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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24:19

公子一笑傾城 作者:艾佟

哎呀,難怪電影裡張無忌他媽要說:漂亮的女人都不可信,
照她說啊,漂亮的男人也不可信,好比那看似無害的秦豫白!
虧她還自詡頂著穿越光環,口才佳、臉皮厚又有製藥本領咧,
沒想到遇上了他,向來鬼點子一堆、狡詐如她也得認栽,
人家挾著皇命,為著某個秘密任務親近她與她名醫舅公,
她卻腦洞大開,還以為他三不五時找她是喜歡她呢……
這下可好,居然將她爹娘給出賣了,連帶發現自己身世之謎,
原來人家他是鐵衣衛副指揮使,又是安國公長子,
而她咧,卻是抗旨私奔的郡主與東宮侍衛隊隊長之女……
他奉旨來“接”他們一家回京,人都逮到了,他們只得聽命,
只是這男人利用她少女心萌動,算計了她……可別奢望她原諒!
豈料回京路上遭逢數場暗殺,讓她驚覺此次回京大有內幕,
但最讓她驚嚇的還是秦豫白,溫文如謫仙、一笑傾城的他,
入了夜後,竟會滿臉邪佞的掐住她脖子,還罵她臭丫頭,
老天,眼前這人難道是他雙生兄弟,還是……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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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24:42


    執筆蘸墨,秦豫白狀似隨意勾勒幾下,畫布上的仕女便一模一樣臨摹在宣紙上。

    審視一番,將畫上仕女的特徵強調出來,秦豫白方才放下筆,接過小廝常安遞上來的熱毛巾,雙手拭淨,丟還常安,然後接過簫河送上來的茶盞,先聞茶香,再喝了一口,“這張畫像送去給四方書鋪的陳掌櫃。”

    簫河點了點頭,拿起畫,吹幹,折好收妥,心有疑惑的道:“幽州的衣飾鋪子都尋遍了,可是毫無線索,那間車馬行的夥計會不會騙我們?”

    “車馬行的夥計沒必要騙我們。”他仔細推敲過,石閔俊的信件經由燕州車馬行送至京城,因此藏匿之處可能在相鄰的蘭州或幽州,而石閔俊出生蘭州,若藏身蘭州,老早已被找到了,所以幽州的可能性最大,再對照車馬行夥計提供的消息——托車馬行送信之人乃幽州商賈,他才會斷言人在幽州。

    “車馬行夥計沒必要騙我們,但石閔俊有可能故意誤導,其實他人在燕州。”

    秦豫白信誓旦旦的搖搖頭,命常安拿出大樑北方的輿圖,攤在案上,指著遭逢雪災的兩處——昆城和驥縣,“雖說這兩處分屬幽州和燕州,但是驥縣前往盛安比華陽更為方便,這也是此次難民大多湧進盛安的原因,而石閔俊若非身在盛安,如何敢斷言這些難民有異?還有,你可知道燕州是誰的地盤?”

    “甯王。”

    “沒錯,甯王此人喜歡安逸,而燕州與北齊隔著黑水河,不同於幽州隔著天險白長山,因此當初為了緩和大樑與北齊之間的敵對局勢,甯王提議沿用前朝和親政策。先皇為能專心對付西北胡人,採納此議,而當時最適合和親人選乃清甯長公主的女兒安平郡主,石閔俊豈會帶著安平郡主逃到甯王的地盤上?”

    “若有石閔俊的畫像,就更容易找人了。”可惜他們只有郡主的畫像。

    “也有可能更容易驚動人。”

    “這倒是,可若在幽州,絕不可能找不到人。”

    “十八年了,相貌不可能不變,若郡主刻意低調不出來見人,自然難以單憑一張畫像找到人。”

    “若是如此,我們要找到人豈不是太難了?”

    “可惜不能查閱這十幾年遷至幽州的戶籍名冊,要不,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身為皇上最信任的鐵衣衛,即使身負皇差,也不能明明白白昭告世人,最多只能動用各地負責搜查打探消息的錦衣衛。不過,各地錦衣衛跟地方權貴官吏或多或少有私交、勾搭,能否成為助力有待商榷,正因為如此,鐵衣衛執行任務總是先在暗處偵察、掌握情勢,方才接觸當地的錦衣衛。

    “不如我潛入衙門謄抄戶籍名冊。”

    “不妥,石閔俊能隱藏至今沒被找著,勢必有幫手,若是此人在衙門有眼線,我們的動靜反而會驚動他,他會帶著郡主再次消失不見。我不在意能否將石閔俊和郡主帶回京城,可是湧進盛安的難民究竟有何不尋常處,我必須當面詢問石閔俊,方能確定此事究竟是否與北齊有關。”昆城和驥縣是大樑最靠近北齊的兩個城鎮,他很難相信北齊不會藉機搞鬼。

    說到那些不尋常的難民,簫河不免有些擔心,“簫齊去查探難民,也不知道情況如何,怎麼還不回來?”才提到人,就見簫齊負傷回來。

    這時,他們聽見窸窣的聲音傳來,兩人很有默契的閉上嘴巴,同時移向門邊,而常安起身走過去將火光吹滅。

    “清哥兒,如何?有沒有看見燈火?”嚴明嵐知道夜深人靜最好少發言,可是龍鳳胎弟弟太重了,就算她力氣比常人還大也吃不消。

    “奇怪,剛剛明明瞄到燈光,為何滑下來一下就不見了?”

    “我不是教你少吃一點,壯得跟頭牛似的,我哪有力氣托住你?下來,我上去。”嚴明嵐鬆開雙手,嚴明清立即撐不住的往下滑落,轉眼之間,他就被某人從牆邊堆疊的石頭上拽下來。

    嚴明清忍不住對著她齜牙咧嘴,“你是姑娘家,難道不能溫柔一點嗎?力大無窮又粗魯,也不怕嫁不出去。”

    “閉上嘴巴!”嚴明嵐輕巧的躍上石堆,接著往上跳勾住圍牆,“托住我,別教我摔下去了。”

    嚴明清連忙上前用雙手托住她,急忙的問:“如何?”

    嚴明嵐看見火光突然亮了起來,可是很快就滅了,不過一轉眼又亮了,然後又滅了……她微微挑起眉,為何有一種有人在惡作劇的感覺?

    “丫頭,說話啊,如何?”

    “這兒真的有鬼。”嚴明嵐的口氣不見害怕,反倒顯得興致勃勃。

    說到有鬼,人家跑得比飛得還快,她卻恨不得撲上去。嚴明清沒好氣的道:“丫頭,你不是常說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貓,明知有鬼還不快走,找死嗎?”

    “若不搞清楚就回去,你睡得著嗎?”

    “為何睡不著?又不是我們家鬧鬼。”若非這丫頭堅持這間鬼屋在他們的地盤上,發現有異,他們必須搞清楚,這會兒他早已經呼呼大睡了。

    嚴明嵐轉過頭,陰森森的對他一笑,“你不怕這兒的鬼跑到我們家嗎?”

    嚴明清聞言打了一個寒顫,“不會吧,這兒離我們家有點遠。”

    “你傻了嗎?距離對鬼來說是問題嗎?”

    全身頓時起雞皮疙瘩,嚴明清不安的左右看了一眼,“夜深了,我們明日一早再進去一探究竟。”

    “大白日闖進這兒,不小心被人瞧見,我們就要花錢消災了。”聽說這兒曾經被盜匪闖入,一夜之間這戶人家全死光了,這院子就此落在官府手上,按理,三年之內沒有親人出面認領,這院子就充公,官府可以賣了,可是大火之後,有人在這兒見鬼,如今官府能賣也賣不出去。總之,這兒如今屬於官府的,未經允許闖進來當然只能用銀子堵人家的嘴巴。

    “我陪你來這兒已經盡了手足之情,你可別叫我進去哦。”

    嚴明嵐看似跟著嚴明清閒扯,事實上一直暗中觀察燈火明滅之處,隱隱約約可見人影,而且不只一人,接著她敏銳的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驚覺這種情況不太妙,還是趕緊撤退走人。

    “好吧,娘親若是半夜醒來找不到我們會擔心,我們回去了。”

    嚴明清還以為自個兒的威脅起了作用,歡喜的拉著嚴明嵐踏著夜色離開,可是走沒多久,他們就遭到攔截了。

    “我的腳明明很長,怎麼還是被逮住了?”嚴明嵐忍不住嘀咕。

    聞言,嚴明清懊惱的瞪她一眼,原來這丫頭已經發現有異了,竟然還不疾不徐走人……果然是個不知死活的丫頭!

    總之,這會兒無論願意與否,他們都不得不走一趟“鬼屋”。

    嚴明嵐不是不怕死,只是深知危險來臨時更要冷靜以對,要不,此劫難逃。她是穿越來的,逃不了就算了,但清哥兒若是死于她的好奇心,未免太冤。

    “抱歉,我的同伴受了點傷,我們不得不借住此地,能否請兩位幫忙找大夫,我們可以多付一些銀子,只是務必忘了今晚的事。”秦豫白的聲音溫和有禮,教人聽了通體舒暢,忍不住想多看他一眼,雖然他蒙著臉,但是目光清明溫潤,如他的聲音一樣令人不禁生出好感。

    不過,對於不便以真面目見人的,嚴明嵐習慣給他們貼上一個標籤——危險,所以她很識相,趕緊貢獻自個兒的價值。

    “我略懂醫術,可以為他處理傷口。”嚴明嵐看著坐在炕上的簫齊。

    秦豫白毫不遲疑的拱手行禮,“有勞姑娘了。”

    嚴明嵐走過去檢查簫齊的傷口,再看了四下一眼,教他們等她一下,便轉身走出去。簫河不放心的想跟上去查看,秦豫白微微搖頭示意他看著就好,目光隨意的瞥了嚴明清一眼,他們手上可是有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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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25:06


    過了約一盞茶,嚴明嵐拿著水和一碗葉子進來。

    秦豫白看著她仔仔細細為簫齊清洗每一處傷口,再將碗裡的葉子搗爛敷在傷口,好奇的問:“這是什麼?”

    “杜鵑花的葉子可以消腫止血。”嚴明嵐實在佩服自個兒的眼力,先前被人請進來時,她一路觀察,發現院子大門外有杜鵑,還有,這些人說是暫住此地,卻極其講究生活品質,日用品相當齊全。

    “他的傷勢並不嚴重,不過,明日早上我會再過來。”

    “是,辛苦姑娘了。”

    “不會,我們可以走了嗎?”

    秦豫白點了點頭,還謙沖有禮的親自送他們出了院子。

    “丫頭,我們得救了嗎?”嚴明清強忍著拔腿就跑的欲望。

    “不知道,不過目前還活得好好的。”嚴明嵐的口氣好像在說笑似的。嚴明清沒好氣的送上一個白眼,“明日一早你真的要來嗎?”

    “當然,放著病人不管,舅公不會放過我。”雖然她沒有當醫者的自覺,可是能救而不救,這違背她的道德良知。

    這不就表示他們的危險還沒過去嗎?嚴明清忍不住抱怨,“叫你別去,你偏要去,這會兒真的遇到麻煩了吧。”

    “我們什麼麻煩也沒有,只要我們當這一切全沒發生。”

    “我們當這一切全沒發生,他們真的不會找我們麻煩嗎?”

    “我們又沒看見他們的容貌,哪日雙方在街市巧遇也不會認出他們,若是他們多此一舉找我們麻煩,不是反而將自個兒的身分暴露出來嗎?”

    “這倒也是,不過,就不知他們想法是否與你一致。”

    頓了一下,嚴明嵐微微提高音量,“人家比我們聰明,難道想不明白如此簡單的道理嗎?”

    “你確定?”在他心目中,姊姊最聰明了,不過,就是太令人頭疼了。

    “他們若不聰明,就會直接殺了我們。”

    嚴明清怔愣了下,“這是什麼道理?”

    “聰明人不會憑血氣行事,不會使用下下之策。”嚴明嵐伸手戳了戳他的額頭,像在暗示什麼似的眨了眨眼睛,“好啦,閉上嘴巴,別吵醒左鄰右舍。”

    嚴明清點頭表示接收到了,然後就看見嚴明嵐加快腳步,而他緊跟在後,在她七拐八彎的帶路下將尾隨在後的人甩掉,接著,他們一前一後蹲下來,從某個藏匿在樹叢後面的狗洞鑽進嚴家的莊子。

    簫河第一次將人跟丟了,這對他而言是個恥辱,害他站在主子面前只能垂首報告一路跟蹤所聞。

    半晌,秦豫白唇角微翹,“這個姑娘真是聰明。”

    簫河不解。

    “她知道有人跟蹤,藉此機會再一次保證絕不會將今晚的事說出去,同時告訴我們,殺了他們很簡單,但是總會落下麻煩,既然他們沒見到我們的容貌,何不放了他們。”秦豫白還是第一次覺得某人很有趣。

    簫河沒想到看似無意義的閒扯原來別具深意,不過這可教他擔心了,“那位姑娘明日會來嗎?”她說會來卻甩掉他,這究竟來還是不來?

    “我也好奇。”

    “若是她不來呢?”

    “不急,明日一早就知道了。”他有一種預感,她會出現,要不,也不必透過簫河再次向他保證。

    隔日一早,天還未亮,嚴明嵐就提著醫藥箱出門,一路哼哼唱唱,教人見了還以為她去踏青。

    她刻意繞了一圈,還轉到院子後門,可是剛剛舉手準備敲門,門就打開了。

    “早啊。”嚴明嵐很熱情的打招呼,好像他們相熟似的。雖然簫河蒙著臉,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他是昨晚緊跟在那位主事者身後的侍衛,也是“護送”他們回去的人。她是醫者,對於人的五官和體型格外敏銳,不過,她最厲害的是嗅覺,可以從對方身上尋出辨識此人的味道,而昨夜他跟了他們一路,給了她機會聞出他的味道,她自然能夠認出他。

    簫河怔愣了下,行禮道:“姑娘請跟我來。”

    嚴明嵐跟著簫河來到最近的一間廂房。她三兩下就為簫齊處理好傷口,絕大部分是擦傷,也有刀傷,不過未深入筋骨並不嚴重。

    “可以了,我給你留下一瓶傷藥,每日一次,數日就好了。”嚴明嵐從醫藥箱取出一瓶傷藥遞給簫齊。

    “多謝姑娘。”

    “不必客氣,記得給我看病的銀子就好了。”

    簫河立即送上一袋銀子,嚴明嵐歡喜的收下,扔進醫藥箱。

    “我告辭了。”雖然覺得項上人頭應該很安全,但是跟幾個不清楚相貌的人待在一室,她很有壓迫感,還是趕緊走人。

    秦豫白送她到了房門口,突然問了,“姑娘不怕嗎?”

    “你們又沒有以貌示人,我何必怕呢?”嚴明嵐很樂於回答他問題,有交流,更能說清楚,避免不必要的揣測。

    “雖然我們沒有以貌示人,但也不表示姑娘認不出我們。”

    “對哦,我倒是沒想到這一點,那麼,公子的意思呢?”嚴明嵐狀似天真的挑起眉,“要我假裝不認識你們,還是索性一刀將我了結?”

    秦豫白輕聲的笑了,“姑娘很清楚我們不會傷你一根寒毛。”

    是啊,真要取她的性命,昨日就不會放過他們了,不過真正教她放心的是他的眼睛,她第一次見到一個男人的目光如此純淨無瑕,保證不是喜歡濫殺無辜那種人的眼睛。

    嚴明嵐當然不會老實道來,而是婉轉的道:“我不認識公子,不清楚公子會不會三心二意。”

    秦豫白顯然無意在這上頭糾纏,突然轉移話題,“我很好奇姑娘如何發現這兒有人。”住進這院子之前,他們查看過四周的環境,最近的鄰舍也要走上一段距離,而方圓數裡也未有高處可以窺探此地,她如何察覺他們藏身在此?

    嚴明嵐覺得他的問題很好笑,“當然是看見這兒夜裡閃爍著火光啊。”

    “姑娘從何處看見這兒閃爍著火光?”

    “我家的莊子。”

    “姑娘府上的莊子距離這兒應該不近吧。”昨夜簫河從出去跟蹤他們到回來,至少有兩盞茶以上的時間,可見得兩地有一段距離。

    “不近,但也不是多遠,至少我看得到。”她這副身體的視力得天獨厚,再配合她對附近環境的熟悉,自然可以從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火光察覺這間鬼屋有問題。

    其實,她平日不會如此好奇,可是爹出遠門採買藥材之前提起一事——初春雪災使得昆城和驥縣百姓不得不逃離家園,他們絕大部分湧進盛安,因此最近盛安不太安寧,他們沒事別進城,若是非得進城,遇見了務必避之。爹向來樂於幫助窮人,何況是從遠方流落至此的難民,為何提出如此奇怪的要求?她猜想這些湧進盛安的難民一定有問題,又正巧瞧見這兒透著火光,就按捺不住好奇心過來一探,沒想到沒見到有問題的難民,卻見到更棘手的人物。

    “姑娘放心,我們不會為難姑娘。”

    “你們也沒有為難我的必要,我向來信守諾言。”嚴明嵐行禮告辭,簫河連忙護送她從後門離開。

    秦豫白一直站在門邊目送,直至簫河返回。

    “公子真的要放了他們嗎?”他們隱身在此被人發現,這倒不是大事,問題在於簫齊受傷,而且還是因為查探難民時遇到襲擊,若是她和另外一位不小心漏了口風引來難民注意,那些難民若是真有問題,很可能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直接對他們痛下殺手,他們如今人手只怕應付不來。

    “我相信他們不會說出去。”

    “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過這兒不能待了,你請陳掌櫃幫我們安排更適合的住處。”她能從自家莊子看見這兒有火光,其他莊子呢?反正他們也該進城了,堂而皇之的在城裡走動反而更容易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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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25:26


    嚴明嵐是一個靜不下來的人,教她像古人一樣努力練出一手好女紅,或者成日繞著柴米油鹽打轉,她沒有發瘋也會變成傻子,還好三歲那年大病一場清醒後,爹娘只要她健健康康活著就好了,並不期待她成為大家閨秀,當然,還是不能做太出格的事。不過,他們絕對沒想到,其實他們的女兒早已死于那場大病,是她這個外來者取而代之,也是她努力在當時逃難的艱難下活了下來。

    “爹不是交代我們最近別出門嗎?”雖然論出生的時辰,嚴明清落在後面,但是身為男子,“姊姊”在他心目中自動變成“妹妹”,嘮叨管教當然成了他的責任。

    “爹是擔心我們遇到四處流竄的難民,可是如今難民皆已安置妥當,遇上了也不會有事,大不了避開就是了,再說難民全去墾荒了,你以為他們有閑功夫四處作亂嗎?”朝廷對難民的處置出奇迅速,先與擁有大批土地的寺院協商合作,由難民為寺院墾荒,而寺院提供難民工資養家,如此一來,難民不但沒有變成災難,反而變成一股生產力。

    這丫頭知道可真多,可是當“哥哥”如何能承認自個兒不如“妹妹”,只能硬著頭皮道:“爹是因為難民才不讓我們出門嗎?”

    “要不,爹為何不讓我們出門?”嚴明嵐理直氣壯的反問。

    嚴明清一怔,完全不知道如何反駁。

    “我今日又不是出來玩,你別再嘮叨了,教人聽見了還以為你是我娘。”嚴明嵐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後背。古人實在太早熟了,明明才十五歲,卻比現代大學畢業生還成熟。

    桔香見狀忍俊不住的咯咯笑。她常常覺得姑娘和少爺的性別好像生反了,姑娘比起少爺更有男子的灑脫自在,而少爺比姑娘更守規矩禮儀,好在兩人的體型合乎性別,姑娘嬌小纖細,少爺挺拔魁梧。

    嚴明清回頭瞪了桔香一眼,撇嘴道:“若非知道今日是你給大雜院義診的日子,我絕不允許你出門。”

    雜院事實上是一個小村落,這兒可以說是集結盛安最窮苦的百姓,不分男女每日都要進城尋機打零工,留著老人和孩子守著破舊不堪的房子。雖然小村落窮了點,但是大夥兒好像一家人,互相扶持,或許因為如此,村落才命名“大雜院”。

    嚴明嵐因為上一世父親是中醫,還未識字就開始接觸中醫,而這一世因為自幼對草藥展現出來的敏銳,舅公破例將醫術傳給她這個女兒家。不過,她對行醫這事並沒有多大興趣,這是一個男女不平等的時代,大夫的地位也不高,給人治病還要被人家瞧不起,這像話嗎?再加上娘親無法接受女兒抛頭露面還給男人治病,因此她對行醫的熱情更是燃燒不起來,索性將心思全用來搗鼓各種藥丸,好歹這是可以掙銀子的事。

    雖然她對行醫沒興趣,但是遇到病人,她卻不會坐視不管,套一句舅公的話,她骨子裡還是有醫者的心,也因為如此,日前上山采藥救了一個被毒蛇咬到的小傢夥,她就莫名其妙成了大雜院的專屬大夫。

    過了一刻鐘,他們的騾車來到大雜院。

    嚴明嵐剛剛跳下騾車,早早在村子口等候的孩子們就沖上來圍繞著她,一個個爭相甜喊“嚴姊姊”。

    “好啦,先排隊,不必急,每個人都有。”嚴明嵐指揮孩子們排好隊,轉身將桔香手上的油紙包——桂花糖、炒糖豆、金絲卷一一分送給孩子們。

    分送完帶來的吃食,她會先給大雜院行動不便的老人家看病,最後在村子口擺攤看診,偶爾會有其他村落的人前來求醫,她也是來者不拒。

    從最後一戶老人家的屋子走出來,嚴明嵐就見到大雜院的小滑頭陳山沖過來,喊了一聲嚴姊姊,便抓著她半拉半拖地往前跑。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婉兒被捕獸夾傷到了,流了好多血。”陳山急得眼淚繞在眼眶打轉。

    皺著眉,嚴明嵐安慰他別著急,不會有事,卻主動加快腳步跟著他回家。

    陳婉很勇敢,緊咬著下唇不允許自個兒喊一聲痛,嚴明嵐小心翼翼為她檢查傷口,清理傷口,再上藥、包紮。

    處理好了,嚴明嵐當然要搞清楚狀況,“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像往常一樣上山采藥,那條路走了無數遍,閉著眼睛都沒問題,哪想得到有人弄了捕獸夾?”陳山真是嚇壞了,若非結伴上山采藥的萬大高壯力大,可以背妹妹下山,他真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上哪兒采草藥?”她見陳家孩子多,日子過得艱難,便想著為他們尋一條生計,於是帶他們上山采草藥,手把手的教導他們,長達一年,年初剛剛放手讓他們獨立作業,怎麼就出事了?

    “嚴姊姊帶我們去的淮香山啊。”淮香山的草藥生長不是最豐富的,但距離大雜院最近,且懷恩寺就在旁邊,若有野獸出沒,懷恩寺的僧人必會察覺、提出警告,換言之安全上絕對沒有問題,這也是她帶他們去這兒采草藥的原因。

    嚴明嵐若有所思的蹙著眉,這事不太對勁,可是,她只能道:“說不定最近有野獸出沒,獵人才會在那兒安置捕獸夾,以後你們別去那兒了。”

    “嚴姊姊放心,我們以後會小心一點。”

    “以後你們還要去?”

    “我們生活終於好一點了。”

    “可是,若遇到野獸,你們連小命都保不住。”

    “我們不怕野獸。”陳山拉了一下安靜站在一旁的萬大,勇猛的挺起胸膛道:“我們可是一起打過老虎。”

    “小老虎。”陳婉補了一句。

    “小老虎也是老虎啊。”陳山和萬大對此意見一致。

    “若是熊呢?”

    兩人顯然嚇了一跳,臉色一變,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同聲道:“那兒不會有熊。”

    “這很難說,你們可以保證深山野嶺的熊不會迷路跑到那兒嗎?”

    兩人同時一怔,好像有道理,可是又覺得哪兒怪怪的。

    “總之,小命最為要緊,知道嗎?”兩人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嚴明嵐看得出來他們純粹敷衍,而她又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她擔心的不是老虎也不是熊,而是更可怕的人。沒錯,她懷疑有人故意設下捕獸夾阻止閒雜人上山,而設下捕獸夾的很可能是為懷恩寺墾荒的難民……不,應該說,有問題的難民。所以這幾個孩子繼續上淮香山采草藥,下次恐怕不是受傷,而是丟了性命。

    “你們給我一個月,我為你們找到新的營生,如何?”

    陳山兩眼一亮,興致勃勃的問:“嚴姊姊要給我們找什麼活兒?”

    嚴明嵐懊惱的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瓜,“你能不能不要如此急性子?長久的營生當然要仔細琢磨,總之,一個月,我會給你們滿意的答覆,這段時間你們絕對不能去淮香山,知道了嗎?”

    陳山爽快的點頭應了,但同時伸出手,嚴明嵐明白的伸手跟他拉勾立約。

    坐在茶館一樓緊鄰街道的位置,秦豫白優雅的品著茶,不著痕跡從阻隔外面視線的竹簾縫細留意對面的濟安堂,還有斜前方巷道轉角的仁和堂。這兩間醫館堪稱盛安最有名的醫館,大夫醫術好、品性也好,無論是權貴官宦還是尋常老百姓皆喜歡上這兩間醫館看病問藥。

    “公子為何不直接拿畫像上門打探?”簫河想不明白。先前他們認為從衣飾鋪子尋人絕對錯不了,因為這是女子必會出入之處,可是尋遍幽州衣飾鋪子仍毫無線索,便猜想很有可能郡主身邊有人伺候,買布裁制衣裳這種事用不著她自個兒出面,況且避居此地,行事必然低調不輕易出門,若是如此,這兒的人當然不會見過郡主,但是有一種情況郡主不能不現身——生病,無論上醫館看大夫,還是請大夫過府看病,換言之,郡主若真的藏身此地,醫館的人勢必見過郡主,也因此他們將目標轉向醫館,想從醫館下手打探。

    “不急,先看看陳掌櫃那兒可有消息。”雖然他們自認為行事低調,但是心急的大肆尋人難免引人側目,若因此打草驚蛇尋人就更不容易了。再說了,尋人這種事,在地的錦衣衛恐怕比他們更有門路。

    “既然如此,公子為何來這兒?”

    “閑著沒事,索性坐在這兒喝茶聽是非。”

    公子何時像個姑娘家喜歡聽是非?簫河心有疑惑,但也不敢質疑。

    秦豫白心想,未進盛安,他按例先安排簫齊喬裝前去安置難民之處查探,沒想到什麼都沒發現就教人盯上了,若非簫齊反應機靈跳崖逃生,只怕已經折進去了。此事教他確信石閔俊不惜冒險暴露行蹤遞信給皇上的消息屬實,而且很可能如同他一開始的猜測——與北齊有關,要不,對方不會急於對一個不清楚底細的闖入者痛下殺手。

    雖然皇上派他來此最重要的目的是找到安平郡主和石閔俊,難民的事交給錦衣衛盯著,不過若是他的猜測屬實,難民的問題可能比皇上以為的還要棘手。總之,他們混進大樑不可能無所作為,更令人擔憂的是只怕有權貴在背後出力相助,否則為何從不管事的甯王會上書向皇上建言,允難民墾荒換取身分?皇上對此建言心有疑惑,但難民未能妥當安置,可能變成暴民釀成大禍。

    梁傳至皇上不過第二代,根基未穩,四周又有敵人虎視眈眈,無論如何皇上絕不容許內部生亂。再說,即使有黑戶混入難民之中,為數也不多,總好過逼著所有難民落地為草或者淪為乞丐。換言之,皇上在利益評估之後接受建言,卻又不放心難民。

    如今找人的事急不得,他不妨順道查探難民的事,而這一帶是盛安最繁華的街道,不時來這兒轉幾圈也許會有所發現。

    念頭一轉,他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師傅,求求您行個好,旁邊棚子那個空地就租給我賣餛飩。”嚴明嵐亦步亦趨的跟在董致遠身後,像一根甩不掉的尾巴。

    人家收到幾個白眼就知道摸摸鼻子走人,這丫頭卻是個臉皮厚的,非要人家挑明瞭。董致遠火大的回頭怒瞪著她,“你是大夫,不是廚子,還有,我沒收你為徒,不過是將醫術傳給你。”

    “舅公放心,我不會親自掌廚丟了您的臉。”嚴明嵐真是冤啊,難道她想拜他為師嗎?非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個兒懂醫一事名正言順。

    “這跟我有何關係?丟臉的是你!”

    “我不怕丟臉啊。”

    董致遠真是恨鐵不成鋼,“你這丫頭難道不能有點出息嗎?”

    “賣餛飩是沒出息嗎?”

    董致遠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我是教你將心思放在醫術上。”

    “好啦,我答應舅公會用心鑽研醫術,可是,您將旁邊那塊棚子的空地租給我。”

    董致遠覺得自個兒頭痛腳痛全身都在痛,半晌才硬生生的罵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有這麼嚴重嗎?”嚴明嵐不以為然的撇嘴,“我不過是想為大雜院幾個孩子尋一條生計。”

    董致遠的怒氣頓時消了,“你要讓大雜院的孩子賣餛飩?”

    “他們年紀還小,采草藥掙不了幾個銀子,我覺得他們應該找個長久的營生。有我獨家密方的餛飩,保證生意很好。”

    哼了一聲,董致遠很清楚她,一張嘴巴可以將死的說成活的,這麼多年來,他可不曾吃過她一顆餃子,“你這丫頭就知道吹牛。”

    “過幾日舅公來我家,我親自下廚做給您嘗嘗,若您覺得好吃,您就將棚子那兒租給我,如何?”

    這是好事,可是輕易答應了,董致遠又很不甘心,正在猶豫之時就見到兩個男子,一個俊逸,一個高壯,從他們旁邊走過去進入仁和堂。

    兩人下意識的互看一眼,無聲的傳遞一個資訊——那兩個男子身上有血腥味,不過兩人很有默契的略過,繼續先前的話題。

    “舅公是不是擔心愛上我煮的餛飩?”

    “我嘴巴可是很刁的。”

    “您答應了?”

    “好吧,若是你有本事收買我的胃,我就答應租給你。”

    嚴明嵐趕緊拉著董致遠打勾蓋印,然後歡歡喜喜轉身走到停放在一旁的騾車。

    “丫頭,別忘了趕緊將我要的東西送來。”董致遠趕在騾車離開前喊道。

    嚴明嵐舉手表示知道了,一轉眼,騾車就消失在視線外了。

    坐在茶館的秦豫白若有所思的皺眉,簫河忍不住道:“公子,那兩位……”

    “應該是北齊人,兩個都是高手。”北齊和大樑人在外貌上無明顯差異,只能從口音上辨識,不過他卻是從對方配戴的耳璫看出端倪。加入鐵衣衛後,他第一回領皇差出任務就是潛入北齊,在那段期間他無意間發現北齊勇士有一種很特別的習慣——配戴耳璫,且只配戴一邊,而耳璫上的圖騰是身分和地位的象徵,換言之,身分不高連配戴耳璫的資格都沒有。

    見到這兩位北齊勇士,他幾乎可以確定自個兒的猜測——難民之中混進了北齊人,而且還是北齊勇士。

    簫河明白秦豫白口中的高手為何,眼神不由得一沈,“我要不要過去瞧瞧?”

    “不急,待他們走了再過去問問他們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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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25:58


    過了一會兒,兩位北齊人走出仁和堂,狀似隨意的四下看了一眼,方才舉步離開。

    簫河起身離開茶館,過了約一盞茶回來道:“他們要買仁和堂很有名的萬應丸,聽說這種丹藥以姜湯服下,可治寒症、時疫;以白湯加生薑自然汁服下,可治瘧疾寒熱……還有好多效用,總之挺神的。”

    “有這種藥丸?”

    “也不知道是不是唬人的。”每家醫館都會有獨門藥方,若說一點效用也沒有倒不至於,但誇大是免不了的。

    “仁和堂在盛安可是數一數二的好醫館。”秦豫白沈吟。

    “公子懷疑難民有異的就是他們?”簫河馬上意會。

    “若是只有他們倒也還好,就怕真正的難民連一半都不到。”

    略微一頓,簫河忍不住猜道:“甯王有沒有可能……”

    秦豫白搖了搖頭,若是甯王跟北齊勾結,燕州的錦衣衛不可能毫無所覺,甯王遭人利用的可能性比較大。

    “他們混進盛安難道是為了萬應丸?”

    “若單單只是為了萬應丸,透過商人就買得到,何必大費周章混進來?”

    “這倒也是,不過他們為何要買萬應丸?”

    假若萬應丸真有那樣的效果,他們應該是為了戰爭做準備。秦豫白擱下心裡的猜疑,轉而交代,“若他們對萬應丸有興趣,必然還會再來仁和堂,你讓陳掌櫃派人盯著仁和堂,看看他們在玩什麼把戲,還有,藉著他們找出北齊在這兒的暗樁。”

    手工製作餛飩皮很困難,尤其要做得薄又不輕易破需要功夫,不過這種基本工對於嚴明嵐——上一世跟著母親這個麵點師傅學了好多年的小學徒,倒也不難。做好餛飩皮,後面就是調餡料。嚴明嵐選中的是江南特產的三鮮餛飩,餡料由豬肉、青魚肉、蝦仁所製成,前兩者切碎,後者切半,再與雞蛋、黃酒、鹽、清湯,攪拌均勻成團。至於餛飩湯要用老母雞燉,再放些豬肉、青蒜末,然後把煮熟的餛飩倒進去。

    “師傅覺得味道如何?”嚴明嵐陪著笑臉看著董致遠,心裡卻罵翻天了,吃個餛飩有必要搞得好像上戰場嗎?他老人家肯定是故意的,製造緊張氣氛,害她一顆心吊在半空中搖搖晃晃。

    董致遠白了她一眼,重申道:“你不是我的徒弟。”

    怎麼年過半百了還如此愛計較?嚴明嵐強忍著翻白眼,很柔順的道:“知道了,請問舅公,味道如何?”

    半晌,董致遠勉為其難的點點頭,“還不錯啦。”

    嚴明嵐唇角往上飛揚,“棚子那塊空地可以租給我了嗎?”

    “若是那兒租給你,以後遇到救災施藥,如何是好?”他特地在醫館旁邊空出地方搭棚子,原是為了救災施藥之用。

    “遇到救災施藥,大雜院的孩子不做生意不就成了嗎?”

    董致遠不再刁難的點點頭,轉而道:“還記得昨日那兩個北齊人嗎?”

    “不是只有一個嗎?”其中一個肯定是北齊人,至於另外一個更貴氣的男子,她倒覺得更像大樑人。

    “北齊人不會為大樑人效命。”

    “舅公如何知道他們是北齊人?”

    董致遠又忍不住給她一個白眼,“我行醫三、四十年了,還會分不出大樑或是北齊的百姓嗎?不過,你又是如何看出來?”

    “北齊人的眼窩比較深,膚色更白皙,再搭配體型,一看就知道是北齊人。”

    “不錯,可是,你知道他們的目的嗎?”

    “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他們為何而來。”

    “萬應丸。”

    嚴明嵐眼神一沈,雖然萬應丸的效用很廣,但其源頭在於戰爭。兩、三年前她見北齊不時擾邊,覺得北方戰事太過頻繁了,而戰場上最容易發生瘟疫、瘧疾等,於是便根據她記憶中的方子做出萬應丸,換言之,北齊若不是為了戰爭,應該不會看上萬應丸。

    “他們要的只怕不是萬應丸,而是方子吧。”若人家只是想買萬應丸,無論多少數量,賣給他們就是了,舅公何必一副愁雲慘霧的樣子?

    董致遠忍不住歎了聲氣,這丫頭的反應總是令他驚奇,可惜她的心思不在醫術上頭,要不,他也不用擔心後繼無人。

    “我早說過了,這可能是個麻煩。”

    “不麻煩,難道舅公忘了嗎?這方子是舅公從江南一位落難大夫那兒買來的,當初有約定,仁和堂只能在江北販售,可惜仁和堂本事不大,能夠販售的範圍只有幽州、燕州和蘭州,所以舅公可以將方子賣給他們,只要不在我們的地盤上,而方子就賣他們五百兩好了。”

    怔愣了下,董致遠想起來了。雖然早在四年前嵐丫頭就投入各種藥丸製作,可是萬應丸的效用驚人,嵐丫頭年幼實在不宜太出風頭,而他認為這不是自個兒的方子,無論如何不願擔當此名,於是嵐丫頭編出這一套說詞。不過,仁和堂販售的藥丸廣受歡迎,倒也沒有人在意萬應丸是誰的方子,久而久之他也忘了曾經有過這麼一個故事。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會有今日?”

    “我哪有這麼神?不過人怕出名豬怕肥。”她只是很清楚自個兒並非方子的原主,還是給方子另外找個主人比較安心。

    “不過,你確定要五百兩?”

    “方子不能賣得太價宜了,但也不能貴得讓人覺得太珍貴了,五百兩差不多。”

    董致遠細細琢磨一番,看著她半晌,搖了搖頭道:“你這丫頭賊精得很!”

    “我們的方子算不得多珍貴,但也是我花了心血從前人留下來的智慧琢磨出來的,所以啊,不能賣得太貴,也不能賣得太價宜了。”

    確實是這個道理,可是……董致遠苦惱的皺著眉,“奇怪,為何我琢磨不出來?”

    嚴明嵐嘿嘿一笑,“我在醫術上就琢磨不出來,各有所長嘛。”

    董致遠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你哪是琢磨不出來?你是不肯用心!”

    “師傅,不感興趣的事如何用心?”

    “你就是個貪財的,不能掙銀子的事你就不來勁。”

    “我是凡夫俗子,沒本事像師傅一樣不食人間煙火。”

    “你這丫頭淨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董致遠舉起手狠狠敲她的額頭,她忍不住哎呀一聲,“還有,我沒你這樣的徒弟。”

    雙手吃痛的抱著額頭,嚴明嵐撇嘴道:“舅公真是愛計較。”

    董致遠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我費心將醫術傳給你,你不用來行醫救人,成日只想著做藥丸掙銀子,還好意思說我愛計較?”每次想到她這根好苗子竟然長歪了,他就想捶胸頓足,心痛啊。

    “好好好,舅公不愛計較,是我愛計較。”嚴明嵐從來不在小事上頭糾纏不清,還是趕緊將今日最重要的事定下來,“還有,我們何時將契約簽了?”

    “你們的鋪子何時開張?”

    “我想至少要半個月左右。”置辦鍋碗瓢盤、桌椅用不了幾日,這事交給清哥兒就可以了,可是職業訓練不能馬虎,若非擔心幾個孩子等不及又跑去山上采藥,沒有磨上一個月,她還真不放心他們上工。

    “這之間你挑個日子來醫館將此事辦了。”

    嚴明嵐開心的行了一個大禮,“是,謝謝舅公。”

    秦豫白看起來明明是個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可是面對他時,總會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壓力,尤其他刻意看你一眼,你就會想縮得不見蹤影。

    “我不是公子的對手,公子跟我對弈沒意思,還是等簫河回來陪公子下棋吧。”常安已經汗流浹背了。主子喜歡下棋,還喜歡殺得對手片甲不留,可是又討厭太笨的人,害他們陪他下棋壓力很大。

    “腦子不好使,就應該專心下棋。”

    常安真是委屈,平日他也是有點小聰明,不過是跟公子沒得比。

    這時簫河大步走進來,常安立即像是獲救似的跳起來,退到門外守衛。

    房門一關,簫河便歡喜的道來,“陳掌櫃那兒來了消息了,找到北齊人在這兒的暗樁,是間專賣江南綢緞的鋪子。這間鋪子生意很好,不僅北齊商人都在這兒採買綢緞,盛安的百姓也喜歡在這兒買綢緞,因此沒有人留意到這間鋪子與北齊有任何關連。”

    “陳掌櫃可有查清楚這間鋪子的東家是誰?”

    “查了,據說是甯王的鋪子。”

    秦豫白微微挑起眉,“甯王的鋪子?”

    “這應該是人家孝敬甯王的鋪子。”

    沒有聖旨,甯王不可以離開燕州,甯王不會有興趣在其他地方置辦鋪子,因此這間鋪子絕對是某人為了某種目的孝敬甯王,而甯王當然不會笨得不知道這份孝敬帶有目的,不過是衡量過後認為利益更大,雙方自然而然達成某種合作關係。

    “無論如何,能夠將甯王當成棋子使,這人很有本事。”

    秦豫白目光一沈,“這人不是有本事,而是身分不簡單,要不,甯王如何願意配合?”此人只怕與宮裡有關,否則甯王豈會在對方有所圖謀的情況下還願意上勾?不過,他實在不相信宮裡的人會跟北齊勾搭上,皇子最年長的不過十七,不僅還未出宮建府,也未上朝堂參與政事,應該還沒有那麼大的野心勾結外人。

    “不過,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說動甯王?”

    秦豫白搖了搖頭,“幾個皇子至今未有一人冒出頭,這事很難說。”

    “我們是不是應該立即將此事上報皇上?”

    “這只是我們的猜測,不過倒是記得提醒陳掌櫃,發現北齊勇士一事務必要上報皇上,皇上自然會讓燕州錦衣衛盯著甯王,畢竟安置難民是甯王的主意。”

    “我想不明白,難道一個鋪子就可以教甯王靠上去?”

    “這鋪子很可能只是甜頭,後面一定還有更大的利益。”

    “甯王不是性喜安逸,為何願意冒險將自個兒陷入困境?”

    “那間鋪子明面上絕對讓人挑不出錯處,甯王不至於就此陷入困境。說白了,甯王有把握將自個兒撇得一乾二淨。”

    “可是,皇上只怕從此惦記著甯王。”

    “甯王安分守己,難道皇上就不會惦記著他?甯王世子可是在京城待到十八歲,還不能不娶皇上屬意的悍婦為妻,方能返回燕州。甯王是個聰明的,很清楚自個兒能踩到的底線。”

    簫河忍不住皺眉,這些個姓梁的一個比一個還狡猾。

    “陳掌櫃還查到什麼?”

    “仁和堂以五百兩將萬應丸的方子賣給那兩位北齊勇士。”

    秦豫白為之一怔,“五百兩?”

    “據說萬應丸的方子是董老大夫從江南一位落難大夫那兒買來的,當初雙方約定仁和堂只能在江北販售。仁和堂並非商賈,能力有限,過去販售的範圍只在幽州、燕州和蘭州,所以董老大夫同意以五百兩將方子賣給那兩位北齊勇士,條件是不能在仁和堂的地盤上用。”

    秦豫白若有所思的唇角一勾,“這可有意思了,一張方子賣了五百兩,說起來不貴,但是有所限制,說起來也不便宜,不得不說這個算盤打得剛剛好,賣方子的人很聰明,如今這張方子在外人看來並非仁和堂獨有,但卻很有價值。”

    “陳掌櫃還說,董老大夫確實提過萬應丸非他的方子,但也不樂意提起取得方子的經過,因此醫館的夥計甚至以為這方子是董老大夫所有。”

    聞言一笑,秦豫白確定道:“萬應丸當然是董老大夫的方子,不過是擔心自個兒太過惹眼了,便謊稱方子是從其他大夫手上買來的,這方子當然也只能賣五百兩。這位董老大夫倒是個機警的,若是他索要千金,說不定過些時候他就遭人擄到北齊。”

    “不過,陳掌櫃認為萬應丸應該不是董老大夫的方子。”

    “哦?”

    “董老大夫行醫三、四十年不曾製作藥丸,直到四年前仁和堂才陸陸續續推出各式各樣的藥丸——消暑丸、醒腦再造丸、避子丸……後來北齊開始蠢蠢欲動,不時小規模擾邊,仁和堂才推出萬應丸。”

    沒錯,若這些藥丸是出自董老大夫之手,早該問世了,也就是說,董老大夫後面有另外一個大夫,此人因為某種原因不方便站在人前。不過這不是他關心的事,北齊勇士混進盛安的目的更為重要。

    “你傳話給陳掌櫃,盯緊那間江南綢緞的鋪子。”

    “是。”

    “還有,陳掌櫃可有郡主的消息了?”

    “他們查過幽州所有的醫館,並未有人見過郡主,倒是仁和堂的董老大夫見到畫像時神色有些不對勁,不過他直言此人像極一位遠在京城的友人。後來陳掌櫃暗中打探得知他三十幾年前四處遊歷路過京城,他是婦科聖手,有可能給清甯長公主治過病。”

    細細琢磨,秦豫白搖了搖頭,“相隔三十幾年未見,董老大夫竟然一眼就認定畫像上的人是清甯長公主,這不合常理。我更相信董老大夫認識郡主,而且相熟,還知道郡主貌似其母。”

    “陳掌櫃認為,即便董老大夫錯認畫像上的人為清甯長公主,董老大夫應該也見過郡主,至於何時見過這就難說了,可是醫館其他人確實沒見過郡主。”“郡主也許從來沒去過醫館,或者去過,只是未曾以真面目見人。”

    “若是如此,想要找到郡主還是得從董老大夫身上下手了。”

    “即使董老大夫與郡主相熟,他也不見得清楚郡主的下落。”

    “要不要秦烈暗中盯著董老大夫?”

    略一思忖,秦豫白搖頭道:“如今已經驚動他了,他出入勢必更為謹慎小心,盯著他只怕也是白費力氣,不如我先試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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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26:20


    餛飩鋪子如期開張了。

    嚴明嵐認為身為穿越人士,若不好好運用現代那一套行銷策略,實在對不起上天給她的“金手指”,於是開張前三日,凡是來攤子吃餛飩便送一盤鹵花生,可想而知,生意當然是強強滾,尤其用膳時間,不但坐無虛席,還有人願意窩在樹下吃。

    忙了幾日終於上軌道了,嚴明嵐趕緊狗腿的送一碗餛飩孝敬董致遠。

    “以後舅公想吃餛飩,讓人出去說一聲,他們會立即送一碗進來。”

    “生意如何?”董致遠隨口問了一句。

    “生意要做得長長久久,短短幾日看不出來。”嚴明嵐卻是眉開眼笑。顧客吃了皆說好吃,不管是餛飩還是滷味小菜,而且已經有主顧客幾乎天天都來,吃餛飩時也順道點上一兩樣滷味小菜。

    董致遠滿意的點點頭,這丫頭就是這一點好,有自信,但是不驕傲。

    “對了,你娘最近可有進城?”

    怔愣了下,嚴明嵐搖搖頭,“爹不在,沒有人管得住雍哥兒,娘不敢出門。”說起來很奇怪,娘從不單獨出門,若不當爹的跟屁蟲就是當她的跟屁蟲,而有本事阻止雍哥兒在泥巴裡面打滾當土人的,只有爹和她,因此爹一不在,娘就成了宅女,成日盯著雍哥兒讀書練字。

    “那就好。”

    眼睛微眯,嚴明嵐若有所思的打量董致遠,“怎麼了?”

    “沒事,最近城裡不太安寧,你娘生得如花似玉還是別進城,你也是,又不是出來行醫救人,別老是往城裡跑。”

    “若不是為了盯著那三個小傢夥將餛飩攤子做起來,我做藥丸都來不及了,哪有閑功夫日日往城裡跑?”雖然她娘生得如花似玉,可是出門一定要易容——女扮男裝還不夠,膚色變暗,再配上一顆三八痣,感覺很怪,誰看了都會退避三舍,至於她,身上的玩意兒可多了,想欺負她,最後只會反過來挨她一針,痛得鬼哭神嚎。

    董致遠唇角抽動一下,她自個兒跟人家一樣大,竟然說人家是小傢夥。

    “我看那三個傢夥聰明機靈,又有我在這兒坐鎮,你不用擔心他們應付不來,明日你就別來了。”

    “舅公會煮餛飩嗎?”雖說陳山有當廚子的天分,她教一遍,他就可以分毫不差做出來,但廚房的功夫是經年累月磨練出來的,半個月的苦練只能保證煮好餛飩。

    董致遠那張臉頓時一僵,“照顧那三個傢夥還得會煮餛飩嗎?”

    “這是當然,他們忙不過來時我得幫忙啊。”

    略微一頓,董致遠擺了擺手,“不管你,反正你又不像你娘。”

    “我娘怎麼了?”

    “沒事,總之盛安近來多了一群外來的難民,姑娘家還是別獨自上街,知道嗎?”

    “人家難民忙著為寺院墾荒,舅公幹啥說得人家好像成日遊手好閒的無賴?再說了,我在盛安可以橫著走,誰敢欺負我?”雖然她不喜歡行醫,但是藉著醫術跟人家建立關係,她倒是很擅長,也因此走遍盛安大街小巷的鋪子,少有人不認識她。

    “我都忘了你這丫頭是個小霸王。”董致遠忍不住嫌棄的看了她一眼。

    嚴明嵐做了一個鬼臉,嘀咕的說了一聲要出去忙了,便轉身走出去,沒想到正好撞上隨夥計進來的秦豫白和簫河。

    嚴明嵐見了一怔,趕緊收回視線,不過實在是太緊張了,以至於路過他們身邊時,夥計喊了一聲“小大夫”,她都沒有聽見。

    回到餛飩攤,嚴明嵐心臟還怦怦怦的狂跳。怎麼會在這兒遇到他們?他們會不會認出她?這是廢話,他們想必牢牢記住她,以便哪日改變心意想宰了她,他們可以找到人。若是從此不見,他們可能會漸漸忘了她,可是偏偏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又見面了,再一次挑起他們的記憶,他們會不會覺得殺了她比較安心?

    冷靜下來,他們認得她,但是她不記得他們,他們實在沒道理主動生事要了她的命。真是討厭,為何她一眼就認出他?都是那雙眼睛的錯,生得太漂亮了,明擺著要她記住他嘛!

    她剛剛太緊張了,不知是否露出異樣教他們起了疑心?

    突然有人從身後拍一下她的肩膀,嚇了嚴明嵐一跳,還好在她生出亂七八糟的念頭嚇死自個兒之前,嚴明清的聲音響起。

    “你這丫頭傻站在這兒幹啥?”

    嚴明嵐氣呼呼的轉身瞪人,“你幹啥嚇人?”

    嚴明清真是太無辜了,“我喚了你一遍又一遍,你都沒聽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只好動手了。”

    這會兒不是爭吵的時候,她得趕緊閃人,“走吧,回去了。”

    “我還沒吃餛飩。”他搶了成叔的差事,親自過來接姊姊回去,目的就是為了吃上一碗味道鮮美的餛飩。

    “我回去煮給你吃。”

    嚴明清兩眼一亮,從小他就知道姊姊很厲害,經由她雙手做出來的食物總是特別美味,可是想見她下廚不是容易的事,因為她更喜歡草藥,最大的樂趣就是窩在草藥房裡面搗鼓。不過,他的目光一觸及三個瘦巴巴的傢夥,實在不忍心,“我瞧他們好像忙不過來,你真的不留下來幫忙嗎?”

    “我又不可能一直幫著他們,他們還是早早習慣沒有我的日子比較好。”

    嚴明清挑了挑眉,這丫頭是不是太善變了?早上出門時,他要她早早放手,她還堅持有心幫忙就應該幫到底,好歹要陪一個月。

    嚴明嵐懶得跟他廢話了,便道:“我去跟他們說一聲。”可是一看到三個小傢夥忙得像陀螺似的,先前還緊揪著嚴明嵐的不安瞬間拋到腦後,趕緊加入他們的忙碌中。

    嚴明清見了忍不住撇嘴喃喃自語,“我就知道會這樣,這丫頭跟娘一樣都是個心軟的,不過娘好歹不會口是心非。”他找了一個位子坐下,請陳婉給他一碗餛飩。

    終於忙完了,嚴明嵐正準備坐下來喘口氣,就見到秦豫白和簫河走出仁和堂並且朝著餛飩攤走來,當下第一個反應是趕緊蹲下來,還好最後一刻打住,這不是明明白白告訴對方,她認得他們嗎?

    “兩位公子,對不起,我們的餛飩沒了,明日請早。”陳婉連忙迎上前道。

    秦豫白笑著點點頭,狀似無意的瞥了嚴明嵐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不過是一眼,嚴明嵐感覺自個兒好像停止呼吸了,差一點暈過去。

    “丫頭,不舒服嗎?你怎麼臉色如此蒼白?”嚴明清擔心的道。

    “有嗎?”嚴明嵐努力擠出笑容,“我可能太累了。”

    “嚴姊姊趕緊回去休息,我們收拾好了也要回去了。”陳婉連忙道。

    嚴明嵐點了點頭,便告辭跟著嚴明清離開。

    此時,秦豫白和簫河已經坐在斜前方的茶館。

    “公子,那位姑娘肯定認出我們了。”簫河覺得很不可思議。

    “沒關係,她不會說出去。”

    公子為何如此確定那位姑娘不會說出去?簫河終究沒問出口,轉而道:“那位姑娘如何認出我們?”

    “我也好奇她如何認出來。”若是他們說上幾句話,她因而察覺他們是“熟人”,他不會太意外,畢竟她是大夫,對人勢必更為敏銳,可是僅僅一眼她就認出來了,他不得不猜測他們是不是哪兒露了餡教她察覺?

    “要不要安排人暗中盯著她?”

    “不必。”秦豫白舉起手阻止簫河不死心的勸說,“放心,這事我自有主張。”雖然他們稱不上相識,但是很奇怪,他就是有一種感覺,與其拐彎抹角跟她耍心眼,還不如直截了當的與她對上,也許更能教她卸下心防。

    逃命至盛安的難民雖然已經安定下來,可是短時間內也只能給自家弄個簡陋的木造房子,家家戶戶皆是如此,分別群聚在各個寺院的山腳下。

    齊莫閻回到暫時棲身的房子,看見甯王世子梁士祺,一點也不驚訝,只是淡漠的道:“甯兒世子出現在此是不是不妥?”

    梁士祺左看看右瞧瞧,皺著眉搖了搖頭,“住在這種地方你受得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安排住的地方?”

    “我住這兒很好。”

    “只要土地一年後能生產出糧食,給寺院一筆豐厚的收入,你們就是成日不見人影,那些僧人也不會管你們。”寺院願意跟朝廷合作圖的是利益,換言之,即使寺院知道難民有問題,只要給銀子他們就會閉上嘴巴。

    “寺院的僧人不管我們,朝廷也不管嗎?”

    “你以為皇上會特地派人來這兒查探難民嗎?”梁士祺不以為然,“大樑在各地設有錦衣衛,皇上何必費心另外派人打探幾百名難民是真是假?”

    “無論如何,總是有人盯著我們。”

    “雖然錦衣衛是皇上在各地的眼線,可他們更感興趣的是權貴、官吏,盯著你們這些落魄難民實在沒什麼好處。”錦衣衛畢竟人力有限,當然只能盯著重要的人。

    “上個月我的人發現這兒有可疑之人出沒。”

    “幽州知府是個好官,關心流落盛安的難民原是應該的,你犯不著大驚小怪。”

    “凡事當心一點總是錯不了。”

    做賊的就是喜歡杯弓蛇影,人家還沒看出什麼名堂,自個兒就先露了餡……算了,他們不是同一路的,關心的自然不同。

    “若非我,你能在這兒嗎?你不來探望我,我也只好委屈自個兒過來見你了。”梁士祺終於回答齊莫閻先前的問題。其實他也不想來這兒,可是初次打交道,他總要親自會會章家費心弄進來的人。

    “我不會忘了對世子爺的承諾,不過難民的事剛剛落幕,我以為世子爺還是再等上一段時間比較穩妥。”

    梁士祺覺得這傢夥根本不知民間疾苦,“慢上一個月,我少的可是上萬兩,齊公子不缺銀子,我可是很缺。”

    “世子爺再急,也不急於這一、兩個月。”

    梁士祺搖搖頭,一副他怎麼如此沒有時間觀念的道:“此時商隊出發回來,再將皮毛送至京城販售,正好逢冬,若是晚上一、兩個月,最好的時機就錯過了,再來就要等到明年,我損失的是今年的利益。”

    齊莫閻倒是無法反駁。

    “我的商隊已經準備好了,你只要安排幾個人帶路就成了。”

    沒法子了,齊莫閻只好道:“世子爺給我十日,十日後我的人會去燕州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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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26:49


    這傢夥當他是姑娘,以為三言兩語就能打發他嗎?梁士祺冷冷一笑,“你以為燕州是寧王府的後院嗎?我留在盛安等你。”

    “你待在盛安太危險了。”

    “這兒又沒有人認識我,倒是你身高體壯,看起來就是北齊人。”梁士祺刻意挑剔的看了齊莫閻一眼。

    “我看幽州的百姓不乏身高體壯,倒是世子爺風流倜儻更像是來自江南的,走到哪兒都引人側目。”齊莫閻看起來確實稱得上身高體壯,但跟真正的北齊人相比還是有點差距。

    這是事實,但是梁士祺相信自個兒不說,沒有人會猜到他是甯王世子,因為過去他一直待在京城,直到去年年末方得皇上允許回到燕州,說白了,他還沒有在北方闖出名號,沒有人會想到他是甯王世子。不過,他偏要挑釁道:“我的身分曝光又如何?我好歹是大樑的子民,總好過你這個冒牌的北齊人。”

    齊莫閻忍不住皺眉,不過還是忍著脾氣道:“我只是擔心世子爺拖累我,別忘了我們是各取所需,我有麻煩,世子爺也得不到好處。”

    梁士祺沒好氣的呿了一聲,“放心,街上遇見了我連一眼都不會施捨給你,我比你更怕別人知道我們有所牽扯。”他們究竟是誰拖累誰很難說,萬一落個通敵的罪名,他更慘。若不是缺銀子缺得太凶了,又能藉此搭上章家,他何必跟個不知底細的人合作?這傢夥一看就是個自覺高人一等的,只怕不是章家所言的傭兵頭子而已。不過,既然已經將人放進來了,他只要認定此人是傭兵頭子就好了,至於真實身分,不知道也許更好。

    “時候不早了,世子爺還是請回吧。”

    “我可先說清楚,我這個人沒什麼耐性,還望你能信守承諾。”

    “我記住了。”

    這次梁士祺倒是不再廢話的起身走人。

    “這個甯王世子就是個麻煩精。”齊莫閻的貼身侍衛齊鶴沒好氣的道。

    “甯王不善經營又喜歡揮霍,動不動就找皇上哭窮,皇上不是先皇,幫了幾次就不管了,最後索性讓甯王世子回燕州約束甯王,可想而知甯王世子頭疼得很。”

    “可是,如今大樑朝廷緊緊盯著墾荒的難民,皇帝還派人暗中查訪,若是我們的人走得太多了,很容易教人生疑。”雖然甯王世子宣稱出沒此地的可疑之人乃幽州知府派來的,但對方太狡猾了,實在不像來自小小知府的人馬。

    “我知道,不過若是不趕緊將此人送回燕州,總是麻煩。”

    “小將軍要不要派人暗中盯著甯王世子?”

    略一思忖,齊莫閻搖搖頭,“這位世子爺能夠在京城平安活下來,可見得是個有本事的人,若是驚動他、惹惱他,對我們沒什麼好處。如今我們互蒙其利,他不會做出對我們不利的事。”

    “這位世子爺若得不到甜頭,他可能會出賣我們。”

    齊莫閻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他想從我們身上得到甜頭,其實等於將把柄送到門上,他不會輕易跟我們翻臉。”

    “這倒是,不過若是十日後不能派出護衛,我怕他又要來騷擾小將軍。”

    “他不敢太囂張了。他是甯王世子,不是甯王其他兒子,無論他想去哪兒,只要離開燕州理當知會皇上一聲,否則只能說明他有見不得人的事。”

    這會兒齊鶴總算是安心了,“小將軍何時派人給他?”

    “只能等我們的商隊從京城經過這兒的時候。”

    “這不是還有一個月左右嗎?”

    “我知道,可是讓甯王世子的商隊併入我們的商隊最為穩妥。”

    “但願甯王世子能夠忍上一個月。”

    “不忍又能如何?我們已經進來了,而他還要靠我們進入北齊。”齊莫閻不會小瞧梁士祺,但也不會太當一回事,在他看來梁士祺不過是個小人物。

    秦豫白已經連著三日來吃餛飩了,一開始嚴明嵐總是繃著神經,可是漸漸的就放鬆下來,最後還親自招呼他,沒想到他突然對她展顏一笑,開口問了一句——

    “姑娘如何認出我?”

    “眼睛。”嚴明嵐很自然的脫口而出,可是下一刻,她立即驚覺自個兒說溜嘴,連忙用雙手捂住嘴巴,兩眼瞪得好大,真是太賊了,怎能不打聲招呼就挖個坑教她跳進去?

    秦豫白忍俊不住的笑了,輕柔的笑聲悅耳動人,很容易教人生出親切的感覺,轉眼忘了先前給他貼上的標籤——危險。

    嚴明嵐懊惱的咬牙切齒,“你這個人太詐了!”跟他的外表太不相配了,她才會失去警覺性。

    “對不起,我原不想打擾姑娘,可是一時按捺不住好奇心。”

    雖然她知道不可以貌論人,但是這個男人實在太溫柔了,教人很難生出敵意。嚴明嵐正了正自己道:“我習醫,對於人,觀察力比常人敏銳,我能夠認出公子,不代表旁人也認出公子,像我弟弟就看不出來。”這幾日他也見到清哥兒,而清哥兒只是對她擠眉弄眼,低聲說了一句“那位公子生得真俊”,相信他也聽見了,很清楚清哥兒並沒有認出他來。

    “敝人姓秦,不知道如何稱呼姑娘。”

    “我姓嚴。”頓了一下,嚴明嵐連忙又道:“公子若是不放心,對付我就好了。”

    “我不會為難嚴姑娘,這一點嚴姑娘應該也有所覺。”

    沒錯,她完全感覺不到他身上有殺人的氣息,也許因為如此,明明將他列入危險人物,她並不怕他,不過,有人天生善於隱藏自個兒的真面目,所以不清楚此人底細之前,她不敢完全鬆懈下來。

    秦豫白清楚自個兒並未消除她的戒心,不過他不急,轉而閒聊似的道:“既然嚴姑娘是醫者,為何不行醫救人,而在這兒賣餛飩?”

    “我只是略懂醫術,稱不上醫者,還有,我是暫時幫那三個小傢夥賣餛飩,過些日子他們上手了,我就不會來了。”

    傢夥?秦豫白看著已在收拾整理的三個人,再看她,她好像跟他們一樣大。

    嚴明嵐明白他的想法,當然不能解釋她心靈的年紀大他們一倍以上,只能一副生意人的口吻接著道:“若是秦公子喜歡這兒的餛飩,歡迎常常來吃。”

    “好,這兒的餛飩真的很好吃。”

    “當然,這可是我的獨門密方。”

    “我聽仁和堂的藥童喊嚴姑娘小師姊,嚴姑娘是董老大夫的徒弟嗎?”

    “師傅從來不承認我這個徒弟,因為我不好好鑽研醫術,行醫救人,而喜歡搗鼓一些有的沒有的。”嚴明嵐示意的看了他前面的湯碗一眼。

    “想必董老大夫很喜歡你這個徒弟,才會希望你多花點心思鑽研醫術。”

    “這也沒法子,我娘不喜歡我行醫,畢竟我是姑娘,行醫總是不便。”

    “也多虧嚴姑娘喜歡搗鼓這些有的沒有的,我才能享用到如此美味的餛飩。”

    這個男人真的很難教人不喜歡,這話說得多漂亮啊!若非她心靈年紀比他大上十歲以上,肯定被他迷得團團轉,甚至以為他對她有好感,要不,幹啥淨說一些教她心花怒放的言詞?

    嚴明嵐趕緊收起滿腦子的胡思亂想,禮尚往來的回道:“師傅若能有秦公子的胸襟,就不會老是嫌棄我沒出息了。”

    “董老大夫終究會明白嚴姑娘心之所在。”

    “但願師傅那個老頑固真能想明白。”

    “嚴姑娘應該知道萬應丸吧。”秦豫白突然又轉移話題了,不過這次嚴明嵐沒立刻回應,而是遲疑了一下。

    萬應丸怎麼突然變成了大明星?她狀似隨意的點頭道:“萬應丸是仁和堂的招牌,就是乞丐也略有耳聞。”

    “我想向董老大夫買下萬應丸的方子。我的商隊往來大江南北,若是每次出門都要上醫館買萬應丸總是有些不便,因此想直接買下方子,交由商隊的隨行大夫製成藥丸,可是董老大夫堅持不賣方子,只能供應我大量的萬應丸。嚴姑娘可否勸董老大夫將方子賣給我,我絕對不會用方子製作萬應丸圖利。”

    他是商人?嚴明嵐唇角一抽,若他是商人,幹啥躲“鬼屋”?但這不是眼前的重點,而是秦公子要買萬應丸的方子,為何舅公沒告訴她?

    “萬應丸不只是在幽州,就是在蘭州、燕州的醫館也買得到,秦公子實在不必浪費銀子買方子。”她這個人向來信奉“寶物絕對不能獨佔”,因此萬應丸開始受到矚目之後,她就教舅公賣給其他醫館,由其他醫館賺取差價,這也是萬應丸並非仁和堂獨售的原因。

    “行商之人難免遇到不可預測的狀況,經過深山野嶺遇到山賊,保住了性命,可能失去所有的財物,或者被暴風雨困在這兒不能動彈……總之,我以為還是備著方子更為穩妥。”

    “這倒也是。”

    “嚴姑娘願意幫我出面說服董老大夫嗎?”

    略微一頓,嚴明嵐好奇的問:“秦公子為何會找我出面說服師傅?”

    “一來,仁和堂眾人之中,我只識得嚴姑娘,二來,我見嚴姑娘聰明機靈,必然能找到法子說服董老大夫。”

    “師傅那個人挺死腦筋的,我沒把握能說服他。”

    “嚴姑娘願意幫我,已經教我很感動了。”

    可是,為何他一副對她信心十足的樣子?萬應丸是她的方子,她想賣方子,舅公應該不會反對,不過外人並不知道,因此她一定要表現對此事一點把握也沒有的樣子,“我真的不確定能否說服師傅,只能試試看。”

    “我明白,姑娘願意出面幫我,這就夠了。”秦豫白放下一塊碎銀在湯碗旁邊,站起身,“但願明日能夠得到嚴姑娘傳來的好消息,我告辭了。”

    嚴明嵐看著秦豫白上了一輛馬車,微微皺起眉頭,為何有一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從“敵人”變成“朋友”,這會不會差太遠了?好吧,她承認自個兒是愛美之人,對美男子缺乏免疫力,這是人之常情。

    “你怎麼會認識那位元公子?”嚴明清悄悄的站在嚴明嵐旁邊。

    嚇了一跳,嚴明嵐懊惱的一瞪,“你幹啥老是嚇人?”

    嚴明清一副踩到狗屎似的樣子,“你最近膽子是不是太小了?”

    “下次你小心一點,千萬別落在我手上。”

    “你還是先管好自個兒,可別傻傻的教人騙了。”這丫頭聰明機靈,從小就自視甚高,可想而知村子裡的男子在她眼中不是蠢笨就是平庸,如今出現這麼出色的男子,她又是個貪愛美色,豈能不被迷得團團轉?

    嚴明嵐哼了一聲,“我有這麼笨嗎?”

    “我記得有一回在仁和堂見到知府大人,你竟然兩眼發亮的盯著人家,喃喃自語說著“果然具有探花郎風流倜儻的風采”,還差一點流口水,真是丟死人了!”

    “……那是小時候的事,你幹啥還惦記著不放?”第一次在古代見到美男子,一不小心就看到失神了,她又不是故意的。

    “一次就讓你貪愛美色的本性表露無遺。”

    嚴明嵐不服氣的撇嘴道:“一看到裡正家的喜兒姊姊,你就恨不得整個人撲上去,不也是貪愛人家的美色嗎?”

    張著嘴巴半晌,嚴明清氣呼呼的轉身往騾車走去,“回去了。”

    做了一個鬼臉,嚴明嵐轉頭招呼陳婉收拾湯碗和銀子,便揮手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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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27:34


    嚴明嵐不曾見過舅公像此刻般嚴肅,好像天要塌下來似的,有如此嚴重嗎?萬應丸的方子已經賣了一次,再賣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幹啥搞得如此緊張?

    半晌,董致遠陰沈的問:“那個人為何找上你?”

    “他是餛飩攤的常客,知道我是舅公的徒弟,就請我幫忙說服舅公。”

    董致遠冷笑道:“他不來找我,跑去請你幫忙,這不是很奇怪嗎?”

    嚴明嵐覺得他腦子秀逗了,“他來找過舅公,舅公拒絕了,不是嗎?”

    “既然知道我拒絕了,為何還要幫人家出頭?”

    “有銀子可掙,為何不賣?反正我們都賣給北齊人了,為何不賣給自個兒的人?”

    “我覺得他的身分很可疑。”嚴明嵐稀奇的挑起眉,“舅公為何覺得他的身分很可疑?”

    她知道姓秦的身分很可疑,是因為他們有過“鬼屋”接觸,可舅公又是如何察覺到他身分可疑?

    “我看他們不像商人。”安平郡主的畫像剛剛出現,此人就找上門了,而且一看就知道來自京城,還是姓秦的,這教他不禁想到安國公府。

    哼了一聲,嚴明嵐不客氣的打量董致遠,“我看舅公也不像個大夫。”

    董致遠氣得舉起手賞她一記栗爆,“你這丫頭怎麼胳臂往外彎?”

    嚴明嵐吃痛的雙手抱著額頭,往後一跳,“我覺得方子已經賣了一次,如今握著一點意思都沒有。”

    若非覺得那人身分可疑,不想與之牽扯,他絕對毫不考慮的將方子賣了。

    董致遠避重就輕的道:“我覺得他來頭不小,我不想跟他有所牽扯。”

    “他來頭不小,我們更要賣了,要不,他因此懷恨在心,我們豈不是後患無窮?再說了,我們先是賣給北齊人,如今卻不賣自家人,若是教別人知道了,藉此事大作文章扣上勾結敵國的罪名,我們不是死得更難看嗎?”

    昨晚她原本是在思考如何說服舅公,可是想著想著,她才驚覺賣給北齊人的後遺症,當然他們可以推說不清楚對方身分,不過若有人存心跟他們過不去,即使無法教他們獲罪,給他們扣上屎盆子,接下來他們的災難就會沒完沒了。

    董致遠頓時一僵,根本沒想到這一點。

    “舅公,這事已經不是我們要不要將方子賣給他,而是我們非賣不可。”

    略一沈吟,董致玩緩了口氣道:“這是你的方子,你想賣我也不能說什麼,可是他很可能是朝廷派來的人。”

    嚴明嵐不解的眨了眨眼睛,“那又如何?”

    董致遠忍不住皺眉,“你爹難道沒告訴你,朝廷的人詭計多端,最好離遠一點嗎?”

    “沒有,我爹是說外面的人都很詭計多端,最好當心一點。”

    董致遠唇角抽動了一下,“既然如此,你是不是應該當心一點?”

    頓了一下,嚴明嵐搔了搔頭,深感困惑的道:“方子賣了,銀貨兩訖,從此不相往來,我要當心什麼?”

    董致遠的嘴巴完全被堵住了。

    “舅公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們又不是家財萬貫值得人家算計,不過是一張方子,何必管人家是朝廷來的還是詭計多端?”

    董致遠不由得頭疼,又不能說清楚,轉而問:“你爹何時回來?”

    “再過一兩個月吧,這跟我爹何時回來有何關係?”

    “我要告訴你爹,教他好好管教你,哪個姑娘像你一樣成日在外頭打混?”

    “若是我爹知道我做了什麼,他只會支持我,誇我幹得好。”

    仔細想想,嵐丫頭會像匹野馬似的還不是她爹寵出來的。董致遠不想再浪費口舌的擺手道:“好啦,過幾日我去你們莊子一趟。”

    “有事?”

    “許久不見你娘,我去瞧瞧。”

    眼睛微微一眯,嚴明嵐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有大事要發生了。

    “還有,我不阻止你賣方子給那位秦公子,不過你自個兒出面。”他可不想再跟那個傢夥打交道了,目光看起來明明清明溫潤,彷佛一眼就能見底,可是很奇怪,與他說話時反倒有一種被摸透的感覺。

    “這樣不妥吧。”

    “又不是我要賣方子,你想賣方子當然要自個兒出面。”

    嚴明嵐沒好氣的撇嘴,“真是愛計較。”

    “我就是愛計較,你可以滾了。”董致遠作勢要拿東西砸人,嚴明嵐趕緊做了一個鬼臉轉身離開。

    董致遠歎了聲氣,但願是他想太多了,對方的目標不是安平郡主。

    愛美是人的本性,看見美男子兩眼發光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而且嚴明嵐自認面對秦豫白的時候並未出現任何醜態,畢竟擔心他突然揮刀向她,實在沒有心思對美男子流口水。

    可是,一想到嚴明清的嘲弄,她覺得還是應該好好塑造一下自個兒的形象,至少不能讓人家誤以為她很花癡……她何時在意起自個兒的形象?她是野丫頭,而他是身分可疑的貴公子,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完成方子交易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交集了。

    總之,當她再次見到秦豫白時,根本不敢直視他,而且為了與色女劃清界線,將裝有方子的匣子遞給他時,她刻意擺出一臉銅臭味的嘴臉,“一百兩。”

    不過,她索要的價格太令人意外了,他一點也不覺得她是個貪財的,反倒覺得她太過善良了,竟然不懂得藉機敲詐。

    “這方子會不會賣得太便宜了?”

    嚴明嵐怔愣了下,“秦公子又不是用來圖利,一百兩就夠了。”

    秦豫白送上一百兩的銀票,好奇的問:“董老大夫為何改變心意將方子賣給我?”

    “秦公子誤解師傅了。對師傅而言,藥方的價值在於救人,只是師傅並非這張方子的原主,如何賣給秦公子方為妥當,一時之間拿不定主竟,幹是拒絕公子的請求,可是經我勸說之後,確定賣給秦公子不會造成原主的損失,便答應了。”“多謝嚴姑娘相助。”

    “一張方子的價值在於能幫助多少人,相信原主一定很高興這張方子可以發揮更大的價值,倒是我們貪財了。”說起來這張方子的原主也不是她,拿人家的方子來攢她的私房錢還真是貪財。

    “姑娘客氣了。”

    “今日的餛飩我請秦公子,秦公子慢慢吃,我去忙了。”嚴明嵐行禮轉身離開。

    秦豫白不疾不徐的吃完餛飩,看了嚴明嵐一眼,還是放下一塊碎銀在湯碗旁邊,然後起身離開,上了停放在不遠處的馬車。

    馬車緩緩上路,簫河看著秦豫白手上的匣子道:“這張方子應該是嚴姑娘的。”

    他不像公子溫潤如玉,很容易教人卸下心防,因此這幾日他都守在馬車上,由著公子自個兒跟嚴姑娘打交道,不過他耳力很好,不難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

    “顯然如此。”若是方子真的是跟一位來自江南的落難大夫買來的,董老大夫不會輕易將方子賣給他人,當然,若他貪愛錢財那就另當別論,不過董老大夫性情耿直,無愧於幽州百姓對他的讚譽,可是,他先是鬆口賣給那兩位北齊勇士,如今又賣給他,這只有一種可能——方子真正的擁有者同意賣了,換言之,此人必然在董老大夫身邊,而嚴明嵐明顯是最有可能的人。

    “嚴姑娘顯然不是略懂醫術而己。”

    “她是個姑娘,抛頭露面行醫總是容易招來閒言閒語,她刻意隱藏自個兒的真本事倒也不難理解。”

    簫河實在很困惑,“依嚴姑娘所言,她娘不願意她行醫,那又為何允她習醫?我記得董老大夫是她舅公,董老大夫應該很清楚嚴夫人不願意女兒行醫,又為何要將醫術傳給她?”

    “這一點倒是很古怪。”

    “我還記得嚴姑娘為簫齊療傷時完全沒有男女之別,說她礙于女兒身不願行醫,實在不像,且她處理傷口時非常俐落,不像是個不行醫的醫者。”

    秦豫白若有所思的蹙眉“她不行醫勢必有不能行醫的理由。”

    簫河同意點點頭,“可是,究競是什麼原因讓嚴姑娘不願意行醫?”

    “你讓陳掌櫃仔細調查,還有,董老大去那兒也查清楚。”

    這時馬車突然停下來,車夫的聲音傳了進來。

    “公子,前面有人在鬧事,請您稍候片刻。”

    簫河上前推開車門,往外一看,還沒看清楚發生什麼事,倒是先聽到了聲音。

    “別打了,這位是甯王世子。”

    “甯王世子?”男子大笑三聲,“你當本公子是傻子嗎?這兒又不是華陽。”“本世子來這兒遊歷不行嗎?”這會兒梁士祺擺出了世子爺的氣勢,使得原本狂妄的男子轉眼成了娘們似的。

    “你真的是甯王世子?”

    “本世子要見知府大人,問他如何管教兒子,見了漂亮的姑娘就想帶走,眼中還有沒有王法?”

    知府大人的兒子趕緊低聲道:“我只是跟她開個小玩笑,我們是表兄妹,這幾日她跟我鬧得很凶,避不見面,今日在這兒遇到,我一時心急才會硬拉著她,說要帶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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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27:57


    簫河拉回車門,坐在位子上低聲道:“真的是甯王世子。”

    “他怎麼會在盛安?”雖然朝廷只有明文禁止藩王沒有聖旨不能離開封地,對其子並未限制,不過,他們通常不敢隨心所欲四處遊歷,就怕招來皇上的猜疑,可是這一點甯王世子應該不怕,倒是他好不容易在甯王哭窮鬧騰下,得到皇上點頭回了燕州,這會兒最需要安分守己了,如何敢大刺刺的出外遊歷?

    “公子要不要避一下?”

    “不必,遇上了就遇上了,正面迎上更能看清楚對方在圖謀什麼。”甯王世子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此,而如今正逢北齊勇士借難民之名混入盛安,難道兩者之間有關連嗎?

    他始終想不明白誰能說動甯王上書,甯王安逸慣了,不會輕易招惹麻煩,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原來暗中操縱此事的人是透過甯王世子。

    “不過,甯王世子是不是太囂張了?以前他在京城只知吃喝玩樂,今日卻插手管知府家公子的事,鬧得眾人皆知他在盛安,這對他又有何好處?”

    “除非鬧出人命,即便有人多事跑去皇上那兒告狀,甯王世子也頂多遭皇上訓斥一頓,不過今日一鬧,卻可以換來甯王世子為人正直的好名聲。”

    “難道甯王世子今日只是為了給自個兒掙得好名聲?”

    “不,這是附帶而來的好處,至於真正目的,只有他自個兒清楚。”

    “無論如何,難道他不怕引來皇上猜疑嗎?”

    “若甯王是個有出息的,甯王世子就不會如此隨興了。”

    “皇上對甯王真的放心嗎?”

    秦豫白嘲弄的一笑,“後上從來不信任任何人,只是相信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皇上設立鐵衣衛,名義上是為了彌補錦衣衛不足之處——錦衣衛善於搜索、打探消息,但執行任務能力不足;然而,事實上是因為不信任錦衣衛——錦衣衛常常與地方權貴官吏勾結,隱匿犯罪,有了皆是高手的鐵衣衛不時前往各地執行任務,就能達到監督錦衣衛的作用。

    “我們要不要將甯王世子在此一事上報皇上?”

    秦豫白搖了搖頭,“這不是我們的事,不過你去見陳掌櫃時,順道讓他派人盯著甯王世子,若是甯王世子有異常之處,他自然會呈報皇上。”

    馬車再一次上路,在路過兩位貴公子爭鬧的酒樓前面,簫河微微掀開窗簾往外一看,見到爭吵的兩位已經勾肩搭背的上了酒樓,便放下窗簾。

    “甯王世子倒是很懂得利用機會結交朋友。”

    秦豫白輕輕勾唇一笑,不發一語的閉目養神。

    從小,嚴明嵐就知道娘親有秘密,這好比她也有秘密,她是穿越來的。不過娘親與她的秘密不一樣,娘親絕對不是穿越來的,因為娘親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就是古人的味道,那麼,為何她知道娘親有秘密呢?

    三歲之前,他們不斷在搬家,當時是在江南,每個地方住不到三個月,因此原主的記憶中是一處又一處的風景,總之,最後一次搬家來到幽州,他們投奔祖母的弟弟——

    由於從小送養,因此沒有人知道舅公與爹的關係。還有,娘親出門時習慣女扮男裝,一開始她覺得娘親很調皮,後來才發現娘親想隱藏女兒身,至於其它的改裝是為了增添男子氣,最重要的是,娘親出門從來不帶孩子,大概是怕他們不小心喚娘,暴露她是女兒身。

    反正,從她穿越來這副身體不久之後,她就發現娘親有秘密,而且還是天大的秘密。

    既然是天大的秘密,她還是不要知道,免得心臟受不了。她要適應這個世界已經很辛苦了,不想再自找麻煩,可是最近……

    嚴明嵐半蹲著身子,貓似的移到窗下,然後慢慢的直起身子,直到眼睛可以從敞開的窗子看到花廳內的情景——舅公神情嚴肅的喝著茶,娘親好像很緊張似的捏著手絹,過了一會兒,舅公放下茶盞說話,不過他刻意壓著聲音,她很用力的聽也聽不清楚。

    “你在幹什麼?”嚴明清也學著嚴明嵐貓似的半蹲在窗下。

    嚇了一跳,嚴明嵐一屁股跌坐在地,還好她下意識的捂住嘴巴,沒教驚呼聲脫口而出。

    半晌,搞清楚眼前狀況,她惡狠狠一瞪,鬆開雙手低聲道:“你幹啥老愛嚇人?”

    “你真的是嚴明嵐嗎?”嚴明清故作慌張的東張西望,“你究竟是哪來的冒牌貨?你將膽大妄為的嚴明嵐藏去哪兒了?”

    “你別鬧了!”嚴明嵐懊惱的賞他一巴掌。

    “你最近是不是做了太多虧心事?”

    “你別胡說八道。”

    “不做虧心事,你會嚇成這個樣子嗎?”

    “你安安靜靜在旁邊看著不就沒事了嗎?”

    嚴明清挑起眉,“我不出聲,你保證不會嚇到嗎?”

    “姊姊羞羞臉,坐在地上。”嚴明雍的聲音突然響起。

    這一次嚴明嵐真的嚇壞了,轉頭看到嚴明雍好奇的瞪大眼睛在一旁打量他們,連忙將右手食指放在嘴巴中間,“噓,小聲一點。”

    “姊姊羞羞臉,坐在地上不要臉。”每次嚴明雍坐在地上耍賴,嚴明嵐都是如此取笑他,這會兒他不過是依樣畫葫蘆。

    “我是不小心坐在地上”嚴明嵐嚴正糾正他。

    “姊姊坐在地上不要臉。”嚴明雍非常堅持。

    “我說了,我是不小心,你不懂什麼是不小心嗎?”嚴明嵐氣得咬牙切齒。

    嚴明清忍不住的咯咯笑。嚴明嵐在嚴家堪稱最不要臉的存在,只要她想,死的都能被她說成活的,絕少有機會看她吃癟。

    “嚴明清,這很好笑嗎?”嚴明嵐忍不住又給他一巴掌,這次不是對準他的手臂,而是朝他的腦袋瓜伺候。

    這時花廳的門打開了,董致遠、紀香凝和伺候的芳姨魚貫而出。

    董致玩不發一語的對著嚴明嵐搖搖頭,然後走人。

    嚴明雍邁開小短腿跑到紀香凝身邊,撒嬌的拉著娘親的手,“姊姊羞羞臉,坐在地上不起來。”

    紀香凝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你再取笑姊姊,姊姊以後不陪你玩哦。”

    這會兒嚴明雍可慌了,趕緊將小短腿移向嚴明嵐,伸手試圖將嚴明嵐拉起來,同時不忘討好的說:“姊姊屁股痛痛,雍哥兒幫姊姊呼呼。”

    嚴明嵐真想教他閉嘴,一個六歲的娃兒對她的屁股呼呼……這能見人嗎?好啦,不能見人,但是也不能怪雍哥兒,這小子不過是再一次依樣畫葫蘆。

    站直身子,嚴明嵐張著嘴巴半晌,硬是擠出話來,“娘,這兒好像有一攤水,我經過這兒的時候不小心捽了一跤。”雖然有一種越描越黑的感覺,但是教她什麼都不說,她又渾身不對勁。

    紀香凝也不拆穿女兒的謊言,只是輕聲細語的提醒她,“你快及笄了,別再莽莽撞撞不分輕重。”

    “我以後會小心一點。”

    “記得你們的爹出門之前交代過,湧進盛安的難民有問題,你們最近別在外頭逗留,免得惹上麻煩。”紀香凝也不等他們反應,便伸手拉著嚴明雍回房。

    嚴明嵐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你猜,舅公今日跟娘說了什麼?”

    “管他說什麼,若是跟我們有關,娘自然會告訴我們。”

    嚴明嵐覺得這件事情太重要了,若不搞清楚,晚上肯定睡不著覺,“他們一定有什麼秘密,究竟是什麼秘密呢?”

    “你不是老告訴我別想太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是啊,可是在麻煩找上門之前,還是先做點心理準備比較妥當,這就是所謂的未雨綢繆。”

    頓了一下,嚴明清迷惑的搔了搔頭,“什麼麻煩找上門?”

    嚴明嵐轉頭看著嚴明清,很傷腦筋的搖搖頭,“你這小子真是太遲鈍了!”

    嚴明清不服氣的反擊道:“爹還誇我很靈活。”

    嚴明嵐冷冷一笑,“是啊,手腳靈活,至於腦子,從來沒跟上你的手腳。”

    “那又如何?若非這一點我比你強,每次你幹壞事的時候會帶上我嗎?”嚴明清難得可以驕傲的挺起胸膛看著嚴明嵐。無論學什麼,他總是落在姊姊之後,唯有一樣是姊姊比不上——他是練武的好苗子,而姊姊完全沒有習武的天分。

    嚴明嵐微蹙著眉,“我何時幹壞事?我只是偶爾做一些不適合告訴眾人的事。”

    嚴明清不以為然的撇撇嘴,“這不就是壞事嗎?”

    “這兩者差很多好嗎?”

    “我看都是一樣啊。”

    “你……我懶得跟你這個死腦筋廢話。”哼了一聲,嚴明嵐轉身走向草藥房。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剛剛聽到一點點。”習武之人,耳力比常人還好,即使他們刻意壓低嗓門,他還是聽見了。

    緊急煞車,嚴明嵐折回嚴明清身邊,“你聽到什麼?”

    嚴明清挑釁的楊起下巴,“我為何要告訴你?”

    這個臭小子,一逮住機會就搞怪!嚴明嵐舉起手,不過半路又縮回來,忍住,雖然狠戳他的額頭很爽,但這會兒是她有求於他,還是好聲好氣的跟他說道理,“因為我是長姊,爹不在時,我是一家之主,關係到我們一家人的事,你當然要告訴我。”

    “你如何知道這是關係到我們一家人的事?”

    “若非關係到我們一家人,娘為何特地囑咐我們最近別在外頭逗留?”

    略一思忖,嚴明清覺得很有道理,便道:“好像是有人找上門了。”

    “誰找上門了?”

    “不知道,就是有人找上門了,舅公認為還是避開一段時間比較妥當。”雖然無法從這些拼湊出整件事,但至少可以確定一件事——有人在追捕娘親,且對方勢力很大,怪不得當初在江南時他們在每一處都停留不超過三個月,不過,對方目的何在?

    “丫頭對此事有何想法?”

    “我們該知道的時候就會知道了。”嚴明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按著性子等候,然後頭也不回的去了草藥房。

    嚴明清突然有一種慘遭算計的感覺,但是除了在後面叫囂抗議,一點辦法也沒有。

    爹有言父親不在,長姊作主。若非如此,這丫頭怎會如此囂張?唉!不過是差了一步,他就從第一落到第二,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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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28:27


    嚴明嵐看著秦豫白托人送到餛飩攤上的書信,實在苦惱極了。

    為何約她去茶館見面?若是有事見她,直接來餛飩攤子找她就好了,何必約她上茶館見面?她應該去赴約嗎?

    她倒不是擔心男女獨自在茶館見面有何不妥,她又不是名門千金,規矩沒那麼多,不過這就好像有個多金帥哥約你,你會情不自禁的生出許多漣漪,而你知道你們兩個人不可能在一起,你當然會猶豫不決是否應該赴約……

    好吧,她想太多了,他很可能是有事情麻煩她,無關男女之情,可是她的腦子和心實在缺乏自製力,沒法子不想,沒法子不亂。

    “姑娘怎麼了?”桔香很少看到嚴明嵐如此苦惱,什麼事也不做的發呆半個時辰了。

    “桔香,若是有個京城貴公子向你表白,你會如何?”

    桔香毫不遲疑的搖搖頭,“這是不可能的事。”

    “我是說如果。”

    “不可能就不可能,還有如果嗎?”

    嚴明嵐懊惱的一瞪,“你回答問題就好了。”

    “我爹娘不點頭,我再開心也沒用啊。”

    對哦,人家即使說了“我想娶你”這種話,還得過她父母那一關,不是嗎?

    “姑娘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桔香實在有點擔心。

    “沒事,只是胡思亂想些有的沒有的。”

    “姑娘別老愛胡思亂想給自個兒添煩。”

    “我知道了,我不胡思亂想了。”

    嚴明嵐最後決定去赴約,即使不認為秦豫白跟她有什麼可以牽扯,除非他擔心她會說了不該說的話,突然改變心意取她性命,當然,若是如此,那也是最後一面。

    總之,若不是對她有意思,他們之間不應該產生交集,甚至她覺得他比較想跟她劃清界線才對,畢竟她知道他不想讓人知曉的事。

    可是嚴明嵐萬萬沒想到,秦豫白竟然還想跟她做生意。

    張著嘴巴半晌,嚴明嵐才找到聲音,“秦公子想要解毒丸的方子?”

    “是,嚴姑娘能做出萬應丸的方子,勢必也能做出解毒丸的方子。”

    嚴明嵐頓了一下,想否認萬應丸非她的方子,可是念頭一轉,又覺得此舉實屬多餘,即使她否認,他也會認定是她,要不,為何他如此理直氣壯?

    這也難怪,若非她的方子,舅公如何會改變心意賣給他?若是舅公不要那麼死腦筋,最後願意親自出面與他交涉,他就會心存遲疑,不會一口咬定是她的方子。總之,就算她不想承認,也只能默認。

    “秦公子想要什麼解毒的方子?”

    “無論嚴姑娘有什麼解毒的方子,我都願意買下來,當然解毒丸只會用在我的商隊,不會在醫館販售,這一點請嚴姑娘放心。”

    “我確實花了不少心思鑽研解毒的方子,不過未經測試不能確保功效,秦公子還是要買下這些解毒方子嗎?”

    “我相信嚴姑娘不會將無用的方子賣給我。”

    “沒想到秦公子對我如此有信心。”

    秦豫白對她展顏一笑,“萬應丸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這個男人真是狡猾,她只想默認,並不想正面承認,可是這會兒他直接挑明,不是明擺著不給她機會閃躲嗎?

    遲疑了片刻,嚴明嵐終於正面回應,“秦公子為何如此確定萬應丸是我的方子?”

    儘管種種跡象顯示萬應丸的方子是屬於她的,但是沒有證據的事,誰會如此肯定?

    “我說是直覺,你信嗎?”

    嚴明嵐怔愣了下,“秦公子唬我的吧。”

    “當然不是,不過,若非嚴姑娘願意將萬應丸的方子賣給我,我也不能確定。”

    嚴明嵐很不服氣,“我明明是說服師傅將方子賣給你。”

    “若是董老大夫真的不承認你這個徒弟,又如何願意接受你的勸說?”

    這個男人是在告訴她,從一開始他就在設局詐她,是嗎?嚴明嵐撇了撇嘴,“總之,就是我太好心才讓自個兒露了餡,對嗎?”

    “嚴姑娘請放心,這事我絕對不會說出去。”

    嚴明嵐語帶自嘲的唇角一勾,“這會兒我也有秘密落在你手上,我們還真是扯平了。”

    她突然覺得自個兒很可笑,人家一直在算計她,她卻當自個兒也有穿越女的魅力。

    她又不是貴女,就是有魅力也很難得到貴公子青睞,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社會規則——什麼都得門當戶對。

    “我不會拿這事為難嚴姑娘。”

    “我手上的解毒方子可以賣給你,不過得容我先測試,我可不願意將不清楚成效如何的方子賣給人,畢竟這是攸關人命的事,不知公子能否再等我一個月?”

    “行,我應該還會在盛安待上一、兩個月。”

    “方子測試過了,我要如何告知秦公子?”

    “我會經常去餛飩攤。”

    “我知道了,測試過了,我會請陳山告訴秦公子,秦公子再決定如何交方子。”嚴明嵐隨即起身告辭離開。

    簫河隨後從隔壁的廂房走出來,進了這兒的廂房。“公子,嚴姑娘真的會認識郡主嗎?”

    “她稱董老大夫舅公,若是董老大夫認識,她應該也認識。”

    面對他的試探,董老大夫顯得有些防備,很明顯董老大夫見過安平郡主的畫像之後,對於出現在周遭的人生出疑心,因此他一直想著如何突破。

    直至昨日陳掌櫃送來消息指出董家原是蘭州人,後來不知因何事故整個家族遷至幽州,而嚴家是十二年前舉家遷至盛安投靠董老大夫,後來嚴家當家跟著董家做起藥材買賣的生意。

    董家子嗣不豐,董老大夫兒孫之中更是經商之才凋零,而嚴家當家是個有膽量魄力的人,越過白長山深入北齊販售辨買藥材,助董家的藥材生意越做越大,換言之,如今董家藥材的生意可以說是靠嚴家當家撐起來的。

    他對嚴家當家相當感興趣,又想,董老大夫識得安平郡主,嚴家當家應該也識得,不如從嚴姑娘身上著手尋找線索,至少嚴姑娘對他的防備心不大。

    “嚴姑娘不善於隱藏心思,公子何不直接畫畫像試探嚴姑娘?”他覺得公子實在沒必要如此費心,公子為了接近嚴姑娘可謂絞盡腦汁,這可是不曾有過的事。

    “如今他們在明,我們在暗,董老大夫就是有所防備也無法考慮周全,若是我們化暗為明,確定他們真的認識安平郡主,魚兒也嚇跑了。”

    “只要讓嚴姑娘知道我們並沒有惡意,嚴姑娘說不定還能帶我們找到人。”

    “我們沒有惡意,但要他們相信我們沒有惡意。”秦豫白搖了搖頭,“就算安平郡主不願意和親,在先皇沒有下聖旨之前,她跟石閔俊逃離京城不過是私事,不是國事,而先皇也早就駕崩了,石閔俊為何還繼續帶著安平郡主躲藏在外?我怕找他們的不是只有皇上,還有另外一派人馬。”

    略一思忖,簫河立即明白過來,“有人在追殺安平郡主?”

    “這事要等見到石閔俊才能知曉。”

    “石閔俊可真是厲害,竟可以躲藏這麼久。”

    “皇上還是太子時,他可是東宮第一高手,皇上最倚重的親信,若他一直待在皇上身邊,如今不是鎮北將軍,也是守衛西北的大將。”

    “莫怪他會察覺到湧入盛安的難民有異。”

    “要不,皇上也不會如此在意此事。”

    “但願這次真的能透過嚴姑娘找到石閔俊和安平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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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29:04


    秦豫白相信這次一定能找到人。

    在外人看來,甯王世子梁士祺不太長進,只懂吃喝玩樂,若說還有什麼可取之處,他好歹沒有染上京城權貴子弟最大的惡習——包養戲子、流連青樓。

    套一句他自個兒所言,沒有銀子揮霍就只能安分一點,但事實上並非如此,他也是有野心的,同樣姓梁,為何他父親只能待在燕州這種隨時有餓狼撲上來的地方?

    他喜歡京城,不是因為京城繁華似錦,而是那兒熱鬧得很,日子從來不會無聊,單是看著人家鬥來鬥去就很有意思,因此章家找他合作,他在能夠接受的範圍同意了。

    老實說,他看不上章家,章家門第不高,已逝章紀所生的二皇子難以得到朝臣支持,可是章妃過世後,皇上允了章妃臨死前的請求,讓章家送另外一個女兒進宮,也就是妍嬪娘娘——這可是一個厲害的女人,如今可以說是後宮最得寵的女人,也因為如此,他覺得二皇子有機會爭取那張龍椅。所以章家找上門提議互換利益,他不能不給個面子。

    總之,別看他像個沒出息的紈絝子弟,事實上他的身手可好得很。說起來,這也是因為他很怕死,畢竟他的身分很容易教人生出是非,一直待在父王身邊的弟弟們也盼著他有個萬一。

    習武保護自己是必然,不過,自從皇上允他回到燕州,他的腦袋瓜就不再那麼吸引人了。

    結論是,高手也無法神不知鬼不覺跟蹤他,只是想擺脫對方,他需要費點功夫。

    回到客棧,梁士祺連喝了三盞茶方才覺得自個兒緩過氣來,真是累死人了!

    “你認為這是哪邊派來的人?”梁士祺最討厭被人家跟蹤,這就好像後面跟著一隻吵死人的蒼蠅,一刀殺了他,不但小題大作又會讓自個兒很惹眼,但是放任他當你的尾巴又覺得很嘔。

    如今他不過是個落魄藩王的世子,用得著盯著他嗎?

    文郵想了想,腦海只有一個人,“齊莫閻派來的人嗎?”世子爺見齊莫閻好像沒有派護衛的意思,不免有些惱了,索性在酒樓前面鬧了一出,小小警告齊莫閻。

    略一思忖,梁士祺苦惱的搖搖頭,“我覺得章家應該不清楚他的底細,可是又覺得章家不至於如此糊塗,沒仔細查清楚底細就將人放進來了。”

    “世子爺若能知道他的底細,章家就能牢牢抓在世子爺手上了。”

    梁士祺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我知道得太清楚了,章家只會看上我的頂上人頭。”

    二皇子若能如願登上大位,最先處理的就是掌握底細的合夥人,所以啊,凡事留幾分糊塗不是壞事。

    “若非齊莫閻,究竟誰派人跟蹤世子爺?”

    “我懷疑是章家的人。”

    文郵怔愣了下,“為何是章家的人?”

    “我可以跟章家互換利益,當然也有可能跟其它人互換利益,章家防著我,派人盯著我也是情有可原。”

    琢磨了一下,文郵心有疑惑,“章家剛剛跟世子爺合作,彼此的關係還不穩固,挑在此時惹惱世子爺不是給自個兒找麻煩嗎?”

    是啊,雖然他與章家接觸時日不長,但是看得出來章家都是聰明人,最要緊的是行事謹慎,並未因為妍嬪娘娘受寵就真當自個兒是國舅家,皇上還曾多次讚賞章家門風好,要二皇子多與章家親近。

    “可是,若非章家還會是誰?”

    “卑職不知道,可是總覺得不像章家的作風。”

    “無論是不是章家,這事得弄清楚。”

    “不如我們反過來跟蹤對方?”

    梁士祺搖著頭,手指又開始敲著炕幾,“今日順利甩掉對方,卻也驚動對方,想必暫時不會派人跟蹤我,你想反過來跟蹤對方也沒機會……看樣子,這事還是得從章家那兒下手。”

    “這是為何?”

    梁士祺自嘲的唇角一勾,“我這個甯王世子聽起來很風光,可說到實權還不見得比得上章家,人家為何要跟蹤我?若說我做了什麼大事,就是與章家合作,我突然引人注目若沒有章家的原因在內,我絕不相信,所以這事得從章家下手豐,也可以確定是不是章家派人跟蹤我。”

    “世子爺不方便進京,這事就交給卑職吧。”

    “不,這事交給成華。雖然成華身手遠不及你,但勝在機靈,更知道如何應付章家。”梁士祺下了炕,轉去小書房,“我立即修書一封給章大人,你讓成華進來。”

    文郵領命退出房間。

    “你說,甯王世子發現你的人?”秦豫白的聲音很溫和,但是站在他前面的陳掌櫃卻莫名的一顫,感覺一股寒意從脊背升上來,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甯王世子比我們想像的還要難纏。”關於秦豫白,陳掌櫃聽過很多傳聞——此人如三月春風,美好柔和,可是想進入鐵衣衛的人,各個都是經過殘酷考驗的頂尖高手,若他真的像外表一樣溫潤如玉,絕不可能成為鐵衣衛第二號人物,而他不過十八歲;還有一說,他能夠在鐵衣衛呼風喚雨,是因為他相貌俊美迷得皇上暈頭轉向,深得皇上寵信。

    無論有多少閒言閒語,撇開他是鐵衣衛副指揮使不說,他最引人注目的身分是安國公長子,而安國公不只是皇上表弟,更是皇上的伴讀,兩人比親手足還親近,儘管如今安國公迷上出海,不在朝堂,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還是無人能及。

    “若我知道錦衣衛如今連跟蹤一個紈絝子弟都辦不到,我不會請你出面。”

    “甯王世子絕不是紈絝子弟。”

    “那甯王世子是什麼樣的人?”

    “甯王世子很狡猾,雖然長年不在甯王身邊,但卻深受甯王信任看重。”

    “甯王自個不行,他不信任看重長子,難道還盼著其它更不成材的兒子嗎?”

    雖然秦豫白的口氣至今沒有一絲絲責備,陳掌櫃卻越來越緊張,“那個……甯王世子跟著皇子們讀書習武,總是居於中間,這就表示他懂得審時度勢,如何會是一個紈絝子弟?”秦豫白狀似同意的點點頭,“如此說來,只要對方有點本事,錦衣衛就什麼事也辦不成,是嗎?”

    “……不是,只是甯王世子很可能是個高手。”

    秦豫白終於知道皇上為何堅持建鐵衣衛,這些不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的錦衣衛過慣安逸日子,辦事能力太差了。

    “好了,你不必再插手管甯王世子的事。”見陳掌櫃似乎還有話要說,秦豫白舉起手阻止他,“這事我不會上報皇上,不過,下不為例。”

    陳掌櫃松了一口氣,“多謝秦大人。”

    “甯王世子如今住在哪兒?”

    “歡喜樓客棧。”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聞言,陳掌櫃趕緊告辭離開。

    簫河沒好氣的撇了撇嘴,“這些錦衣衛真是越來越不行了!”

    “他們已經被地方權貴官吏養廢了。”

    “難怪這麼多年來,石閔俊可以帶著安平郡主躲過搜索。”

    “甯王世子都應付不來,更別說石閔俊那樣的高手。”秦豫白頓了一下,“我們對甯王世子的瞭解太過淺薄了。”“甯王世子在京城權貴子弟當中確實不顯眼,人人對他的印象只有六個字——喜歡吃喝玩樂。”

    唇角一勾,秦豫白不能不承認自個兒失算了,表現在外的不過是想讓人知道的面貌,他不也是如此嗎?“若是人人都覺得你只會吃喝玩樂,這也是很了不起的事。”

    “我倒是沒想那麼多,畢競藩王的世子太過出色了,很容易招來殺身之禍。”

    “若他沒有野心,也許會甘於當個不出色的世子爺。”可惜,皇家的人從來不缺野心,只是機會不站在你這邊,你也只能強迫自個兒別冒出頭,而顯然甯王世子是一個善於隱忍的人,要不在京城那麼多年,四周皆是聰明絕頂、善於耍心機之人,為何沒有人看出來他是個高手?

    簫河若有所思的抿著嘴,“混進盛安那些北齊勇士是不是跟他有關?”

    “甯王世子再有野心也不可能與北齊勾結,至少不是這個時候。”如今寧王府很窮,甯王世子有興趣的應該是如何掙銀子。

    “無論如何,人是甯王放進來的,若說甯王世子與此事毫無關係,我不相信。”

    “確實,若非甯王世子在其中起了作用,甯王應該不會上書,不過甯王世子只怕也是無意間成了別人手上的棋子……不,也許他很清楚,可是在利益考慮下,他不能不妥協。”

    “若甯王世子是個有本事的,不應該不清楚對方底細就摻和其中。”

    “錯了,不清楚才有機會將自個兒摘出來。”

    細細一想,簫河就懂了,“原來他打的是這樣的如意算盤。”

    “太后還在,皇上又只有甯王這個同胞弟弟,只要不觸犯皇上的底線,皇上都會輕輕放下。”

    “我們還要跟蹤甯王世子嗎?”

    “如今他已有察覺,跟蹤他只怕查不到什麼,不過他勢必很想知道是誰盯上他了,應該會辨取行動。”

    略一思忖,簫河明白了,“他不會自個兒行動,而是交給身邊的親信。”

    “沒錯,這事交給眾烈,盯著他身邊的親信,不過別盯得太緊了,免得教對方察覺,什麼都沒發現,反過來被人家盯上了。”

    “秦烈可是最厲害的暗衛,他不會犯那麼大的失誤。”

    “錦衣衛再不行,在打探消息、跟監上也不是常人能比得上,可是他們卻栽在甯王世子的手上。”秦豫白再次拿起筆蘸墨,繼續先前被打斷的畫作,然後冷冷的補上一句,“千萬別小看對手。”

    “我知道了。”

    秦豫白很快就完成一幅充滿歡樂的農莊圖,眼前不知不覺浮現那張明豔動人、朝氣蓬勃的嬌顏,想到自個兒為她準備的東西,於是問:“秦英回來了嗎?”

    “回來了,不過正好遇上陳掌櫃上門,我看他風塵僕僕累得夠嗆,便讓他先下去歇會兒。”最近他實在看不懂主子,公子盼著與嚴姑娘建立關係,想要討好嚴姑娘這是當然,可是也沒必要如此費心吧。

    “醒了,就讓他將東西送過來給我,還有你親自去餛飩攤跑一趟告訴陳山,後日未正我在茶館等嚴姑娘。”秦豫白想著嚴明嵐看到東西必然是歡心喜悅,不由得生出雀躍。

    簫河從沒看過主子眉開眼笑的樣子,一時驚住了。

    遲遲不見簫河應聲,秦豫白轉頭看著他,“沒聽見嗎?”

    回過神來,簫河連忙道:“聽見了,這會兒我就去餛飩攤。”

    秦豫白點了點頭,重新鋪了一張紙準備繼續作畫——這是他平心靜氣的法子,而最近他很需要平心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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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29:58


    接到秦豫白托陳山轉交的口信,嚴明嵐便急急忙忙趕來茶館赴約。

    “不是要秦公子等我一個月嗎?”雖然她可以交貨了,但是提早給他又怕他誤以為她有多厲害似的。既然是作弊得來的,總要收斂一點。

    “我並非想知道嚴姑娘的解毒方子測試如何,而是得到一樣東西,覺得這樣東西應該給嚴姑娘,便急著給嚴姑娘送來。”秦豫白將桌上右手邊的匣子推給嚴明嵐,看著她的目光爍著期待和熱情。

    嚴明嵐怔愣了下,他是送她東西嗎?這種感覺有點怪,說起來他們是商人和製藥師的關係,他提供她一筆令人滿意的研發費就好了,幹啥送她禮物?在她的觀念裡面,男人送女人東西不是因為情人的關係,就是因為喜歡……難道他喜歡她?

    抖了一下,嚴明嵐連忙用用頭,怎麼又胡思亂想了?剛剛受到的教訓,怎麼一轉眼就拋到腦後?

    秦豫白見她猶豫不決的樣子,趕緊重申道:“我真的覺得這東西給嚴姑娘更有價值,便將這東西轉送嚴姑娘,請嚴姑娘打開來看看。”

    雖然收他的禮物不妥,可是總要先知道人家送什麼,這樣才知道如何拒絕啊。

    嚴明嵐打開匣子看到裡面的人參,兩眼瞪得好大,忍不住驚呼道:“這個小傢夥有上百年吧。”

    小傢夥?秦豫白忍俊不住的笑了,“是啊,上百年。”

    “這小傢夥應該很貴吧!”嚴明嵐很想摸一下又不敢摸。對於百年人參,她只有在現代看過照片,並未實際見過,沒想到如今親眼見到它,而它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她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雖然她對行醫沒有興趣,但是對藥材卻有無限熱情,何況是得之不易的藥材,這比金塊更討她喜歡。

    “不貴,人家送我的。”這是他讓秦英進京向皇上要的,真的不貴。

    “這個人也太大方了吧。”

    “想要討好人,總要大方一點。”皇上要驅使他做這個做那個,能不討好他嗎?

    這是在暗示她,他在討好她嗎?可是,他為何要討她歡心?她已經答應將解毒的方子賣給他,他實在沒必要討好她……難道他喜歡她?嚴明嵐趕緊用力掐自個兒左手虎口,真是夠了,怎麼老是胡思亂想?她就這麼喜歡變成笑話嗎?

    清了清嗓子,她故意開玩笑的道:“你可要小心一點,人家拿這麼貴重的東西討好你絕對是有企圖的。”

    “我明白,沒有人會無緣無故討好別人。”

    這麼說,他也是為了某種目的討好她,是嗎?嚴明嵐突然心跳得好快,是因為喜歡嗎?等一下,鎮定,這種目的又不見得是因為喜歡,也有可能是帶著算計的惡意。

    半晌,她努力保持冷靜擠出聲音,“總之,凡事當心一點。”

    “是,這小傢夥在嚴姑娘這兒比在我那兒更有用處,請嚴姑娘收下吧。”

    “這小傢夥在任何人那兒都有用處,秦公子還是自個兒留著吧。”

    “我得到這小傢夥的機會很多,嚴姑娘還是請收下吧。”皇上對他還真是從不吝嗇,只是他向來不喜歡欠人家人情。

    “雖然秦公子是商人,但是百年人參絕對不容易取得。”基本上,她認為他不是商人,可是大概只有皇宮那種地方才會覺得百年人參很容易取得,而皇宮應該不是他家的庫房吧。

    “我並非一般的商人。”

    無論如何,百年人參對她來說就是很引誘,“這樣好了,秦公子將百年人參送給我,我將解毒方子送給秦公子。”

    “嚴姑娘的解毒方子比這百年人參更有價值。”

    理論上如此,百年人參吃掉了就沒了,可是解毒方子能夠傳承,問題是,她並非方子的原主。嚴明嵐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只好說:“要不,秦公子給個心意就好了。”

    她也正發愁,價碼如何開最為恰當,太貴了,她有些過意不去,可是又不能賣得太便宜了,畢竟方子很珍貴。

    “好,我就按自個兒的心意買嚴姑娘的解毒方子。”不過,他突然覺得有點悶,打從百年人參入了她的視線,她的心思全繞著那個小傢夥打轉,再也容不下他。

    如此一來,嚴明嵐當然不客氣拿起百年人參摸個仔仔細細,再小心翼翼收進匣子,然後告辭離開,可是還來不及說要走人,秦豫白就問了。

    “嚴姑娘為何習醫?”

    頓了一下,嚴明嵐桃了一個最合適的說法,“我對草藥很有興趣。”

    “嚴姑娘為何對草藥很有興趣?”

    “因為可以掙銀子啊。”

    秦豫白一時怔住了,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

    見狀,嚴明嵐有些不好意思的“這很奇怪嗎?”

    秦豫白笑了,真是一個直率可愛的姑娘!“不奇怪,銀子向來擁有驅使人努力上進的動力。”

    “沒錯,有錢使得鬼推磨不正是這個道理嗎?”嚴明嵐歡喜的用力點頭,覺得他們兩個真是太容易溝通了。

    她常常會有一種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感覺,譬如她覺得自個兒是獨立的個體,因此她閑著沒事就背著竹蔞上山辨藥,她可以抓毒蛇賣錢,她還日日穿梭在草藥之中,雙手沾滿了泥巴,甚至抓老鼠做實驗……是娘親覺得姑娘應該待在家裡學習琴棋書畫,外加女紅,總之,母女倆為此偶有爭論,若非她撿回一條命後,娘親認為她能夠健健康康活著就好了,要不肯定會對她進行改造計畫。

    怔愣了下,秦豫白恍然大悟的道:“原來有錢使得鬼推磨可以如此用啊。”

    嚴明嵐嘿嘿一笑,“……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了。”她這個擁有現代靈魂的人對成語的使用向來很隨興,反正對話的雙方能夠瞭解彼此想傳達的意思就好了。“嚴姑娘必然深受父母寵愛。”

    “這是為何?”

    “若非父母寵愛,如何能養成嚴姑娘如此開朗隨興的性子?”

    “對對對,雖然爹娘完全無法接受我的想法,但是他們真的很寵愛我,只要我健康開心就好了,畢竟生命無法預料,很可能一場大病,我就一命嗚呼了。”

    “你父母是什麼樣的人?”

    “當然是正直善良的人,你呢?”

    “我娘已經過世了,我爹喜歡跟著商船出海掙銀子。”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娘已經過世了。”難道他真的是商人?嚴明嵐再仔仔細細打量一次,他怎麼看都像個貴公子。

    “沒關係,我出生不到三個月,我娘就過世了。”秦豫白的眼神一黯。

    嚴明嵐一直覺得有媽的孩子是個寶,可是他甚至連記住娘親的長相都來不及,他娘就不在他身邊了……她突然覺得很心疼,果然人不可貌相,外表看似純淨無瑕,其實內裡可能傷痕累累。

    “沒娘的孩子早當家,凡事有弊也有利。”她的安慰聽起來是不是很無力?不過,好像也只能這樣安慰人。

    “是啊,沒娘的孩子早當家。”秦豫白眼中閃過一道嗜血的光芒。

    嚴明嵐無來由的打了一個寒顫,是不是看錯了?她怎麼覺得看見一個殺手?雖然認為自個兒眼花了,但是那股揮之不去的寒意令她不自在,她索性起身道:“我得走了,弟弟應該快來了。”

    秦豫白顯然也不想留她,低聲道了一句“解毒丸就有勞嚴姑娘了”,便親自送她到廂房門口,目送她下樓。

    秦豫白唇角陰冷的一勾,“這丫頭反應真是敏銳,差一點就被她發現了。”

    一轉眼,他又不懷好意的一笑,“發現了又如何?我還真好奇她發現之後有何反應,想必很有趣吧。”

    京城章府。

    雖然是妍嬪娘娘的父親,官居正二品的禮部尚書,章大人卻不是一個受人矚目的人物,站在一群高官之中,誰也看不見他,因此許多人私下議論,若非妍嬪娘娘他只怕升不到這個位置。

    不過事實上,也許他中規中矩沒有多大的才幹,但是皇上吩咐他做的事,他會勤勤懇愚全力以赴,單是這一點就甚得皇上歡心,也難怪皇上要用他。

    章大人也許不出色,但是能夠上尚書的位置,絕對是一個沈得住氣的人,然而此時他卻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走過來走過去。

    “老爺,夫人來了。”小廝的聲音傳了進來,接著就見章夫人快步走進書房,隨後小廝將房門掩上。

    “夫君匆匆喚我過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章大人心急的上前拉住她,直接道來,“甯王世子派親信從盛安送來書信。”

    “甯王世子……什麼?盛安?不是華陽?”章夫人驚愕的瞪大眼睛。

    見狀,章大人苦澀的一笑,“甯王世子如今確實在盛安。”雖然早知道甯王世子是個不受控制的人,但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如此大膽。

    “甯王世子為何在盛安?”

    章大人歎了聲氣,“還不是為了通往北齊商道。”

    頓了一下,章夫人反應過來了,“他去盛安找那群傭兵?”

    章大人又氣又惱,“他真是想銀子想瘋了!”

    若不是想銀子想瘋了,他會願意跟他們合作嗎?章夫人懶得在這上頭浪費口舌,趕緊追問:“他為何送書信給夫君?”

    “不知道是誰暗中派人盯著他,他懷疑是我們派去的人。”

    章夫人怔愣了下,“難道夫君派人暗中盯著他?”

    章大人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我何必呢?他想法子將北齊的傭兵弄進大樑,傭兵幫他護送前往北齊的商隊,這是他們之間的事,與我何干?”

    這倒也是,但章夫人可困擾了,“既然不是夫君暗中派人盯著他,又會是誰?”

    章大人忍不住又走過來走過去,半晌,停下腳步,語帶遲疑的看著妻子,“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娘娘?”

    “娘娘為何要派人暗中盯著他?”

    “他可以為了銀子跟我們合作,當然也能夠為了銀子出賣我們,娘娘行事向來謹慎,派人暗中盯著他也是正常的。”這也是他面對甯王世子派來的親信,竟然不敢一口氣否決此事的原因。

    “這倒也是,可是娘娘派人暗中盯著他,為何沒知會我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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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30:15


    章大人走到軟榻坐下,冷哼一聲道:“難道你看不出來,娘娘如今越來越不將我們放在眼裡嗎?”

    “娘娘受寵,難免心高氣傲,可是她終究沒有孩子,二皇子還是她將來最大的倚仗。”章夫人對妍嬪娘娘也很不滿,畢竟進宮與娘娘議事全落在她身上,娘娘的態度如何,她感受得最強烈,不過,她又不能實話實說,就怕夫君跟娘娘有了衝突。

    “我也知道章家並非權貴,二皇子能否得到大臣青睞端看娘娘在後宮的地位,可是,娘娘也太輕看我們了。”

    “我們還不能確定娘娘是否暗中派人盯著甯王世子。”

    “不是娘娘,還會是誰?”章大人又是一聲冷哼,“如今甯王世子的親信還在悅來客棧等我的答覆,我都不知道如何處置此事。”

    “無論如何,這事還是得問過娘娘,萬一不是娘娘派人暗中盯著甯王世子呢?”

    “娘娘派了人也不會承認。”

    “這事關係重大,若是我們將事情挑明,娘娘不會瞞著我們,惹惱甯王世子於我們無益,娘娘明白這個道理,即便此事真是娘娘所為,娘娘也會找法子安撫甯王世子的人。”

    略一思忖,章大人同意的點點頭,“明日你就進宮一趟,還有,別忘了告訴娘娘,我們很想二皇子。”

    如今二皇子還住在皇子所住的西宮。雖然皇子可以隨意出宮,但是皇子每日都要上文武閣讀書習武,十日得了一休,也是陪伴皇上、太后或其母妃。即便出宮往往也是一起結伴同行,二皇子當然不會主動上章家探望外祖父母,再加上妍嬪娘娘擔心二皇子與外祖家往來太過密切會惹皇上不悅,縱使皇上明明白白的說過二皇子應該與章家多親近,娘娘還是覺得這非皇上的真心話,限制二皇子未取得她允許不得回外祖家。

    “上個月娘娘才讓二皇子回來一趟,二皇子還跟華哥兒他們玩了一日,如今再開口向娘娘提出要求,娘娘可能會不高興。”

    “若沒有我們,娘娘能有今日嗎?”

    “娘娘在後宮不容易,總是有諸多考慮。”

    “娘娘不容易,難道我們就容易嗎?”章大人很無奈的歎了聲氣,“你要知道,雖然娘娘是個有本事的,助二皇子登上皇位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二皇子與外祖家不親,將來當了皇帝,章家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夫君想太多了,二皇子若能登上大寶,不倚仗章家,難道盼著那些權貴護著他嗎?”說白了,唯有章家是真心期盼二皇子坐穩皇位。

    “二皇子還沒成親。”

    “娘娘不會給二皇子挑個無法駕馭的妻族。”不過,章夫人明顯不太確定,透過妻族與權貴結盟得到權貴的勢力,這是每個皇子都會做的事,二皇子當然不例外。

    “若是每件事都能隨心所欲,我們又何必籌謀得如此艱難?”章大人舉起手阻止章夫人反駁,接著道:“無論如何,明日進宮你儘管向娘娘開口,也跟娘娘好好分析一下唯有章家才是掏心掏肺護著二皇子,其它權貴也只是互蒙其利。”

    章夫人應聲點頭,立即派人進宮遞話給妍嬪娘娘,得到明日進宮的腰牌。

    每次看到那支百年人參,嚴明嵐就覺得心很混亂。他送那支百年人參絕對是為了討好她,但是,目的呢?

    她想不出自個兒身上有什麼值得他圖謀,她又沒有握著什麼了不起的方子不賣給他,所以想來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她這個人,不過說他喜歡她,她又很難相信。

    她不過是生長在鄉下的野丫頭,而他看起來就是個貴公子,雖然他爹是商人,他應該也是商人,可她就是沒法子相信他是商人,因為他舉手投足優雅貴氣……總之,如他自個兒所言,他並非一般的商人。

    嚴明嵐真是煩死了,索性抓了一把瓜子,數著“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他喜歡我”,不行,再來一次,重新抓了更大一把,繼續在“他喜歡我”和“他不喜歡我”之間打轉,最後依然是“他喜歡我”,怎麼會如此巧合?沒關係,再來一遍,可結果還是一樣——“他喜歡我”。

    她的心狠狠一顫,不會吧,難道他真的喜歡她?

    嚴明嵐搖搖頭,堅持不相信,她沒有令人驚豔的絕世容顏,也沒有神醫華佗等級的醫術,人家如何會傾慕於她?所以啊,不要想太多了,免得讓自個兒變成笑話,那實在是太蠢了,所以她要繼續數下去,數到“他不喜歡我”。

    “姑娘這是在玩什麼遊戲?”桔香看得眼睛都快打結了,甚至忘了自個兒正在給姑娘做新的夏衫。

    嚴明嵐正要拿瓜子的手收回來,正了正自己,隨口一問:“你可知道一支百年人參價值多少?”

    上一世她曾經從新聞上看到百年人參以七位元數字的價碼賣出,而這一世初次與它相遇,她不敢請教舅公就怕他問東問,當然無法確定它實際的身價。

    桔香怔愣了下,“好像幾千兩吧。”

    嚴明嵐眼睛瞪得好大,“這在盛安可以買好幾套的宅子。”

    “我也是聽說的,不知道是否有誇大之嫌,不過百年人參很珍貴的,有銀子也不見得買得到。”

    這一點嚴明嵐深有同感,她跟舅公混那麼夂了也沒機會見過百年人參。

    “可是,人家隨手送給我,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這會兒換成桔瞪大眼睛,“有人送百年人參給姑娘?”

    “……沒有,我只是舉例,舉例懂嗎?”這事絕對不能讓桔香知道,今日還沒過去,桔香就會跑去告訴她娘芳姨,而芳姨明日一早就會告訴她娘,然後娘親會喚她過去,最後她很可能挨駡,娘親會認為這是私相授受。

    桔香一臉的懷疑,“若非有人送姑娘百年人參,姑娘如何有這樣的念頭?”

    “……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了。”

    “當然是喜歡姑娘,想討好姑娘。”

    “不可能,你家姑娘有這麼大的魅力嗎?”

    “有啊,姑娘生得美、醫術好,又很善良。”

    雖然得到美好的評語令人心花怒放,可是她並沒有天真的以為這些足以代表她的條件有多出色,“我就是生得一張大餅臉,你也覺得我美;我的醫術明明只是普普通通,若在醫館坐堂,保證沒有一個病人上門,至幹善良,我倒是有啦,不過我也不是一味的只會當好人,該計較的時候我也會計較。”

    “若不是因為喜歡姑娘,想討好姑娘,為何要送人參給姑娘?”

    嚴明嵐反問:“男子喜歡姑娘不是應該送發簪嗎?”

    頓了一下,桔香面有難色的看了她一眼,“若送姑娘發簪,姑娘會收嗎?”

    “當然不會。”嚴明嵐覺得她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在現代,收了人家上百萬的珠寶也不代表兩人一輩子就此定下來了,可是在這樣的時代,就是一枝木制發簪也可以被視為兩人的定情信物,對方以此咬定你跟他有不可告人的關係,你根本無法反駁,很嚴重的。

    “所以,他不送發簪改送人參,還是百年人參,姑娘是醫者,絕對不會拒絕一支百年人參。”

    嚴明嵐高傲的抬起下巴,“誰說我不會拒絕,我可不會隨便收人家的東西。”

    “可是百年人參,姑娘一定很捨不得拒絕吧。”

    “這是當然,那是多珍貴的藥材,別說是醫者,任何人看了都想流口水。”她口水就差一點流出來。

    “姑娘捨不得拒絕,人家再勸姑娘幾句,姑娘肯定收了。”

    嚴明嵐聞言一僵,還真被這丫頭給說對了,秦公子勸了幾句,她收了,不過她沒那麼厚臉皮,最後減價出售解毒丸的方子。

    桔香深深看了她一眼,“懂得拿百年人參討好姑娘,這人真是太聰明了。” 嚴明嵐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這種事我也想得到好嗎?”

    桔香趕緊拍馬屁道:“是是是,姑娘一向很聰明。”

    “……我說了,我只是舉例,舉例懂嗎?”

    一頓,桔香搖了搖頭,好像在對小孩子訓話似的道:“雖然姑娘很聰明,但我又不是笨蛋,姑娘就別再裝模作樣了。”

    嚴明嵐突然有一種被雷劈到的感覺,從頭到腳都焦掉了。

    “姑娘,送你百年人參的是不是那位秦公子?”雖然沒機會見到那位秦公子,但是桔香知道嚴明嵐正為對方配製各種解毒丸。

    因為姑娘成日逗著兩隻專門試毒的小老鼠,她自然關心的問上幾句,而姑娘就道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過,她之所以留意到這位眾公子,乃是姑娘瘋狂的忙於制出解毒丸之故。

    嚴明嵐收起沮喪的心情,瞪著她嚴厲的道:“我警告你,不可以跟你娘打小報告,若是傳到我娘那兒,我會在你吃食裡面下整整一個月的瀉藥。”

    桔香抖了一下,連忙一隻手捂住嘴巴,一隻手舉高發誓絕不會說出去。姑娘想整人的時候真的很可怕,防不勝防,因為她是使用草藥的高手,就是董老大夫也曾經栽在她的手上。

    嚴明嵐挺起胸膛,正氣凜然的道:“還有,我也不是白白拿人家的百年人參,我可是犧牲解毒方子的收入。”

    桔香根本不在意百年人參是免費的還是半買半相送,她更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過了一會兒,她緩緩放下雙手,試探道:“姑娘是不是喜歡那位秦公子?”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人家是京城來的貴公子,我如何會喜歡他?”嚴明嵐激動的跳起來。沒錯,秦公子太過美好了,很容易令人產生好感,但好感不等於喜歡,雲和泥的認知她還是有的。

    “這與他從哪兒來的有關係嗎?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啊。”姑娘會不會太激動了?為何她會聞到一股作賊心虛的味道。

    “……當然有關係,明知道他不屬於這兒,我幹啥自討苦吃喜歡他?你家姑娘可是很聰明的。”嚴明嵐故作驕傲的揚著下巴。

    她怎麼記得姑娘說過這麼一句話——喜歡是盲目的,無關聰明才智?

    嚴明嵐見桔香沒有附和,忍不住皺眉,“你這是什麼表情?”

    “我只是在想,既然姑娘不喜歡他,就不必在意他是否喜歡姑娘。”

    對哦,她怎麼糊塗了呢?他喜歡或不喜歡她根本豪無差別,她又不喜歡他……嚴明嵐的眼睛突然瞄見炕幾上的瓜子,想到剛剛數到瀕臨抓狂的景象,突然覺得自個兒又蠢又可笑,為何如此在意呢?竟然試圖透過數瓜子來確定他的心意。

    “不過是一支百年人參,我幹啥搞得自個兒魂不守舍?”真是越想越生氣,嚴明嵐索性拿起瓜子放到嘴邊咬下去,試圖湮滅她剛剛又蠢又可笑的證據,不過,啃完了瓜子,“他喜歡我”和“他不喜歡我”依然在腦海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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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30:45


    雖然知道天亮了,但是嚴明嵐一點也不想起來,明知那是一個又蠢又可笑的問題,卻忍不住想了一夜,甚至還生出一個念頭——若是他真的喜歡她,如何是好?

    在她的認知當中,世界上絕對沒有極品好男人,只有極品渣男,可是越跟秦豫白相處越覺得他是極品好男人,姑娘見了不心動,進而喜歡上他,那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心如止水,一種非常人。

    而她是常人,還是平凡至極的常人,怎能不見獵心喜……見獵心喜是這樣的用法嗎?算了,這個不重要,總而言之,她為了根本還沒發生的狀況一夜輾轉,直至天亮方才走進夢中。

    可是,好不容易擺脫煩人的問題,剛剛作了一個在百花綻放的山谷中奔跑的夢,一陣鬼叫聲就將她驚醒。

    嚴明嵐像個瘋婆子的坐起身,氣急敗壞的道:“誰在外面鬼叫?”

    嚴明清使勁的拍著門,“丫頭,起來了,爹回來了!”

    “你很吵,不知道我有起床氣嗎……什麼?”嚴明嵐後知後覺的接收到某個字眼。

    “看到爹給你帶了什麼東西回來,我保證你的起床氣都不見了。”

    嚴明嵐趕緊拉開被子跳下床,套上鞋子沖到門邊,打開門,“爹真的回來了,你沒騙我吧。”

    “哇!瘋婆子!”嚴明清一副見鬼似的往後一跳。

    若非距離不允許,她肯定一腳踹過去,“臭小子,這是天然美女好嗎?”

    “還說你不是瘋婆子,又在瘋言瘋語了。”

    “沒常識,我嚇得跟你說。”嚴明嵐關門,折回來更衣,然後轉到澡房梳洗,隨意綁了一個辮子,再度沖出來將房門打開。

    “我不是故意吵醒你,若不告訴你爹回來了,我怕你宰了我……嚇死人了!你昨晚跑去當賊嗎?”嚴明清這才注意到嚴明嵐眼下泛著淡淡青黑。

    嚴明嵐沒好氣的賞他一個白眼,“對啊,我昨夜去你房裡當賊,待會兒你別忘了回去仔細檢查有沒有丟了東西。”

    嚴明清聞言跳腳,“嚴明嵐,做人要有羞恥心,我比你還窮,你幹啥老愛動我房裡的東西?”

    嚴明嵐突然覺得跟一個腦子不太靈活的人開玩笑實在很無趣,索性邁開腳步往父母的院子走去,“爹不是要半個多月後才回來嗎?”

    “該賣的賣了,該買的買了,當然就回來了!”

    嚴明嵐微蹙著眉,不對,爹做事一向謹慎,畢竟長途跋涉、翻山越嶺,若是太過草率很容易失去警覺性。因此,爹每一次回程的時間都會在預定之日,頂多或快或慢上一兩日,相差半個多月卻是不曾有過的情況。

    其實,這次爹比以往預計出門的時間提早十日,她巳經覺得很奇怪了,如今回程又失算了,究竟出了什麼事?

    “我告訴爹,下次我也要一起去北齊。”嚴明清滿懷期待的道。

    嚴明嵐斜睨了他一眼,“你年紀還小。”

    “我們兩個一樣大。”

    “是啊,我也年紀還小啊。”嚴明清突然舌頭打結,那她幹啥老是一副大人的吻?

    “不過,我至少快及笄了,你距離行冠禮還有漫長的五年。”

    “真是奇怪,為何男子不是十五行冠禮呢?”

    “那是因為男子過了二十才會稍微有點懂事。”這是因為重男輕女好嗎?男子成年所要獲得的社會地位和履行的社會義務,女子不必承擔,而“及笄”根本是指具備了可以出嫁的資格,兩個意義截然不同,如何能相提並論?

    “你又在胡扯了。”

    “這是事實好嗎?看看我們兩個,同樣十五,我就比你懂事多了。”

    “有嗎?”他實在看不出來,倒很確定一件事,姊姊的歪理總是比他多。

    你一句我一句,說話之間,姊弟兩人已經進了父母的房間。

    “爹!”嚴明嵐歡喜的撲進嚴其俊的懷裡。他們父女的感情一向很親密,這是因為三歲那一年在鬼門關走了一回,父親從此養成每日守在床邊說故事哄她睡覺的習慣,直到他開始遠赴北齊買賣草藥,這個習慣才慢慢沒了;更是因為她懂草藥,又是種草藥的高手,父女倆有共同的話題。

    “我的丫頭怎麼又長大了?”嚴其俊溫柔的摸著她的頭。

    “爹胡說,我沒再長高了。”她對這副身體最不滿意的就是身高。

    “我也要。”嚴明雍邁開小胖腿沖過去鑽進他們之間,巴在嚴明嵐身上。

    “你這小子那麼重,竟然要我抱你!”嚴明嵐低頭看著藉機黏上來的小傢夥,下意識的伸手托住他,除了體型之後,這個小傢夥根本不像男孩子,喜歡撒嬌,喜歡甜食,喜歡吃醋……難道這是老麼的特質嗎?

    “姊姊小氣。”嚴明雍著嘴巴。

    嚴明嵐低下頭,兩人的額頭輕輕碰了一下,“小沒良心的,我若是小氣,這會兒你可以巴著我不放嗎?”

    “姊姊最好了,我最喜歡姊姊了。”

    “一會兒說我小氣,一會兒說我最好,你這小傢夥也太善變了吧!”嚴明嵐空出一隻手給他的胳肢窩搔癢,逗得嚴明雍咯咯笑得扭來扭去。

    “好啦,你太重了,姊姊抱不動了。”嚴其俊趕緊將小兒子抱過來,然後放在妻子身邊,教他安安分分坐好,原本玩得正開心的嚴明雍瞬間像個小可憐,張大眼睛發出無聲的控訴,沒法子,他最怕爹了,爹會罰他蹲馬步。

    嚴明嵐給予同情的一瞥,便勾著父親的手道:“這次爹早了半個多月回來。”

    “我想你們啊。”

    嚴明嵐甜甜的一笑,“爹哪一次出門不想我們?”

    “這次想得特別厲害,既然買賣完成了,當然就趕緊回來。”

    嚴明嵐調皮的歪著頭看著父親,“爹是不是擔心我們?”

    “你們都很懂事,爹不擔心。”

    “丫頭不懂事,爹明明交代我們別出門,可是她日日往外跑,當官的也沒她這麼忙。”嚴明清連忙逮住機會告狀。

    “你如何知道當官的沒我這麼忙?”

    “我上府衙可以見到知府大人,可是在家中常常見不到你。”

    嚴明嵐微微挑起眉,這小子反應變快了哦,可惜還不夠格當她的對手。“你在家中見不到我,很可能是你自個兒四處亂跑啊。”

    嚴明清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嚴明嵐,你還有沒有羞恥心?黑的說成白的,你不會覺得很丟臉嗎?”

    嚴明嵐覺得他很好笑,“我只是提出這樣的可能性,這與羞恥心有何關係?”

    嚴明清又氣又惱,又不知如何是好。

    “爹不在的時候,清哥兒可有每日跟著你成叔操練兩個時辰以上?”嚴其俊連忙出聲轉移話題,免得兩姊弟吵起來。

    “爹,您真偏心,您應該先問清楚嚴明嵐都在忙什麼。”嚴明清抗議道。

    “你是男孩兒,別老是跟姊姊計較。”

    嚴明清覺得好無辜,真正愛計較的人是嚴明嵐好嗎?

    嚴明嵐給嚴明清做了一個鬼臉,便主動向父親一一報告這段時日發生的事,除了隱去秦豫白的部分,也許是心虛,也許是不知從何說起。

    一家人開心的說著話,嚴明嵐始終找不到機會套話,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父親確實擔心他們才提早回來,可是,為何擔心他們?

    雖然他們沒有顯赫的身分,在幽州卻很受敬重,除了有舅公的關係,也是因為父親樂於助人,總之他們在幽州安全得很……她覺得心裡的謎團越來越大了。

    夜裡,嚴其俊終於可以跟嬌妻獨處了,兩人先是耳鬢廝磨一番,方才說起悄悄話。

    “舅舅說,有人拿著我的畫像尋到醫館了,舅舅教我們帶著孩子們去西北探望他的師傅,暫時避開一段時日。”紀香凝回想十八年前,嬌嬌女被迫浪跡天涯,經常露宿荒山野嶺,若非俊哥哥和尹成大哥護衛,還有貼身丫鬟芳煙不離不棄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她根本無法活下來。

    嚴其俊的目光一沈,“我以為他們會以我為目標尋找我們的下落,刻意挑在此時出門,沒想到他們卻以你為目標找人。”

    “皇上不見得有你的畫像,但我娘絕對有我的畫像,以我為目標找人更容易,只是,我怕找人的不是皇上和我娘那邊的人,而是另一邊的人。”

    “對方有你的畫像,我想應該是皇上和長公主那邊的人,不過,無論是誰,我們還是按著舅舅的意思暫且避開一段時日。”

    “那該如何向孩子們解釋?清哥兒和雍哥兒還好,嵐兒聰慧敏銳,若不能給她滿意的理由,她會一直糾纏不清直到你受不了,一五一十的全部招來。”嵐兒三歲以前他們一直忙於躲藏,又加上清哥兒比嵐兒還瘦小,她的心思幾乎全放在清哥兒身上,直到嵐兒病倒了,她猛然驚覺自個兒的疏忽。後來,嵐兒好不容易幾度生死徘徊活過來了,她發現嵐兒變得不愛黏人,漸漸的,這個孩子展現出不同于常人的成熟、聰慧,一雙眼睛彷佛可以看透人心,突然之間母女兩人的身分完全對調,除了那個不能說出來的秘密,根本無法對女兒隱藏任何事情。

    “孩子們不是老想去西北嗎?如今的天候正適合去西北。”

    “你還不瞭解自個兒的女兒嗎?嵐兒精得跟只狐狸似的,豈是那麼容易糊弄的人?你剛剛回來,我們就趕著帶他們去西北,她一定會起疑心。上一次舅舅特地來莊子上找我,她就疑袖疑鬼還躲在外頭偷聽。”

    “我會私下跟嵐兒說清楚,她會明白我們有不能說出口的難處。”雖然女兒凡事喜歡弄得清清楚楚,有追查到底的毅力,但是也因為她聰慧過人,明白有些事無法宣之於口,好比皇子們都想爭那張龍椅,可時機未到之前就是不能表現出來。

    紀香凝點點頭,“嵐兒是個體貼的好孩子。”

    “對不起,若非我忍不住寫了一封書信也不會洩露行蹤。”雖知今生不可能回京城了,但他始終心系那兒,忘不了曾經有過的雄心壯志,正是因為如此,陪妻子孩子上懷恩寺祈福,見到在那附近墾荒的難民不似難民,而且像是北齊人,他就意識到這些人動機不單純,便控制不住想告訴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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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31:23


    “你既已發現難民有異,若是不說,就不是你了。”他從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就跟著皇上,可以說是皇上一路提拔上來的,皇上對他有知遇之恩,她也是因為如此才會認識他,心儀於他。

    皇上看重他,在皇上以太子身分領兵去西北對抗胡人時,將心愛之人交給他保護,可是為了她,他只能將人交給與皇上情同手足的安國公世子照顧,沒想到因此出了事,皇上只怕一輩子都無法原諒他。

    “這些年我往來北齊買賣藥材,看見北齊日見繁榮,總覺得北齊不會安分,要不,何必為了為數不多的難民搞得如此緊張?”

    “你不是常告訴我別太輕忽小細節嗎?我明白你的想法,若能因舉報難民有異,功於朝廷,皇上也許會赦免你當初的罪,以後我們就不用再躲藏了,而清哥兒可以去參加武舉,雍哥兒可以上書院讀書考功名,他們再也不必像你一樣冒險翻山越嶺前去北齊買賣藥材。”

    是啊,他是有私心的,若是能給妻兒拼出不同的出路,心裡的遺憾就能減輕許多。

    “其實,真正有錯的人是我,若非當初我逃離京城時不要派人送了那封書信到西北,皇上也許不會堅持尋找我的下落。”

    “皇上找我們也許是想降罪於我,先不管我當初的失職,我的身分也配不上你這個大樑最矜貴的郡主。”

    紀香凝可是很有自知之明,“在皇上心目中,你比我還有價值,皇上只會氣我將你拐走了。”她的俊哥哥可是武將之才,如此卻埋沒在此。

    “不要擔心,只是辛苦一點,又要過上一段奔波的日子。”嚴其俊的左手握住她的右手,兩人十指相扣,“相信我,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你和孩子們。”

    “我相信你,我們一家人會一直在一起,沒有人可以將我們分開。”

    “明日我進城一趟,先去見舅舅,再處理商隊的事,你收拾一下箱籠,不必帶太多了,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我知道了,可是嵐兒……”

    “明日出城之前,我會先擺平她。”

    紀香凝聞言笑了,“那丫頭也不知道像誰。”

    “你不覺得她很像長公主嗎?聰明過人、勇敢果斷。”未得到認同,嚴其俊不敢稱清甯長公主為岳母。

    “嵐兒遠遠不及娘親,娘親可是巾幗英雄。”娘親一路跟著先皇從江南打到京城,滅了大魏,建立大樑,也因此成了大樑唯一有食邑的郡主。

    “若是與長公主出身一樣,嵐兒也會是個巾幗英雄。”在嚴其俊眼中,沒有人比女兒還聰明能幹。

    “你太寵她了。”

    “女兒以後要嫁人,如今當然要多寵一點,你不也是如此嗎?”

    是啊,他們特別寵愛嵐兒不單是因為三歲那一年的事,更要緊的是因為她是個姑娘,總有一日會離開他們身邊,成為人家的媳婦去侍奉公婆,這對向來瀟灑過日子的她一定很痛苦,想想就令人心疼,只好在她未出嫁之前多寵愛一點。

    紀香凝不再言語,縮進夫君懷裡,甜蜜的閉上眼睛。

    雖然嚴明嵐有強烈的好奇心,但是並非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她明白有時候不說並非為了隱瞞,更多是為了保護。因此當爹很嚴肅的告訴她,他們有不能說的理由時,她毫無異議的接受了,反正她很嚮往西北,能夠全家一起去西北遊玩是很開心的事,不過她連開始都還沒有的“戀情”就此破滅了,心情有些失落,如今,秦公子是否喜歡她已經不重要了。

    早知如此,她幹啥為了這個問題煩了數日?她真是越想越覺得自個兒有夠蠢。

    為了去西北,她除了要交代餛飩攤的幾個孩子自立自強,當然還要趕緊將解毒的方子交給秦豫白。

    三日後他們就要出發去西北了,她不確定能否在離開之前見到秦豫白,索性將方子交給陳山,請陳山轉交秦豫白,沒想到當晚陳山就找上門了,傳來秦豫白的口信,明日午正在老地方見面。

    其實這一面沒有什麼意義,可是老實說,兩人能有機會見上最後一面,她覺得很開心,不過她也是懂得矜持的人,當然不會表現出來。

    見了面,她只就事論事的道:“秦公子看過我的解毒方子嗎?每一張方子我都詳細說明嵐分、製作、使用、功效……相信商隊的隨行大夫應該看得明白。”

    “我還以為至少要再等上十幾日。”秦豫白的笑容總是給人一種春臨大地的感覺,實在太美好了,簡直就是一幅令人賞心悅目的畫。

    嚴明嵐見了忍不住在心裡發出讚歎,美男子一個!不過,她沒有忘記控制色相,但願將來有一日他想起她時,不會出現“花癡”這兩個字。

    “雖然沒有完成測試,但是藥效絕對沒有問題。”早知道會發生今日這種狀況,當初就不要說什麼需要測試之類的話。

    “我不急,嚴姑娘可以測試完再將方子交給我。”

    “我知道秦公子不急,可是我要離開一段時日,不確定何時回來。”

    “嚴姑娘要離開一段時間?”

    “爹娘要帶我們姊弟三人出門遊歷。”

    秦豫白的心臟猛然一縮,聲音透著一絲波動,“全家人要一起出門遊歷?”

    嚴明嵐歡喜的點點頭,“是啊,我早就想去西北了,我爹說如今的天候正適合去西北,後天就離開。”

    “我聽過夫子帶學生四處遊歷,倒不普見過父母帶孩子出門遊歷。”

    “我們喜歡一家人在一起。”

    “不過,嚴姑娘為何想去西北?”

    “大樑從南到北我幾乎都去過,只剩下西北了。”

    “嚴姑娘去過的地方可真多。”他記得嚴家十二年前舉家遷至盛安後就一直待在這兒,若真如她所言,這表示她出生的前幾年不斷在搬遷,這很顯然只有一個理由——為了躲藏。

    “確實很多,不過絕對比不上秦公子,秦公子不是帶著商隊往來大江南北嗎?”

    頓了一下,秦豫白露出一絲絲靦腆,“可是,我至今也沒去過西北。”

    “秦公子以後總有機會去西北。”“對於西北我早有耳聞,聽說那兒草原遼闊,縱馬賓士彷佛要飛起來似的,還有,那兒的酒特別烈,嚴冬喝一口,整個身子都暖了,另外是烤全羊,現烤現吃的羊肉又焦又香,回味無窮。”

    “這些我也曾有耳聞,去了西北,我一定要嘗嘗那兒的烈酒和烤全羊。”

    秦豫白取出一個荷包遞給她,“這是我買下解毒方子的一點心意。”

    既然是心意,嚴明嵐當然不會關心銀票面顏大小,道聲謝,直接收進袖兜。

    “從此一別,應該再也不會見到秦公子了,秦公子請多保重。”嚴明嵐起身行禮,再忍不住看了秦豫白一眼,然後瀟灑的告辭離開。

    秦豫白按例送她到廂房門口,不過他很快就退回窗邊,直到嚴明嵐出了茶館,他比了一個教人難以察覺的手勢,隱身暗處的秦英見了之後點頭回應,便跟上去,而先前在隔壁廂房的簫河此時已敲門進入這間廂房。

    “公子,嚴家當家會不會就是石閔俊?”簫河的情緒顯得很激動。

    秦豫白點了點頭,“若不是為了躲避追捕,如何會在幾年之內走遍大樑南北?更重要的是,剛剛從北齊買賣藥材回來就急忙帶著一家人遠赴西北,想必是從蓳老大夫那兒得知有人在找安平郡主,趕緊躲到西北。”

    陳山將解毒丸的方子交給他時,他很自然問了幾句,方知嚴家當家從北齊回來了,而他一直對嚴家當家深感好奇,便急著想透過嚴姑娘查探她父親的事,沒想到竟有這麼大的發現。

    “雖然猜想到嚴姑娘應該認識安平郡主,但沒想到她們竟是母女。”簫河真的很慶倖,還好公子想到透過嚴姑娘尋找石閔俊和安平郡主,要不,真教石閔俊帶著一家人跑了,他一趟就白費了。

    “我們只想到石閔俊和安平郡主,卻忘了十八年了,他們的孩子應該早就出生了。”

    “若是嚴姑娘容貌似安平郡主,我們說不定早就找到了。”

    “如今找到也不遲。”

    “公子要夜探嚴家嗎?”

    “只有親眼證實,我才能確定他們的身分。”

    “若嚴家當家真的是石閔俊,他的身手在大樑是數一數二,我們想不動聲色在他眼皮子底下見到他和嚴夫人,確定嚴夫人是否為郡主,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秦豫白微微挑起眉,“你不相信我的身手嗎?”

    “我不是不相信公子的身手,可是就算公子的身手在嚴家當家之上,公子若要闖進內室見郡主一面,只怕會驚動所有的人,這會不會不妥?”

    “其實,皇上也給了我石閔俊的畫像,可是不同於郡主,郡主的畫像是畫師看著郡主一筆一劃留下來的,石閔俊的畫像卻是皇上憑記憶畫出來的,準確度難免有些差異,不過,我只要找到相同的特徵就可以確定他的身分了。”

    “這倒是省事多了,不過我們並不清楚嚴家莊子的情形,還有,莊子是否設了逃亡的暗道,若是不謹慎一點,很可能還沒見到人就教他們逃了。”

    他還真忘了,石閔俊能夠藏匿十八年不補找著,不單是他的警覺性高,更因為他老早練就一身逃亡的本領,很有可能在莊子裡面設了逃亡的暗道,要不,初次見到嚴姑娘姊弟那一夜,尾隨在後的簫河如何輕易的被他們甩掉?

    細細琢磨一番,秦豫白指示道:“今夜我們先掌握莊子四周的形勢,明日做好佈置,我再夜探嚴家。”

    “我們的人不多,要動用錦衣衛嗎?”

    想了想,秦豫白搖了搖頭,“我們不清楚嚴家當家在幽州的人脈有多大,若是動用錦衣衛走漏風聲,很可能功虧一簣。”

    “可是,若莊子上的侍衛比我們還多呢?”

    “那兒皆是一般莊稼人家,若莊子上有太多侍衛很容易引來注意,石閔俊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

    簫河想想也有道理,若是想多養幾個侍衛就應該住在城裡,城裡許多高門大戶的宅子多有侍衛。

    “我們走吧,秦英應該很快就回來了。”秦豫白轉身走出廂房,簫河緊跟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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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31:42


    上一世,嚴明嵐最開心的莫過於旅行,無論是國外還是國內,能夠出去旅行就是一件很開心的事,當然,玩了幾日之後總會有點想家,不過這都是出了門以後的事,未出門之前她是很興奮的。

    穿來這兒時,她已經快到幽州,當她真正清醒過來就在這個莊子了,從那之後她不曾出過遠門,如今可以出去旅行應該是很開心的事,可是,為何她覺得悶悶的呢?

    嚴明嵐抬頭看了四周一眼,實在不明白自個兒為何如此捨不得。

    嚴明清從背後拍了她一下,“又不是不回來,你幹啥依依不捨的樣子?”

    嚴明嵐回頭瞪了他一眼,“沒離開過家,捨不得不行嗎?”

    “不是你一直吵著要去西北嗎?”嚴明清覺得她很好笑,平日出門的時候她跑得可最快了,外人見了還以為家有惡犬。

    嚴明嵐送他一記栗爆,“你這是汙蔑,我只是說想去西北,可沒有一直吵。”

    果然是個野丫頭,動不動就喜歡用拳頭招呼人家!嚴明清齜牙咧嘴揉著額頭,“難道你不想去嗎?”

    “我有說不想去嗎?”

    “無論身在何處,最重要的是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嚴明清拉了拉她衣袖,“好啦,走了,全部的人在等你一個。”

    “我要駕馬車。”待在車廂裡面,她根本沒辦法欣賞沿途的風光。

    “不行,姑娘家就應該乖乖的待在馬車裡面。”

    “為何姑娘家就要待在馬車裡面?”

    “這是爹的安排,若有竟見,你自個兒去找爸重新安排。”

    兩人說著說著已經走到莊子門口,果然全部的人都準備好了。

    他們分了兩輛馬車,他們家五口一輛,多加一匹馬,而成叔家三口一輛。

    “張伯、張伯母和武哥不去嗎?”

    “總要有人留下來守著莊子啊。”

    “好啦,上馬車了。”嚴其俊催促的聲音剛剛落下,就聽見雜遝的馬蹄聲傳來,接著只見四人四騎出現在他們視線範圍。

    嚴其俊和尹成立即反應過來,分別將妻子和兒女們護衛在身後,而嚴明清趕緊伸手抓住嚴明雍,這是他與父親之間的協議,父親保護母親和姊姊,他保護弟弟。

    嚴明嵐眼神一沈,下意識握住娘親的手,果然,娘親的手微微顛抖還冒著冷汗,應該知道找上門的是哪路人馬。

    四人四騎停住,嚴明嵐定睛看著翻身下馬的四名男子,先是一怔,隨即好像有人伸手掐住她的喉嚨。

    怎麼會是他?窒息的感覺湧入整個胸腔,可是,骨子裡的驕傲教她要面不改色的挺起胸脖。

    秦豫白走到嚴其俊面前,溫文爾雅的行禮,隨即雙手泰上一封信,“石大人,晚輩秦豫白,鐵衣衛副指揮使,奉命請石大人攜家帶眷回京。”

    嚴其俊並沒有接過信件,而是冷靜的道:“公子是不是弄錯了?敝人姓嚴。”

    “石大人,晚輩認為還是進去坐下來慢慢說,也許你會覺得回京城比待在盛安還好。”秦豫白狀似隨意的看了嚴明嵐一眼,見她臉色還好,但是眼神宛若冬日寒冰,頓覺心臟微微抽痛……

    聰慧的她應該已經猜到了,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不過她一定不知道他不曾如此費心在一個人身上,且還是個姑娘。

    前有狼,後有需要保護的家人,嚴其俊知道必須先跟對方周旋,再來決定下一步,於是瞥了尹成一眼,雙方目光無聲交流,接著他轉身拉起妻子的手,看著嚴明嵐道:“嵐兒,帶兩個弟弟去書房等我們。”

    嚴明嵐點點頭,轉身蹲下身子,“雍哥兒,姊姊抱。”

    嚴明雍是個敏感的孩子,已經察覺不對勁,趕緊撲到姊姊身上圈住她的脖子。

    嚴明嵐抱著嚴明雍站起身,喚了一聲清哥兒,便轉身往裡面走。

    “公子請跟我們來。”嚴其俊帶著妻子在前面領路。

    秦豫白跟著嚴其俊夫妻進入議事廳,其它人皆留在外面。

    “晚輩還是請石大人先看信。”秦豫白再次呈上信,嚴其俊這次伸手接過。

    拆信,看信,嚴其俊久久無法回過神,只因信上熟悉又陌生的稱呼一一石頭。

    “俊哥哥,怎麼了?”紀香凝擔心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沒事。”嚴其俊安撫的拍了拍妻子的手。

    “石大人,晚輩有事想請你解惑。”秦豫白的聲音溫和有禮,令人如沐春風,可是嚴其俊只覺得他深不可測。

    “我們會同秦大人回京。”言下之意,有話到皇上面前再說。

    “晚輩領的皇差是將石大人和郡主安然送回京城面聖,至於皇上為何要你們回京,這與晚輩無關,晚輩也無意窺探,不過晚輩很關心湧入盛安的難民,此事關係大樑北方的安危,因此想知道石大人如何察覺湧入盛安的難民有問題。”

    皇上在信上提到秦豫白的身分,鐵衣衛副指揮使,嚴其俊覺得沒必要對他隱瞞,便明明白白道來,“難民遠從邊界逃到盛安,長途跋涉、翻山越嶺,一路挨餓受凍肯定是面黃肌瘦,可是我見到其中有許多難民身體強壯。當然,在盛安落戶之後有得吃了,恢復原先的體格也是有可能的,不過寺院的素齋不至於如此短的時間內將他們養得健壯如虎。”

    “還有,那種長久以來習慣戰鬥、殺人的氣息已經深入骨子,會從眼中透出來,不是可以輕易隱藏的。最要緊的是,他們的雙手有長年使用刀劍和弓箭的痕跡,再想想昆城和驥縣緊鄰北齊,只怕有北齊人混進其中。”

    聞言,秦豫白終於明白皇上為何如此看重石閔俊,此人的觀察力極其敏銳。

    “石大人可知道難民之中有多少北齊人?”

    “不知道,但依我目測推估十有八。”

    這完全出乎秦豫白的預料,“竟然這麼多!”

    “若我猜得沒錯,男子一個也沒有留下,活命的全是女子,摻雜幾個孩子。”

    略一思忖秦豫白就明白了,“他們必須留下一些大樑百姓應付朝廷的盤問,而女子和孩子無力反抗,若想活下來就只能聽命行事。”

    “若是昆城和驥縣的男子全部遭到殺害這絕對是北齊勇士的作風。”

    “北齊勇士的作風?”

    “北齊勇士之間流行一種遊戲,若想讓你看上的勇士為你效命一年,你必須與此人進行一場比賽——闖入敵國的村落,見男子就殺,見女子就搶,誰殺得越多、搶得越多就是贏家。”

    “竟有這種事!”

    “這個遊戲在北齊流傳已久,不過一般北齊勇士不見得願意接受挑戰,因為往往關係家族榮譽,輸了,很可能讓整個家族淪為笑柄。”

    “晚輩能否知道石大人對此事有何看法?”

    “北齊勇士為何藉著難民混進大樑?”

    秦豫白點頭道:“是,晚輩想不明白,他們此舉有何用意?”

    “這事我也想過,實在想不通,幾百名北齊勇士混進大樑能有多大作為?不過我倒是知道一件事,前朝最後一位公主明華公主是送到北齊和親的。”

    “前朝?”

    “是,明華公主很得齊王寵愛,因此我認為北齊勇士混進大樑可能與她有關,若果真如此,這事只怕牽扯到前朝。”

    秦豫白神色一沈,先皇帶兵圍攻京城十日後,大魏禁軍統領打開城門投降,大魏皇帝懸樑自盡,太子一把火將皇宮燒了,先皇為了穩定民心,寬容表示願意使用前朝遺臣,即使三、四十年來一次又一次整肅,留下來的前朝遺臣也未能全部肅清,若他們還惦記前朝,得了這位大魏公主的挑撥,為她與權貴搭線,她再使計讓權貴錯將北齊勇士當成傭兵養在身邊……有可能嗎?權貴往往喜歡自個兒養死士,而非雇用傭兵,畢竟傭兵不會像死士一樣忠誠。

    “秦大人,這次回京也不知何時能回來,我有許多事情必須安排,能否多給我幾日的時間?”

    “這是當然,石大人確定回京的日子再告訴晚輩。”

    紀香凝突然伸手捏了夫君的手背,嚴其俊轉頭看她,見她目光充滿了擔憂,頓時反應過,便道:“還有一事,我想先提醒秦大人,當初我們離開京城時一路遭到追殺,後來才決定回頭往北走。”

    果然如他所料,尋找他們的還有另外一批人馬。

    秦豫白問:“石大人可知道是誰?”

    “若知道是誰,我們何至於如此辛苦藏躲?”若非石家養不起太多孩子,不得不將最小的兒子送給沒子嗣的董家二房,而董家又怕石家幾年後反悔將孩子要回去,後來索性舉家遷至幽州盛安,要不,如今他們可能還過著飄泊的日子。

    “我明白了,我會安排如何護送你們回京最為穩妥。”

    嚴其俊站起身,恭敬的行禮道:“有勞秦大人了。”

    穿來至今,嚴明嵐一直自認為比別人還聰明,作弊的人不聰明一點,實在太丟臉了,直到今日她才知道作弊也不見得可以拿高分,因為一不小心格子填錯了,即使沒有鴨蛋也是不及格。

    她從來沒有這麼鬱悶過,鬱悶到快爆了,真是丟死人了!原以為他沒有看上她,至少有點好感,要不,幹啥如此費心討好她?搞了半天原來她是踏腳石,人家的目標是她爹娘。

    原本,他應該是想從舅公那兒下手,可是舅公知道父母隱藏的秘密,警覺性很高,尤其對這種來自京城的人,總之舅公不願意將萬應丸的方子賣他,迫不得已他才轉從舅公的親人下手,沒想到誤打誤撞,他要找的人正是她的父母親,而她竟然自以為是的衍生出……不要再想了,她會很想罵自己蠢蛋、可憐蟲。

    是啊,她真是又蠢又可憐,明明知道自個兒沒有穿越女的魅力,還生出不切實際的幻想……好吧,往正面來想,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如今她是真正長出智慧了,可是,這還是無法除去悶場的感覺。

    “姊姊,那位漂亮的大哥哥是壞人嗎?”嚴明雍明顯驚魂未定,還緊黏著嚴明嵐。

    漂亮的大哥哥?她知道秦豫白是美男子,但沒想到連六歲的孩子都看得出來。

    嚴明嵐正了正自己,安撫地輕拍他的肩膀,“別怕,爹和成叔可是最厲害的高手。”她以右手充當刀子,神氣的殺殺殺。

    “對啊,爹和成叔最厲害了……不對啊,他們有四個人,爹和成叔只有兩個。”

    嚴明雍的反應還真快,舉起左手比二,舉起右手比四,看過來看過去,越看越擔心。

    嚴明嵐好笑的將他的手放下來,“厲害與否跟人數沒關係。”

    “是嗎?”

    “當然,你不是看過爹和成叔射中懸掛在樹枝上的銅錢嗎?”嚴明嵐記得成叔說過,父親足以稱為大樑第一高手。

    嚴明雍兩眼一亮,憂愁瞬間轉為歡喜,“對哦,我都忘了,哥哥說過,爹一個人可以打跑十個人。”

    若對手只是小混混的等級,當然沒問題,可是那四個人……嚴明嵐相信他們也是高手,要不,京裡那邊的人不會派他們來接爹娘回京。這些她不能說,否則,雍哥兒又要擔心了。

    這會兒放心了,嚴明雍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因為趕著上路,天還未亮就被娘親從床上挖起來,他已經支撐不住想睡覺了。

    見狀,嚴明嵐心疼的揉了揉他的頭,接著拍了拍自個兒的大腿,“從來沒那麼早起來,想睡了吧,好啦,躺下來睡一下。”

    嚴明雍看了窗外一眼,顯然想等父母過來,可是終究敵不過睡意,沒一會兒就趴在嚴明嵐的大腿上睡著了。

    嚴明清走過來又走過去,等得好心急,忍不住喃喃自語,“究竟發生什麼事?那個人到底是什麼來歷?還有,他為何稱著石大人?爸真的是他口中的石大人嗎?”

    “你很吵,閉上嘴巴。”嚴明嵐一個冷眼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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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32:58


    嚴明清突然想起一件事,沖到嚴明嵐面前,“你知道那個人是什麼來歷嗎?”

    “我哪知道?”

    “他不是常常去餛飩攤嗎?”

    “他常常去餛飩攤,我就應該知道他是什麼來歷嗎?”

    “我看你們兩個混得很熟啊。”

    嚴明嵐惡狠狠的一瞪,“你不要胡說八道,他只是找我買藥方。”

    嚴明清一臉的狐疑,“是嗎?”

    嚴明嵐真恨不得踹他一腳,“我若知道他是來抓爹娘的,我會理他嗎?”

    雙肩下垂,嚴明清頹喪的在門檻上坐下,抱怨的看她一眼,“你都不擔心嗎?”

    嚴明嵐想到他不過十五歲,放在現代連國中都還沒畢業,遇到強勢攔路的人,難免會緊張嘛。

    “你用點腦子好嗎?人家若想要我們的命,直接動刀就好了,何必客客氣氣?”

    頓了一下,嚴明清終於冷靜下來,“對哦,若是看上我們的命,直接殺過來就好了,何必好聲好氣要求坐下來慢慢說。”

    “你啊,性子別太急了,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兒頂著。”

    “是啊,可是,我比你還高。”

    嚴明嵐覺得好像聽見一群烏鴉從頭上飛過去。

    “你是不是又在心裡偷偷罵我?”

    “我有必要嗎?我要罵你,直接罵出口就好了,難道你還能揍我一頓嗎?”她不罵是因為懶得罵好嗎?榆木疙瘩,也不知他的腦子是如何長的。

    他還真想揍這丫頭一頓,可是沒那個膽子,她太可怕了,草藥可以用到神不知鬼不覺,讓人整整一日出不了茅房,他就恨不得給她下跪,喚她一聲娘。嚴明清討好的一笑,

    “丫頭,你說說看,究竟怎麼一回事?”

    “別急,很快就會知道了。”嚴明嵐還沈浸在鬱悶的心情當中,實在沒心情浪費腦子琢磨待會兒就知曉的事。其實,無論迎接她的是什麼秘密,她只能接受、面對。

    “你最聰明了,應該猜得到吧。”

    “我是聰明,不是未卜先知。”嚴明嵐沒好氣的一瞪,這小子當她是神仙嗎?

    “我以為你至少想得到。”

    頓了一下,嚴明嵐不懷好意的一笑,“我是想得到啊,可是,不告訴你。”

    嚴明清怔愣了下,“為何不告訴我?”

    “你太傻了唄,我胡思亂想,你也當真,我良心不安啊。”

    嚴明清呆住了,下一刻他終於反應過來,準備撲過去抬人時,張伯走進來。

    “張伯,我爹娘還好嗎?”嚴明嵐心急的問。雖然對方沒有危及他們性命之意,但爹娘不會無綠無故躲藏多年,可見得不是什麼好事。

    “姑娘放心,沒事,老爺請你們去議事廳。”

    嚴明嵐點了點頭,讓嚴明清抱嚴明雍,三個人隨張伯去了議事廳。

    嚴明嵐已經預料到他們遠行的目的地將從西北轉向京城,可是沒想到娘親的秘密竟然是……她真的傻了!

    “娘親是郡主,外祖母是長公主,這是在作夢嗎?”嚴明清根本是喃喃自語,這樣的驚嚇真的不是常人可以承受。

    嚴明嵐可以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一直以來,他們看自個兒就是鄉下人,只是日子過得比一般人還好,如今大樑最高權力者竟然成了他們的表舅,這種感覺就好像第一時間得知自己中了樂透,太不真實了。

    “雖然你們娘親是郡主,外祖母是長公主,但是爹沒有功名在身,你們跟尋常老百姓沒什麼兩樣。”嚴其俊不希望他們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

    “我覺得當尋常老百姓很好啊。”這是嚴明嵐的真心話。雖說在這樣的時代,權力往往是一種安全保障,但是跟皇上扯上關係,總會教她想起一句話——伴君如伴虎,她怎麼看都不是好事。

    “我也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嚴格說起來,嚴明清比嚴明嵐更容易滿足,畢竟他是弟弟,缺少老大的自覺。

    “這是當然,不過以後去了京城,你們可不能再像如今一樣隨興。”

    嚴明清跳腳抗議,“爹,隨興的是這丫頭,可不是我。爹真該好好管管她,姑娘不像姑娘,成日四處打混,盛安哪個人不認識她?人家還稱她小大夫,真是了不起!”

    她本來就是大夫,只是不喜歡行醫。嚴明嵐沒好氣的賞他一記栗爆,“我比你還受歡迎,你很嫉妒吧。”

    “痛……你真好笑,我可是男子漢。”嚴明清一邊揉著額頭,一邊還不忘了擺出男子漢的架式。他最得意的莫過於兩人的性別,讓他自覺高她一等。

    “男子漢就不會嫉妒嗎?你問爹,爹會不會嫉妒?”

    嚴其俊寵愛的摸了摸她的頭,“你啊,別老是欺負弟弟。”

    “對啊對啊,她就知道欺負我。”

    “你也別老跟姊姊過不去,明知不是她的對手還喜歡撲上去,這不是自找罪受嗎?”嚴其俊一直覺得他們的性別生反了。

    嚴明嵐斜睨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道:“爹,有人天生喜歡自虐,不受點罪就覺得日子過得沒有滋味。”

    嚴明清張嘴想反駁,可是想想,若是這丫頭不理他,日子還真是沒滋味。

    嚴明嵐顯然看出他的心思,咯咯咯的笑了,嚴明清又羞又惱的紅了臉。

    “好啦,十日後我們出發回京,以後我們應該不會回來這兒,你們外祖母因為想念你們娘親一直臥病在床,你們娘親再也不能離開外祖母身邊。還有,嵐兒離開前去大雜院那兒走一趟,記得一件事,別說出我們的行蹤。”

    無論秦豫白如何安排他們回京,他們離開還是別引來注目比較妥當。

    嚴明嵐的神情轉為嚴肅,“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們發生什麼事?”

    “有些事不說,不是不想讓你們知道,而是為了保護你們。”

    “這個道理我懂,但是我們若什麼都不知道也無法避開危險,爹還不如說清楚講明白好教我們有所防備,不至於遭遇危險都未察覺。”嚴明嵐不認為不知是一種保護,搞不清楚狀況才是最危險的事,就好比舅公若老老實實道出為何不賣萬應丸給眾公子,她今日就不會傻乎乎的犯下那麼大的錯誤。

    嚴其俊顯然還有遲疑,真的要說嗎?“俊哥哥,嵐兒說得沒錯,若當初我無意間聽見的事明明白白,我們就不會落入被動,連如何防備都難以著手。”紀香凝堅定的看著嚴其俊,待他點頭應了,她向女兒伸出手,拉她在身邊坐下。

    半晌,把香凝緩緩道來,“那日,我一如往常進宮看太后,離開慈甯宮之後再繞去東宮看太子紀,然後出宮前跑到奇石洞偷看俊哥哥。從奇石洞可以看見練武場,練武場是親衛軍練武的地方,皇帝哥哥要求東宮侍衛隊每三日過去與親衛軍切磋,而帶領東宮待衛隊的就是俊哥哥。”嚴明嵐有一種有眼不識泰山的感覺,原來爹是東宮侍衛隊隊長,若一直待在京城如今應該是皇上親信,不過如此一來爹娘就不可能成親,當然也沒有他們三個,至於她的穿越……好吧,她想這些真的很沒意義。

    “我像往常一樣鑽進奇石洞,可是還沒往上爬就聽見說話聲音,是一位宮女說什麼娘娘生氣了,連個弱女子都解決不了還妄想做大事,不如早早死心了。接著另一個人說話了,是一位內官,說什麼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一個月內保證娘娘再也見不到那個女人。”

    嚴明嵐感覺心跳好快,在宮中那種地方偷聽到如此重要的對話,這不是找死嗎?

    “我嚇壞了,若是他們發現我一定會將我滅口,可是越怕越緊張,我踩到落葉,他們的聲音就停住了,當下那一刻我以為自個兒死定了,不過突然有一道聲音救了我。”紀香凝轉頭看著夫君,他很自然的接著道。

    “太子的花雕不見了。”

    “那日俊哥哥正好帶花雕來嚇我。俊哥哥知道我的壞習慣,可是奇石洞不只是靠近練武場,也靠近奇獸園——那兒養了各種珍奇野獸,雖有專門的馴獸師照顧,但難保不會疏忽讓野獸跑出來,所以俊哥哥才會帶太子表哥的花雕來嚇我,沒想到適時救了我。”

    “花雕是什麼玩意兒?”嚴明清忍不住好奇的問。

    “一隻小花豹,很可愛,還會撒嬌,可是你娘怕得要命。”

    紀香凝嬌嗔的瞪了夫君一眼,“它會對你撒嬌,又不會對我撒嬌。”

    “娘,先別管花雕,後來又發生什麼事?不是已經逃過一劫了嗎?”嚴明嵐更關心的是整件事的發展,後頭必然又生出狀況,要不爹娘也不會遭到追殺。

    “我以為自個兒逃過一劫了,離開後才發現我的玉佩掉了,後來不能不回頭去找,可是找不到,很可能被撿走了。”

    嚴明嵐立即反應過來,“那兩人並沒有被爹那句話誤導,他們其中一個回頭去查看,可能發現玉佩,將玉佩撿走了。”

    紀香凝點點頭,“當時我想,若是玉佩落入對方手上,他們從玉佩找到我,我這條小命也保不住,於是我趕緊去找俊哥哥。俊哥哥叫我別緊張,玉佩不見得落在他們手上,我自亂陣腳不過是將自個兒暴露出來。”

    “這麼說也對,若是玉佩不特別,他們不見得能夠經由玉佩找到娘。”

    “是啊,可是不知是否他們經由玉佩找到我了,還是早在我回頭尋找玉佩時就露了行蹤,三日後從文昌侯府前往皇恩寺祈福時,其中一輛馬車的馬兒突然發瘋,慶倖大哥哥反應機靈,追上去砍了馬兒的腳,使馬車在落下山崖之前停下,馬車上的大姊姊只怕沒命。而原本那日應該是我陪祖母去皇恩寺,但前一夜我著涼,大姊姊臨時自告奮勇代我去。”

    嚴明嵐突然覺得很冷,“宮裡的人真殘酷,單從娘聽見的那些話根本威脅不了他們,但他們還是對娘痛下殺手。”

    “他們真正擔心的是完成任務後,你娘從中察覺到哪位娘娘是主謀。”嚴其俊點出真正的問題所在。

    嚴明嵐立即反應道:“那位娘娘要殺的人必然與娘相熟,要不,為何有此擔心?”

    這個丫頭實在太敏銳了。紀香凝遲疑的看了夫君一眼,嚴其俊顯然明白嬌妻的意思,決定隱瞞某一部分的事,免得孩子太過擔心。

    “我們也認為如此,可是沒幾日就傳出皇上有意讓你娘去北齊和親,爹才決定帶著你娘遠離京城。”

    嚴明嵐僵硬的唇角一抽,“當皇上的為何老愛將人家的女兒送進虎口?”

    雖然很認同女兒的說詞,但嚴其俊還是輕斥道:“不可胡說。”

    嚴明嵐撇了撇嘴。

    “原本,我們以為遠離京城就沒事了,沒想到對方一路追殺。”

    嚴明嵐突然生出一個念頭,“爹,後來大樑有送郡主或公主去北齊和親嗎?”

    “我倒是沒聽說這事。”

    “我很懷疑,先皇真的要讓娘去北齊和親嗎?這有沒有可能是對方設下的陷阱?當你們遠離京城,他們就容易對娘下手了?”

    嚴其俊眼神一沈,“我們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頓了一下,嚴明嵐又想起一事,“他們會不會還沒放棄追殺爹娘?”

    “我們不確定,不過我們在幽州這十幾年都很平安。”

    “因為失去爹娘的消息,他們也只能收手。”

    嚴其俊同意的點頭道:“這個可能性很大。”

    嚴明嵐不解的皺眉,“不過,真的很奇怪,對方為何如此執著?”

    “也許覺得你娘終究是個隱憂。”

    是嗎?嚴明嵐總覺得還有原因,可是又摸不著頭緒,轉而道:“我們回京還是要小心一點,若是他們得到消息,說不定又派人暗殺。”

    “這事我已經提醒秦大人,他會安排。”

    提到秦豫白,嚴明嵐還是覺得自個兒很蠢,但至少不會氣他,他虛情假意親近她也是可以理解的,誰教她爹娘躲藏的功力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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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54:27


    梁士祺派去京城章家的親信成華回來了。

    “章大人如何答覆你?”梁士祺在盛安已經待得很不耐煩,雖然如今認識知府家的公子,日子不會太無聊了,但終究不是自個兒的地盤,不好隨心所欲放開手腳找機會撈銀子,難免教人提不起勁。

    “看了信之後,章大人堅持沒有派人暗中盯著世子爺。卑職就依著世子爺的吩咐,請他確定之後再行答覆,畢竟宮裡還有個妍嬪娘娘,章大人果然遲疑了,答應三日之後再給我答覆。”成華細細道來。

    梁士祺饒富興味的勾唇一笑,看樣子,妍嬪娘娘不見得跟章家一條心。

    “三日後他給了你什麼答覆?”

    “他們絕對沒有派人暗中盯著世子爺,他們甚至不知道世子爺在盛安,不過妍嬪娘娘提起一個人——秦豫白,安國公府大公子,他可能來了幽州。”

    “秦豫白不是鐵衣衛副指揮使嗎?”雖然在去年年底之前,他沒有離開過京城,但仔細想想,他見過安國公這位最引以為傲的兒子不超過十次,而且皆在皇家狩獵的場合。

    秦豫白貌若潘安,第一眼會撐住眾人的目光,可是表現不會太引人注目,又謙沖有禮,很容易降低別人的防備,不過聽說鐵衣衛各個都是頂尖高手,秦豫白只怕不似外表溫和無害。

    “對,章大人認為皇上應該注意到難民有問題。”

    梁士祺不由得皺眉,“皇上派秦豫白來幽州查探難民的事?”

    “應該是,沒想到發現世子爺在這兒,也許對此起了疑心便派人盯著世子爺。”頓了一下,成華補充道:“秦大人是不是看見世子爺在酒樓前面鬧事?”

    梁士祺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本世子是路見不平,怎麼會是鬧事?”

    “……是,總之,眾大人應該是那時候見到世子爺吧。”

    梁士祺忍不住輕咒一聲,“真是失算!”

    “不知道他有沒有察覺到什麼?”文郵擔憂的道。

    略一思忖,梁士祺搖了搖頭,“齊莫閻那個傢夥警覺性很高,若是秦豫白在查難民的事,他不會毫無所覺。”

    “難道章大人搞錯了?”

    “若是皇上對難民有疑心,可以交給錦衣衛,用不著鐵衣衛出面。”

    梁士祺同意文郵的說法,“是啊,不過,妍嬪娘娘不會無綠無故提起秦豫白。”

    “秦大公子來幽州會不會另有任務?”文郵猜測道。

    聞言,成華想起一事,“對了,章大人說,請世子爺阻止秦大人帶人回京。”

    梁士祺一臉錯愕,“要我阻止秦豫白帶人回京?帶誰回京?”

    “卑職問了,可是章大人也說得不清不楚,只道此人會引起一場大亂,我們一切的努力可能會付之流水。”

    冷哼一聲,梁士祺皮笑肉不笑的道:“不肯交代清楚還想要我出面阻止,章大人以為我是他的小嘍羅嗎?”

    “可是,若秦大人真的奉命來查難民的事,我們寧王府就無法置身事外。”

    “我看啊,章家跟秦豫白之間一定有私人恩怨,章大人分明是想借我之手對付秦豫白,索性將調查難民的事栽在秦豫白頭上。”

    梁士棋後悔了,這事越看越有問題,章家好像也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要不,幹啥還搞出這麼一齣戲?

    細細琢磨,文郵有一個猜測,“不過,這事若是妍嬪娘娘的意思呢?”

    “妍嬪娘娘的意思嗎?”這會兒梁士祺可頭疼了,妍嬪娘娘的面子就不能不管了,可是,他實在不想招惹秦豫白……不,正確的說法是鐵衣衛——這可是直接聽命皇上行事的強大勢力,他連銀子都還沒賺到手,為何要幫人家出頭幹苦差事?

    “世子爺剛剛也說了,妍嬪娘娘不會無緣無故提起秦豫白。”

    “你們覺得這事我應該出面嗎?”

    文郵堅決反對,“秦大人可以直接進宮面聖,世子爺絕對不能落在他手上。”

    成華附和,“而且,鐵衣衛全是高手,我們也不見得可以阻止得了。”

    這一點梁士褀可就不服氣了,“本世子爺真要想阻止,有的是法子,秦豫白可不見得是本世子的對手。”

    雖然世子爺心眼很多,就是一隻狡猾的狐狸,可是人家秦豫白也非善良的小兔子,所以啊,他們兩個很有默契閉口不言。

    梁士祺不悅的冷哼一聲,“你們不相信我?”

    “不是,卑職只是認為這並非我們來這兒的目的。”成華機靈的道。

    “是啊,眼前我們最重要的是趕緊送走商隊,然後回華陽。”文郵也受不了這個地方了,每日只能待在小院子習武練箭,甚至無對手可以切磋較量,悶都悶死了。

    “難道我不想回華陽嗎?”梁士祺恨恨的咬牙切齒。齊莫閻真的很囂張,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裡,至今毫無動靜,而他偏偏能示威的法子只有一個——成日跟知府家的公子四處鬼混,還不時跳出來給人家主持公道,搞得如今盛安全認識甯王世子。

    成華想到什麼似的兩眼一亮,“世子爺,卑職有個想法,章家的事不如交給齊莫閻。齊莫閻可是章家雇用的傭兵,章家的事當然要由他出面解決。”

    文郵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沒錯,萬一出了事,世子爺才不會遭到牽連。”

    確實,他可還不想搭上章家這艘船,再說了,章家內部若是搞出兩派人馬,宮中和宮外沒有一條心,這可是大有問題。

    梁士祺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過了一會兒,他嘿嘿嘿笑了,一副等著看好戲的道:“也許,正好可以藉機看看齊莫閻跟章家關係如何。”

    成華立即反應過來,“沒錯,齊莫閻此人高傲不馴,若他願意聽命行事就表示他受雇于章家。”

    “不,這還要看他如何聽命行事。”見兩人都是一臉迷惑,梁士祺也不多加解釋,只是對著文郵道:“你去見齊莫閻,不必跟他廢話,只說章大人提出來的要求,若他拒絕,你再將我準備的信交給他,若他為此改變心意,我就可以確定他為誰效力。”

    文郵和成華顯然還是不明白其中的奧秘,不過他們也不追問,事成了,世子爺自然會細細說明其中的差異。

    秦豫白仔細查看攤在書案上的輿圖,思索著如何護送嚴家一家人回京最為穩妥。

    “公子,陳掌櫃來了。”簫齊在房門外道。

    “請他進來。”秦豫白的目光依然繞著輿圖打轉。

    陳掌櫃走進書房,在書案前面三步遠的地方站住,恭敬行禮,便直接道來,“懷恩寺那兒的難民跟一支從京城準備回北齊的商隊接觸。”

    頓了一下,秦豫白抬頭看著陳掌櫃,“可以查清楚這支商隊的底細嗎?”

    “可以,不過,恐怕無法查到什麼。”

    他當然知道,這兒能打聽到的只是明面上的消息,若想深入調查他們的底細,只能到北齊,不過,即使是明面上的消息還是可以琢磨出許多事情。

    “能夠查多少算多少,還有,他們在這兒停幾日?”

    “通常是五日左右。”

    “這五日他們的行蹤、與何人接觸,都要一一詳記。”

    “是,秦大人。”陳掌櫃隨即告辭離開。

    “這支北齊商隊只怕不是單純的商隊,更像是我們的錦衣衛。”簫河猜測道。“我想也是如此。”秦豫白的話剛剛落下,就見秦烈大步走進來。

    秦豫白見他臉上滿是歡喜,便知道跟蹤一事有斬獲了,“甯王世子那邊有動靜了?”

    秦烈用力點點頭,他們就要回京了,還以為這段日子當人家的跟屁蟲白費了,“甯王世子的親信去找懷恩寺那兒的難民。”

    “可有聽到他們說了什麼?”

    “我不敢太靠近,無法聽得很清楚,只能從對方的口型猜測。

    秦豫白點頭表示明白,“如何說?”

    “甯王世子不知道接到何人命令,必須阻止公子帶人回京。”

    “阻止我帶人回京。”秦豫白臉一沈,雖然石大人證實另有一批人馬在追殺他們,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扯上北齊人……這到底有何關連?

    “對,甯王世子那邊顯然也不清楚原因何在,說得不明不白,對方原本不答應,但甯王世子的親信遞了一封信,對方看了之後就改變心意點頭了。”

    “甯王世子在盛安裡然與難民有關。”簫河實在不敢相信甯王世子如此大膽。

    “這是早已預料的事,沒什麼大不了,我比較在意的是他們中間的牽線人。”雖然早在甯王上書插手難民一事就猜到其中有權貴的影子,只是如今可以肯定此人應該出自宮中。

    暫且不論石大人和安平郡主的事,單從甯王世子察覺遭人跟蹤,進而猜沒皇上派人來查難民一事,這倒不難,可是能夠確認是他這就不簡單。

    他離開京城有一段時日了,不可能完全避開眾人耳目,但與他同時出任務的鐵衣衛大有人在,除非露了行蹤,對方不會知曉來幽州的人是他,不過若是露了行蹤,他不會毫無察覺,換言之,此人能夠確認他在幽州,必是因為可以打探到皇上暗中下達的命令。

    權貴之家會試圖在皇上身邊安排眼線,可是能掌控隱密之事的人不多,而這些人多經過嚴厲挑選,想收買不易,若能說動他們透露點線索,很可能是他們不好得罪之人,由此斷言,此人若非極受皇上寵信,就是在宮中勢力驚人。

    甯王世子在皇城時與任何權貴都是不遠不近的關係,想查出甯王世子與誰勾搭並不易,且甯王世子在皇城一舉一動皆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聰明人不會挑在此時湊過去,必然等待甯王世子回了燕州才進行接觸。

    其實真要找出宮中這只黑手倒也不難,盯著甯王世子的人總有一日會露出馬腳,可是需要時間。

    簫河顯然也想到了,“這事只要上報皇上,交給錦衛總能查到線索。”

    秦豫白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蹙著眉,“我只是想不明白,無論皇上基於何種理由尋找石大人和郡主,他們並不知道敵人是誰,可是如今為了阻止他們回京,不惜動用隱身難民當中的北齊人,難道不怕反過來將自個兒的身分和實力暴露出來?”

    “對方肯定很怕皇上見到石大人和郡主,才會如此莽撞行事。”

    “此人可以勾搭上甯王世子又能夠讓北齊勇士為其效力,你認為他會是個行事沒有分寸的莽夫嗎?”

    秦豫白搖了搖頭,“換成是我,至少不會在幽州辨取行動,更別說動用掛著難民身分的北齊勇士,而是在進入京幾之地動用死士將人攔下來,如此一來皇上還真不容易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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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54:47


    簫河突然生出一個念頭,“公子,會不會有人違背上面的意思擅自行動?”

    “如何說?”

    “對方其實準備進入京幾之地再將人攔下,可是有人擔心石大人和郡主出事,皇上會查到他們頭上,便想藉甯王世子之手解決此事,沒想到甯王世子也是個狡滑的,硬是將事推給那群北齊勇士。”

    細細琢磨,秦豫白茅寒頓開,“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不過,我絕不敢違背公子的意思擅自行動。”秦烈道。

    “理論上,我們的關係是主僕,但有一種關係稱為父子或者是父女。”

    “公子認為……”

    秦豫白舉手打斷簫河,“在還沒有更多證據之前,不要輕易下判語。”他向來主張唯有證據有資格說話,猜測往會造成錯的判斷,所謂差若毫釐,謬以千里,正是這個道理。

    簫河明白的點點頭,目光轉向書案上的輿圖,“如此一來,無論我們如何護送石大人他們一家回京,皆是困難重重。”

    “不要告訴皇上,悄悄返京以免走漏消息。”

    “皇上不知道,我們就得不到任何援兵。”

    秦豫白想了想,看了煮茶的常安一眼,“你明日先悄悄回京,請閔先生安排支持。”

    常安點頭應是。

    簫河算了一下時間和路程,“我們在幽州時,常安帶來的支援只怕來不及趕上。”

    “幽州是小事,進入京幾才是大麻煩。”

    簫河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北齊勇士不會真正使出全力。”

    “是啊,他們混進大樑肯定大有目的,若是為了這點小事將自個兒的身分和實力暴露出來,豈不是得不償失?”

    “可是一大家子的人離開,我們要走得不動聲色也很難。”

    秦豫白仔細查看了一下輿圖,過了一會兒,他彷佛想到什麼似的笑了,笑得無比歡喜愉悅,瞬間教所有的人兩眼都發直了,不能不讚歎公子真是一笑傾城,害他們小心肝為之一顫,不過感覺卻是不太妙。

    公子不笑沒事,若是笑了,還笑得特別迷人,那絕對是在算計某人,而他們跟著公子至少也有十年,經驗豐富,最不喜歡遭他算計,因為通常沒好事。

    “我們分兩路回京。”

    眾人為之一怔。

    “今日我安排好了,常安出發回京之前看一下,以便閔先生知道如何安排。”

    “是,公子。”這次常安應得可真大聲,公子分兩路回京肯定大有文章,也不知道能不能窺出什麼名堂。

    雖然面對秦豫白的時候,嚴明嵐還是覺得很彆扭,但是她不怪他了,只是打定主意忘掉他們之間有過的牽扯,當他是個陌生人。不過,這個男人幹啥老是看她?

    害她根本沒法子專心聽他們討論返回京城的安排,差一點就錯過很重要的事。

    “等一下,我知道爹娘有危險最好分開行動,但是秦大人可否解釋清楚為何如此安排?”明早秦豫白的三名暗衛護送爹娘、雍哥兒和張伯一家人先行離開,後日早上其它人再護送她、清哥兒和尹叔一家人出發,兩次的路線異中有同,爹娘他們從幽州最北的碼頭搭船離開,而他們從最靠近盛安的碼頭離開。

    這不是很奇怪嗎?爹娘才是真正需要保護的人,為何秦豫白反過來保護她和清哥兒?

    “我很抱歉,我來幽州尋找石大人和郡主的事只怕洩露出去了,若是有人想阻止石大人和郡主回京,勢必會找機會在路上擊殺我們。他們沒見過石大人和郡主,只能以我為目標,石大人和郡主由我保護反而危險,因此,我只能請你們姊弟兩人冒充父母。”秦豫白早就感覺到任何人對他的安排都不會有意見,唯獨她,而此時,她終於無法再逃避他的目光。

    無論對他有多少意見,嚴明嵐真的不能不讚歎一聲,看看人家說得多麼溫和有禮,絕對沒有一絲絲不軌的企圖,可是如今,她看他就是滿肚子算計的狐狸……

    不,白狐狸,看起來太漂亮了,很容易忘了他的狡猾程度。

    不過,嚴明嵐終究點頭接受他的說法,只是有意見,“我們待在馬車上,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對方看不出來,我想讓清哥兒跟爹娘他們一起離開。”

    秦豫白詢問的看著嚴其俊,嚴其俊當然是搖頭反對。

    “清哥兒身手很好,可以近身保護你。”

    “爹一個人無法分身保護娘和雍哥兒。”她不是不相信秦豫白安排的侍衛,而是更相信自家的爹和弟弟。

    “嚴姑娘請放心,我的人全是最領尖的高手,若非遇到突發狀況,甚至用不著石大人出豐。”在他的安排下,他們會裝扮成進京尋親的老百姓,暗衛也一樣,他們搭乘客船,看似最不安其實最不會令人感興趣。

    “我不是不相信秦大人的侍衛,不過他們主要保護的對象是我爹娘,路途遙遠,疏忽雍哥兒在所難免,而雍哥兒若有什麼意外,我們誰也承受不住。”

    “嵐兒,爹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娘和雍哥兒。”

    “我相信爹有足夠能力,不過此去路途遙遠,雍哥兒精力旺盛又不曾出過遠門,一路上肯定看什麼都很新奇,有個人專門盯著他比較穩妥。”

    兩條路線,爹娘的看似繞了一點遠路,但是皆為平地,會經過熱鬧的城鎮,而她看似行走前往京城最短的路,卻是穿山越嶺,路上恐怕沒有什麼可以吸引人停下腳步。

    嚴其俊猶豫不決了。

    “爹,我有保護自個兒的能力。”嚴明嵐給了一個父女之間才能懂得的語言——擠眉弄眼。雖然她不會使用武力,但她懂得智取,身上可以算計人的花招可多著,像是癢癢粉、銀針、各種暗器等等,總之她從上一世就有防色狼的觀念,這一世當然不會丟了這種良好的習慣。

    嚴其俊當然清楚女兒的本事,一手針灸之術更是能瞬間紮得對方跪地求饒,不過在他看來這些終究只能對付小混混,遇上殺手或死士,她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

    嚴明嵐嬌嗔的一瞪,“好吧,爹覺得我的本事皆為旁門左道不怎麼樣,但也應該看得起自個兒設計的暗器啊。”她請爹設計暗器,一開始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爹竟然可以滿足她,可惜暗器這種東西成本實在太高了,她身上也只有幾樣小玩意兒,不過今晚她給它們加點料,保證效果加倍。

    嚴其俊不是對自個兒設計的暗器有意見,而是危險來臨那一刻,女兒只怕嚇壞了。

    “我都不知道自個兒在爹心目中如此不堪一擊,爹不在時我還是一家之主呢。”

    嚴其俊實在很無奈,那是因為其它三個更教人不放心,且在幽州沒有人不給舅舅和她這面子,他也就沒什麼不能放心。

    秦豫白見他們父女一來一往,一個有聲,一個無聲,有著旁人也無法介入的親密,他頓時覺得很不是滋味,忍不住想打破這個氛圍,於是出聲道:“請石大人相信我,我會保護好嚴姑娘,除非我死。”

    略微一頓,嚴其俊終於點頭同意了,“有勞秦大人了。”

    嚴明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爹的反應會不會差太多了?她很不服氣,懊惱的再強調一次,“我絕對有能力保護自個兒。”

    嚴其俊的神情轉為嚴肅,“嵐兒,這一趟路程不是鬧著玩,你可別由著自個兒的性子,凡事不管不顧,將自個兒陷入險境也拖累他人。”

    “爹,我明白,您不必擔心。”

    “小女的安危就請眾大人費心了。”嚴其俊恭敬的向秦豫白行禮,秦豫白連忙側過身子。

    “石大人請放心,晚輩必會全力護嚴姑娘周全。還有,請石大人準備好明日卯時出發,不過,不知從何處離開最為穩妥?”

    “莊子東側的有竹林掩護,最為隱密。”

    秦豫白點了點頭,便點名秦烈現身,由秦烈自個兒與嚴其俊詳述一路安排,而他走到嚴明嵐面前,“我可否單獨與嚴姑娘說幾句話?”

    “不行。”

    眾人皆是嚇一跳,唯有秦豫白不當一回事,還愉悅的笑了,顯然很高興她反應如此激動。是啊,若她淡漠有禮,他反而發愁,不知如何使她心裡的怨氣發洩出來。

    “我只是想請問嚴姑娘,能否配製防止蟲蛇靠近的草藥?”

    嚴明嵐不自在的左右瞄了一眼,惱怒的瞪他一眼,笑什麼笑,以為他的笑容天下無敵,還是想害她變成壞人?冷靜、平靜,在他面前若像個慘遭背叛的孩子,她就真的徹底輸了。

    她緩了一口氣道:“當然可以。”

    “我們此行會派上用場,還請嚴姑娘多配製一些,裝進荷包方便每人配戴。”

    “我知道了。”

    “請嚴姑娘列出草藥的清單,待會兒我就讓人送過來給嚴姑娘。”

    “不必了,這些草藥我這兒都有。”

    “我會支付草藥的銀子。”

    “……隨便你。”嚴明嵐鬱悶的轉身走出去。他算得越清楚越好,兩人的界線劃得明明白白,她就可以毫無掛念的將他視為陌生人。

    可是,為何她有一種酸酸的感覺?也許他是懷著目的接近她,但是那種少女情懷的心情是甜美的,如今將有過的痕跡全抹去,等於將美好的那一部分抹去,留下的只剩殘酷的一面,這種滋味當然不好受,不過終究會走過去的,她的復原能力向來強。

    秦豫白想跟上去,可是最後一刻又縮回來,這會兒有許多目光盯著,她就是願意靜靜聽他說上幾句,他也說不清楚,畢竟連他自個兒都不明白為何如此在意她的態度、她的目光,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喜歡她活力四射的樣子,看著她,就覺得四周一切變得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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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8 05:55:12


    嚴明嵐知道前往明山碼頭的路必領翻山越嶺,可是她沒想到會露宿荒野,然後必須圍著火堆……如今雖然還未入秋,但山上已見涼意,總之他們離不開火堆,然後,當然無法避免與某人面對面。

    沒關係,又不是兩人獨自相處,可是,為何一眨眼睛秦豫白已經坐在她身邊?

    她應該挪動屁股和雙腳換個地方,不過她唯一可以湊上去的桔香正忙著充當芳姨的助手準備眾人的晚餐,她還是別過去給她們壓力。其實,她廚藝比她們還好,但芳姨自幼伺候娘親,丟不掉骨子裡的尊卑觀念,她也只能交出勺子。

    “你是不是還在跟我生氣?我並非故意隱瞞自個兒的身分。”秦豫白深怕她不願意給機會解釋,索性直接挑明。

    “我可以理解秦公子的難處。”嚴明嵐的聲音很冷,想藉此劃清兩人界線。

    若說她在跟他生氣,有失公允,還不如說她跟自個兒生氣,她怎麼會犯下如此大的錯誤?慶倖他不知道她的心思,要不,她如何見人?

    “你可以理解,但是無法原諒我,是嗎?”

    “這重要嗎?”這個男人幹麼不離她遠一點?難道不知道他的溫柔很容易教人產生誤會嗎?上一次當就夠了,再來一次,她會覺得自個兒是豬家的隊友。

    “這對我而言很重要,我並非有心傷害你。”

    嚴明嵐冷冷的唇角一勾,“人不要太貪心了。”言下之意,她能夠理解,他就應該滿意了,要求船過水無痕,這說得過去嗎?

    “是啊,我好像太貪心了。”秦豫白的口氣透著淡淡哀愁,這幾日明明近在咫尺,她卻疏遠得像個陌生人似的,再也見不到過往的生氣靈動,他感覺自個兒的心好像被什麼重重一擊,終於明白了,他在不知不覺當中已經將她放在心上。

    嚴明嵐怔愣了下,口氣不由得柔軟下來,“誰能不貪心呢?我也常常如此,只能不斷的自我告誡,太過貪心了,往往會失了自個兒的心,何苦呢?無所求,人生反而海闊天空。”

    “人生豈會無所求?”

    “人生當然會有所求,只是別妄求。”她對他不就是妄求嗎?一看就知道是個極品的男人,怎可能落到她眼前?

    “我是妄求嗎?”

    這是什麼口氣,楚楚可憐宛若個小媳婦似的,她豈不是成了惡婆婆?嚴明嵐頓了一下,僵硬的道:“我原諒你了,這總可以了吧。”

    “你真的原諒我了嗎?”秦豫白兩眼一亮,歡喜的心情從聲音中流箱而出,連帶著四周的氣氛也隨之光彩明亮。

    “……是是是,原諒了。”雖然知道這個男人很有魅力,可是直到此刻她才認清楚他是女性殺手!若沒有拜倒在他的褲管下,那絕對是在感情方面智障好嗎?“以後你不會再躲著我,是嗎?”

    “我沒有躲著你。”她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對他,當然是能避則避。

    “若你沒躲著我,為何我想悄悄跟你說句話如此困難?”

    這會兒明嵐覺得自個兒不是惡婆婆,而是拋棄純情少女的壞男人。

    “此行危機四伏,我們應該專注於四周安危,有什麼話我以為到了京城再說,你覺得如何?”

    “我不要。”

    嚴明嵐覺得自個兒被雷劈到了,這個男人怎麼又換成撒嬌的小娃兒?老實說,她真不知道如何對付這個男人,他絕對是把妹高手……瞧,她又不自覺會錯意了,以為他在把她。

    “先前你如何待我,如今也一樣,好嗎?”

    深呼吸,嚴明嵐調整好自個兒的心情,就事論事的道:“你也知道時間不可能回頭,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也存在著相同的道理,更別說我們之間的買賣已經結束了。”

    “我們之間從來不是買賣的關係。”

    “你向我買藥方,我賣你藥方,這不是買賣關係,是什麼關係?”

    “對你而言,我們真的只是買賣關係嗎?”

    他們當然是買賣關係,只不過,她曾經幻想他們會有其它發展。

    “無論過去是什麼關係,終究是過去了,當然若是秦公子又想向我買藥方,我們很可能又有新的買賣關係。”言而總之,他們已經無法回到過去了。

    “過去確實過去了,可是將來我們可以重新決定,不是嗎?”

    無論他有心還是無意,這個男人骨子裡絕對是把妹高手。嚴明嵐打馬虎眼的道:“我還不知能否平安到達京城,將來的事待進京之後再說。”

    秦豫白不發一語的瞅著她。

    嚴明嵐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難道不是這個道理嗎?”

    半晌,秦豫白看起來很委屈的道:“好吧,我們拉勾約定。”

    “嗄?”

    秦豫白也不管她的意願,強行跟她拉勾蓋印,“好啦,你的將來我作主了。”

    嚴明嵐頓時傻了,不明白發生什麼事,為何她的將來他作主了?

    許久,她還是沒有回過神,不過至少秦豫白不再糾纏不清,她都快招架不住了。反正回到京城他應該也沒有閑功夫理會她,當然也不會在意她的將來如何。

    若非清楚秦豫白不是一個她可以抓住的男人,嚴明嵐覺得自個兒一定會陷進去,瞧瞧他為她準備的馬車——車廂寬敞舒適,翻身打滾都不是問題。

    她不能不承認他真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又有潘安的美貌,這絕對是男神中的男神。

    總之,這個男人若是有心追人,誰能抗拒得了不撲過去,那肯定是座石雕。

    所以如今她只能一次又一次自我惟眠,“嚴明嵐,其實你不是人,你是石雕。”

    可是,車廂再大再舒服也比不上床鋪,再加上旁邊有個桔香,想翻身又不方便,她根本睡不著,腦子不自覺的又繞著秦豫白打轉。

    他們明明已經劃清界線了,為何他又要跟她扯些有的沒有的?他這樣擾亂她的心思是什麼意思?

    想著想著,嚴明嵐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就在此時,打鬥聲隱隱約約黏進耳中,當下身子不自覺一僵,豎起耳朵再聽仔細,真的是打鬥聲,她趕緊坐起身。

    雖然知道此行危機四伏,但是這幾日很安穩,她總覺得危險還在遙遠的地方,漸漸放下警覺性想些有的沒有的,沒想到一轉眼之間,刀劍近在咫尺,她終於強烈感受到生死可能就在一線之間。

    聽著外面的打鬥聲,她無法靜靜等待,小心翼翼靠近門邊,悄悄推開車門探出頭,正當此時,與敵人對戰的秦豫白突然轉頭看向她,眉眼充滿殘酷的冷戾,完全不是她認識的秦豫白。

    她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個兒一定看錯了,這只是一時的幻覺,可是秦豫白又不可能站在那兒再讓她仔仔細細看一遍,他忙著跟敵人戰得你死我話,不過從他斬殺敵人的兇狠,分明就是剛剛見到的那個男人,與她認知中的秦豫白南轅北徹……

    她感覺身體微微顫抖,她曾看過有關雙重人格的文章,和他一對照,腦海無來由的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雙重人格?

    她始終深信一件事,世界上沒有人完美無缺,可是秦豫白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很不真實,若說他內心住著兇殘至極的另一個人,她反而覺得他變得正常了。“姑娘,發生什麼事?”桔香帶著睡意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回過神來,嚴明嵐退回來,低聲道:“敵人來襲。”

    桔香瞬間清醒過來,急急忙忙便要往外沖,“我出去幫忙。”

    桔香自幼跟著尹成練武強身,也懂得一點拳腳功夫,因此尹成讓她跟著嚴明嵐搭一輛馬車。

    嚴明嵐伸手拉住她,“他們應付得來,我們出去反而給他們添麻煩。”

    桔香瞥了她一眼,“姑娘留在這兒,我出去幫忙。”

    嚴明嵐很不服氣,“你不過是三腳貓功夫,哪是外面那些人的對手?”

    桔香正想為自個兒辯解,一把利劍從窗子刺入,還好桔香反應夠快,將嚴明嵐推倒壓在身下。

    嚴明嵐覺得心跳得好快,決定以後再也不要嘲笑桔香只有三腳貓功夫,不過念頭一轉,又是一把利劍刺進來,桔香反應機靈的抽出隨身短刀刺向對方的手背,對方顯然沒有料到車廂內的人會反擊,不敢再進攻,可中下一刻換成車廂遭到襲擊。

    桔香將刀子刺進車廂用以糗住身子,空出來的另一隻拉住嚴明嵐,而嚴明嵐也試著抓住東西不讓自個兒成了破布娃娃,只是一次又一次翻轉還是免不了受到撞擊,還好很快就停住了,此時外面的打鬥聲也停住了。

    過了一會兒,簫河的聲音傳進來,“嚴姑娘還好嗎?”

    “我們沒事,你們呢?”嚴明嵐和結香隨身帶上自個兒的包袱,一前一後爬出來。兩人看起來相當狼狽,可除了擦傷倒是沒什麼大事。

    “我們也沒事,不過我們必須上路了。”簫河手臂上遭人砍了一刀,不過他顯然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用塊布簡單的纏裹。

    嚴明嵐看了車廂一眼,車廂倒還完整,可是輪軸變形了,唯一慶倖的是,原本拉車廂的兩匹馬被解下來了,現在跟其它馬兒在一起,要不,敵人攻擊馬兒,馬兒就拉著她們沖進山崖了。

    “嚴姑娘會騎馬嗎?”

    嚴明嵐點了點頭,也許是過去多年逃亡的經歷,父親堅持嚴家的孩子不能不會騎馬,“這會兒就要上路了嗎?”

    “對方可能沒料到我們如此難以應付,此次派出來的人不多,若是他們賊心不死,傾巢而出,我們只怕逃不了,還是趕緊離開。一旦進了城鎮,他們就不敢大張旗鼓的擊殺我們。”

    “我知道了,上路吧。”

    此時簫齊已經牽了兩匹馬過來,嚴明下意識尋找秦豫白的身影,不過,全部的人都到齊了,唯獨不見他的蹤影。

    “我們先走,公子和簫允留在這兒斷後。”簫河顯然看出來她在尋找秦豫白。 雖然不放心,但這會兒由不得她,還是趕緊上馬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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