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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19:56:39


宿命宮女(宮女尋春系列)  作者:夢雲

她向來忍氣吞聲、逆來順受
毫無預警的被「攆」出宮門,她也只能聽天由命
這下可好了,要教她這「宿命論」宮女往何處去?
正當煩惱之際,他竟拿出一隻她的賣身契要她隨他入府去。
雖說她偶而會偷雞摸狗,但她自認還未曾怠忽職守過
但他這回竟要她幫他沐浴更衣!?說什麼她也不能答應。
而他竟然一氣之下把她冠上忘恩負義、欺主犯上的「美」名
好!他當真把她給惹毛了,她就稱他的意壞得更徹底……

她竟敢說他只是中上之姿,肯定是跟老天爺借膽了。
想他藺彥聞貌比潘安、氣宇不凡,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美少男
她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他看在眼裡
要她替他準備早中晚三餐,沒餓死算幸運
教她幫他沐浴更衣,她卻說男女授受不親
這該死的女人真是大牌又沒腦筋!
不打緊,對付這種女人他自有一套調教的方式
他就不信馴服不了她這個惡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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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5 04:41:58

尾聲

「這確實是皇上賞賜給愛貴妃娘娘,再由愛貴妃娘娘在纚衣欲離宮之前賜給纚衣的,為的就是要纚衣別忘了她這把她視為姐妹看待的貴妃娘娘。」十一皇子放下手中的穗簪,抬起頭環視著大廳上的數只眼睛,轉而探向身旁的尉遲方勍。「你找小王來,為的就是要小王替你鑒定這穗簪?」

十一皇子有些啼笑皆非地睞著一臉凝重的尉遲方勍!再看向一臉惱意的藺纚衣,壓根兒不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好友特地邀他過府拜訪,他依約前來,沒想到居然瞧見了藺纚衣,甚至還瞧見了愛貴妃賞給她的穗簪……現下到底是在玩什麼把戲?不過是一枝小小的穗簪罷了,犯得著大費周章地找他跑上一趟?

不過,他倒是挺意外纚衣尚在京城……

「我不過是一介草民,豈敢讓十一皇子大費周章?」尉遲方勍揮了揮手,示意管事領著一干下人退下。「只不過邀請十一皇子到府敘舊罷了,不過……十一皇子認識纚衣?」而且似乎還挺熟的。

原本是想要邀他過府,要他幫忙演一齣戲,好讓底下的下人們可以瞭解事實真相,想不到卻歪打正著,用不著劇本,更不用排演,事情已經解決得如此完美。

「纚衣可是宮中出了名的宮女,依她的美貌,小王豈會不認識她?小王三番兩次要她當小王的妾,她卻只會抵死不從,這話說來……真是丟臉!」說是丟臉,但他倒是說得挺開心的,揚起了一抹粲笑。

「哦……」原來她不只是對他這般,而是對所有的男人都一樣,不對!她對再勖卻有幾分好感。

「她可是反骨得很,一點也接受不了男人的三妻四妾,你說這事怪不怪?一個尚未出閣的姑娘家,卻寧可老死在宮中也不願出閣為妾,這天底下豈有像她這般古怪的姑娘家?三妻四妾是再自然不過了,就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原來如此……」他總算是明白她眼中的鄙夷是何原因了。

「聽你這說法……原來你也對她有意思。」十一皇子輕哼了一聲,湊近他的耳邊小聲地道:「不過那是不成的,你尉遲府好歹也是京城裡極有名望的大戶人家,怎可能娶個小宮女為正室?而你以為她會願意屈就?」

「大戶人家又如何?倘若我真想要,欲娶她為正室,又有誰能阻止得了我?」尉遲方勍冷笑一聲。「我尉遲方勍在外的傳言已經不少,即使再加上一件亦無妨。」

要留下她的方法有很多種,如果要他娶她為正室亦無妨,可重要的是,他到底要怎麼做,她才會願意留下來?

他怎麼會笨到這一刻才發覺他是多麼地不捨得她走?倘若不是十一皇子方巧在大門將她攔下的話,京城如此之大,要他上那兒去尋找她的身影?

「哦!你是玩真的?該不會是對她動情了吧!她可是個相當古怪的女人,你受得了她嗎?」十一皇子難以置信地睞著他。

「難道你不知道京城裡都傳說著尉遲府的大少爺是個性情極為古怪之輩?」尉遲方勍笑睨著他。

「那麼你倆可謂是天生一對了。」

「可不是!」

他早該發覺一般時下的姑娘是得不到他的青睞的,因為在也初見她第一眼乍見她跟中異常的豐采時,他便已拜倒在她的羅裙底下了,為何偏要等到事情幾乎快要到了難以收拾的時候才發覺呢?

「喂!你們在那裡說悄悄話要說到什麼時候?」藺纚衣大刺刺地走到兩人面前,恨恨地瞪著尉遲方勍。「十一皇子說的話不會是假的吧!現下可以還我清白了嗎?我可以走了吧!」

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她要的公道已經討到了,那麼她可以離開了吧!反正打一開始她也沒打算要在這兒住上一輩子,算算日子都快要個把月了,又加上發生了那麼多事,再不走,難道是要留下來繼續讓他欺負?

「還不成。」尉遲方勍起身,往偏廳走去。「我要膳房準備了一些酒菜款待十一皇子,你……肚子應該了吧!一道用膳。」

「咦?」藺纚衣傻愣地看著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跨過拱門,踏進偏廳裡,突地覺得有些手足無措,不解他到底是怎麼著?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趕緊離開還是要留下來吃他一頓再走?

既然已經還她一個公道了,她應該要光明正大地吃他一頓再走,畢竟他之前還囚禁她,不給她吃食……對!她要吃上一頓才對得起自己。

她才這麼一想,肚子就像是要附和她的想法似地大聲響起,教她顧不得之前說的話,抬起蓮步直往偏廳走去。

她才一踏進偏廳,迎面而來的香味令她更感飢餓,讓她等不及主人先坐上位子,就逕自坐下,她晶亮的大眼直盯著滿桌教她垂涎的佳餚。

哇!胡餅、麻腐雞皮、金絲肚羹、脆筋巴子、旋炒銀杏、鎮府濁梨……還有各式的乾果子……吃吧!肚子餓了就是要吃,反正她現下可不是他的丫環,她自然可以同他平起平坐,吃他一頓也不為過,她可以吃得理所當然、天經地義……是他欠她的,她不需要同他客氣。

然而,吃了這一頓,她可真的要離開了……

不知為何,才想到這事兒,眼前的佳餚就再也引不起她的食慾。

「怎麼,你不是餓了,怎麼不吃?」尉遲方勍盯著她停下銀箸的手。

這可是他要留她的第一計,她該不會連吃一頓都要幾番思索吧!或者是她對他的厭惡真有那麼深,令她吃不下?

「不餓。」她放下精美的銀箸。

這是怎麼著?餓啊!她餓得發慌了,怎麼會不餓?可她就是吃不下……她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心裡怪怪的,重得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似的。

「怎麼會不餓?這些東西不都是你最喜歡的?」十一皇子有些意外地睞著她,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怎麼?是你的主子不留你了,讓你覺得前途茫茫不知道該往哪裡去,遂吃不下東西了?」

「不……」好像是耶……如果十一皇子不說的話,或許她也沒什麼感覺,但是他一說出口,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怎麼會這樣?她有什麼好怕的?從很久以前,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孤軍奮戰的,怎會到現下突地感到失落?

會不會是因為沒有餉銀做生意的緣故?她斂眼思忖著,在心底數著身上的銀兩到底剩下多少……

「如果你留下,我可以向你保證,你每一頓膳食都可以吃到你最愛的佳餚,飯後亦有乾果子。」尉遲方勍狀似不在意,但對於她的回答,他卻是屏息以待。

藺纚衣眨了眨眼睞著他。「一個丫環犯不著這麼伺候吧!況且我絕對不會再留在尉遲府當丫環。」笑話!天曉得他會不會在十一皇子面前說盡好話,待十一皇子一走之後又顯露原形?

不過說真的,他開口留她,她覺得很痛快,一股喜孜孜的感覺湧上心頭,讓她幾乎要大笑出聲!可他沒同她道歉,別希望她會給他好臉色。

「如果不是丫環呢?」尉遲方勍小心的問,黑眸直盯著她垂下的粉臉。

坐在一旁的十一皇子聞言,勾出了笑,靜悄悄地離開。

藺纚衣抬頭睞著尉遲方勍,猶豫不決地開口道:「該不會是要我當管事吧?」管事嗎?挺威風的,而且似乎也沒聽過有女管事,可……

「管事?」他愣了下,虧她把事情想得那麼遠……這天底下有聽說過女管事嗎?

「要不然呢?」還有比管事的身份更高的職務嗎?

尉遲方勍翻了翻白眼,緩緩地坐到她身旁。「難道你不覺得身為尉遲府的大夫人會比當女管事還來得強?」

「嗄?」她瞪大眼看著他逼近的臉,倏地發覺這偌大的偏廳不知在何時只剩他倆。「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你該不會又想要輕薄我了吧!」

天啊!她的心在狂跳,跳得好急,好似快要竄出胸口似的。

他真是下流,十一皇子一走,他就打算要輕薄她了……可他又說要她當他尉遲府的大夫人,大夫人耶,大夫人豈不是等於他的正室?她是個丫環,儘管她曾經是宮女,可她依舊只是一個小小的丫環,而他竟要她當他的正室?

「我想要光明正大地輕薄你。」他低嗄地道,看著她仍有抓痕的粉臉,有些心疼的輕觸著她滑嫩的粉頰。

「嗄!」她突地往後一退,孰知這一退竟滑下了椅,瞬時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抱得死緊,一雙有別於十一皇子的厚實臂膀……她一抬眼,望進了他熾熱的眼眸,嚇得她連呼吸都忘了。

「當我的夫人,我豈不是能夠光明正大地輕薄你了?」他將她拉起,緊緊地抱在他懷裡。擁著她的感覺,如他想像的一般美好,讓他捨不得放開。

「我……我才不想和我的主子一樣,日日以淚洗面,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只要你把餉銀給我,讓我做點小生意不就得了?我才不要嫁人再看著自個兒的夫君在外尋花問柳繼而納進數不清的小妾。」他把她抱得那麼緊做啥?他身上溫熱的氣息讓她的腦袋也跟著混亂起來了……她不是要說這些的。

他不是要趕她走嗎?怎麼又突地在這個時候和她說這些古怪的話?

大夫人?她想都不敢想,也沒去想過。

「你一個姑娘家要怎麼一個人過活呢?」他的大手輕拂過她纖細的背。「給了你餉銀又如何?如果有一天你的年紀大了,你根本幹不了活,你一個人怎麼辦?如果你出閣生了孩子,屆時還有孩子可以依靠,不是嗎?」

像是惑心魔言般,他在她的耳畔極盡一切的溫柔,輕聲地呢喃著。

「誰說我出閣會比較好?如果我的肚子不爭氣,我下半輩子還不是沒得依靠?與其如此,我倒不如靠我自個兒就好。」不對!她應該要義正辭嚴地罵他不相信她,怎會同他說些沒意思的話呢?

她是不可能嫁入大戶人家裡的,不!或許該說她根本就不打算嫁人但同他說這作啥?

「可至少你會有我……」他大手抬起她嬌俏的粉顏,柔情的黑眸直看著她不知所措的神態,他不由地笑了,笑得極為滿足而深情。

她為此傻眼……他笑了,而且笑得好竣好像他真的很寵她……是啊!在他尚未誤解她時,她倒也覺得他待她還算挺好,至少他罵歸罵,卻從不曾真正的罰 過她,她也不是真的很想要離開這裡,可她也沒想過要嫁人!

「我又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夜夜尋花問柳?」話一出口,她傻了。

她不是要說這個,她應該要和他說,當他誤解她時,她有多委屈,而不是、而不是……她整個腦袋都傻了、亂了!

「不會。」他斬釘截鐵的回答。「如果有你,我又怎會捨得離開你半刻?」

沒錯!這份感情是那麼地深,在他初見她第一眼時,命運已將兩人緊繫在一塊兒,只是他到現下才明白。

「不要……」她掙扎著,不要突然對她那麼好……會讓她不知所措的!

「為何不要?當大夫人的話,往後你就不需要再幹活了,而且可以身穿華服、食佳餚,你為何不要?」他不瞭解,「不然你要我怎麼做?」

難道尉遲府大夫人的頭銜會比不過一個丫環?

「我要當女管事。」如果要她留下的話,那麼她要當一個空前的女管事。

「嗄?」他傻眼。

***

一年後

「方勍,你都老大不小了,也差不多該成家了,你尉遲府就你和再勖兩個兄弟,如果你不趕緊成家傳子嗣的話,這……」鴻圖的大老爺坐在前院的大廳上,呷著管事端上的茶水,數落著他的不是。

「那得要問我府上的管事。」坐在一旁的尉遲方勍沒好氣地盯著正要退下的女管事藺纚衣。

「嗄?」大老爺看著她,「這是怎麼著?你聘了個女管事已在城裡鬧得滿城風雨了,怎麼連你的終身大事也得要問她?她這管事未免也管得太多了?」

藺纚衣看了大老爺一眼,又轉頭看他,便對著外頭喊了聲:「來人,送客!」

「嗄?」大老爺訝異不已地對著他道:「她現下是在趕我?你這主子不出聲說句話嗎?我同你爹可是世交啊!」

尉遲方勍愛莫能助地聳了聳肩。「這事兒我做不了主,你得問她。」他看著大老爺就這樣讓人架了出去。

她幾乎把府裡的事都一手包辦了,包括把府裡的丫環一併換成男的,有哪一座府邸裡有男丫環來著?可她這丫頭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而他這個當家的……成了有名無實的傀儡當家。

他無奈地道:「纚衣,你到什麼時候才願意坐上當家主母的位置?」

她明明也對他動情了,只要有人上門提親,最終的下場肯定是會讓她請出府外……她既是希望他別迎取正室,那她就該點頭答應他,是不?

「我從沒打算要坐上當家主母的位置。」藺纚衣笑得極為勾魂。「我覺得還是當管事好,不但什麼事情都可以管,而且任何人都不能違背我,再笨的人也知道當管事好。」

是啊!當了一年的管事,她被養得比在後宮時還要養尊處優,而且她也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

「坐上當家主母的位置,你一樣可以管。」他一把將她摟進懷裡。

這算是唯一的福利吧!至少她不會再像以往那般掙扎。

「可若是成了當家主母,我就不能管你納妾之事了,一旦插手的話,鐵定會讓人說我妒忌,那是可以休妻的,可我現下是管事,誰能對我怎樣?」她笑得魅惑眾生,極為美艷。

「那你是打算……」還要他再等?

「等我膩了管事一職再說。」

「既是如此……」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他突地吻上她粉嫩的唇,放肆而柔情地挑誘著她開口接納他。

「你……輕薄我……」她含糊不清地道。

「我忘了告訴你,唯有這事是你管不了的,只有我能作主……」至少總得要留一件事好讓他作主吧!

「你……騙我。」她感到無奈,卻不掙扎。

「這又不是頭一遭了!」他如果不用點法子,怎麼制服得了她這個反骨丫頭?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5 04:40:46


「大哥,纚衣不可能做這種事的!」得知今天淩晨,藺纚衣被大哥差人押進後院水房之後,尉遲再勖拖著病體踏進許久未進入的東水樓,一探究竟。得知狀況之後,不由地為她求情。

尉遲方勍斂下黑眸直盯著放在手中把玩的穗簪,過了好半晌之後才淡淡地道:「我知道。」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

他這個只見過藺纚衣兩次面的親弟弟都能夠說得這麼斬釘截鐵,而他這個幾乎同她朝夕相處的主子更不可能不知道,這事不用他講,他自然知道。

「既然你知道的話,為何你還要那麼做?」尉遲再勖不解地道。

「不然我還能如何?」他冷笑一聲,「先不論這東西到底是不是她偷的,她都不該在大廳上,當著那麼多人面前對我口出惡語,倘若我不拿她治罪的話,往後我還有什麼威信管理這麼大的府邸?」

其實,在她開口辯駁之後,他就已經後悔了,後悔他不該錯失契機,造成了這種難以收拾的局面。

該死,他後悔極了!

「那麼你的意思是先罰她幾天再放她出來?」

「看情況吧!」他緩緩地坐下,倒在椅背上,俊雅的面容上顯得有些疲累。「如果她願意向我求饒的話,我會放她出來,如果她執意如此的話……那麼三天後便將她趕出府,誰來求情都沒用。」

既然錯都錯了,倒不如將錯就錯!從沒一個女人敢如此漠視他的權勢,挑戰他的耐性,甚至還讓他馴服不了……無論如何,他就是要她乖乖地順從他,就是要她安分守己地待在他的身邊,而不是老說些驚世駭俗的話教他心煩。

他不信把她關在水房裡,不給她三餐,她還能倔強地不妥協。

「大哥……水房裡連一盞燭火都沒有,裡頭堆滿了乾柴、雜貨,你又不給她三餐,一個大男人都不一定捱得住,而你竟然要她這麼一個姑娘家窩在裡頭三天,你這不是擺明了要餓死她嗎?」尉遲再勖頗為意外他居然會下這種決定。

「我是要她低頭,我是要磨去她的反骨,想要繼續留在我的府邸裡,她就要按照我的作風行事。」他就不信她不低頭。

女人善妒多疑、貪婪又猜忌,而她……確實是有那麼點不同,可不同是不同,她的與眾不同,並不代表他必須要遷就,她既然是他的丫環,她就要懂得如何伺候她的主子,而不是伶牙俐齒地同他討價還價。

他是真的想要磨掉她身上不該存在的傲骨,但是不由自主地,心底就是會有那麼一點私心地擔憂她……

尉遲方勍以往從不曾為任何一個丫環感到如此心煩氣躁過,然而現下,他卻覺得心在動搖,他甚至想要到水房去探視她,然而他身為主子的尊嚴卻不允許自個兒這麼做,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等!

等到她開口、等到她低頭!

「大哥……你與其這麼做,倒不如把她賜給我,讓她當我的貼身丫環好了。」尉遲再勖不解他為何偏是對她那麼殘忍。

「不成!」他想也沒想地把穗簪緊握在手中。

尉遲再勖突地笑了出來,「為何不成?難道大哥打一開始不是為了我而謹慎挑選屬於我的貼身丫環嗎?」他這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不是,我沒那打算,你的身子骨差,要個丫環在身旁伺候也不妥當,他日我會替你找一個貼身侍衛打點你身邊的事。」尉遲方勍微愣了片刻,瞬即發覺自個兒的異狀,心底隱隱感覺到某種情愫。「她是我的貼身丫環,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教導我的丫環罷了。」

再勖沒說錯……他確實是為了他才特地留下藺纚衣的,但是這件事似乎讓他拋到腦後很久,他似乎把這件事忘了,他壓根兒不想要把她讓給他……

「大哥,你從來不要貼身丫環,為何偏在這時候要一個不聽話的貼身丫環?」尉遲再勖有點啼笑皆非,不敢相信他居然能夠這般後知後覺。「如果大哥覺得她這丫環不好的話,何不趕她出府?如果你覺得這麼做不妥,何不乾脆把她賜給我,由我出面把事情搞定,不會留下閒話在府裡流傳,這不就好了?」

「她是我的,如果我硬要她留下的話,誰敢在我跟前嚼舌根?」被尉遲再勖的言語刺激,他感覺他的腦袋一片錯亂,甚至快要搞不清楚他要說的到底是什麼?但他知道他絕對不會放人的。

她是屬於他的,是他留下她的,他可以決定她的去留,不需要任何人置喙。

「既是如此,你更不該把她關在暗無天日的水房裡,倘若你要放她出來的話,在這宅院裡,有誰能向你說什麼?」尉遲再勖不忘再攻一城。

「我……」為何他會有一種被逼問的感覺?他抬頭看著他唯一的胞弟,總覺得他似乎話中有話地在同他說些什麼。「再勖,我不懂你為何要替她說話?你和她只見過兩次面而已,你何以如此篤定她的個性?」

他是他的胞弟,打小時候起便體弱多病的胞弟,他從未認為他是累贅,從未厭惡過他的存在,可不知為何,當他說得彷彿很懂藺纚衣時,他卻極度厭惡。

「因為她的特別。」他不諱言。「大哥也該感覺到她不同於一般的女子,雖說她的想法是特殊了些,但不代表她不對,我相信大哥……對她的感覺亦是如此,要不你又何苦將她關進水房,何苦要馴服她,何苦在這兒坐立難安?」

「我哪裡坐立難安了?」他沒有,他只不過是有點……煩躁。

「大哥……」

「好了,我自有定奪,你回去吧!」尉遲方勍不耐煩地打斷他,揮手要他離開。「記住,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後院的水房,你也一樣。」

尉遲再勖歎了一口氣,「大哥,至少也給她一點水和膳食吧!她在府裡老是讓那一干丫環整得有一頓沒一頓的,無論如何咱們尉遲府也不能虧待她,尤其是她根本就沒有錯。」

「我說了我自有定奪!」他不耐煩地吼了一句。尉遲再勖搖了搖頭,緩緩地踏出了東水樓。

尉遲方勍看著他的背影,原以為蟄伏在心底的煩悶也該要消退一些,然他的一言一語卻仿似鏤在心底似的,忘都忘不掉!他沒覺得舒坦些,反倒是更加煩躁,找不到出口亦不知道該如何消除的急躁,更控制不了如坐針氈的自個兒。

他想見她……

不知道為何,他就是想見她,怕她會倔強地躲在黑暗的水房裡落淚……想逼出她的淚,卻又不希望她在那地方落淚,他矛盾得舉棋不定,真不知道到底是該坐下還是該往水房走?

可惡!他向來果斷,從不曾如眼前這般優柔寡斷,而一個小小的丫環,一個不願對他低頭的丫環卻是那麼荒唐地擾亂他的心神!

***

「放我出去!尉遲方勍,你這個混蛋、昏庸無能,沒把事情查清楚,竟把我關進水房裡,你算是哪門子的主子啊?」

藺纚衣放聲大吼著,握緊的粉拳也不斷地捶向門板,雙眼直往縫隙探向外頭的景致。然而她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她根本不敢往後看,後頭黑暗得猶若不點火的夜裡。

她討厭那麼黑的感覺,何況她現下可是被囚禁起來,要她怎麼能夠忍受待在這種地方?別說是一天,她連半天都待不祝而他也真是夠狠的了,居然把她關進水房……

她真的沒想到他會那麼做,更沒想到他居然是站在那群千金丫環那邊的!虧他之前還同她說得義憤填膺來著,原來全都是騙她的,虧他還能夠說得挺像是一回事的……那個混蛋,居然敢這樣子對待她,她一輩子都不原諒他,絕對不原諒他,這個地方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可惡!害她的心痛得要死,痛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好像快要窒息一般……他怎麼能夠這樣子對她?

他從來沒有懲罰 過她,頂多是罰她去打掃其他地方罷了,然這一次卻……笑死人了!她真的犯錯時,他只是口頭唸唸她而已,如今她沒犯錯,他卻把她關進水房裡,這到底是哪一門子的道理?

她沒有錯,她一點錯都沒有!誰也不能拿她定罪。

他怎能這樣待她?可惡!只要他一放她出去的話,不管他到底是怎麼處置這件事情的?她一定要先打他一頓,沒補償的餉銀也沒關係,她可以什麼都不要,她只要一個公道。

「尉遲方勍……你這個是非不明的王八……」藺纚衣想著想著,嘴就癢了,倘若不罵上兩句,她的這一張嘴就是不舒坦。

「是嗎?我有那麼是非不明嗎?」他低嗄的嗓音在門外響起,嚇得她倒退三步,卻又驀地想起,怕什麼!她現下人是在門裡,反正都已經被他關起來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難道你敢說自個兒明辨是非嗎?如果你真的明辨是非的話,為何你沒把事情查清楚便把我關起來?這就是你明辨是非的結果嗎?你就是這樣主持公道的嗎?」混帳!她真的好生氣、好生氣,氣到想要弄花他的臉,這一個不要臉的登徒子,不僅要三妻四妾,就連府裡的丫環都不放過,甚至還惡意輕薄丫環……

這種人、這種人,可惡!她還是覺得心好痛,罵一罵之後一點也沒有覺得舒坦些。

她站在門板前喘口氣,等了半晌卻不見他的回應,不由得再湊向門縫,想要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走了,孰知臉才靠近門板,門板便自動打開,霎時灑進的光亮讓她睜不開眼。

「出來。」尉遲方勍看著她滿是抓痕的粉臉,伸手握住她長滿繭的手,有點意外府裡的工作竟讓她的手心如此地粗糙。

藺纚衣一感覺到他厚實的大掌,便使勁地甩開,一個箭步衝到前頭去。

他……真是不要臉,居然想要輕薄她,藺纚衣握住方才讓他緊握住的粉拳,感覺一股熱意直竄上心頭,不知道是因為天候較熱還是因為他的掌心極燙……他突來的舉動令她無所適從!

而他,為何用那種目光瞧她?

「你……」她清咳了兩聲,想要他正視她,而不是用那種很奇怪的目光盯得她渾身不對勁。「你現下是決定要放我走了?是因為你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尉遲方勍盯著她尖細的下巴,突地想起再勖說過府裡的千金丫環們惡意整她,讓她有一頓沒一頓的,他這才發覺她似乎真的比初入府時瘦多了,他沒有注意到的事情,再勖反而注意到了!

「根本就不需要查清這件事。」他直截了當的說道。

明知道答案的一件事,他何必費心思再去查證?

「為什麼?」然她不解他的意思,她放聲大吼著,氣得水眸染上一些水霧。「如果是二少爺的話,他一定會相信我的,為什麼你不相信我?」

這個混蛋,他怎麼可以那麼說呢?

好歹這近一個月的時間,全都是她在伺候他的,難道他會不知道她的為人嗎?他真以為她會做那種事嗎?她看起來像是一個不知感恩圖報的人嗎?

「你為什麼認為再勖一定會相信你?」他更惱了,一種不知打哪兒來的惱意充滿在他的心底。這種感覺不知道是在何時出現的?但當他感覺到時,便已深深烙在心底。

她憑什麼說出這麼自以為是的話來?她就那麼懂再勖,那同她朝暮相處近個把月的他,她豈會不懂?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這麼認為。」他管她是為什麼,她覺得是就是,不需要理由,當然也不需要同他解釋。「說吧!你現下到底要怎麼處置我?既然你都已經認定我的罪了,我也不想再解釋,反正我很清楚我沒有做錯事,就算你要押我去官府我也不怕,就算你要趕我出府,不給我補償的餉銀也無妨,反正像你這種是非不明的主子,我也不想再伺候下去了。」

氣死她了!氣得她眼睛刺痛得很,刺痛得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絕不能在他眼前掉淚,不然真不知道他待會兒還會說出什麼泯滅人性的話來。

「怎麼,一旦東窗事發,現下就想逃了?」他訕笑地道。「像你這樣手腳不乾淨的人,你以為你要離開本府,我還會給予補償的餉銀?你該不會是打一開始就是聽了外頭的傳言,得知尉遲府所給予的餉銀為數不少……遂打一開始便是為了餉銀而來?」

這是極有可能的事,如果她真是為此而來,他也不會覺得意外,但是,她卻是頭一個主動要求離開的丫環,也是頭一個他不想放人的丫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居然不想放她走?

藺纚衣一雙晶亮的水眸出現一絲憤怒,她抿了抿嘴,輕笑道:「沒錯,如果不是為了那一大筆餉銀,我豈會踏進你尉遲府?可儘管我的心思不正,我也沒忘了自個兒的本分,我更沒有偷東西」。

是啊!他說得一點都沒有錯,她確實是為了那大筆的餉銀而來,但這不代表她會偷東西,照他這種說法,豈不是已把她定罪了?甚至是把她想成極為卑鄙的人,好可惡的人!

「你到底盡了多少本分?我這個等不到丫環伺候的主子、老是找不到丫環的主子,怎會一點都感覺不到你的本分?」他哂笑道:「八成是我這個主子太好了,沒給你任何的懲罰,反倒是讓你爬到我的頭頂上了,而今你還敢同我提餉銀的事,你真的是……相當與眾不同。」

他不是要這麼說的,可一對上她……挽留她的話,他是半句也說不出口。

「我說了我可以不要餉銀,但你要把愛貴妃娘娘賜給我的穗簪還給我。」她鬆軟了口氣,不知道是因為肚子鋨了,還是因為她的心太痛。

「你現下若是走了,我又要怎麼知道這一枝穗簪,到底是不是你的?」他自懷中取出穗簪在她眼前晃動著。

至少,為了這一枝穗簪,她會留下吧!如果這一枝穗簪如她所說的是那麼的重要,至少他還有一個算是不錯的藉口可以要她暫且留下來,至少不會讓他覺得他窩囊得連一個丫環都挽留不了。

「那我留在這裡,我又怎麼知道你要用什麼方式替我主持公道?」她笑得極冷,淚水都快要流出來了。「你打算又要把我關起來不給我膳食,先餓我三天三夜再嚴刑懲罰?還是索性把我送進官府審問?依你尉遲府在京城的人脈,你為何不乾脆托人把這穗簪帶進宮裡交給愛貴妃娘娘,如此一來,你豈不是知道到底孰是孰非了嗎?你何苦還這般耍玩著我,像是耍猴戲一般?咱們當下人的,在你這大少爺眼裡就不是人了嗎?」

她是下人,她是微不足道的丫環,但她也是個人,不要給她加上莫須有的罪名,她會翻臉,她會想哭……離開家鄉到京城,她從來沒有遇過比這一刻更教她傷心的事,然他大少爺卻是那麼地了不起,逼得她直想落淚。

「我從沒耍玩你……」他是這般對待她的嗎?為何他總覺得他待她已是極好,甚至早巳經超過了他對一般丫環的容忍?

「那都不重要……」不好了,淚水快要流出來了!她急急地擦了擦粉臉,盯著穗簪,盯著他好似滿懷愧疚的臉,毅然決然地下定決心。「我要離開這裡了,餉銀我不要了,如果穗簪你要的話,就給你吧!我不要了!」

她不要了,如果他要的話就給他好了。

話落,她轉身便跑,撩起裙擺使勁地跑,像是要甩開那沈重的痛苦似的,頭也不回的跑。

然而離開這裡,她要去哪裡?

不管了!反正她離家已經很久了,沒有人依靠的日子不是也過了那麼久,儘管只有她一個人,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她腦袋一片空白地直奔尉遲府的大門,沒頭沒腦地撞上一堵牆,險些跌得四腳朝天。

「哎喲……」怪了!這牆也有手嗎?是誰拉住她來著?

「纚衣?」

熟悉的聲音傳來,她倏地抬頭,驚訝不已地道:「十一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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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5 04:40:20


哎呀,快要累慘了……

藺纚衣萬般狠狽地爬回休息的耳房,看著房內一片黑暗,好,千金丫環早都已經睡著了,只有她歹命地忙到過了掌燈時不能休息。

那些可惡的千金大小姐,非但不幫忙打掃的工作,還在一旁忙進忙出的,好似挺好玩的!那麼大的庭院,那麼多的涼亭,只有她一個人忙著,她們只有在管事過來時作門面功夫,管事以為這麼多工作是她和她們一道完成的,她是懶得理會,不然的話……不對,管事同她們那麼好,說不定他們根本是狼狽為奸地欺負她。

唉!若管事是收了她們的好處而聯手欺負她,甚至對她們的言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話,她除了認了還能如何?

反正若真是待不住的話,那就離開吧!

說不定原先入府的一些奴婢們,也是讓她們欺負得待不下!不過她向來自掃門前雪,遂沒注意到吧?

管他的!別人的事,她是管不著,只要她們別欺人太甚便成!

她可是大人有大量,不想同她們這等不知世事的千金們一般見識,只要她們……儘管房裡只透著屋外淡淡的月光,但是她看得清楚她的櫃子似乎讓人打開了……

不對!一定是發生什麼問題了。

藺纚衣快步走向前,頭一個想到的東西便是愛貴妃送給她的穗簪。

它不見了,真的不見了!

她東翻西找,始終找不到穗簪……她心疼的不只是穗簪的價值,更是愛貴妃對她的手足之情。

哪個混蛋把她的東西拿走了?

「吵什麼吵?你不睡本姑娘還要睡!」

藺纚衣怒瞪著半坐起身的女子,她連猜都不用猜也知道事情一定是房內的這幾個人做的,她不認為除了她們,還有人能夠從她的櫃子裡拿出穗簪。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她怨聲道。

說真的,她確實是不太想要和她們計較,可是……私自把愛貴妃送給她的東西拿走,她是絕對不能原諒的。

「什麼你的東西?我根本就聽不懂你的意思。」先行起身的那一位千金小姐不悅地吼道。

「就是嘛,沒憑沒據地就說人家拿你的東西,你以為你那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真是笑話!」另一位亦起身附和。

藺纚衣瞇緊了水眸,斂去了笑臉!

「把東西還我。」她是沒憑沒據,但是她就是知道東西是她們拿的。

她已經很累了,她很想要睡覺,能不能別在這當頭煩她?那一枝穗簪雖不是價值連城,但是在她的心底卻是一樣無價之寶,沒有她的允許,誰也不準碰她的東西,更遑論是將它拿走。

「我不知道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

「快點睡吧!明天還要幹活,你不睡,咱們還要睡呢。」最後一個也翻坐起身,惡狠狠地吼著。

藺纚衣瞪著她們好半晌,倏地點上燭火,逐一翻找著她們的櫃子。

不說?無妨,她自個兒找,她就不信找不到,如果讓她找著的話,再看她們還有什麼話可以爭辯。

「你在做什麼?你以為有大少爺讓你靠著,你就可以恃寵而驕嗎?」

一干千金小姐見她著手翻搜她們的櫃子,連忙起身制止她,然卻不及制止,便已見到她的手中晃動著一枝穗簪。

「這是什麼?」藺纚衣回身怒瞪著她們。

東西就放在她們的櫃子裡,難道這樣子還不算是人贓俱獲?難不成她們還要同她說,是這枝穗簪自個兒跑進她們的櫃子裡?

「那是我的東西。」向來帶頭的那一位一把將穗簪搶到手。

「你在胡說什麼?上頭可是蓋著御印的,饒是你這般的千金小姐,也不見得拿得到宮裡的御賜首飾,你說這話豈不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藺纚衣欺上前想要將穗簪搶回,孰知她卻丟給了另一位。

「還我!」這群刁蠻任性、愚不可及的蠢女人們,虧她之前還替她們在大少爺面前說話,她們卻是這般對待她……是她表現得軟弱了,讓她們錯把老虎當病貓了不成?

「這是咱們的東西,為什麼要還你?」

一枝綴著金穗的髮簪在半空中飛舞著,畫出耀眼璀璨的光痕,卻讓東奔西跑的藺纚衣怒不可遏。

「混蛋,把東西還給我,別逼我到大少爺面前告狀!」

可惡!她們未免把她瞧得太扁了,想要三個人一同欺負她,她們真以為她不會反擊?她是不太愛找救兵,可如果真的沒辦法的話……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之下,她也只好找上大少爺替她,主持公道。

「你以為大少爺會相信你還是相信咱們?」穗簪幾番輪轉再次回到那位帶頭的千金小姐手中。

「你不過是個丫環,就算你是打宮廷出來的宮女又如何?一個小小的宮女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對嘛,這東西是你打宮裡偷出來的,是不?」

「你──」藺纚衣氣得渾身發抖。「那是我要出宮時,我的主子特別賜給我的,你最好趕快把東西還給我,要不然……」

她決定了,她不要搬救兵了,這種小事,她可以自個兒處理。

「你想如何?」混進尉遲府當丫環的千金大小姐滿臉挑釁地坐在炕床上,還晃動著手中的穗簪,壓根兒不怕她會採取什麼舉動。

「我是不想如何……」她只是生氣了而已,別以為是千金大小姐就可以欺負她,她藺纚衣是不吃這一套的。她一步步地靠近她們三個,倏地撲向前去。「我只是想要把我的東西搶回來!」

這一枝穗簪裡頭可是充滿了愛貴妃對她的手足之情,不只是一枝穗簪的價值,像她們這種向來不虞匱乏的人,她們哪裡會懂得這一枝穗簪對她而言有多大的意義,甚至讓她不捨得拿去典當。

「你這個瘋丫頭,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啊──」

剎那間,燈火乍亮的耳房裡傳來教人膽戰心驚的尖叫聲,不一會兒便聽見外頭傳來陣陣的腳步聲。

「現下都什麼時分了,你等還不睡,吵什麼吵?」

管事一腳踹開耳房破損嚴重的門板,怒眼瞪視著吵得不可開交的丫環們,卻驚見她們竟是釵亂髮散地扭打在一塊……

***

尉遲方勍正坐在大廳內,大掌托腮睇著跪在堂下哭哭啼啼的丫環們,而一臉倔強不滿的藺纚衣把水眸斂下硬是不瞧他一眼。

怎麼著?不過是三更天,他甫入眠,她們便急著要把尉遲府鬧翻天?

到底是有什麼天大的事情非得要他在三更天時醒來不可,他府裡的管事到底有什麼作用?是在三更天時負責把他叫醒嗎?

「到底是怎麼著?」他低嗄地開口非常不耐煩。

藺纚衣這丫頭到底是怎麼著,仿似遭了委屈又不說的模樣……臉上掛著一道道血紅的抓痕,她不說他也知道,鐵定是同那一干千金丫環發生了一些爭執,可在他眼前,她為何硬是不開口?

她不哭不笑也不鬧,只是靜靜地跪在堂下,淡淡地垂下水眸,讓散亂的發遮蔽她大半邊的粉臉,讓他猜不出她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他不是不知道這些千金可以幹出什麼壞事來,然她為何總是不說?

「大少爺,她打咱們……好沒教養的奴婢……」

雖說藺纚衣的臉上留下了戰績,然而三個如花似玉的千金蚊婢倒也沒好到哪裡去,她們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好不傷心。

「纚衣,你說。」對於她們,他連看也不想看,雙眼直盯著不發一語的她。

煩死了!要他三更天起來看三個女人鬼哭神號,他寧可回去就寢,與其在乎她們在哭什麼,他反倒是比較在意她到底是怎麼了?

這個性子野烈的女人,反骨成性,即使讓人欺負,依舊像是悶葫蘆似的……她打算要自個兒處理嗎?倘若她處理得了的話,又豈會鬧到他的眼前?

「她們搶我的東西。」藺纚衣不滿地道。

這群可惡的女人居然下手那麼重,痛得她只要一張口便覺得臉快要裂掉一般。

「搶了什麼東西?」他又問。

「穗簪。」她拿出懷中的穗簪。「這是我要出宮時,我的主子愛貴妃娘娘特地賞賜給我的,但是她們卻偷了這枝穗簪,好不容易讓我找著了,她們卻硬要搶去,不得已,我只好……」

他會相信她說的話吧!雖說他是挺愛耍玩她的,但在這重要的關頭,他會明理的主持公道的,是不?

「大少爺,她胡說,那穗簪根本是她從宮內偷出來的,咱們不過是想要拿那枝穗簪同大少爺說,她卻把咱們打成這樣……」帶頭的那位千金小姐抽噎噎,說得煞有其事,讓跪在一旁的藺纚衣瞪大了水眸。

「胡說!明明是你們偷我的東西,現下反倒是做賊的喊捉賊?」她怨聲道,氣得牙癢癢的,緊握的粉拳很想要再捶她們幾下。

「你不過是個宮女罷了,就算你的主子待你很好,也不可能送你如此珍貴的穗簪,你知道這一枝穗簪的價值嗎?上頭有御印耶,那可是皇上御賜的,你的主子怎麼可能會把這穗簪送給你?如果說是你欲出宮之際順手偷出宮的,咱們還相信,說是主子賞賜的,這怎麼可能?」

「怎麼會不可能?愛貴妃娘娘待我情同手足,欲出宮時,她特別賜了我穗簪是希望我在宮外也能過得好……」她愈說愈惱,愈說愈氣,轉而瞪向尉遲方勍。「大少爺也熟識一些宮中的大臣,倘若大少爺不信,可以拿這穗簪托大臣入宮詢問,便能還我清白!」

她沒打算要揭開這三個千金丫環的惡狀,可她絕對要捍衛自個兒的清白,沒做的事誰也別想要她承認,這天下沒有這種道理。

「把穗簪拿上來。」尉遲方勍斂眼瞅著她,示意管事將她手中的穗簪拿上來。

他審視著穗簪,自然發現這穗簪價值不菲,倘若是一般宮女,或許有可能在出宮之際順手偷了件東西出來,但是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她!他太清楚她的傲骨了,自然明白她是寧死也不可能做這種事。

如果她真的貪圖榮華富貴,那麼今天她就會臣服在他之下,但她卻寧死不屈……她的傲氣、她的反骨由此可見,然而他卻極想要馴服她一身野烈的性格,想要征服她那一雙晶亮無懼的水眸,他的心裡湧上一股念頭──

「說,這穗簪是你打哪裡偷來的?」他冷聲道。

藺纚衣倏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瞪視著他!偷?他用偷這個字來說她?那等於他已經定了她的罪了嗎?

「我沒有偷,那是愛貴妃娘娘賜給我的!」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的心好痛……他的言語化為利刃,狠狠地刺進她的心底再狠狠地割著,讓她痛得無以復加!他不是挺懂她的嗎?不管她躲到哪個地方偷空,他總是能夠找到她,而且她之前也同他說過很多話,他應該十分瞭解她的性子才對,為何他能夠這麼斬釘截鐵地出口傷她?

為何她會覺得如此地痛苦?好痛、好痛……他怎能不信她?那三個千金丫環讓她打得鼻青臉腫地躲在一旁笑得齜牙咧嘴,仿似在嘲笑尉遲方勍壓根兒就不信她的說詞,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居然毫不猶豫地將她定罪。

之前不管她到底是怎麼犯錯惹禍,他從不曾發怒要責罰她的,現下到底是怎麼著?他是不是甫睡醒,還不夠清醒?

「還不說嗎?」他沈著聲。

他知道她不可能做這種事,然他這麼說的用意,只是要她對他低頭……不為什麼,只是要她對他低頭。

這是馴服她的一個契機,不一定可以成事,但可以試試看。

「說什麼?你現下要我說什麼?」身為一個奴婢對主子說話不該是這種聲調和姿態,可她現下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倏地爬起身,大步走到他跟前,晶亮的水眸像是要噴出火似地瞪著他。「你為何不信我的話?難道你真的信了她們的說詞?難道你看不出來是欲加之罪?你主子就是這麼當的嗎?難怪你下的下人會逃也似地飛出府外,無人能夠久留!」

尉遲方勍直看著她仿若一團火般的嬌美容貌,心裡湧上莫名的一股衝動想要將她擁入懷裡……

「放肆!你能這般同主子說話的嗎?」管事隨即跳上前來。

「我說錯了嗎?」她一點也不覺得她有錯,「昏庸、無能!」

她罵得爽快極了,但是不知為何再難聽、再不敬的話語都無法紓解她心中的痛,一點也不能解開這椎心之痛,一股深深往心裡扎的痛楚……被趕出去也無妨,不給餉銀也無妨,但是至少要還她一個清白,更要把穗簪還給她。

「你倒是個好丫環,用此等口氣同我說話?」他握緊了拳,沒料到她不低頭反倒是張牙舞爪地對他叫囂!無妨,他就不信他馴服不了她這只野馬,只要把她囚禁幾天,就不信她還不低頭。「來人,將她押人後院的水房裡,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任何人接近,更不允許給她送膳食!」

藺纚衣瞪大眼,傻愣地由著人把她架起往外拖。

他要把她關起來?這是哪一門子的道理?犯了錯的人,他不罰,而她這個遭人陷害的人卻要被人關起來……她不敢說自個兒是忠僕,可至少她問心無愧,他怎能把她關起來?而她的心……怎麼會那麼的疼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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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20:37:56


「大哥,人已經不見了,你也該回神了。」尉遲再勖戲謔地道。

都已經過了半晌了,他大哥卻仍舊直盯著大門外,甚至透過窗欞睇著她往東水樓而去的身影,可見中毒已深!

「胡扯什麼?」尉遲方勍急忙回神,「誰說我在看她?」

那個丫頭……只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惹他發怒,只知道幹活要乘機混水摸魚,除了那些,她到底還會做些什麼?

或許他該下定決心,索性把她趕出府算了,省得他心煩。

「是胡扯嗎?」尉遲再勖挑眉笑得極為曖昧。「我可從沒見過有哪一個人可以左右你的情緒,更何況對方只不過是一個女人,一個微不足道的奴婢,然而你卻三番兩次地縱容她……依我所知道的大哥,是絕對不可能任由她在東水樓與西風苑裡來去自如的。」

至少就他的認知,卻是這麼一回事。

「誰放任她了?」能算是放任嗎?倒不如說她不受教。「那個丫頭的性情古怪,百勸不聽。」


「把她辭退了不就成了?」

「我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尉遲方勍坐在他的身旁,把玩著桌上的青瓷杯,睇著滿桌的杯盤狼藉。「除去這一點不談的話,身為一個奴婢,她頗懂得進退,懂得察言觀色,也懂得待人處世,對於一干混進府裡充當丫環的千金小姐們,她自有一套應對的辦法,若是府裡有這麼一個丫環,可以替我省下一些麻煩,所以讓我至今還沒有打算要趕她出府,不過……」

「不過如何?」尉遲再勖挑眉等待。

「她像是脫韁野馬一般,讓人難以駕馭。」尉遲方勍呷了一口早已經涼透的茶水,苦澀的味道讓他微擰了眉。

如果可以將她體內的反骨徹底除去,他甚至可以拔擢她為女管事,往後留在府裡可以替他管管耳房裡的大小事,讓他可以把心思全數放在商行上頭。

「不過是個丫環,給她指示不就得了,哪裡需要駕馭?」尉遲再勖可不作此想。「這不是大哥的行事作風,畢竟以往並非沒遇著懂事又聽話的丫環,可那時候大哥也不是那麼處置的。」

尉遲方勍斜睨著他,「你話中有話,是在暗示我什麼?」

「我記得約在一年前,咱們府裡也曾經來過一位很懂得察言觀色亦懂得主子心思的聰穎丫環,可也不見大哥對她如此耗費心思,甚至沒多久也讓大哥趕出府了,我真是不懂其中的差異為何會如此之大?」或者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遂他能夠從中看出一些端倪。

大哥將心擱在尉遲府龐大的產業中,也莫怪大哥會連自個兒動心了都不曉得……他該不該告知他一聲,好讓他別在連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她趕出去,待事後發覺再暗自後悔?

「那是因為藺纚衣對我並沒有非分之想。」他悶聲道。

他該要高興,總算有個不會叨擾他的丫環,不管她是對銀兩效忠還是對主子效忠都無妨,只要她別煩他便成。

但是……他的心裡卻起了淡淡的落寞。

她對他無非分之想,但是她對再勖似乎不同……如果要讓她當再勖的貼身丫環,他得要再琢磨她的心思才成。再勖的婚事可不是他點頭便成,還得要他這個大哥點頭才成。

「是嗎?」他倒不那麼認為。

「要不呢?」他一口呷盡杯中剩餘的茶水,尉遲方勍起身欲走。「不和你聊了,我去瞧瞧她,要不然到時候,可不知道她又偷空晃到哪去了!」

那個荒唐的丫頭,若是不把她看緊一點,可不知道待會兒一晃眼,她又要飛到哪去躲了,真虧她是來自宮廷的宮女,居然膽敢放著差事不幹,躲到一旁偷空!他得要再同她說清楚不可,不然真要讓她這小小丫環爬到他頭上去了。

「大哥,你這麼說,倒讓我覺得古怪,搞不清楚到底誰是主子、誰是丫環了?」見他欲走,尉遲再勖笑得極為無奈。

唉!這事兒都這麼明白了,為何大哥卻想不透?

為了一個藺纚衣,大哥在不知不覺中縱容她,卻渾然不覺,如果不是對她有一份特別的情感,依大哥的性子怎會受得了她這荒唐的丫環?

一個要主子去督促的丫環!

尉遲方勍走了兩步回頭睞著他,「再勖,難道你以為我會是丫環嗎?」這一句話對他而言可是一大侮辱。

他督促著那個瘋丫頭,為的也是他,怎麼他現下是嫌他過度縱容了?

沒來由的,他對這個自小讓他捧在手心裡小心呵護的弟弟,有些惱怒,有種難以抒發的矛盾情懷。

為什麼?

他不該會對再勖興起這般煩悶的情緒,為何在這當下卻有些忍遏不住?

「我的大哥是堂堂尉遲府的大當家,怎麼可能會是個丫環?這天底下有如此財大氣粗、富貴榮華的丫環嗎?」尉遲再勖低笑著,蒼白的臉多了一點生氣。「只是想告訴你,你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因為某個人而悄悄地改變自己了?」

「你是指……她?」藺纚衣?「你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尉遲方勍冷笑一聲,隨即揚袖而去,然面背對他的一瞬間,一抹在唇邊的笑意瞬時消失,消失得連他都不明就裡。

***

很乾淨礙…連被子都摺得好好的,這桌上也沒啥灰塵,房間的東西依舊擺設得井然有序,他到底是要她整理什麼?

藺纚衣一雙晶亮的水眸在尉遲方勍的房裡逡巡著,半晌之後,她索性在椅子上坐下,單手托腮睞著不算奢華卻相當雅致的房間,不知道到底要往哪個地方下手才成?

難道大少爺的意思是指花廳?可她方才瞧過了,挺乾淨的,而後院她昨天才整理過,今天不急著再忙上一道,其他廂房她也巡過一遍了,沒沾上什麼灰塵,乾淨得像是甫打掃過,犯不著要她勞心勞力地再忙一回吧!

就算要惡整她,也該要拿出較合理的方式,不是嗎?

現下呢?她要做什麼好呢?儘管沒事做,她也要找點事來做才成,不然待會幾她那趾高氣昂的大少爺巡到她這兒來,又是一頓罵!

不過,他也真是的,何苦老是要找她麻煩呢?

她不敢說她確實是克盡職責地對主子盡忠,可至少她該做的份內事,她可是都先行完成了才偷空的,呃……今天早上是例外,因為他害她昨天一整天都沒吃任何東西,讓她餓昏了,她才會打算偷閒。

倒也不能說是偷閒,實在是餓昏了,不給她東西裹腹的話,她鐵定沒有半點力氣幹活的,遂這事兒絕不能怪她,如果真要怪的話,也只能怪他自己。

但話又說回來,今天是她二度闖進西風苑,雖說是二少爺邀她的,但她也該適可而止,不該讓二少爺以早膳為由而遭引誘!待會兒大少爺鐵定會在這事上作文章,她非得堵他的嘴不可。

反正他都已經發現她不是個乖巧又聽話的丫環了,如果真要趕她走也無妨,不過別以為她會乖乖地任他責罵。

不過,在那之前,還是先把本分做好,至少在他開口罵她時,也能有點藉口可以讓她抗衡。

她隨即站起身,東摸摸、西碰碰,假裝一副很忙碌的樣子,一會兒晃到桃木櫃隨意清理,一會兒又晃到花幾旁隨便擦拭,最後則是停在他的炕床上,想辦法把他的被子摺得更加整齊一些。

「你看起來挺忙的。」

尉遲方勍低沈如鬼魅般的嗓音在她背後響起,嚇得她連忙跳下炕床,一雙水眸含怒地瞪著他。 怪了!他怎麼老愛用這方式嚇她?他該不會是覺得很好玩吧!

「回大少爺的話,奴婢都打理好了。」她很努力地裝出笑臉,隨即又想起自個兒不是都說了不再虛應他了嗎?怎麼老是會不自覺地擺出笑臉?該不會是她在宮中待太久了,以至於讓她的奴性太過堅強?

「在你來之前,我便先派人打理過了,你何須打理什麼?」他哂笑地睞著她。

他有股衝動想要瞧她落淚的模樣,他想要知道像她這般野烈性子的女人是否也會掉淚。她老是拿張教人作嘔的笑臉對著他,非但不會讓他覺得他像是受她尊重的主子,反倒是覺得他受盡了她的譏笑。

她的笑裡帶著鄙夷和輕蔑,毫不掩飾地顯露在她美艷的容貌上,然而她在再勖的面前卻是另一番風情。

他不懂這之間的差別為何會如此之大?但現下他卻有股想要逼她哭的邪惡念頭!該不會是以往欺負了太多女子,在他的心裡沈澱了太多不人流的邪惡思想,讓他在久未發洩之下,歹念橫生?

藺纚衣聽出他口中的嘲諷,不悅地擰緊了柳眉。「既已差人打理過了,大少爺何苦還要我打理?」這不是找她麻煩嗎?

「你說呢?」他一步步地逼近她,她卻不覺正身處險境。

再勖說得對,這不是他的行事作風,但是他卻極想要這麼做……誠如再勖所說的,連他都快要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主子了!

藺纚衣戒慎地睞著他不斷逼近的腳步,頓時發覺她正靠在炕床邊,旁邊只有床柱可以讓她依靠,若是他再靠過來的話,她真不知道她要退到哪邊去了。這裡是後院,又是他的院落,如果沒有他的吩咐,這個時間是不會有人闖進的,他逼得這麼近,意圖明顯得讓她想裝傻都不成!

倘若我要你侍寢呢?

她不該把那句話當成笑話看待,她明知道她的長相不俗,又瞭解他天性狂傲視女人為無物,一點也不把女人當人看待,她怎麼能不對他多一分戒心呢?

一定是二少爺那一番話讓她降低了戒心,以為他是正人君子,也可能是因為昨天大少爺把話說得義憤填膺,讓她以為他絕不會隨意輕薄女子……事實就擺在眼前了,真虧他能把話說得那般自然自在。

「奴婢知道錯了,如果大少爺要罰奴婢便罰吧!奴婢絕無二話。」識時務者為俊傑,雙腿先跪地再說,至少先讓他離遠一點,再找機會逃出。

看來她是別想要拿到餉銀了,害她浪費將近一個月。

尉遲方勍斂眼瞅著她把螓首微垂的模樣,驀地在她的面前蹲下。「你做錯了什麼?怎麼我這個主子都不知道?」認錯?她也會認錯?還是她聰明得發現他想要做什麼了?

「奴婢不該擅自到西風苑,更不該沒有一早就到東水樓伺候大少爺,奴婢知道錯了,如果大少爺要趕奴婢出府的話,奴婢亦無二話。」可惡!他怎麼可以在她面前蹲下呢?他擋在這個方向,她待會兒要往哪兒跑?難不成要她爬窗台?只怕她還沒有爬出去,便讓他拖回來了。

「不過是點小問題,犯不著小題大做地將你趕出府!」尉遲方勍的長指似風般輕柔地挑上她尖細的下巴,那粉嫩的感覺如他想像般的好……他何時想像過了?甩開這莫名的念頭,他以指硬挑起她的粉臉。「我不會趕你出府的,至少目前不會,而且我還會……加倍地疼惜你……」

他把話說得極為曖昧,彷彿真像那一回事的,然而卻沒有瞧見預料中,該自她這張天不怕、地不怕的臉上出現的恐懼,反倒是──

「請大少爺自重。」她微惱地睞著他,這種事情她在宮中遇多了,早就見怪不怪,只是不懂這些男人怎麼老愛如此。

「如果你委身於我,你將會有……」他再試著誘之以利,然而這心情卻像是真的。如果可以的話,他確實是可以不計代價地將她留下,至於要不要當再勖的貼身丫環……那得再考慮。

「不用!」她斬釘截鐵地打斷他的話,「藺纚衣無福消受,如果大少爺硬是逼迫的話,我寧可咬舌自荊」

聽說很痛……但是與其讓他糟蹋,她寧可一死。

而且他靠她靠得那麼近,近得讓她可以嗅得到他的氣息,那氣息讓她渾身不對勁,讓她心跳加速,粉頰燙透了……這感覺同上一次時一樣,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

「委身於我有什麼不好?居然讓你想要咬舌自盡!」他驚愕地瞪著她,黑眸微微瞇起,滿臉不悅。依她一個丫環的身份,如果可以讓人收為偏房,她該是要叩頭謝恩了,然她竟是寧死不從……

「有什麼好?要我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我做不到!」她義正辟嚴地反駁道:「況且,誠如我昨天和大少爺說過的,我不會忍受這種事情,如果我的夫君無法只忠於我的話,那麼我寧可一輩子不嫁,反正我一個人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她需要別人照顧嗎?通常都是別人需要她的照顧;如果要她嫁人,還要她照顧人,並且忍氣吞聲地過日子,她為何不待自己好一點?何苦嫁人糟蹋自己?

「男人三妻四妾是再自然不過,如果你要你的夫君不納妾,那你肯定要孤獨一生。」這丫頭……這是什麼怪念頭?好似男人有個三妻四妾是大逆不道之罪!男人要只擁有正室,除非這正室的身份極為崇高,不然就是這男人只對一個女人動情……動情?

尉遲方勍傻楞地盯著她微紅的粉頰,一股古怪的念頭湧上,仿似快要衝進他的心底匯聚成形,然一時之間他卻摸索不出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那就孤獨一生吧!」她毫不考慮地說道,壓根兒沒發覺他的異狀。「我這一生是打定了這個主意,如果大少爺硬是要逼我的話,便是要將我逼上死路,如果大少爺真的如此厭於瞧見我,倒不如趕我出府,何苦要糟蹋我?這事情同你昨天和我說的委屈可是大相逕庭。」

虧他昨天說得口沫橫飛,只差沒有對天發誓,要不然她真要信他了。還好她沒信他,不然現下她可虧大了!

尉遲方勍盯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鬆開了原本挑在她下巴上的長指,勉強地扯開笑,「如果我真要糟蹋你,我可不會選擇這種方式,想要爬上我的炕床,至少也要等你把烈女傳和七出之條背上一遍才成!現在到前院去,找管事把今天要做的事做好,這裡沒你的事了。」

原本是要瞧她的淚水,孰知她非但不落淚,甚至還……他真是看輕她了,怎麼會忘了她不同於時下的女子?

「嗄?」他又在戲弄她?真的還是假的?連罰都不罰她,只是嚇嚇她?

「還不快去!」他低喝著,隨即起身坐在炕床上,似笑非笑地睞著一臉傻愣的她。「還是……你昨天沒睡好,想到我的炕床上歇會兒?」

她聞言,飛跳起身,連忙道:「奴婢告退。」管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能逃就快逃吧!不然他大少爺待會兒又改變心意的話,她可真要試試何謂咬舌自盡了!

尉遲方勍睇著她飛也似的身影,心不由得又悶了起來。

他總覺得非但駕馭不了她,甚至還由著她牽動他的心緒……真是窩囊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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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20:35:21


「誰準你到西風苑的?」

他強行將她拎回東水樓,尉遲方勍微怒著一張俊臉,黑眸狠狠地盯在她垂下的粉臉上頭。

「奴婢知道錯了。」認錯吧!雖然她沒有錯。

「你知道錯了?如果你真知道錯了,為何還不離開那裡?」這是欲加之罪,他當然很明白,只是……想要給她一些責難,總是該要有些名正言順的罪名,是不?

「奴婢錯了……」太可惡了,二少爺都同他解釋過了,他還要拿這事實責罵?

他該不會是故意要激怒她吧?他明明聽見了她對他的批評。然而他卻隻字不提,卻在其他事上找她麻煩,想見她發怒也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吧!倘若不是為了餉銀,她可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早膳也沒半個丫環為她留下一份,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他卻又不放她走,算算時候,現下都快要到用晚膳的時候了,他再不放她走,意圖太明顯了,又想要淩虐她了嗎?她會發狂的,若真是讓她餓瘋了,她可是連餉銀都不要了。

「錯了?除了一句錯了,你還會說什麼?」她在他的面前可是溫馴到不行,然而在再勖的面前卻是另一番風情。

怎麼著?她是搞不清楚自個兒的主子到是誰嗎?

「奴婢、奴婢……」別太過分了!老是要她任他罵個高興,時間一久,她也是會發火、會生氣的,別以為她真能把這一張笑臉撐很久。

老是要把她逼得又餓又累的,他真以為她是鐵打的嗎?

「說啊!」他突地大喊一聲,仿若是拋下火苗,將她心中積壓已久卻又苦苦壓抑的怒氣一併點燃。「說就說嘛,你真以為你是主子我就不敢說了嗎?沒人當主子像你這般沒人性的,不給我吃又不給我喝,又不讓我休息……我到府裡幹活至今都還沒領過餉銀,倒是看了你不少成芰四悴簧倨!?br>
真是氣死她了!快要把她給活活氣死了,她又沒做錯事,為何要時時刻刻聽著他在她的耳畔大呼小叫來著?

他真以為做奴婢的,有這麼好幹的嗎?

「那你倒是說說我到底是讓你看了什麼臉色?讓你受了什麼氣?讓我知道我這主子有多不稱職。」他微微錯愕她突來的怒氣,尉遲方勍不怒反笑地躺在桃木椅背上,黑眸直睇著她極有生氣的粉顏。

是了,這才像是她,才像是那日在大廳門口對他曉以大義的藺纚衣。

藺纚衣黑白分明的星眸裡彷彿燃著火花,白皙的皮膚像是吹彈可破……他會讓她破格入府的主因並非是她美艷的容顏,而是因為那一張粉嫩的小嘴吐露著教他驚訝不已的嚴厲措詞。

沒有一位姑娘家會那麼地狂肆,甚至該說是……特立獨行,就連城郊外的倨傲才女,或者是城內酒樓的嬌貴花魁,都不及她的一半。

「我真能說?」她懷疑地斜睨他一眼,見他點了點頭,索性豁出去地吐露心聲。「好,我先同你說頭一件,你這個大少爺知曉耳房裡頭有多簡陋?你大少爺所住的東水樓後頭架有水洞,這盛夏也不覺得熱,可耳房就不同了,太陽升起時,裡頭像是火爐一般,過了晌午之後,那股熱氣一樣散不掉,即使到了就寢時候也一樣悶不透氣,快把人悶瘋了。」

倒也不是挺熱,只是她在宮裡待久了,哪裡受得了熱?

「還有?」他好整以暇地等著。

仿若自她入府以來,這是她頭一遭如此多話。

「說到膳食的問題,這真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原本一開始還可以勉強自己接受,不過近來實在是太荒唐了。」不說便罷,一讓她想起那讓她難以下嚥的膳食,她更是管不住嘴。「你知道嗎?你大少爺吃的是佳餚美食,咱們奴婢吃的是雜糧粗食,那麼辛勤地幹活,可不是為了要吃那些東西的!睡不成眠,食之無味,你要咱們這些奴婢哪裡受得了?」

當然,她不敢要求像在宮中時,有香片可品嚐,但是正值盛暑,當家的主子是不是該到外頭買些清涼吃食犒賞辛苦的下人們?

比如說是……甘草冰雪涼水,還是水晶皂兒、麻飲細粉、金絲黨梅、間道糖荔枝……呃,倘若要吃間道糖荔枝,似乎是有點太奢侈了,能夠給點足以下飯的吃食,或者是一些涼水就可以了。

「你說的是。」他是故意這麼吩咐膳房的。

耳房裡的丫頭跑的跑、逃的逃,算一算,真正留下來的也沒幾個了,表示他這個方法確實是奏效了。

「嗄?」他這是什麼態度?好像他什麼都知道似的……

「你還有何見解?」他單手托腮,怡然自得得很。

他就是要她說,就是要她別在他面前矯揉造作、故扮虛偽,他要證明他親自挑選的,絕對不會有誤。

「呃……」他這般自得的模樣,倒是讓她再也說不下去了,其實說真的,他是主、她是奴,他實在是沒必要聽她發牢騷,更不需要聽取她的意見,他愛怎麼處理便怎麼處理,何須她的意見?

愛貴妃老說她的性情古怪,不合禮俗,若依她看,他才是真的古怪。

若是在後宮裡,依她這般撒潑的程度,八成已經被拖出午門斬首示眾了,可他卻像是聽得津津有味似的,看起來沒有半點生氣的跡象。

怪,他才是真正的怪人!

「倘若你覺得還有不妥的地方,你大可以一併告訴我,讓我知道如該何改善,你說是不?要不這宅院裡的下人愈來愈少了,我這主子倒也是挺頭疼的。」他頗微賞識地睞著她。

沒有女人會在他眼前展露如此狂傲而不加掩飾的傲慢,更沒有人會指著他大罵他的錯誤,尤其她不過是個女人。

然而,他卻不覺得有何不妥,更覺得她膽識過人。

尉遲府富可敵國,不管是商賈名流,抑或者是達官貴人總是要賣尉遲府一點薄面,在京城內,搬出尉遲府的名號,就相當於搬出皇上的名號一般嚇人,但是這個打從宮廷出宮的宮女卻是如此地不平凡,壓根兒不給他這個大當家一點薄面看待,甚至毫不留情地把厭惡擺在臉上,還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他。

如此不為權謀算計之人,倒是挺難能可貴的,不過……她的性情太過古怪,若是能夠稍加改變導以正途的話……

「我真的可以說嗎?」說真的,她是有挺多話想說的,只是顧慮太多。

說不定這又是他趕人的伎倆,先要她把狠話撂盡之後再名正言順地把她趕出府……他這個人反覆無常,說不定現下的臉色全都是裝出來的,誰知道他骨子裡在算計她什麼?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她還是要三思,省得為了逞一時的口舌之能而惹禍,可是……她一旦卸下了笑臉之後,要她再扮乖巧地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挺難的。

「府裡還有什麼地方讓你大感不妥的?」聽她這麼一問,他反倒是有點意外。「你大可以直說。」

他還以為自己做得更完善了。

「我怕我一說出口,你就會把我趕出府。」

「不會,我不會那麼做。」

「真的?」瞧他慎重地點了點頭,她也毫不猶豫,「你!」她想也沒想地回答。

「我?」

「問題自然是出在你身上,要不然會是在二少爺身上嗎?」她冷哼著,愈說愈起勁。「如果你不希望太多城內的千金小姐招惹你的話,你打一開始就不該招那些千金小姐為奴替自己惹麻煩,不是嗎?更可惡的是,你怎麼可以玷汙了人業那?穡俊?br>
這是她最不能忍受,一直很想講卻又不敢講的事,奴婢是管不著主子的,饒是主子犯下了滔天大罪,也不干她這奴婢的事,可有些事她就是忍受不住,儘管不說,也不代表她不在意,只敢放在心裡恨恨地罵他幾回。

如今有此良機……

「那麼你的意思是說,要我把她們全部都迎回府當妾?」那些貪婪又愚蠢的女人?他辦不到。

尉遲方勍微皺起眉頭。

「那當然不是。」天啊!難道他想要設三十六宮、七十二院不成?

之前她沒看過的那些不算,光是她知道的,就不下十人了,若是再把以往的全部都加起來的話……難不成他是想要像皇上一樣?

「如果你不是這意思的話,說那話又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待她太好了,太過縱容她了,要不然怎會讓她連這種事也說出口!沒有一個下人可以用這種口吻、這種語調同主子說話的。

是誰教她這般以下犯上來著?

「純粹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不該這般糟蹋那些千金小姐。」先不管那些千金大小姐們到底是怎樣的心思,他都不該這麼做。

「那我把她們全部納為妾不就得了?」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如果真要納為妾的話,那豈不是有數十個妾?」他是真的打算要和皇上比嗎?還是尉遲府的富可敵國讓他以為他成了皇帝?

「那又如何?大戶人家裡頭有數十個妾也沒什麼,不是嗎?」像他至今尚未迎妻納妾的才奇怪,也莫怪那些人老是要對他冷嘲熱諷一番。

「沒什麼?」她瞪大眼。

真的是沒什麼嗎?難道男人迎娶數十個妾是理所當然的?難道她以為男人只該對一個女人好是錯的?為什麼一定要那麼多女人共用一個夫君?

倘若是她的話,她只要一個完完全全屬於她的夫君,她絕對不與人共事一夫,說什麼烈女傳、七出之條,在她眼中看來,不過是壓搾女人的邪魔歪道!她就不信有哪個女人會心甘情願地與人共侍夫君,饒是愛貴妃那般灑脫之人,也會在獨守空閨之下而暗自落淚的。

倘若懂了情字便是注定要落淚而悲慘地過上一輩子,她寧可永遠都不要懂。

不值得,一點都不值得!

「這有什麼不對?三妻四妾謂為大丈夫,這是老祖宗留下的箴言,有哪裡錯了?」他沒有動怒,只是聲音微微低沈了些。「多納些妻妾,是為了多留子嗣,我不認為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他真是搞不懂這丫頭腦袋裡到底是在想些什麼,連這麼一點雞毛蒜皮的事,也能拿來同他告狀……難道要他不納妻妾而讓尉遲氏的香火斷在他的手中?

再勖的身子虛弱,壓根兒不能迎妻,倘若他不多納些妻妾,要如何傳續香火?

「那麼你的意思是說……女人不過是用來傳宗接代的罷了?」這道理……似乎不管走到哪都一樣。

皇室為了要多留龍種,強盛國運,遂辟了後宮、納進秀女,那些嬪妃只為了等待皇上的寵幸,女人彷彿不是人,彷彿只是一種工具,或者該說是某種生孩子的工具?

而身為女人的自己,也只是為了生育才出生在這世上的嗎?

「要不呢?」他冷哼了一聲,彷彿他的想法再自然不過。「難道你會不知道七出之中便有一條罪是無子,若是生下出娃兒的妻子,是可以休掉的。」

「那麼女人不就同雞、同豬一般了嗎?」她生氣了。

她是人耶,為什麼要說得好像女人同豬、雞一般?

「你在說什麼?」

怎麼把她的虛偽面具撕掉之後,她反倒是變了個人?說起話來莫名其妙的,論調更是教人無法理解……難道宮廷內便是這般教導宮女的嗎?

「我說女人就同豬雞一般,若是生不出豬小子、生不出蛋的話,只會變成一盤盤的佳餚!」她火大極了,她才不認為自個兒只有這種存在價值罷了。「倘若是一個男人身上出了問題而生不出孩子,試問,妻子可以休夫嗎?」

真是太不公平了,男人可以因為女子無子而休妻,然而女子卻不能因為男人無子而休夫……天下的規矩是誰定的?

以往她以為只有在宮中才有這事兒,想不到市井之間亦是一樣的想法!

「你在胡說什麼?天底下豈有女人能休夫的?」他寒起聲調,瞇起黑眸重新打量她。

她的言詞太過驚世駭俗,倘若真要把她留在府中,不見得會是一件好事,更何況他是打算要把她放在再勖的身邊,希望她的護主之心可以讓再勖免受無恥下人的欺負,希望她的真誠之心可以讓他免於擔憂再勖會讓她欺了……現下他可得要重新估算了。

「是啊!從沒聽過女子休夫的,但是男子休妻之事卻時有所聞。」見他發怒,她也不怕了。她生氣了、火大了,天底下就她最大,誰也別想阻止她發洩一肚子的怒氣。

可惡!如果女子注定要讓人欺負的話,那她下輩子一定要當男人,如果能夠讓他當女人的話就更棒了,到時候她就讓他嘗嘗何謂被欺的滋味,讓他知道當女人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那又如何?男子休妻是天經地義,只要妻子犯了七出之中的一條罪,男子都可以休妻。」他微微地坐直了身子,瞇緊的黑眸直睇著她因發怒而泛紅的粉頰。「女子多為貪婪,可以為了榮華富貴而不顧一切,就像那些潛進府裡的大戶千金一般,壓根兒不懂得女子的矜持,在你未到府之前,要在我的炕床上發現赤裸不著一縷的胴體,是夜夜可見!前愕吶櫻液渦肓俊?br>
「那是……」她也覺得那些千金小姐的舉止確實是荒唐了些,但是……

「既是她願意獻上身子的,我又何必趕她走?而那一種毫無羞恥之心的女人,你以為她們會多賢淑?」她根本不懂得尉遲府的富裕到底是到怎樣的地步,更不知道一旦樹大招風,城內的女子莫不以尉遲府為目標,然而抱著此等心思的女子,又怎麼教人憐惜得了?

「你說的沒錯,但是……」她不禁語塞。

他說的沒錯,她想的也沒錯,但是……連她也不知道要怎麼接話了,剎那間一肚子的怒氣化為鬱悶的死水,深深地嵌在她的心底。

「況且多數女子亦對再勖有意,明知道他體虛,壓根兒不能行房,卻硬是往西風苑去挑誘他,那種毫無婦德可言的女子,我不過是趕出府罷了,算是已經十分寬待了。」倘若他想做的話,絕對不只如此,他還可以更絕,還可以更狠。

「不對,就算她們真有錯,你也不能這麼對待她們!」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快要被他洗腦了一樣?

「她們也不該這麼待我吧?」他哂笑道。

「這……」

「大少爺,用膳了。」

藺纚衣正想要再給予反擊,卻聽見管事的聲音,一回頭便瞧見管事差丫環送上晚膳,聞及那香味,險些勾誘出她的口水。

天啊!旋炙豬皮肉、煎茄子、滴酥水晶繪……大熱天裡,他大少爺吃起燒烤倒是一點都不客氣,她光是聞這味道都覺得她快暈了……唉!不對,她方才是說到哪裡去了?怎麼讓人打斷了就想不起來?

「你還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緊伺候大少爺用膳?」管事吼著,怒目瞪視著藺纚衣。

她傻楞地睞著他,突然覺得她還真不是普通的卑微。

她吃的是雜糧,他吃的是美味佳餚,而且還要丫環伺候他用膳!

「你們下去吧!讓她伺候便成了。」尉遲方勍瞅了她一眼,隨即揮手讓一干人等退下,又對著她道:「你餓了吧?要不要一道用膳?」

藺爾衣挑眉睞著他,暗暗地吸回快要氾濫成災的口水,義無反顧地搖頭。

不,是餓了……她好餓、好餓,一整天都沒吃東西,怎麼可能不餓?只不過她方才同他爭吵過,現下若是要同他一道用膳,豈不是丟了自個兒的臉?但是……好香,真的好香哦!

「這豬皮肉香得很,嫩得入口即化,你要不要嘗一口試試?」他夾起一塊豬皮肉在她面前輕晃著。

她是挺好的,不過就是想法怪了些,如果可以讓她拋去那些古怪想法,要安排她在再勖身旁伺候著就不成問題了。是了,是為了再勖,他才刻意先安排她為他的貼身丫環,可不知怎麼地……總覺得這樣逗著她,似乎挺好玩的。

藺纚衣很用力、很用力地再嚥下一口口水,她努力地勾笑,再殘忍地把眼睛挪到角落裡,硬是不看那一塊好像很嫩、很軟、很好吃的豬皮肉,她絕對不向惡勢力低頭,更不向豬皮肉投降,絕不!

反正她已經餓了兩頓了,再多餓一頓也無妨,她也不是頭一天餓肚子,記得那時候甫入宮時,她也是被人整得挺慘的,也曾經兩天兩夜沒用餐,現下不過是一天罷了,她還頂得祝

不要看就好了,但是有香氣……難道要她別呼吸?要她怎麼忍受這天大的折磨?

「真的不吃?」他甚至用手扇著香氣。

藺纚衣抿緊了唇,她勾笑睞著他道:「恕奴婢先告退。」話落,也不管她主子到底是不是點頭答允了,她拔腿便跑,仿似把這飄滿燒烤香味的大廳當成地獄般地急欲逃離。

不成!她再不走,她待會兒肯定會跪倒在他腳邊,求他給她一頓溫飽。

嗚……她寧可餓死也不做這種事情,而為免自個兒幹下這丟臉事,遂她是非跑不可。她寧可被趕出府,寧可在街頭流浪,也絕對不向他低頭。

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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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20:34:35


「大少爺,你所安排的航運會和每年的歲貢撞期的。」

「歲貢?」坐在馬車一隅的尉遲方勍挑起濃眉睞著她。「你知道什麼東西,現下可是盛暑,哪有什麼歲貢?」

自上棠木舫到回程,她始終不發一語,卻突地無故發出古怪的意見,難不成她是打算要教他如何做生意來著?

「奴婢未出宮之前便聽及貴妃娘娘提起今年的中秋,南蠻一帶會遣使入貢。」方才在棠木舫上時,她聚精會神地審視著他所編排的流程,思忖著到底要不要告訴他今年中秋歲貢之事。怕她說了,他會嫌她多事,可若是不說的話,又怕他哪日知道了,八成會罵她一頓。

她不怕罵,也不怕他趕她走,但若是因為這個理由被趕走,她可受不了!

反正該說的她都說了,倘若他真不信的話,她也沒法子,是不?

「真有此事?」他挑起眉,不完全相信。

「奴婢是這麼記得的。」她記得愛貴妃很期待南海的明珠,總是說皇上到時候會賞她一顆,天天都在她耳邊提這件事,她當然記得。

「待我查明後再說。」

她說得煞有其事,他卻不予採信。

藺纚衣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奴婢罷了,她真以為她隨便說兩句,他便會耳根子軟地相信?他帶她一道上棠木舫,是他習慣有人伺候他,可不是因為他特別屬意她,她可千萬別自抬身價,反逼他不得不把她趕出府。

原本以為帶著她一道出府,便可以杜絕那干人的無聊譏諷,孰知她這賤婢在那當頭,卻連吭都吭不一聲,任他這個主子遭人欺負!

她根本就不是個溫馴的丫環,偏是在他跟前假裝柔順,讓他猜不出她到底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思。

「請少爺要記得查明。」她不忘多囑咐一句。

瞧,她這個奴婢當得多麼稱職,他擺明了不信,她還得要苦口婆心地勸他三思,想想自個兒也真是多事。

「這事兒,我還得聽你的嗎?」他的眼眸一瞟,見她居然把目光看向馬車外的風景,仿似壓根兒不在意他……話是她在同他說的,不是嗎?她好歹也該要瞧他一眼,「不過是個女人罷了,管得著男人的事?」

藺纚衣突地收回目光,緩緩地放在他身上,柳眉不悅地擰起。

這男人……看來她真的是太多事了,明明是不關她的事,她何苦管他的航運如何?早知道她什麼都別開口,省得他拿話激她。

怎麼,女人就不是人了?女人難道就不能給他一點建議嗎?

他最好都別聽,到時候要是航道全讓南蠻的使臣佔去的話,她非要大聲地嘲笑他一番不可,不過那也得要她等的到中秋才成,說不定她哪時候氣不過,不小心同他對上,讓他趕出府了。

即使真讓他趕出去,她也不會覺得意外,畢竟像他這麼剛愎自用又不接受別人意見的主子,會惱羞成怒也是自然,況且他又擅用私權欺淩一干丫環而後趕出府,此等下流行徑……在他府裡幹活,她都覺得蒙羞,現下就希望他能夠找個合理又不傷她的藉口把她趕出府,好讓她領完餉銀就可以甭再看他臉色工作。

「怎麼,我說錯了?」瞧她的臉色微變,他不怒反笑。

不知為何,見她那虛應的虛偽模樣,他就有氣!原本以為她同一般女子不同,可她卻表現得像是一個中規中矩的丫環,徒擾得他一肚子氣。

氣啥?誰知道是氣啥?反正就是火大!

「奴婢……不敢。」她暗咬牙忍住氣。「大少爺說的是,奴婢不過是個孤陋寡聞的女子,豈敢在大少爺面前班門弄斧?還請大少爺息怒。」

天底下就屬他這種男人最差勁,不但自認為自己家財萬貫便欺淩別人家的千金,甚至還得看對方的身家背景,才決定適不適合當他的妾,這是什麼道理?要三妻四妾還這麼天經地義?欺負人也不是這樣吧!

雖說男人三妻四妾,似乎真的挺天經地義的,可她就受不了這種事,要她學愛貴妃那般千等、萬等,為君笑、為君愁,萬般神態只為了一個男人,夜夜含淚等待皇上的寵幸……如果是她,八成先賞自個兒白綾三尺自我了斷算了。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唉!這種事,上自天子下至凡夫俗子都是那麼想,倘若要她依靠這樣的男人,她還是靠自己就好。

尉遲方勍見她臉色卑微,惱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她不是快要動怒了嗎?怎麼卻又……為何他會摸不透她的性子?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女人罷了,他又怎麼會如此地在乎她的一舉一動?

***

「藺纚衣、藺纚衣──」

遠遠地聽到尉遲方勍的吼叫聲,原本正待在樺木林裡的藺纚衣假裝沒聽見馬上拔腿就跑,她穿過人工湖泊上的小橋,越過亭子,直往後院的西方跑。

笑話!此時不逃更待何時?虐待下人也不能這麼勤的,不是嗎?

在後宮伺候愛貴妃時,便常聽見其他宮女們談及其他嬪妃淩虐宮女的手段,其手段之殘忍總教她們昨舌,但……若要同她現下的主子多加比較的話,那可是差了一大截。

自從同他一道外出之後,他總是要拉著她往外跑,硬是要她伺候著他……伺候他自然不是問題,況且若是同他一道出府,便可以省去很多差事不用做,對她而言這當然是好消息,可最大的問題則是出在他身上。

他帶著她,若是當中無女眷,便要她充當賣笑的歌妓,直到真有歌妓助興為止,接著就立即把她趕到房間外頭,不給她喝茶便罷,居然也不給她吃的,還要她看著他風流快活……要她怎麼受得了?

尉遲方勍要她看他花天酒地又不給她吃喝,虐待人也不能用這種辦法!

她寧可待在府裡,儘管府裡有忙不完的工作也不打緊,她寧可在府裡忙到死,也不想再看他們這些男人在外頭左擁右抱地風流快活。

她看不慣他那模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根本不需要原因。

一想到世間女子都得要忍受自個兒的夫君尋花問柳,她就忍不住要抱怨老天的不公!倘若是女子養面首的話,肯定會被人評為不守婦道的女人,但若是男人養了一大票的妾,卻不見任何人說是傷風敗俗……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哼!她這個主子老說他受不了城內千金的糾纏,然而卻老愛到花柳之地和商賈談生意,啐!話都是他說的,矛盾透了他卻不以為然。

她現下一見到他就討厭,更不想伺候他出府了,如果他欲以此為由趕她走,她可是等著呢!

管他把喉嚨叫破,她也不想理睬他。

不過……這後院西側,她似乎是沒來過……

這兒也有人工湖泊,甚至還飄送著濃郁的花香味,讓她整個人都舒暢了起來。

看來這裡似乎很不錯,有涼亭,亦有假山流水,看起來與東側不盡相同,卻多了一份恬淡的靜謐感,讓她直想要在這裡多待一會兒,不過這地方似乎是太顯眼了一些,倘若不往裡頭走的話,就怕待會兒讓尉遲方勍逮著了可就不好了。

她往更西側走,沒兩步就瞧見了院落。

西側也有院落?她正疑惑著,卻突地讓身後的聲響嚇得寒毛直起。

「你是誰?」

她是誰?這嗓音不是她主子的聲音嗎?可怎麼會問這蠢問題?別告訴她,他認不出她的背影。

藺纚衣緩緩轉過身來,決定同他決一死戰,再也不要忍氣吞聲地任他欺罵了,管他到是要怎麼處置她都無所謂。

不過……他是誰啊?

藺纚衣眨了眨晶亮的水眸盯著眼前身著華服的男子,他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不由地替他擔憂,怕這風會把他吹倒了。

「你是府裡新來的丫環?」尉遲再勖問道,緩緩地勾唇輕笑。

藺纚衣瞬時明白,欠身道:「奴婢給二少爺請安。」瞧他這一身打扮,他不用開口她便猜得到他定是少在府裡出現的二少爺。

也難怪他甚少在前院出現,看他這臉色,她是多怕他會在她眼前倒下,說真的,如果他真的倒了,她肯定扶不起來!對了,這裡怎麼不見半個丫環?

「丫環是不能進西風苑的,難道大哥沒同你說起?」尉遲再勖很意外見到她。

「奴婢不知道。」有這規定嗎?她是知道尉遲府有兩個少爺,可她卻一直不知道二少爺到底是在這偌大宅邸裡的何方?不能怪她啊,她光是一個大少爺就快要把她折騰死了,哪裡還有閒工夫去想二少爺?

何況她是大少爺的貼身丫環,她只需要知道大少爺的事即可,哪裡管得著二少爺?她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丫環罷了,又不是管事,知道那麼多事作啥?

「是嗎?」他淡然地笑著。「那麼……你到裡頭幫我磨墨吧!」

尉遲再勖走在前頭,領著她走進寬廣的西風苑,自偏廳走進了書房,在檀木案邊坐下,他抬頭瞅著仍站在門口的藺纚衣一眼,不由地又笑了。

「雖說這西風苑沒什麼人,可我不會輕薄你的,你可以放膽進來,犯不著怕我。」話落,他又笑了。向來只有人覬覦他,他可是避之唯恐不及,然她卻一臉警戒的樣子,活怕他把吃她了似的,讓他見了直想發笑。

「奴婢沒這意思。」她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藺纚衣微紅了粉頰,垂下螓首輕移蓮步地走到他身旁。倒也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是因為她的主子實在是太荒唐了,誰能保證同一血脈的他不會同他大哥一般?況且她的美貌連十一皇子都想要染指,更何況他們這一介草民?

不過,瞧他這副病懨懨的模樣,如果他真打算想要對她意圖不軌的話,怕他也是沒那氣力才是。

藺纚衣在心底暗暗盤算,斂眼瞅著他提筆,驚見他揮毫迅速,深淺交錯地勾勒出尉遲府的後院風光,教她傻跟。「二少爺,原來要奴婢磨墨,是二少爺要作畫呀!」原來尉遲府的二少爺還是個風雅之輩。

哎呀!若是要同大少爺相比,二少爺身上可是充滿著書卷氣,哪像他大少爺一身銅臭。

「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如果不找點事做的話,在這院子裡,沒病也要悶出病來。」尉遲再勖笑得極為輕柔,蒼白的臉透明得似乎隨時都會消失似的,讓她直盯著他好久、好久。

她似乎是有點懂了,也難怪他會提筆作畫,畢竟依他這病體,怕是哪裡也去不成的,他同他大哥大相逕庭。

「可怎不見西風苑有人伺候著二少爺呢?」她都忍不住要為他叫屈了。

從方才闖進後院西側到她踏進西風苑裡頭,一直沒見到有人伺候著他,他可是個病人,如果身旁沒個人照應,若是出事了,要誰負責?

大少爺也真是的,只知道替自個兒找個貼身丫環伺候著,卻沒給自己的弟弟添個人手,放任他一個人在這麼大的西風苑裡自生自滅,他們真的是親兄弟?

太沒人性了!

「西風苑不得有女眷,只有一干家丁,我嫌他們礙眼便要他們退下了。」他停住了筆,抬頭輕瞅著她。「如果是像你這般美艷的丫環伺候著,我就不會要你退下了。」

沒來由的,她竟覺得雙頰微燙!她讓人讚美慣了,這樣的讚美聽在耳裡,之於她可是不痛不癢,可不知為何,她卻覺得有些赧然……當然不是為了他那一張慘白無血色又酷似大少爺的臉,而是因為他酷似大少爺一般的嗓音。

聽起來,就像是大少爺在讚她似的,讓她彆扭極了。

大少爺是不會稱讚人的,儘管下人做牛做馬地伺候他,他卻認為是理所當然的!要當他妾室的人選,他更是東嫌西嫌,嫌人家的家世不夠好、臉蛋不夠美、身段不夠棒……他真是比宮內的達官貴人還要懂得怎麼嫌棄人呢!

相較之下,二少爺似乎是比他好多了。

「可為何西風苑不得有女眷?」嘖!他的那一雙眼眸可真是像極了大少爺,讓他盯著,害她渾身都不對勁起來,不趕緊讓他挪開那一雙眼眸的話,她可是會連站都站不住的。

「看來你入府不久。」也莫怪她會闖進西風苑了。

「約有十數日了。」算算日子,都快要半個月了,這樣還算不久嗎?那些同她一道入府的丫環們,絕大部分全讓那陰晴不定、性情古怪的大少爺趕出去了,她算是還挺長命的,還沒讓他趕出府。

不過,他近來沒打算要再廣召下人,害她在府裡的差事永遠都做不完。想當然一定是如此的,要數十個人才做得完的差事,現下卻要十來個人平均這些差事,如果這不是虐待的話,會是什麼?

真是太沒良心了,沒吃過苦的大少爺,才會這麼支使人。

「那麼你知道城內的姑娘對尉遲府相當有心,莫不絞盡腦汁想要進入尉遲府,儘管是為奴為婢也不打緊?」擱下筆,他倒是興起了同人閒聊的興致,他不是個多話的人,但是她不同於時下姑娘家的豪爽,倒是讓他想要同她聊聊。

「這……」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倒是挺像那麼一回事的。

「因為這個原因,於是大哥便不準任何丫環踏進西風苑,就是怕有些姑娘會硬是欺上我,非要嫁人尉遲府不可。」

「哼!他倒是快活得很。」她喃喃自語地道。

不準二少爺同人胡來,他倒是玩得挺快活的,不知道敗壞了多少姑娘家的清白,真不知道為何天底下竟會有他這種人?相較之下二少爺倒是比他多了一份斯文,多了一份俊雅,不如他那般狂妄不羈,目中無人。

「你說什麼?」

「沒……奴婢的意思是說,有些姑娘家的身世相當好,為何不配成為尉遲府的當家少夫人呢?」她又不是沒見過那些姑娘們,自然是知道那些姑娘們的條件相當好,甚至都可以選為秀女了,然而他大少爺卻嗤之以鼻,甚至還要挑三揀四的。

不但要三妻四妾,還要三從四德,還要……他大少爺要的條件,說不定連宮裡的嬪妃都辦不到呢!

「會如此毫無矜持地進府獻身的姑娘,依你看會是賢淑之人嗎?」他反問道,笑得眼眸都有點微瞇了。

「這……」但是會把人家吃干抹淨而後趕出府的人也絕非善類。

不過,二少爺說得一點也沒錯,雖說大唐風氣較為豪放,但不代表女子可以拋卻矜持,寡廉鮮恥地幹下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想要成為當家主母,此等行徑確實稍嫌輕浮了些。

「尉遲家就我和大哥兩個男丁,而我自小體弱,大哥自然是想要多傳些子嗣,然而想要傳子嗣,倒也不能隨便挑些不懂三從四德的姑娘,也莫怪大哥會廣招丫環,以探視人心了。」他可以不必同她說這些的,但不知為何他想要告知她這些事,或許是因為她把想法都擺在臉上的關係吧!讓他忍不住要替大哥說點好話。

「是嗎?」她很難相信。「可大少爺在城裡可是聲名狼藉,不只染指了府內的丫環,更是待府裡的家丁極為刻保」

她可是親眼所見,絕非造假。

「或許是因為府內的家丁不尊重我這個沒有實權在身的二少爺吧!」

「嗄?」聰明如她,當然可以隨即?清他話中的意思……要不然的話,西風苑裡怎會找不到半個下人?她可以想像勢利眼的下人只聽命於掌權的主子,對於沒有實權的主子,幾乎可以說是視若無睹。

宮裡宮外,不變的道理。

但倘若真如他所說的這般,她的主子似乎還挺有情有義、挺有人性的……不對啊,他對她很苛耶。

「可是大少爺待奴婢極差。」她不相信他是那麼好的人。「身為他貼身丫環的奴婢常讓大少爺欺負得連一頓飯都沒得吃,然後還要干很多的差事,大少爺壓根兒不懂得體恤奴婢。」

她是不該抱怨,而且是絕對不該對二少爺抱怨的,但她就是忍不住嘛……這口怨氣她憋很久了,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看似極為公道的二少爺,也莫怪她會嚼舌根。

「大哥他……」什麼時候開始收貼身丫環的?

「說起大少爺,他呀……」藺纚衣是不提便罷,一旦提起之後便再也不管不住那張嘴,然而話都還未滾出舌尖,便聽見那仿若鬼魅般的嗓音響起。

「不給你飯吃、欺枘悖鍬穡俊彼納舸爬淅淶男σ狻?br>
尉遲方勍斜倚在桃木門板邊,一雙黑眸直睇著她的背影,才說找不到人,這下子倒是讓他在這不得女眷進入的西風苑裡找到她了。

還以為她是循規蹈矩的丫環,以為她臉上那一張假面具是永遠不會脫落的,孰知她竟在再勖的面前嚼舌根……

是了,這才是她本來的模樣,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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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20:33:46


累礙…

他以為他是主子,他便可以騙人嗎?

說什麼只要她伺候他即可,說什麼只要她當他的貼身丫環……連日來,他一天到晚都不在府裡,讓她伺候不了,害他被管事抓到前廳去做些打掃的工作,有時候還要輪流到膳房準備夥食!

想要累死她也犯不著這麼做吧!真是太沒人性了。

早知道會那麼累的話,她死也要求他帶她一道出門,省得讓人不小心折磨至死,說來說去,都是她失算,還真以為他不在府裡,她什麼事都不用做,不過那也是他誤導她的。

藺纚衣在心裡又暗暗地咒了他一聲之後,她仿若是作賊一般地左右觀看了一下,隨即閃入後院的林子裡,躲在高大的樺木後頭,偷偷地歇一口氣。

唉!若是不趕緊偷空讓自個兒歇一下的話,她會累死的。

如果不是這幾日都在府裡做些打掃工作的話,她可真的不知道府裡原本有數十個下人,如今跑得只剩下十來個,而那麼大的府邸,就只有這十來個下人忙裡忙外,也難怪她會忙得雙腿發軟、腦袋發昏。

累啊,真累!

全都怪他,怪這睥睨天下的尉遲府大少爺騙她,然後他脾氣又是一等一的暴躁,像是個不可一世的暴君,難怪這些仰慕他盛名而來的姑娘們一個個地待不住,累死了她這個歹命的丫環。

唉!人家是大少爺,天天在外頭晃,要往哪去便往哪去,誰也管不了他、攔不住他,然而她呢?只是走在街上便可以惹事!

自古以來,男女之間的差別便宛若雲泥,男人是天,而且是不可一世的天,女人是地,而且是一片爛泥的地!男人可以在朝為官,可以外出洽商,可以拈花惹草任意尋歡,然而女人終究得要找個男人依靠,守著不忠的夫君,守著一屋子的冷清寂寞,守著自古以來的男女不平等,真是太不公平了!

在這男尊女卑的風俗之下,女人是可悲的,然而卻又無計可施。

可她不像一般的女子,她可不想找個男人依靠,要依靠他人倒不如靠自己,說不定還來得穩定些。

只要她攢夠銀兩,做點小生意營生養活自己,一個人過得自由自在,又不需要看人臉色過活,一想到往後便可以過這種神仙般的生活,她便有力氣咬牙再努力下去,不過,還是再讓她稍歇一會兒吧!

不讓她歇一會兒,要她怎麼有力氣呢?藺纚衣優閒地靠在樺木上,坐在樹幹上頭伸長了腿,放鬆著身心,正打算迎著微涼的風打盹一下,孰知──

「怎麼?這兒是前院雨坊嗎?」

她才閉了一下眼,耳邊便傳來不甚熟悉卻又不太陌生的哂笑聲,讓她微微睜開眼,見到尉遲府的大少爺!

看來她今天相當不走運,不過是頭一遭偷空,便讓他逮個正著。

藺纚衣努力地堆起笑容,她趕緊站起身,輕拍著沾上泥土的羅裙,欠了欠身。「奴婢給大少爺請安!」

唉!方過晌午,才用過午膳,樺木林裡吹著涼風,正是好眠的時刻,他大少爺早不來晚不來,偏在周公欲邀她入夢時來……讓她偷空一下又如何?她又不是天天都偷空,又不是好吃懶做之輩,他何苦這般盯著她?

要馬兒肥、馬兒壯,也該給馬兒好糧、馬兒好眠吧!

聽他的口氣,好像是在怪她偷懶似的,雨坊不就在前院裡,又不會長腳偷跑,她待會兒再去整理不就得了?

反正她不去做,也沒有人會好心地幫她偷做,她終究還是會去做嘛,休息半晌再去也不為過吧!

讓她休息夠了,做起事來才有效率,不是嗎?

「怎麼我不見你手上拿著掃帚?」尉遲方勍不理睬她的請安,他硬是要問個明白。

他一回府,儘管問過管事也找不到她的人,他一路往東水樓走,在路經樺木林時聽及些微聲響,才知道這女人原來是跑到這三不管地帶偷懶!

他原本找不到她,還以為她是吃不得苦,連夜潛逃了呢!

「奴婢原以為大少爺已經回府,正想要到東水樓給你請安,請示你是否有任何吩咐,孰知這林子……」她說得委婉,竭盡所能地推諉。

「太涼爽了?讓你情難自禁地停下腳步,一個不小心地踏進林子裡,坐在樺木邊,而且還閉上雙跟享受著涼風吹拂,差點被周公召喚,甚至連我到的身旁都不知道?」他不等她說完,便挑釁的指責她。

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看她以奴婢自居,把自個兒搞得如此卑微,他便覺得古怪。那一日明明見她虛偽的面具稍稍露出了一丁點真面目,孰知她功夫倒好,立即修補得不見痕跡。

「大少爺所言甚是。」他都發現了,她再多說,豈不是白搭?

唉!罵就罵嘛,何苦拐著彎把話說得那麼刺耳?

「你不用到前院雨坊去了。」他淡聲道。

「嗄?」什麼意思?

難道他的意思是說,要她別再待在府裡……換句話說,她可以領到夢寐以求的補償費用了嗎?

她真是太幸運了,不過,因為偷懶而被趕出府外,似乎也挺丟臉的。

「跟我一道出府。」他丟下曖昧不清的一句話之後,隨即轉身離開。

藺纚衣柳眉深鎖,半晌後才追上他的腳步。「大少爺,奴婢不懂你的意思。」他不是打算要趕她出府嗎?怎麼話鋒一轉,說要她同他一道出府?

一道出府要做什麼?

「本少爺要你伺候著,還輪得到你發問嗎?」

他是主子,他說什麼她便該做什麼!

***

若說她是他見過的所有女子中行徑最為古怪的,一點也不為過。

尉遲方勍黑眸直睇著她緊靠在他的身旁卻又不逾矩地保持適當的距離,可以輕易地感覺到她對他並無非分之想,更可以知道她對其他男人亦無非分之想。

棠木舫的廂房裡頭,坐的可不只他一個人,裡頭還有其他商行的大掌櫃,個個皆是地方上頗有名望、身份的商賈,然而卻不見她賣笑承歡,只瞧她雙眼直盯著攤在四人之間的白紙黑字。

她識字嗎?她懂得上頭寫了什麼嗎?

倘若她不懂的話,她何須盯著上頭,看得如此仔細,甚至還豎起耳朵聽著他和其他掌櫃的對話……這些生意內容,她真的聽得懂嗎?

他以往帶出來的丫環,要不是媚眼流轉地引誘著舫上的掌櫃們,便是絞盡腦汁地企圖引起他的注意,嚴格說起來,他好像沒讓人這麼冷落過……當然,他可不希望惹出了一堆麻煩,又等著她成為麻煩騷擾他,但總覺得她和一般的女子大相逕庭。

至少他可沒見過哪個女人會漠視他的存在,寧可用雙眼盯住一張契約,也不願瞧他一眼,甚至連伺候他的事都忘了。

他到底是帶她出來做什麼?

倒不是故意要帶她出來,只是他少個人伺候,而她撇開眸底毫不掩飾鄙夷和佯裝的柔順之外,確實能成為伺候他的不二人選,而且帶著她一道出門,多多少少可以為他化解一些不實的傳言。

讓世人知道是那些女人在覬覦他,而非是他色心四起!

何況,自從那一日讓她撞見之後,他便再也沒接受過任何女人夜潛入他的房裡侍寢,只是不想再見到她眼中的鄙夷罷了,要趕走那些愚不可及的女人,他多的是辦法,端看他要不要實行罷了。

只是以往他總是率性了些,自動送上門來的肉,身為男人的他沒有不吃的道理。

「好吧!今年的航運就照你分配的航線逐一將江南一帶的木材送上好了,至於船隻方面的問題,咱們可以再商量。」其中身穿月牙白衣衫的男人率先開口。

「在此先多謝了。」尉遲方勍收回目光,黑眸睇向另外兩位。「不知道鴻圖和鴻業兩家商行怎麼打算?」

嘖!他怎麼會在這當頭分神?

尉遲府今年想要經營木材業,現下談論的正是關鍵,他怎麼能分神,怎麼會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丫環分神?

「倒也不是不可……」鴻圖的掌櫃稍有猶豫。「最大的問題還是出自於船隻的調度方面,儘管在江南一帶有眾多木材可供運用,可總也要有足夠的船隻可以使用,要不然說再多的話,純粹只是紙上談兵罷了。」

有銀兩可以入帳,大夥兒自然都有興趣,不過總得要有完善的計劃才成。

「這些都不是問題,我提出要分割航運使用的方法,自然是有足夠的船隻可供利用,要不我同各位說了那麼多,豈不都是白搭?」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沒辦法把雙眼定在桌上的契約上,總是不自覺地會讓他身旁那一雙熾熱的眼眸吸引篆…

雖然她沒說出口,可他總感覺的到她的鄙視,然現下她的眼眸卻狠狠地盯在他的身上,彷彿正仔細地聆聽他的解說,瞧得他有些不自然。

「既然尉遲府的大當家都這麼說了,咱們又能說什麼?就試試吧!」鴻業的大當家做出結論。「反正現下正值盛暑,航運通順得很,只要有船的話,什麼問題都沒有,運再多的木材來,都不成問題。」

「那便先在此謝過各位,不知各位是否有雅興聽首曲子,讓我要船家到湖中的畫舫找歌妓助興?」別開她熾熱的目光,他輕勾起笑漠視她的存在。

「何必?船上不就有個閉月羞花的丫環,哪裡還需要歌妓助興?」鴻圖的掌櫃笑著,一雙眼直盯在藺纚衣的身上。「不過,大當家可真是艷福不淺,府內的丫環個個頗有姿色,而這一位更是上等之姿,以一位丫環而言,她的乖巧柔順皆是上上之選,就算是要當妾……也不成問題。」

語落,眾人嘩然,尉遲方勍的黑眸更深沈了,反倒是藺纚衣仿若是沒聽到似的,水眸連眨也沒眨地盯在契約上。

「男人需要三妻四妾也是天經地義,依大當家的家財萬貫,想要同皇上一般設個後宮也不成問題,但總得要給每一位姑娘家負責才成,不是嗎?要不這城內的姑娘,都快要用淚水把京城掩沒了。」

眾人又是一陣嘩然,藺纚衣睇向笑得正開懷的男人,再側眼睬著一臉陰鬱卻又不便開口的尉遲方勍。

原來那些傳言並不只是傳言,反倒是事實。

倘若只是傳言的話,他為何不反駁?

唉!她是沒把他想得多惡劣,只是真的沒想到她在府中所看的不過是冰山一角,在她尚未踏進尉遲府之前,還有更多慘無人道的事發生。

而眼前這些男人也真是太不像樣了,說起話來不只是在暗嘲尉遲方勍,更是在嘲笑那些姑娘!姑且不論那些姑娘到底是抱著何種心思接近他的,但一個姑娘家的清白,豈是可以讓人隨意批評的?

「要當我的妾,自然在身份上也得要有幾分背景,再不也該有幾分姿色才成。」他冷笑著。「但城北王家的千金雖有背景,臉蛋也不差,只可惜我看不對眼,得罪了王家也在所不惜地將她趕出尉遲府。」

哼!他們現下是吃不到葡萄,反倒是把事怪到他這個吃不完葡萄的人身上?他還等著有人為他分憂解勞呢!

倏地,感覺到身側益發刺眼的目光,他不由得斜睨一眼,果然如他所料,是她的目光……現下除了鄙夷,似乎還多了一份唾棄的意味,她似乎忘了自己不過是個奴婢罷了,居然拿這種目光瞧著她的主子。

「也唯有你做得到這種事,你就不知道王家千金出閣到城外時,為了你的薄情掉了多少眼淚。」鴻業的大當家說得極為惋惜。

「還有城北的屠千金……」

藺纚衣挑高眉頭,適時地為眾人斟上茶水,打從心底唾棄這一群泯滅人性的男人。這些男人說得滿口惋惜,可她再怎麼笨也聽得出來,他們根本是在惋惜自個兒沒這艷福,根本不是在怪尉遲方勍趕走對方……

真不知道那些千金小姐們到底是為何要這般作賤自己?若要權勢、錢財,她們自個兒不就有了?何苦要進尉遲府甘願當他的下人,在接受他的糟蹋之後狼狽地被趕出府外呢?

太沒道理了!她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居然可以迷得城內一干女子自願獻上清白……清白耶,一個姑娘家最重要的不就是清白了,她們居然可以連清白都不顧,難不成正如愛貴妃所說的,皆是一個情字所害?

喜歡他?

她瞇細了水眸,很努力地盯著他的側臉。他瞧起來是挺人模人樣的,五官也很好看,精美的衣衫穿在他的身上更顯得他的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可他卻是個壞到骨子裡的下三濫,專欺她這個無人依靠的小奴婢。

但那些姑娘們都好像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似的,前仆後繼地跳進尉遲府裡再悲慘地被一腳踹開!

難道真如愛貴妃所說,一旦染上情字,怕是要玉石俱焚也義無反顧?

她不懂礙…她無法懂得用清白換取情字到底是怎樣的感情?更不懂愛貴妃曲意承歡,為的倘若不是榮華富貴,又會是什麼?

唉!不管是什麼,倘若是她,她是臨死也不從的。

她可要善待自己,才不讓自個兒有機會讓這些男人拿她評頭論足。

對於他……唉!男人就是男人,天下烏鴉一般黑,至少她還沒見過白的。

「不過,你尉遲府就你和你那體弱多病的弟弟,如果你不趕緊迎娶正妻,至少也要先納幾位較上眼的妾,好替你人丁單薄的尉遲府多增添些人,不然如何對得起你在天之靈的爹娘?」

「所言甚是。」他倒不是不懂這事兒,可卻沒心思。

他可受不了那些愚蠢又吵嘈的女人,天天對著他要財也要錢來著,倘若可以不用傳宗接代的話,他倒覺得一個人輕鬆多了。

不過……他身旁有個較特殊的女人,不但不笨,還挺安靜的,雖甚少發出聲音,但他總是會不自覺地多睇她兩眼,雖說她不過是佯裝的柔順,但卻也比那些貪婪又虛偽的女人好上太多了!

啐!他拿她們同她做什麼比較?

女人不都是一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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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20:33:20


「你可以退下了。」

「是。」

藺纚衣如逢大赦,儘管回話回得有些意興闌珊,然她的雙眼卻是熠熠發亮。

太好了!她總算是可以休息了,儘管夥食挺差不合她的口味,儘管炕床很硬讓她睡得不安穩,但是現下就算要她睡地上,她也不會有第二句話的。

天曉得她已經好久、好久沒站得那麼久了,總覺得這雙腿已經不是自個兒的了,說是有些麻嘛……又好像有些疼,就是難受啦!難受得讓她很想要直接坐在地上歇會兒,加上她伺候這蠻橫的主子一整天,今幾個天氣又極好,讓她熱出一身汗,只想趕緊回房沐裕

現下主子開口要她退下了,她當然得要腳底抹油,動作快一些,免得他到時候後悔,又想到什麼淩虐她的手段。

然而,她巧移蓮步都尚未跨出珠廉,身後又傳來冷冷的嗓音。

「等等!你要去哪?」

尉遲方勍方脫下靴子,見她打算離開,不由得又開口。

這女人……原以為她是個極好的奴婢,可現下他倒覺得她都不稱職,沒個丫環風範,彷彿只是在虛應了事罷了。

「奴婢……」她還能去哪?不就是回去囉0少爺不是要奴婢退下嗎?」

天呀!她真的是又餓、又累、又渴、又流得滿身汗,難受得快要吃人了,他能不能行行好,當是放她一馬吧!

第一天上工,別太折磨她了。

「我是要你退到炕下,沒要你離開這兒。」她不知道規矩嗎?

「嗄?」要她留在這兒做什麼?他該不會是意圖染指她這大美人吧?「少爺,奴婢以為該是時候歇著了,奴婢也該回耳房了。」

「別說她不懂規矩,以往她伺候的主子,可是宮裡的貴妃娘娘,然娘娘總是習慣要她退到帳外候著,從沒要她在炕下等著!他不過是個身無官位的一介草民,居然這麼會支使人,太沒人性了!

「你怕什麼?」難道他會吃人嗎?

她以為他真是個辣手摧花的登徒子嗎?她真以為他是打算要當皇上,在自個兒的後院中設個後宮嗎?是那些恬不知恥的女人自個兒闖進他房裡的,可不是他脅迫的……再者,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都不干她的事吧!

是個奴婢,就該像個奴婢的,是不?

「奴婢沒怕什麼。」她只是有點快要控制不了情緒罷了。

早膳是難吃到不行,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他偏要她同他一道用膳,害她食之無味,之後到了晚膳的時候,忙了一個下午,她也真餓了,想不到才到膳房扒個兩口飯,他大少爺又在找她了!

他是把她當什麼?以往在宮中當差也沒忙到連頓飯都吃不成的,他大少爺可了不起,找到機會便拚命地支使她,現下又不讓她回房,他到底是在算計她什麼?別以為她真會從他,若真是逼急她,她可是再也戴不下臉上這張虛的假面具了,說不定連餉銀都不要便連夜潛逃。

「沒怕什麼便待下。」想走?偏不讓她走。

藺纚衣把厭惡盡擺在臉上,她真以為他是瞎了看不見不成?

從沒一個丫環敢像她這般對他……好樣的!他非要撕下她險上那張可惡的假面具不可。

「可少爺……奴婢想要……」她緊咬著牙,努力地別動怒。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尤其身份更是矮了人家一大截,她能不認命嗎?可認不認命是另外一回事,她現下累了,身為主子的他該要體恤下人的,不是嗎?況且這個時候讓她回房休息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如果他真的不放人,嗚……她也不能、不敢拿他如何!

「如何?」他挑釁地笑道。

他還很想知道她能如何?瞧瞧她這一張假扮柔順的俏顏底下是怎樣的豐采,是否同他初見她第一眼時一般。

「奴婢累了,想要回房休息。」她豁出去了。

瞧他這模樣,分明是同她扛上了,哼!他這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大少爺,哪裡會懂得她們這些下人是多麼地辛勞?

她不過是攢些餉銀罷了,他卻非得要拿回等餉銀般地虐淩她這個可憐的小奴婢,極盡所能地壓搾她!嗚……那些餉銀說不定還買不了他一套衣衫,他何需這般慘無人道?

待人好些不成嗎?別老是要毀了這些慕他盛名而來的千金清白不成嗎?

他若是執意不改,總有一天他定會吃到苦頭,這世間的因果循環可不是騙人的,總有一天會有人整治他……可現下……能不能麻煩要整治他的那個人趕緊出現?

她怕她會看不見那一幕,她怕尚未看到便含恨而死啊!

「休息?」他冷哼一聲,極盡所能地嘲諷。「你都知曉要自稱奴婢了,怎會忘了一個奴婢是沒有權利同主子喊價的,主子說什麼,你便做什麼,這可是自古不變的主奴關係,打從宮中出來的你,不該不知道的,不是嗎?」

了得!確實是了得,打他有記憶以來,她是頭一個主動同他說要回房休息的丫環,不知怎地,他老覺得心頭就是有那麼一丁點的不舒服,或許他讓一堆女子給哄久了,突地遇上一個不賣他面子的丫環,還真是有那麼一點點不適應。

「奴婢知道……」知道歸知道,做不做還是由她的,是不?

管他的!她忍,忍到他睡著之後再回房,就不信他能對她如何,如果他因此想要趕她走也無妨,領了餉銀她就準備走人,再也不幹這種累死人不償命的工作了。

「知道便待著。」見她氣得牙癢癢的卻又故作溫馴,他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倒頭便躺在炕床上頭。

尉遲方勍要她留下不是沒有原因的,至少讓她守在他房裡,可以預防一些閒雜人等摸黑闖進。

他倦了!厭倦了這等無聊的遊戲,更不想在外頭聽見自個兒難以入耳的閒言閒語,解決之道便是徹底地阻止那些女人擅自闖進他房裡,而她……在家丁不足、且家丁容易遭人收買的情況之下,她是最好的選擇。

他就不信她會讓人收買,更不認為她會擅離職守,這便是留下她的主因。

「能不能到外頭花廳候著呢?」退到無路可退,至少也要讓她稍稍保護自己一下吧!要不他睡到半夜來個惡狼撲羊,她這可憐的小羊豈不是要讓他吃了?

「去吧!」

他的用意只是要她留下擋人,至於她到要待在哪個地方都成,只要她別離開東水樓即可。

「奴婢告退。」

聽見他少有的人話,她連忙轉身便跑,真的好怕他又後悔了。

有什麼辦法呢?一大早他趕著她走,不到晌午又開始找她,從那時開始,便是她今兒個一整天下來的惡夢,一堆忙都忙不完的事,真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多的活要她去做,彷彿為了要欺負她才故意找出來的活似的。

藺纚衣在花廳的桃木椅坐下,她為自己倒上一杯茶潤喉,稍緩喉嚨的不舒適感,她一手撐著額,直想著要沐浴淨身洗去一身的黏膩。

入夜了,較早上來得涼快許多,但是仍舊感覺全身黏黏的!

她想要淨身啊!可她的主子卻偏要她守在這兒,一點也不體恤她尚未沐浴,身上難受極了,他倒舒服了,像個大老爺似地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茶足飯飽之後倒頭大睡。

一樣是人,為何差別卻是如此之大?

這蓄奴的風氣要是一天不變,受苫的奴婢豈止她一人?

可她又能如何?不能啊,她連想要沐浴都不成!嗚……她被淩虐得好慘、好慘,不管了!他已經睡了,如果她趁這時候到外頭的人工池泊裡稍稍清洗一下,他不會發現的,是不?

但若是他醒了呢?

天底下不會有那麼巧的事,不是嗎?

算了!何苦想那麼多?不舒服的人是她,想淨身的人也是她,倘若他真是一覺醒來找不到她,繼而怪罪於她,那便由著他吧!

藺纚衣打定主意,她隨即大刺刺地推開花廳的大門再輕輕地掩上,頭也不回地往迴廊外的人工湖泊躡手躡腳地走去,壓根兒沒注意到她的前腳才剛離開,後頭便有一抹偷偷摸摸的身影潛入。

***

哎呀!太好了……

雖說這湖水是涼了些,可這時候哪還有什麼熱水?有水可以沐浴已經是老天的恩惠了,她還要嫌什麼呢?

藺纚衣擔心地梭巡著四周半晌後,狠下心來把身上的抹胸也一併褪下,緩緩地將身子蹲下,讓全身都浸泡在冰涼的湖水之中,她忍不住渾身發抖,暗暗地發出幾聲細碎的尖叫聲。

好冰礙…然雖是很冰,卻成功地澆熄了她一整天下來的燥熱,讓她整個人都舒坦起來。

然而儘管泡得極為舒服,在只有月光照射的湖面上,她也只敢緊攀在湖邊,就怕一個不小心愈往湖中央過去,回不來的話,那可真是槽了,就不曉得該不該張嘴喊救命了?

為免憾事發生,她還是得要適可而止,況且她也必須注意東水樓裡是不是有她那主子的鬼叫聲,倘若有的話,離岸邊極近的她得在第一時間趕緊上岸。

對了……她方才離開他房間時,該是沒將燭火給弄熄吧?怎麼……

藺纚衣泡在湖水中,她偏著螓首直睇著東水樓,尉遲方勍的房間,思忖著燭火怎麼會熄滅了,然她沒想太久,他洪亮的鬼叫聲立即讓她回過神來。

「藺纚衣──」東水樓內傳來他聲嘶力竭的吼聲。

她愣了一會,隨即攀上岸,在湖邊胡亂地找著方才褪下的抹胸,找著她的襦衣、羅裙,然而還沒穿好,她親愛的主子仿若地獄的惡鬼,不悅地矗立在她的眼前。

「大少爺……」她乾笑兩聲地虛應。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該是沒有犯下什麼需要讓他那麼生氣的事,不過是沐浴罷了,犯得著那麼生氣嗎?當然是不用的,不是嗎?

藺纚衣胡亂地將襦衣微微拉攏,她搓著冰涼的掌心,努力地擠出笑來。

「誰允許你在這兒的?」尉遲方勍鐵青著臉,一張俊俏的臉滿是憤怒。

「奴婢以為大少爺已入眠,所以……」藺纚衣說不出話了,只好再乾笑兩聲掩飾心虛。

是,她知道她確實是不應該擅離職守,不該把主子的話沒放在心上不以為意,可她一身黏膩得不舒服嘛,讓她偷空淨身一下,犯得著搞得好像她犯了滔天大罪地審問她嗎?

大人有大量啊!像他這麼小鼻子、小眼睛的,怎麼成就大事?

「所以你就私自到這兒淨身,好讓那女人闖進我房裡?」尉遲方勍話到最後,仿似忍抑不住怒氣般地質問出口。

就是要她看守著大門,孰知她守著、守著卻守到湖泊來了。

她前腳剛走,那個女人後腳便跑了進來!怎麼,城裡的人到底是怎麼看待他的,以為以色侍主,他便會將之納為妾嗎?那些蠢女人的爹娘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以為他色心當頭,一見女人便守不住心嗎?

然而最、最可惡的依舊是她,倘若她乖乖地守在花廳裡的話,他就不會讓人打擾,他現下該是還睡得正舒服才是。

「女人?誰?」又有人跑進他房裡?

到底是那些丫環在打他的主意,還是他虛編了故事?可若是他編排的故事,事情該不會那麼巧才對……那些丫環們也未免太猴急了吧!還是大唐風氣開放讓這一干女子可以不顧一切地獻上清白?

她一直以為只有在宮庭之中才會爭奇鬥艷,進了尉遲府之後,她頓時發覺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彷彿女子都可以為了錦衣華服而出賣自己,而男人更可以利用權勢來欺淩女子,這事兒不管是在宮內還是宮外,都是如出一轍。

「還能有誰呢?」丫環的名單上,除了她之外的丫環,有哪一個不是抱著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心思入府的?

「太多了,倒也挺難猜的……」她喃喃自語道。

一時之間,還真是讓她猜不到,不過就算真是讓她猜中了又如何?又不干她的事,她更沒有意思阻擾他人的美夢,不管成或不成,她都不想管也不想干涉。

「你也是其中之一嗎?」他突然問道。

他的話一出口,她隨即不解地抬頭睞著他,卻突見他的目光竟是在她身上,若要說得正確一點,或許該說他是把目光放在她的……她的衣襟散了,裡頭的抹胸尚未綁上繩結,狼狽之樣讓她不難猜想他話中的意思。

「我不是!」她立即否認,轉而拉緊了襦衣,往後退了一步。「我是方才淨身聽見你的吼聲,手忙腳亂地穿上衣衫才會……」

鎮靜、鎮靜,把話說清楚不就得了!

再難聽的話,她在宮中都聽到耳朵快要長繭了,怎麼這當頭還會介意呢?可她總是不懂,為何她的身份低便注定得要受盡冷嘲暗諷卻又不得反抗?

「不自稱奴婢了?」他有些意外她的反應。

月光偏巧映照在她白皙的胸上,讓他不想瞧卻也瞧得一清二楚,讓他因為初見她的美態而感到心動出神,連要譏笑她的事都忘了。

「我……奴婢……」嘖!她這舌頭是怎麼著?打結了不成?剛才分明是泡水泡得冰透心脾,怎麼現在她卻覺得臉頰燒燙得很,像是快要熱出病來似的,連話也愈說愈不清楚了。

「給我回花廳候著,倘若要是我一叫你的名字,又讓我喚不到人來的話,到時候你可千萬別怪我。」尉遲方勍握緊了雙拳,努力地收回心神,他轉身走回碎石子路往東水樓去,不敢再回頭見她嬌媚的神態。

該不會是方才讓人挑起了情慾,要不……他怎會突地覺得她美得教他收不回目光?

「奴婢知道了。」見他轉過身離去,她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就這樣?看來他也沒有多生氣,是不?

藺纚衣手腳俐落地為自己整裝完畢,套上靴子之後才若無其事地跟上他的腳步走回東水樓,儘管她的臉依舊燒得有些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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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20:32:52


哎呀……好硬的炕床礙…

能不能來個人替她把炕床鋪得軟些,讓她可以睡得舒服一些,讓她別再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一個晚上折騰下來,讓她氣惱得不知道還要不要睡下去……尤其她身旁的人睡姿並不好!

藺纚衣無奈地翻坐起身,睇著一整列的炕床,瞪了一眼直抓住她,害得她熱出一身汗來的姑娘,她忍不住地將她推到炕床的一隅,讓自己稍稍歇口氣。

明明是這麼奢華的府邸,為何這耳房竟是如此簡陋?

藺纚衣抬頭睇著有些昏暗的房間,偌大的房裡有著一整列隨意搭起的炕床,讓所有的丫環齊列而睡,而一旁是小小的衣櫃供丫環們放置少許的衣物和值錢的東西,剩下的空間便只足夠放下二張爛桌子和幾把破椅子……就連擱在桌上的茶壺都顯得有些破損……

唉!歎了一口氣,再也睡不著的她索性起身,套上靴子,晃到桌邊,小心翼翼地坐在搖晃的椅子上頭,倒了一杯茶,然只呷了一口便再也喝不下。

嗚……她好想念宮裡的茶水啊!

黃綠色的茶水帶著撲鼻的香味,淺呷一口便忘不了那潤舌的氣味,尤其是兵部大人送進宮的香片,更是上等極晶,和她現下所喝的茶水仿若是天地之差,簡直不能相比。

一樣是下人,為何受到的待遇竟是差別如此之大?

話說尉遲府雖是富可敵國,依她所見,她不覺奢侈,卻總覺得自成一派的氣勢是騙不了人的,可從府裡的各個角落窺見那富饒的象徵,但既是那麼富裕,為何讓供下人居住的耳房如此的破舊?

太沒道理了吧!

她連睡都睡不好了,要她怎麼幹活?在這種環境下,到底有多少人待得住?無怪乎流動量如此之大。

倘若主子不是真誠對待下人,他又憑什麼要下人們真誠侍主子?

愛貴妃待她如同手足,她自然會掏心掏肺地侍主,可這尉遲方勍……對了,現下是什麼時間了?他不是說過了要她伺候他起身來著?

藺纚衣抬頭睇著窗外的天色,頓時發覺昏暗中透著一絲光亮,她忙不叠地衝出門外觀看天色,連打水洗臉都省下了,隨即奔回房內,七手八腳地套上管事所發的寬袖襦衣和羅裙。

藺纚衣綁上玉帶推開門,拉起裙擺往前跑,頭也不回地直往尉遲方勍的房裡狂奔。

她確實是挺想要趕緊離開這裡的,不過怎能是因為自個兒的失責而被趕出去呢?太丟臉了,她會無臉見人的。


***

藺纚衣經過人工湖泊,繞過小碎石子路,來到後院東側,她躡手躡腳地踏上迴廊,像是貓一般無聲地走入尉遲方勍所居住的東水樓。

她輕推開花廳的門,正猶豫著自個兒到底要不要先喚他兩聲,還是先去井邊打水,照道理說,她該是要先打水讓他洗臉更衣,可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已經起身?甚至是已等她等得正在發怒……倘若他真的發怒了,她去打水的話,豈不是白忙一場?

可若是他尚未起身,她又沒打水的話……真是一件麻煩事,她何時成了這麼優柔寡斷之輩?

反正先掀開珠廉查看不就得了?

她暗斥自個兒的思慮過多,藺纚衣隨即輕柔地抓起一把珠廉,微瞇起水眸睞著紗帳裡頭的淡淡身影,總覺得他身邊似乎是多了個人……

他成親了嗎?她忘了問管事了……倘若他是同夫人一起就寢,那她現下進來,豈不是太不識相了?

若是在宮裡,可是要挨罵的!

嘖!為何要讓她陷入兩難之間呢?這事不是在昨天便該同她說的嗎?搞得她現下是向前也不是,退後也不對……真是麻煩事。

算了!還是先去打水,橫豎他還睡著呢,不如先把水打來,再到花廳裡等著。

打定主意,她這一雙許久不曾跑過的腿再次勤勞地動著,先繞出東水樓,跑到水井邊打上一桶水之後,再跑去水房裡挑出兩條乾淨的手巾,回到東水樓的花廳裡等著他大少爺起身喚她。

她仍舊氣喘籲籲,聽到房裡傳來他不悅的吼聲。

「藺纚衣、藺纚衣!」

她挑眉睞著珠廉,纖手擦去額上的汗水,不悅地挑起眉頭,偏是不回應他。她裡裡外外地跑進跑出,他倒是把她當成理所當然了?

藺纚衣正暗惱著,卻又聽到他冷漠地道:「都什麼時辰了,你賴在這邊不走,是在打什麼主意?」

咦?不是在說她吧?

這裡頭就只有她和他,還有躺在他身旁的人……他不至於會對自個兒的夫人這般冷言冷語吧?難道那個人並不是夫人?倘若不是夫人的話,躺在他身旁的那抹身影會是誰?

她還思忖著,便見到一抹狼狽的身影撥開珠廉衝到她的眼前,那抹身影愣了一下,隨即像陣風似的消失在她的眼前。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她還看得滿仔細的!

藺纚衣不自覺地回身睞著那抹消失在遠方的身影,再三回想那一張帶淚的粉臉,更加確定那位衣衫不整的姑娘是昨兒個同她一道入府的新丫環,她怎麼會出現在大少爺的房裡?而方纔的模樣……實在是不難想像發生了什麼事。

昨兒個她累慘了,進了耳房便倒頭就睡,根本沒注意到耳房裡少了人,可真不知道她是意圖誘惑大少爺,或者是大少爺要她侍寢來著……

「藺纚衣,你還要本少爺再喚你幾次?」

房裡傳來他不耐煩的冷言,藺纚衣適時回神,提起水桶不悅地推開珠廉走入一片旖旎餘溫的房內。

「大少爺擦臉。」

她溫順地跪在炕前,將手巾浸濕擰乾,必恭必敬地雙手奉上,仿若她以往在伺候愛貴妃一般。

「你要我自個兒擦嗎?」尉遲方勍一雙黑眸直瞅著戴著溫順假面具的她。

她是這般溫順的丫環嗎?肯定不是,與其說她是溫順,倒不如說她把心思都放在方才自他房間出去的女人身上。

她愛怎麼想,他是管不著,因為那女人是自己送上門來的,亦是他今天欲吩咐管事辭退的愚蠢丫頭,而藺纚衣她這一張嘴就是到外頭同人道是非亦無妨,他一點也不在乎他日漸聲名狼藉的名聲。

要怪他,倒不如怪那些想要攀上枝頭當鳳凰的愚蠢丫頭,真以為打著要當丫環的名義入府,再闖入他房裡侍寢,奉上了清白之後,他定得要迎之為妾嗎?

天底下可沒這麼便宜的事!

愚蠢的女人通常只有當丫環的命,既然當了丫環便得要認清自己的本份,知曉自己入府到底得要幹什麼活?他要的是能幹活的丫環,而不是自以為能夠成為他的妾的蠢丫頭。

希望他眼前的這一個女人還不算太蠢!

「那大少爺是要奴婢……」幫他擦嗎?他該不會以為自己是皇帝吧?

倘若說他是這尉遲府裡的暴君倒一點也不為過,不過……他終究只是一般百姓罷了,既無官位,他憑什麼這麼闊氣地要求她為他擦臉?

「快點!連這麼一點事都不會做嗎?」他不耐煩地道。

藺纚衣猶豫了半晌之後,隨即輕攤開手巾,有點蓄意施重力道地往他臉上擦去,從寬高的額頭往下拂到挺直的鼻樑,再擦上他那深邃的厲眸,轉而向他的輪廓,繼而來到他緊抿的唇……

「你把我的臉當成桌子在擦嗎?」他冷聲開口,黑眸直睞著她平板無緒的粉臉,微惱自個兒居然猜不透她的思緒。

「手勁太重了?」她明知故問。

不過,倘若他不出聲的話,她倒還以為他是挺享受這種力道。

尉遲方勍睇著她裝傻的臉,他驀然勾笑,「順便替我擦拭身子。」裝傻嗎?他倒要看看她這一個打自宮內出來的宮女、見過世面的宮女到底有多能幹?

藺纚衣不張聲色地打量著他赤裸的上身,那仿若是刀鑿似的完美體魄,讓她微微地斂下眼,在水桶中輕揉著手巾擰乾之後,不發一語地往他的胸膛抹去,沒有半點猶豫,只是全然的盡責。

她明白她的身份,只要主子的命令別太過泯滅人性,她沒有不盡責的道理!不過是擦身子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他現下是在嚇她嗎?以為她會羞怯嗎?她可沒那麼不濟事。

唉!不過話說回來,有此等不把下人當人看的主子,也難怪尉遲府一年到頭都缺幹活的下人。

尉遲方勍睞著她,見她面無表情,心裡覺得有些意外,但沒有顯露在臉上,只是淡淡地開口道:「替我取件衣衫過來。」這個女人一點都不像是一般平常人家的姑娘,見到男人赤裸的上身壓根兒不感羞怯,甚至還理所當然地為他擦拭身子!他該稱讚她盡責聽話,還是讚賞她的沈穩?

或者是該說,她早已經看盡了宮內的驚世駭俗,那一雙閱人無數的眼眸才會顯得如此平靜無波?

但若是以一個丫環而言,她算是相當不錯,對於先前的事不說不問也不提,只是柔順地聽從他的指示,也不回嘴或是佯裝羞澀,很單純地伺候他……或許留下她,確實是挺不錯的選擇。

「大少爺要哪個顏色的呢?」

藺纚衣柔順地打開紫檀衣櫃,盯著琳琅滿目的衣衫,她很難猜測他到底是要著哪一件衣衫,只是希望趕緊把他打發掉,好讓她可以回去用膳。

她餓了!

藺纚衣在宮內讓人給養刁了,一天豈止只用三餐?至少也要四餐以上,要不然怎麼滿足得了她這薄薄的肚皮?

她才不管他到底是要整她還是刁難她,反正她會克盡職責地伺候他,只求他不要把邪念打到她身上便成。她不過是想要攢點銀兩罷了,她可沒興趣同那些居心叵測的女人爭寵。

「淺藕色。」他恢復一貫的冷漠。

她是挺聽話的,對他似乎亦無令他生厭的非分之想,照道理說,他應該是要開心的,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少了味,讓他覺得有些無趣,但卻又對她起了另一份興趣──戲弄她的興趣。

「今天的氣候比前些日子冷了些,大少爺要加件半臂嗎?」她取下了淺藕色的衣衫,隨即又拉開了下頭一層的櫃子,取出了革帶,又瞄了一眼旁邊的半臂。

「不用了。」尉遲方勍斜倚在床柱邊,有點意外她的貼心,卻只是不動聲色地睞著她往他走來,卻見她停留在三步之外的距離,不禁讓他有些狐疑地抬眼。「你不快點過來為我更衣?」

她停在那地方是什麼意思?他會吃人嗎?

藺纚衣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走近他,先替他套上中衣上繩結,再為他披上衣衫,束上革帶,隨即又退到三步以外。

別怪她要保持距離,天曉得他到底會不會覬覦她的美色?

她是不知道那位從他房裡奪門面出的丫環到底是什麼心思?可即使是她想要誘惑他,他也不該下流地毀人清白再驅逐房外……不管到底是不是他用權逼迫,或者他只是……說是屈就也成,他都不該毀了姑娘家的清白。

他的行徑讓她不恥之外,當然她也得要保護自己,總不能餉銀沒攢到就先賠上清白吧!那她豈不是虧大了?

「你現下是在躲我?」他觀察她半晌之後做出結論。

不是錯覺,絕對不是錯覺,儘管她表現得像是一隻溫馴的羊,但他卻可以從她的眸底讀出鄙夷的味道……她是不說不問,但是不代表她不會在心底思忖著方纔的事,不會在心底暗暗地咒罵他!

是了!這才是初見面時的她,倨傲而毫不掩飾的藺纚衣。

「怎麼會!大少爺多想了。」她笑容可掬地道,但笑意卻未傳達到眸底。

她哪是躲?真要躲的話,她現下便已經退到花廳去了,她現在才退到三步之外,勉勉強強只能說她是在閃他。

「是嗎?過來為我綰髮。」他將雙手抱在胸前。

藺纚衣睇了他一眼,輕柔地笑道:「大少爺到桌子這邊來較方便吧!」笑話!他正坐在炕床上,若要她上炕床為他綰髮,天曉得他到底會不會盡天時、地利、人和就把她吞了,好讓她可憐得像是方纔那個丫環般掩臉哭泣而去?

一刻前,方有血淚前車之鑒,她不會蠢到連跑都跑錯了方向。

「我要你過來,你就得過來。」還說不是躲他?

她哪裡像是羊了?根本是一隻披了羊皮的狼,甚至是狐狸,老謀深算得很,壓根兒把他當成了下三流之輩,要他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他堂堂尉遲府的大少爺,竟被一個小小的丫環當成十惡不赦的登徒子?

這話若是傳了出去,他豈不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話?

「奴婢知道了。」藺纚衣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她堆滿了笑容,卻是千般不願地走到他的面前,纖手掬起他一把青絲,拿起月牙梳輕梳著。

至少正面迎敵,還能有一分逃命的勝算。是不?

倘若她的命運真是那麼背,她又能如何?橫豎在這男尊女卑的世故中,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可她是絕對不會哭的,更不會求他收留她……她藺纚衣什麼都沒有,就只剩一身傲氣,而這一份傲氣是誰也搶不走的。

然而……時間過了很久,甚至已經為他綰好了發,卻依舊不見他的暴行,令她好生意外,但也趕緊快步地退到三步之外,睇著他若有所思的黑眸。

難道是她想偏了?

可那事實才發生在眼前啊?她不敢說自己是個美人,可絕對比方纔那位丫環美上幾分,他沒道理不欺負她的……難道他會是個正人君子,是她把事給想歪了?

「你還杵在那裡做啥?還不快滾?」

「嗄?」她才在心裡替他說好話,怎麼他卻擺起了一張臉?藺纚衣睇了他一眼,即使心裡不悅,她也沒打算同他頂嘴,柔順地欠了欠身,乖乖地離開。

罷了!像他這種一會兒怒、一會兒笑的人,她在宮中見多了,只好自個兒放聰明一點,省得下次又不小心惹惱了他。

餓了、餓了,她真的好餓,她要去膳房瞧瞧尉遲府的夥食會不會再像昨天晚膳那麼差,誰管他到底是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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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20:31:19


老天真是不公平……

藺纚衣冷眼睞著排著長長隊伍的尉遲府大門,懷疑這京城的姑娘家全都跑到這來了,而且排在她前頭的姑娘家們瞧起來,壓根兒都不像是貧困人家的女兒,不是為了生活逼不得已而為奴的。

方才在路上聽人說,倘若要入尉遲府為奴,手腳可得要快一些,要是晚了,恐怕這一次是沒機會了,至少也要再等上一個月。

她原本以為是在說笑,沒想到親眼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些不解世事的姑娘們……居然好好的大小姐不當,寧可到尉遲府當下人,難道她們真如人家所說的,只是把注意力都放在尉遲府的少爺們身上,只是希冀能夠風光嫁入尉遲府?

未免太蠢了!

難道她們除了要仰仗男人的鼻息,便再無他法自力更生了嗎?

唉!這事兒她在宮裡可看太多了……光是伺候著愛貴妃,她便得知女人若只能以色侍主,一旦色衰,豈還能在男人的心裡佔有一席之地?

色衰失寵,是宮內不變的因果,就如將她當妹子般看待的愛貴妃,再怎麼爭奇鬥艷,最後的下場皆是一般,棄之如敝屣!就如同奴婢一樣,若是需要時便號召天下,若是不需要時便以德政為藉口趕出宮……連皇上自個兒都首開先例,要這老百姓們怎能不好生學習,甚至是發揚光大呢?

她們爭,到底是要爭什麼?

要爭,倒不如靠自個兒,至少靠自個兒是不會倒的!給她機會攢到銀兩,她會立即拍拍屁股走人,誰還要同她們爭?

她已經看清楚了愛貴妃的可悲,那麼清楚的借鏡,她是絕不會踏上她的後塵的,倘若有一天她也犯了同她一樣的錯,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下一個!」

聽家丁喊著,揚長的隊伍又往前了一點,她輕移蓮步跟著前進。

快了、快了,就快要輪到她了,只是她的肚子……實在是有那麼一點點不爭氣,偏是在這當頭鬧空城。

可也不能怪她的,是不?

欲出宮之前,愛貴妃設筵為她送別,然她卻感染了愛貴妃的感傷吃得不多,而出宮之後只買了一個包子果腹,此時夕陽已落,天色都已經有些微暗了,能不餓嗎?

餓啊!她快要餓死了。

天曉得不過是要當下人,也得要排上那麼長的隊伍?

想當年她進宮時,倒也沒那麼麻煩過,真不知道這富可敵國的尉遲府是真有如宮內那般繁文縟節,還是他不過是在惡整這一批欲當下人的姑娘家?

倘若真可以在這兒待下,她可要睜亮她的大眼,瞧瞧這尉遲府是不是真的可以同皇宮內院比較,瞧瞧這麼長的隊伍到底是為何而來?也算是讓自己開開眼界,知道除了皇宮之外,還有如此奢華之地。

自大門踏進內院,蒼勁林木高聳仿若是山林之間,然卻又充斥著醉人花香,在小橋流水、假山古亭間吹送著,而小碎石子路兩側的花叢爭奇鬥艷地開放,一片花海直要她咋舌。

不是絕頂奢華,但卻是一種渾然天成的絕美景致,一種教人看過一眼便忘不了的美景。

隨著家丁的吆喝聲,隊伍好不容易又往前動了,眼看著就快要輪到她了,卻突地聽到……

「到此為止。」

什麼?這話是對她說的嗎?

她盯著他瞧,卻見大廳裡頭有人端出了兩籠包子開始發送著,藺纚衣沒伸手接下,只是抬眼直盯著傳令的家叮

「拿了兩個包子便回去吧!管事已經決定這次僱用二十個奴婢了,倘若要來,至少也要先等上一個月才成。」

家丁硬是把兩個包子塞進她的手中,也不管她到底走還是不走,只是一逕地推。

藺纚衣眼見家丁不客氣地趕人,微惱地瞪著大廳裡頭,不悅地喊道:「咱們排了大半天,可不是為了兩個包子來的,連見上我一面都沒有,便不讓我在這兒工作,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藺纚衣嗓音適中,只是希冀裡頭審核的管事聽見,她並不是打算鬧事。

「你在胡扯什麼?」家丁聽她這麼一說,連忙制止著她,想要將她強拉出府外。

倏地,大廳裡頭傳來微啞的冷譏聲:「哦,這麼有把握?」

欲將藺纚衣強拉出去的家丁回頭,瞧見出聲的男人,忙不叠地要將她押出去。

藺纚衣哪裡肯?硬是使盡全力掙扎著,她現下雖是很餓,沒啥力氣抵抗,可若是讓人推出去了,她肯定還要餓很久……她在宮中老早就讓愛貴妃把她給養刁了,哪裡受得了餓?

藺纚衣不想花光身上的銀兩,她自然得死皮賴臉地賴著不走。

「放開她。」男人再次出聲。

藺纚衣感覺身上的拉扯不再,起身微微打理著有些淩亂的衣衫,緩緩回頭對視著出聲喝止的男人,突地一愣。

他是管事嗎?這麼年輕俊美……不過還差十一皇子一點點。

男人放任她毫不掩飾的直視,他端視著她絕美如花的美顏,半晌才道:「莫怪你這般有把握了……」美人他瞧過不少,但是雙眼如此靈活有神而放肆勾人的,她倒是頭一個。

看她的行為舉止落落大方,壓根兒都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女兒,看來……或許她又是另一個打著尉遲府主意而來的蠢女人。

「我的肩能扛、手能挑、腿能跑,沒什麼粗活幹不了的,我自然有把握。」不過,她在深宮內院裡讓愛貴妃養得太過優雅,不知道現下還能不能幹粗活,但絕對比那一干手不能挑的千金大小姐還來得好。

「咱們尉遲府裡的丫鬟犯不著那麼辛苦。」聽起來,像是他尉遲府裡專欺女人似的。「你說得好似只為了餉銀工作,可我尉遲府要的不只是機伶的丫鬟,還要可以為主子分憂解勞的丫鬟。」

他可不認為眼前的女人,會是個忠於主子的丫鬟!她的目光太野、太傲,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女兒,卻也不太像是養在深閨的千金。

他不需要這種丫鬟伺候,不過……若是將她留下,倒也沒什麼不好。

「只要主子待我好的話,我沒有道理不對主子克盡職責。」她不疾不徐地道。

可不是嗎?倘若這尉遲府裡的主子可以像愛貴妃那般待她,她沒道理不回報,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這道理她可是懂的。

「你這丫頭說那什麼話?你知道在你眼前的人是誰嗎?」家丁聽她這麼一說,嚇出了一身冷汗,忙不叠地制止她,就怕她一個不小心又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大少爺要是一怒,大夥兒都不用過日子了。

「他不是管事嗎?」她輕佻起柳眉。

「你在瞎說什麼?他是尉遲府的大少爺,你……」家丁架起她,打算趕緊將她拖出府外,免得連累府裡的下人。

「留下她。」

「大少爺?」家丁一愣。

「我說……留下她。」

尉遲方勍輕勾起唇笑著,一雙深沈的黑眸直睞著讓人弄亂髮髻,一臉狼狽的藺纚衣。

有意思!這女人確實是相當有意思,姑且留下,正好可以讓他解解悶。

***

「叫什麼名字?」

「藺纚衣。」

她答得有些不甘不願,然而他是主子、她是奴婢,主子問了奴婢豈有不答的道理?可不知怎地,她就是同他不對盤,不知道是不是在街上聽了太多閒言閒語,讓她對他起了成見。

誰要他就是聲名狼藉的尉遲府大少爺尉遲方勍呢?

聽說這府裡的下人流動如此之大,他正是主因……聽說他相當嚴厲,只要他不滿意,他立即趕人絕不留情,也聽說他對面貌姣好的丫鬟辣手摧花……傳聞挺多的,就不知道哪一件是真的,若照她眼前所見,她猜……全部都是真的。

雖說她現下不過是正式踏進尉遲府罷了,但是看得出來,府裡的家丁挺怕他的,而府裡的丫鬟皆戰戰兢兢,自她踏進府裡至今,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臉上沒有移開……要她忘掉那些傳言,也真是不容易啊!

因為感覺上尉遲方勍倒還挺吻合傳聞的……她只是打算做些蠢事讓主子把她趕出府,賺筆小小的補償費用罷了,她可不想賠上自個兒的清白。

「出身何處?」

尉遲方勍沒猜出她的心思,但見她一雙狡黠的水眸轉啊轉的,也猜的出她正在打量尉遲府的一切,當然也包括打量他。

他沒遲鈍得沒發現外頭對他的傳言,然嘴巴是長在他人臉上,他沒有半點權利制止他人張揚,但她若是笨到聽信傳言,又何苦到尉遲府為奴?

她在盤算什麼?

挺有趣的!他真的挺想知道的。

「廣陵。」現下打算做身家調查嗎?早知道這麼麻煩,她就該要把先前選秀女的個人名單帶出宮,上頭有她詳細的資料,讓他自個兒瞧瞧便成,省得他一問、她一答,站得她兩腿發麻,餓得兩眼發昏。

「廣陵?」他有些意外。「那你怎麼會上長安?」

廣陵離長安可一點也不近……一個姑娘家怎會一個人上這兒?

「幾年前宮中召秀女,而今皇上施行德政,放了大批離鄉背井的宮女回鄉。」看來他是打算查她的身家清不清白。

要不要她順便告訴他,她上有爹娘、姥姥,下有弟妹,家境貧困,一年的耕收全都交給了地主,而她和家人只能以甘薯、野菜果腹過冬,迫不得已才將她送入宮內當宮女?

她現下不過是想要到他府上打雜當下人,又不是要他納她為妾,他犯得著過問那麼多嗎?

「那麼……你是今兒個才出宮的宮女?」難怪舉止之間皆有不同。

「是。」她回答得恭敬有禮卻又不失大方。

「你怎麼沒有回鄉?」

「因為路途遙遠。」嘖!連這也問……要不要她順便把她的打算全都告訴他?省得他像是大老爺在審犯人一般。

「所以你打算先賺點盤纏再回鄉?」他微挑起眉。「可在這府裡當下人,至少也得要先打下一年約,依你看,成嗎?」

想賺點盤纏不是問題,但若只是想要待個一、兩個月……留下她反倒是個麻煩!他已經厭倦了每個月都得要招些下人入府了,倘若可以的話,他倒是希望流動量可以小些,省得他把心思放在府裡。

尉遲府所經營的商行和繡莊都需要他打理,甚至還有郊外的田地得收租……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能為他分擔事情的人又太少,所以他不得不親自過濾一些居心不良,對他或者是對再勖別有用心的女人。

「成。」怎會不成?

儘管打的是一年的契約,照她看尉遲府裡如此大的流動量,相信她不用一年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還想問什麼就快一點吧!她站得腿快麻了。

「真的成?」他有點意外。

他猜不出她的心思,看不出她對尉遲府有什麼意圖,至少他在她眼裡找不到垂涎他的貪婪,更看不出她覬覦尉遲府的意圖,或許她只是單純地想要賺些回鄉的盤纏罷了,是他自個兒把事情想雜了。

「為何不成?」她反問。

實際上,她是有點不耐煩了。

「哦……」尉遲方勍輕點頭,黑眸動也不動地盯在她身上半晌之後才突道:「倒一杯茶給我。」

藺纚衣媚眸流轉,盯著他座旁的矮幾上頭正放著一壺茶。「茶不就在你身旁?」難道他會比宮裡的皇子、皇女或者是達官貴人還要嬌嫩嗎?在宮裡可是沒有人會支使她做這種差事的。

「我要你倒,你就倒。」看來她的性子頗烈……依她這種性子,她到底是憑什麼待在宮中?

尉遲方勍略微不悅地睞著她,兩人倨傲地對視半晌,藺纚衣略佔下風地斂下眼,無奈地撇了撇嘴,無言地在心中暗咒他幾句之後,不是挺心甘情願地走到他的身旁,為他倒上一杯茶,雙手奉送到他面前。

她很想知道尉遲府的下人為何會待不住?為何會讓他辭退?也挺希望自個兒能夠早點讓他趕出府,免得他尚未將她趕出府,她便已經氣得自個兒連夜潛逃了。

「一年約滿時,府裡才會發餉銀,屆時再決定要不要留下你繼續工作。」他淺呷著茶,睞著她打進門至今皆未出現笑的臉。

可惜了這一張臉,即使點上脂粉少了笑靨,總覺得少了點味道。

或許她便是因為不討喜,抑或者是太過倨傲不羈才會讓人遣返回鄉的……要她進府不見得是件好事,但至少她會做事,而且她並沒有貪圖尉遲府的榮華富貴,這樣子便符合了他的要求。

「我知道了。」嘖!她還以為可以先領到餉銀!

不過倒也無所謂了,總是得要先入府,才領得到餉銀的,是不?管他到底是餉銀還是補償的費用,橫豎只要夠她做點小生意便成。

「那你便同這一干新入府的姑娘一起到耳房去,管事會替你等分配床位,告知你等一些府內分配的工作,而你負責伺候我的起居,明兒個五更天到我房裡伺候我起身更衣。」

尉遲方勍放下青瓷杯,他睞著帳本不再理睬她。

藺纚衣斂下晶亮的水眸,屈身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先退下了。」

觀看帳本的他突地抬眼,卻見管事已領著她離開。不知怎地,總覺得她一聲聲的奴婢,聽在他的心裡就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舒坦,聽起來是挺柔順的,可總覺得她的聲音裡頭卻隱藏著一絲不服……是他聽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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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20:30:53

楔 子

嗚嗚……

藺纚衣的心在低泣,仿若是痛失親人般的悲傷。

搞什麼德政嘛,倘若皇上打一開始便打算要釋放宮內的宮女,他就不該召令天下獻上秀女的,是不?

把她養嬌了,才要把她一腳踹開,這太沒天理了吧!

嗚嗚……人家她在愛貴妃那裡過得好好的,卻無緣無故要趕她回老家……藺纚衣走出宮城,回頭睇著巍峨的宮門,眼眶噙著淚水,不捨的不是愛貴妃那一份宛若姐妹般的手足之情,而是她養尊處優的特權礙…

往後她哪還能找到這麼好的主子?

呸!誰還要當奴婢來著?淚水瞬間消失在眸底,藺纚衣回頭睞著繁華的街道,雙目直盯著兩旁的商家,漫步走在街道上,卻不知道自個兒這下子到底該往哪裡去?

不過,往哪裡去都成,她是絕對不會再當奴婢了,有再好的主子,她也不會再屈就,只是……她一個姑娘家,倘若不當奴婢,那要靠什麼攢銀兩?

唉!她老家若能讓她依靠的話,當年選秀女的名單裡就不會有她的名字……

她要回廣陵嗎?不了,這條路是走不得的,爹鐵定是會替她打下終身契,讓她一生老死在勾心鬥角的豪門大戶裡。

她不想將身上僅有的銀兩花費在回廣陵的費用上,可若是不找點事做的話,這些銀兩可是會花費殆盡的……身上最值錢的,除了這些碎銀,就只剩下她頭上的一支穗簪了。

藺纚衣抬手輕取下插在髻上的穗簪,愣愣地瞧著,思忖著若是要典賣的話,這穗簪鐵定是值不少銀兩,可教她怎麼捨得?

這個可是愛貴妃娘娘特賜給她的,在所有的宮女中,只賞給她的!

可以進宮當宮女確實是挺好的,讓她不僅可以身穿愉衣華服,更可以吃盡珍饈佳餚,還有個疼她若手足般的愛貴妃娘娘……天曉得她是多麼不捨得要離開皇宮大內啊!當所有得知可以回鄉的宮女們在狂歡慶祝時,只有她是躲在被子裡偷偷落淚的,她是多麼痛恨皇上這突如其來的德政!

難道皇上會不知道有些宮女一旦被遣返回鄉之後,下場會是多麼地可怕嗎?倘若不是被推進有錢人家簽下終身契,便是嫁入有錢人家為妾,若是再慘一點的就是被賣入煙花之地……皇上的德政可真是德政?

至少她知道,對她而言,絕對不會是德政,甚至會讓她老死在異鄉……

不對!現下可不是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她得要想想辦法,不能再像以往在宮裡時處處要愛貴妃娘娘適時拉她一把。

她得要馬上做好決定,看是要在這京城落地生根還是回廣陵,倘若是留在這裡,她該以何為生?身邊的碎銀是不夠她做小生意的,而她更不想典當這枝穗簪,可若要保住這枝穗簪……

「京城首富尉遲府又要招奴了?」

「可不是嗎?每一回總是這麼大手筆,一次便要二十個入府。」

身旁有人搖頭晃腦地說道,讓藺纚衣一雙耳朵不自覺地豎起。

「那是因為他每次辭退的奴婢總也要十來個。」

「這尉遲府的少爺們可真難伺候!」

藺纚衣不自覺地走近兩人,聽著兩人交頭接耳地談論著牆上的公告。她一抬眼,睇著公告上頭寫著長短契不拘、供食宿、年底時有餉銀……看起來似乎是挺不錯的,不過聽那兩位大哥說……這尉遲府裡的少爺們似乎並不好伺候。

哼!地方首富有什麼了不起來著?她就不信他富甲一方到可以同皇室平起同坐!

「可不是嗎?」那人又接著道:「不過,聽說若是由大少爺開金口趕人的話,還有一筆相當可觀的補償費用。」

「真的?」藺纚衣不由自主地開口。

倘若真是如此的話……說不定她倒是可以加以利用,到時候還怕攢不到經營小生意的本錢?

「你是……」那人聞聲,回頭睞著她。「唷,小姑娘長得挺標緻的……」

藺纚衣輕佻起眉,瞪著眼前的男人,努力地要自個兒壓下脾氣,輕聲地問道:「敢問這位大哥,尉遲府要往哪兒去?」倘若不是為了得知尉遲府所在方位,她鐵定會轉身離開,免得自個兒一個不小心吐出來,那可真要傷人了。

唉!明明有個好君主,又是處於盛世,可就是不知道為何在這京城裡還是有此等不知羞恥的登徒子?

「哎呀!你該不會是要到尉遲府去……太可惜了,倒不如到舍下,讓在下好好地……」

藺纚衣冷眼睞著他,打定主意不再詢問眼前這兩人,橫豎尉遲府是京城首富,既是這麼有名,相信她若是同人打探的話,該是可以得到一些消息,她不需讓眼前這兩個登徒子調戲她。

打定主意,她輕拉著羅裙轉身往另一頭走,卻見兩人將她一前一後地圍住,擋住了她的去路。

「兩位大哥,有事嗎?」她輕聲問。

她知道她長得絕艷無比,宮內的十一皇子甚至還對她情有獨鍾,但礙於她無法容忍男人三妻四妾的的德行,所以不予回應,而眼前這兩個荒誕不經的男人竟在宮城外的街道上調戲她,而滿街的人潮卻視而不見……這是怎麼著?天底下是沒有王法了不成?竟在天子腳下放肆?

「小姑娘,瞧你的打扮,你定是這一批方被遣送回鄉的宮女,是不?甫出宮,怎麼又急著要為奴為婢的?依小姑娘的姿色,在下倒是挺願意照顧小姑娘的,就不知道小姑娘……」

「滾。」她冷聲道。

她生氣了!她最恨的就是這種男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她輕薄,還一副給了她天大恩澤般的姿態……皇上要以德治國之前,為何就不先想點辦法治治這些目無王法的男人?為何不讓女人可以不用擔憂男人無禮的輕薄?

笑話!他以為她是誰?

倘若她真要委身男人的話,隨便挑一個都比他像樣,他算是哪根蔥哪顆蒜?

「什麼?」

「再不滾的話,本姑娘可是要叫人了。」別以為她是個不解世事的小姑娘,他們注定要倒楣了!以為她會任人欺負而不吭聲嗎?哼!她又不是愚人,哪有讓人欺負了還姑息的道理?

他們以為女人天生就該讓人欺負嗎?哪有這種道理?

「叫?要叫什麼?咱們可是好心地想要……」

藺纚衣哪裡有心情等他把話說完?她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突地扯開喉嚨大吼道:「救命阿救命啊!」

她的聲音雖不響亮,不過倒是可以讓街上匆忙的人潮回頭睞著她。

或許不會有人義薄雲天地幫她,可是這些目光應該可以讓眼前這兩個無恥鼠輩自動離開她的視線才是。

果真,不一會兒,雖是無人奮不顧身地救她,可這街上人群的竊竊私語卻已足夠逼退這兩個礙眼的男人。

藺纚衣睇著兩人抱頭鼠竄仿若是過街老鼠般,她不由得輕揚著笑,走到街角一隅,對正在賣包子的攤販問了聲:「這位大哥,不知道這尉遲府該往哪裡走呢?」

她決定了,她要到尉遲府搶這一份差事幹,最好是可以做個兩、三天便讓人趕了出來,賺點補償費用,好讓她可以在這京城裡落地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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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20:30:33

前   言

相信看倌們對唐太宗李世民在位時的豐功偉業並不陌生,不過為了讓看倌們更加瞭解,這就再簡單介紹一番!

李世民為唐高祖李淵的次子,雖然曾為爭奪帝位而用了一些手段,不過即位後居安思危、任用賢良、虛懷納諫,實行輕徭薄賦、疏緩刑罰的政策。統治期間民生樂利、政治穩定,並且進行一系列政治軍事的改革,史稱「貞觀之治」。

在中國歷史上,唐太宗的「貞觀之治」可謂最完美的太平盛世,唐太宗勤政愛民的王者氣度更傳為美談,為人津津樂道。

看了這麼多歌頌唐太宗的文字後,且讓時光倒轉,回到大唐貞觀年間──

唐太宗登基之初實行許多利民措施,使人民富饒豐足、安居樂業,之後更以隋煬帝之荒淫為戒釋放宮女三千六百人。

在宮中執役的宮女來自各地,有些是為幫助家計而被迫入宮,有些則是慧黠伶俐而被挑選入宮,這些宮女不論老少皆被迫與家人分隔兩地、喪失婚配的權利。

此德政一出,簡直讓這些長年幽閉宮中的宮女欣喜若狂,只除了──正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四位宮女!

這可怪了,能回家鄉與親人團聚、求個如意郎君是眾人求之不得的喜事,怎麼這四個宮女在得知自己即將重獲自由之後卻是茶飯不思、哀歎連連?

嘿……各位看倌有所不知,這四個可是以好命出了名的「上等宮女」!或許是上輩子燒了好香,也或許是老天爺的特別眷顧,這四個宮女進宮後跟了一個好主子──溫柔婉約的愛貴妃。

名義上她們是專司服侍愛貴妃,事實上卻和愛貴妃情同姐妹,不必當受氣包、不必干粗活,只需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便成,平日跟著多才多藝的愛貴妃品茗對弈、吟詩賞花,在宮中的生活可是愜意得很呢!

這四個宮女壓根兒不認為自己是皇上口中的「怨女」,所以在得知自己即將被「掃地出宮」的噩耗後,才會有如此與眾不同的反應──

藺姓宮女──憤世嫉俗、堅強獨立,討厭那種將女人當作私有物、三妻四妾的男人,基本上天生反骨的她純粹為反對而反對。

襄姓宮女──喜愛榮華、貪圖富貴,對於自己被發放出宮很不高興,認為無端失去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大好機會。

沈姓宮女──個性迷糊、懶散依賴,習慣接受別人的安排,糊里糊塗進宮,又糊里糊塗被放出宮,要她自主反而讓她無所適從、坐立難安。

趙姓宮女──逆來順受、隨遇而安,遵行「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的準則,對於自己不幸被「攆」出宮只能暗自垂淚。

不過,正所謂「君無戲言」,更何況抗旨可是要人頭落地的!被貼上「怨女」標籤的四個宮女再怎麼不願意,仍是得乖乖收拾包袱各奔前程。

至於她們在回到民間之後,會有什麼樣的遭遇……還是個未知數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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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20:30:17

挑剔宮女(宮女尋春系列)  作者:丹菁

這皇帝老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把她給養嬌了,才一腳把她踹開!遣送回鄉……
不怕!她肩能扛、手能挑,還怕養不活自己
哇!京城首富尉遲家在招丫鬟,那她得趕緊去撈銀子
啥?尉遲家的大少爺「聲名狼籍」……
無所謂,反正她只想做個兩三天就讓人趕出來
畢竟,她圖的只是那筆可觀的「遣散費」!

他實在是受不了那些女人的「覬覦」了!
沒辦法,只好找個貼身丫鬟來擋……
結果那個丫鬟只會胡言亂語,外加混水摸魚
甚至對他面露不屑之色、敷衍了事
還挑剔夥食不好、住的地方太簡陋
壓根兒不把他這個主人放在眼裡
好樣的!那就別怪他了
他非要撕下她臉上那張可惡的假面具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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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20:15:56


明天她就要被遣送出宮。

嗚……她的心真的好難過哦!

以後,她再也沒機會見著「那個人」了。

說什麼一輩子都不想愛人也不想嫁人,其實,她早就有了喜歡而且想嫁的人,只是「那個人」她根本愛不起也高攀不上。

但是她小思兒可不是這麼沒志氣的人。

等哪天她發了財、攀了貴、登了天,她就把「那個人」給「娶」回家去。

嘻!

※※※

要她說什麼嘛!

那天氣到拂袖離去的人不是他嗎?怎麼這會兒他居然說擔心她!

雖然,能從小王爺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就算要她立刻去跳河她也甘願,不過,小王爺不是一直打從心底厭惡她、不屑她嗎?

不是她敏感,最近她老覺得小王爺變得很不一樣。

至於是怎麼個不一樣法,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她雖無法形容,也沒呆到完全感覺不出來。就好比現在,他抱住自個兒的那股勁道,就像是怕她會從他身邊飛走似的。

他不再視她為卑下低賤的宮女了嗎?

襄思仰起羞窘的小臉,既羞怯又期待地凝視他讀不出情緒的俊美容顏。

「小王──」

「不要再叫我小王爺。」李玄頤黑眸瞬也不瞬地盯住她。

「不叫小王爺,那要叫什麼?」

「叫我玄頤。」

「我不敢。」襄思馬上回答。

「為什麼?」他的語氣中馬上多出一絲冷意。

「因為我就是不敢嘛!」除非他真的對她有那個意思,否則要她直接喚他的名諱,她還真有點顧忌。

「你還在氣我將你趕出撓郡王府?」語氣中的冷意瞬間消弭,取而代之的是絲絲的懊惱與無奈。

「不不不,小思兒還以為是您在氣我那天答應洛大人那樁婚──」喝!她在說什麼傻話。

襄思急急摀住小嘴,瞪著他丕變的面龐。拜託,如果小王爺承認,不就擺明了他那天負氣離去是因為他在吃醋。

、頃刻,李玄頤那張微變的面龐總算恢復正常。

襄思懸吊在半空中的心這才放下。

「你確實猜對了。」

她極力想將這句話忽略過去,但是她沒辦法,所以此刻她的雙腿微微地抖顫著。

「我已經對你坦誠了。」李玄頤突然想笑,因為到頭來,他仍舊栽在這個他向來看不起的小宮女手上。

莫非,這就是他欺她得付出的代價。

這個代價還真是不小埃

「坦、坦誠什麼呀?」她的牙關抖得厲害。

「非要我明講不可?」好個小思兒,竟還懂得為自己出一口怨氣。

驚呆的襄思無意識地點著頭。

「我相信你可以自個兒用心體會的。」李玄頤一笑,並不直接道破。

襄思徹底傻眼。什麼叫做自個兒用心體會呀?

「甭收拾了,走吧。」李玄頤一手攬住她的腰,便要往屋外走去。

「等等。」襄思雙腳像是綁了顆大石頭似的,與地面緊緊相黏著。「小王爺,我們要上哪兒去呀?」他為什麼不把話一口氣講完,他可知道,這種留下一大串尾巴的話,會讓她的心更加迷惘不安的。

「這還用說,自然是回撓郡王府了。」

李玄頤輕而易舉地將她拎到門前,然而,襄思硬是拉住門柱,不肯放手。

「我不要去!」襄思不願意鬆手。

李玄頤眼一瞇。「為什麼?」

拜託!他何不問問自己,當初她是怎麼被他趕出王府的,如今他叫她回去就回去,那她小思兒算什麼,哼!

「小王──」

「叫我玄頤。」

「小王爺,您要我回王府做什麼?我可不願再回去看別人的臉色過日。」抓得太用力,她講起話來有些喘。

「不會了,王府之中,再也沒人敢對你無禮、不敬,因為我……」李玄頤一直沒將心底那份悸動表現在言語上,然而這一次,他失了控,以致這段話聽起來意外多出了抹急切。

「怎麼樣?」她倒想知道小王爺要如何讓從沒拿正眼瞧過她的王爺、以及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們閉嘴。

「因為我──」

襄思眉心一皺,狐疑地看著臉上有著淡淡紅暈的小王爺。

天哪!太不可思議了,小王爺居然也會臉紅耶!

襄思看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當然,李玄頤恢復得極快,一轉眼面上已浮現出淡然的疏離。

「你到底走還是不走?」他對她下最後通牒。

對於他突如其來的轉變,襄思顯得有些措手不及。

「小王──」

李玄頤一記冷冽的瞪視,讓襄思臨時改了口:「嘿……玄、玄頤小王爺,小思兒可不可以先向您請教一下,關於齊文義與郡主之間的事?」她咧開嘴,乾笑數聲。

哼,又生氣了。討厭,等她問清楚他到底想拿齊文義怎麼樣之後,到時就輪到她把他趕出門去。

襄思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這一問,讓李玄頤憶起了某件事。!」你離開洛府後,為何不前來找我?」他的眸子漸漸轉冷。

得知她離開洛府的消息後,他的自制力便在瞬間崩裂。起初,他還信心滿滿的認為她會前來找他,所以還特地吩咐門口守衛只要見著她便要馬上通知他,誰知在他等了一天一夜之後,才發現他高估自己而低估她,於是,他便開始瘋狂尋找她的下落。

事情就是這麼地湊巧,就在他遍尋不找她的行蹤時,卻意外讓他在前來探視齊文義的時候碰上她。

合該是注定吧!

喝!他怎麼又問了句她聽不懂的話。

「回答我!」

李玄頤這一喝,立刻讓襄思的三魂七魄全數歸位。「我不敢啦。」

「又是不敢,莫非我李玄頤在你眼裡就是毒蛇猛獸不成?」他怒斥。

「你罵我也沒用啊,誰教你給我的就是這種感覺。從宮裡到宮外,除了之前為了教訓我時你曾佯裝對我好之外,你有哪次給過我好臉色,所以你憑什麼怪我視你為毒蛇猛獸,因為你本來就是。」

她不甘示弱地回吼著,然,一見他俊美面龐陡地揚起一抹不知名的陰霾後,她馬上就後悔了。

該死的,她怎麼把不該說的也給全說了。

這下可好了,小王爺現在八成是在醞釀要如何宰殺她,看是要火烤襄思豆,還是要油炸襄思餅,如果能再撒點蔥花,一定再美味不過了。

下一瞬,正在想像自個兒會如何變成一道道桌上佳餚的襄思,猛然被一股蠻力給往後扯去。

「咳、咳、咳。」由於力道過猛,襄思差點岔了氣。

「小王爺您──」她忽地驟覺得週遭氣氛好似變得有些不太對勁。

她悄悄往身側看去,喝!一把亮到刺眼的小刀就釘在壁上。

若不是他們閃得快,那把小刀說不定就會射中他們了。襄思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

「小王──」襄思只來得及喊出一聲,便被李玄頤用力推到一旁去,待襄思一止住步伐,她馬上回身,登時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得一愣一愣的。

不知打哪兒來的三名蒙面黑衣人,正一齊圍攻李玄頤。

「小王爺,別跟他們客氣,啊!小心您的右邊。」襄思緊張兮兮地盯著李玄頤,深怕他有任何閃失。

不過,襄思沒料到真正會有閃失的,竟是──巨大的碎裂聲之後,她差點暈倒。

一時之間,佈置得美輪美奐的小廳堂全因他們激烈的打鬥而面目全非。

「哇,我用五百兩買的大花瓶碎了啦!」襄思瞪大眼,高聲尖叫。

「哇,我用一百兩買的大木櫃!」

「哇,那把古琴是我花三百兩買的!」

「哇,你們把我的桌子打壞了,那以後我要在哪裡吃飯啊!」

「哇,不要,那些椅子可是用上等的檜木製成的,別打爛掉啊!」

這團混戰,就在襄思拔高的尖銳叫喊聲中結束,而三名蒙面人拖著一身的傷,狼狽的逃離。

望著自個精心佈置的廳堂在一瞬間化為烏有,襄思只能傻傻地癱坐在地,難過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小思兒……」李玄頤若有所思的冷靜表情在回眸看向襄思的那一剎那,立刻化成淡淡的無奈與笑意。

「我的東西全毀了。」襄思的小臉已經全擠成一團。

「小思兒,東西毀了沒關係,人沒事就好。」

「可是那些東西都是我花了好多錢買的耶!」她的聲音已帶哭腔。

「要不這樣,你所有的損失,我都替你──」

「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一聲震愕無比的喊叫聲毫無預警地從已經半毀的門口傳來。

李玄頤見到門外的二人,俊眸霎時瞇起。

襄思一見二人,原本皺成一團的小臉更多了分心虛。

「小思兒,你沒事吧?」

洛亭遙快步地走向襄思,對於李玄頤那較往日更陰冷的表情,他倒是不甚在意。

「她有沒有事,洛大人應該是最清楚不過吧?」李玄頤冷笑。

洛亭遙緩緩皺起眉頭。「小弟不明白玄頤兄這句話的意思。」

「嘖,既然有膽子做,為何不敢承認?」李玄頤冷冷盯住洛大人。

「玄頤兄。」

「小王爺,老夫不敢承認什麼?」一直站在門外的洛大人,一臉陰沈的怒道。

「哼,既然洛大人這麼喜歡演戲,那我就陪你一塊兒演。」李玄頤哂笑了聲,才又繼續說道:「那三名蒙面人絕沒料到我會比他們更快找到襄思,所以他們一見我在場,便打算先下手除掉我,等我這個礙事者一除,要對付襄思就容易得多了,當然,在他們下手殺她之前,洛大人您一定會『適時』趕到,如此一來,襄思就欠你們洛家一份救命之情,而這份救命恩情,便足以讓襄思點頭下嫁洛亭遙,是不是?」

「小王爺,您、您的意思是說,那三名黑衣人是洛大人派來的!」襄思先是一怔,隨後才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李玄頤盯著面色極為難看的洛大人,冷哼了一聲。

「爹,我們走吧。」聽完李玄頤的這一番說辭,洛亭遙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唉!為了往上爬,也為除去政敵,爹爹會如此做他並不意外,只不過,他用盡心思想恢復與李玄頤良好關係的希望,恐怕難以實現了。

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李玄頤始終相信他沒有參與其中。

「亭遙,你與襄思的婚事……」

洛亭遙不禁歎了口氣,搖搖頭:「爹,襄思並不愛我,我對襄思也只有兄妹之情。」

「亭遙!」

「爹,倘若玄頤兄真要追究,你不僅陞官無望,就連禮部大臣這個官職也可能因此不保。」他無意恐嚇自個兒的親爹,但李玄頤在朝中的份量一直比他爹還要來得重,所以他必須把最壞的結果說給他明白。

對此,洛大人當然心知肚明,所以他才一直想辦法要登上更高的位置以壓制撓郡王府,而襄思便是一顆可以利用的活棋,只可惜最後仍被李玄頤給壞了事。哼!

「爹,別逼襄思了。」他本就無意娶襄思。

洛大人眼見大勢已去,唯有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玄頤兄,小弟代爹同您陪不是,希望您能大人大量原諒我爹這一次。」洛亭遙一揖後,即轉身欲離。

「亭遙。」

洛亭遙一喜,連忙轉身。因為自他們兩人的關係惡化之後,李玄頤已有許久未曾這樣喚過他。

「你為我和襄思所做的,我全都看在眼裡,謝謝你。」

「那玄頤兄之意……」

「朝堂之下,我們永遠都是好兄弟。」

洛亭遙笑笑地朝他揮揮手,離去之前,還不忘對他補上一句話:「祝你與小思兒白頭偕老。」

而他這句白頭偕老,終於把還震驚於洛大人作法中的襄思給完全嚇醒。「嘿,洛大哥這句玩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小思兒……」

「哇!怎麼辦?我這些值錢的東西全給毀了。」

「小思兒,我說過我會──」

「小王爺,郡主跟書獃子的事您到底想怎麼解決?」

對於她一直任意改變話題,李玄頤有絲錯愕,但很快的,他便領悟到這是由於她內心極度的不安。

他深深地吐了口氣,不可諱言的,會造成她如此不安的始作俑者便是他。「科舉之期快到了,所以在爹將文義逐出府後,我便為他安排此處供他安心讀書,如果他能順利考上進士或是高中狀元,那他與掩映之事便不成問題。」

「假如他沒考上呢?」

「會的,我相信他。」

襄思沈默了下來,而他也趁此時將她輕輕拉出雜亂不堪的屋內,找個小石椅坐下,將她安置在他的雙腿上。

半晌。

「一句抱歉,能改變你對我的感受嗎?」他溫柔的問。

襄思低垂著頭,不發一語。

「小思兒,回我話。」李玄頤輕輕搖晃她。

誰知,襄思依舊沒回應。

「小思兒,你要我怎麼做?才肯隨我回王府?」他將下顎抵在她烏亮的發頂,輕輕歎道。

就在李玄頤歎息的同時,意外發現襄思的雙手正悄悄地環住他的腰身。他一愣,繼而鬆了口氣。

「我要聽你說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悶悶的女聲一傳入他耳裡,他馬上照著她的話做。

「以後不準罵我,也不準再欺負我。」

「嗯。」

「你以前送給我的東西也要全部還給我。」

「嗯。」這聲輕應隱含一絲笑意。

「我不要菊兒服侍我。」

「嗯。」他的笑聲已帶有取笑意味。

「還有,不準取笑我。」

「嗯。」這回他沒笑出聲,但唇畔帶著絲慵懶的笑意。

「還有就是、就是……」她的聲音聽來有些羞赧。

「就是什麼?」

「就是那個嘛!」

「小思兒,你到底想說什麼?」李玄頤無奈地苦笑。

「哎喲!就是我愛你嘛!」襄思螓首倏抬,再也按捺不的激動出聲。

當然啦,襄思一撞見李玄頤那張笑得外邪魅的俊顏時又馬上羞得躲入他的懷裡。

「我愛你,小思兒。」

霎時,一陣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詭異聲響從他胸前斷斷續續逸出,李玄頤微挑俊眉,半是不解、半是失笑地柔聲問道:!」又怎麼了?」

「我太高興了嘛!」老天爺總算願意垂憐她這位孤苦無依的小宮女了。

李玄頤聽了是又好氣又好笑。

「不過,倘若你肯用八人大轎來迎娶我,那我會更高興。」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李玄頤一愣,頓時哭笑不得。

「我能說個不字嗎?」呵!他徹底淪陷了。

「當然不可以。」

「是,小的謹遵襄思姑娘懿旨。」

嘻!原來她根本就不需要發財、攀貴、登天嘛,只要能擄獲小王爺的心,就可以讓他心甘情願地娶她回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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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20:15:19


襄思躲在御花園的西邊角落,因為這是!」他」前往御書房時,最常行經的路線。

她也不曉得自己幹嘛這般無聊,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個兒的雙腳。

終於,她看到了「他」。

她更不曉得自己幹嘛笑得如此開心,活像是幾百年沒見過男人似的。

終於他又消失在她眼前。

良久,襄思拂了拂裙擺、彈了彈衣袖,然後才拿起放在地上的托盤,若無其事地返回烙央宮。

※※※

「郡主,你到底哭完了沒呀?」

臨時取消行程的襄思,將掩映郡主挾帶進洛府,但是面對只會哭,啥都不講的她,襄思漸漸失去耐心。

「臭襄思,你竟敢對本郡主……」

「我有什麼不敢的,反正你們撓郡王府也不敢拿我怎樣。」她聽說,皇上有意拔擢洛大人,怪不得洛大人近來老是拚命送她古玩珍寶,讓她拿得都有點手軟了。

不過,有了上回的慘痛教訓,她這次可學乖了,老早就把這些金銀財寶偷偷移到別處,改天即使洛大人翻臉,或是把她趕出府去,她也不必怕了。

「臭襄思你……哇!」掩映哭得益發慘烈。

「喂,我又沒說不幫你,你哭個什麼勁呀?」襄思沒好氣地大翻白眼。

「這可是你說的喲!」

自大哥侍從那裡得知襄思目前原來住在洛府後,她便急著前來找她,幸虧襄思剛好出門,否則她還不知要找什麼理由進來呢。

「對,是我說的。不過你要我幫,總得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吧!」

掩映趕緊把眼淚擦乾。「就是爹爹發現我跟文義在一起後,發了好大一頓脾氣,結果爹爹在一怒之下,就把文義給、給……嗚……」

「給趕出府了是不是?」唉,果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她與齊文義真是同為天涯淪落人。

「嗯,而且爹爹還不準齊總管插手,否則也要把齊總管給趕出去,我好不容易才偷跑出來,可是我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文義的下落,我好怕他會、會……」說著說著,掩映忍不住又開始揮淚。

襄思無奈地說:「郡主,拜託你別再哭了行不行?好啦好啦,找齊文義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真的?」

「當然是真──」

此時,屋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小王爺,請您等等,掩映郡主怎麼可能會在我們府裡……啊!那是襄姑娘的房間,您不能隨便闖進去……」

砰!房門驟然被用力推開。

襄思與掩映愕然瞪向門口。

「大、大哥。」手足無措的掩映當下嚇得躲到襄思身後。

洛府奴僕見撓郡王府的郡主真在他們府內,也全部沒了主意。「下去!」

李玄頤聲音一出,除了隨他而來的貼身侍從外,圍在門外的洛府眾僕全部乖乖地離開。

「送郡主回府。」從一進房,李玄頤的黑眸就始終停留在襄思那張表情極不自然的臉上,直到此話出口,他才將視線緩緩移至她身後的掩映身上。

「郡主,請隨奴才回府。」

「大哥……」

「你若離家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李玄頤淡淡地陳述事實。

掩映正遲疑著,襄思冷不防地將她拉出,並匆匆在她耳畔低聲的說:「你回去啦,我會盡全力幫你找人的。」

掩映感激地看了襄思一眼,才與侍從一道離去。

襄思原以為小王爺應該會隨他們一同離開,哪知小王爺竟從容地踱至主位,優雅落座。

「小王爺,關於郡主與齊文義的事……」襄思吶吶地搔頭傻笑著。

「我自會處理。」李玄頤沈默了一會兒後才出聲。

「是怎麼樣的處理法呀?」

李玄頤斜睇她一眼,沒回答她。

吃了一記閉門羹的襄思,仍硬著頭皮賠笑著。「小王爺,要喝茶嗎?」

「嗯。」

「馬上來,馬上來。」奇怪,就倒杯茶而已,她幹嘛緊張得直發抖。「茶來了。」當茶端至他手中時,已剩不到半杯。

「你很緊張?」

「哪有。」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是嗎?」李玄頤自嘲地一笑。「可是,我認為你應該怕我、也恨我吧?」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想問的分明就不是這個,而是她是否仍記得那天對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不過,他問這個做什麼?

撇開這個問題不談,他又為何要親自前來洛府押掩映回去?

他不是一向不願意走進洛府?若真要捉回掩映,隨便派幾個人來不就成了,他又何必一定要親自來?

難道說,他真的在意襄思那天的醉言醉語?

但,即使她那些醉話全是真的又如何?

他不是極厭惡她的貪婪,以及她虛榮浮華、不擇手段的個性,或許她說得對,她所拿到的賞賜,全是別人心甘情願送給她的,自己有何資格厭惡她?

「我幹嘛怕你,又為什麼要恨你?」襄思不解地眨眨眼,卻突然發現小王爺的眸子閃過一抹她看不懂的異樣光彩,她沒來由的俏臉一紅,急急轉過身去。

「因為我曾經對你……現在你有洛氏父子當你的靠山,也許用不著多久,人人都要稱你一聲洛夫人了。」話鋒旋即一轉。

「我才不會嫁給洛大哥。」她猛地轉過身,急急說道。

李玄頤也沒料到襄思會如此激烈地回他這句話,然而,一股莫名的釋懷情緒卻讓他薄薄的雙唇自然流露出一抹笑意。

嘿,真是奇怪,她這句有哪點好笑的呀?

「為什麼不?你不是一直很期望能攀上富貴嗎?」

「是沒錯。」

「那不就正好。」

「但我、我又不是非嫁洛大哥不可,依我的條件,自然有很多名門貴公子可供我選擇。」襄思大言不慚地說道。

「哦,比方說呢?」

啥,還要比方?哼!比方就比方,誰怕誰。

襄思清清喉嚨,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雙手負於後,揚聲說道:「比方說是戶部尚書劉大人的大公子啦,趙工部的二公子啦,京城富商吳三少爺啦,還有就是刺史陳大人的……」完了,她快講不下去了。

「小思兒,戶部尚書不姓劉,而工部也無一人姓趙。」李玄頤富磁性的嗓音隱約透出一絲笑意。

襄思臉蛋猶如一顆熟透的櫻桃,紅得可以,在牛皮被戳破之後,她真想立刻挖個大洞躲進去。

這下糗了!

她不要見人了啦!

說時遲那時快,她正欲奪門而出時,李玄頤迅速地扣住她的纖腕,並飛快將她拉到到自個兒身前。

「小思兒,你想離開這裡嗎?」李玄頤深深凝視她低垂的小臉,性感薄唇不由自主地又彎起一道絕美的弧度。

會說出這話,大概是他已不想再違背心中之意了吧。

「離開這裡?」襄思抬起一張羞紅的臉配呆呆地重複著。

「嗯,離開洛家。」李玄頤語氣認真的說。

「我能去哪兒呀?」她下意識的問。

「當然是──」

「呵,原來是撓郡王府小王爺,真是稀客,稀客呀!」洛大人笑容可掬地站在襄思的房門前,對著微微皺眉的李玄頤與一臉大難臨頭表情的襄思笑道。

「洛大人。」腦袋猛然竄出的「政敵」二字,驅動了襄思的雙腳,她緊張兮兮的護衛在李玄頤身前,一副「你要殺就殺我」般的勇猛態勢。

「小思兒,老夫有件大事想跟你商量。」洛大人一逕的笑著,對於襄思明顯的維護之意,好似不甚在意。

「什麼事?」襄思回以幾聲乾笑。

真奇怪,洛大人今兒個的笑聲還真是恐怖。

「婚事。」

「婚事!」襄思的眼珠差點凸出來。

而一直很配合的站在她身後的李玄頤,則在此時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嘲弄笑意。

「呵呵,是誰跟誰的婚事呀?」這還用問,當然是她自己與洛大哥的婚事了。

可是,她為什麼沒有半點喜悅的感覺?她的美夢就快要實現了,只要她點個頭。

天吶!她快承受不住了。

她的手開始出汗,她的身子開始發顫,她的心更是拚命狂跳著,這一切的一切,卻不是因為興奮,而是因為她慌、她急、她怕。

洛大人怎麼會選在這一刻來問她?

「當然是你跟亭遙的婚事了。」

她最不想聽到的答案仍舊從洛大人的口中吐出。

襄思佯裝很鎮定地瞧了小王爺一眼。喝!小王爺的臉色還真是難看。

怎麼辦?她好像答應也不是,拒絕也不是。

襄思啊襄思,富貴與貧賤就全在一念之間。但是,為什麼向她提親的人不是小王爺?

如果此時的小王爺能夠馬上對她說:「小思兒,跟我回撓郡王府吧。」那她定會二話不說,立刻跟他離開洛府。

但,別疑人說夢了,小王爺哪有可能對她這麼說?

她早就該死心了。

「老夫已經請人看過日子,就定在下月初八如何?」此事原本不該由他提出,但撓郡王府的小王爺既然在場,他怎能錯過這個可以挫他銳氣的機會。

「洛大人,我……」

「怎麼,你不願意?」洛大人依舊笑著,但笑語之中,隱含一絲嚴厲。

「不是的,我只是想多點時──」

「呵,老夫懂你的意思。」

呼!懂就好,懂就好。不然她的背脊就快被瞪出二個洞來了。

「那就改成下月十八吧,小王爺,屆時您可要親臨洛府喝亭遙的喜酒哦!」洛大人徹底忽略掉襄思驚呆的模樣,一雙眼始終盯著她身後繃緊俊顏的李玄頤。

「洛大人!」襄思驚叫。拜託,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呵,小思兒,你就好好的款待小王爺吧!老夫先走了。」

「洛大──」完蛋了,完蛋了。

「恭喜你如願以償。」

襄思渾身震顫,欲哭無淚的她,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她只能睜大一雙不知所措的眼,目送小王爺毫不眷戀地轉身離去。

不!

她不要嫁!

隔天一早,整座洛府意外地鬧烘烘的。

原來,襄思失蹤了。

※※※

近午的大街上,人聲鼎沸,叫賣聲此起彼落,尤其客棧、酒樓更是門庭若市。

「姑娘,您點的菜全都給您備齊打包了。」客棧掌櫃笑瞇瞇地將竹籃子遞給櫃檯前一名覆著白紗,只露出一雙靈活大眼的女子。

「喏,給你!」

掌櫃笑呵呵地收起二錠重量不輕的銀子。「歡迎姑娘下次再光臨小店。」

「掌櫃的,我想順便跟你打聽一個人。」女子上半身傾向掌櫃,鬼祟的問:「那個人是中等身材,一臉的書卷氣,長得滿體面的,還有就是……」

「姑娘,本店進出的客人實在太多,而且您所形容的人一上街就可以看到好幾個,如果姑娘有他的畫相,那就好辦了。」

「哦!」女子失望地應了一聲,即提著竹籃步出客棧。

琴郡主啊,可不是我騙你,而是齊文義實在太難找了。

覆面女子,也就是洛府正極力找尋的襄思,邊走邊歎氣。

話雖如此,襄思仍在回家的路上不斷地東張西望的,但京城實在太大,這樣找人就如同大海撈針一樣,難呀!

襄思左拐右彎的,最後轉進一處遠離喧囂且較為靜謐的胡同裡,一步入屬於自個兒的屋舍裡,襄思便忍不住的笑了開來。

將竹籃放在圓桌上後,她滿心歡喜地望著外表不起眼,但裡頭卻裝飾得異常華麗的小廳堂。嘻!沒錯,這間小窩,還有屋內所有的擺設,全是用洛大人給她的錢買來的。

這也就是她敢有恃無恐的離開洛府的主因。

再者,她不離開也不行,因為她真的不想和亭遙成親。

唉!就算是她對不起洛大人好了,不過他也有得到好處,所以大家算是扯平了,誰也不欠誰。

用完膳,襄思難得地不覆面紗,想步行到不遠處的林子裡走走,順便打聽齊文義的消息,就在她關好門回身的剎那,她竟看到一個她找了好久的男人。

襄思滿臉錯愕地瞪向對面的男子,男子也一臉詫異地回視她。

「齊文義!」

「襄思姑娘#

這可以算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嗎?

「你該不會就住在這兒吧?」襄思不可思議地低嚷。

「是,沒錯,我是住在這兒。」由於小王爺特別交代他別隨意外出,所以他很少出屋外,誰知道今兒個才想出門透透氣,就被襄思撞見。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好久了?」

「找我?」

「你知不知道郡主也在找你?」

「我……」

「你躲在這裡又有什麼用?事情還是無法解決呀!」

「我……」

「你現在就馬上跟我回王府去。」

「好讓王爺將他送進府衙嚴辦嗎?」

驀然截斷襄思的話的人,是一臉冷漠的李玄頤。

一個掠身,李玄頤翩然落至襄思面前,輕易阻止襄思欲開門溜進屋內的企圖。

襄思步伐踉蹌地退了三步,一副「天要亡我」的表情。

不過,她又沒做虧心事,幹嘛怕他?

「文義,你先進屋去。」李玄頤深吸了口氣之後,才對齊文義說道。

「是。」齊文義也不多話,立刻回身進屋。

「為何慫恿文義回王府?」確定這條胡同沒其他閒雜人等之後,李玄頤瞇起眼質問顯然被他嚇著的襄思。

「我哪有,我只是想讓郡主安心而已。」

「安心?哼!」

「也許是我是沒想到王爺不可能讓齊文義見郡主的這點,但我絕對沒有惡意。」他幹嘛每次見到她,就給她臉色看。

李玄頤悄悄地握緊雙拳又鬆開,半晌後才問:「你就住在這兒?」

襄思還來不及回答,李玄頤便一掌推開門,穿越前庭,再用力推開另一道門,當華麗廳堂映入他眼底──

「小王爺……」

隨後追上的襄思氣喘籲籲地跑至他跟前,看見他那張分外陰冷的面龐時,她馬上脫口而出:「我可是既沒偷也沒搶,這些東西全是我用洛大人硬塞給我的錢去買的。」

李玄頤閉上雙眸,一股想狠狠教訓她的衝動與哭笑不得的情緒在體內相互撞擊,令他一時不知該拿什麼表情面對她才好。

小王爺幹什麼不說話?

襄思緊張又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一副等候發落的無辜模樣。

許久許久之後。

就在襄思等到快睡著之際,李玄頤才有了動作。

她一嚇,立即起身站好。

「我……」

誰知,就在下一刻,她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給緊緊摟祝

「該死的,你知不知道在你失蹤的這段期間,我有多擔心你?」

襄思身子一僵,雙腿一軟,幸好李玄頤將她的身子抱得緊緊的她才沒有因此軟倒在地。

她是在作夢嗎?

不不,她真的有疼痛的感覺,因為小王爺抱住她的力量簡直快將她的腰身折成二截了,所以她確定自己是清醒的。

這股疼絕對是美妙的、歡喜的,她寧願繼續疼下去也不要他放手。

「小王爺你,您在擔心我?」等她適應這個溫暖無比的懷抱後,她終於吞吞吐吐地問出聲。

「你說呢?」

聽到他反問的話,襄思突然覺得她還是保持沈默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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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20:14:46


「小思兒,你今兒個不必去陪殿下了嗎?」

「不是今兒個不去,而是往後都不必去了。」襄思雙手捧著臉頰,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

「啥?那你以後不就見不著李少傅了。」

「難怪小思兒會從早歎氣到現在。」

「拜託你們,我歎氣才不是因為李少傅呢。」襄思火大地跳起來反駁。

聽說皇上甚為器重李少傅的才能,於是教導殿下的重責大任便改由一向教學嚴厲的雲太師及李少傅接管,如此一來,她就很難再與殿下碰面,換言之,她再也見不著殿下那張可愛的小臉蛋,而且也拿不到那些貴重的賞賜了。

「小思兒,你別裝了,若不是喜歡小王爺,你不早就跟愛主子告狀去了。」眾人不忘糗她。

「你們……哼!不跟你們說了啦!」

可惡!她才不會跟她們一樣沒眼光呢。

可惡!怎麼還沒來?

她都已經在這兒等了快一個時辰了。襄思忿忿不平地咬下一大口雞腿,兇惡的眸光不時掃向大門口。

難不成被他騙了?

但,即使真的被騙了,她也只能將苦水往自個兒的肚子裡吞,誰教她有把柄落在小王爺手上,若處理得不好,洛大哥真信了小王爺的話,那她豈不是前功盡棄。

襄思皺了皺眉,心情有些煩悶的她,捧杯就口時,眼角終於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並沒有因此放下杯子,反而輕飲了一口從未嘗試過的濃烈酒液,接下來便不住的嗆咳著。

「咳……原來酒這麼難喝呀。」襄思被辣到不斷地吐舌。

等她順了氣息後,抬眼看向他笑得優美從容的俊顏,不知為何,她身上的寒毛竟一根根地豎起。

「我等你很久了。」出口前,她以為自己應該會表現得理直氣壯,然出口後,她驚覺自己的口吻簡直跟撒嬌沒兩樣。

真丟臉!

「是你來得太早。」優雅落座後,李玄頤拿起酒壺為自己斟酒。

「小王爺,您到底想怎麼樣?」襄思在李玄頤飲下那杯酒後,馬上不浪費時間的問出重點。

「不怎麼樣。」

李玄頤唇角輕輕一勾,回給她一句令她為之氣結的答案。

「什麼叫作不怎麼樣?」襄思瞪著過分優閒的他。

「等我用完膳再說。」李玄頤淺淺一笑,拿起竹筷開始享用桌上菜餚。

「你!」襄思就這麼瞪大眼,盯著他吃飯。

哪有這種事呀?

他叫她來此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談判、講條件嗎?可是現在,他竟然不把她當一回事地逕自用膳、喝酒。

襄思氣得一掌拍向桌面,豈料,這個舉動非但沒讓李玄頤因此停筷,她還因為用力過猛而痛叫出聲。

呵!

一聲低沈的笑聲令襄思甩手呼痛的舉動突然停止,她氣呼呼地指著李玄頤的鼻子。「小王爺,我就跟您明說好了,我小思兒根本就不怕你掀我的底。」就在剛才那一刻,她已經完全想通,如果她繼續懾於他的淫威,那日後恐怕都會被他克得死死的。

李玄頤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繼續用膳。

咦!他的反應就只是瞪她一眼?

出乎她意料的反應讓襄思當場傻眼,不過,她才不信小王爺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她。「我該講的都講完了,小王爺,恕小思兒失陪。」在認定李玄頤根本無心理睬她之後,一股形容不出的焦躁感令她急急想離開這個地方,或許,她不該對他抱持希望的,因為小王爺根本就打從心裡看不起她嘛。

「怎麼?急著回洛家去?」

襄思才站起來,就因為他這句含諷帶刺的話又一屁股坐回去。「不錯,我就是急著趕回洛大哥身邊。」她帶有賭氣成份地回道。

李玄頤冷笑了聲。

「聽說洛大人挺中意你的?」在襄思還有進一步動作前,李玄頤又問道。

「洛大人待我的確有如自已的親生女兒般。」襄恩在說這句話時咬字待別清晰。

「那是當然,最近洛大人的官運確實不錯,也許近日就會有好消息傳出。」李玄頤語調格外低沈,隱約帶著嘲諷意味。

「小王爺,您跟我講這個做什麼?」

「你還不懂?」洛大人的官運可與她大大有關。

「我該懂什麼?」她才不管誰的官運好、誰的官運差,她現在關心的只有小王爺到底約她來此幹什麼……一個想法猛然劈進她的腦子裡。

難道是因為……

對了,洛大人前些天要她捎封信給愛貴妃,當然這信裡的內容比上回在撓郡王府寫的那封還要更精彩,莫非是愛貴妃在看到信後鳳心大悅,於是洛大人……

「愛貴妃想提拔誰我又不能作主,更何況我現在可是吃洛大的、用洛大人的。」哼,這八成是小王爺欺負她的報應,否則她明明在前回的信中把撓郡王府給捧上天,怎麼他們就沒撈到半點好處。

就在襄思禁不住得意而微仰下巴時,一封十分熟悉的信箋忽而輕輕飄落在她眼前。

「這不是……」小王爺居然沒把信轉呈給愛貴妃,也就是說,就算有好處也輪不到撓郡王府……難怪撓郡王爺那麼不屑她,但這也不能怪她,只能怪他的笨兒子自己沒把信呈給愛貴妃。

「我撓郡王府毋需依靠任何人。」李玄頤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平淡地陳述事實。

哼,是呀!他們撓郡王府最了不得。

「而且,我會留你──」

「是因為要教訓我,換句話說,就是撓郡王府根本不怕得罪愛貴妃。」襄思噙著甜美的笑靨,咬牙切齒地說道。

李玄頤深深凝視她許久之後,才在仰頭灌下酒液的同時,隨意丟出一句:「你要這樣想也行。」

「這明明就是事實,因為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一個下場淒涼、無助兼可憐的實例。

一想到這件事,襄思突然好想像小王爺一樣,一口灌下酒液。

「做什麼?」李玄頤抓住她執壺的小手,俊眸危險的瞇起。

「拿酒壺還能做什麼?當然是喝酒了。」襄思不甘示弱地回瞪。「小王爺,請您把您的貴手拿開,以免弄髒。」她要笑不笑地說完,便撤過臉去。

感覺那只覆在她手背上的溫熱大掌移開後,襄思才又轉回頭,倒了滿滿的一杯酒,之後,她便當著他的面,小心翼翼地捧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飲著散發濃郁酒香的琥珀色液體。

難怪這麼多人愛喝酒,原來在喝下之後,有很多不敢講的話就能夠毫無顧忌的大聲說出來。

「小王爺,其實我小思兒才沒有對你虛情假意呢……我對你的感情全、全都是真的!」她一臉認真的望著他,只是眼神略顯迷濛。

李玄頤深深凝視她酡紅的臉蛋,沒有說話。

「算了,不說了,反正你也不信,這樣好了,如果你發誓不把臭罵過我的那些話告訴洛大哥,那我就再寫封信給你……」襄思打了個酒嗝後才又繼續道:「一旦愛主子接到信,你們撓郡王府就可以陞官發財羅!」說完,她還對他展露出一抹好大好大的笑容。

忽然,她不知又憶起什麼,笑容變得賊賊的。「還說我小思兒貪圖榮華富貴,其實你們撓郡王府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大家都是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

李玄頤執杯的手,隱隱浮現出青色筋脈。

「喂,你怎麼都不說話……」襄思笑嘻嘻地偏頭問道。

李玄頤深深吐了一口氣,一雙俊眸幽幽地眺望著遠處。

「別不好意思說嘛,你瞧,我還不是大方承認了自己的小毛病,就一句話,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李玄頤的視線慢慢調回至襄思嬌俏紅潤的臉蛋上。「或許,我應該相信你。」

襄思被李玄頤這句話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她頻頻眨動著長眼睫,臉上也淨是困惑與不解。

「喂,我說東你怎麼答西呀?」襄思再次打了個酒嗝。

「你真的不知道嗎?」他凝眸。

「什麼?」原來喝酒也有壞處呀,那就是腦袋會變得鈍鈍的,所以他講的話她都聽不太懂。

「愛貴妃的表姊正是洛亭遙的娘。」

襄思歪著頭,仔細將他的話想了一回後,才應道:「哦。」原來洛家與愛貴妃是親戚呀!嘻,那就更好了,他日若有幸與洛大哥成親,那她豈不是從愛主子的奴婢升格為親人。

可是,她想成親的對象根本不是洛大哥,而是此時此刻坐在她眼前的可惡小王爺。

襄思神情頓時變得十分落寞,嗚……給他乾杯了啦!

「但是,撓郡王府卻與禮部大臣分屬不同黨派,也就是說,我與洛家互為政敵。」李玄頤不再阻止她喝酒,他只手撐額,眼神淡漠地盯著臉蛋皺得愈來愈厲害的襄思。

政敵,政敵……想好久好久之後,襄思才一副恍然大悟地拍掌叫道:「難、難怪你都不跟洛大哥說話,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呀!」

「所以你這封信也不必寫了。」因為無此必要。

襄思呆愣了一下。

奇怪,什麼叫作不必寫了?襄思用力地敲著腦袋,想讓意識清楚一點。

一隻手飛快地攫住她敲打腦袋的手,襄思一愕,仰高脖子瞅住他。

「你就算敲破腦袋也沒用。」為防止她繼續打自己,李玄頤乾脆坐到她身邊。

怎知,襄思順勢攀住他的項頸,李玄頤才要皺眉,她已飛快地將小嘴印在他溫熱柔軟的雙唇上。

李玄頤原本可以擋下她,但他卻沒有,甚至還有些期待,尤其是她口中那股微微沁出的酒香味,更教他難以自制地伸舌舔吻她,就在他想進一步深入時,唇上的溫暖卻迅速離他遠去。

李玄頤愕然瞪向癱軟在他懷中醉得七葷八素的襄思,之後不禁失笑。

「我送你回去。」

※※※

「她喝醉了。」

李玄頤從車內輕輕抱出襄思,對著剛趕到大門口來的洛亭遙淡然說道。

然而,洛亭遙不僅無意接過襄思,反而說:「玄頤兄,你就好人做到底,直接送襄思進去吧!」

李玄頤眉心一擰,似乎不想踏入洛家,但洛亭遙又擺明不會接手,於是,在不願讓男僕接燭到襄思身子的情況下,李玄頤唯有跟在洛亭遙身後,步入禮部大人府郟

誰知,李玄頤才將襄思放在床榻上,分明就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她居然還有辦法睜開雙眼,還反手抓住欲離開的李玄頤,「別扔下我……」她可憐兮兮地瞅住他。

李玄頤身形一僵,待要抽手時,卻又聽到她說:「我知道你討厭我,看不起我,但是我、我真的在好久好久以前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李玄頤的手驀然緊握成拳。

「我接近你,才不是只想過好日子,其實我真的真好想跟你在一塊兒。」

說完,她眼兒旋即一閉,這回才是真睡著了。

她突如其來的醉語,扯出了李玄頤從未有過的悸動,他將手緩緩抽回同時,竟有股衝動想立刻抱她回撓郡王府,但是他最後仍只是不斷地深深吸氣來緩和自己太過激動的心緒。

畢竟,洛亭遙在常

「告辭。」

「你不帶她一塊兒走嗎?」洛亭遙促狹地問。

李玄頤停住步伐。「她在講醉話。」

「應該不是吧!人家說酒後吐真言,依我看,小思兒大概是十分捨不得你,才會要求玄頤兄帶她一塊兒離開。」

「不管是或不是,等她醒來你再問她吧。」

「唉!玄頤兄,你都不知那天晚上我在街上遇著小思兒時,她簡直就像只被主人無故丟棄的小貓……」

洛亭遙見他的雙腳遲遲沒跨出門檻,偷笑之餘,也不忘繼續加油添醋一番。「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當時這隻貓兒哭得有多可憐、多淒慘。」

「你說夠了沒?」低沈嗓音依舊沒有熱度,,然而在洛亭遙無法看見的俊顏上,優美的雙唇卻抿得死緊。

「還沒。」洛亭遙不怕死地應道,繼續刺激他。「小弟十分清楚小思兒與玄頤兄的關係,所以你們倆見見面也並無不妥,但壞就壞在我家最近可能會辦喜事……啊!玄頤兄你怎麼說走就走。」

洛亭遙語帶詫異地追至門口,不過他面上卻是一片狡黠,

嘖,看他能撐到幾時?

※※※

唔……暈死人了。

她是怎麼搞的呀?

襄思的頭才輕輕抬起,旋即又重重的落了下去。噢!她八成是病得不輕,否則怎麼一睜眼就看到眼前的東西全都在打轉。

「來,先把這藥喝下。」一隻手托住她的後背將她扶起,隨後一碗濃稠的藥汁遞在她唇邊。

「我是該喝藥了。」眨眨雙眼後,她乖乖張口。

藥汁雖苦澀到難以下嚥,但襄思仍硬是全部嚥了下去,待空碗一拿開,她便轉了轉略微僵硬的脖子,一邊看向身邊的人,一邊直覺地脫口而出:「小王──」

爺字還未出口,她原本渾沌的意識在剎那間驚醒過來,又窘又羞又尷尬的她,直對洛亭遙乾笑著。

「洛、洛大哥,我有些暈暈的耶!」襄思煞有其事地撫著額頭,佯裝可憐地說道。

洛亭遙一笑。「你呀!不會喝酒就別逞強,不僅要麻煩玄頤兄將你送回來,而且還……」

「什麼!是小王爺送我回來的?」襄思不禁大驚失色,震驚之餘,她也開始回想自己在客棧時到底跟小王爺說了些什麼。

她隱約記得小王爺好像有提到撓郡王府與洛家是政敵,還有就是……襄思的心驟然跳得飛快,怎麼辦?她彷彿也說了一些挺丟人的話。

哇!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僅如此,玄頤兄還親自抱你回房,當時你還硬抓著玄頤兄的手不放。」洛亭遙揶揄她。

襄思登時瞠目結舌。

「我有做過這種事?」她不自覺地對洛亭遙吼叫出聲。

「你不僅做過,而且還對玄頤兄說了許多你心裡面的話呢!」洛亭遙一臉曖昧地對著嚇得不輕的她眨眨眼。

為什麼她連一點印象也沒有?「那我有沒有說過什麼不得體的話?」上天保佑,她以後絕不敢再沾酒了。

「這個嘛……」

「洛大哥,不管我說過什麼話,你千萬千萬都不要相信哦。」不行!先撇清再說。

「為什麼?」

「因為……那個,呃……那些醉言醉語怎麼能夠當真嘛?」

「幸虧玄頤兄不在這兒,否則一定會傷心死的。」

襄思想問他為什麼,卻又不想破壞洛亭遙對自己的觀感,是似硬生生將到口的話給回去。

「你再多躺一會兒吧。」洛亭遙 故意忽略她一副惴惴不安、欲言又止的模樣,悠哉遊哉地步出房。

拜託,她現在哪有心情睡覺。

她得趕快想起自己到底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但,二天過去了,她仍舊記不起一字半句來。

於是,她打算重回「事發地點」,看能不能勾起她一些記憶。

就在她跨出大門要上馬車之際,卻眼尖地發現一名身著雪色斗篷,鬼鬼祟祟地朝她猛揮手的嬌小身影。

襄思吩咐車伕等她之後,才一臉狐疑地走向對方。

襄思才一走近,對方馬上抓住她的手臂,硬是將她拉到角落去。

「喂,你幹嘛拉……呃!是你,掩映郡主!」襄思愕然。

「臭襄思,你快替我想辦法啦!」掩映垮著一張臉,心急地說。

「發生什麼事了?」

「被發現了啦!」

「發現什麼呀?」

「我跟文義在一起的事被爹發現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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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20:14:18


「殿下,這東西太過貴重,奴婢不敢收啦!」

嘴雖如此說,襄思一雙剔透的眸子卻直勾勾地盯住太子殿下手中所持的那只翠手環。

「本宮賞你你就收,若你不要,那本宮就賞給其他奴才好了。」

太子作勢要收回玉環時,襄思已飛快搶過。

「謝殿下賞賜。」襄思心喜不已地將玉環套在手腕上。

「喂,小思兒,本宮今幾個又得上淩霄殿聽訓,你就自個兒回烙央宮去吧!」

「是。」此時,襄思的心思全擺在手腕上的玉環上,根本沒把太子殿下的話給聽入耳。

「殿下倒是挺喜愛你的嘛,小思兒。」

當譏諷聲傳來,襄思笑著的臉登時一僵,在她屆膝拜見李玄頤時,才發現偌大的書房內剩她一名宮女。

「稟、稟少傅,殿下上淩霄殿去了,所以奴婢……」

「小思兒,這是你教殿下編的吧!」李玄頤拿出一隻用草編成的蛐蛐兒,笑意盈盈地問。

「回少傅,是、是的。」襄思臉上登時一白。

這回李少傅該不會又要她在一個時辰內編一百隻給他吧。

假如他真這麼惡劣,她絕對會向愛貴妃告狀。

「教得不錯嘛。」

「謝、謝少傅誇獎。」

「那麼──」

「稟少傅,愛貴妃方才派人命奴婢趕緊回烙央宮去。」襄思大膽插話,十分害怕聽到李玄頤那未完的後話。

李玄頤悠悠一笑,在襄思那充滿期待的目光下,緩緩頷首。

如獲大赦的襄思忙不叠地衝向門口,就在她即將消失在李玄頤的視線範圍時,她又冷不防聽到──

「倘若可以,我真想請愛貴妃割愛。」

襄思腳步一顛,頭也不回地拔腿狂奔。

※※※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洛亭遙竟是禮部大人之子。就說嘛!天無絕人之路,她襄思注定要成為上層社會的人。 哈哈!

她把名字說出來時,洛亭遙以及禮部大人全都訝異不已,不如此,洛大人還要洛亭遙好好款待她,就好比她現下所住的院落,完全不輸給撓郡王府的紫蝶苑。

但,由於已經吃過一次悶虧,襄思這回相當注意洛大人對她的態度,不過,愛貴妃的名號顯然在禮部大人府比較吃得開,她原先擔心會貶做丫環,結果根本就是她多慮。

唉!早知如此,她當初就應該立刻朝這兒飛奔而來,而不是躊躇不前,一會兒擔心這個,一會兒又害怕那個的,結果搞了老半天,才發現她在某個人的心目中,是這麼地一文不值。

不過,她襄思有佛祖庇佑,讓她再次得到嫁入世家豪門的機會,而且洛亭遙對她的印象顯然還不壞,所以她發誓這一回她鐵定要好好把握,不然她就不姓襄。

「洛大哥,小思兒可以這樣叫你嗎?」有了一次失敗經驗的她,已經學會要採取主動。

「當然可以。」洛亭遙親切得宛如鄰家大哥。

「洛大哥,我硬是要你帶我同行,會不會令你感到為難呀?」襄思在疾駛的馬車中不好意思地問道。

「怎麼會,我原先就打算帶你一塊兒出門,只是……」洛寧遙 詭異的頓了一下。

「只是什麼?」

「哦,沒什麼。」也許「他」不會來也說不定。

二人一下車就被領至深院的涼亭,亭中已有四名公子在那兒評賞畫卷、吟詩閒談。

「亭遙,你遲到了,該罰!咦?你身邊這位姑娘是……」

「奴家見過各位公子。」襄思落落大方地朝四位公子微微一福,她可能會成為洛夫人,禮數當然不可少。

襄思俏生生的模樣引起四位公子的莫大興趣,眾人接下來談及的話題幾乎都圍繞在洛亭遙與襄思二人身上,惹得襄思是頻做害羞狀,洛亭遙則是始終淺笑著,聰明的不加回應。

就在大夥兒聊得正起勁時,突然有人發現了撓郡王府小王爺不知何時已佇立在石階旁,帶著冷冷的笑意盯著眾人。

「玄頤,你遲到得更久,來,罰你三杯酒。」其中一人主動上前將李玄頤拉入亭中,然後將斟滿酒液的杯子塞入他手裡。

襄思在瞥見亭外那抹熟悉身影後,便緊張得全身發顫,她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場聚會上遇著李玄頤。

怎麼辦?她現在是要當只縮頭烏龜,還是勇敢面對他?

可是萬一小王爺心有不甘,在眾人面將之前曾臭罵過她的話全給抖出來,那她就甭想當洛夫人了。

還是走人好了……

不行,這樣跑掉不就代表她心虛,而且對洛大哥也交代不過去。襄思垂下略白的俏臉,小手無意識地捏緊手中的畫卷。

「小思兒,這畫卷被你捏皺了。」洛亭遙低聲取笑。

對於襄思異常的反應,他全都看在眼裡,然而他選擇不予道破。

襄思這才乍然回神,連忙鬆手,勉強地回洛亭遙一記有些僵硬的微笑。

此時,襄思敏感地察覺到自己一道淩厲的目光注視著,她下意識地抬眼尋找,巧對上正半瞇起眼、仰頭飲下第三罰酒的李玄頤。

襄思馬上撇開慌亂的視線,緊挨著洛亭遙。

「怎麼了?」洛亭遙 故作疑惑。

襄思唇邊的笑容僵到有些抽搐。「有、有點冷啦!」其實是小王爺那兩道冷的目光令她的後腦勺有股涼颼颼的感覺。

洛亭遙馬上請友人送來一件披風。「還冷嗎?」他細心地在她的領口上打了個漂亮的結。

「不冷了,不冷了。」她現下可熱得很呢。

「喲!亭遙還真體貼,瞧得我都眼紅了。」

「我們大概快喝到亭遙這杯喜酒羅!」

喜酒二字,意外地讓襄思心頭一震,一時之間,她竟無法分辨自己此刻到底是何感受,不知是歡喜、雀躍,還是失落、迷惘。

她忽然又感受到那兩道強烈的視線,而且這回還夾雜一種鄙夷至極的意味;襄思雖然痛恨,無力反擊。

哼,是他自己不要她的!

她的腦子驟然閃過這道意念時,小臉亦霍然變色,但她馬上掩飾了下來,並且也很快地將這可怕的想法從腦中連根拔除。

嗯,很好,她真敬佩自個兒拿得起也放得下的精神。

「呵,你們想喝我的喜酒,恐怕還有得等呢。」

洛亭遙此話一出,讓襄思大失所望。

她已平靜下來的心,又因為他這番話而再度翻騰不已,剎那間,所有複雜思緒一古腦兒地湧心頭上。

她雖非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但好歹也是美人一個,這洛亭遙到底有什麼不滿的?看樣子,洛亭遙也是個難纏的角色,她得加把勁才行,否則洛夫人的位置恐怕又是無望。

「小思兒,小思兒……」

倏然回神的她,差點撞翻洛亭遙手上的酒。

「你又神遊到哪兒去了?」洛亭遙苦笑著。

「哦,我是看這幅畫看到出神了。」襄思忙不叠地指著手中的山水畫作,以掩飾方纔的心不在焉。

洛亭遙輕應一聲,即與身旁友人熱絡的交談起來,襄思趁他無暇注意她時,不著痕跡地坐到最角落的位置上,試圖避開那道如影隨形的目光。

席間,李玄頤一直未與洛亭遙交談,而二人的朋友亦明瞭雙方似敵非友的關係,於是照樣談天說地、嬉笑怒罵,並未刻意拉攏二人;此外他們亦完全沒有注意到李玄頤與襄思之間的微妙氣氛。

※※※

好不容易襄思挨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

就在襄思以為她可以回洛府之際,洛亭遙對她說:「小思兒,你先在這兒等我一會兒。」說完,他便與府邸主人相偕離去,只留下她與還在亭內未走的李玄頤。

襄思如同小媳婦般地縮在亭中的角落裡,不一會兒後,她大膽的將小腳輕輕跨出。

她有什麼好怕的,這裡又不是撓郡王府。

「嘖,你的確很厲害,竟然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搭上洛亭遙。」坐在石椅上的李玄頤右手執杯,左手則輕輕敲打著桌面。

襄思一驚,跨出的小腳連縮回。

「我本來就是要去洛大人家的。」別急,別慌,小王爺不敢對她怎樣的。

李玄頤不置可否的一笑,「洛家似乎把你當成寶了。」

「這、這是當然啦,洛大人及洛大哥的確待我極好。」反正現在又沒旁人,她幹嘛嚇成這樣,況且她早就放棄撓郡王府少王妃的寶座了,那就毋需繼續對他虛情假意了。

「那可得恭喜你了。」

「哪裡的話。」他是應該恭喜她。

「不過,我倒要替洛亭遙感到可惜。」李玄頤喟歎一聲。

「可惜什麼?」

「可惜他居然會看上你這種人。」李玄頤斜睇了她一眼。

「我這種人又礙著你什麼了?」她不服氣地大吼。氣死人了,他老是拿這種不屑的鄙視眼光瞧她。

「洛亭遙倘若知道你是個貪圖富貴又愛慕虛榮的女子,不知會作何感想?」李玄頤淺淺一笑,笑裡有種等著看好戲的味道。

「你想向他告密?」襄思緊張了一下。

李玄頤嗤笑了聲。「我何必枉作好人。」對於她毫不反駁的態度,他眸底的寒芒更盛。

襄思一聽,才略微鬆了口氣。

「因為我等著看洛亭遙收你之後,那副後悔莫及的蠢樣。」在綻出溫柔語調的同時,他微薄的優美唇辦也緊跟著揚起。

襄思的一口氣差點又提不上來。「小王爺,您別欺人太甚哦,我告訴您吧!洛大哥是真心待我好,就連洛大人也始終對我和顏悅色,他們都不像某某人淨會設計我。」她豁出去了。

「待你好?」李玄頤冷嗤。

「對。」襄思大聲應道。

「嘖,若非你背後有個愛貴妃,你以為洛大人會拿正眼瞧你嗎?」

「這個我早就知道,不必小王爺提醒。」哼哼,提到這點她就更氣。人家洛大人至少把她當成一回事,哪像撓郡王爺,根本連理她都嫌麻煩。枉費她在捎給愛貴妃的信中,大方稱讚撓郡王府的好。

若有可能的話,她真想把那封信給收回來。

不過,現在提這些都於事無補了,目前最要緊的,還是盡快想個法子成為名副其實的洛夫人吧。

「嘖,襄思啊襄思,你心裡八成在想,要如何讓洛亭遙早日娶你為妻吧?」李玄頤挑眉一笑。

一股莫名的心虛感油然而生。

哼,就算是,那又如何?

當初是他不娶她的──呃,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想這個?

「不敢回答?」

「我、我沒有必要回答你。」她閃避他的盯視。

「畢竟是朋友一場,有好幾次,小王都差點想告知洛亭遙隱藏在你臉皮下那顆醜陋不堪的心。」只靠一張面皮,卻毫無內涵之人,根本不配被稱為夫人。

「我醜陋不堪?」襄思氣得兩頰脹得鼓鼓的。「小王爺,當初我有拿刀拿劍威脅您帶我上撓郡王府嗎?更甭提那些金銀珠實全是您主動塞給我的,換言之,若不是小王爺您故意挖個洞讓我跳進去,您今兒個還能當著我的面數落我的不是嗎?所以真要說誰比較醜陋,我襄思還輸您一呢。」說到對罵,她當然不會輸人,只不過她罵得有些喘就是。

「說得真是好極了!」李玄頤煞有其事地互擊掌心。

廢話!她小思兒可也不是好惹的。

「但,你要說的只是這樣?」李玄頤微微偏著,俊顏漾滿從容的笑。

襄思愕然,有些防備地盯著他。

怎麼,嫌她罵得不夠多?

「既然沒有,那就換我來說,就借你方纔那句話,當初我有拿刀拿劍威脅你上我撓郡王府嗎?」

「這……這倒沒有。」襄思雙肩驀然一縮。

「而你前來王府的目的,應該不用我再重說一遍,不過你若想聽,我也可以不厭其煩的從頭說起。」

「不必了。」

「那麼,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李玄頤好心問道。

「我、我從來就沒否認過我是為了……那個呀!不過我在撓郡王府的這段期間,可沒幹什麼壞事,所以你最多只能罵我虛榮,但絕不可以說我醜陋。」她很堅持這一點。

「你確定你只是虛榮?」他挑眉冷笑。

「當然確定。」她答應得有些心虛。其實她會答應上撓郡王府,並不全然是為了要一步登天,不過另外一項原因,她不敢想,也不敢說。

「襄思,你可以去做戲子了。」

「做戲子?」襄思一時間仍無法集中精神。

「就算你戲演得再好,也難免會露出破綻,所以我勸你最好別再上演先前想在我房裡獻身的那一幕,以免又遭到同樣的下常」他好心奉勸跟前又羞又窘又難堪的她。

「您儘管放一百個心,因為我這回絕對會成功。」她忍住窘意,對他咆哮出聲。

「呵,你愈這麼說,我就愈同情洛亭遙那傻子,算了,念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還是稍微提醒他好了。」

「您!好哇,您儘管去說呀。」想唬弄她,門都沒有。然而,她緊掐群擺的小手,不自覺地洩露出內心的緊張與惶恐。

當然,她自是不會承認這一點。

聞言,李玄頤冷漠的眼神在瞬間變得慵懶。「三天後,我會在我們曾去過的那間客棧雅座等你,到時候,你再來跟我說一遍力才那句話。」他輕輕的說完,即雅地一轉身,與前來接襄思的洛亭遙擦身而過。

「小思兒,我們可以走了。」洛亭遙含笑地步上涼亭。

襄思顯然還沒回神,表情仍略顯呆滯。

「小思兒,回魂羅?」

眉心突然被彈了下,震得襄思當下回過神來。「洛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她試圖讓自個兒的笑容燦爛一點。

洛亭遙沒回答,倒是曖昧地直盯著她笑,瞧得她是倍感困窘。

「洛大哥,幹嘛盯著我看呀?」

「玄頤兄他……」

「沒有,我們什麼事都沒做。」襄思嚇了一跳,急急地否認。

洛亭遙劍眉一揚,莞爾一笑。

這一笑,讓襄思覺自己說錯了話。「我是說,我剛才跟小王爺並沒有……」

「小思兒,你原本就是玄頤兄的紅粉知己,兩人敘敘舊是理所當然。」

「不不不!洛大哥你千萬別誤會,我才不是小王爺的什麼紅粉知己呢!」

「小思兒,你何必否認,我記得上回在客棧遇到你們時,玄頤兄還挺護著你的,那種感覺就像是怕我把你搶走似的。」洛亭遙眸中有抹淡淡的調侃之意。

襄思杏眸圓睜、震驚無比的模樣就彷彿是眼前有只妖怪似的。

「洛大哥,這、這怎麼可能?小王爺他現在恨不得將我掐死。」襄思小手克制不住地撫上自個兒纖細的頸子。

「為何?」

「因為小王爺他——」襄思心下一驚,及時收口。

「玄頤兄怎麼了?」

「小王爺他擺明了就是討厭我這種人嘛!」襄思乾笑數聲。

「哦,那請問你是哪種人?」

「我是……哈哈!我還會是哪種人,當然是女人了。」襄思想以打哈哈的方式矇混過去。

「小思兒……」

「洛大哥,我們快走啦!」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的她,一把抓住洛亭遙的手臂,連拖帶拉地離開涼亭。

然而在庭院的某個陰暗角落,並沒有馬上離去的李玄頤,就這麼靜靜地佇立在那兒,一雙格外冷漠的眸子,在襄思抓住洛亭遙手臂的那一刻,隱約泛起了絲絲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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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20:13:49


唉!

坐在欄杆上,頻頻晃動著雙腳的襄思,又是一聲長歎。

「小思兒,我來了!」

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偷溜出來的太子殿下,興致勃勃地跑到烙央宮來找襄思玩耍。

而正在大歎自個兒乎白無故惹來一身腥的襄思,根本沒注意到週遭,直到一隻小手猛力扯了她一把,她才叫了聲,趕緊抓住廊柱以免摔得四腳朝天。

「小思兒,你很糟糕耶!」竟然連他來了都不曉得。

襄思一驚。「怎、怎麼了,是不是李少傅又想對奴婢……」

「咦!你幹嘛這麼緊張,哦!本宮知道羅,上回李少傅要你在一個時辰內捉一百隻蛐蛐兒,而前天又叫你把原本要帶來給我吃的五串葫蘆給一口氣進肚子裡,所以你才會一想到李少傅就傻了是不是?」太子殿下哈哈大笑。

「這還不都是殿下害的。」現在她一聽到糖葫蘆就直想吐。

「啥?我害你的。」

「難道不是?奴婢為了讓殿下在讀書時也能兼顧娛樂,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偷帶蛐蛐兒及糖葫蘆上書房,結果呢?」受罰的全是她,而且很不幸的,這種事還不能讓愛貴妃曉得。

「這個嘛……好啦好啦!」太子殿下嘻嘻一笑,伸手招來太監,就見太監從袖口中拿出個小布囊。

「這是本宮賞你的。」

從太監手中接過布囊的襄思,狐疑地打開布囊一看,六顆圓潤的珍珠讓襄思頓掃愁眉。

「這、這真是要賞給奴婢的?」襄思小心翼翼地捧著小布袋,興奮到有點結巴。

「嗯!」太子殿下仰起可愛的小下巴,故作大方狀地點頭。

「殿下,您對奴婢實在太好了。」嘻,看在珍珠的份上,再叫她吞十串糖葫蘆都不成問題。

「只要你能讓本宮高興,這些賞賜都不算什麼。」

「那奴婢現在就教殿下如何用草編蛐蛐兒。」

「哇!好耶。」

然而,就連太子殿下也不知道,他們這些對話全都一五一十地傳入李玄頤的耳裡。

※※※

拜託,這是哪門子的鬼主意!

竟然要她脫光光躺在小王爺床上?她真是敗給郡主了。

「喂,趕快脫呀,我大哥就快回來了。」

站在門外東張西望的掩映郡主,回頭一瞧,發現襄思衣著仍舊完好,遂不斷催促她。

「郡主,這行不通的。」

「怎麼會?你不是說大哥很喜歡你,要是他看到你一絲不掛地躺在他床上,一定就會對你做……做那檔事的。」

「郡主,可我擔心這麼做,小王爺反而會看輕我哩。」雖然這不甚光明的做法她也曾偷偷暗想過,但自那日與小王爺上街回來後,她就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發生。

「不會啦,既然大哥喜歡你,自然就不會看輕你,哎喲,時間哨不多了,你到底要不要脫嘛?」早點解決她和大哥的事,那她跟文義的事才可以盡快進行。

見襄思仍呆呆地杵著,掩映終於忍不住親自動手幫她脫衣褪褲。

殊不知,正當二人在李玄頤的臥房拉拉扯扯之際,他已然出現在門外,揮手屏退左右恃僕,帶著一抹譏誚的笑意,冷睇著渾然不知他已回房的二女。

「真熱鬧。」

一聲輕得不能再輕的低柔嗓音,令始終僵持不下的二女停止了脫衣及護衣的動作。

「大、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呀?」掩映趕緊縮回擱在襄思腰帶上的手,一臉無辜地對她大哥猛笑。

都是你啦,動作這麼慢。掩映不忘以目光埋怨地瞪了襄思一眼。

「大哥房裡,是出現了什麼異常之像嗎?」李玄頤姿態優雅地坐入大椅,斜睇同時怔住的二女。

「沒、沒有呀!」掩映螓著搖得猶如博浪鼓。

「既然沒有,那郡主。何不早點回房休息。」李玄頤語帶諷刺地睨向冒著冷汗的掩映。

「哦,我這就回房,這就回房。」

就在掩映低頭直往門外走去時,李玄頤的聲音卻又突然從她身後傳來。

「你留下。」

這時她才發現襄思居然偷偷地跟在她屁股後面打算溜走。

「笨,你跟上來幹嘛?還不快照我的話丟做。」掩映小聲交代一副像是要上斷頭台的襄思,還粗魯地推了她一把。

襄思不知怎地,忽然怕極了與小王爺共處一室,所以她才想偷偷摸摸地與掩映一塊兒離開,誰知掩映毫無預警地猛推她一把,令來不及反應的她當下難堪地往後跌坐在地。

襄思暗自呻吟了聲,現下的她極度渴望坐在椅子上的小王爺能夠體貼地起身拉她一把。

然而,她呆坐許久,心底渴望的依舊沒有實現,她掐緊衣裳,怯生生地側過著,從他腳下的錦靴、雪色衣擺、懸繫在他腰際上的碧玉環,一直到他微勾的性感唇辦,然後再往上一瞧──

喝!襄思猝然冷顫了下。

那是一雙冷漠、不帶一絲情感的眸子,而且他眼中似乎還充滿對「某個人」的極度厭惡與輕蔑。

咦?等等,某個人?嘿!這當然不可能是她了。

她可是小王爺喜歡的女人,所以,所以……

「我演得挺累的,也挺煩的,所以這齣戲可以落幕了。」李玄頤扯出一抹愉悅的俊美笑容,對著呆若木難的襄思柔聲說道。

什麼叫作戲可以落幕了?她為何一點都聽不懂?

「不懂?」李玄頤劍眉微挑,懶懶瞅視錯愕的她。

嗯嗯。襄思不自覺地點著頭。

「呵,你何不仔細回想看看,小王從頭到尾,有對你說過喜歡你這句話嗎?」李玄不再掩飾他話裡的嫌惡。

沒有!襄思真的認真地思忖了一會兒。

「既然我不曾說過,那你一定覺得很奇怪,我為何要留你在撓郡王府,給你穿好的、用好的、吃好的?」

襄思搖頭表示不知。

「呵,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李玄頤緊盯住她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嗤笑著。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呀!

「在宮中,我確實觀察過你,一直到你說你不想出宮,然後又在宮外遇見你,我才真的確認一件事。」

其實,她一被遣送出宮,他便掌握到她的行蹤,因此才能輕而易舉地將她請到撓郡王府作客。

確認?確認什麼事?

「你的心,很貪。」李玄頤緩緩瞇起雙眼,目光深深搜住她突然收縮的烏亮瞳眸。

她的心……很貪?

是呀,小王爺說得一點都沒錯,她的心確實像個無底洞,而確這個無底洞;,必須用一些很實際的東西才能填補,就比方說是黃澄澄的金元寶啦,或是翡翠珍珠啦,還有當然就是足以代表身份地位的高貴頭銜。

但,她仍舊不懂小王爺的意思。

她既不偷又不搶,更沒有因為貪心而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就算她真的擁有那些珍寶,那也是別人心甘情願賜給她的。

難道說這也有錯?

「你好像不這麼認為?」

沒錯。襄思用力的點著頭。

「嘖,既然你執意否認你有顆貪婪醜惡的心,那我就舉個例子好了。你,為了要得到殿下的賞賜,慫恿殿下荒廢學業,成天只想著與你嬉戲。」

李玄頤倏冷的眸子令原本要大聲辯白的襄思自動閉嘴。

「對了。你之所以痛恨出宮,無非是認為自己一旦離開愛貴妃的庇蔭,就無法再享有宮裡的榮華生活了是不是?」

這,他絕大部分是說對了,但是……

「別急,我還沒說完。」李玄頤給了她一記稍安勿躁的眼神,接著又說:「你為了要留在撓郡王府,過著如貴族千金般的生活,寧願忘先前對我的敵意,虛情假意地對小王說喜歡我。嘖!為了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錢財,還真的是委屈你了。」

不!不是的,他只有前半段說對,至於後半段簡直是錯得一塌糊塗。

更何況,他憑什麼這樣臭罵她、鄙視她,像他這種生來就是富貴命的人,哪能體會像她這種沒錢沒勢、永遠被人視為賤婢的痛苦。

「而你所以會選在此時進我房裡,也是你想攀上富貴的另外一種手段吧!」對於她如此卑劣的行徑,他一點都不感到訝異,不過,掩映居然會跟她攪和在一塊,令他不得不佩服她收買人心的厲害。

不是的,這全都是郡主出的餿主意。襄思在心中大聲否認著。

「你是不是想說這全是掩映出的主意?」李玄頤譏笑地盯著仍賴在地上、不斷向他點頭的襄思。

哇!小王爺真是她的知已!

「哼,若非你原本就存有這種無恥念頭,掩映能夠說得動你嗎?」

李玄頤優美唇角輕輕一勾,襄思心頭隨之一蕩。

才不是呢!她是被郡主強拉過來後,才知道郡主在打這種鬼主意。

「好了,一切就到此結束。」李玄頤別起絕俊迷人的笑眼,睇向滿臉錯愕與不解的襄思。

結束?

「不懂?那小王再說明白點。襄思,你我之間的這出無聊戲碼已經告個段落,該散場了。」

散場了、結束了,呵!是呀,小王爺根本看不起她,自然就不可能繼續留下她,但說真,她賴在地上這麼久,甚至都被罵成這樣了,她仍舊不明白他要她來撓郡王府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她一臉疑問的看著李玄頤。

「很簡單,為了教訓你。」李玄頤馬上解答了她的疑惑。

「教……訓……我?」襄思喉頭總算能夠發出一點聲音,只是嗓子略顯沙啞。

「襄思啊襄思,你又不笨,應該不需要小王解釋吧!」

的確,小王爺是不必再多做解釋,她懂、她明白、她瞭解,反正他就是見不得她好、她有錢、她有名聲就對了。

沒關係,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她就不信她襄思真這麼惹人嫌。

襄思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後,動作靈巧地從地上躍了起來,她拍了拍微皺的裙擺,然後以輕鬆的姿態面對李玄頤。

她深深凝視他那清俊卻面無表情的容顏許久,才緩緩朝他一福。

「小思兒感謝小王爺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

李玄頤冷笑著。

「今後,請小王爺多多保重。」

李玄頤唇畔已見嘲意。

「還有,請小王爺代襄恩同郡主說,我恐怕沒有機會幫她了。」

「幫她?」李玄頤的眸子微微半瞇。

「小王爺,那小思兒告辭了。」襄思扯動微微抽搐的唇角,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後,驀然轉身。

「慢著。」

「小王爺,還有事嗎?」一出聲,襄思才覺自個兒太過雀躍的回應,但她到底是在高興個什麼勁呀!

「把話給我說清楚。」

襄思頓覺莫名其妙。

李玄頤先是對她的反應哂笑了聲後,才看向她那張佯裝無辜的虛偽臉蛋。「掩映出了何事,為什麼要你來幫她?」

哼!幹嘛把「你」字說得這麼不屑?

「沒有呀,我只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雖然郡主幫了個倒忙,但她襄思可是很講義氣的,當然不會把郡主的秘密洩露給他知道。

「哼,隨口說說。」

李玄頤的譏諷語氣令襄思的心下一緊。幹嘛?隨口說說也不行呀?

李玄頤眸中驟然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森冷。「你可以走了。」為了拖延時間,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襄思的身子登時一僵。

這小王爺的態度未免轉變得太快。襄思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想問他為何突然趕人,卻又發現聲音全哽在喉嚨裡,發不出聲來。

就這樣,咬緊下唇的襄思與沈下臉來的李立頤對峙著,直至李玄頤的俊顏上迅速掠過一抹極度的不耐與輕蔑後,她才像是恢復了意識,緩緩離開李玄頤的房裡。

襄思感覺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怪怪的、空空的。熱熱的,好像除了坐擁金山銀礦的美夢破碎之外,還有種她無法形容的感覺。

但是,沒關係,她襄思哪這麼容易就被擊倒。雖然她無法在撓郡王府實現她的夢想,但天無絕人之路,她有的是辦法可以讓自己脫離貧賤的身份,邁向榮華富貴。

襄思緊緊握住拳頭,快步奔向紫蝶苑。

當然,就算要走,她也要帶點金銀珠寶才甘願。

她一奔進臥房,才發現她原本私藏起來的財寶全都不翼而飛。

「怎麼全不兒了?我的元寶呢?金飾、珍珠翡翠呢?」急得有如熱鍋上螞蟻的襄思,已經將房內翻得亂七八糟。

「甭找了,那些財物本來就不是你的。」

「菊兒!」襄思愕然瞪向斜眼睨著她的奴婢。

「瞪什麼瞪,你早就該滾了。」菊兒毫不客氣地哼道。

「你……」

「哼,小王爺仁慈,沒要你將身上穿的、戴的全給拿下來,就已經算是便宜你了。」

一聽,襄思原本氣得想將身上穿戴的華衣首飾全脫下來丟給菊兒,但仔細一想,這說不定是菊兒的激將法,她若是真的中計,豈不是得兩手空空的走出王府大門?

「臭菊兒,你少狗眼看人低,哪天我襄思真的成為名門千金、世族貴婦,一定會回來找你算帳的,哼!」

※※※

會嗎?

她真的會如同自個兒所說,在哪天成為……嘖,說來還真是諷刺,她竟然活生生小王爺給擺了一道,還說什麼貴客咧,唉!

在大街道上遊蕩的襄思,忍不住蹲在路旁,既懊惱又悔恨的將小臉埋入腿窩,用力的歎著氣。

令她大感挫折的,是她居然相信小王爺是真心喜歡她?

她真是活該呀!

就因為她笨到這種地步,才會落得如此下場,怨不得人呀!

不過,她好後悔,真的真的好後悔──她竟然沒事先將那些財寶給藏到別處,否則她少說還可以再撐個一年半載的。

那現在怎麼辦?

就算她現在把身上有的衣服、首飾統統拿出來典當,恐怕也只能維持個十來天。

她繞了一大圈,最後仍得照愛貴妃所言的,去投靠禮部大臣。

唔,好冷哦,襄思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

入夜的街道不僅冷清,亦十分寒冷,她得盡快找個客棧安頓自己。襄思螓首微仰,略顯迷濛的眸子緩慢的左右張望著。

就在她的眼兒半瞇半睜之際,視線正好對上遠遠走來的一行人中,一名看來有些眼熟的俊逸男子。

俊逸男子也同時看見了她,之後,男子跟同行的友人道別後,便往襄思邁步而來。

「姑娘,夜都深了,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洛亭遙瀟灑地層開紙扇,問著仰高螓首盯著她的襄思。

「洛、洛亭遙 公子!」真巧,居然會在此時此地遇見他,這個情形,還真像她出宮後,第一次碰到小王爺時的情景。

由於襄思一直沒起身,洛亭遙只好彎下身子與她面對面。「姑娘,你居然還記得洛某的名字。」

為什麼他笑起來的樣子跟小王爺如此相似?

「姑娘,你怎麼哭了?」

眼淚從襄思霍然濕濡的眼中撲簌簌地滑落,她在洛亭遙逸出的驚愕聲中,才猛然發覺自個兒竟無緣無故地掉下流來。

她趕緊以袖拭淚,但是她愈擦,淚便掉得愈凶。

「姑娘,到底發生何事?莫非是玄頤兄他……」

「不要提他!」襄思帶著鼻音,狂吼出聲。

「好好,不提就不提。」

瞭解自己過於激動,襄思在擦乾眼淚、鼻水後,反倒不好意思地對著洛亭遙道:「對、對不起,我剛才有點……」

「沒關係。不過,姑娘現在有何打算?」這名姑娘八成是跟李玄頤吵架了,但有必要在這種時候還放她一個人在這裡嗎?

「打算?」襄思呆呆地望著他。

「嗯,打算。」

「我……」這位洛公子的家世背景肯定也是不錯吧!對,他直稱「他」為某某兄,能跟他稱兄道弟之人,家世絕對不差。

襄思又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如果姑娘不嫌棄,那何不──」

「到洛公子的府上去。」襄思眼泛異彩地趕緊接話。

洛亭遙一愕,繼而失笑。「嗯。」這名姑娘還真直爽。

「那就快走吧!」襄思馬上起身,但由於蹲得太久,站起時雙腿一麻,差點跌倒,幸虧洛亭遙及時扶她一把,襄思為免尷尬,隨口再問:「公子府上在哪兒?」

「就在北門大街上,放心,我家馬車就停在對街,走吧!」

「北門大街?」她隱約記得禮部大臣府邸就是在北門大街上,而且好像也是姓洛,難不成──

「洛公子,請問一下!那個禮部大人的宅子離洛公子的家很近嗎?」

「呵,不是很近,而是根本就在一塊兒,因為洛某正是禮部大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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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4 20:13:14


「小思兒,趁李少傅還沒來,咱們再來大戰一回。」書房桌前,太子擱下筆、推開書,頻頻對站在正位旁的襄思招手。

襄思靈活晶亮的大眼小心翼翼地看向門外,在看到門口輪值太監給她一記沒問題的手舞後,即把夾帶而來的一隻小木盒放在太子殿下的桌上,才一打開,二隻蟋蟀便斯殺在一塊兒,不一會兒,襄思的「睡美人」果真不敵「天下無敵」而提早投胎去。

「哈!小思兒,你輸了!」

「沒關係,我可以再去找一隻『睡美人』來跟殿下的『天下無敵』一拼高下。」襄思不服氣地道。

「要找可以,不過,咱們之前說好的,你若是輸了,就得……」

太子小手一伸,滿臉期待這一回襄思又會帶給他什麼新奇有趣的玩意兒來。

「殿下放心,小思兒早就準備好了,不過這回獻給殿下的可不是玩的,而是吃的,喏!龍鬚糖。」

太子雙眼一亮,馬上搶過襄思手裡的龍鬚糖舔吮起來。「嗯嗯,好吃,小思兒,咱們現在就去抓蛐蛐兒,本宮要馬上將你打倒。」這樣他又可以享受到民間各式各樣的童玩、小吃。

「好哇!」襄思大聲附和,完全沒看見門外太監不斷朝她示警的暗號。

「要上哪兒?」

門口乍現的優美身影,令襄思漾在唇邊的笑意立刻僵住!,她不住往後退,還差點撞到隨後奔來的太子殿下。

「奴、奴婢……」在李玄頤冷漠的鄙視目光下,襄思心慌地忘了行禮。

「少傅,小思兒她……」

「殿下,您今兒個就上淩霄殿,雲太師已經在那兒等候殿下。」

原本要替襄思求情的太子,一聽到今日的師席竟是一向嚴厲的雲太師後,整張小臉頓時垮落。

待殿下擺著張臭臉負氣離去後,李玄頤精銳的眸子倏然掃向正要偷偷將木盒藏起來的襄思。

「既然你這麼喜歡斗蛐蛐兒,那敢情好,你現在就去給我抓來一百隻蛐蛐兒來。」李玄頤笑了,但笑意未達眼底。

「什麼!抓一百隻?」襄思驚愕地張大嘴,好半晌都合不攏。

「記住,就你一個人抓。」他半瞇起一雙冷漠的絕俊眸子,淡淡笑道。

「奴、奴婢一個人抓!」這分明就是在為難她嘛。

「一個時辰後,我就要看到成果。」

在這一刻,襄思終於察覺到李玄頤要她伴讀根本是不安好心,原來他早就想要乘機刁難她、教訓她。

※※※

「你今幾個的心情似乎特別好。」

在熱鬧街坊逛了一回後,已近日落時分,於是李玄頤、襄思,還有一名隨身侍僕,此刻正坐在客棧二樓的雅座享用晚膳。

「當然了,有小王爺陪著,小思兒的心情自是特別好。」雖然小嘴裡塞滿了食物,襄思仍不禁漾起一抹甜美的笑意。

「是嗎?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掩映的緣故呢。」

「咳咳……」不小心被一團食物給噎到的襄思,猛地嗆咳起來。小王爺還真是會猜,她的確是因為郡主早上那副吃癟的樣,讓她每每想起就忍不住偷笑。

「小思兒,沒事吧!」李玄頤神情乍現詭異。

「沒事,沒事……」襄思強忍著笑意,一邊拍撫胸口,一邊對著擔心她的小王爺猛搖螓著。

「既然沒事,那用完膳,你還想上哪兒去?」李玄頤夾了塊魚肉放在她碗裡的同時也順口問道。

「不了,小思兒想回家……呃,是回王府去。」這可不是她一時的口誤,而是想藉由這個口誤來暗示他,她很願意成為他的──妻。

「小思兒,我是很想照顧你。」

然後呢?襄思登時心跳如擂鼓,眼兒亦瞪得不能再大。

「但是……」

襄思執杯的小手因內心的激動與緊張而顫抖得厲害,尤其在李玄頤的「但是」一出後,她杯內的茶水立刻因此飛濺出來。

她連忙放下茶,一副聚精會神,又像是難以承受一絲拒絕地注視著面上有著淡淡遺憾的小王爺。

不可以!

誰都不可以從中破壞她與小王爺將成的好事。襄思放在桌下的小手幾乎快把裙擺給扭爛。

「但是什麼?」她問得極小心也極惶恐。

「小思兒,你應當知道的。」

他像是不想就此道破而造成她的難堪,但,倘若襄思能仔細分辨他此刻的表情,定會發現他根本是故意將問題丟給她,好讓她深刻體會出自個兒根本沒資格和他平起平坐。

「難道說就因為我曾經是個……」話還沒說完,襄思腦中便閃過一個念頭,她發現自己現在的情況就如同齊文義一樣,上不了檯面。

襄思死盯著自己攥成拳的手,彷彿難以接受這項打擊。

不!她才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打倒,所謂山不轉路轉,她絕對有辦法可以扭轉乾坤,只要小王爺喜歡她的心始終沒變。

「若是能夠留在小王爺身邊,小思兒不計較名分的。」暫時登不上少王妃寶座也沒關係,她可以先成為小王爺的侍妾,再慢慢往上爬,反正她絕不會這麼輕易就捨棄快到手的富貴榮華。

「但,這樣會委屈你。」

「不,我一點都不覺得委屈。」

「小思兒,多謝你的體諒,但我不能這樣待你。」李玄頤強勢中又略帶溫柔地凝視她逞強般的笑。

「小思兒無所謂的。」強掛在臉上的僵硬笑容快要撐不住了。

「小思兒,你就讓我再考慮考慮吧!」面對她異常的堅持,李玄頤唯有無奈地苦笑著。

「這沒什麼好考慮的,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做你的……侍妾。」為了後半生的富貴,襄思唯有厚著臉皮,硬是將侍妾二字從齒間給擠出來。

做小真的沒關係,反正她早已知道小王爺不可能只喜歡她一個人,就拿撓郡王爺來說,除了王妃之外,還不是有三位側王妃。

所以,她現下唯一擔心的,就只有小王爺因堅持將她扶正而與長輩決裂,抑或是小王爺因承受不住外在壓力而直接放棄她。

這,才是她的惡夢。

「小思兒你……」面對她的堅持,李玄頤似是心疼又是無奈。

「小王爺,您會認為小思兒很不要臉嗎?」要臉作啥?若是沒有了一切,那就算擁有一百張臉皮亦是無用。

「怎麼會?」

「可我方才……」

「小思兒,你方纔那些話,只會讓我覺得留你在王府的決定是對的。」李玄頤語意深長而詭異。

「真的?」那他應該會有盡快納她為妾的舉動羅!

李玄頤緩緩頷首,唇角所揚起的笑有一股說不出的優美與疏離。

「那我要不要準備點什麼東西呀?」或許是過於欣喜,襄思這番話問得有些莫名其妙。

李玄頤微微挑起的眉尾,讓襄思極為尷尬地假咳了二聲。臉皮雖然可以不要,但也不能一下子就連丟二張。

「我、我是說,咱們要買點東西給郡主嗎?」她將話一轉。

「不必,掩映她什麼都不缺。」

「是呀,郡主貴為金枝玉葉,當然什麼都不缺了。」雖極力掩飾,但那股酸溜溜的味兒仍不小心滲了出來。

「小思兒,我聞到了哦。」李玄頤難得的取笑她。

襄思一愕,小臉一紅,低頭猛扒飯。

「在宮裡你不是也啥都不缺?」李玄頤淡淡揚唇,一絲藐意隱約浮現在他絕俊的面容上。

「是呀,在宮裡我是真的啥也不缺。」不過,在她被遣送出宮後,她就什麼都缺了。襄思語氣不僅顯得落寞,還帶有幾分的不確定。

「呵,小思兒,依你的說法,似乎對目前在撓郡王府所過的生活不甚滿意。」這也難怪,在他還沒有決定收她之前,她的確是該擔心害怕的。

「沒有的事!」說得太急,襄思險些將嘴裡的飯菜噴出。

「呵,我只是隨口一說,你別緊張。」

「我……」

「咦?我道是誰,原來是撓郡王府的小王爺,幸會幸會。」此時,一名面貌俊逸、手搖紙扇的貴公子就這麼晃進他們的雅座裡。

李玄頤客套地對來人一笑後,一雙毫無情緒波動的深眸就這麼淡淡地掃向別處。

貴公子絲毫不介意李玄頤的冷淡態度,帶趣的眸光有意無意地瞥向襄思。「在下洛亭遙,敢問姑娘──」

「洛兄,有事?」李玄頤綻出一抹應酬式的淺笑,不著痕跡地斷了襄思與他可能有的攀談機會。

「這個……」

「既然無事,我們就先告辭了。」

洛亭遙還沒來得及回話,李玄頤便一把拉起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襄思,起身離去。

洛亭遙還待上前說話,不過見李玄頤無意再交談,只得摸摸鼻子、合起紙扇,邊走邊嘀咕:「彼此雖為政敵,但也不必生疏成這樣呀,八成是玄頤兄怕我唐突到他邊那位標緻的小美人吧!」

※※※

「小王爺,方才在客棧碰到的那位公子是誰呀?」

華麗的馬車內,襄思敏感地察覺到小王爺自出了客棧後,身上就散發出一股極為詭異的氣息,尤其在這密閉的空間內,那股氣息更為明顯。

「你很想知道?」他一雙眸子此時看來猶如寒星。

怪了!小王爺幹嘛一副想吃人的模樣?她只不過是好奇罷了。

「小思兒以為那位公子是小王爺的朋友呢。」襄思乾笑了聲,然,噹一聲輕哼傳她耳裡時,她便暗暗地喊了一聲糟,完了,又說錯話了0小王爺,是小思兒眼拙,那個叫什麼洛亭遙的人怎麼可能會是您的朋友?」襄思自作聰明地想為自個兒解套。

李玄頤睨了她一眼,嗤道:「你倒是把他的名字記得挺清楚的,還有,不管他是不是我的朋友,你似乎都沒有置喙的資格。」

此話一出,無疑是賞了她一記巴掌。

襄思嬌俏的笑臉登時僵住,惶惶而不知所措的她,努力地想說些話來緩和週遭有點凝滯的氣氛,然而,她試了好久,小嘴裡硬是擠不出一字半句來。

怎麼辦?她該怎麼化解小王爺對她的誤解?

對,是誤解沒錯。

假如她別這麼多舌提到洛亭遙的事,小王爺就不會在一氣之下,說她──沒資格管他的事。

「小王爺,是襄思不對,請您別生氣好不好?」沒關係,她可以道歉,只要他別再用這種她看不懂的目光注視她就行。

其實,李玄頤此話一出,他也因此微微的懊惱著。

就為了一個洛亭遙,他竟閃了神,對她說出不該說的話,若因此將她氣走,那他之前的戲不就白演了。就在他欲出聲掩飾他的失言時,襄思的道歉竟早他一步道出。

李玄頤並未因襄思這番話而有絲毫的愉悅,反倒是瞬也不瞬的盯著襄思的狹眸,逐漸蒙上一層極淡的嘲謔之意。

為了留在撓郡王府,也為了得到她想要的名分,他再怎麼淩虐她、羞辱她,她恐怕仍會跪在他腳邊搖尾乞憐吧。

「小思兒,我怎麼會氣你呢?」他不會讓她這麼好過的。

「真的嗎?」微白的雙頰終於又回復了一些血色。

李玄頤重拾優雅地頷首一笑。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我方纔還以為您再也不會理睬我了呢。」襄思傻傻地笑著。此刻的她,幾乎忘卻她會如此巴著李玄頤不放的原因,是因為他是她後半生賴以維生的金山銀礦。

「傻瓜。」李玄頤笑罵她一聲。

這時車中的氣氛似乎又回到他們剛上街時的熱絡,也因此,襄思心中的大石也終於悄悄落下。

「小王爺,那個我、我昨兒個寫的那封信,您有轉交給愛貴妃了嗎?」經過方纔的事件後,心有警覺的她不得不把手裡唯一的籌碼給亮出。

雖然小王爺要她在信中暫時別提及撓郡王府之事,但若不把小王爺待她的種種給寫進去,那對他們雙方來說都是一種損失。

當然,她可以理解小王爺不想讓人誤會他是為了巴結愛主子才會對她好,但話說回來,如果愛主子知曉她小思兒過得不錯,肯定會在皇上面前稱讚小王爺。屆時,在撓郡王爺面前,她襄思最起碼可以抬起頭來說話。

「嗯。」李玄頤輕應的同時,一抹微不可見的譏誚也從他眸中一閃而過。

「那,愛買妃有交代些什麼嗎?」啊!她這才突然想起,在她出宮前,愛貴妃一直吩咐她要前往禮部大臣府邸,如今她人竟在撓郡王府,就不知愛貴妃會不會因此生氣?

「這送信的奴才倒是沒提及。」

「哦。」應該不至於吧。愛主子也希望她找個好人家嫁了,如今她找著了,愛主子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生她的氣呢。

「怎麼了?」

「這……愛貴妃要我出宮後就去禮部大臣府邸,但我沒去,所以我擔心愛貴妃會──」

「放心吧,反正再過不久你就會去了。」李玄頤笑得十分溫柔。

「為什麼?」咦,小王爺的語氣怎麼變得怪怪的。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

到時候?

為什麼小王爺突然變得這麼神秘?現在說不行嗎?

就連下了馬車,並在長廊遇著撓郡王爺時,襄思仍不斷思忖著這個問題。

直到她赫然發現跟前竟站著撓郡王爺。「襄、襄思見過王爺。」像是從惡夢中醒的襄思趕緊行跪拜禮。

「玄頤,早點解決她。」撓郡王爺根本沒拿正眼瞧襄思。

解決她?「她」指的是誰?

李玄頤一笑,並未正面回應撓郡王爺的話,待王爺一走,他才將還跪在地上發愣的襄思給輕輕扶起。

見她仍一副愣狀,李玄頤淡淡一笑,旋即伸手輕拍她的面頰。「小思兒,我爹已經走遠了。」

襄思一愕,忽而像想起什麼似地對著李玄頤急急發問:「小王爺,方才王爺說要早點解決誰呀?」

「小思兒,別把王爺的話放在心上,嗯?」

「可是……」

「你該在乎的人是我才對。」出奇悅耳的聲音似乎亦難撫平襄思那逐漸擴散的不安。

「可是王爺他……」

「晚了,你早點回紫蝶苑休息。」話聲一落,李玄頤旋即翩然轉身,從容地與隨身侍僕一同離去。

而「早點解決她」這句話,一直充塞在襄思的腦子裡,就算人已經踏入紫蝶苑,她的恐懼仍舊不斷加深。

不會的,王爺幹嘛要小王爺解決她,她又沒幹什麼壞事,頂多是貪財了點、貪求了點,還有就是貪一個很「普通」的頭銜罷了,所以很明顯的,王爺所指的「她」絕不是她襄思。

這樣想之後,襄思的心情果真平復不少。

「臭宮女,你總算回來了!」

掩映這聲突如其來的怒喝,讓已緩下緊張情緒的襄思嚇得彈跳起來。「郡主,你嚷這麼大聲做什麼?」襄思連忙拍胸壓驚。

「做什麼?哼,你早上幹嘛跟大哥說我們倆是朋友?」掩映不屑地從鼻間重重哼氣。

「這樣才可以跟小王爺解釋那一晚我們為什麼會在一塊兒呀?」像是渴極了,襄思拿起茶水就猛灌。

「誰跟你在一起呀?」掩映作噁心狀。

「郡主,如果你真這麼討厭和我襄思做朋友,那你現在去小王爺說我早上是在騙他不就成了。」哼,她就不信郡主有這個膽。

「你!」

「去呀,反正我小思兒就是下等人,跟你的齊文義是一樣。」

「噓!小聲點,你想害死我不成。」掩映緊張不已。

「哼,就算被王爺發現,死的人也不會是你而是你的齊某某。」襄思抿著朱紅小嘴,不屑地回視瑟縮了下的掩映。

才一眨眼的工夫,掩映囂張的氣焰就整個消減了下來。「喂,你說嘛,我該怎麼辦才好?」長久以來怕被發現的恐懼,正一步一步吞噬著掩映,而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商討的對象的她,哪怕對象是她所厭惡的臭宮女,她仍舊期盼她能夠給她出點什麼意見。

「唉!我連自個幾的事都解決不了,哪有本事解決你的。」襄思失焦地盯著前力的某一點。

「喂,不如這樣好了,你要是願意替本郡主出主意,那我就破例幫你。」

「幫我什麼呀?」襄思的回答依舊有氣無力。

「拜託,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我大哥?」

「那又如何?」

「說老實話,依你的身份,這少王妃的位置你就甭想了,不過如果是侍妾的話,那就簡單多了。」

「哦?」襄思眼神乍亮。

「放心,一切包在本郡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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