺絕不可?」

  籐堂光希理直氣壯地道:「她背叛了我們黑焰集團,造成那麼大的損失,還連累了你成為眾矢之的,不殺她怎麼對那些死傷、鋃鐺入獄的兄弟們交代?賞罰不分明,將來我們要怎麼帶人、要怎麼讓底下的人對我們誓死效忠?她必須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冷艷的俏臉上漫著一股淡淡的殺氣。

  「……」她的話成功地堵住了他,讓他啞口無言。所以「相澤玫瑰」必須死才能和過去斬斷關係,徹徹底底地擺脫逃亡的夢魘。

  籐堂光希忽然又開口,聲音卻出乎意外的溫柔,「要我放過她也不是不行。」

  籐堂望挑起眉問:「妳的條件是什麼?」雖然他有預感她的要求自己一定做不到,但是聽聽看也無妨。

  她看著他,眸底有無法掩飾的眷戀在蕩漾著,「只要你答應和我在一起,我可以放過那個女人,饒她一命。」雖然望比她小兩歲,但是從父親帶他回家,第一次見面時,她就喜歡上這個小男生了。

  他為難地歎息,「光希姊,妳明知道--」

  她倏地打斷他的話,「不要叫我姊姊,我跟你不是姊弟。」或許是因為她和大哥、二哥的年紀差距比較大,也或許是因為她是唯一的女孩子,所以父親特別疼愛她、寵她,要什麼有什麼,集團裡所有的人都不敢違逆她的意思。

  因為喜歡望,所以她只對他一個人好。

  因為喜歡望,所以在他面前她會隱藏起個性裡的驕縱和霸道,希望讓他看見她美好的一面。

  結果他卻還是喜歡上別的女人。

  「光希,妳知道我一直都把妳當姊姊看待。」那種認知已經在他的心裡、腦子裡紮了根,改不了了。就算他現在沒有喜歡的對象,他也不會對她有感覺,更何況他只喜歡玫瑰。

  籐堂光希激動地朝他喊,「我不要當你的姊姊。」

  「光希,妳何苦要這樣子執迷不悟,讓自己往死胡同裡鑽,妳應該放開眼界和胸懷,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好男人……」

  「夠了,我不想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好男人,那也不關我的事。」她頓了一下,「你的回答是什麼?」

  「我辦不到。」他斬釘截鐵地回絕了她條件交換的提議。

  「你--」籐堂光希一愕,「你不管她的死活了?」若真是如此,正好讓她省去對付相澤玫瑰的麻煩。

  「如果妳能夠無條件地放她一馬,我會很感激妳的。」

  她的心裡像打翻了醋罈子,又酸又澀。「我不希罕你的感激,我要你喜歡我、愛我。」

  「不可能。」他要徹底滅絕她的希望,這樣她才會死心。「這輩子我都不可能會愛上妳。」太過用力又拉扯到身上幾處傷口附近的肌肉,迸射出灼熱的刺痛。

  他的嚴正聲明像利刃狠狠地捅進籐堂光希的胸口,她的臉色一白,既難堪又難過地撂下狠話,「那你就等著替她收屍吧。」隨即轉身走人。

  「大小姐。」門外守候的手下一見主子出來,立即躬身。

  「走了。」籐堂光希的情緒惡劣到了極點。

  「是。」一干手下馬上快步跟上。

  只要相澤玫瑰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望就會是她的。

  籐堂光希的眸光一冷,「岸間,吩咐下去,快點把相澤玫瑰處理掉。」

  岸間領命躬身回道:「我馬上去辦。」

  她低頭坐進黑色房車內,「開車。」

  「是。」司機趕忙發動車子離去。

  柳原拓正好抵達,下了車,回頭看了絕塵而去的黑色房車一眼。坐在車子後座的人好像是大小姐……

  算了,先去看望少爺比較重要。他轉過身快步地走進屋子裡,穿過客廳,在後面的房間裡找到受了傷的籐堂望。

  「你--」柳原拓臉色丕變地上前審視他身上的傷勢,忿忿地碎碎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會出事……」所以他才會隱瞞相澤玫瑰被大小姐派出的人馬追殺的消息,結果望少爺還是為了救相澤玫瑰受了傷。

  籐堂望斜靠在床頭,心平氣和地道:「別氣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再氣憤也無濟於事啊。」

  「我應該早點把聶衡的事告訴她,這些麻煩的事就都不會發生了。」垮下肩膀,柳原拓有很深的無力感,「你被她害得還不夠淒慘嗎?」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沒有必要再提。」他其實也知道自己是該放手讓她離開了,只不過知道她有危險,他就是無法袖手旁觀。

  「現在有眾神國度的人在保護她,替她安排未來的人生,往後是好是壞都看她自己的造化,你也該想想自己的未來要怎麼走。」他一直是最有可能接任會長的人選,縱使本人的意願並不高,不過發生相澤玫瑰出賣黑焰集團的事情之後,恐怕會有更多的兄弟反對、不願意服從他。

  未來……籐堂望不曾想過。

  從籐堂會長收養了他,帶他回日本生活,他一直依照籐堂會長的意思去做每一件事,即便他並不愛過這樣打打殺殺、火並的日子。

  「你受傷的消息已經傳開了,大少爺不會白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一定會趁機派人來對付你,我立刻替你安排在最快的時間內回到日本。」柳原拓設想得很周到。

  「等等。」若是他能因此將身上肩負的責任交出去,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籐堂望陷入沈思之中,有個初步的想法開始在他的腦海裡緩緩成形,他認真地思索其中的可行性。

  「拓,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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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9 01:02:12


  「矢部君,很抱歉,我覺得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御影淨歉然一笑,「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邀請。」

  這已經是他第五次邀約被拒了,再不明白對方的拒絕之意就沒得救了。

  「妳有喜歡的人了嗎?」

  腦中沒有預警地浮現籐堂望的容顏,她陡地怔楞住,「沒,沒有,我是真的覺得--」

  「或者妳只是對我沒感覺?」矢部看著她,挑明了說。

  「抱歉,我目前只想專心在學業上,還不打算談感情的事。」她含蓄地回答。

  聞言,他故意問:「這是不是表示我還有機會?」

  她沒料到他會有這麼一問,「呃……」

  矢部忍不住笑出聲來,「妳可以直接拒絕我,不用怕會傷害到我,只是失戀而已,我還挺得住。」

  「對不起。」她其實並不討厭他,只是對他沒有那種感覺。

  「道什麼歉啊,妳只是拒絕了我,又沒有錯。」矢部不以為意地揮揮手,年輕有朝氣的臉龐上有抹失望一閃而逝,「雖然我們當不成情人,不過還是同學,未來更可以當好朋友,妳覺得呢?」

  「嗯。」她點點頭,「謝謝你。」

  「那……慶祝我們的關係往前跨了一大步,去喝個下午茶吧?」他微微笑。

  御影淨好笑地道:「你非要請我喝下午茶不可嗎?」

  他聳聳肩,「好朋友一起喝個下午茶是很平常的事啊,更何況今天有值得慶祝的事,更應該去大吃一頓。」

  她輕蹙了下眉,胃有一點點不舒服,「抱歉,我今天是真的覺得身體不適,不是故意要拒絕你的好意。」

  矢部也注意到她的臉色是真的有些蒼白,「要不要我送妳去看醫生?」

  「不用那麼麻煩,我只是胃有點不舒服,老毛病了,回去吃顆胃藥,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從她被黑焰集團追殺開始,她的胃就因為壓力過大而經常鬧意見,一直到現在。

  「真的不用?」他下放心地又問了一次。

  「真的不用了。」她堅持,「我們改天再去喝下午茶。」

  「嗯,那妳回去小心點,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話,千萬別客氣。」

  「謝謝你。」

  矢部一離開,Mars才放開摀住宙斯嘴巴的手。

  宙斯不停地喘著氣指控他的惡行,「呼呼……你想謀殺我啊!」他差一點點就要窒息而死了。

  Mars嗤了一聲,「我真想殺你的話,你現在還會有命在嗎?」

  「你剛剛明明不讓我呼吸,想讓我窒息而死。」他還在喘。

  「我只是不想聽你說一些沒有用的廢話。」Mars撇開臉。

  啊!他差點忘了剛剛的事,「淨,妳拒絕那個矢部是正確的,論長相,他又沒有我英俊,論風度,他也不及我,而且還是個辦事不牢的毛頭小子,不論從哪一方向來看,我都比他好太多了,妳要不要考慮當我的女朋友?」

  「你的女朋友也比那小子多很多呢。」Mars替他補充一點。

  「那個都是過去式了。」他趕緊聲明。

  「玲子和城美她們都很喜歡你呢,」就如同剛剛所說的,她還不打算談感情的事,而且她也不會喜歡上像宙斯這種類型的男人,太累了。

  「可是我--」嗶嗶!宙斯身上的衛星通訊器陡地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話。「Venus,你們搞定了吧……什麼?!行動失敗?」

  行動失敗!Mars急性子地在自己身上的衛星通訊器上按了幾個鍵,強行將訊號攔截過來。

  「太不濟了吧!竟然到現在還搞不定那件事,你們該不會都掛綵了吧?」

  聽到他的評論,Venus立即火冒三丈地吼了回去,「掛你的頭啦!你幹麼詛咒人!我們是和你有仇嗎?而且這次行動失敗又不是我們的錯。」

  「不然是誰?」

  「籐堂望。」Venus吐出一個名字,簡單地提了一下當天的情形。

  Mars的目光飄向一旁的御影淨,「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不過你們還是快點把事情搞定,免得洩漏了正主兒的行蹤,到時候就會更麻煩了。」他最討厭麻煩的事。

  「不用你提醒,囉唆。」Venus不耐煩地哼了一聲,隨即中斷通訊。

  Mars的嘴角微微往上揚,雙手又插進口袋裡。

  御影淨很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問,躊躇之際,宙斯已經先開口問了--

  「行動怎麼會失敗?」

  「原本一切都安排好了,哪知道籐堂望會跑到泰國去,在緊要關頭跳出來用身體保護偽裝成相澤玫瑰的Venus!」礙事的傢夥,沒把命弄丟算他好運,活該他要白白忍受那些痛苦!

  「望他……傷得嚴重嗎?」來不及思考,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Mars覷了她一眼,「捱了三發子彈,幸好沒有正中要害,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要好一陣子才能復原了。」

  捱了三發子彈!這個事實像一道悶雷狠狠地劈中她,御影淨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痛楚在胸口迸射開來。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聽見宙斯疑惑的反問,她才發現自己不自覺地說出了心中的困惑:「沒、沒事。」為什麼他要救「她」?而且還為了救偽裝成她的Venus,用自己的身體去擋子彈?她的心臟益發疼痛難忍。他應該怨她、恨她,畢竟她已經背叛了他。

  他用身體替「她」擋子彈!隱藏在這個舉動背後的意義,幾乎要讓御影淨羞愧得無地自容。他竟然還願意用生命來保護她!

  在她做了那樣的事以後……御影淨沈入回憶的漩渦之中無法自拔--

  黑焰集團裡,組長以上的領導階層都為了即將進行的兩大宗軍火交易全神戒備著,忙得焦頭爛額,就連籐堂望也忙得好幾天不見人影。

  坐在咖啡館內某個隱蔽角落的相澤玫瑰不自覺地抓緊皮包,血液在皮膚底下疾速奔流,全身繃得像是拉緊的弦,一不小心就會斷裂。

  此刻,她的皮包內正放著一份存有黑焰集團即將進行的兩大宗軍火交易相關機密資料的光碟,是她冒著生命危險、費盡千辛萬苫才竊取到的,裡面有著那兩大宗交易的詳細資料,有交易的日期、時間和地點,以及人員的佈署、路線圖、運送車輛……等等。

  只要將手中的這一份資料交給日本政府和警方,一定可以破壞這兩大宗的軍火交易,並且抓到不少黑焰集團的成員,重創黑焰集團,為大哥報仇……這也是她千里迢迢跑到日本來的目的。

  但是,事到臨頭她卻遲疑了。

  資料到手已經兩天了,理智要她盡早將資料交出去,好讓日本政府和警方可以妥善地安排人手,布下天羅地網來圍捕黑焰集團的成員,然而,情感卻慫恿她將資料銷毀,放過黑焰集團和籐堂望。

  她是恨極了走私軍火讓世界各地動盪不安,更恨害死大哥的黑焰集團,但是籐堂望卻待她不薄,每每在她最危急的時刻總會適時地伸出援手替她解圍,她……她怎麼能害他?她猶豫不決了起來。

  聶淨啊聶淨,妳忘了妳最敬愛、最崇拜,最引以為榮的大哥是怎麼死的嗎?這一回要是放過黑焰集團,以後或許就不會再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打擊黑焰集團,妳對得起妳死去的大哥嗎?別再三心二意了,快點把資料交出去,不要讓妳大哥死不瞑目!理智在腦海裡狠狠地痛罵她一頓。

  她沒忘,她當然不會忘記大哥是為了要維護國家和社會的安寧,一直鍥而不捨地追查著黑焰集團才會死於非命。

  大哥的死即便已經過了三年多的時間,仍是她心中無法磨滅的傷痛。

  她要為大哥報仇的意念不曾動搖過,只是……她知道自己一旦將手中的資料交出去破壞了那兩大宗交易,勢必會在黑焰集團內部掀起一場風暴,而籐堂望肯定會受到波及,她心下有些躊躇不決,狠不下心採取行動。

  但是,她怎麼能錯過這個重創黑焰集團的大好機會?

  雖然明知道自己不該對籐堂望有感情、不該對他心軟,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讓她喘不過氣來,既痛苦又難受。

  交與不交都是兩難。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坐在對面的男人久久等不到她的回復,只好再度開口,「玫瑰小姐。」

  相澤玫瑰猛地回過神來。她幾乎忘了負責和自己接洽的政府官員還坐在對面,等著她皮包內的那片光碟。

  「阪本先生,我……」她心緒紛亂地抬起頭望向男人,眼底有著掙扎的痕跡。

  「妳要給我的資料呢?我們不宜一起在公共場所露面太久,要是不小心被有心人看見,會讓妳的處境變得非常危險,也會讓我們即將展開的『滅火行動』功敗垂成。」阪本神色緊張地壓低聲音,眸光不著痕跡地在店內兜了一圈。

  她還在猶豫,雙拳握緊又放鬆、握緊又放鬆。

  阪本又出聲催促,「玫瑰小姐,請妳快點將資料給我,好嗎?」

  她發了誓要替大哥報仇,所以不能放過黑焰集團……相澤玫瑰咬牙把心一橫,顫抖著手從皮包內拿出一片光碟交給他。

  阪本拿到光碟之後立即小心地收妥,隨即準備離開。「玫瑰小姐,謝謝妳的英勇相助,等我們確定光碟內的資料無誤,會馬上派人接妳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暫避風頭。」

  相澤玫瑰默然不語。

  「協助破案的獎金和獎章等發下來,我再送來給妳。時間寶貴,那我先走了,妳自己小心點。」

  她才不希罕什麼協助破案的獎金和獎章。相澤玫瑰隱忍著想將光碟片搶回來的衝動,目送阪本離去。

  是她親手斬斷自己和籐堂望之間唯一的聯繫……從光碟離手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開始往下沈,沈向一個無底深淵……

  「女人、女人。」

  御影淨兀自心不在焉地往前走,充耳不聞別人的叫喚。

  Mars幾個跨步上前,揪住她的衣領往後一帶。

  「啊--」她驚呼一聲,身體毫無防備地往後撞進一副堅硬如石的胸膛裡,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只消再往前走一步,額頭就會撞上電線桿。

  他很快地放開她,嘲諷地道:「要是妳連走路都會撞上電線桿,就算我們替妳擺平了那些麻煩,妳大概也活不久。」

  她尷尬地跟Mars道謝,「謝謝你。」

  「我不需要妳的感激,妳只要少給我添麻煩就行了。」他毫不客氣地道。

  宙斯搶先跳出來替御影淨主持公道,「Mars,淑女需要的是寵愛和呵護,紳士應該有風度地包容一個美麗淑女的可愛小缺點,你別對她這麼凶嘛。」

  Mars嗤之以鼻,「你要賣弄風度、耍浪漫,甚至是耍白癡都隨便你,但是別把我拖下水。」

  宙斯抗讓道:「我哪有耍白癡……」

  御影淨看著宙斯和Mars鬥嘴,心裡雖然還有許多疑問想問,也很想知道籐堂望目前的狀況,但是卻不知道從何問起,而且往後、往後她和籐堂望都有各自的人生要過,他們之間也不會再有交集,從此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她終究是隱忍了下來,什麼也沒有問。

  一個星期之後,「相澤玫瑰」的屍體在泰國被發現,經當地的檢察官會同法醫勘驗之後開具死亡證明書。

  「相澤玫瑰」正式宣告死亡。

  ********

  在確定黑焰集團的人相信相澤玫瑰已死,她的身份沒有曝光的危險,生活不會再被打擾之後,完成任務的眾神國度隨即從她的新人生裡撤退,讓她的日子能真正地歸於平凡,只留給她一組號碼,讓她在危急的時候可以聯絡到他們。

  御影淨坐在圖書館裡的一隅,專注地看著書。

  「叩叩、叩叩。」一個細微敲擊聲傳來。

  太過專注的她沒有察覺。

  過了幾秒又有聲音傳來,「叩叩、叩叩。」

  這一次御影淨聽見了,抬起頭循聲望去,立即看見站在窗戶外朝自己招手的矢部,正在比畫著要她到外頭去。

  她只得收拾了下桌上的東西,起身走出圖書館,「找我有事嗎?」

  站在圖書館門口的矢部朝氣活力十足,他微笑了下,「妳看了好幾個小時的書了,就算不覺得累也應該讓眼睛休息一下吧。」

  她淡然地一笑,忽然發現他穿著運動外套,身後還背著網球背袋,「你要去打網球嗎?」

  矢部一臉哀怨地望著她,「妳也太不關心朋友了吧,我今天上午有比賽耶,妳竟然沒來替我加油!」

  「比賽?」她很意外。「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然一定去幫你加油。」

  「真的?」矢部狐疑地瞅著她、

  御影淨點頭,「真的。」

  「好吧,等決賽的時候我會提早告訴妳,到時候可不準缺席喔!」

  「嗯。」

  他抬抬下巴,「走吧。」

  「去哪?」她的眉一揚。

  「去慶祝我打贏比賽順利晉級決賽啊,而且我肚子餓了。」矢部不由分說地拉起她就走。「我知道有一家店的拉麵很好吃。」

  「我請客。」御影淨堅持。

  兩人隨後來到附近的一家拉麵店,店面雖然不大,但是裡頭懷舊的裝潢、溫暖的氣息和食物的馨香,讓不少客人入內光顧。

  「恭喜你順利晉級決賽。」她舉杯致意也由衷地替他高興,「更預祝你可以一路過關斬將得到好名次。」

  他將杯中的飲料一飲而盡,「謝謝。」

  放下杯子,她開始吃起面前飄散著香味,讓人垂涎三尺的拉麵,「嗯,真的很好吃。」

  「當然好吃了,我推薦的耶!」矢部一臉得意,嘴裡含著拉麵模糊不清地道。

  「是、是。」雖然她拒絕過他,但是他並沒有因此而疏遠她,反倒和她成了好朋友,感覺更像是多了一個弟弟。

  他將嘴裡的面嚥下,質疑,「妳的回答很敷衍哦?」

  「沒有,是你想太多了。」她微微笑。

  此時,一群同校的女學生驚喜地駐足,微微紅了臉--

  「是矢部君!」

  「矢部君,今天的比賽贏得真漂亮。」

  原來他還挺受女生歡迎的呢!御影淨這時才發現。

  「決賽我們會去替你加油的。」

  「謝謝。」他微微頷首。

  女學生們紅著臉,吱吱喳喳地離開了。

  雖然她在笑,不過他就是察覺得到她隱藏在笑容底下的那一絲落寞。在每個大學女學生的生活都多采多姿得令人眼花撩亂之際,她卻除了上課之外,其他時間都窩在圖書館內啃書。

  「妳為什麼不和同學們一起出去玩?跳舞或逛街都好,別老是一個人待在圖書館內。」

  御影淨停下筷子,唇上噙著一抹淡笑,「我的年紀比其他同學大,老嚕,不喜歡太劇烈或太刺激的活動。」也提不起勁。但是,她也不能讓腦袋空下來,那樣會胡思亂想、會又想起……籐堂望。

  矢部不以為然地駁斥她的說法,「拜託,妳也才大我們四歲而已,別把自己說得好像一個老太婆似的。」

  「我是真的覺得自己不年輕了。」至少,在心態上。

  他偶爾會在她清秀的臉龐上發現一抹超乎她年紀的滄桑,很好奇她究竟經歷過些什麼,「妳……是不是還愛著某個人?」

  她的臉上倏地越過一絲猝不及防的慌亂,「為什麼這麼問?」自己、自己還對籐堂望有感覺嗎?

  「我總覺得妳好像在等著某個人。」他說出心中的想法。

  難道潛意識裡她還在等著籐堂望嗎?仍然期望著兩人能夠有未來嗎?御影淨怔怔然。

  矢部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要窺探妳的隱私,只是覺得已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妳應該讓自己過得快樂一點。」

  「我不快樂嗎?」她喃喃地道,反問他的同時也在問自己。

  新的生活她很滿意,千田家的人也都對她很好,這樣平靜的日子、平凡的幸福是她睽違已久的夢想,但為什麼她的心卻像是遺落了某個部分,出現了一個缺角,讓她對快樂的感覺也淡了?

  「妳可以試著去接受一份新的感情,讓自己的心靈有個寄托,就算那個人不是我也無所謂。」他希望她能幸福快樂。

  「謝謝。」她知道他是真心在為自己設想。

  「妳不用跟我道謝,只要接納我的意見,試著去做就行了。」矢部的話鋒倏地一轉,開始毛遂自薦,「不過啊……像我這樣動靜皆宜的男人已經不多了,錯過可惜唷!」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的年紀比你大耶。」

  「年紀不是問題。」他才不在乎。

  「對我來說是。」所以,她和他是不可能的。

  他垮下肩膀,「老古板。」

  她坦然接受,「我本來就是老古板。」只不過矢部的提議說來簡單,她卻一點把握也沒有,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愛別人。

  吃完麵,他們兩個走出拉麵店,沿著街道漫步,雖然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太陽的餘威仍舊讓人熱出了一身汗。

  略邊的商店外有一面電視牆,電視裡正播放著新聞報導,有不少的路人駐足觀看。

  御影淨僅僅瞥了一眼就繼續往前走,卻不經意聽到電視裡的女主播說出一個她熟悉的名字--

  「昨日在銀座發生一場疑似黑道幫派火並的槍戰,有一人受重傷送醫不治,經過查證確定死者為現年二十八歲的籐堂望……」

  確定死者為現年二十八歲的籐堂望……其他的話再也進不了她的耳朵。

  只是同名同姓吧?她拒絕去相信,不停地搖頭。

  「怎麼了?」矢部發現她的不對勁。

  御影淨沒有回答,慢慢地轉頭朝電視牆看去,電視上出現了籐堂望的照片。真的是他?!她全身的血液瞬間凝結成冰--

  籐堂望死了!

  他……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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