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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07:09:04

《麵香小廚娘》作者:子紋

她不苦,真的不辛苦,能賣面賺錢報答五年前救了她並收養她的娘親,
讓沒有記憶的自己得以有個家,她滿心感激,
就算娘病弱,弟弟是個傻的,自以為是大夫,遇人就說“你有病,得治”,
她也覺得日子有盼頭,只要找到神醫將弟弟癡病醫好,她此生就圓滿了,
但她真不知自個兒善心大發到了這種程度,連街頭乞丐都想管一管,
見一身破爛的他受傷,她包吃包住還出錢請大夫,他卻一臉她欠了他一百兩,
地頭蛇想請他去當老大,她便說兩人已結拜成姊弟,不準他跟著地痞去學壞,
家裡多個人於她來說不過就是多煮一碗面的事,吃著吃著不就成了一家人,
可她問他要不要陪她一起養家,她會幫他攢下媳婦本,他卻罵她蠢婦,
這是什麼意思?明明他也把她弟當他兄弟罩,別人想欺負他比她還火大,
原來他想當的家人不是這一種,是“夫”結尾的,比如丈夫、姊夫,
她簽下賣身契好讓神醫答應救弟弟,他乾脆吻了她表示人已經是他的,
連她娘都覺得兩人很般配,把他當女婿交代身後事,
只是怎麼他出門一趟去醫馬回來,變成一城少主不說,
而且她其實曾是他的小奴婢,放火燒了他家馬場後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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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07:09:20

楔子 南宮家的流言

    馬駒不興,國將不盛!

    北秦開國,先祖馬上得天下,雖不從馬上治之,但求子孫不忘祖典,騎射搏擊,博古通今,才得以繼承鴻業,受萬民敬仰。

    數百年來,馬匹歷經數代能人培育,一匹良駒千金難求,朝中皇室十分愛馬,民間隨之,育馬能人深受重用,如北斗之尊。

    東北山川多雄奇,東北六大寨三大家,尤以南宮家數代以馴馬、育馬享譽天下,備受尊崇,朝廷特以宜縣景城南宮家為首,賜宜縣景城、雍城,南宮家主更為兩城之主,地位尊榮。

    七月盛暑,風景宜人,萬綠如海,一片平和,雄偉興遼山中,隱密的山壑間一片如茵草原此時卻一片烈焰沖天,人聲、馬鳴雜遝,南宮家最引為自傲的乘雲馬場付之一炬,優良種馬死傷大半,南宮家族雖數代顯赫,但突遭大劫,亦是元氣大傷。

    一時間,東北各方流言四起,說這場火是上天給南宮易的報應,報應他的寵妾滅妻,無德無能,不忠不義,不孝不慈……

    當年南宮易被青樓女子迷昏了頭,不顧地位尊貴的髮妻,納回來當妾不說,還縱容妾室用計使髮妻意外墜馬死在乘雲馬場之中,他還為奪家主大位,活活氣死老父,逼瘋嫡子……

    如今一把大火蔓延,瘋了的嫡子竟燒死在乘雲馬場中——見過其人之人,皆言此人面如冠玉、風華絕代、天資聰慧,育馬之術盡得已故南宮老城主真傳,眾人皆堅信南宮家將因奇才出世而更上層樓,卻沒料到他人就這麼死在一場大火之中,這可說是天妒英才,也可說是南宮家已開始落敗……

    南宮易聽聞流言大怒,下令追查傳言來處,將南宮府裡幾個嘴碎的下人捉起來,拔去舌頭,活活的吊死在景城門口。

    坊間耳語不斷,而南宮府的護院下手從不留情,一時之間人心浮動,市集常見百姓被捉,活活打死在街道之上。

    縣令知情卻也不敢插手,南宮家數代功勳,是東北的土皇帝,無人敢得罪,縱使上稟朝廷,但南宮城主聰明,幾日就給官府送幾個替死鬼,說得好聽是為了護衛南宮府的名聲,所以府中奴才一時衝動錯手殺人,這主子多心狠手辣,可見一斑。

    縣令無奈,但為求保命,也只能睜一眼閉一眼。

    土皇帝的兇殘,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人人自危。時光流轉,眾人漸漸遺忘,流言也慢慢消失在人們的生活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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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07:10:13


    “夏家妮子啊!你還不快出來,你家石頭——哎呀!快把你家的石頭給帶回去。”

    一大清早,夏彤楓正忙著將熬了一整夜的雞湯給倒進一旁的大鍋裡,聽到外頭的叫嚷聲,顧不得爐火,將雞湯一放,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

    “妮子,你也把你家石頭給看好,他跑到隔壁胡同的王大嬸家,捉著人家就說人家氣色差,不吃他的神藥馬上就要死了。一大早就去人家家門口尋人家晦氣,被那一家人拿著掃把給打了出來,偏偏這傻子還不知死活的直嚷,說他們家要死人了,鬧出了好大的動靜,慶倖我恰巧經過,趕快把人給拉回來了。”

    “謝謝大娘。”夏彤楓一伸手,一把將還想往外跑的石頭拉住,向李大娘彎腰道謝。

    “真是造孽!”看著夏彤楓吃力的跟石頭拉拉扯扯,李大娘不由一歎:“你家石頭這病時好時壞,這日子可怎麼過?”

    夏彤楓陪著笑,沒將李大娘的話放在心上,只是不停的道著謝,順便拿出兜裡的桂花糖。

    石頭見了,眼睛一亮,也不再跟夏彤楓拉扯,搶過糖,坐到院子裡的一塊石頭上吃著。

    見到石頭這德行,李大娘忍不住搖著頭:“你看看他,這麼大的個頭,卻像個孩子似的。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帶著他,這親事可不好說。”

    在這個胡同裡,眾人說起夏彤楓總是讚美有加,小小的身板比一般人還來得嬌小可愛,就算是這胡同裡最瘦小的姑娘往她身邊一站,都像個巨物似的。她笑起來,眼睛就像彎月般,十分討人喜歡,最難能可貴的是,別看她的身材瘦小,她很能幹活,家中內外大小事一手包,一點都不言苦。

    這樣一個好姑娘,偏偏就有個體弱的娘和傻弟弟,所以都到了二十歲,還找不到婆家。想到這裡,李大娘心中一陣唏噓。

    夏彤楓笑容滿面,語調輕快:“謝大娘關心,但我還沒想嫁人。大娘先等等。”她連忙轉身進屋去拿了壺新釀的馬奶酒給李大娘當謝禮。

    “不用啦,不過是舉手之勞,怎麼還好拿你的東西?”李大娘嘴上雖這麼說,倒也不客氣的將酒收下,她家那口子平日在馬場幹活,就愛這味兒,尤其夏彤楓釀的馬奶酒味道極好,她家那口子三天兩頭的掛在嘴邊,此時正是牛肥馬壯的好時節,原就在想著夏彤楓應該已釀好了酒,沒想到夏彤楓就送上了。

    “大娘就別跟我客氣了,若是大叔喜歡,我改明兒再送一些。”

    “你有心了。”李大娘收了酒,本想多勸幾句,讓夏彤楓為自個兒的將來著想,但一看到一旁的石頭,也只能搖搖頭,只關心的交代幾句:“去馬市時,那兒人多嘴雜的,你娘又病得下不了床,你一定得好好將你家石頭看好,以免他出去惹事,得罪了人,不好收拾。”

    景城是東北最大的城鎮,人口有二十多萬人,分為東、西兩市,玄武、朱雀兩區,其中最有權勢、最富貴的南宮府,位在最繁華的玄武區,與最龍蛇混雜、貧窮的西市隔了幾十條胡同、近百條街。

    夏彤楓在景城待了五年,就住在西市的小胡同裡,別說玄武、朱雀兩區,就連東市都鮮少去。

    “謝謝大娘,我會的。”夏彤楓再次謝過李大娘,看著她拿著酒,扭著身子回了自個兒的家。

    “痛不痛?”李大娘一走,夏彤楓立刻來到石頭面前蹲下,打量著他的臉,心疼的看著他被打黑的眼圈。

    “不痛。”石頭手中的糖已經吃完,又想往外頭跑:“方才我見到個人氣色極差,若不醫治,就準備去見閻王了。我是神醫,一定得救他。”

    “好!石頭是神醫。”夏彤楓伸出手,連忙將人給拉住:“可是神醫也會肚子餓,只有填飽肚子,有了力氣,神醫才能救人。所以石頭神醫,先跟姊姊進屋去,姊姊剛在屋裡給你蒸了好大一個饅頭,還在裡頭特地夾上顆蛋,味道非常好喔。”

    石頭側頭想了一下,點點頭。

    他也算是好哄,只要有吃的,幾乎都會聽話。

    只是這一陣子,他扮神醫扮上了癮,如今這天都還沒亮,她才一個沒留神,就讓他給跑了出去。

    石頭聽話的沒再想往外頭跑,乖乖的被牽進了屋子裡,不過他的一張嘴不知在嘟囔些什麼。

    夏彤楓分心的聽了下,著實一驚,他念的都是些藥材的名字,若沒記錯,都是娘這陣子病得下不了床,請了個姓田的大夫說過的藥材名。

    石頭不過是在一旁瞧著,跟著她拿著田大夫的藥方去抓了幾次藥,他竟然就都記得那些藥的名字,連田大夫隨口說的療效,她都記不清,石頭卻記得清清楚楚。

    夏彤楓看著坐在椅子上大口吃著饅頭的石頭,這個弟弟像娘一樣,長得眉清目秀,是個極為好看的人,她內心一時五味雜陳,石頭若腦子清楚,肯定是個有出息的。

    在街坊鄰居眼中,他們是五年前搬到景城,相依為命的母子三人,實際上夏彤楓是被帶著石頭四處尋醫采藥的何氏所救,與石頭母子並沒有血緣關係。

    何氏說當時發現她時,她身上有不少傷,流了許多血,只剩一口氣吊著,慶倖她長得特別瘦小,所以石頭一點也不費力的將她給背到他們母子倆暫時居住的一間破廟裡,休養了大半個月她才有點力氣。

    只不過醒來之後,她完全沒了記憶,來自何方,姓啥名誰,怎麼受傷,全然不知。何氏給她請來的大夫說她失憶了。

    何氏見她可憐,好心地收留了她,因為救她的那時山上楓葉正紅,就給她起了個彤楓的名字。

    何氏是個性情婉約的女人,來自風景秀麗的南方,夫家姓夏,唯一的兒子名叫夏墨,但說有個賤名好養活,便取了個小名叫石頭。

    石頭的腦子不好,大夫說需要長年服用好些草藥,興許能有機會治癒.何氏就為了這麼一句話,多年來帶著石頭走遍大江南北,尋找替兒子治病的藥草和名醫,流浪了近十年,最後在東北這裡救了她。

    夏彤楓永遠記得何氏救她那年的冬天大寒,東北嚴寒,死了不少人,當時她身子弱,何氏身上的銀子也不多,身旁還養了個不知道節制的大食量兒子,日子過得緊巴巴,但何氏沒有自私的想丟下她,任她自生自滅,反而還收她為義女,說只要何氏這當娘的有一口飯吃,絕少不了她的分。

    她在這個好看又溫柔的女人身上看到了溫暖,等挨過酷寒,數月過去,三個人已經情感緊密得如同一家人。

    待到春暖之時,他們三人相互扶持的來到東北最大城鎮——景城。

    何氏每每想起過去,總將一句“好心有好報”掛在嘴邊,因為她救了帶著福氣來的夏彤楓,所以才會在景城外的山上發現生長著石頭需要幾種草藥,而且數量還很豐沛,盤算之後,暫時結束了流浪的日子,暫居景城一段日子。

    何氏的繡活兒好,平時能替人做繡活賺點銀兩,勉強能生活,只是夏彤楓總覺得不是個辦法。

    她想不起自己的過去,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本事,不過她手腳俐落,洗衣、煮飯樣樣行,何氏摸著她一雙帶著老繭的手,看她識字,但也只是些普通常見的字,所以猜想她可能是哪個大戶人家的丫鬟。

    夏彤楓心想,若自己真是個丫鬟,如今又想不起過去,索性也就不想了,以免想起後還得回去主人家做牛做馬,離開何氏和石頭。

    她煮得一手好菜,就算是最普通的菜根,她都能做得讓石頭吃得津津有味,她更懂得麵食,尤其是和麵煮麵條,煮湯、熬醬汁,幹的、湯的,她都在行。

    所以她跟何氏商量後,因為手上銀兩不多,就先在胡同裡租了間小宅子安頓下來,之後四處打聽,在景城龍蛇雜處的西市弄了個小攤子,給地頭蛇交點孝敬錢,就這樣開始擺起面攤來。

    西市本來就亂,租金更是依著地點區分,一個外來客,小攤子被分配的位置在西市最偏僻、人也最少走動的一角,剛開始攤子的生意不見好,但她的面不單好吃、大碗又便宜,有淋上豬油的拌面,也有拌上幾塊入味羊肉的羊肉面,天冷時,還有熱呼呼的雞湯面……過不了多久,她的小攤子有了名聲,有顧客願意多走幾步來吃碗面,生意越來越好,幾年下來,日子過得算是滋潤。

    日子一安穩,城外又有石頭需要的草藥,加上有銀兩在身,若真缺什麼藥,也可以在藥鋪買,雖說要多花銀子,但總比四處流浪強,所以他們在景城一待就是五年,至今也還未想要離開。

    夏彤楓跟何氏一樣,盼著有一日石頭能好,只是沒料到過了個溫馨愉快的年,何氏突然一病不起,等開春之後,她忙著面攤的事,又掛心何氏,還要看著石頭,幾天下來已經瘦了一大圈。

    石頭三天兩頭見大夫來來去去,也把自己當成了大夫,隔三差五的一發病,就要去找人給人診治。

    石頭沒有惡意,只是說出口的話多是不吉利的,遇到脾氣好的人會一笑置之,但脾氣暴躁些的,石頭便少不了一頓皮肉痛,夏彤楓這陣子都數不清為了石頭要當神醫一事,自己給人彎了多少次腰、道了多少次歉。

    石頭饅頭吃完了,又要往外走,夏彤楓連忙拉住他——她的身量本就嬌小,石頭又特別高大,要拉住他,真的很困難,只能哄騙著。

    “石頭是個神醫,”夏彤楓難得收起笑容,嚴肅正經的看著他:“既是神醫便不能隨便出手救人,不然所謂的神醫就不稀罕了。”

    石頭微愣了下,原要往外走的腳步也停了下來,伸出手搔了搔頭,似乎有些傻住了。

    相處久了,夏彤楓對石頭的症狀也有了應對的方法,知道此刻自己已說動了他,嘴角一揚,又道:“石頭你想想,有本事的人可不會隨便讓人知道自個兒的本事,所以別隨便救人,不然當不了神醫。”

    石頭其實不是很懂,但又覺得姊姊說的有道理,所以他點點頭:“我知道了,神醫很厲害,但不用給所有人都知道,若讓所有人都知道,那就不是神醫了。”

    “對!”夏彤楓知道說通了,著實松了好大一口氣,讚賞的摸了摸石頭的頭:“石頭真聰明,所以石頭神醫,你別再隨便跑出去給人治病了,知道嗎?因為你是神醫,最重要的就是要把娘給治好,娘今天要吃的藥就在爐上,若姊姊還趕不回來喂娘吃藥,石頭要記得給娘端去,好嗎?”

    石頭用力的點著頭,坐到爐火旁死盯著藥罐:“石頭知道,石頭一定會救娘,娘一定會長命百歲,陪石頭永永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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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47:45


    看著石頭,夏彤楓的嘴角帶笑,不過一聽到房裡傳來的咳嗽聲,她的眼神不由一黯。娘的身子似乎又更差了,她心中擔憂卻無處可說,看著石頭,偶爾還挺羨慕他的,不知人間疾苦,快活一日是一日。

    何氏救她那一年,石頭已經十五歲,至於她的歲數……她忘了,也沒人知道。

    何氏說她雖然看起來小,但年紀應該與石頭差不多,便作主定了她與石頭同年,原想著讓石頭當哥哥,可是夏彤楓卻不知為何不想做小的,硬是讓石頭改口叫她姊姊。

    年華似水,轉眼過了五年,她已經二十歲了,成了個大姑娘,越發懂事,石頭心智卻還停留在幼年期。

    石頭轉頭看到夏彤楓在發呆,立刻咧嘴一笑:“我是神醫,你是我姊姊,所以我要救你。”

    夏彤楓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他:“石頭想怎麼救姊姊?”

    “這個。”他獻寶似的從自己裝寶貝的小口袋裡倒出捏成一顆顆丸狀的麵團:“你氣色不好,這是積勞成疾,吃我給的藥,沒有治不好的病,給你。不收銀子,吃了三天之後就好。”

    聽到石頭的話,她笑了笑,接過他手中用麵粉揉成的丸子。原來昨晚她做面時,他在她旁邊就是搗鼓這些小玩意兒。

    拍了拍石頭的頭,對過去完全沒有印象的她來說,如今親人就只剩何氏和石頭,這一輩子她是打定主意要守護他們兩人過一輩子,至於嫁人……

    其實早幾年時,何氏雖未明言,但也隱約透露了想讓她與石頭湊成一對。夏彤楓雖喜歡石頭,但她清楚這是將他視為親人,一點都無關情愛,不過她有恩報恩,若是何氏希望,她也會嫁給石頭,守著石頭過一輩子,因為救命之恩大過天。

    安撫好了石頭,夏彤楓推著小板車,上頭擺著鹵肉和麵條、青菜,準備到西市開工。

    夏彤楓的面攤在西市靠城門不遠的一棵大樹下,這裡除了地點偏了點不好外,其他的倒還算不錯,夏天的時候涼爽,冬天的時候大大的樹幹也能遮些風,收攤時將東西往樹後放,用塊布蓋著就成,省了不少事。

    正值盛暑,清晨的天氣有陣陣微風吹撫,消了些暑氣,夏彤楓笑眯著眼,一邊跟鄰人打著招呼,一邊腳步輕快的把擺放著小爐竈的推車推出來。

    景城產馬,更有為數不少的牛、羊等牲口,石頭三天兩頭叨念著要養匹黑色的馬,她也曾經動過念頭想買些牲畜來馱物。

    可住的胡同窄小,屋子也不大,就算有銀子買牲口,也沒有地方可以養,所以這個念頭只好作罷,石頭再怎麼吵鬧,她也只是安撫便過。

    推著板車往返住的胡同與西市間,以前這工作還有何氏與石頭幫忙,如今何氏重病,她將石頭留在家中看顧,所以這活兒全都得靠她一個人。

    心中盤算著是否該再請個人幫忙,想著隔壁林家有個小姑娘,做事挺機靈的,只是雖說住在她那條胡同裡的人經濟都不算寬裕,但觀念仍守舊,捨不得讓閨女出門抛頭露面的幹活兒,所以想讓人家小姑娘幫忙,看來也是難。

    她搖搖頭,不再多想,反正現在一個人只是忙一點,也還過得去。

    她的面攤賣的就是幹拌面和雞湯面,麵條是自己手作,簡單卻不失美味,更吸引人的是大大一碗,不管幹的或湯的都只要五個銅錢,要加羊肉,就再加五個銅錢,吃上一碗,肯定管飽。

    夏彤楓熟練的將熬了一天的雞湯放在爐上,生上火,準備等會兒去樹後搬出桌椅和放在木箱子裡的碗筷。

    火星越燒越旺,但她的鼻間除了爐火和熱湯的味兒外,隱約還聞到了股酒味……

    她心一驚,立刻起身走向樹後,果然看到支酒瓶倒在地上,她彎腰將酒瓶撿起,晃了晃,裡頭一滴不剩。

    這瓶酒是隔壁賣豆腐腦的老爹要的,昨天老爹沒來開攤,所以她就先將酒放在擺放碗筷的竹箱子裡,怎麼現在卻出現在這裡?

    她目光看向擺放木箱的位置,突地見到木箱一旁有人,不由嚇得退了一大步。

    雖只是一眼,但她也瞬間認出來人,這個男人是幾日前才到這條街上的乞丐。

    西市向來龍蛇雜處,來往的旅人、劍士不少,地痞流氓也不少,乞兒穿梭流連,這西市就是一個字——亂。不過說亂,偏又亂中有序,因為一手掌握西市的地頭蛇是個叫石慶的七尺壯漢,拳腳功夫了得,景城中最有權勢的南宮家對西市根本不掛心,所以這裡的大小事只要不與南宮家有所抵觸,基本上都是石慶說了算。

    就因為西市向來複雜,多張生面孔都不會令人多側目,偏偏這個人一身狼狽,卻生得一雙黑白分明的銳利晶亮雙眸,不經意四目相接的瞬間,她的心跳莫名加速,一顆心彷佛要跳了出來,差點忘了呼吸。

    她不知為何覺得自己好像見過他,但怎麼也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或許是在她失憶之前?但他與她對上了眼後,又冷漠的移開目光,他的冷淡令她的心情空空落落,失望之餘也明白了,兩人肯定不相識,是自己多想了。

    縱使如此,她還是忍不住的偷看著他,他一直坐在她攤子不遠處的陰暗巷子裡,他大半天沒吃東西,有人看他可憐,丟了銅錢在他面前,他竟然動也不動一下,最後都讓附近的其他乞兒搶走,她都能聽到搶了他錢的乞兒笑他是個傻子……

    夏彤楓知道這人不傻,有這麼一雙明亮有神眼眸的人,不會是傻的,只是她也不能解釋為什麼他不將旁人施捨的銅錢給撿起,他是個乞丐,以乞討為生,不是嗎?

    到了要收攤時,她於心不忍的動手煮了碗面給他,只是沒想到當她好心的將面端給他,他卻防備的瞪著她。

    他的眼神令她沒來由的心驚,但還是堅持要將面給他,他的反應竟是伸手一撥。

    她一時手沒拿穩,面灑了一地,夏彤楓的脾氣是西市里出了名的好,然而他的舉動卻令她感到氣惱——都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難不成他存心想餓死自己?!

    也不知道她是氣他的不知好歹,還是氣他不愛惜自己?反正她氣衝衝的收攤回去,誰知一個陌生人,卻令她一個晚上輾轉難眠,隔天一大早就急著去看他的情況。

    他已經不在原本的位置上,她到現在還記得自己當時的失落。只不過到了中午,他又出現了,就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她的心情又是一股莫名其妙的愉快。

    只要能看到他人她就開心了,她決定晚一些還是煮碗面給他,不管如何就是不能讓他餓肚子。

    不過她還在盤算時,就見幾個乞丐走向他。在西市,除了橫行霸道的地痞沒人敢得罪,再來就是成群結隊的乞兒也沒人想招惹,西市的店家、小攤為了生意好不被客人嫌棄,對這些乞兒都是敬鬼神而遠之。這麼些年來,夏彤楓向來和善,日子過得平順,今天看這群乞丐的樣子,應該是要給新面孔一個下馬威。

    看著他被帶進了巷子裡,她的心沒來由的一緊,她想去勸解幾句,但又想起自己的攤子,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何氏的病要錢,醫治石頭也要錢,所以這個讓他們一家安身立命的小面攤,禁不起她的婦人之仁,只是她實在擔心——

    腦子還在遲疑,人已經沖了過去,卻沒料到看到他不過幾個俐落的動作,就把那群找他麻煩的乞丐全都打趴在地,她只能呆愣愣的站在巷口瞧著,而他只是冷冷看她一眼,掠過她身邊就走了。

    這個乞丐初來乍到,經此一役,一戰成名,就連西市的老大石慶都來找過他幾趟。

    他很傲,對石慶和所有人的態度一樣,疏離冷漠,壓根不搭理,原本她還擔心他會讓石慶給趕走,沒料到石慶竟跟他稱兄道弟起來,甚至放出風聲,不許別人欺負他。

    漸漸有耳語傳出,這個乞丐不是不願意搭理人,而是既聾又啞,但她始終不願相信,有這麼一雙好看眼睛的人,怎麼會又聾又啞?

    反正不管如何,西市從那時開始,再也無人敢找他麻煩,時間到了還會有人送上吃食,夏彤楓曾經遠遠瞧過,發現那些食物都很精緻,看來是花了不少心思和銀子,不過她很少見到他吃,他老是不吃不喝的,像是要去做神仙似的……

    她對他很好奇,但是他與石慶走得近,她也不好再去示好,只能遠遠的看著。其實只要看著,她心中就覺得愉快,有時她都不禁覺得自己好像病了,不然怎麼會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在意?

    今天,本來遠遠看著的人,如今竟然在眼前,而且還好像喝光了她的酒,儼然睡著的占了她的位置。

    她想上前,卻又莫名的感到一絲懼意,他躺的位置上正好有塊平整的木板,這是她專門為石頭準備的,石頭只要一覺得累,就吵鬧著要睡一會兒,她做生意不能時刻帶著床,所以就找了塊木板,平時立起來,石頭若累了就擺放下來,讓他躺著睡會兒,天冷時也不麻煩,再多鋪一床被子,就可以讓他舒服的睡上一覺。

    現在石頭的專屬位置給人占了,她慶倖石頭沒來,不然看到這情況,還不知要怎麼鬧。

    她垂下眼,不想打擾,輕聲的轉身要離開,不經意間卻看見他腿上漆黑一片,她眯起眼,仔細打量,正確的說,不是黑,而是血液乾涸,連著衣物沾在傷口上的一片暗紅。

    她一驚,立刻將手中的酒瓶放到一旁,顧不得會將人吵醒,蹲到他的面前。

    她才接近,他就猛然睜開了眼,眼中的戾氣令她心抖了一下,但她沒有退縮。“你受傷了?”

    他揮開她的手。

    她的手被打得一疼,但還是不顧不理的將他的衣擺拉開,褲子已經破破爛爛,讓她不難看出他腿上有一條條明顯的傷痕,而且除了新傷,還有不少舊傷,看來他之前的日子過得並不好。

    “你在這裡待著,我去給你找大夫。”

    她才起身,手臂就被捉住,她低下頭,與他四目相接。

    “乖,放開我,你的腿傷得太重,若是不找大夫,以後可能會廢掉。”不自覺的,她拿哄石頭的口氣對他。

    看他皺起了眉頭,她像是想起什麼,連忙說道:“你是不是擔心銀子?放心,我身上有,現在先治好你的傷要緊。”

    她撥開了他的手,飛快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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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48:01


    景城的大夫不少,但是夏彤楓最熟的只有田大夫。

    田大夫並不住在西市,而是住朱雀大街,一般大夫很不喜歡到西市出診,嫌棄西市亂,人又粗俗,但田大夫是個例外,他是個仁醫,替人治病從不分貴賤,她和何氏帶著石頭剛到景城時,銀子不多,生病的時候也只有田大夫願意出手,有時還不拿診金。

    田大夫來了之後,看過乞丐身上的傷,慶倖沒發炎,雖不致有危及性命之虞,但傷口挺大的,又加上流了不少血,得不良於行一段日子,須得好好休養才行。

    開了些內服的藥和留下些外敷草藥,田大夫只收了點診金就走了。

    田大夫一走,夏彤楓立刻打了盆乾淨的水,擰了條帕子道:“瞧你一身髒汙,我替你擦擦。”

    乞丐不客氣的伸出手用力的拍開她。

    夏彤楓只覺得手背一痛,拿在手上的帕子也掉在地上,她有些錯愕的撫著手背,似乎被打懵了。

    大概也意會到不對,乞丐的眼神一冷,掙扎著要起身。

    看他一動,她立刻回過神,制止住他:“別動,你的腳傷得嚴重,田大夫說了,你得躺幾天。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接近?不喜歡……那我不接近就是了。”

    她連忙將水擺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你是不是以前受了不少欺負,所以把我也當壞人了?”她對他一笑,眼睛眯成了彎月:“你放心,我不會害你,但我這裡是小面攤,賣吃食的,所以乾淨很重要。這盆水給你,你自己盡可能清理一下。”

    說完,她也沒等他回應,逕自起身離去。

    看出他雖一身破爛,但也心高氣傲,她留在那裡,說不定反而令他不自在。

    她抬頭一看天色,這才發現這通折騰下來,已經誤了她開攤的時間。

    她連忙風風火火的準備,開工做麵條,迎來第一個客人之後就忙得不可開交。中午的時候,她下了碗面放到乞丐身旁,繼續忙著生意,直忙過了中午,客人少了,她才得空,也顧不上休息,連忙去瞧他一眼,看他閉著眼,像是睡熟了,而她煮的面分毫未動。

    面早就已經冷了,她拿了起來,察覺他動了一下,連忙說道:“你醒了?我再下碗面給你。”

    她將冷面往旁邊一擺,回到攤子前手腳俐落的重新下了碗面,再拿到他身旁。

    他看著她,眼裡始終帶著厲色。

    在這街頭上過日子久了,她自以為練就了一副榮辱不驚的本事,但這眼神著實令她不安。她硬著頭皮把面端到他身旁:“你該是餓了,快點趁熱吃。”

    他一張臉洗淨後,露出了俊俏的五官,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襲上心頭,但她真的想不起自己到底什麼時候見過他?

    “我們見過嗎?”她忍不住的脫口問道。

    他看著她的眼神很冷,沒有一絲對她的熟悉。

    “看來是沒有。”她被看得有些尷尬,扯扯嘴角:“快點吃吧!”

    他的目光沒有在她送來的面上做停留,反而伸出手,指了指一旁。

    她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是她裝馬奶酒的空瓶:“你要喝酒?不行。”她想也不想的就搖頭。

    夏彤楓一回頭看到他眼底的陰鬱一閃而過,忍不住縮了下脖子,但還是堅持道:“你受了傷,真不能喝酒。你的腳傷得重,若不好好照顧,可能會成了殘廢。你長得挺好的,若成了殘廢,多可惜。所以乖,別喝酒,吃面。”

    跟石頭相處久了,她說起話來不自覺的帶了點哄騙,可惜他並不買帳,見她不拿酒給他,索性自己起身。

    昨夜他在擺放碗筷的木箱裡,還看到了另一瓶酒。

    “別找了。”她阻止了他:“沒了,酒是隔壁賣豆腐腦的老爹要的,我已經給他送過去了。”

    她的話使他的眼神一冷。

    他銳利的眼神讓她莫名的氣虛了一下,忍不住咕噥:“那酒本來就是別人買的,你已經偷喝了一瓶,讓我不好交代了……你就別盡想著酒,你都一整天沒吃東西了,等吃——”

    他揮開了她,沒等她把話說完,一腳就將她煮的面給踢翻。

    看到他的舉動,她忍不住覺得難過,脫口斥道:“你太不知好歹了,我救了你,好心煮面給你吃,你卻不屑一顧。你是個乞丐,還當自己是大爺不成?”

    夏彤楓看到他的手握成了拳頭,心知肚明他雖受了傷,但是這一拳打下來,自己也要遭罪。

    “你若動我一下,我立刻把你丟到大街上。”她的聲音陡然一低:“你腳受傷了,現在根本走不了,我就讓你在大庭廣眾之下爬著,看你覺得丟不丟人!”

    他咬著牙,顯然被她不遜的話氣得不輕。

    “看什麼?”她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瞪了他一眼,氣衝衝的重新下了碗面後,重新再走到他面前將面放下:“若是你再不吃的話,我就趕你走。我告訴你,你不要欺負我,我說到做到!”

    在爐火前站了一天,她本來有些蔫蔫的,發了頓脾氣之後,全身的力氣更像是都用盡了,她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原本很餓,現在卻沒什麼食欲,拿出早上沒來得及吃的饅頭,一邊啃著,一邊暗自盯著他。

    見他始終不動,原本的氣憤過後,她的眼底開始流露出不安,她並不想趕走他,只是話都說出口了,想著他要是真的不吃,是不是真要把人趕走……

    在她不安的情緒下,他竟緩緩伸手拿起碗,她的眼睛閃過驚喜,看他慢條斯理的吃了一口面,她更是露出了一抹笑。

    放太久變得得冷硬不好吃的饅頭,現在都覺得好吃了起來,她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對這個陌生的乞丐上心,是因為在他身上察覺一絲熟悉感嗎?但她也知道,乞丐確實不認識自己。

    不知道乞丐在想什麼,只是一碗再簡單不過的面,他吃了一口,卻在嘴巴裡咀嚼了許久才吞下。他一身破爛,左看右瞧就是個乞丐,但吃東西的模樣很端正,細嚼慢嚥的樣子像是在吃什麼山珍海味一樣。

    “我煮得很好吃,對不對?”她得意的說:“吃了一口,以後你肯定會愛。”

    他依然慢慢的吃著,一點都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夏彤楓也不在意,愉快的看著他,注意到他不單吃相好,拿著筷子的手骨節分明外,更是光滑潔白,不像是一雙吃苦的手,反而——她瞄了下自己拿饅頭的手,她長年擀面,一雙手雖說還算白皙,卻一點都跟嫩滑扯不上邊。

    這人長得好看,就聯手都比她漂亮,看著他慢條斯理的吃完了最後一口面,他直接將空碗擺在一旁,連聲謝也沒有,逕自緩緩地躺下來,閉上了眼。

    她還是不介意,反正只要他肯吃東西就好。

    她將碗給收拾好,趁著午後人較少的空檔,將碗筷都給洗了,再拿起掃把將四周打掃一遍。

    等忙完,有了點時間,她又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身旁。

    她才接近,他就猛然睜開眼睛,她被嚇了一跳,連忙無辜的擺著手:“田大夫擔心你會發熱,所以我來看看你怎麼樣了?”

    他略微僵硬的移動了下自己的傷腿,背對著她,擺明瞭不想理會她也不想被打擾。

    她畏縮的想離開,但實在又放心不下,心一橫,直接上前,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

    她的舉動顯然激怒了他,手已握成拳頭——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打我的話會遭天打雷劈。”她縮著脖子,飛快的說道,察覺到手掌底下的溫度微涼,看來是沒發熱,她這才將手收回,退到一旁:“我熬的藥快好了,等會兒拿來給你,記得趁熱喝了。”

    他冷冷一哼,側過身,仍是不理會她。夏彤楓松了口氣之餘,聽到有客人叫喚的聲音,她連忙轉身去招呼客人。

    直到月上樹梢,街上沒有白日熱鬧了,她才算忙得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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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48:39


    景城外有個占地數頃的市場,每三個月會進行為期半個月的馬市交易。

    牲口買賣的所得有一部分會做為朝廷稅收,一部分則給南宮家,名貴的馬匹會在最後一日在拍賣場上競價。南宮家能累積出豐厚的家底,絕大部分的原因是育出了不少好馬,能賣出好價錢,只不過這五年來卻是聲勢不如以往。

    不過這依然不減東北最大城的熱鬧,每到接近馬市交易的日子,天還沒亮,就可見來往趕馬車、牛車、騾車的吆喝聲,還有車夫、挑夫來來去去,城裡大大小小的客棧也都被來自各地趕集的人給住滿了。

    夏彤楓平時為了給遊子,也為了給晚歸的人有個地方可以填飽肚子,所以通常過了亥時才收攤,到了馬市交易時,還會忙到子時。

    今天見時辰差不多了,夏彤楓便煮了兩碗面,一碗放在爐竈下,打算等收拾好之後再吃,另一碗則端到了乞丐的身旁。

    “今日先委屈一下,”她露出討好的笑容:“今晚又讓你吃面,等明日我再做些好吃的給你。”

    或許是因為經過了這一天的“相處”,他對她雖然依舊有防備,但也沒跟自己的肚皮過不去,這次不用夏彤楓開口,他自顧自的端起面吃了。

    見到他動作,夏彤楓嘴角一揚,先起身去收拾攤子。

    她打了水,俐落的東擦西擦,將環境打掃乾淨,得空坐在椅子上,端起自己的面,雖然已經有些糊了,但她不介意,正要吃時,下意識的瞥向後頭的乞丐,發現他手中的面還沒有吃完。

    她看著他的吃相,忍不住語帶羨慕地道:“你吃東西的樣子好看又規矩。”

    她的誇讚沒得到他任何反應,他吃面的動作依舊不疾不徐。

    她沒去計較他的冷漠,她真是餓了,顧不得交談,對著他,一邊看著他的動作,一邊稀裡呼嚕的吃著面。

    等她吃完,抹了抹嘴,正好看到他喝完最後一口湯。

    她抹嘴的動作不由一僵,說人家是個乞丐,但瞧瞧他吃東西的樣子……她放下自己的手,她連人家的一點邊都比不上。

    她上前把晚上要喝的藥放在他身旁,順道將空碗收拾好。

    乞丐的傷在腿,看來是移動不了,所以只能讓他在這裡勉強睡一晚。

    她從一旁拿出一床平時石頭蓋的被子,對他道:“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雖然天熱,但入夜起風的話也有些涼,這床被子給你。”

    他沒動,她也不介意,將被子放在一旁:“小心別著涼了。”

    他冷冷的看著她:“為何待我如此好?”

    聽到他開口,她嚇了一跳:“你會說話?”

    他的眼神一冷,她立刻意會到自己冒犯了他,連忙露出和善的討好笑臉:“從來沒有人聽你說過話,所以大家都以為你是個啞巴。”

    他的表情更冷了,看來她的解釋令他更不快,她無辜的眨著眼:“你不說話,也不能怪人家誤會。”

    他冷哼了一聲,懶得跟她爭論自己是不是啞巴的問題:“你如此待我,想圖謀些什麼?”

    夏彤楓臉上流露出一抹困惑:“圖謀?你是個乞丐,我能圖你什麼?”

    “乞丐?”

    她將他從頭到腳好生的看了一遍:“你是乞丐啊!”

    他一惱,想要破口大駡,但看到她一雙無害又無辜的眼,還是閉上了嘴。他向來不屑與腦子不好的人交談,眼前這丫頭一看就知是個不聰明的,所以無須他費心思。

    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夏彤楓一古腦的說:“你放心,我沒想圖謀你什麼,我只是看你受了傷,所以想幫你而已。”她笑起來,一雙眼睛眯成了彎月:“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他的反應是閉上眼,懶得回答。

    她疑惑的看著他:“你說話呀,你不告訴我你叫什麼,我以後怎麼叫你?難不成一直叫你乞丐?!”

    他的雙眼猛然睜開,眼底閃過陰鬱。

    她有些氣虛的眼神飄飄:“好吧,你不說便算了,不然我給你起個小名好不好?我弟弟小名叫石頭,所以叫你小石?!小石、小石……叫起來挺順口的,以後我就叫你小——”

    “太陽。”

    “什麼?”

    “太陽。”他冷冷的又重複一次。

    “你是說,你的名字叫太陽?”夏彤楓雙眼發亮:“真是個有趣的名字,只是你不應該叫太陽,你瞧你,我都沒見你笑過,你太陰沈,不該叫太陽,應該叫月亮還差不多,月亮性情多變,初一十五不一樣。”

    她的笑在對上他一副要殺人似的目光瞬間就消失,趕緊擺出正經的神情:“太陽真適合你。”

    他聲音很冷:“太陽是我的小名,我娘親給我取的。”

    一聽到是娘親取的,夏彤楓不禁有些內疚:“失禮了,我方才是開玩笑的,太陽真的很適合你,你娘真懂你。”

    太陽“哼”了一聲。乞丐?!這丫頭是眼睛瞎了,把他當成乞丐?

    “太陽,我們之前有沒有見過?”

    “沒有!”他不留情的直接回答。

    “喔。”他渾身散發出的氣勢令人感到一股威壓,夏彤楓也不敢再繼續問下去,人家都說不認識她了,她怎麼也不敢再煩著他,不過,她還有問題。“太陽啊!你姓什麼?總不可能只叫太陽吧?”

    他背著她不說話,她有些尷尬,想問,又不太敢,他眼神挺嚇人的,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她有些苦惱的咬著下唇。

    “你姓什麼?”

    就在夏彤楓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竟然出了聲音,她忙不叠開心的回答:“我都忘了跟你說說我自個兒,我姓夏,叫夏彤楓,我娘都叫我妮子,石頭叫我姊姊,你也可以跟石頭一樣叫——”

    “夏。”他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叨絮。

    夏彤楓愣了一下:“什麼?”

    他微側身瞪了她一眼:“我就姓夏。”

    她怔了一會兒:“這麼巧?”

    他有些嘲弄的“哼”了一聲。

    “太陽姓夏,我也姓夏,我們真有緣。”

    太陽眼底本來的嘲弄掠過一抹深意,他擺明瞭敷衍,但她似乎對他所言無條件的深信不疑,對個陌生人,她的全然信任實在愚昧,卻又沒來由的令他感到舒心。

    這個破爛地方,他本看不上,但看著她喜悅的笑臉,他伸手將一旁的被子往身上一蓋:“明日給我拿套乾淨的衣物來。”

    “是。”根本來不及多想,夏彤楓已恭敬回應,好像她早就習慣聽令行事。

    雖說如今家中的日子不算好過,現在又救回一個披著乞丐外衣的傲慢公子哥,但人都救了,她就不打算不管,如果太陽能留下來就好了。

    踏著月色回家的路上,夏彤楓的嘴角始終帶著笑,為了養活這一家子,她得更努力的掙銀子才成。

    救了人的事,夏彤楓沒瞞著何氏,何氏只當她是在街上救了個可憐人,心歎這個世道不好,無家可歸的人多,雖說幫不了所有人,但多少能幫一點是一點,所以也沒有反對夏彤楓出手相助。

    太陽的腿受了傷,這幾天都安分的躺在樹後的木板上,只不過交代夏彤楓去買塊布,垂掛在樹枝上,做了個簡單的布幔,隔開了街上來來往往眾人的視線。

    夏彤楓也擔心他睡不安穩,沒有二話的就去布莊買了一大塊布,盡可能的收拾起來,讓他住得更舒適些。

    “慶倖這幾日無雨,不然你可要遭罪了。”夏彤楓替他張羅好,扶著他躺了下來:“不過你別怕,若真是下了雨,我用板車推你回去。”

    太陽聞言,嗤了一聲。

    她知道這是代表他不以為然:“你既不想讓人看到你狼狽的樣子,那你就要早點把身子養好,再過一個月,景城的馬市開市,這幾日就會開始熱鬧起來,我的面攤也要忙了,所以若是你叫我時我沒聽到,你別生氣,再多叫我幾聲。”

    他壓根不在乎她忙得多熱火朝天,反正他叫人的時候,她就是得要第一時間出現,這讓夏彤楓覺得自己救回的不是乞丐,而是一尊大佛。

    太陽過著該吃就吃,該睡就睡的日子,需要什麼,使喚一聲,夏彤楓就像個奴才一樣,在一旁伺候,何氏病了,夏彤楓一個人幹活本來就快忙不過來,如今又多了個喜歡使喚人的乞丐公子,吃要吃好,今日要東市的包子,明日要醉鵝,搞得夏彤楓忙著顧攤子之餘,還得抽空四處給他買東西。

    夏彤楓雖然嘴上一聲苦都沒說,但是臉色明顯變差了,委靡的精神已經道盡一切。

    就在她看著爐火,不自覺的打盹睡著之後,要求頗多的太陽變了——他的要求少了,甚至是她吃什麼,他就跟著吃什麼,沒再多言。

    這令夏彤楓大大的松了口氣,因為就算她身體吃得消,她口袋中的銀子也吃不消了。

    這期間,石頭來了幾次,被她給打發回去,畢竟何氏的身子始終不見好轉,她希望石頭能在一旁照看,更別提隨著馬市開市,來往的達官貴人漸多,以往何氏跟她一起顧著攤子,彼此還可互相幫個手,盯著石頭,不讓他到處溜達,萬一一個不好衝撞了旁人就不好了,但如今何氏病了,她又要顧攤子,實在沒法子分心時刻注意,只能將他拘在家裡。

    夜雖漸深,但隨著馬市開市日越近,西市入夜來往的人也不見少。

    夏彤楓抽空把熬好的藥送給太陽,讓他喝了藥之後先睡,就在這個時候,城門的方向傳來不小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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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49:01


    夏彤楓在街頭賣了幾年面,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不少,有窮困、有富貴,但唯一不變的便是越有名望的家族,出行的排場越大,且都有一個特點,就是不會由景城最小的西城門進城,經過西市。

    不過今晚從西城入城的陣仗不小,這不常見的情況自然引起騷動,夏彤楓也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幾眼。

    景城顯貴多居住在玄武大街上,正城門便在大街底端,街上最富貴的當數景城城主南宮府。

    南宮府一手掌握景城的馬市交易近百年,可惜這一代的南宮城主南宮易霸氣有餘,在馬匹上頭卻沒什麼興趣、本事,當年一場大火燒出南宮家的大麻煩,少主死了不說,燒死的那些名貴馬匹也讓其元氣大傷。

    這五年,南宮家養不出好馬,要不是還能靠著交易市場上有些金銀進帳,只怕以南宮城主喜歡珍奇古玩,不惜揮金如土的性子,南宮家早就敗了。

    不過今年有了變化,去年秋季,南宮府便已放出風聲,說是歷經萬難,終於重新培育出更勝以往的優良寶馬。

    隨著即將開始的馬市,那寶馬就要呈現在世人眼前。為了一見南宮家的寶馬,各地豪傑齊聚景城,如今進城而來的馬車隊伍單看陣仗排場,就知身分不凡,應該也是為了寶馬而來。

    不少人忍不住放下手邊的事兒,分心的瞧上幾眼。“看那馬車上的徽章……是穆家?!”

    “真是穆家?真沒想到,如今還能看到穆家人再臨景城。”

    夏彤楓對於東北所謂六大寨、三大家族的瞭解不深,畢竟那個階級與她這個普通小老百姓沒關係,只是穆家——除了育馬聞名的南宮家和以海陸運聞名的陸家,穆家無異是最神秘也是最古老的醫藥世家,她當然聽說過。

    想到石頭的病,說不定去求助穆家,穆家家主願意出手相救,她的心跳忍不住激動加快了幾分。

    穆家珍藏的藥方、藥典不少,穆家每一代都會誕出一位元天生不凡的家主,不單醫術了得,更得天之幸,擁有天眼能窺三界之秘,讓人起死回生,是世人眼中真正的“神醫”。

    只是她一個小老百姓,銀子不多,更沒有門路攀上關係,想讓穆家家主出手相助?恐怕是作夢,只是好不容易有了絲希望,她不可能不嘗試就放棄。

    她這幾年都在盤算著多存些銀子,等銀子有了,就帶著何氏和石頭去穆家所在的雍城定居,找機會請來穆家人為石頭看病,如今穆家人來到景城……這應該是老天爺給的好機會。

    就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原本行進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從正中的馬車上跳下來一個容貌清麗的姑娘。

    夏彤楓的眼睛閃閃發亮,小姑娘看起來比她還小個一、兩歲,一身衣飾華麗,頭上的珠釵翠玉閃著光芒,看這打扮,小姑娘肯定在穆家有點身分地位,她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

    “總之今日我便要上南宮家。”小姑娘的聲音清脆,但口氣滿是不敬。

    “別放肆,上車。”

    “我偏不。”也顧不得周遭無數雙眼睛盯著瞧,她繼續潑辣的說:“咱們此行匆促,此刻正值景城趕集,難以找到合適的落腳之處,為何偏要拒絕南宮家的好意?不過就是在南宮家住個幾日罷了。”

    馬車上的人顯然失了耐性,也沒叫奴才動手,長手一伸,就要把人抓進馬車裡。

    穆蓉兒眼明手快的退了一步,閃了過去,一轉身走幾步,瞧見夏彤楓未收攤的面攤上還有些人,便不客氣的上前,坐在面攤的空位上,吃定了兄長礙于顏面,不敢在大庭廣眾下妄為。

    夏彤楓心頭驚喜,隨即上前,一臉熱絡的招呼道:“姑娘可是要吃面?”

    穆蓉兒吃慣了山珍海味,根本瞧不上路邊的小攤子,但看到兄長竟然親自下了馬車,走了過來,她立刻不耐煩的道:“隨便給我來點吃的。”

    夏彤楓聞言,沒有片刻遲疑地轉身去下面,打算下碗料多味美的羊肉拌面,再端上碗雞湯,若是面合了小姐的口味,說不準便能得到青睞,藉機攀談幾句。

    穆意謹雙手負在身後,注意到他們一行人已經吸引了旁人好奇的目光,景城西市多是販夫走卒、龍蛇混雜之地,他鮮少駐足,此次前來,他也不避諱讓南宮家知情,不過穆家並不打算再與南宮家有太多無謂的糾葛。

    穆家與南宮家原有姻親關係,南宮城主南宮易在還是少主時,迎娶了穆家家主的親姊姊為妻。

    當年兩家聯姻可說是轟動四海,雖說穆家家主極力反對,但唯一的姊姊一心嫁入南宮家,穆家家主苦勸無果,只能被迫點頭同意。

    沒想到南宮少夫人才嫁過去不到一年的光陰,南宮易就納了個青樓女子為妾,南宮少夫人抑鬱寡歡,最後墜馬意外而亡,留下唯一的孩子由當時的南宮城主南宮碩一手拉拔長大,只是在南宮碩死後沒多久,一場大火也燒死了這個孩子。穆家到此,算是與南宮家恩斷義絕,也從未再踏足景城。

    不過這次南宮家的寶馬問市,勾起了穆家的興趣,穆家人與天下人一般,都不相信憑著繡花枕頭南宮易的能耐,能夠重育寶馬,畢竟南宮易尋花問柳的本事一流,論到育馬卻遠遠不及自己死去的爹,甚至不如死去的嫡長子。

    穆意謹面無表情看著穆蓉兒:“別胡鬧。”

    “大哥,說笑了,我不過是有些餓,打算吃點東西,怎麼是胡鬧?”穆蓉兒微揚起下巴,滿是挑釁。

    穆意謹沈默的與她四目相交。這丫頭是他三叔的麼女,自小受寵,所以任性妄為了些。這次在家裡鬧騰說要出門,逼得他不得不帶她來景城一趟,三天的路程算是安分,誰知道一到景城,刁蠻的性子又顯露而出。

    明面上穆家與南宮家確實是姻親關係,但在他姑母死後,表哥又死于一場大火,兩家算是徹底斷了關係,偏偏這個丫頭,一顆心竟然撲在如今取代他們的親表哥,娘親不過是個青樓女子的南宮少主南宮定弘身上。

    早知道這丫頭存著這樣的心思,任由她要死要活,他都不會帶她走這一趟。

    “大哥若有閒情在這裡跟我說話,不如多派人手去打聽今晚的落腳之處,等我填飽肚子,落腳之處還是沒著落,我就直接上南宮家。”

    “蓉兒,”穆意謹輕聲的警告:“縱使穆家上下疼愛你,也不是能任由你胡鬧。”

    這句話說得輕柔,卻令穆蓉兒的身子微僵,臉上的驕縱微隱,一個抬頭看到穆意謹微寒的眸光,心裡不禁一抖。

    她自然知道穆意謹對待外人的手段,這個男人不單是她的堂哥,更是如今穆家的家主,連她爹、娘都得敬個幾分。但她自小被寵愛長大,不單爹娘疼愛,只要事情不太出格,穆意謹也總讓著她,所以她難免忘形。

    她心知肚明惹惱了他,她不會有好果子吃,只是……

    “大哥,定弘表哥是南宮家少主,穆家與南宮家有婚約,我早晚要嫁入南宮家,成為南宮家的少主夫人。蓉兒不明白,大哥為何總是三番兩次的阻擾蓉兒的幸福?”

    “閉嘴。”穆意謹壓低自己的聲音,這西市人多嘴雜,他雖不將如今的南宮家放在眼裡,但也不想節外生枝:“話,大哥只說一次,收了你對南宮定弘的心思,那傢夥不配。”

    穆蓉兒不悅的皺起眉。

    “現在的所謂南宮家少主,不過是個青樓女子所生的雜種,你的夫君是南宮家真正的主子——南宮旭日。”

    穆蓉兒一臉的不快,她從來就不喜歡一板一眼,令人覺得陰沈得可怕的親表哥南宮旭日,她喜歡的是每年過年會隨著南宮旭日前來穆家拜年,總是笑臉迎人的南宮定弘。

    五年前的大火,燒死了南宮旭日,穆家上下痛心難過,但她傷心之餘,卻也有絲雀躍,因為如此一來,她喜歡的南宮定弘將可取而代之,只要等她長大,她便能嫁給心儀之人。

    只不過她盤算得再好也無用,穆意謹的腦子就是石頭,在南宮旭日死了之後,明裡暗裡的開始針對南宮家,如今聽到南宮家重新育出好馬,立刻領人而來,不過就是每三個月一回的馬市,他這個穆家家主非要親自前來,肯定想藉機使絆子,她死活不依的跟著來,便是不準備讓穆意謹有機會傷了她的心上人。

    “大哥,南宮旭日已經死了,你一口一聲的說此人是我的夫君,我明明還未與之成親,難不成就為了一句口頭承諾,就得給他守寡不成?”

    “穆家女兒不怕沒得嫁。”

    “但我此生只要南宮城主夫人的位置。”

    端著湯送上,正好聽到穆蓉兒霸氣的一句話,夏彤楓不由分心的瞧了一眼。這位姑娘長得嬌俏不說,一身月白衣裙更顯貴氣,聽到她說要南宮夫人的位置,夏彤楓更加肯定這姑娘在穆家的身分不低。

    “若你還是不懂事,我立刻派人將你送回去。”

    穆蓉兒雙眼微瞪,猛然站起身,一旁的夏彤楓微驚,怕湯燙了嬌客,也顧不得可能會燙著自己,連忙退了一步,一個不穩,熱湯灑在自己的手上,一時沒將碗給拿穩,一碗湯硬生生的全灑在地上,雖說她已經盡可能的避開,但還是潑到穆蓉兒的羅裙上。

    “真是對不住……”

    穆蓉兒的心情正差,見狀反手就要給人一巴掌,穆意謹眼明手快的捉住她。

    “不許放肆。”

    穆蓉兒的手腕被捏得生疼,眼眶立刻就紅了:“放開我。”

    穆意謹忍著氣,真是受夠了這丫頭的刁蠻:“看來你真是被寵壞了,回穆家後可得讓三嬸好好敲打一番才成。”

    穆蓉兒意識到穆意謹真的要將她給送走,掙扎道:“我才到景城,我要見定弘哥哥,你就算是穆家家主也不能阻止我上南宮家。”

    她的聲音在提及南宮家時刻意放大,穆意謹神情一冷,這丫頭是打定主意要令他為難。

    他沒了耐性,使了眼色,兩個青衣婢女上前,一左一右的將掙扎不休的穆蓉兒抓住。這兩人打小就跟在穆意謹身邊,一身的功夫,輕而易舉的就將人給捉上了馬車。

    夏彤楓撫著燙傷的手,也顧不得痛,只盯著穆意謹。穆家家主——因為石頭的關係,她特地打聽過穆家,眼前便是穆家之中權勢大過天的人,她的心頭一陣激動。

    穆意謹淡淡的看了一旁的穆一眼。

    穆一會意上前,給了夏彤楓一錠銀子還有一瓶金瘡藥。“姑娘,這些就當是打翻湯的賠償。”

    夏彤楓受寵若驚,連忙揮著手:“不、不!一碗湯值不了幾個銅錢,不過我倒是有點兒事想請——”

    馬車上傳來穆蓉兒的叫嚷,穆意謹無心聽夏彤楓將話給說完,甚至連正眼都沒瞧她一眼,逕自轉身大步的躍上馬車。

    不過才眨眼的功夫,馬車裡頭就悄然無聲,幾乎同時,車隊也向前駛離。

    夏彤楓不甘心的想追上去,卻被跟在馬車後的小廝擋了下來。

    看那樣子,她是別想靠近半步了,她眼帶遺憾的追隨著一行馬車離去,惱著自己有幸能見到穆家家主一面,卻連句完整的話都沒來得及說。

    她聽聞穆家家主年紀輕輕便接手家業,外人本都不解前任家主明明還身強體健,為何早早讓位,後來才知前任家主樣樣都好,可惜就是個妻奴,一心只想擺脫穆家和責任,帶著愛妻雲遊四海。

    於是在嫡長子一滿十六歲後,就毫不留情的將穆家全交到他手上,自己帶著妻子四處遊歷去了。短短幾年,年輕的穆家家主便用能力證明了自己非池中物。這樣一個如同神只般存在的男人,真的是連見一面都如同登天一般困難,更別是求他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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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49:22


    夏彤楓低頭看著手中的銀子和藥瓶,略微沮喪的塞進自己的衣袖中,彎下腰,收拾好打破的破碗碎片。

    收拾完後,她沮喪的走過去掀開布幔,看著太陽。

    “你看到方才外頭那排場了嗎?很氣派對吧?”太陽沒說話,她也習慣他就像個悶葫蘆,壓根不影響她跟他說話的興致,她很喜歡對著他說話,就算他沒反應,她也很樂。“那可是穆家的車隊,你知道穆家嗎?那個東北三大家族之一的穆家,我還真是沒想到,穆家家主竟然是個如此風度翩翩的男子。”

    “不過只是裝模作樣。”

    太陽難得回應,卻是不屑的批評,夏彤楓忍不住反駁:“以人家的身分,不需裝模作樣,只要隨便往那兒一站,就足以震懾四方。”

    “蠢婦。”

    夏彤楓見他不悅,不懂自己是哪裡惹了他,想想後將穆意謹給的金瘡藥塞進他的手中,笑眯著一張臉道:“給你,穆家家主給的東西,肯定是最好的,正好你的傷用得上。”

    他突然反手抓住了她。

    她一驚:“做什麼?”

    他低頭看著她手背上的紅腫,是方才被熱湯燙到的傷。

    “小傷罷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她笑了笑,不以為意的說:“做湯湯水水生意的,哪有人不被燙傷的,過幾日就好了。”

    太陽沒有理會她,逕自打開金瘡藥,一股清淡的薄荷味飄散,他神色不善,但動作還算輕柔的將藥塗在她的手背上。

    “等會兒我還得洗碗,現在給我擦上,可惜了這藥。”

    太陽不理會她的抗拒,硬是拉著她的手,將藥塗好:“這藥在燙傷後,立即擦上最為有效。”

    她一臉感動的盯著他:“你這是在關心我?”

    將傷口擦好,他立刻鬆開她的手,沒有回答她。

    “你在彆扭對吧?”她沒來由的感到開心,果然人的心都是熱的,經過幾天相處,也知道關心她了。她一臉的雀躍:“剩下的藥你好好的收著,你身上的大小傷不少,先擦著,若是真有效,日後再有機會我再跟穆家家主討要些。”

    “憑你?!”

    “什麼意思?”夏彤楓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擦上藥後一陣清涼,確實舒服許多,果然是好東西。穆家人隨便出手的藥都是上品,想來應該真有辦法救石頭,她更是打定主意要再見到穆意謹,求他一求。

    “穆家家主豈是你想見便能見的?”

    她微愣了下,太陽不說話就算了,一開口就是一針見血。她臉上的笑容微黯,自然知道人不是她想見就見,但是,她不會輕易放棄。“不管如何,總要試試。總之,求見穆家家主的事我自有分寸,你只要快點把自己的身子養好就成了。”

    “你無須為了我這點小傷去跟別人求助。”

    夏彤楓愣了一下,她似乎沒說過是為了他去求藥吧,她有求於穆家家主是因為石頭,跟太陽沒半點關係。看著太陽,她慢半拍的會意到,他好像是誤會了……

    她遲疑的輕咬了下下唇,在解釋與不解釋之間掙扎了會兒,最後決定,這個乞丐公子不單自傲還有點自戀,脾氣也不太好,為了讓自己日子好過,就讓他繼續誤會下去吧!

    她甜笑的拍了拍他的頭,就像在安撫石頭似的動作:“我救了你,對你有責任,只要對你好的事,我一定想辦法替你做。看在我關心你的分上,你可要快點把身子養好。”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看來你很喜歡我?”

    她拍著他頭的手一僵,喜歡他?!她的臉瞬間紅了……

    “你別說了,我知道。”太陽冷冷的看著她僵著身子的模樣,冷冷一哼:“不用不自在,看在你救了我的分上,我能允許你的喜歡。”

    允許?!夏彤楓覺得自己快瘋了,他如此高傲的口吻,竟然讓她覺得很開心?

    她的臉在他的眼神底下更紅了,正手足無措的時候,聽到面攤那裡有聲響,她松了口氣,趕緊過去。

    以為是有客人,沒料到竟看到石慶。

    一見這位西市的老大,她突感不好。每月月初,都要上繳給石慶孝敬錢,如今都到了月中,石慶的手下沒來收,她自己也忘了,現下應該是發現了,要來找麻煩?

    她連忙手忙腳亂的拿出放在一旁裡頭擺銀子的小陶罐,抖著手多算了些銀子,就當是利息錢,雙手捧到石慶面前。

    “你這是做什麼呢?”石慶笑著將夏彤楓給的銀子給推回去。

    夏彤楓因為看到石慶的笑而覺得打心底發毛,這人三大五粗,總是硬著張臉在西市晃來晃去,沒人見他笑過,如今,他竟然對她笑?!她嚇得雙腿都打顫了。

    “你救了我老大,我還得謝謝你,怎麼能再收你銀子?”

    夏彤楓還搞不懂他話中的意思,就見石慶自顧自的走到大樹幹旁,掀開布幔走了進去:“老大,你躲在這裡倒是清閒,令我好找。”

    太陽一臉生人勿近的看著來人。

    夏彤楓則是因為聽到這一聲“老大”而睜大了眼。

    石慶不以為意,蹲坐到太陽的身旁,問道:“為什麼要躲著我?讓我著實擔心了好些時候。”

    夏彤楓雖然困惑,但還是硬著頭皮湊過來,試探的問道:“慶哥,這是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只是之前在東市跟人有了爭執,我和幾個手下的命差點就要交代在那裡,幸虧大哥出現救了我,但卻被人傷了腿,我回過神時,大哥不見了,這幾日我都在東市找人,沒料到他是跑到西市來,還被你給收留了。”

    “太陽的傷是因為要幫你?”

    “太陽?”石慶重複了一次,眼底閃著疑惑。

    夏彤楓點頭回答道:“是,他就叫太陽。”

    “是嗎?”石慶眼底閃過一絲光亮,收起了驚訝:“總之這幾日謝過姑娘,這些銀子你收下,我家老大我便帶走了。”

    夏彤楓臉色一變,聽到石慶要將人帶走,想也不想的擋在太陽面前,護衛之情溢於言表。

    石慶見到她動作,神情微冷:“你這是做什麼?”

    “太陽還沒好,”夏彤楓壓著心頭的懼意,堅持地說道:“還是讓他留在我這裡休養。”

    石慶嘲弄的看著四周:“就這麼個破地方?!”

    夏彤楓臉色微窘,她也知道這並不是個休養的好地方。“他傷了腿,我搬不動他,所以才勉強讓他在這裡待幾日,這幾日他傷好多了,我打算找個地方讓他住下。”

    “不用你費心了,看你這本事,再找的地方也好不到哪裡去。”石慶是看在夏彤楓救了太陽的分上才多了幾分耐性:“人我帶走後,自然會照顧好。”

    夏彤楓知道石慶在西市甚至於景城都不是個好惹的人物,她自己不過是平凡的老百姓,最好識趣的收下石慶送上的銀子,然後讓他把太陽帶走,然而這些年,她在這裡擺攤做生意,雖說沒遇過人找麻煩,但也看過石慶和他的手下在西市以老大自居的作風,打起架來兇狠無比,她不想太陽跟這些人混在一起。

    她不是瞧不起石慶,而是希望太陽在傷好之後能夠好好振作起來,明明是個好看又出色的男兒,自然要做番事業,而不是跟著石慶在街頭混日子。

    心思一定,她壓下心中的恐懼,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容:“其實不瞞慶哥說,我與太陽已經結拜做了姊弟。”

    石慶聞言,著實吃了一驚,目光看向太陽,就見原本面無表情的他也被夏彤楓的話給弄得挑了挑眉。

    “人家說長姊如母,所以照料太陽,我是心甘情願也是理所當然。我與他已經商量好了,日後我們姊弟就靠著這個小面攤過活,雖說過不了什麼大富大貴的日子,但三餐溫飽沒問題,所以慶哥的好意,我家太陽心領了,太陽只會留在我身邊,這銀子我也不能收。”

    石慶心中的驚訝不小,老實說,他在西市打滾這幾年,對夏彤楓並沒有太多的印象,畢竟夏彤楓長得並非國色天香,個子嬌小玲瓏得像個沒長開的小丫頭,唯一稱得上吸引人的,該是有一雙笑起來像彎月的眼睛,今天一接到是她救了太陽的消息後,他還特地派人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她帶著一個娘和傻弟弟,日子過得苦了些,但也一家和和樂樂,總之她就是個平凡到令人忽略記不起來的女人,但現在她竟說,她跟太陽結拜了?!

    “就憑你能讓我大哥點頭?而且當姊弟?”石慶的眼睛掃著她:“丫頭,你看起來不過十幾歲的模樣,有臉自稱為姊姊?”

    “慶哥,我只是看起來年紀小,事實上我已經有了點歲數。”她說得有點心虛,因為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大年紀,但她長得比一般人還要嬌小是事實,只是她跟石頭相處久了,太習慣以姊姊自居,所以順口說了與太陽結拜為姊弟,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夏彤楓知道石慶她是得罪不起的,臉上的表情更是和順:“慶哥也看到了,太陽現在正養著傷,以後會成什麼模樣實在難說,這些日子大夫來看過幾次,他的一條腿傷得重,很有可能會廢了,所以慶哥的看重太陽無福消受,以後慶哥還是別一口一聲的叫太陽老大,太陽可承受不起。”

    慶哥沒理會夏彤楓的長篇大論,聽到太陽腿可能廢了就先皺起眉頭,連忙蹲在太陽面前問道:“真有這麼嚴重?我立刻給你找大夫。”

    太陽反應冷淡的開了口:“不用。”

    石慶一臉的焦急:“可是——”

    “不用廢話。方才景城有貴客到,若你真有空閒,就去打聽打聽,別在這裡礙我的眼。”

    太陽不留情面的話令夏彤楓倒抽了口冷氣,正打算跟石慶道歉,沒料到石慶竟恭敬的說:“是的,大哥,我立刻去查。”

    “我累了。”

    石慶點頭,連忙起身離去。離去前還不忘交代夏彤楓,以後每個月要上繳的孝敬錢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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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49:43


    夏彤楓彷佛作夢一般的看著石慶走遠,若是以往,免繳孝敬錢這樣的“恩典”,肯定能讓她樂上幾日,畢竟少交點錢,就等於能多存些,但是石慶這是打定主意要將太陽給帶走,才會施以這種恩惠,只要一想到這個,她就開心不起來。

    石慶走了,卻沒帶走放著不少銀子的錢袋,太陽沒拿,她也沒有伸手去取,就這麼放在,桌上。

    夏彤楓一臉沈重的盯著錢袋子,最終歎了口氣,眼下時辰不早了,該準備打烊收工。

    太陽的目光隨著她的身影移動,終於開了口:“你不喜歡?”

    夏彤楓打了水,擰乾布巾的動作微頓了下,她不知道太陽所謂的不喜歡指的是什麼,但不管是說石慶送上的銀兩,或是石慶要帶走太陽的提議,她確實都不喜歡,所以她搖了搖頭。

    看她搖頭,太陽斷然的說了句:“不喜歡,不理會便是。”

    “若真能如此就好了。”今日已經晚了,也不差這麼點時候,夏彤楓索性也不急著收拾了,走到他身旁坐下來:“這幾年我在西市過日子,這裡自有一套規矩,慶哥跟他的手下在這個西市橫行霸道多年,若得罪了他,他有得是手段讓人生不如死。”

    “你怕?”

    “我帶著一個娘和弟弟,現在又多了你這個傷兵,我能不怕嗎?”

    “放心,一切有我。”

    “你功夫雖好,但是雙拳難敵四手,我想,等你傷好了之後,就趕緊離開西市,不,離開景城。你的功夫好,若你願意,將來肯定有一番作為,雖說跟著慶哥,能吃香喝辣是比流浪街頭強,但慶哥手上的那些錢不乾淨。”

    太陽嘲弄的看著她:“乾淨?!在這龍蛇雜處之處,來來往往的人吃一碗你親手煮的面,給你五個銅錢,你又怎知你收下的錢真有所謂的乾淨,沒有沾上血腥?”

    夏彤楓知道若太陽硬要跟她爭論,她是辯不過他的,這人向來惜字如金,但出口的話總令人啞口無言。

    “總之,我不想你跟著慶哥,不喜歡看你去幫著他欺負人。所以你不要跟他扯上關係,我想你——”

    “好。”

    話突然被打斷,她有些呆愣。

    他高傲的瞧了她一眼:“看在你對我盡心盡力的分上,你不喜歡,我便不做。”

    還以為得花時間說服他,沒想到他答應得挺爽快,她臉上不由一笑:“你能想通就好,快點把傷養好,離開這裡,找個差事,好好的過日子。”

    他“哼”了一聲,躺下來:“不論我去了哪裡,都會將你帶在身旁。”

    夏彤楓愣了下,看他躺下來,閉上了眼,慢半拍的意會到他的話意:“你的意思該不會是咱們以後就要綁在一起吧?”

    “無須受寵若驚,這是你救了我一命的報答。”

    她樂了一下,雖說兩人在一起他是大爺,她就是個奴才,但她就是開心,只是……“你若不走,慶哥——”

    “他的事無須放在心上。時候已不早了,你到底還要不要收拾?”

    她連忙跳起來,也顧不得心中的糾結,反正一切等他傷好再說。她手腳俐落的開始擦擦洗洗。

    想起了今日出門前答應石頭的事,她隨口問道:“你可知道東市有個楊記包子?”

    他緩緩睜開眼,這間鋪子可說是大大的有名,一大清早就有不少人排隊要買,包子不便宜,一個就要五個銅錢,可以吃她攤子上的一碗面。

    “這間的包子挺好吃,就是貴了些,你想吃嗎?”她側頭看著他:“明日我買給你嘗嘗。”

    “好。”他知道她對銀兩算得精,但對於她的討好,他也沒拒絕,收得理所當然。“這間鋪子的包子個頭不大,給我兩個。”

    “你吃過?是不是以前在街上乞討的日子,有人賞給你吃過?”

    她的話令他不悅,惡狠狠的瞪著她。

    夏彤楓無辜的與他四目相接,明明就是個乞丐,卻壓根不願她提及他在街上乞討的日子,真是個古怪的人。

    “知道了,明天就給你兩個。”她對他一笑。

    看到她的笑容,他嫌棄似的“哼”了一聲,躺下來,閉上了眼,不再理會。

    趕了一大清早去楊記買了幾個包子,給何氏和石頭各留了兩個,剩下的兩個就帶給了太陽。

    “你該是餓了吧?快吃吧!”她將用荷葉包起來的包子塞進了太陽的手裡,為了買包子她來得遲了,也顧不得多說話,風風火火的開始準備生火熱湯做麵條。

    太陽接過手,先是輕咬了一口,接著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吃了?”

    她瞄了他一眼,搖頭。

    “等會再忙,你先吃吧!”

    她又搖頭:“不用了,我已經在家吃了米粥,你昨日也說了,這包子的個頭不大,要吃兩個,所以都給你。”

    他也沒多言,吃了幾口後,看著她忙碌身影若有所思,冷不防道:“過來。”

    她的手滿是麵粉,走了過去:“怎麼了?”

    “給你。”他直接將包子塞向她的嘴巴。

    她下意識的張開嘴,咬了一口,這才想起這個動作似乎太親密了些,她將包子給吞下:“你——”

    “吃!別廢話。”他瞄了下她滿是麵粉的手,勉為其難的喂她:“你肯定是故意的,張嘴。”

    知道他的脾氣,不想跟自己過不去,她聽話的就著他的手,沒幾口便將包子給吞進肚子裡。滋味果然不錯,無怪乎眾人都說好,賣得不便宜還是有許多人甘心起個大早去買。

    “五個銅錢,”她點了點頭:“還算值得。”

    “你每日早出晚歸,忙得腳不沾地,賺了銀子不花,省吃儉用,圖什麼?”

    “日子安穩。”她老實回答。

    “就這個?”

    “別瞧不起這個,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平安平穩便好。”她回到案前,繼續做麵條:“靠自個兒掙錢,照顧娘和石頭,這樣的日子挺好。”

    太陽擦著自己的身子,坐在長椅上,他的腳傷復原得不錯,氣色看來也挺好,耳裡聽著她的叨念,沒半點反應。

    “穆家家主給的藥,你擦了嗎?”

    “嗯。”

    “擦了就好,你雖是個漢子,但好好的一副身子,滿身傷痕的也難看。隨著馬市開市,客人會越來越多,所以這些天我會晚些收灘。這天也漸漸涼了,等你好些,我再找地方給你住,畢竟是街頭鬧市,你睡在這裡也不舒適。”

    太陽彷佛沒聽到她的話,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她做面。

    “等會兒我要吃面。”

    “好。”她對他一笑:“等會兒就給你下一碗最大的。”

    看著她的笑容,他的嘴角不自覺的輕揚了下。

    今日打烊晚,滅了火之後,夏彤楓這才端著煮好的兩碗面放在桌上。

    太陽的傷雖說還沒好完全,但今天看他已經可以移動身子,所以她打算喚他到桌前吃面,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叫人,就看到石頭樂乎乎的跑過來。

    她連忙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娘說這幾日收攤晚,要我來幫姊姊。”

    雖然石頭比她高了一個頭,她還是伸長手,揉了揉他的頭頂:“石頭乖,不過沒關係,姊姊一個人可以。”

    石頭只是露齒一笑,目光移到桌上的兩碗面,雙眼立刻冒光:“面、面!我要吃面。”

    “好,吃面。”

    石頭也不客氣的坐下,拿起筷子夾住麵條就要往嘴裡塞,突然身旁有個人影一閃而過,他困惑的眨了下眼,一抬頭就看到個人坐在自己身旁,他不由微張著嘴,愣愣的看著。

    夏彤楓也被嚇得不輕,沒料到太陽移動的速度如此之快,她看向他的腳:“你的腳好了?”

    “不過是點小傷。”太陽驕傲的口氣,很有他一貫的調調。

    太陽的身手令石頭一臉崇拜,激動的伸出手,拉了他:“哇!你好厲害。”

    太陽冷冷的抽回自己被拉住的手,雖沒交談過,但他見過石頭來過面攤幾次,年紀看來比夏彤楓要大些,卻是,口一聲的叫著夏彤楓姊姊。

    若是旁人,他根本不會允許對方太過靠近自己,但因為是夏彤楓的弟弟,他勉強容忍,但是動手動腳就超過他能容忍的範圍。

    他伸出手,將石頭面前的面拿到自己面前。

    石頭疑惑的看著他的動作,傻乎乎的問了一句:“你為什麼拿我的面?”

    “這是我的。”太陽冷冷的回道,不客氣的動筷,吃了一口。

    石頭側著頭,眼底的困惑更深:“這明明是我的,姊姊給我的。姊姊,我的面……”

    “好,姊姊給你。”夏彤楓在石頭開始大聲哀號前開口,眼前兩人一個是不講理,一個是講不了理,她果決的讓出自己的面,推到石頭面前:“石頭快吃。”

    石頭看面重新回到自己面前,立刻露出粲笑,拿起筷子沒心沒肺自顧自的吃了起來。石頭吃得正歡,反而慢條斯理吃著的太陽停了下來。

    他放下模子,看著夏彤楓,面上不快:“你的給他,你吃什麼?”他很清楚晚上的時候,她只隨便買了個饅頭吃。

    “我還有饅頭。”夏彤楓無所謂的回答:“晚上來不及吃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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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50:10


    火已經滅了,夏彤楓也沒精神再生火下面,她裝了碗還熱著的湯,拿出有些幹硬的饅頭,沾肉湯吃,雖稱不上太美味,但至少不會餓肚子。

    太陽看她一副安然的樣子,面無表情的將面推到她的面前。

    他的舉動令她有些受寵若驚,這是要給她?她抬頭看了看天,天是要下紅雨了,平時高傲的一個人,竟然會顧念她?

    他沒好氣的看著她:“吃!”

    “可是——”

    “別廢話。”他不耐的打斷了她的話,擺明瞭她若不吃,他也不吃。

    “姊姊煮的面最好吃了,”石頭一邊吃,一雙眼邊打量著兩人:“你們都不吃,都給我吃好了。”

    太陽不悅,冷冷的瞧了他一眼。一切都怪他,突然冒出來,居然還不知死活的在他的耳邊喳呼?

    可惜太陽的威壓,根本沒影響石頭半分,以他的腦子根本看不出他眼中的寒意,自顧自的說:“姊姊,給我。”

    “這麼晚了,不能吃太多。”夏彤楓不能任石頭大晚上的吃兩碗面,不然該鬧肚痛了,她拿一個空碗,將面分成兩份,也將饅頭掰成兩半,笑咪咪的看著太陽:“我們一起吃。”“與我分食?”

    “是。”夏彤楓點頭。

    “我從未與人分食。”

    夏彤楓縮了下脖子,怯生生的要將手中的饅頭收回來。

    太陽抿了下嘴,伸出手制止了她的動作,在她驚訝的目光下,撕了一小口饅頭,放進嘴裡。

    她微微一笑,也跟著吃著饅頭。

    石頭大口的吃著面,目光穿梭在兩人之間,看兩人分食,不甘寂寞的將筷子一放,伸手拿過夏彤楓手中的饅頭,咬了一口。

    太陽見了,眼神一冷。

    偏偏石頭就是個遲鈍的,依然不痛不癢的回視他的目光,一邊咬著冷硬的饅頭,一邊說道:“這位兄台,你的氣色不好,看來是病了許久。”

    夏彤楓對石頭搖搖頭:“石頭吃東西時別說話。”

    “姊姊,”石頭看了她一眼:“我這是在救人。”

    夏彤楓心中一歎,用眼神看著太陽,示意他由著石頭,她累了一日,可沒精神再跟石頭鬧騰。

    “你是大夫?”太陽眼底閃過疑慮。

    “他——”

    “我是!”石頭打斷了夏彤楓的話。“姊姊說我是個神醫。”

    太陽的目光看向夏彤楓,夏彤楓的嘴角微抽,最終無奈在心中一歎,沒有答腔。

    “能看出我身上有毒,或許真有點能耐。”

    夏彤楓聽到太陽的話,嚇了一大跳,毒?!他中毒了?

    石頭慎重點著頭:“我是神醫,能耐自然不是你這種普通人比得上的,今日看你和善,我就救你一命。”他將手伸進自己的袖口。

    夏彤楓不用想也知道,石頭是要把麵粉丸子當藥給送出去。

    太陽接過手,湊近鼻子一聞,將丸子拈碎,眼眸厲光一閃,看著石頭送出麵粉丸子後一臉得意,喜孜孜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面,他的心頭一怒,大手用力的一擊桌面:“這不過是粉團。”

    頃刻間桌子裂成兩半,石頭嘴裡還含著一口面,不太能理解桌子怎麼就突然壞了,碗都掉到了地上。

    夏彤楓先是傻眼,接著連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你做什麼?你怎麼打壞我的桌子?”

    對她來說,什麼都好談,但是就是這個面儺是她的命根子,別說一桌一椅,就連個碗都是她的寶貝,她的生財器具。

    現在他竟然一掌就把這桌子打壞了,桌子壞了要重新找人做,花銀子不說,做新桌子也得花幾天時間,現在正值馬市,來往的人多,雖然只是一張方桌,可也會讓她少做不少生意,她心中的算盤一撥,不禁氣憤的瞪著眼。

    太陽看著夏彤楓發怒的神情,不禁有些困惑,他還以為這女人脾氣好到不知道怒氣為何。他挑了下眉,緩緩的坐下來,突然慶倖自己沒有一氣之下連椅子都給劈了。

    夏彤楓氣極,一臉委屈的死命瞪著他,太陽抿著唇,就是不看她。

    石頭冷不防歡騰的跳起來,架式十足的一掌就打向另一張桌子,當然桌子完好無缺,倒是他的手腫了起來,痛得哀哀叫。

    夏彤楓這下子也顧不得生氣,一臉驚慌的上前拉住他:“石頭,你這是做什麼?好好的劈什麼桌子?”

    雖然痛得五官都快擠在一起,石頭還是說道:“本大俠是要給你點顏色瞧瞧。”

    看著石頭,夏彤楓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看來石頭的志向在這瞬間改變了—決定不當大夫,改行當大俠了。

    原以為他當自己是大夫,動不動把麵團當藥送人,讓她得不停去向人解釋道歉挺麻煩,如今看來,他要當大俠更令人頭痛,看他赤手空拳的去拍這打那的,東西沒壞,先把自己弄傷了。

    “石頭乖,這不能打。”

    “你走開,別擋著本大俠練功夫。”

    石頭比她還高壯,她根本拉不住他,她被推得踉蹌了一下,太陽立刻上前,扶住了她。她委屈的看他一眼:“你看看,現在如何是好?石頭學著你的動作,若是傷了自個兒,怎麼辦?”

    太陽聞言微僵了下身子,看著胡鬧的石頭,心頭一惱,將夏彤楓對自己的態度轉變,全怪到石頭頭上,一個箭步上前,手一伸,在石頭的脖子上捏了一下。

    原本激動的石頭因為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整個人毫無預警地軟趴趴的倒了下來。

    夏彤楓嚇了一跳,連忙上前要扶,太陽快了一步,讓石頭靠著他的身子。

    “你對他做了什麼?”

    “只不過是讓他睡會兒罷了。”

    夏彤楓緊張的打量著,確定石頭沒事,真的只是睡著,松了口氣之余又滿是無奈,真是一個又一個的冤家。

    “石頭暈了,我怎麼把人帶回去?”雖說她的力氣不算小,但想扛起個高壯的男人也不可能。

    太陽有些嫌惡的皺了下眉頭,勉為其難的將石頭抱了起來。

    夏彤楓微驚之餘,連忙問道:“你的腳沒事嗎?”

    太陽原本心有不快,但看到她還掛心自己的分上,撇了下嘴,不太情願的點了下頭。

    “你先坐到一旁,再等我一會兒,收拾好就回去。”

    夏彤楓加快手邊的動作,至於打爛的桌子,也只能放著,等明日再處理,收好之後便領著抱著石頭的太陽回家。

    “若腳疼了,可別逞強,我推板車來——”

    “可以,你走,我跟著。”

    夏彤楓就住在離西市三裡路的小胡同裡,胡同裡有幾十戶人家,房子大多窄小,夏彤楓這些年已經存了一筆銀子,打算過些日子再找間大點的屋子,讓何氏和石頭能住得舒適些。

    現在住的屋子小,除了竈房和何氏的房間外,唯一一間房間裡,勉強用塊布隔成兩個空間,一邊讓石頭睡,一邊是屬於夏彤楓的。

    “把石頭放下吧。”

    等太陽將人放下,夏彤楓立刻打來一盆水,細心的給石頭擦臉和手腳。

    “其實石頭沒惡意,”夏彤楓一邊輕柔的擦著石頭的臉,一邊輕聲的說:“只是孩子氣,喜歡鬧著玩,你不要和他計較。”

    “他真不是在耍弄人?”

    “他真的不是在耍弄人,只是有時發起病了,會搞不清自己是誰。”夏彤楓一歎:“這幾年吃了藥,好了許多,之前,他會跟著娘到攤子上幫忙,只不過這些日子娘病了,所以我讓他留在家裡照看著娘。他是我弟弟,我的親人,你以後——”

    她黯然的閉上了嘴,知道許多人都瞧不起石頭,她也沒少見過別人嫌棄的目光,但她不希望在太陽的眼中也看到類似的輕視:“以後若他給你什麼,你收下就是,別傷了他。”太陽看出夏彤楓未說出口的難受,他斂下眼,看著熟睡的石頭,心知在夏彤楓心目中,石頭的地位特殊。他決定不跟不懂事的石頭計較,爭風吃醋什麼的,更降低了自個兒的格調,他對上夏彤楓期盼的眼神,點頭當是同意。

    看他點頭,夏彤楓這才松了口氣,她可不想太陽跟石頭處得不好。她輕手輕腳的給石頭蓋好被子,這才領著太陽走出來。

    坐在這屋子唯一的一張小圓桌旁,太陽看著幾乎可說是家徒四壁的小宅子,這夏家真的窮。

    夏彤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苦惱的皺了下眉:“今日你衝動的打壞了我的桌子,這可如何是好?”

    “找人再做一張便是。”

    聽到他的話,夏彤楓重重一歎:“太陽啊太陽,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

    太陽是真不懂,在他的想法裡,東西壞了,重做不就好了:“煩惱銀子嗎?”

    “銀子自然是考量之一。”“石慶不是給了你不少銀子?”

    她想也不想的搖頭,說到底,還是不想要這筆銀子。

    “別鬧彆扭,縱是殺人放火搶來的銀兩,也與你沒半點關係。”

    夏彤楓總有種收了銀子,就好像把太陽給賣給石慶的感覺。“總之這筆銀子我會找個機會還給慶哥。”她想到方才在灘子上,他們的面沒吃幾口就打翻了:“別說這個,你肚子還餓著吧9”

    太陽一點都不懂得客氣的點頭:“再給我下碗面。”

    她原本只想要隨意給他點乾糧填肚子的,但他都開了口,她只能認命的生火,煮了碗面後放到他面前。

    “對了,方才你說你身上有毒是怎麼回事?”

    太陽沈默的吃了幾口,這才淡淡的開口:“不過就是些許的陀羅散,不至於致命,只是發作時難受些。”

    陀羅散是曼陀羅花製成的毒物,吃了之後會妄想幻聽,久服會喪失心志,她怎麼也沒料到他竟然中過這種古怪的毒物:“不行!我明日找田大夫給你瞧瞧。”

    “沒必要。”他不留情的回絕,他已經好一陣子沒吃進陀羅散,身上的毒也好幾天沒發作,看來是已經解了。

    看他一臉堅持,夏彤楓知道自個兒沒法子強迫他做不願意的事:“誰對你下毒?”太陽吃著面,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夏彤楓自顧自的猜測道:“該不會是你在街上行乞時胡亂吃了別人給的東西才中毒吧?果然流浪街頭的日子不好過,以後你就安分的找個正經差事,姊姊能幫的會儘量幫你。”

    太陽沒打算理會她的天馬行空,但是她自稱姊姊,這就超乎他所能忍容的範圍,他今年已過二十五,眼前這丫頭可能連十五都不到,還敢大言不慚的自稱為姊?

    “你多大歲數?我又何時點頭與你結拜?何時認你為姊姊?”

    夏彤楓的臉色微紅:“別看我個子不高,我都二十了。反正我救了你,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若是結拜,感覺不是更親近些?至於姊不姊的,不過就是個稱呼,別計較。”

    太陽的反應是不屑的一聲冷哼。

    夏彤楓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因為她想到就寢一事。天色已晚,她可沒打算讓太陽回西市去。“我這屋子小,沒你能睡的地方,所以你今晚就暫時睡我的床。”

    他對她挑了下眉,他睡她的床?那她呢?跟他一起?

    他的表情令夏彤楓更不自在了,她指了指後方,道:“後頭有淨房,先去擦擦身子,我再去找件石頭的衣服給你,明日我帶你跟我娘打聲招呼。”說完連忙起身,逃開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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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51:00


    去翻找了件石頭的衣服,正好看到太陽打了赤膊出淨房,她的雙眼睜了睜,這個胡同裡也常看到些大爺小子的光著臂膀或幹活或乘涼,若天熱,就連石頭都光著上身,所以這也沒什麼,只是她的目光忍不住偷偷貓了又瞄。

    “這天越來越冷,看來得再給你多添些衣服,石頭的衣服小了點,你今天先穿著。”

    注意到她偷瞄的目光,他覺得有些好笑,將衣服隨意一套,逕自走進了她的房裡。

    石頭被點了睡穴,正睡得四平八穩,太陽嫌棄的看了下四周,但也沒多說什麼,脫了鞋,上了床。

    夏彤楓替石頭拉好被子,順手也替他拉了拉:“不早了,早點睡。”

    “你睡哪裡?”

    夏彤楓有點驚奇,這算是在關心他嗎?不過看著他沒什麼表情的臉,應該是自己自作多情,他只是隨口一問吧!“我去跟我娘擠擠,你快睡吧!”

    她正要走出去,突然想到今早發現石頭將這些日子從山上采來的藥全都喂了魚,石頭每日要喝的藥可不能斷:“太陽!”在房門邊,她轉過頭輕喚了聲。

    太陽轉頭,對她輕挑了下眉。

    “我明日不擺儺了。”

    他眼底閃過驚疑,馬市將近,來往人多,正是生意最好的時候,她竟捨得一天不擺儺?“明日不擺灘,”她對他笑眯了眼:“我們上街去給你買幾件衣服。”

    這是為了替他買衣物而不擺攤?太陽嘴角不經意的揚起了一抹滿意的弧度。

    夏彤楓看到他微笑,覺得驚奇,從沒見他露出如此和顏悅色的樣子:“太陽,你笑起來真好看。”

    太陽聞言,表情立刻回復,夏彤楓有些失望的看著他。

    “累了一天,去睡了。”他硬著聲說。

    “是。”今天確實累了,她不再多說什麼,關門走出去。

    何氏房裡的燈火早就滅了,何氏犯病之後,總睡不好,若她睡了,她實在捨不得去吵醒她。

    目光飄到竈旁,還挺乾淨的,決定先在這裡窩一晚。

    打了個哈欠,簡單洗漱後,隨便找了塊布一鋪,她就往上一躺,沒一會功夫就睡沈了。屋裡一片安靜,原本閉著眼睛的太陽緩緩睜開了眼,雖說四周昏暗,但一點都沒有影響他的視力。

    他無聲的起身,從一旁的窗戶一躍而出,在四周轉了一圈,西市的胡同彎曲,如同迷宮,這個胡同居住的人不少,巷弄窄小,環境還算乾淨,左右鄰居看來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人家,居住於此,除非有心,不然一時半刻也找不到他。

    他微斂下眼,回到屋裡,卻沒料到看到在竈前睡得香甜的夏彤楓。

    就是個傻丫頭,將床讓給他,自己卻窩在地上,這是存心令他內疚不成?他冷著臉,彎下腰將人給抱起。

    夏彤楓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太陽時明顯嚇了一大跳:“你做什麼?”

    他沒有回答,將人給抱進房裡,塞進床上的被子裡。

    夏彤楓有些莫名,見他轉身,下意識的拉住他的手:“你要去哪裡?”

    他低下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是要我與你一起睡?”

    她聞言,嚇得把手一松。

    “睡吧!我睡竈邊。”

    “不行,怎麼可以讓你——”

    “我是個男人,哪裡不能睡?閉嘴!睡了。”他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她的頭,轉身就走。她愣愣的抬起手,摸著自己被揉搓的地方,嘴角傻乎乎的揚起一抹笑,抱著被子,內心湧起的甜蜜讓她快活得像要飛起來,床上還有他的溫度,這熱源溫暖了她,讓她安心入睡。

    太陽向來淺眠,一有聲響就睜開了眼,天才微亮,就見夏彤楓正輕手輕腳的靠近。

    見他一動,夏彤楓一驚:“吵醒你了?”

    他緩緩起身,冷眼看她。

    夏彤楓心虛的低著頭,她不是存心要吵醒她,而是她本來就是這個時辰得要起來幹活,他又睡在竈房裡,她就算動作再小心也沒辦法……

    太陽沒多話,起身洗漱好後,就看到她已經俐落的生火做飯。

    隨著天色漸明,胡同沒了昨日深夜的沈靜,漸漸吵雜了起來。

    看著夏彤楓忙碌的身影,太陽說道:“早上用小米熬粥養胃。”

    夏彤楓分心的看他一眼,沒什麼心眼的反問:“你想要吃小米粥?”

    太陽聞言眼底閃過不悅,這腦子實在……

    “可是家裡沒有小米。”夏彤楓苦惱的搔了搔頭:“不如今日上街順便替你買些。”

    太陽的眼神又冷了幾分。他是見她為了擺儺,一忙起來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胡亂吃,所以個子才會長不大,才要她吃點好東西養養身子,她竟以為是他要吃?!蠢婦。

    夏彤楓敏感的發覺氣氛一滯,遲疑的回視,他這眼神還真駭人,但家裡真的沒有小米。“你非得現在吃嗎?”她腦子裡轉著,或許可以去隔壁李大娘家問問有沒有小米。

    太陽“哼”了一聲,蠢婦、蠢婦!他轉身面無表情的離去。

    夏彤楓緊張的看著他,不放心的在他背後喊道:“太陽啊!你別亂走,這個胡同七彎八拐的,小心等會兒找不到路回來。”

    這口吻是把他當成黃口小兒不成,太陽原想要到外頭去練練拳腳功夫,卻沒料到出去之後根本找不到一塊清靜之處,最終只能滿臉不快的又繞了回來。

    夏彤楓正好端著早飯進去何氏的房裡出來,注意到他的臉色似乎又陰沈了幾分,真心覺得太陽這名字取錯了,這古怪的性子,哪有一丁點像是亮晃晃的燦爛太陽?

    太陽上前看到桌上擺著簡單的一盤醬菜、一盤炒蛋,還有幾個大胖饅頭,這是一般尋常人家的吃食,但在他眼中看來卻太過寒磣。

    “你先吃點東西,等會兒跟我去我娘房裡。”

    “不用,先去向你娘請安吧!”他初來乍到,該有的禮節,他不會落下。

    聽到他用“請安”這個詞兒,夏形楓微驚的眨了眨眼,但看他已經走向何氏的房間,她也不再多想,連忙跟上。

    何氏的胃口越來越差,東西就算吃下肚,也常會吐出來,所以現在並沒打算用飯。看到進門的太陽,她眼底閃過一抹光亮。

    “娘,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太陽。”夏彤楓坐在床邊,拉著何氏的手,柔聲的說:“因為他沒地方可以去,我把人給帶回來了。”

    何氏半臥在床頭,病了大半年,她臉色蒼白,人也瘦了一大圏,但今日看上去精神還不錯。她向來是個心善之人,看著太陽,見他眼神坦蕩,看來也不像是一個心有不善之人,只是這一身氣勢。

    “妮子說,”何氏問道:“你是個流浪街頭的乞兒?”

    太陽挑了下眉,不置可否地撇了下嘴。

    見他略顯倨傲的神情,夏彤楓連忙開口:“娘,太陽的性子有些冷,不太喜歡說話,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問我便成了。”

    看出夏彤楓對太陽的維護溢於言表,何氏不禁有些擔心起來。當初她救了夏彤楓,又收留她,不單只是因為她失憶、無家可歸,而是看出這小姑娘天真心善,有著單純的好性子,若她肚子裡有些壞水,自己也不會帶著她過日子,可她這樣的性子,萬一所信非人怎麼辦?

    眼前這男人雖然穿著石頭的衣物,有些不太合身,但一身氣勢不怒而威,她太清楚這是在上位者才能不經意外露的霸氣,威壓一現,讓人望而生畏。他在她面前,縱使她為長輩,他也一點都不隱瞞自己的性情,這樣的人不只是自傲,更多的是自信。

    若此人真是個乞丐,也是乞丐中的王者——何氏的目光不驚不懼的平視著太陽,對太陽身分有所懷疑,但明白他不說,她也問不出所以然。

    至於夏彤楓,她看向這個總是笑眯著眼的可愛丫頭,揉了揉她的臉頰,小妮子看到的不過是表面罷了。

    “你如今將人帶回來,”何氏柔聲問道:“是打算讓人住下嗎?”

    “是。”不知為何,夏彤楓原本打定好的主意在對上何氏溫柔的目光時,突生心虛:“太陽沒地方可以去,我想暫時讓他留下來。”

    “傻孩子,”何氏看出夏彤楓的為難,安撫的輕拍了拍她的手:“這個家早就由你作主了,你說好便好,只是我擔心這胡同裡人多嘴雜,突然來了個漢子,我和石頭不打緊,你一個未出嫁的大姑娘,就怕你會被說閒話。”

    “娘,嘴長在人家臉上,也顧不了人家說什麼。”夏彤楓知道何氏不反對,心情很好,笑開了臉:“我們過得心安理得就好,也就不管旁人怎麼說。”

    看她笑眯了眼,何氏的心不由一暖,這笑容總能讓人忘了煩憂:“若你想將人留下便留下,只是若有旁人問起,就說是咱們故鄉來的遠親,來景城幹活,暫時住在這。”

    夏彤楓用力的點了點頭:“果然還是娘想得周到。對了,娘,今日我不擺灘了,我得上街去給太陽買點東西,然後上山一趟采藥,回來的時候應該傍晚了。”

    何氏聞言,無奈的一歎。石頭的病,有藥可治,就算不能治好,至少不會繼續惡化下去。離鄉背井十多年,她帶著石頭四處尋藥,得老天爺保佑,在這東北之地的景城外找到不少,日子才在夏彤楓的幫助下,在景城安定下來,結束流浪的日子。

    每隔一陣子,夏彤楓都會上山采藥,原本上次上山,為了馬市要到,她特意多采了不少,卻沒料到這陣子石頭在家無事,把自己當成大夫,拿著草藥玩,等發現的時候,那些草藥不是被丟給雞吃,就是拿去湖邊喂魚了。

    “正值馬市快到了,你忙著灘子,石頭又不懂事,讓你添麻煩了。”

    “娘怎麼這麼說?石頭可是我弟弟。”

    何氏救人,從沒想過回報,五年前她自個兒都沒料想到因為一時心善救回夏彤楓,這些年來才得以依靠夏彤楓,日子才一天天的好過起來。

    她感激之餘,卻又對夏彤楓有更深的內疚:“若是石頭的病能好就好了。”

    她真心想要有一個像夏彤楓這個性子好又善良的媳婦兒,只是石頭那個狀況,她始終沒有開口要求,她知道夏彤楓是個感恩圖報之人,只要她說,這丫頭就算不喜也會點頭,但她無法自私的誤了人家好好一個姑娘家的一生。

    “石頭一定會好的。”夏彤楓輕柔的語調中有著決心:“娘等我,等我掙夠了錢,就帶著石頭去找神醫。”

    何氏眼底發亮,但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那光亮一下子黯淡下來。說起神醫,她心知指的是雍城穆家,穆家世代醫藥傳家,家主更有天下聖手之名,但以自己的身分,何德何能可以讓穆家出手相助?

    “你好好替自己盤算,別盡想著石頭。”何氏的目光若有似無的看了一旁沈默的太陽一眼:“如今的日子,娘已經很滿足了。”

    “這可不成。”夏彤楓很清楚石頭的病始終是何氏心頭的痛:“我要治好石頭的病,就算是得用盡我一生的光陰,我也一定要治好他。”

    何氏心知希望渺茫,但聽到夏彤楓的話,仍是感到一陣安慰。

    看著何氏,夏彤楓原想提自己見過穆家家主一事,不過轉念一想,如今八字都還沒一撇,何氏的身體不好,是不要給她希望,最後又讓人失望,所以暫且不提,等今日上街的時候打聽打聽,看穆家一行人如今落腳何處,她再來想辦法見上一面。

    何氏看著不發一語的太陽:“太陽。”

    太陽聽到輕喚,看向何氏。

    “今日就麻煩你陪著妮子上山,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娘,不用了,太陽的腳傷才好,我打算讓他——”

    “好。”太陽簡短的一句話打斷了夏彤楓的話,居高臨下的掃了她一眼:“正巧我也想出去走走。”

    夏彤楓看到他眼神底下的警告,立刻閉上嘴,不再多說,再陪著何氏聊了幾句,就帶著太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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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51:27


    “妮子。”

    聽到太陽的叫喚,夏彤楓愣了下:“太陽,你該叫姊姊。”

    太陽冷冷看她,彷佛沒聽到她的話,逕自問道:“你娘出身何處?”

    夏彤楓微愣了下,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你不知道?”

    “我娘很少提她之前的事兒。”夏彤楓老實的回答,何氏只說過自己來自風景秀麗的江南,其他的根本就沒有多說。“我只知道她是南方人。”

    南方人?!太陽眼底閃過一抹光亮,若說何氏能一眼看出他出身不凡,同樣的,他也能看出她並非是尋常人家出身的女子,只是若是出身南方高門大院,為何又會落魄的帶著一兒一女來到景城最低賤的西市討生活?

    “太陽啊!石頭為什麼還沒醒,不會有事吧?”

    太陽斂了斂心神,搖頭道:“放心吧!應該還會再睡會兒。”

    夏彤楓確定石頭沒事,也就不再多問,填飽肚子,看太陽還在慢吞吞的吃東西,索性先起身,拿了個竹蔞,想了一想,又多清出個竹蔞。

    雖說在吃著東西,但太陽的目光始終留意著她,等吃飽後,他才指著其中一個竹簍,語氣有些陰沈的問:“你別告訴我,你要我背這個玩意兒!”

    “既然是兩個人去,自然多帶個竹蔞,可以多采點藥或野菜回來。”夏彤楓討好的說:“你就當幫我個忙,回來的時候,我上市場切幾斤肉,弄好吃的給你吃。”

    太陽冷哼,拿吃的來打發他?!當他是石頭那個傻小子?

    夏彤楓睜大著一雙祈求的眼,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

    “瞧你這德行。”嘴巴說得不屑,但還是將竹簍給背上了。

    夏彤楓見他動作,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光,她好像懂得怎麼跟太陽相處了!他看起來脾氣不好,但對她的祈求,似乎沒多大的招架之力……

    她暗暗低下頭,嘴角揚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

    “做什麼?”

    她連忙眨了下眼,抬起頭,對他甜甜一笑:“沒有。我們快走吧!還得去給你買幾套衣服。”

    她帶著他上街,在西市買了幾套料子不算太差的衣服,然後跟店家約定傍晚回來的時候再過來拿。又去找了木匠,訂了張桌子,討價還價之後說定是五兩銀子,不過工匠活多,所以得等到十五日後才能好,夏應楓聞言有些失落,但這也沒有辦法。

    等從木匠處離開,時候已經不早了,夏彤楓連忙帶著太陽往城外走。

    這些年,她上山的次數不少,所以對羊腸小徑也很熟悉。入山沒有多久,就看到樹叢裡有她要的伸筋草。

    她的心中一喜,走了過去,一張嘴還不忘提醒:“太陽,你要小心,這裡有蛇蟲出沒,別被——”話還沒說完,手臂就被太陽一把捉住,把她嚇了一跳:“你——”

    太陽一手拉著她,一手彎腰拿了塊石頭往她前方一丟,接著聽到“轟”的一聲,不遠的地面上露出一個坑,這是獵戶做的陷阱,雖說不深,但若誤跌了進去,也是少不了皮肉痛。

    “你還是顧著你自己一點。”太陽嚴厲地瞪了她一眼,就這點本事還敢一個人上山,能長到這麼大,還真是運氣好。

    夏彤楓的雙眼發亮,她上山向來很小心,不過獵戶做的陷阱卻是越來越隱密,去年她帶著石頭上山,他就誤中了陷阱,跌傷了腿,從此她再也不敢帶著他。“你真厲害!你怎麼知道前頭有古怪?告訴我,快告訴我。”若她能學會,以後就不用擔心,也不用怕帶著石頭上山了。

    “這種事你以為說說你就能懂嗎?”

    他冷涼的話就像是冰水直直從她的頭上潑下,她不太好意思的一笑:“確實也是。”

    太陽伸手揉了下她的頭:“方才看到什麼,讓你急不可耐的走過去?”

    “伸筋草。”她指著一旁的樹叢。

    太陽掃了一眼,輕鬆的一躍而過陷阱,將她要的伸筋草采好,放進竹簍裡。

    看他身輕如燕,夏彤楓一臉的欣羨:“太陽,你真行。”

    她的讚美崇拜對他很受用,他的心情突然變很好:“還要嗎?要多少?”

    “還要!”她用力點頭:“有多少,采多少。”

    太陽俐落的採集,直到附近能瞧見的伸筋草都采得差不多他才收手,回到夏彤楓身旁,將竹簍交到她手上。“夠嗎?”

    “夠了、夠了。”帶著太陽實在事半功倍,平時她采不到這分量的一半,且就要花大半天的時間,沒想到有太陽在,這一大簍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太陽,你的身手真好,以後教我好不好?”

    “憑你?!”

    耳裡聽到太陽一聲不屑的冷哼,夏彤楓心中一歎,這太陽就不能給點面子嗎?

    “還要什麼嗎?”

    “遠志。”既然他開了口,夏彤楓也顧不得客氣:“我要遠志,不過要挖其根,小心些,別傷了手——”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他彎腰拾起一枝枯枝,快狠的往她一旁的樹叢射出去。

    她一驚,往樹叢一看,竟然有只肥碩的山雞倒了下來,她的雙眼發亮,山雞啊!今天晚上可以加菜了。

    “太陽,你的功夫真好!”夏彤楓興奮的只差沒跳上跳下,憑著太陽的這身功夫,若能再多捕捉些,把獵物拿到街上去賣,一定都能賣到高價,說不準進帳還比她的小面攤還多。夏彤楓向來不是個矯情的,尤其是對銀子——石頭的病不知道能不能好,所以多存點銀子肯定不會有錯。

    何氏常掛著嘴邊的便是心善之人,必有大福,這些話她本是聽聽,今日看著太陽,她還真覺得這話不假。

    想想太陽一來,她的儺子日後都不用給石慶上繳孝敬錢,也不用怕有人找麻煩,只要太陽願意三天兩頭上山打獵一趟,賣些野味、皮毛,家裡就能多一筆收入。她自然將他脾氣不好,冷得像冰,待人不和善,說話很毒等等的缺點自動忽略不計,在她眼中,他就是完美,活脫脫是個福星。

    “太陽,先別忙,先坐著,歇會兒。”她找了棵大樹旁平坦的地方讓太陽坐下,不忘拿出竹實裡的竹筒,打開來:“辛苦了,喝點水。”太陽接過手,對她的伺候接受得理所當然。

    “餓嗎?”她拿出包子:“要不要吃點?”

    “晚些時候。”太陽打量著她,看她笑魅成彎月的眼:“你有事要說?”夏彤楓點頭如搗蒜:“你真聰明,好像什麼事都瞞不了你。”

    “別廢話。”太陽喝完水,將竹筒交還給她:“要說什麼快說,不然天要黑了。”

    看太陽這麼直接,夏彤楓也就不客氣了:“太陽,我救了你——”

    “等!”太陽打斷了她,冷冷的打量她:“大言不慚,我就那麼點傷,沒你,我一樣能活得好好的。”

    夏彤楓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咕噥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我給你請大夫包紮傷口總是事實。”

    “所以呢?你到底要說什麼?”

    她鼓起勇氣深吸了口氣,一臉堅定的看著他:“你陪我一起養家好不好?”

    太陽的眼底閃過一抹趣味,這女人平時看起來傻乎乎的,沒料到竟是個這麼直接的人,一起養家?!這是要他娶她為妻?

    他雙手抱胸,上下的打量著她,嬌小的身材就像個孩子似的,原以為她是有心接近,但這陣子相處後便知道這丫頭就是個蠢的,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當他是乞丐,還義無反顧的對他好,果然,原來真是喜歡上他。

    他伸出手,一把捉住她,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直盯著她的雙眼。

    夏彤楓沒料到他會突然捉住自己,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五官,她的臉立刻漲紅了。

    “說下去。”他覺得被她喜歡上的心情挺好的。

    “我……”她只能結結巴巴的繼續:“你喜歡吃我煮的面,雖然你不說,但我知道你喜歡,不然以你的性子,真不喜歡連碰都不會多碰一下……所以留下來,跟我一起生活,一起——”

    “好。”她話都還沒說完,他就點頭。

    夏彤楓一臉的狂喜,還以為得費點功夫才能讓太陽點頭,沒料到他這樣就答應了?“你真答應?!”

    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他揚了下嘴角:“君子一言。”手臂一收,正要將她攬入懷中。

    “你真好,答應上山狩獵,幫我賺銀子。”

    動作一頓,原本略帶喜色的陣子瞬間冷了下來:“上山狩獵?賺銀子?”

    “是啊!留下來一起生活,一起幫我養家,以後咱們是一家人,一起相互扶持。”她激動的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拍了拍:“不過放心,我不會占你便宜,你賺的銀子我都會替你留一半,就跟石頭一樣,我肯定替你們留著媳婦本。以後家中有我們姊弟聯手,日子會越來越好。”

    太陽聞言一陣惱火,這輩子從沒有像這死丫頭一樣的耍弄他一留下來一起養家的意思是跟她一起像個錢奴似的賺銀兩,而不是……看著她笑眯成彎月的眼,一臉錢途無量的樣子,蠢婦,就是個蠢婦,而他竟然眼瞎的看上這個蠢婦!

    他一把撥開了她的手。

    夏彤楓被推開,還有些搞不太清楚情況,他怎麼變臉跟翻書一樣快?她臉上的笑消失,小心翼翼的問道:“太陽,你是不是……不要跟我一起養家了?”

    “閉嘴。”怕自己會忍不住的掐死她,太陽起身飛身離開。

    “太陽,你去哪?”夏彤楓總聽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但太陽這男人的心思可不比女人好捉摸:“你要小心點,別走遠。不養家就不養家,我養你也沒關係,你別生氣,姊姊在這裡等你,快點回來。”

    姊姊?!太陽氣得咬牙切齒,就那身子板,一根手指一推就倒了,還敢大言不慚的稱自己為姊姊?而且養他?!這女人蠢得無藥可救!

    夏彤楓不敢走遠,怕太陽回來找不到人,只在附近采草藥,但發現得不多,倒是找到了能吃的野菇,打算多采些好跟山雞一起煮湯。

    她才將野菇丟到竹簍裡,眼角有道影子一晃,她心中一喜,看向太陽:“你回來了。”

    太陽沒有回應她的笑,冷著臉,將手中的竹簍往她的懷中一推。

    她手忙腳亂的拿著,低頭一看,竟見竹簍裡有一窩兔子,已經俐落的用草藤將兔腿捆好,還有她要的遠志也都采了不少。

    之前帶著石頭上山,他們曾誤打誤撞打下過一隻野兔,她還記得兔肉烤起來的滋味挺好,眼下有這麼多隻……

    “全拿去賣了,可值不少銀子,太陽你……”想起了他之前離去的怒意,她的話聲隱去:“時候不早了,你先吃點饅頭,然後我們就往山下走,回家我弄好吃的給你。”

    她殷勤的給饅頭,遞水。

    他接過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吃了?”

    她搖頭。

    他將饅頭分成兩半:“拿去。”

    她忍不住揚了下嘴角,接過手:“太陽,你別生氣,你不喜歡上山狩獵,咱們就不做,反正我靠著面灘也是……”

    “閉嘴!”

    “喔!”夏彤楓立刻乖乖閉嘴,太陽脾氣陰晴不定,她不敢輕意捋虎鬚,低頭乖巧的啃饅頭。

    他看了她一眼,實在覺得自己的脾氣太好,竟可以忍受這等蠢婦在一旁,雖然對她氣惱,卻還不覺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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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51:47


    月亮才剛掛上天,這個時辰該是東、西市交接處的飄香院最熱鬧的時候,但今日的飄香院卻是大門深鎖,不接客。

    夏彤楓看著緊閉的朱紅大門,來來回回不知道走了幾趟。說起飄香院在景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主事的嬤嬤手段高明,早年落入風塵,歷經皮肉生涯,卻有本事積攢了不少銀兩,最後在這開了飄香院。

    飄香院裡的姑娘個個貌美不說,還才藝雙全,所以短短幾年就打出了名號,往來的也多是富人貴客。

    這幾年飄香院最出名的就是那個叫宋明的姑娘,有幸得見宋明的人都說此女生得貌美,勝在美中帶有靈性,活脫脫就像畫中美人似的,不過才十四、五歲的年紀,姿色已令眾人傾倒,再過幾年,說是天下第一美女也不為過。

    夏彤楓沒見過宋明,更與飄香院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但如今她卻出現在飄香院的大門前,因為這幾日幾番打聽後,才得知穆意謹竟然入住於此。

    穆家家主不單氣勢驚人,就連腦子裡轉的念頭也與旁人不同,來到景城一時沒找到落腳處,最後竟選了飄香院暫住,一行人中也有女眷,但他卻一點都不避諱。

    這幾日,穆意謹來到景城的消息早已傳遍大街小巷,像她這樣在飄香院四處打轉,意圖見穆意謹的人不少,聽說就連南宮家都派人求見,只不過穆意謹都以勞頓為由,閉門不見客,也沒見他踏出過飄香院。

    瓢香院因為不讓閒雜人等打擾了貴客休憩,也跟著幾日關門不做生意。

    就算是個門外漢也知道飄香院為了穆意謹一人推掉多少上門的銀子,飄香院的嬤嬤會有此番大手筆,肯定是因為宋明。

    聽說宋明是嬤嬤一個好姊妹留下來的孤女,還是個清倌,嬤嬤沖著大把銀子不要,八成是打著讓宋明嫁入穆家的心思。

    夏彤楓沒見過宋明,但總覺得要能配上穆意謹的女子絕對不平凡,不然單就穆意謹那氣勢,沒幾個人能頂得住。

    她在四周打轉,當然不會作夢自己大剌剌的去敲門求見就能見到穆意謹,不過光明正大進不去,偷溜進去也不是不成。

    這條街是景城著名的花街柳巷,穆意謹包了飄香院,所以飄香院大門深鎖,但其他勾欄院的生意卻火熱不已。

    夏彤楓偷偷摸摸的找到飄香院的後門,可看看自己的身高和牆的距離,最終只能無奈搔播頭。個子不高,一直是她心頭之痛,心想若是太陽在便好了,他一身功夫,飛簷走壁應該難不倒他,他可以幫她進入飄香院見穆意謹……

    “你到底要做什麼?”

    聽到身後幽幽的聲音,夏彤楓著實嚇了一跳,猛一轉頭,就看太陽好整以暇的站在不遠處,身後還站著石頭,扯著太陽的衣角。

    “你……”夏彤楓有些結巴:“你們怎麼來了?”

    “姊姊,蠢哥哥從你出門就一直跟著了。”石頭一臉興奮,還以為是要來玩耍的。夏彤楓沒料到他們跟了她一路,她竟然都沒有發覺。

    太陽走過來,刻意忽略像是尾巴般跟著他不放、拉著他衣角的石頭,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夏彤楓的眼睛不自在的閃了閃:“就四處走走。”

    “走到花街柳巷,還真不知你有這種雅興。”

    夏彤楓因為聽出他的諷刺而臉色一紅。

    “你偷偷偷摸摸的跑出來,在這裡站了半天,是想越牆去見穆意謹?”

    夏彤楓的眼一亮:“你怎麼知道?”

    看她一臉崇拜,太陽不客氣的抬起手,用力的敲了下她的額頭。“沒腦子。”

    夏彤楓揉著自己被敲疼的額頭,也不敢痛呼出聲。

    “以穆家的守衛,就憑你這點能耐,才越過牆去就會被發現了。”

    “被發現也無妨。”夏彤楓將手一放,一臉熱切:“正好可以被帶去見穆家家主。”

    “你這腦子……”太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盯著她:“只怕你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護衛砍了,沒了小命。”

    夏彤楓的笑容一滯,她確實是沒有考慮到這一個可能,她不由苦惱道:“那怎麼辦?我想見他……”說話時,還不忘瞟了太陽一眼。

    那眼神不言可喻,太陽撇了下嘴,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將她往回拉,不打算跟著胡鬧:“我對我身上的疤痕早已習慣,你無須為這種小事去向穆意謹低頭。”

    夏彤楓不太情願的被牽著走:“可是我又不是為了你來見穆意謹,是為了石頭……”

    太陽驀然停下了腳步,拉著他衣角的石頭一時沒留意就直接撞了上去。

    被撞的太陽像是無所覺,反而是石頭“嘶”了一聲。

    夏彤楓連忙心疼的看向石頭:“怎麼?可是撞疼了?”

    石頭摸摸鼻子,咧嘴一笑:“沒有。”

    夏彤楓不放心,就要上前仔細看看,太陽卻不放手,陰惻惻的看著她:“說清楚。”

    夏彤楓彷佛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直達心房,這才突然想到,之前太陽好像誤會她找穆意謹是為了替他求傷藥,當時她也沒解釋,現在……縮了下脖子,想要退開,卻被太陽硬生生一扯,一個踉蹌,撞進了他的懷裡——

    “疼!”這胸膛硬得很,虧得石頭方才撞了他也不覺得疼。

    “解釋。”

    夏彤楓認了,心一橫,橫豎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一古腦的說:“在認識你前,我一心就想求見穆家家主,因為石頭——你看他外表是好,但心智卻如同稚兒,可是他不是天生如此,而是小時候中了奇毒,從此就像個稚兒似的。

    “我之前聽田大夫說過,求助穆家或許有用,畢竟穆家不單是醫藥世家,穆家家主更有天下聖手之稱,就連死人都能救活。所以這些年,我努力的掙銀兩,便是希望有朝一曰能求得穆家出手相助,如今正巧穆家家主來了景城,所以我想求他,看他可否瞧瞧石頭。”

    “所以——你之前是騙我?”

    她的心一突,立刻搖頭:“沒有!沒有!我來求見,肯定也會順便替你求藥。”

    “順便?!”這兩個字聽起來簡直刺耳到糟心。

    意識到自己越解釋越糟糕,夏彤楓忍不住有些急,也覺得頭有些刺痛,不由抬起手,敲了敲頭。

    “做什麼?”他一把捉下她的手。

    “我不是故意惹你不開心,你別生氣,石頭重要,你也重要。”

    她耳裡聽見他的歎息,很淡很淡,大手落在她的頭頂,揉了一揉。

    她抬起頭看出了他的怒氣稍淡,松了一大口氣。

    太陽看她仰著臉,一旁的石頭還傻乎乎笑著,真是欠了他們了一用力一扯,將夏彤楓帶向自己,手環住她的腰,幾個快步,輕鬆的一躍。

    夏彤楓只覺得眼前一花,人就如同騰雲駕霧般的飛上了牆,她大氣都還沒來得及喘一下,便聽到石頭興奮的叫嚷聲:“飛起來、飛起來了!哥哥、哥哥,石頭也要飛起來。”

    太陽掃了他一眼,放下夏擦楓後往下一跳,梧住石頭的嘴,輕輕鬆松的一躍就把人也給帶到了夏彤楓的身旁。

    一行三個人,轉眼間就立在牆上。

    在底下看著時還不覺得,眼下站在牆上,夏彤楓才發現這牆造得實在高了些,自己的雙腳像是風中落葉般抖個不停,她今日才知,自己似乎、好像有點懼高……

    太陽沒注意到她的不對勁,看了下四周,接著一手抓著一個,輕鬆一躍就把人帶進了院子裡。

    雙腳安安穩穩的踏在堅實的地上,夏彤楓著實松了口氣,但仍腿軟得快要撐不住自個兒的身子,她連呼了好幾口大氣,還沒來得及回神,遠遠就聽到有聲音往這裡過來。

    太陽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又是一手一個,像是抓小雞似的,落的將兩人帶到一旁閣樓的屋頂。

    石頭沒體驗過這般刺激的感覺,興奮得雙眼閃著亮光。

    夏彤楓則是慘白著一蠢,不由皇的抖著腳,終於沒辦法支撐的蹲了下來。這一躍一跳的,越來越高,這是天要亡她啊!她不禁在心中哀號。

    “姊姊,這裡好漂亮。”石頭激動的嚷著。

    夏彤楓緊閉著眼搖頭,一點都沒有勇氣往下瞧。

    太陽警告的掃了石頭一眼:“閉嘴,你若再出一點聲音,以後便不帶你出門。”

    這句警告對崇拜太陽的石頭而言,比任何威脅都好用,他立刻乖乖的閉上了嘴,不過依然一臉難掩興奮的看著底下,就見下頭走過幾個談笑的姑娘。

    等底下人走遠後,太陽這才察覺夏彤楓的不對勁。

    他低頭看著蹲下來的她,她一手緊揪著他的衣角,手還因為用力而發白,單薄的身子有些栗栗發顫,他問:“你怕?”

    夏彤楓不想承認,但事實勝於雄辯,只能低聲嘟囔:“太高了。”

    “真是沒用。”他滿口嫌棄,卻溫柔的伸出手,直接將人給攬進自己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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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52:16


    夏彤楓一靠進他的懷裡,也顧不得顏面,緊捉著他的衣襟,沒有半點抗拒。

    太陽任由她把臉都蹭進他的懷裡,嘴裡卻低聲警告:“別趁機想要占我便宜。”

    夏彤楓哭喪著臉,這個時候還對她毒舌!但她真沒辦法離開他的懷抱,所以不管不顧,就是死命的巴著他不放。

    “你就這麼點能耐,還想學人家幹這雞鳴狗盜之事。”他眼中閃著不滿,大手卻安撫的拍著她的後背:“以後你還是認分點。”

    夏彤楓深感無辜,若非逼不得已,她又何苦如此?她可憐兮兮的問:“能下去了沒?”太陽沒好氣的低頭看她一眼,一手抱著她,一手拉著石頭,一起穩穩的落地。

    雖然安穩的落了地,但夏彤楓的腿還軟著,還是繼續靠著太陽。

    “我看你唯一做得好的一件事,就是趁機占我便宜。”

    夏彤楓想要有骨氣的挺直腰杆,偏偏腿軟不爭氣,她想拉著一旁的石頭,暗自慶倖還有個弟弟,無論如何都不會嫌棄她。

    可她才一動,太陽立刻不客氣將她伸向石頭的手給拉回來,冷哼道:“看你可憐的分上,我勉強讓你再靠會兒。”

    夏彤楓覺得這個人實在橋情,好壞都由著他說,但她人被緊捉著,也只能繼續依靠著他。她有些虛弱的問:“這個飄香院挺大的,要怎麼找到穆家家主?”

    “既是穆家家主,飄香院定是以禮相待,最為寧靜、奢華的院落便會留給他。”太陽低頭看著她臉色略顯蒼白,看來還真是受了驚嚇。方才在上方他已經看得清楚,飄香院的南院燈火通明,有不少護衛走動:“走。”

    若是他想,就算帶著夏彤楓和石頭兩個累贅,他也有能耐不驚動護衛見到穆意謹,但是誰叫夏彤楓恐高,所以他只能老老實實的走向南院,如此定會被人發現,出手交鋒、拳腳相向,但只要夏彤楓不再受驚嚇,他認了。

    月亮正高掛枝頭,清亮的月光灑落一地,今夜可真是個迷人又令人心醉的夜晚。

    穆意謹臥在榻上,閉著眼,耳裡聽著笙樂飄飄。

    入住飄香院多時,今日穆意謹終於有了興致,宣了宋明一見。

    宋明好不容易盼到機會,自然是使出渾身解數的百般討好,她善吹笙,又懂歌舞,今夜就在穆意謹的眼前輕舒廣袖,載歌載舞。

    穆意謹看了,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不得不承認,宋明確實長得好,才藝也不凡,只可惜並沒有傳言中的那股靈氣,在他看來,其實很平凡,只是個比一般人略有些姿色的女子罷了,但縱使如此,也一點都不影響他享受這名女子的賣弄討好。

    只不過這份好興致被外頭的吵雜聲給破壞,隱約之間還能聞到空氣中飄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穆意謹眼底因為這股血腥而一抹厲光閃動,幾乎同時,門被往內推開。

    有人闖入,他臉上沒有驚慌,正舞動身軀的宋明則是一驚,跌坐在地,腳踝一痛,看來是傷了一她眼中帶淚,楚楚可憐的看著穆意謹,卻發現他的目光並不在自己身上。

    一旁的婢女連忙將她扶起,她忍著痛起身,怨慰的看向來人。

    “你殺了我的人?”穆意謹平靜的口氣中隱隱聽得出一絲不滿。

    “又如何?”太陽高傲的反問。

    “太陽,別胡說。”夏彤楓連忙開口,雖然一臉驚魂未定,但急著先否認:“太陽沒殺人,太陽只是……只是折斷了幾個人的手臂。”

    她現在彷佛都還能聽到那骨頭斷裂的聲音。

    “還有腳。”石頭在一旁興奮的說,在外頭要不是太陽拉著他,他也要打個幾下。“哥哥真是厲害。”

    “乖,石頭,別說話。”夏彤楓臉微白了下,欲哭無淚,她是來求穆意謹醫治石頭,不是來樹敵的。她有些不安的看著太陽:“太陽啊!你不該動手的。”

    太陽壓根不在乎方才擋住他的那群護衛是斷了手還是斷了腳,被他輕易幾拳所傷,這些人實在不配為穆家的護衛,不過當他低頭看到夏彤楓不安的神情時,語氣中帶上了不易察覺的安撫:“放心吧!以穆家的能耐,那些人的性命無虞。”

    夏彤楓聽到人沒事,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只是一看到穆意謹的神情,她一個激靈,連忙雙膝一跪:“小女子真是罪該萬死,求家主恕罪。”

    穆意謹一雙眼閃著光亮的看著他們。

    夏彤楓被看得心虛,目光一閃,與穆意謹身旁的宋明對上了眼。這就是眾人口中所言貌比天仙的美人兒?這樣的絕色,縱使她是女子,也忍不住看得出神了。

    景城上下都以能一睹宋明的芳容而大感榮幸,夏擦楓下意識的將目光轉向太陽,沒想到他好似沒有發現宋明的存在,只是不悅的盯著自己,雖然他看起來不太開心,但是因為他沒瞧大美人而是看著她,莫名的她的心頭挺樂的。

    只不過她的嘴角才微揚起,就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連忙拉著一旁的石頭,扯了扯,讓他跪下來。

    原本她想拉著太陽一起,但是看到他的表情,她很快的就丟棄這個念頭,只帶著石頭磕頭:“小女子姓夏,名彤楓,身旁是胞弟夏墨,小名石頭。今日厚顏求見家主,還請家主出手相救。”

    “你——”穆意謹定眼細看夏彤楓,這女子很眼熟,他應該有見過:“是在西市賣面的姑娘?”

    夏彤楓受寵若驚,沒料到僅是一面之緣,就能讓穆意謹記得:“家主好記性。”

    穆意謹一派傭懶的勾起了一抹笑。今日沐浴過後,他只隨意披了件衣衫,並未系好衣帶,此刻一動,露出赤裸的胸。

    夏彤楓的雙眼不禁微睜了睜,發現穆家家主除了傲人的家世外,還有頗吸引人的外貌。

    看夏彤楓看男人看直了眼,太陽的眉頭一皺,一把扯下桌上的布巾,顧不得酒菜灑了一地,直接將桌巾丟到穆意謹身上:“傷風敗俗。”

    穆意謹看著身上的桌巾,似笑非笑的看了太陽一眼。

    夏彤楓嚇得倒抽了一口氣,連忙起身拉住他:“太陽,你做什麼?怎麼可以對家主無禮?失禮了,家主,我弟弟行事衝動,還盼家主見諒。”

    “弟弟?!”

    夏彤楓點頭:“是,這兩個都是我最疼愛的弟弟,太陽雖然有些冷傲,但是個好人,身手了得,是個厲害人物。”

    “能打倒我的家丁,能耐確實不凡。”

    提到這個,夏彤楓覺得愧疚:“太陽是一時心急,因為之前聽城裡的田大夫說,若是家主願意出手,石頭的癡症或許有救,所以我們姊弟三人才會斗膽的冒犯求見。”

    穆意謹不顧太陽不悅的目光,將身上的桌巾給丟到一旁,逕自走到石頭面前,伸出手,勾起了石頭的下巴。

    石頭抬頭傻乎乎的回視,露出笑容:“你長得好漂亮,比太陽哥哥還好看。”

    穆意謹察覺到太陽皺了下眉頭,不禁嘴角微揚。

    “不過你氣色不好,”石頭露出正經八百的神情:“看來應該不久于人世,你長得這麼漂亮,卻這麼年輕就要死了,真是紅顏薄命。”

    夏彤楓聽到石頭的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太陽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後背,語氣掩不住的心喜:“石頭果然是神醫,說的真好。”石頭被誇讚,一臉的得意:“不過不怕,我能救你。”他拿出自己捏的麵粉丸子:“拿去吃吧!不收你銀子。”

    穆意謹挑了下眉,沒有任何動作。

    太陽冷冷一哼:“收下,我家石頭可不是隨便阿貓阿狗都給藥的。”

    穆意謹聞言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伸手收下,交給了一旁上前的護衛,口氣懶懶的說:“意思是能被石頭看中,還是本座的福氣是吧?”

    “自然。”太陽下巴一揚,自傲的丟下這一句。

    看著太陽,又看向石頭,夏彤楓苦著一張臉,冤家,石頭跟太陽一個一個都是冤家。

    “家主失禮了。”夏彤楓又要跪下,但是被太陽給一把拉住:“我的弟弟們不懂事。”穆意謹輕揮了下手:“姑娘別這麼說,我看石頭面相極好,非富即貴,是個有福之人。”

    夏彤楓雙眼微睜了睜,她不懂面相,只知道石頭長得好,能吃能睡,笑顏常開,確實有福,但是非富即貴?他們家就靠著她一個小面攤,雖說吃穿還行,但要富貴?應該挺難的。“只可惜如今他的三魂跑了一魂,才會像個稚兒,只要找回魂魄,他便無事了。”

    夏彤楓因為穆意謹的話而激動了起來:“家主的意思是,您能救得了石頭?”

    “非也。”穆意謹淺淺一笑:“本座才疏學淺,只怕救不了令弟。”

    夏彤楓的心一下子從一片火熱成了冰冷,失望之情難以言喻。“家主若是能看出病症,必定有法可救,如今拒絕,是……不願救吧?”

    穆意謹重新坐回榻上,沒有回答。

    他的沈默給了答案,夏彤楓忙不叠上前,急急的說:“求求你,家主,救救我弟弟,要多少銀兩我都付。”

    “穆家不缺銀兩,”穆意謹目光直接轉到太陽身上:“倒是缺個功夫了得的護衛,若你留下,我興許會考慮出手相助。”

    夏彤楓順著穆意謹的目光看向太陽,沒料到穆意謹會將念頭打到太陽身上,她腦袋一陣混亂,下意識的回答:“不行。”

    太陽嘴角勾起一抹笑,但隨即,這笑沒了。

    “家主若缺個使喚的,我可以!我願意賣身為奴!只是我不會功夫……”

    太陽沒料到她會為了石頭甘願賣身為奴,心頭一惱:“不。”

    夏彤楓的眼底立刻浮現水霧。

    穆意謹饒富興味的看看兩人:“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說的。”

    太陽冷冷的與穆意謹淡然的目光相對,伸出手,拉著夏彤楓往外走。

    “等等,我還有話要說。”

    “別說了,”太陽一哼:“他在耍弄我們。”

    “只要家主願意救石頭,我不在乎是否被耍弄。”

    “蠢婦。”不顧她的掙扎,太陽硬將她拖走。

    石頭見哥哥姊姊都走了,也傻乎乎的站起身,正要出去,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跑回來,拿出自己身上的錦袋,塞進穆意謹的手裡:“這是藥,全給你吃。你長得好看,早死的話太可憐了,記得吃,吃完了再來找我,我有很多,我再給你。”

    穆意謹有些哭笑不得的看錦袋,向來伶牙俐齒的自己,倒啞口無言了,只能愣愣的回了句:“多謝。”

    “不用謝。”石頭一笑,這才跑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宋明才抖著聲音,一副驚魂未定的喚了聲:“家主?”

    她楚楚可人的樣子,若是一般男子早就心化成了水,但可惜穆意謹的心是冷的。“姑娘受到驚嚇,腳也傷了,本座會派人去給姑娘醫治,早些回去歇著吧!”

    宋明的眼底閃過不甘,但很快的隱去,柔柔的在自己的婢女扶持下行了一禮,忍著腳疼,退了出去。

    一踏出房,她的臉色沈了下來,她好不容易盼到穆意謹派人宣她來見,沒料到她進門還不到一刻鐘,一首曲子都還沒舞完,就被闖入的三姊弟給打斷,還害她傷了腳,若是一個不好,以後再也不能跳舞可如何是好?這幾個人真是該死!

    “家主?”一等到宋明走遠,穆一才上前試探的輕喚了一聲。

    “將受傷的幾人好生照料,再派人送信回穆府,多派些人馬來。”穆意謹輕聲歎道:“在雍城觀天象,見東北有星大放異光,便知東北有變,沒料到還真是如此。五年了,也該是時候了。”

    穆意謹的心頭生出了一股期待,這些日子壓在心頭的沈悶,似乎隨著窗外飄進的秋風一散,這個夜晚,果然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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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52:40


    被拉出了飄香院,夏彤楓賭氣似的甩開了太陽的手,還很孩子氣的用吃的誘惑石頭,讓他跟著自己走在太陽身後。

    太陽沒好氣的瞄了兩姊弟一眼,放慢腳步等他們倆,夏彤楓見他速度緩下,也跟著慢下來,擺明瞭不願跟他走在一起。

    這是在與他鬧脾氣?太陽一惱,索性停下腳步。

    夏彤楓見他一停,也跟著停下來。

    “過來!”

    察覺身旁的石頭想過去,她立刻用力的一拽,將人留住:“我不要。好不容易見到穆家家主,他都說有辦法救石頭了,你卻硬拉我走,你討厭。”

    “夏彤楓,”他警告道:“你有膽子再說一次。”

    “我……”看著他陰惻惻的眼神,她很沒有骨氣的咬著下唇,頓時心生委屈。“你為什麼要拉我走?我可以求家主,求一天不成,求兩天,兩天不成求三天,總會求到他點頭的。”

    “石頭是個癡的,你就是個蠢的。”他幾個大步走到她面前。“你就算是求百年,他也不會點頭。”

    太陽走過來的氣勢,沒來由的令夏彤楓心頭一顫,下意識的拉著石頭想要退後。

    看著她的閃躲,意識到自己嚇到了她,他不禁皺了下眉:“你是誰?石頭又是誰?他憑什麼幫你救石頭?若只是毒還好解,但是尋魂?天地之大,要找一抹遊魂,你可知有多難?你只知傳言穆家家主有天眼,得以窺得三界,卻不知他若開天眼一次,將損其骨血,減其陽壽,非到必要,穆家家主絕不可能拿自己的身子為賭注,出手相助。”

    夏彤楓聞言,一陣啞口無言,她是真不知原來要出手救石頭會損害穆意謹的身子,但縱使如此,她也不想放棄這個希望。“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絲希望,只要穆家家主願意,我能做牛做馬,你可以不幫我,但別擋著我。”

    “你真是不知好歹。”就那麼上趕著要去當人奴婢嗎?

    他語氣中的不屑,令她一陣惱火,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脫口反駁道:“不知好歹的人是你!你不知道娘和石頭對我有多重要,他們是我的親人,娘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看石頭像個正常人一般。我不像你無情無義,不把人當人看,我救了你,明明是你的恩人,你卻從來不思感激,把我當奴才使喚,我的所有付出全都喂給豬了。”

    他眉頭一皺:“你說我是豬?”

    她氣得只差沒跳腳:“這不是豬的問題,我是說你不知感恩圖報。”她火大的拉著石頭,往回家的方向走。

    石頭搞不清狀況,但顯然被夏彤楓不小的音量給嚇了一跳,他從沒見過好脾氣的姊姊大聲說話,他被拉著走,但看著太陽沒動,立刻伸長手,拉住了太陽:“哥哥,回家。”

    夏彤楓的眼眶泛紅,原想要石頭放手,但想到太陽沒地方可以去,心又軟了,也就沒有說話,只是忍著淚走在漆黑的街道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為了還你的恩情,我得要答應穆家,當穆家的護衛,任由穆意謹左右?”

    他的問話隨著風傳進了夏彤楓的耳裡,不知為何,他的話令她的心裡有點涼,不過腦子也因此清楚了點。

    她哪有要太陽去當穆家的護衛,她不是說自己賣身為奴了?她的意思是她可以為了娘和石頭傾盡所有,但的確,太陽不用。

    其實正如他所言,他身子底子好,功夫了得,縱使沒有她,他也不會死。若今日為救石頭,答應了穆意謹的條件,這一輩子就只能給穆家做護衛、當奴才,這對他很不公平。

    就像她先前就不希望太陽跟了慶哥,在街頭廝混浪費了一身才能,當然更不想他去當個小小的護衛。

    他不能當護衛,他也不讓她當人奴婢,那石頭怎麼辦?她真的捨不得石頭就要這樣癡傻一輩子啊!

    她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姊姊?”石頭看了看她,一臉的不安。

    走上前的太陽見到她的眼淚,歎了口氣。“真是服了你了。”他嘴上嫌棄,但是伸出手來一抹她臉上淚水的動作卻很溫柔:“別哭了,大不了我去做護衛就是——”

    “不要。”她搖頭,打斷他的話。“不要做護衛,你功夫好,又聰明,只要願意,肯定有番作為,做護衛委屈你了,我會再想辦法。”

    太陽無奈的看著她,與她堅定的淚眼對視。

    石頭一臉懵懂的一手拉一個:“哥哥、姊姊,石頭餓了,要吃面。”

    “好。”夏彤楓收回看著太陽的眼,感覺這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回去煮面給石頭。”石頭興匆匆的點頭:“好啊!我要吃最大碗的。”

    “好。”夏彤楓摸了摸他的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太陽。“回家了,給你煮面吃。”

    太陽伸出手,摸了下她的臉頰:“我的面不能比他少。”

    夏彤楓一笑:“知道了。”

    太陽揉了揉她的頭。

    石頭見了,也將頭伸過來:“哥哥,我也要。”

    太陽如他所願用力揉了揉,看著他傻乎乎的笑,感覺到心中某處軟了下來。

    遇上他們,向來冷情的心,似乎裂了一角……

    天才亮,太陽說要上山一趟,石頭一聽也吵著要跟去。

    太陽雖是一臉的嫌惡,但在夏彤楓好說歹說,不停在他面前懇求後,他這才勉為其難的點頭帶上石頭。

    兩人走後沒多久,她也趕忙到西市擺灘。

    這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一天,但才過了晌午,景城突然鬧騰起來,就算遠在西市角落的夏彤楓,都能見到遠方烈焰沖天,看來有地方起火了,而且看方向可是最權貴的玄武大街一帶。

    夏彤楓眼皮直跳,隱約覺得有不好的事發生,等消息傳到西市,景城果然出了大事,起火的不是別人家,竟是南宮府。

    南宮一門未免太多災多難,幾年前也慘遭祝融之禍,燒掉馬場,如今更慘,火竟燒到家宅裡了。還好火雖大,但很快的就滅了,有不少人好奇的打聽南宮府的損失,畢竟如今的南宮城主可是很愛些珍奇古玩。

    相較於南宮府的大火,夏彤楓更掛心的是太陽和石頭,因為眼皮直跳,就怕兩人有什麼差池,雖說他倆是上山去,不是到玄武大街,但她就是莫名的不安。

    一直心神不寧的忙到客人少了,天也黑了,還是不見兩人身影。

    今日太陽帶著石頭出門時,她還交代,回來時要先到面灘跟她說一聲讓她心安,可是怎麼都這個時辰了還沒看到人?

    她一邊收拾桌上的碗筷,一邊拉長脖子看著城門的方向,決定若再見不到人,她就要早點收灘去找人。

    “你瞧什麼?”

    被身旁的聲音嚇了一跳,夏彤楓猛一轉身,就見太陽悄無聲息的從另一頭冒出來:“你怎麼一聲不吭的?”

    太陽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似乎很享受她一臉受驚的神情。

    夏彤楓不懂他那滿含興味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只追問道:“怎麼只有你,石頭呢?”“我已經帶他先回去,今日在山上抓了幾隻山雞,我讓他帶回去照料。”

    “你讓他照料?”夏彤楓微睜大了眼:“你不怕他把那些雞全都放了?”

    “他雖如同稚兒,但也不是個蠢的,交代他的事,我相信他會做好。”

    看到夏彤楓一臉的懷疑,他不由一哼:“就因你處處維護,才會讓他到這麼大歲數,還不懂得照料自己。”

    夏彤楓不需要太陽來告訴她怎麼對待石頭,不接話的又問道:“今日上山可一切順利?”

    太陽點頭。

    夏彤楓見了,松了口氣:“我今天眼皮直跳,真怕有什麼事,一切順利就好,收穫如何?”

    “我出手,自然不會令你失望。”

    太陽高傲的口氣沒有令夏彤楓感到不舒服,反而笑眯了眼:“我就知道我們太陽最厲害了。你忙了一天,肯定餓了,我給你下碗面吃,吃完你就先回去歇著。”

    太陽坐了下來,等她煮好了面送過來,接過她雙手遞過來的筷子,他一臉滿意的低下頭動筷吃面。

    “我跟你說,你可能還不知道,你帶著石頭上山時,城裡出大事了。”

    太陽一點反應都沒有,彷佛天地之間除了他和擺在眼前的這一碗面外,一切皆與他無關。

    夏彤楓知道他吃東西時不喜開口,所以也不介意他不搭理自己,逕自又道:“你知道南宮家嗎?就是景城城主的南宮家?他們的府第起火了,雖說火勢很快就撲滅,但也鬧出了不少動靜,不知道損傷得如何。”

    太陽專心的吃著面,對於誰家有災禍、旁人是生是死,他都沒有興趣理會。

    “這次的馬市特別熱鬧,全是因為南宮府在去年放出風聲,說是培育出了漂亮健壯的寶馬,朝廷開春時就派人來看過,似乎還下定不少馬匹,就等著明年開春時送進京。聽說城主還特地留下了一對要在此次的馬市交易,你說這回的祝融之災,會不會傷了那些寶馬?”夏彤楓想想又搖了搖頭:“不過應該不會吧,寶馬應該不會養在大宅,該是養在馬場才對。南宮家有七座馬場,散佈四方,也不知道寶馬被放置在何處?”

    太陽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緩緩的抬起頭:“你怎麼知道南宮家有七座馬場?”

    夏彤楓愣了一下,思索著他的問題,卻想不起自己是從何處得知南宮家有七座馬場的,最後她聳了聳肩:“應該是聽到來吃面的客人提的吧,不然我怎麼會知道南宮家有七座馬場這種事情?”

    太陽聞言,斂下眼,不發一言的繼續低頭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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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53:10


    雖然太陽沒說什麼,但夏彤楓敏感的察覺到有事不對:“難道我知道南宮家有七座馬場不對嗎?”

    久久,太陽才淡淡的說道:“南宮家只有六座馬場。”

    “喔!”夏彤楓一笑:“所以我說傳言不可盡信,這口耳相傳,最終就跟事實不同了,不過也無所謂,反正這事兒跟咱們沒關係。過幾日,我打算把你打到的獵物賣了,我原本盤算著賣到酒樓,客棧也行,但此刻正值馬市,來往的人不少,自個兒拿獵物上市集賣,肯定價更好。”

    太陽不疾不徐的吞下口中的麵條,筷子放下,抬頭看她:“你要去趕集?”

    她回視他,用力的一個點頭。

    太陽吸了口氣,正要開口斥責,遠遠卻聽到石頭的聲音——

    “哥哥、哥哥,你快來瞧瞧,今日抓到的山雞生了顆蛋。”

    石頭沖過來,因為急著獻寶,也沒注意到有人推著板車從一旁的巷子出來。

    “石頭,”夏彤楓見了,心急的一嚷:“小心!”

    太陽身形一動,飛身過去,手拉住了石頭,一腳踢開了板車。

    推板車的夥計倒在地上,石頭渾然不覺方才自己差點被撞上,一顆心全都掛在因為突發情況,手一松,掉在地上的蛋。“我的蛋……我的蛋破了。”

    太陽長手一伸,把人給拉著,用眼神警告的瞪著他,不過就是破了顆蛋,這眼淚直流的像什麼話?

    石頭卻一點都沒有被他的眼神威脅,哭得更是傷心:“哥哥,怎麼辦?我的蛋破掉了。”

    “不過就是顆蛋,”太陽沒好氣的說:“改日還會有。”

    “再有也不是同樣的一顆蛋了。”

    說他是個傻的,但頂起嘴來還一套一套的,太陽抬起手,敲了下他的腦袋:“不聽哥哥的話,以後出去都不帶你。”

    這句威脅十分有用,石頭扁了扁嘴,委屈地收起了眼淚,但眼神依然哀怨的看著地上破掉的蛋。

    “混帳東西,把我的東西都弄灑了。”推板車的夥計站起身,一臉兇神惡煞的模樣,除了屁股摔痛之外,人倒是沒什麼事,但板車上的菜肉卻是灑了一地。他是飄香院的夥計,店裡已多天未開門迎客,今日穆家突然又來了數十人,嬤嬤驚訝之余,更怕食材不夠,便急著讓他出來採買,他才剛把東西買齊,正急著送回去,沒料到會殺出個冒失鬼。

    混帳東西?!太陽冷冷的瞪著他。

    夥計對上太陽的目光,沒來由的一陣氣弱,但一想到灑了一地的菜肉,火氣又冒了上來:“怎麼?撞了人還有理,有點功夫就能欺負人嗎?”

    “這位小哥,失禮了,”夏彤楓連忙上前,她低頭看著一地的食材,心中覺得可惜,不停彎腰道歉。

    “一句失禮就當沒事?”夥計看夏彤楓低頭,氣焰一下子高漲起來:“我這一車的菜肉現在全灑了,你不拿個百八十兩的,我可不放過你。”

    聽到夥計的話,夏彤楓雙眼大睜,這一地的菜肉量並不算多,有個一、二十兩就已經了不得,這夥計居然獅子大開口,原本她是想要以和為貴,賠點錢了事,但若是夥計存心佔便宜,她可不能同意。

    她正想開口講道理,太陽卻已經先一步說話,口氣冷冷淡淡——

    “好,一百兩,我們賠。”

    聽太陽說要賠,夏彤楓都傻了,一百兩啊!敢情錢不是他的,花了不心疼?

    “只是在賠了這一百兩前,我也要跟你算算帳。”

    “算……算什麼帳?”

    “第一,你急匆匆的推著板車由巷子出來,沒有顧及這街上人來人往,理虧在先。第二,你看我弟弟受到如此大的驚嚇——”石頭此刻很配合的趴在地上,哀怨的看著破掉的蛋,太陽更是一本正經的說著:“這顆蛋向來被我弟弟視若珍寶,如今毀了,我擔心他心靈受了傷害,回去會難過到病倒。第三,你急行而來,幸虧我身手了得,拉了我弟弟一把,才讓你沒有背上一條傷人之罪,送到官府去,能讓我出手,是你祖上積德,單就這三件,就姑且拿你三百兩銀子。”

    夥計聞言有片刻的茫然。

    夏彤楓也聽得一愣一愣的,太陽向來寡言,說話總不留情面,但現在她算是徹底見識了他的嘴上功夫,雖說是有些強詞奪理,但也沒說錯。

    以往她一介弱女子,帶著石頭和娘,一心只想與人為善,就怕得罪了景城的地方人士,自個兒沒身分背景,隨便來個人都能對付他們娘仨,如今有太陽,就像是有了依靠。

    太陽注意到夏彤楓盯著自己閃閃發亮的眼神,不易令人察覺的揚了下唇。別人如何看他他從不在乎,但他很喜歡看她露出崇拜他的眼神。

    夥計反應過來後氣得渾身直抖,想要反駁,偏偏又找不出話,他是急著回去,所以有些急切,未留意四方,確實是他理虧,但他的食材灑了一地,拿回去也是不能用了,而那個所謂受到驚嚇的弟弟,明明就好好的,還能悲傷哀慟一顆破掉的蛋,他竟要因此賠上三百兩?!“你們這是欺人太甚。”

    “若論欺人,”太陽冷冷的反駁:“是你欺人在先。”

    “我可是飄香院的夥計,這些菜肉是要急著送給飄香院的貴客,若是讓貴客不高興,我看你們在景城也不用混了。”

    提到了飄香院的貴客,無庸置疑指的是穆意謹,夏彤楓遲疑的看向太陽。

    太陽一臉不以為意,只淡淡的啐了聲:“滾。”

    夏彤楓畢竟不是太陽,可以做到處之泰然,她連忙拿出銀子:“這位小哥,做生意本是以和為貴,你有錯在先,我弟弟也有過失,如今就當咱們扯平,這是五兩銀子,這事兒算了。”

    “五兩9”夥計嚷道:“你當老子是乞丐?”

    太陽垂眼,語調沒太大的起伏:“有得拿就拿,再遲,只怕連一個子都沒有。”

    夥計原還想說些什麼,但遠遠的看到幾個壯漢過來,認出那是西市大有來頭的地頭蛇石慶,他立刻露出一抹笑:“看你還要怎麼得意丨”

    他急急的迎了上去:“慶哥,我是飄香院的夥計,出門為飄香院的貴客採買。”石慶走過來後,神色不善的看著一地的狼藉:“說清楚。”

    飄香院位居東、西兩市之間,夥計對這個西市的土霸王自然熟悉,嬤嬤為了開門做生意,給石慶的好處不少,他自認石慶定會站在自己這一邊。“這些東西是飄香院貴客要吃的,卻被這個混帳東西給打翻了。”

    石慶皺起了眉頭,順著夥計的目光看向太陽,頓時心頭一惱,伸出手像抓小雞似的把這夥計給抓起來:“你說誰是混帳?”

    夥計得意的神情轉為驚慌:“慶哥誤會了,小的不敢冒犯,我說的混帳是那個。”他的手指著太陽。

    “你指的那個是我大哥。”

    夥計的手一抖,臉色瞬間蒼白如紙,終於明白太陽方才說的那句“有得拿就拿,再遲連一個子都沒有”是什麼意思了。

    大哥9?什麼時候向來霸道的石慶也有大哥了?!

    “誤會,都是誤會。”夥計忙著求饒:“一切都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眼瞎。”

    看著夥計嚇得快要暈過去,且引來周遭不少目光,夏彤楓輕拉了拉太陽的衣角,低聲說道:“這事兒說到底我們也有錯,別鬧大了。”

    太陽冷哼一聲,心中暗道婦人之仁,卻還是使了眼色讓石慶將人給放了。

    石慶鬆開了手,不屑的啐了句:“滾。”

    夥計再也不敢多言,連忙推著板車,灰溜溜的走了。

    太陽的腳不留情的踢向趴在地上還在哀悼破掉雞蛋的石頭:“起來了。”

    “你怎麼能踢石頭?”夏彤楓臉色一變,連忙上前把石頭給拉起來,不理會太陽一臉的不以為然,彎腰替石頭拍了拍髒了的衣服。“石頭,乖,別哭了,先到一邊坐著,姊姊給你帕子,你先擦擦臉。”

    太陽對她護犢子的行為看不過眼,索性移開視線,正好對上石慶發亮的雙眸。

    石慶殷勤的上前:“大哥,今日大喜,我特地給你帶了最愛的馬奶酒慶祝一番。”

    夏彤楓分心的看了一眼石慶討好的模樣,算是真切的明白,在街頭闖蕩,最終是以拳頭大小論英雄,又瞥向冷著臉的太陽,明明一身都是她買的粗布衣裳,看起來卻像個清冷貴公子,石慶這個地頭蛇都不得不在他面前低頭。

    太陽氣勢凜然,但看到石頭擦好臉後,大剌剌的坐到他的位子上,不客氣的吃著他才吃了幾口的面,他的平靜立刻崩了,大步走了過去:“石頭,那是我的。”

    果然什麼高大的形象都是假像,夏彤楓一歎,連忙拉住太陽:“你這麼大個人了,別跟孩子計較。”

    “孩子?!他都已經二十歲了。”

    “我知道,但是——”夏彤楓又歎了口氣,推太陽坐下:“我重新給你下碗面。”

    “我要大碗的,比他那碗還要大。”

    “知道了、知道了。”夏彤楓也沒空招呼明顯石化的石慶,連忙去煮面。

    “還杵著做什麼?”太陽發現石慶直盯著夏彤楓發呆,沒好氣的啐了聲:“酒。”石慶立刻回神,上前倒了碗酒。

    太陽喝了一大口,一臉的不屑,將碗重重放下:“比起妮子釀的味道差多了,妮子,送點馬奶酒上來。”

    “妮子、妮子!”石頭也跟著叫著:“酒、酒!”

    “什麼妮子,”太陽瞪了石頭一眼:“沒大沒小,叫姊姊。”

    石頭咧嘴一笑:“姊姊。”

    夏彤楓上前送酒,還不忘提醒太陽:“你也該叫姊姊。”

    太陽的反應是一聲不屑的冷哼。

    夏彤楓只能默默的撇了下嘴,也不敢再多言,畢竟人家一條手臂都有她的大腿粗,不論氣勢或是功夫,太陽都是人上人,所以她是別想要在口頭上佔便宜,當上太陽的姊姊。

    想起當初認識石頭時,她要石頭叫姊姊,石頭就乖乖的叫了,說到底還是石頭可愛多了。

    “發什麼呆?”

    夏彤楓回過神,連忙倒酒。也罷,隨便他要叫什麼,只要太陽大爺高興就好。

    她送上了酒,順便又給石慶和他帶來的幾個兄弟全都下了面,讓他們吃頓夜宵。

    原是打算不收銀子,沒料到最後他們不單付了面錢,還替她收拾打烊,讓她著實輕鬆了不少。

    太陽見了,冷冷淡淡的動嘴說了句:“做得好。”

    就因為這麼不鹹不淡的隨口一句,石慶立刻決定要挑幾個手腳俐落的兄弟,以後天天來幫夏擦楓收拾打烊。

    被如此“慎重”對待,令夏彤楓深感惶恐。

    不敢明著拒絕,便要太陽去跟石慶談談,沒想到太陽反倒認為石慶這個決定好,要她以後粗活就交給旁人做,她只管煮面就成了。

    從那天起,夏彤楓的小面灘多了兩個長得兇神惡煞的粗壯夥計。

    這樣的結果,令她無語問蒼天,客人都嚇得不敢上門了,這不是在幫她,是存心不讓她做生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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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53:31


    夏彤楓一大清早就在院子裡忙著,太陽坐在屋裡,慢條斯理的喝著小米粥,透過窗子看著她,連帶的也看到石頭不知消停的圍著夏彤楓打轉。

    “一大清早兩個人忙活什麼?”他終於忍不住開了口:“過來吃東西。”

    夏彤楓分心的看了一眼,推了下正逗著竹簍裡山雞的石頭:“石頭乖,先去吃東西。”石頭玩得正興起,壓根不理會。

    夏彤楓警告道:“石頭不聽話,太陽哥哥會生氣,姊姊等會兒也不帶你去市集玩了。”石頭聞言,立刻站起身,進屋去坐到太陽身邊,拿起碗,大口喝著已經微溫的米粥。

    太陽不快的敲了敲桌面,石頭停了喝粥的動作,也學著他敲了幾下。

    太陽瞪了他一眼,石頭對他露齒一笑,太陽拿他沒辦法,沒好氣的對夏彤楓說道:“你也過來。”

    夏彤楓以為太陽有事,連忙擦了下手,快步走了進來:“怎麼,還要什麼嗎?”

    太陽指著一旁的位子,夏彤楓會意的坐了下來,看著一碗米粥推到了自己面前。

    “吃。”

    夏彤楓先是一愣,最後笑道:“我等會兒吃,今天要趕集,我先把那些野味—”

    “吃!”他沒什麼耐性,直接打斷她。

    天氣慢慢進入夏末秋初了,今天清晨外頭有點冷,而這人的心情也跟天氣一樣冷,夏彤楓識趣的拿起碗,兩、三口就把米粥給喝進肚子裡。

    她粗魯的吃相令他的眉頭輕皺:“成何體統?”

    正用衣袖擦嘴的夏彤楓愣了下,實在覺得這人難伺候,她緩緩的將手放下。

    “方才你說要趕集,今日不擺攤?”

    “不是。”夏彤楓正襟危坐的說:“我打算先去市集把你打回來的野味賣了,再去擺灘。”

    他挑了下眉:“你就這麼小小一個個兒,要做多少人的活兒才甘心?你真缺銀子?石慶不是給你了?”

    “那些錢——”

    “不乾淨。”他表情陰惻惻的搶先說出口:“縱是世家大族,收進府裡的每分錢也不能保證有你所謂的乾淨,你一個丫頭片子倒好,一窮二白的還有心思嫌棄銀子的來處?!”

    夏彤楓深深的覺得抑鬱了,委屈的咬了下唇,咕噥道:“我這不是為了你嗎?不然有人送錢上門,誰不樂?我不想你跟著慶哥混日子,面灘賺的銀子雖不多,但養你和娘,石頭也不成問題。”

    他挑了下眉,為了他而不要石慶的銀子——看得出他對某人的話感到非常滿意。

    “我總覺得慶哥讓人來幫我是存心使壞,”夏彤楓表情有些煩:“兩個大漢子杵在那裡,誰敢來啊?我的生意若變不好了,逼不得已只能把你給讓出去。”

    腦子不好,但胡思亂想的本事挺高,太陽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頂:“你想多了。”

    “不論是否是我想多了,反正你別跟慶哥走太近。”

    “事情別只顧著看表面。”他沒給明確的答案,只道:“你別忙著去趕集,野味就留著,天氣是一天天的冷了,到了冬天,吃食也少了。咱們還要過年,這些都是活物,好好養著,等入了冬還有肉吃。”

    “我們幾個人吃不了這麼多,我告訴你,就因為這些都是活物,所以價錢會更好,不然你跟我去市集叫賣看看可好?”

    “你要我去叫賣?!”

    看他眼神一變,夏彤楓立刻知道自己又惹惱了他,連忙露出一抹笑:“我說笑的,怎麼敢讓我們家太陽拋頭露臉呢?”她討好的笑在他犀利的眼神中隱去,神色一正,彷佛怕他會出聲阻止似的,一把捉起了石頭,道:“時候不早了,我帶石頭先走了。”

    太陽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兩人一人背了個竹簍,手上還各抱了個竹簍,快步的走遠。慢條斯理的暍完了小米粥,正要起身,耳朵敏銳的聽到何氏房裡有動靜,他斂了下眼,站起身,走了進去,正好看到何氏掙扎著下了床。

    “大娘身子不好,好好躺著。”

    “無妨。”何氏淡淡地笑了笑:“只是覺得嘴幹,想要喝點熱茶。”

    他讓何氏躺好:“我去。”

    “怎麼好勞煩你?”

    “不會。”太陽聽出何氏語調中帶著明顯的疏離。

    夏彤楓與石頭都把他視為一家人,但太陽知道,他始終得不到何氏的信任,但他也不怪她,畢竟他確實對他們有所隱瞞。

    一開始是因為防備,後來則不想他們知情太多,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但不管他的本意為何,無法坦誠便無法交心,這點道理,他懂。

    熱好茶送到何氏手裡,何氏的情況時好時壞,吃下的東西越來越少,若是勉強多吃幾口便犯胃痛,全吐了出來,他略懂醫術,知道她的身子狀況越來越差。

    他的性子向來清冷,對於生死看得極淡,何氏的生與死,說真的,他並不放在心上,但一想到她的死可能會帶給夏彤楓的難過與傷害,他知道自己不會置身事外。

    “等哥哥。”石頭被拉出家門,卻還是一心記掛著太陽,他對太陽的崇拜可比夏彤楓這個相處五年的姊姊還要多。

    “哥哥不去。”

    “為什麼?”

    “因為……”夏彤楓想了一會兒,語調輕快的回答:“哥哥很厲害,叫賣的事情太容易了,所以我們去就好。”

    石頭側頭想了一會兒,不是很懂,但他明白哥哥很厲害,所以乖乖的跟著夏彤楓的腳步走。

    景城郊外數頃的大草原,早早就已熱鬧非凡。

    以交易場的柵欄為中心,往外形成一個巨大的市集,越好的貨越往中間的地方集中,至於散落在周邊小攤上的物品繁多,有毛草、皮料,還有當季的蔬果,各地的土貨,可以說是想買什麼都應用盡有。

    馬市如同以往一般熱鬧,但一路走來,夏彤楓還是察覺到了一些古怪,還沒來得及打聽,就看到原本乖乖抱著竹簍跟在旁邊的石頭往另一頭走去。

    她連忙上前,今日她打算在週邊找個地方擺攤子,可不能讓石頭亂跑。

    石頭看到一個馬主牽了匹小馬走過,這匹馬長得極好,通體的黑,四蹄卻雪白,他一見立刻興奮的叫嚷:“姊姊,你看,石頭的馬、石頭的馬!”

    夏彤楓連忙擋住他上前,她知道石頭最大的心願便是養匹馬,而且還是通體黑色的馬,她這麼些年都不知道聽他提過幾次,但雖然她疼他,也不得不屈就現實,花銀子買馬事小,麻煩的在後頭——沒地方養馬,糧草也是筆不小的花費,所以每每她只能安撫他轉移他的注意力。

    “石頭喜歡這匹小馬,就乖乖在旁邊看,但可別去亂碰,等姊姊把雞和兔子給賣了,就給你買肉夾膜吃好不好?”

    石頭其實很想要這匹小馬,但一聽到有肉吃,馬上只顧著興奮點頭。

    不過顯然這回石頭沒那麼好打發,他還是硬跟在這匹漂亮的小馬周圍打轉,夏彤楓拿他沒辦法,只好跟馬主打了個招呼,在他圈馬的一旁空地上尋了個地方,把東西一放,開始做買賣。

    馬主才將馬給圈好,就遇上了熟人,打了招呼,與對方交談起來。

    夏彤楓對別人談話的內容沒興趣,只是當他們交談的話語傳了過來,她忍不住好奇的拉長了耳朵——

    “南宮府的事,你聽說了嗎?”

    馬主回問道:“是府裡起火的事嗎?”

    “是啊!現在有多少損失先不說,最要緊的是少主出事了。”

    馬主一驚:“少主出事了?!這可是大事。南宮家僅剩的獨苗若出了事,南宮家不就絕後了。”

    “你小聲些!我也是聽我在南宮府裡幹活的表弟說的,這次的火把南宮府的馬廄燒了,

    聽說這次要在馬市上拍賣的一對寶馬都關在那馬廄裡,過幾日只怕南宮家拿不出馬來賣。”

    “消息都放了出去,你看這次的馬市這麼熱鬧,也都是沖著南宮家的寶馬而來,現在沒了,豈不是丟人了?”

    “丟人不打緊,只要進貢朝廷的馬不出事便可,不過麻煩的是少主,聽說中了邪,這幾日發高熱不退,時而昏迷時而清醒,南宮府裡的下人私下皆說是冤鬼索命。”

    馬主露出驚嚇的表情:“什麼冤鬼索命?”

    “還不就是五年前死的那位南宮少主,說到底,人家才是名正言順的主,只可惜年紀輕輕就死了,才過二十歲生辰啊!正要跟穆家談定迎娶之日,誰知突然來了把火,把人給燒死了。說真的,雖說是意外,但實在透著古怪,誰能信啊!”

    “你可別胡說。”馬主連忙看著四周,壓低了聲音:“你忘了當年南宮城主殺了多少亂咬舌根的人,我還記得那幾具屍體掛在牆頭好幾日,看得人噁心又發寒。”

    話一說完,兩人對視了一眼。

    說到如今的南宮城主南宮易,就算眾人懷疑他寵妾滅妻、為奪位弑父,卻因為他心狠手辣的手段,不敢再多言。當年的事,朝廷都沒查出證據,拿他沒辦法了,老百姓還是別嘴碎得好。

    儘管這麼些年,南宮家到了南宮易手裡,聲望早已不復以往,如今南宮府的一把火,再次勾起了景城百姓的回憶,閒言碎語難免傳出,但當年南宮易對待談論流言之人的狠勁餘威猶在,兩人終究還是不再多非議,再說馬市的交易向來握在南宮家的手裡,他們不敢也不想跟銀子和小命過不去。

    多年前南宮家曾遭祝融,少主死在這場災事之中——夏彤楓與何氏和石頭來景城時,已鮮少有人談論南宮家那些糟心事,她只隱約知道如今的南宮城主心狠手辣,好大喜功,不太得民心……

    雖然四周的人聲雜亂,夏彤楓卻突然覺得渾身冰涼,呆愣愣的坐著,努力的思索這股奇異的感受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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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53:52


    “好疼。”

    石頭的聲音讓她回過神,她連忙抬起頭,看到石頭跌倒在地,她連忙起身跑了過去。

    “怎麼了?”夏彤楓將石頭給扶起來。

    “姊姊,石頭好疼,他們打石頭。”石頭委屈的指著面前幾個下人打扮的人。

    夏彤楓順著他的手看過去,站在最前頭入目的娉婷身影令她的眼微微睜大,對方一身粉嫩,戴著白色帷帽,雖看不清五官,但隱隱約約還是能看出是個美人。

    她將石頭拉起來,護在自己身後:“不知姑娘為何對舍弟動手?”

    “這傻子竟然想碰我家姑娘,我們推他一把已經算是客氣了。”那女子身旁的丫鬟出聲,語氣中滿是不屑。

    夏彤楓覺得這個丫鬟很眼熟,靜下來一想,認出她曾在飄香院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她口中的姑娘……她的目光看著戴著帷帽的女人——是宋明?!

    “真是冤家路窄。”宋明不悅的哼了哼:“你們是那日不長眼,夜闖飄香院的人對吧?”

    那巢明好不奮議讓家春興警她一見,誰知沒一刻靈發彤楓幾個人壞了事。

    宋明從那日後,就一直找不到機會再見穆意謹一面,平白的失了個大好機會,她早就惱

    了好幾日,方才一下馬車,一眼就看到石頭這個傻子,便帶著丫鬟和兩名飄香院的夥計走過來,意圖找人出氣。

    夏彤楓聽出宋明語氣中的惡意,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她。

    她拉著石頭追問道:“石頭,姊姊是怎麼教你的,你怎麼能隨意碰個姑娘家?”

    “我沒有。”石頭無辜的搖頭,直指著宋明:“是她自己過來的,擋住了我看馬,我伸手要她讓開,她就推倒我了。”

    夏彤楓在心中一歎,弄清楚原來是個誤會,石頭並非存心。她低頭賠罪道:“姑娘,真是失禮了,我弟弟不懂事。”

    “原來是個傻的!既是個傻子,就好好的關在屋子裡,別放著他四處遊蕩。”

    夏彤楓的眼神縮了縮,聽出了宋明語氣裡的不屑:“姑娘,我弟弟只是腦子有些不聰明,不是癡傻。”

    “還真是娘不嫌子醜。”宋明輕哼了哼:“你的傻弟弟是不是喜歡這匹馬駒?”

    夏彤楓還未開口,石頭已經迫不及待的點頭:“是!石頭喜歡,姊姊會給石頭買。”

    夏彤楓看著石頭一臉熱切,為難的扯了下嘴角。

    “真的嗎?既然是你們要的話——”宋明上前,打量著馬,聲音陡然一沈:“我也要!”

    宋明的話令夏彤楓皺起了眉頭。

    “這馬是石頭的。”石頭揚起聲音道。

    夏彤楓連忙拉著要衝上前的石頭。宋明身邊的夥計可不是吃素的,要是石頭真動了宋明一根寒毛,他們姊弟就別想完好如初的回去。

    “姊姊,我要這匹馬。”石頭急急的說。

    “好。”姊姊安撫的拍著石頭,平時她並不是個會與人針鋒相對之人,但宋明的態度卻令她想要爭口氣:“姊姊買給石頭。”

    “你給我滾一邊去!”桃紅上前啐了一聲:“這匹馬是我家姑娘看上的。”

    夏彤楓臉色微沈:“姑娘這話錯了,這匹馬明明是我弟弟先看上。”

    宋明的目光冷淡的停留在兩姊弟身上,在她看來,這兩個都是不值一顧之人,但在她眼中如同螻蟻的兩人,竟破壞了她與穆意謹相處的大好機會,一思及此,她臉色一沈:“讓他們滾!髒了我的眼。”

    一旁的夥計聞言,上前推了石頭和夏彤楓:“快滾。”

    夏彤楓踉蹌了一下,連忙伸手拉住一旁的石頭,眼底閃過怒火,正要怒斥他們欺人太甚,身後有人冷冷的冒出一句——

    “這匹馬,是我弟弟的。”

    夏彤楓猛一轉身,沒料到太陽會出現,一看到他,她臉上的喜悅便藏不住:“你怎麼來了?”

    太陽陰惻惻的目光沒好氣的瞟向她,該慶倖他來了,不然就憑她跟石頭,一個蠢、一個笨,只有被欺負的分。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馬主:“這匹馬多少銀子?”

    馬主雙手摩擦著,眼中發著光亮,心頭本來有個早已盤算好的價,但一看到有兩方人馬要搶,立刻坐地起價:“這馬是萬中選一,也不貴,就一百兩。”

    “一百兩?!”太陽還未開口,夏彤楓已經激動的道:“這匹馬的毛色雖美,行走看來也無異樣,但明明腿骨有傷,而且看樣子該是出生時因為接生不好,所以拉傷了筋脈,若沒好好處理,這匹馬買回去養大了也是廢了。這樣的馬,你竟然敢要價百兩?”

    太陽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向夏彤楓,她能一眼看出馬匹有疾?若不是深懂馬匹之人,通常得等馬匹再大些才能看出端倪,所以,她懂馬?

    馬主聞言臉色微變,還以為眼前這幾人都是門外漢,沒料到有個心明眼亮的。正騎虎難下時,宋明開了口——

    “不管是好是壞,只要是心頭所好,多少銀兩都值,不過區區一百兩,我給,這匹馬我就是要。”

    夏彤楓聽到宋明的話,眉頭一皺,這是擺明瞭針對他們。

    桃紅的手被宋明輕捏了下,桃紅立刻意會的上前:“拿去!這是一百兩銀票,這匹馬,我家姑娘要了。”

    桃紅催促馬主收下銀票,要讓人把馬給拉走。

    石頭見了,立刻委屈的扁嘴,看著太陽:“哥哥,石頭喜歡小馬。”

    一匹無用的馬,對太陽而言是可有可無,但石頭喜歡,這便另當別論了:“凡事皆有先來後到,我弟弟先看中這匹馬,宋姑娘硬要搶,未免有失厚道。”

    宋明一聽這話,忍不住多看了太陽幾眼。

    眼前男人身材高壯,比起穆意謹更粗擴了幾分,但不可否認,他的相貌與穆意謹一比,並不失色,只是穆意謹溫和,而此人通身的冷意令人不敢接近。在飄香院見過的達官顯貴不少,宋明自認識人有一套。

    上次他們闖進飄香院,她見穆意謹對待太陽的態度與旁人略有不同,看得出此人肯定深得穆意謹欣賞。能被穆家家主看中,將來定會是個人物,她不會傻得去得罪。

    “雖說有先來後到,但也有價高者得。”宋明衡量輕重,緩步上前,站在太陽面前,微揚起頭道:“奴家自小養在閨中,難得外出,如今看中個小東西,公子何苦跟我一個弱女子爭奪?”

    宋明態度柔順,伸手微抬起帷帽,露出底下絕美的容貌。

    太陽低頭與她的雙眼對上,臉上沒有太多驚豔的神情,口氣反而更冷了:“養在閨中,難得外出?這話聽來實在可笑,雖尊稱你一聲姑娘,但說到底,你也不過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妓女罷了。”

    宋明的臉上閃過難堪,她在景城豔名遠播,如今紆尊降貴的拋出示好之意,這人卻不知好歹,她沈不住氣的心頭一惱,正要斥責,眼角餘光瞄到”抹熟悉的身影,她立刻壓下情緒,表情轉為哀怨:“公子此言,實在令奴家心傷。”

    夏彤楓見宋明露出泫然欲泣的樣子,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虛,她有些不安的伸出手,拉了下太陽。

    太陽沒有看她,只是抬起手,安撫似的輕拍了下她的手背。

    夏彤楓這才注意到身旁的動靜,不過才眨眼間,竟有四、五個護衛出現在四周,一個身著藏青色衣袍的男子長身玉立,緩緩地走了過來。

    是穆意謹!她雙眼微睜,還以為以他的身分,縱使來到市集,也會像初來景城一般,大陣仗的前來,沒料到會是輕車簡從,身旁只帶了幾個人。

    “家主,”桃紅一看到靠山來了,口氣一硬:“姑娘看上了這匹馬,卻遇上這幾個刁民,對姑娘出言不遜。”

    聽到指控,夏彤楓連忙解釋:“沒有!我與太陽並沒有對姑娘出言不遜,只不過我弟弟比姑娘先看中了這匹馬,姑娘想要無可厚非,但不該動手推倒我弟弟。”

    “關於此事,確實是宋明有錯在先。這位姑娘,實在失禮,下人下手不知輕重,奴家給姑娘賠不是。”宋明的口氣中有抹驚惶,帶了絲楚楚可憐的味道,隨著話聲,身子跟著禮。

    夏彤楓原本理直氣壯,一看到宋明示弱反而愣住了,方才宋明氣焰高張,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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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54:14


    宋明睜著水汪汪的眼,她向來擅長扮柔弱,自認容貌姣好,雖出身青樓,但可不打算屈就於飄香院一輩子。

    去年她才開門見客,南宮少主對她一眼傾心,還承諾定會娶她回府,但城主夫人卻是百般阻擾,還派人來敲打她一番,讓她不要癡心妄想。

    明明南宮夫人也是青樓出身,過了幾年好日子,真當自己是鳳凰了?!

    偏偏南宮定弘是個軟弱的二世祖,平時作威作福,但就是沒膽子不敬父母,宋明清楚自個兒的身分,若是南宮定弘無法依靠,對上南宮家的權勢,只怕怎麼沒了小命都不知。

    她只好忍著氣,明面上與南宮定弘不再有牽扯,暗中依然勾著這位少主,她自詡姿色傲人,以她的手段,進南宮家後就算不是正妻,但拿個姨娘的位置是早晚的,只是在她一邊吊著南宮定弘時,穆意謹也來到了景城,還住進了飄香院,給了她近水樓臺的好機會。

    這樣一位翩翩貴公子,比起軟弱的南宮定弘來說,當然更加吸引人,年紀輕輕便已是穆家的當家,雖說高堂尚在,但穆家如今已是穆意謹說了算,若能得到他的垂愛,進穆家絕對比已現敗象的南宮家好上數倍。

    所以在穆意謹面前,她自然得呈上自己最好的一面。對穆家來說,她若在大庭廣眾之下爭論會有失身分,是不會被喜愛的。

    夏彤楓被宋明如泣如訴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太陽直接了當的一句:“這馬,我要。”

    穆意謹眼底閃過一抹趣味,看了眼小馬駒,他不懂馬,只覺得這馬看來溫馴,毛色挺美的:“這匹馬有何特別之處?”

    “石頭喜歡。”

    這個回答令穆意謹笑了出來,立刻做了個請的動作。

    宋明向來聰明,穆意謹簡單的一個動作,讓她明白他並不打算替自己出頭,她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鬱,心有不甘,卻也只能柔順的站在一旁,不發一言。

    “還愣著做什麼?”太陽看了夏彤楓一眼:“給銀子。”

    夏彤楓面上閃過一絲為難,她身上壓根沒有太多銀子,畢竟她來市集是賣野味,要賺銀子回去的,沒打算買東西,更別提買匹百兩銀子的馬……百兩啊!幾乎是她全部身家了。太陽看她神色有異,一下子就懂了,也沒多問,只道:“這幾日我獵回來的野味呢?”夏彤楓連忙跑到一旁,拿起竹簍。

    太陽接過手,往穆意謹的面前一湊。

    穆意謹順勢將目光往竹蔞裡一瞄:“挺肥碩的。”

    太陽平穩的看著穆意謹:“這窩山雞一百兩。”

    一百兩?!夏彤楓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這是山雞,又不是金雞……

    穆意謹的聲音帶笑:“這些個小東西看來應不值這個價。”

    “是不值,”太陽的口氣沒有太大的起伏,還帶有冷意:“但因為出手的人是我,這個價還低了。”

    夏彤楓覺得頭疼,拉了拉太陽:“別亂說,你忘了前幾日我們打翻了飄香院的板車,今日遇上家主正好,若家主喜歡,這些野味送給家主嘗嘗,不收銀子,當是賠罪。”

    太陽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他皺著眉頭低頭看她,因為她一句話,他勉為其難上山打獵,她卻如此大方的說送就送人。

    他無言的指控令夏彤楓有些心虛,勉強的扯了下嘴角,用安撫的口吻說道:“太陽的功夫好,改明兒上山肯定能打更多野味回來,今日這些就當是賠罪,送給家主吧!好不好?”

    “不好。”太陽不留情的一口回絕,這丫頭還真把他當成石頭來哄了,他不客氣的直視穆意謹:“二百兩。”

    穆意謹微睜了下眼,方才百兩,怎麼一個眨眼又翻了個倍,這坐地起價的速度也未免太快。

    “太陽啊——”

    “罷了、罷了,姑娘還是別再說了,我擔心你再說下去,太陽可就要改口又多要一百兩。”穆意謹讓一旁的小廝將銀兩送上。

    夏彤楓連忙揮著手,她是很愛銀子,但不過就幾隻野味,居然要這個價?!她可沒法子收得心安理得。

    太陽看向石頭:“石頭拿銀子,哥哥帶你買馬。”

    石頭聽到買馬,立刻上前,把銀子給拿在手裡。

    “你們倆——”

    夏彤楓伸手想拉住太陽,太陽身子輕快的一側,閃過了她,雙手自在的背在身後,逕自帶著石頭走到馬主面前。

    “這匹馬——”太陽開口:“二十兩銀子。”

    馬主的雙眼睜了下:“我這馬沒一百兩不賣。”

    “它腳上有傷,要不是我弟弟看上,甚至不值二十兩。”太陽不想廢話,直視著馬主:“現下除了我以外,不會有人對這匹馬感興趣,二十兩拿去,馬我帶走。”

    馬主被太陽看得有些心虛,目光飄了飄,看樣子宋明不打算出手買,若是一個不好,太陽也不要,這匹馬只怕又得帶回去,無奈之下,只好收下這二十兩銀子。

    石頭興奮的牽著馬:“我的馬,我的馬丨”

    太陽瞄了一眼,對石頭來說,這匹馬的體型太小,但勝在溫馴,不會傷人,能夠放心讓石頭跟它玩在一塊兒。

    夏彤楓雖然還煩惱買回去後不知如何安置這匹馬,但看著石頭一臉欣喜,太陽一臉柔和的在旁邊看著的模樣,心頭一暖。

    “如此姊弟情深,果然一家和樂。”

    夏彤楓連忙頭一抬,這才想起穆意謹還沒離去,趕緊說道:“失禮了,家主,這二百兩——”

    “別再提了,買賣本是你情我願,無須掛在心上。”穆意謹不以為意的打斷了夏彤楓的話:“若姑娘真覺得受之有愧,不如當個東道主,帶本座四處走走如何?”

    穆意謹的話令宋明心頭微驚,忍不住多看了夏彤楓兩眼,不過就是個不起眼的丫頭,這個子乍看之下還以為是個十出頭歲的孩子,怎麼會令穆意謹上了心,還讓她作陪?

    這幾日穆意謹雖住在飄香院,嬤嬤還特地為他閉門不做生意,外面的傳言沸沸揚揚,說是穆意謹看上了她,所以足不出戶,但只有自己知道,雖同在飄香院,她根本連想見他一面都難。

    今日嬤嬤說穆意謹似乎打算外出到馬市,她才帶著人先一步來到這裡,一心想來個不期而遇,卻沒料到再次遇到這幾個礙眼的姊弟來壞事。

    原本心中安慰自己,馬匹被搶,失了面子無妨,至少還能陪著穆意謹,怎知他竟開口要夏彤楓作陪,視她為無物。

    夏彤楓原本是想賣了東西後就要趕回西市擺儺,但穆意謹開口,她自然不會拒絕,只是突然之間,她腦子裡想到了南宮府的大火,猛然抬頭看著穆意謹。

    穆意謹低頭,正好對上她的視線:“有事?”

    夏彤楓收回目光,連忙搖頭。

    若是以前,她不會多想,但她猶記穆意謹進城那日帶著穆蓉兒在面儺說的那番話,她再傻也知道南宮家與穆家不和睦。

    只是穆意謹看來是個聰明人,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該懂,他不可能會愚昧到在景城派人放火將人家城主家的馬廄給燒了才對。

    她原想開口試探幾句,但想想他們那些世家大族之間的恩怨,她一個小老百姓硬要摻和,就是個找死的節奏。為了保住自己的命照顧何氏、石頭和太陽,所以她壓下自己的好奇心,不問,什麼都不問。

    她領著穆意謹,在馬市里逛了起來。

    “這是甑糕。”一大片的草原上滿是馬、牛,吆喝叫賣聲不斷,人聲鼎沸,夏彤楓指著一個正冒著白煙的小灘子:“家主可有嘗過?”

    “多年以前,隨著家父來到景城探望姑母與表哥,曾纏著表哥帶我到街上,嘗過幾次。”

    聽穆意謹提到南宮家的前夫人和少城主,夏彤楓知道兩人早已去世多年,怕勾起人家的傷心事,連忙笑眯著眼,繼續熱情的說道:“甑糕可好吃了,要做得好吃可不容易,要懂得掌握火候,用鏟子把紅棗和米混得紅白相映,再裝入碟中,又紅又白,很誘人食欲。”

    穆意謹微笑:“我不吃甜,但聽姑娘這麼一說,都被勾起饞蟲了。”

    “偶爾吃點甜,連心都是甜的。”夏彤楓上前去小灘小買了幾份,趕著把銀子給付了。雖說穆意謹看不上幾個銅錢,但是太陽獅子大開口的占了人家便宜,她可不好意思再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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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3 11:54:38


    看她雙手捧著飯糕,一臉的期待,穆意謹忍不住嘴角微揚,正要伸手拿,石頭卻突然從一旁跑了出來,很俐落的一手一個,全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夏彤楓一愣:“石頭?!”

    “哥哥叫石頭吃。”

    夏彤楓看向太陽,見他彷佛無事的抬手摸了摸石頭的頭。

    “哥哥,石頭聽話,石頭還要肉夾嫫。”

    太陽對夏彤楓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就是讓她去給石頭買。

    夏彤楓真覺得自己上輩子欠了他的,回過頭來笑看著穆意謹道:“不好意思,家主,我先去給我弟弟買吃的,不知道家主是否也想嘗嘗肉夾膜?”

    “好,”穆意謹點了點頭:“姑娘去吧!”

    夏彤楓便要去買,經過太陽身旁時,他口氣冷淡的道——

    “他不會出手救石頭的,縱使你再如何討好也無用。”

    夏彤楓轉頭對他一笑:“我是想要他救石頭,但不管最終他救或不救,我就想交家主這個朋友。”

    “憑你?!”

    “不成嗎?”夏彤楓不以為然道:“家主看起來人挺好的,雖然身分不一般,但從未瞧

    不起咱們或對咱們出言不遜,是個極好之人,只是——”她壓低了聲音:“你看家主真看上宋明瞭嗎?”

    “那是別人的閒事。”

    “雖是閒事,但我們私底下說說,又不礙著誰,”夏彤楓聲音更低了:“雖說我稱不上喜歡宋明這人,但她真的長得挺美的,兩人很般配。”“身分懸殊,門不當戶不對。”

    夏彤楓又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只要家主喜歡,門不當戶不對又如何?說不準,宋明以後是穆家當家主母。”

    “一個勾欄女子,既使嫁得再富貴,不過也是妾。”

    “倒也未必,若是兩人情真意切,身分地位自然能擺一旁。”

    “癡人說夢。”太陽的語氣冷例:“名家大族的當家主母只能同為出身名門,一般尋常人坐不上那位置。”

    “這可難說,南宮家如今的主母也是青樓出身。”

    太陽的聲音一沈:“就因為出了個不知禮數規矩的南宮易,南宮家才會敗象顯現。”

    太陽的聲音不太,卻正好讓走過來的穆意謹聽進耳中。

    夏彤楓一驚,連忙拉著太陽,讓他別再多語。這些事私底下說說可以,但當著外人的面,南宮家不是他們可以非議的。

    她勉強露出一抹笑:“太陽不懂事,家主大人大量,別與他一般見識。”

    “本座倒覺得他說的話有些趣味。”穆意謹絲毫不以為意:“只是門當戶對與兩情相悅,本座還真不知孰輕孰重?”

    “若分不清,”太陽的目光瞥向不遠處的宋明:“這個當家的位置,你也別要了。”

    夏彤楓倒抽了一口氣,連忙拉住了太陽。真拿他沒辦法,平時不說話就算了,一說話竟都直戳人心窩,一個石頭便已讓她向人低頭,現在又來個太陽,她真是欠了他們倆了。

    她擔心穆意謹發怒,正打算低頭道歉,卻沒料到穆意謹輕笑出聲,開口道——

    “你說的確實有理,既要當家作主,就不該被情愛給沖昏了頭,門當戶對是必然,身為家主,可不能盲目得讓美人誤事。”

    宋明也跟著走過來,正好聽了這話,滿心不甘的咬了下牙,她雖知道想當上穆家主母是不太可能的事,但憑著自己的美貌,她還是有絲妄想,如今穆意謹的話,算是徹底打破了她的美夢。

    “太陽的說法挺有見識。”穆意謹淺淺一笑:“這天涼,不如找個地方坐下,喝碗馬奶酒,還記得當年曾在冰天雪地之際,在雍城郊外一間小店裡,喝上一碗馬奶酒,那酒真可謂暖了胃也暖了心。”

    夏彤楓壓根沒去過雍城,更不知什麼賣馬奶酒的小攤,只是隱約之間她的記憶中似乎真有這麼一家小店,生意雖然不好,但是老夫婦面容和善,對待旅人如同親人一般,她的頭驀然一痛,臉色一變。

    太陽察覺她臉色有異,立刻上前,扶住她的肩:“怎麼了?”清冷的語調中帶著關心。“沒什麼,”夏彤楓扯了下嘴角:“突然頭有些痛。”

    “日日忙得團團轉,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太陽越說越不悅,最後道:“回去了。”

    “好。”夏彤楓真的不舒服,渾身發涼:“失禮了,家主。家主喜歡馬奶酒,正好我家裡還有些,家主若不嫌棄,稍晚便給家主送去。”

    “姑娘有心,但是——”穆意謹看著遠方煙塵接近,話聲一頓,眼底的光亮一閃而過:“姑娘身子不適,還是早點回去休息,不然我看這天,是要變了。”

    夏彤楓忍著不適,不解的抬頭一看朗朗晴空,並不見一絲變天的跡象。

    她的傻樣令太陽在心中一歎,直接喚了牽著馬的石頭,扶著她離去。

    穆意謹帶著興味的目光始終看著他們,直到消失在眼前。

    宋明收拾心頭的失望,上前輕聲說道:“家主看來對他們姊弟十分看重。”

    “是人才,自然得多看重幾分。”穆意謹的語氣輕描淡寫。

    “他們走了,不如由奴家陪家主走走。”

    “不了,回去吧!”穆意謹揮了下手,讓拿著竹蔞的穆一上前,他看著裡頭的野味,道:“這些野味難得,我可迫不及待回去大快朵頤了。”

    宋明有再多的不情願,最終也只能跟著穆意謹離去。

    只是他們還沒走到停放馬車之處,四周突然一陣騷動,從週邊來了一群人,將人驅散,趕到一旁。

    宋明沒見過這種陣仗,有些緊張的往穆意謹身旁靠去,穆意謹並沒有將人給推開,只是靜靜看著人馬最終停在自己面前。

    “穆家主,城主有請。”

    穆意謹似笑非笑,眼前這人他有些印象,是最讓南宮易信任的護衛林翰。

    “城主有請,不知所為何事?”

    “家主去了便知,請家主立即與小的走一趟。”

    穆意謹看著圍著自己至少三圈的人馬,南宮家這次可是派了不少人出來,非要他走一趟。看來南宮家的火,確實燒出了南宮家的麻煩。

    穆意謹嘴角帶笑,眼底一片冰冷。

    林翰上前要將人帶走,但身子才動,右手已被穆意謹反手一折。

    他想反擊,眼角餘光卻看到自己的人馬中竟出現了好幾張生面孔,手中的利刃在陽光底下閃著光亮,他的心不由一顫。

    原以為穆意謹只帶著數十名護衛前來,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他也只能忍著氣,勸之以理:“家主是打算與城主過不去?”

    “是又如何?”穆意謹的口氣顯得有些意興闌珊:“如今放眼天下,想見我一面之人何其多,並不缺你南宮家。”穆意謹用力一推,林翰踉蹌了下。“去或不去,端看本座心情,今日本座只想品嘗珍禽,風花雪月,待本座閒暇,再考慮是否一見。”

    林翰按著發疼的臂膀,想著那日一把火燒了南宮府的馬廄,損失了十數匹馬,府裡亂成一團不說,當天夜裡自家少主又像是受了驚嚇似的,心神不寧,更在一大清早被發現赤身裸體的躺在府內最僻靜的祠堂竹林裡,被救醒之後,一直高燒不退,囈語不停。城主向來不信神鬼,但是少主的狀況卻著實令人心驚肉跳。

    擔心少主有個萬一,就算知道不被穆家待見,城主還是派人去請穆意謹,但幾次未果,穆意謹皆避不相見,這才激怒了城主,讓他帶了大批人馬來逮人,卻沒料到穆意謹早已安排妥當,有恃無恐。

    這幾年南宮一門的聲勢大不如前,在朝中分量日輕,這是馬市,若真動起手,輸贏未論,只怕到時傷及無辜,讓百姓傷了,朝廷尋機怪罪下來可不好。

    城主向來衝動,這幾年有他在一旁時刻提點,日子過得尚且平順,今天他縱使心有不甘,也只能帶人先離去。

    “倒是個聰明的。”穆意謹看著人退去,不由低喃。

    看著眾人一散,宋明一臉驚魂未定:“家主這是真打算與城主為敵?”

    穆意謹嘴角微揚:“怎麼,你怕?”

    “有家主在,奴家不怕,”宋明柔柔的倚靠著穆意謹:“只是擔心家主安危。”

    穆意謹一言不發的淺淺微笑,他的雙眼始終溫柔,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並沒有聽進她的甜言蜜語。

    上了馬車,一行人啟程回城,經過了扶著夏彤楓的太陽一行人,再往前行沒多遠卻見前頭一陣騷動。

    “家主,前頭有人墜馬。”穆一的聲音在馬車旁響起:“是方才在馬市所見的南宮家護衛,人被馬摔了下來,還被一腳踩踏而過。”

    穆意謹的態度冷淡:“與本座無關。”

    “是。”

    一行人繞道而行,沒有多作停留。

    一生與馬為伍的南宮家護衛林翰墜馬而亡?!穆意謹的心頭卻是波瀾不興,林翰一死,南宮易儼然斷了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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