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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18:43:59

念眉 - 黑豹的戀人

誰說女人的成功一定得靠男人!?
憑她的聰明能幹,還不是把公司打理得蒸蒸日上!
那男人能幹嘛?
當然是拿來暖被、當枕頭用的囉--
真不知道她腦子裏裝的是什麼!?
說什麼他的名聲是她的枷鎖,他的地位是她的絆腳石!!
我咧!優秀也是一種罪過!?
那他還能幹什麼──
哼!他能「幹」的事可多著呢!
公開場合不得親熱是吧?
那關起門來,把她「弄熱」不算犯規吧?
哼!男人有的是堅忍不拔的精神,
到時候讓他卯起來,他絕對要苦「幹」實「幹」,把她徹底查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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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18:44:20

楔子

  臺灣,地小人稠、四面環海的一個島嶼,近半百年來,在這片小小土地上,金氏王朝一直是個傳奇。

  金嚳集團,一個經營領域涉足食衣住行娛樂六大方面、經營觸角延伸至世界每個角落,以人為主體出發,企業理念與創業目標囊括了所有民生問題的跨國企業。

  金嚳集團的創始人——金百瑞,年輕時候白手起家,打造了這個傳奇性的企業王國,爾後,憑藉著不躁進、不驕矜的態度逐漸地穩固江山,在兒子金朗夫進駐幫忙掌管時期,創下了第一波顛峰,更於六年前,金家三個孫子陸續加入經營團隊後,步入金嚳集團的全盛輝煌時代。

  企業界都說,這是一個金色的時代。

  而金嚳集團真正教人感興趣的,不僅止於此。

  傳言,金家男人天生風流多情,光是金百瑞就有三個太太,當然,不適用臺灣法律的那兩位,自然報不了戶口;而金朗夫亦青出於藍勝於藍,一樣擁有一位正室、兩個偏房,個個貌美如花。

  很多人一定十分納悶,這些女人難道不爭風吃醋嗎?金家也許有錢,但她們就這麼心甘情願地跟著一個不懂專情為何物的男人嗎?

  答案恐怕——是的!

  金家男人就是有著那樣無與倫比的魅力,教女人爭先恐後只為求得他們注視一眼。

  上一代如此,這一代更甚。

  金朗夫共育有三男一女,三個人中之龍的兒子自小即是女人目光追逐的焦點,至於惟一的女兒呢,全家男人因長年當慣狩獵女性的角色,在深切明白男性的心理之下,金家的女兒被保護得滴水不穿,其周圍向來男人止步。

  傳說,就是未經證實的流言,信或不信,唯有通曉內情的人心知肚明。

  然而,大家卻同時都在等著,流有金家血液的這一代,金家的男人是否會走上固定的感情模式?金家的女人又真否應驗保守人士斷言:將負責償還金家男人留下的風流債,淪為男人的玩物?

  也許,事實將要證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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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18:45:12


  這是一場政商名流齊聚的慈善拍賣酒會,仗著金末世了不得的身份背景,敖海虹弄來了想要的邀請卡。

  因為金末世討厭這類說著言不由衷客套話的場合,卻因為身為金嚳集團領導者之一,勢必得出席,幾次他想攜她為伴打發冗長的時間,卻礙於她堅持不曝光而作罷。

  最後,她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之道——

  他帶公司秘書當女伴出席,另外再想辦法幫她混進來,如此一來,她不但可以和他有苦同當,還能順道拉攏生意,一舉兩得。

  雖然對於這樣的安排他頗有微辭,不過經過她事後的安撫,他總能體諒她的用心良苦。

  沒辦法,她若不用點心機,在社會上無權無勢的海門貿易,如何能屹立不搖迄今?

  海門幾年來出色的表現,連她的父親都佩服呢,自從將貿易公司交至她手上後,業務量年年攀升,原本沒沒無名的一家小公司,現在已經可以喊出名號了。

  環顧出席的人士,敖海虹綻放笑容,體內的血液因期待而興奮,「今晚有很多生面孔喔。」

  她有把握今晚可以認識不少人,並說服幾位大老闆將進出口貿易交由海門負責。

  「爹地,現在進來的那三個人當中,年輕的那個就是金末日嗎?」

  一個女音在敖海虹的耳畔響起,目光望了過去,看到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女孩,言行舉止洩露出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脾性。

  「那個不是,他是金家的老大金末世,在他身旁的兩位分別是他的爺爺和父親。」國內第一大紡織公司的老闆鐘台億,今兒個出席的另一個理由是為女兒的終身大事。

  他和金太爺打算讓金家老三與他的女兒湊成一對。

  「他看起來很優啊,爹地為什麼不介紹他給我?」鐘欣淩怨道,「聽說金末日很花心耶,我才不要和那種男人在一起呢!」

  「欣淩,末世和你的年紀相差太多了,金家太爺的意思是希望你能馴服金家老三。」

  「不,我只要金末世,他是我見過最棒的男人了!」

  她大方的讚美,一點也不害躁,視線在入口處的男人身上流連,惹得敖海虹不是滋味。

  回過身,她看到了迷倒驕縱女孩的男人了。

  今晚的金末世一身西裝革履,深靛色的顏色襯托出他深邃的黑瞳,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小牛皮鞋閃閃發亮,洋溢著一身都會名紳的瀟灑。

  那套西裝裏的襯衫領帶是她為他選搭的,還是他們去義大利度假時在米蘭買的,試穿的當口她就覺得他帥到極點,現在遠遠地領教他的魅力,更覺攫人呼吸。

  若將天生貴族的頭銜冠到金末世的身上,社交圈的人大概不會有相左的意見。

  一百八十二公分的身高,服貼的褐色頭髮,溫和深邃的雙眼,俊朗迷人的豐采,展現出豪貴之家的教養,整體組合起來,與其說他英俊,不如以協調悅目的個人風格來形容。

  「金爺爺、金伯伯、金大哥,你們好,我是欣淩。」鐘欣淩主動過去打招呼。

  「你們都來了,這是小女欣淩。」鐘台憶賣力擺動兩條肥短的腿,趕上女兒的腳步後,氣喘籲籲的尷尬笑著。

  「大家就甭客氣了,來來來,別擠在這兒妨礙賓客進出,到裏頭聊吧。」夠分量的金百瑞此話一出,幾個人立刻往裏面移動。

  已退休的金百瑞其實不常在公開場合亮相,今天若不是看在主辦單位是自己昔日好友的面子上,根本連步出金園都懶。

  「金太爺,一陣子不見,你的氣色還是那麼好。」鐘台億邊走邊說。

  「還好,前陣子因我寶貝孫女的婚事心煩過,接下來可能就得忙這三個男孫了,我家朗夫不管,可忙煞我了!」嘴上雖這樣抱怨,但看得出來他是愈忙愈開心。

  一行人行經敖海虹面前,金末世的眸光與她的在空中交會,她看出他隱忍的不耐煩,可是,她幫不了他。

  遠離宴會大廳,她跟在他們身後進入了拍賣場地。

  「金大哥,你目前也在金爺爺的公司上班嗎?」鐘欣淩捱著金末世坐下,迫不及待問道。

  都怪爹地,一逕強灌給她金末日的資料,關於金末世的一切,她的認識等於零。

  「欣淩,聽過金豹運輸嗎?末世就是現任的負責人。」

  金朗夫擔任起介紹的工作,怕沈默寡言、不擅交際的大兒子會將氣氛弄僵,可說完後又覺得有點多餘,末世從來不曾讓他擔心過。

  「真的嗎?」鐘欣淩一派小女孩的崇拜,她聽說過金豹運輸,也知道它是金家的產業之一,但她不曉得負責人是金家老大。

  話說陸地方面的金豹客運,司機嚴格挑選,不但要求品行,就連學歷最低門檻都是大專畢業;至於空中方面的金豹航空,就更不用說了,是全臺灣惟一服務品質最佳的航空公司,年年獲得消費者評選第一名。

  金末世點點頭算是回答,不同體熱摩擦著肌膚,產生不同的感覺,他蹙緊眉心,欲將手臂自她的環握中抽出,卻忌諱爺爺與父親的面子問題,而強自忍抑。

  「看來欣淩似乎很中意末世。」金百瑞呵呵大笑,見孫子魅力不凡,所到之處皆是目光焦點很是得意。

  「爺爺……」金末世頭疼得很,這個女人明明是家中大老安排給老三的物件,為何現在她卻纏著自己?

  「年輕人就是要多交朋友,我們家末世平日忙著工作,很少和女性打交道。」這就是金百瑞對金末世的印象,他總覺得這個長孫很神秘。

  三年前,他突然說要搬出去住,除了三大節日或是重要的傳喚外,他幾乎不回金園了,就連他父母每年二月十四日結婚紀念日,全家人團聚吃飯的日子,他也一連缺席了三年。

  沒有人知道他在忙什麼,問末年和末日兩兄弟,兩個男人總是對看一眼,然後一起搖頭,有時候他都不禁要懷疑,他們三個人是不是聯合起來隱瞞他。

  只是這個可能性應該很低,以他廣闊的眼線,沒有道理會有他不曉得的秘密。

  「金大哥平常休閒時喜歡做什麼?」這樣萬中選一的男人,鐘欣淩顯得很滿意,直巴著他問話。

  「上健身房或是打打高爾夫。」收起情緒,金末世臉上揚著無懈可擊的笑容,禮貌的回答。

  「金大哥不看電影嗎?」

  「很少。」因為敖海虹不愛人擠人的場所。

  她近幾年酷愛的休閒活動,即是以前最為排斥的高爾夫,只是學了這麼久,打球的功力仍是一點長進也沒有。想起她打球的姿勢,金末世唇邊不自覺漾著笑意。

  「朗夫你真是好命,生了一個這麼穩重的兒子。」鐘台億適時插了一句話進來,金末世簡短的回答,讓氣氛有種岌岌可危的緊張感。

  「爹地,你這麼說不是在抱怨我這個女兒不好嗎?」鐘欣淩嬌嗔,一雙手挽得金末世更緊了。

  坐在對角冷眼旁觀這一幕的敖海虹,第一次興起呼吸困難的痛苦,覺得喉間被人狠狠掐緊了。

  以前也曾有女人在宴會當中向他示愛示好,那時她一樣在現場,卻沒有這樣的不適感,是因為情況不一樣嗎?

  金末世不是會當場給人難堪的人,獨自出席的時候,他可以以有女友為由委婉的拒絕女人;但現在不行,他的爺爺、父親都在身旁,為了不背叛約定,他不會未經她同意即道出兩人交往的事實,因此只好和鐘欣淩閒話家常。

  她努力如此安慰自己,然而他的表現真的令人生氣,就算不能在長輩面前露出馬腳,他也沒必要一直掛著那抹溫柔的笑容吧?

  敖海虹第一次痛恨兩人地下化的戀情,恨不得沖上前去摑兩巴掌給偽裝成無骨動物的鐘欣淩。

  這小妮子想配金末世,未免太生嫩了點。

  他擁有與生俱來的優雅姿態,合宜的斯文談吐,永遠知道在什麼場合說什麼話,從他的口中,永遠聽不到粗話,他永遠只有從容與冷靜——即使在他動怒的時候。

  鐘欣淩千萬別一廂情願的以為這就是愛了,金末世愛的不會是她,而是她敖海虹!

  可是——他們貼近的軀體教人怒火中燒,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惡狠地瞪了金末世一記,敖海虹憤怒地起身走出拍賣場地。

  金末世接收到她責怪的眼神了,他不曾看她那麼生氣過,急著前去解釋,「爸、爺爺、鐘伯父,對不起,我肚子有點餓,先出去拿點東西吃。」

  說罷,不等他們回應,金末世稍嫌粗魯的甩開握著他不放的雙手,往宴會廳奔去。

  「金大哥,等等我,我也去!」鐘欣淩跟在他的身後追跑。

  「朗夫,這是怎麼回事?」金百瑞對金末世的舉動感到茫惑。

  那個倉皇的男人真的是末世嗎?

  「我也不知道……」金朗夫望著陸續有人進來的門口,已經看不到兒子的身影了。

  「你看過末世慌慌張張的樣子嗎?」

  金朗夫又搖了頭,他比誰都擔心,大兒子究竟哪兒不對勁了?



  「陳先生,那就這麼說定 !」宴會廳的一隅,敖海虹正因公司多了一件生意而粲笑盈盈。

  每次談妥一樁新合作案,她總會眉開眼笑地笑著,然而若看得仔細一點,就可以發覺她今天的笑意有些僵硬。

  「沒問題,我們公司從下個月開始,出口業務就交給你做了。」陳氏企業小開陳文龍很豪爽的承諾,美人當前,什麼事情都好談。

  「謝謝你,改天我請你吃飯。」扯動唇角,敖海虹的眼角餘光看見四十五度角的方向,金末世繼續讓鐘欣淩纏著他,體內的怒火不降,反而更加灼熱。

  「擇期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你說怎樣?」陳文龍炯炯的雙眼中蘊涵著某種暗示,瞧得敖海虹全身起了疙瘩。「今天啊,可是我等會兒另外有約,可能不太方便……」這只色狼,她會和他出去,就改名叫敖彩虹!

  「是和男朋友約好了嗎?」他試探的問。

  一個絕對女性化的美麗女人,顧盼之間,宛若一朵迎風招展的花朵,這樣的她,足以令全世界的男人心癢難耐。

  敖海虹頓了一下,「陳先生真是愛說笑,我哪來的男朋友啊!」故意將這句話說得大聲,眼神再瞟過去,果然看到原本凜著一張臉的金末世,臉色更難看了。

  「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怎可能沒有男人疼寵呢?」說著,魔掌已經伸了過來,上下摩挲著她的手臂。

  「陳先生不就是認為我沒有男朋友,所以才將貴公司的業務交給我來做的嗎?」存心氣炸金末世,她對眼前的男人眨了眨眼睛,身子更是性感地向他趨近,手指卷弄領帶,語帶誘惑。

  不行,她不能被陳文龍的輕佻邪肆給擊倒,敖海虹暗忖道。

  既然金末世如此介意他的存在,她更該好好陪陳文龍玩一玩,哈啦個幾句,他都可以和鐘欣淩說說笑笑了,她為何不能對其他男人拋媚眼?

  何況這會兒她為的可是公事,好不容易拉攏了生意,沒道理因為得罪陳文龍而又失去它,不過是讓他吃幾下豆腐,她撐得住的。

  周旋了那麼久,絕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

  「敖小姐真是性情中人哪,不愧身為一家公司的負責人,你的氣度果然了得。」陳文龍對她的爽直作風贊許不已。

  「承蒙陳先生不嫌棄。」

  「叫我文龍吧,陳先生顯得很生疏。」

  「那你也別喊我敖小姐了,海虹不是比較親切嗎?」

  前一秒陳文龍還在笑著,下一刻卻因前方走近的人兒而慌亂,「啊,我突然想起有事待辦,先走一步了,改天再聯絡。」

  「要記得CALL我喔!」敖海虹知道讓陳氏小開飛也似逃走的女人,是他的前任情人,大概怕場面尷尬,所以選擇逃避吧。

  一段言不由衷、沒有意義的談話暫且結束了,敖海虹松了一口氣的啜著酒,殊不知那段言談聽進金末世的耳裏卻成了打情罵俏。

  「金大哥,你不是肚子餓嗎,為什麼沒看你吃東西?」鐘欣淩發覺他一直心不在焉,有些氣惱。從剛才到現在,她漸漸察覺他的斯文溫柔都是客氣的敷衍。

  她的長相令人反胃作嘔嗎,否則他的視線為何閃爍不定?

  「我突然又不餓了。」瞅著那抹已往小露臺走去的纖影,金末世急著打發熱絡的鐘欣淩。

  一整晚,他的瀟灑倜儻只是表像,他的心裏其實繃著一根快斷裂的弦。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友和其他男人相談甚歡,他心裏的妒火不斷飄揚。

  他知道她在報復,以前她也是為了生意而交際,卻懂得和人保持適當的距離;但今天分明是故意,一切起因於他方才和鐘欣淩的親近。

  可那是情非得已啊!

  他們都是獨立自主的成人,有著各自的事業要努力,自行調配個人的時間,互不干預,過去幾年一直是這樣。然而這些日子以來,他開始在乎她的交友情況、穿著打扮,活脫像個吃醋的丈夫。

  想想心浮氣躁的自己,實在無法將一個善妒的男人與沈穩內斂的他畫上等號。

  是因為家中當前的逼婚熱潮給了他壓力嗎?他想娶、她不想嫁,造成了他患得患失的心態。

  「欣淩,麻煩你轉告長輩們一聲,說我有事先離開了。」由不得她拒絕,他倉促的走人。

  敖海虹性子火爆,而且說到做到,一衝動起來,常是不管事後是否會後悔,只求當下的快感與發洩。

  她在冒險,拿著他的心臟負荷能力當籌碼,決計要他不好受。



  「海虹。」金末世很快便在露臺找到了人。

  敖海虹退了兩步,冷睨著他,「先生,我們認識嗎?」追來做什麼,他不是有了新歡忘舊愛嗎?

  一與他交鋒,稍緩的火氣倏地重新揚了起來。

  「這裏沒有人,不要再演戲了!」金末世急憤地上前,才抓住她的手腕,又讓她掙脫開。

  「不管有沒有人,畢竟還是公眾場合,我們說好不相識的。」她沈下臉。

  他大可去和其他女人說說笑笑啊,反正她不在乎,敖海虹撇開臉不看他。

  「你為什麼和陳文龍扯上關係?」不想為此事爭執,他質問她飛蛾撲火般的行徑。

  「我要承接陳氏企業的貿易業務。」不想和他說話,又怕不回答他會生氣,權衡之下簡化了說辭。

  「你可以去找他父親洽談,明知道陳文龍是個花花公子,你還和他打交道!」語氣中夾帶著因關心而起的不諒解。

  「只是談生意罷了。」敖海虹灑脫的聳聳雙肩,「反正又沒什麼損失。」

  「你是我的女朋友……」

  「你真的在意嗎?」這句話教餘怒末消的敖海虹突地走向前,直視著他,咄咄逼人,「既然知道他對我心懷不軌,你剛才怎麼不過來替我解圍?」

  她喜歡喜怒形於色,但平時對外人總是修飾得很圓滑,她會讓人知道她在生氣,尺度又拿捏得剛好,不會讓人下不了臺;不過,面對情人,她向來懶得修飾,都是直接變噴火魔物比較快。

  「只要你一句話,願意將我們交往的事情曝光,我立刻當眾宣告所有權。」不只她生氣,他何嘗不生氣,金末世驀地將她攬了過來,完美的身段契合地貼著他的身軀,「你要嗎?!」

  敖海紅詫然怔愕了一會兒,「放開我!」她劇烈的扭動,「會被別人看到!」

  今夜的她一改以往的消極被動,猶如禁伏了許久、終於被放出柙籠的野貓一樣,激烈地反抗他!

  「不放!」金末世拼命壓制著她,在她耳畔軟聲哄求。「海虹,你很清楚我心裏有多介意,可是你又給了我一道禁令,你想要我怎麼做?」

  敖海虹狂恣反抗的力道猛地一收,他的聲音內蘊難言的苦衷,聽了教她內疚。「你和那個女的卿卿我我的樣子惹到了我!」

  「我父親和爺爺就在身旁,總不能給她壞臉色看吧?」見她激狂的態度鬆懈,他放膽摟著她,在她的發際、頰畔、唇上落下細吻。

  小小的火苗經過敖海虹的熱情回應逐漸引燃漫天大火,他們饑渴地吸納彼此的氣息,就在這一小方空間裏。

  「王夫人,你看到金家大公子了沒?你不是想撮合他和令千金嗎?」

  「是啊,我這就要跟金太爺說去,你不覺得他們倆各方面都很配嗎?」

  遠處兩人的談話拉回了敖海虹的意識,嚇得她連忙推開了雙目亮著欲火的金末世。

  「有人來了……」

  兩人劇烈喘氣,他的呼息混著她的呼息,他的發亂了,狂野的外表反而比平日更俊朗,蛟龍似的健軀緊抵著她,讓她感受男性肌肉的精實,以及清清楚楚的亢奮。

  她低頭一看——低襟的禮服胸口處鬆開大半,粉胸浮著一層嬌紅,她驚慌地手忙腳亂的整理衣著。

  「你的行情好像愈來愈看漲了……原來今天的拍賣會順道還是你的相親宴。」斜睨他一眼,敖海虹語氣酸澀的控訴。

  這麼多名門淑媛覬覦她的男人,她對他的關注是不是不能有片刻的懈怠?

  「鐘欣淩不是我的對象,爺爺屬意她和末日一對。」金末世細心地幫她順順頭髮,耐心的解釋。

  「我只看到三個人。」她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直至方才為止,她都未看到金末日的身影。

  「金嚳集團總共有五個人出席今晚的拍賣會。」

  敖海虹挑眉,不懂他的意思。

  「末日拖了他的小助理一起來了。」

  「人呢?」她環胸等待,如果他是騙人,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他的小助理到達會場後,發現今晚原來可以不攜伴參加,自覺受騙,待在外頭不肯進來。」天外飛來的這一筆,害他無辜受了一堆無妄之災。

  敖海虹盯著他,似在忖量可信度,但他正氣凜然的回望她的眼神,教她無法不信他。

  「不生氣了?」一個細微的嘟嘴動作,金末世知曉她的火氣熄滅了。

  「回家再算帳!」為了給自己找臺階下,她的口氣還是一樣倔。「我出去了,你一分鐘後再出來。」

  為了避嫌,她探頭觀察室內的情形,確定沒有人的目光注意這兒,她先一步走了出來。

  金末世沒有馬上離開露臺,仰頭數著稀稀落落的星斗,頓生淡淡的惆悵。

  對於這樣的她,有點小驕縱、有點小火爆,他窮極一輩子恐怕都馴服不了,而他也不勉強她改變,她可以永達這樣,但不能常常不按牌理出牌,他會緊張、會不安。

  人,總因為習慣,所以害怕失去。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18:45:41


  「敖小姐,你最近是不是常熬夜啊?」化妝品專櫃小姐一副事態嚴重的口吻。

  「怎麼了?」女人愛美的敏感神經作祟,敖海虹一聽她高八度的嗓音,立刻緊張的追問。

  「你自己照鏡子沒注意到嗎?你的黑眼圈很嚴重喔!」再下一帖猛藥,包準她掏出錢包。

  危言聳聽這一招,用在女人身上最能收到立即的成效。

  「是嗎?」敖海虹順手撫著肌膚,嗯,不若往常光滑細緻。

  這幾天她的確忙了些,常將工作帶回家,打破了一貫公私分明的原則。

  「我幫你做一下肌膚檢測,讓你看一下底層肌膚的狀況。」

  「要很久的時間嗎?」看了看手錶,六點多了,她和金末世約了七點半到一家新開幕的餐廳吃飯,位子都訂好了,遲到不得。

  「不用,幾分鐘就行了。」

  「也好。」敖海虹心想,她用這家保養品的忠實程度,簡直可以媲美蕭薔、劉嘉玲和鄭秀文了,美容師應該不會為了賺她的錢而纏著她推銷才是。

  「敖小姐,你的皮膚有點乾燥喔,平常最好多喝點水。」

  「等等,這是什麼?」突然,她指著顯示在螢幕上交叉的小細線,驚恐問道。

  「那是肌膚脈絡,就和樹葉的葉脈一樣。」

  才松了一口氣,陡地——

  「那這個呢?」

  檢測工作進行到眼睛四周,敖海虹又發現了幾條可疑的紋路,且這幾條紋路與肌膚脈絡不同,令她忐忑又恐慌。

  「這是魚尾紋……」

  「魚尾紋?!」音調霍地拔尖,惹來其他客人的側目,美容師不住回著笑臉表示歉意。

  「我什麼時候開始長皺紋了?」拿來鏡子,她震驚的檢視螢幕裏的事實,整個人險些因為無法承受而暈厥過去。

  「敖小姐上次做檢測的時候,沒有這幾條小細紋嗎?」美容師找出她的資料卡,尋找登記的紀錄。

  「我大概半年前做過一次肌膚檢測,但那時候你們小姐告訴我,我的肌膚狀況很好。」敖海虹聲音透露的惶恐,讓美容師偷偷掩嘴竊笑。

  從現在開始就是重點,她要布餌了。

  「女人二十五歲以後,肌膚狀況就會走下坡,長幾條小細紋是很正常的,而且現在還看不出來啊,你只要往後勤勞保養,它們是不會浮現表層和你說哈 的。」

  對了,不說她都忘了自己只差一步就年屆三十了。

  今天是她二十九歲生日,十二點的鐘聲一響,她將邁入三十歲大關,平常時候她不認為自己年紀大,從不承認自己的體力比十七、八歲的小女生差,可一旦牽扯上無法掩飾的肌膚老化問題,她只能束手無策。

  「你們有推出新產品嗎?」

  美容師滿意地暗夾在心裏,再怎麼精明幹練的女人,一遇到攸關面子美醜的問題,也要變得盲目,誤信美容產品宛如神丹般厲害,一瓶就可以「藥到病除」。

  「有的,這瓶是平整皺紋的煥膚霜,效果很好唷,你可以試試看。」她努力推薦,滔滔不絕的用力洗腦,「至於白天呢,你的防曬工作也要做好,雖然已經秋天了,不過紫外線的威力還是很驚人。」

  「敖小姐,你來了啊!」上完洗手間又八卦一下才回來的另一位美容師,擺出職業的笑臉打招呼。

  「今天你男朋友沒有陪你來嗎?」那美容師一副好失望的神情。

  「沒有。」見識過這群花癡垂涎金末世的樣子後,她逛百貨公司再也不拉他一起了。

  「我都忘了你有男朋友了!」甲美容師好矯情的喊道,為下一段推銷暖身。「敖小姐的男朋友還是先前那位高帥英挺的男士,對不對?」

  「喂,你怎麼問這種問題,人家敖小姐和她男朋友交往已經好一陣子了。」乙美容師罵了不懂說話藝術的同事幾句。

  「敖小姐,你千萬別生氣喔,我只是以過來人的經驗提醒你,既然你已經和男友長跑多年,更要好好把握住他,這年頭好男人可是不多了。」

  甲美容師暗地裏向乙美容師使了個眼色,兩人開始一搭一唱起來。

  敖海虹了心對那幾條小細紋耿耿於懷,沒有看到她們的小動作。

  「男人啊,年紀大叫成熟,愈老是愈有魅力和味道,女人則完全相反,青春一過就沒人要了。」

  「我有同感,女人最好還是對自己好一點,男人真的是很容易變心的動物。」乙美容師仿若受創甚深的侃侃而談。

  「尤其這年頭外面誘惑多,年輕女孩一個比一個火辣大膽,自製力不夠的男人常常一勾就跑,枉費多年經營的感情……」甲美容師話才說到一半,敖海虹的耐心卻已用罄了。

  「除了這瓶外,有沒有更有效預防老化的美容精華液,多貴都沒關係,你們儘管拿出來。」

  她不管她們是不是故意挑起她的不安,可她的自信真的松搖了,因為這幾條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小細紋。

  她追求極致完美,無論各方面,如此方能匹配獨一無二的金末世。



  東區一家裝潢頗具現代感的複合式餐廳,以各地名廚為號召,開幕不到一星期,便吸引了不少老饕慕名前來。

  金末世與敖海虹今晚就約在這兒慶祝生日。

  此刻,距離約定的時間過了十分鐘了,女主角仍未到來。

  金末世耐心等候,並沒有打電話催趕,他認為是路上塞車了,否則以敖海虹這個時間觀念那麼重的經營者,是不可能遲到的。

  三分鐘後,敖海虹就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來,神色有些異常的奇詭,整體看來萎靡不振。

  「怎麼了,工作不順利嗎?」她很少這副模樣,俐落的清爽像是遺忘在某個地方了。

  「不是。」

  「塞車心煩了?」

  敖海虹這下子連開口說話都懶了,直接以搖頭代替回答。

  心情沒來由的低落,自從離開百貨公司,開車過來的途中,她一直鬱鬱寡歡。

  以往生日這天,她和金末世白天照常工作,晚上則先在外頭用餐,然後到事先預約租下的五星級飯店總統套房歡愛一整晚,隔天早上才回家換衣服,正常的出現在彼此的辦公室上班。

  可是,今天她對一切安排都提不起勁,沒有縱情的心情、缺乏享樂的興致,她厭惡著三十這個數字,它像千斤重的鐵塊,壓得她喘不過氣。

  「你直到剛剛才離開公司嗎?」她不說,金末世只好想辦法迂回地套出教她不快樂的原因。

  「我五點準時下班。」敖海虹煩躁地看著菜單,一點食欲都沒有的她隨便指了東西就點,根本不管喜不喜歡。

  「我來。」金末世示意服務生,替她點了最愛的牛小排,自己則選了龍蝦套餐。

  「你去哪里了?」

  「百貨公司。」

  那就是去買衣服了?但買完衣服她的心情應該會很好啊,為什麼雙眉鎖著鬱悶。

  覺得他的問題有些緊迫盯人,敖海虹戒備地睨望他一眼,心緒惶然,「我要去洗手間!」

  人一站起,發現自己對這家新餐廳的設計陌生,心念一急,竟往外奔去。

  「海虹!」她的行徑太古怪了,金末世匆匆結了帳,急忙追了出來,在她的跑車裏找到掩臉不說話的人兒。

  「海虹,究竟是怎麼了?」他扳開她的雙手,看到她氣餒的表情。「你為什麼心情不好?今天是你的生日呢!」

  「末世,我三十歲了!」敖海虹唐突冒出一句話,語調充斥著茫然無依,雙手更是猶如溺水者攀住救命浮木一般,用力掐握他的手臂。

  「有什麼問題嗎?」金末世可以感受到她的畏懼與排斥,卻不知道什麼原因。

  「你不懂嗎,我已經不年輕了!」

  三秒後,金末世忽然哈哈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她生氣地甩開他給的依靠感。

  「才對我嚷著她很年輕的女人,居然在短短兩個月後,將自己歸類為不年輕的族群,我能不詫異嗎?」

  自打嘴巴的難堪困住了她,「因為美容師跟我說了一些話……」

  「她說什麼?」

  「沒……什麼。」敖海虹本想對他吐訴,臨時卻又決定不說了,還將他注視自己的眸子推開,不讓他有機會細察她臉上的蛛絲馬跡。

  他沒發現細紋最好,她不會說的,除非它們已經遮飾不了,否則她什麼也不說。

  「海虹,你不會讓自己變成觀念迂腐的一分子吧?你不是主張女人的魅力不該因為年齡而受限,其實該取決於自信的嗎?」

  「可是……」美容師的那段話在她心頭投射無法磨滅的陰影。

  「這麼猶豫不決、囁嚅的個性不像你唷!」他若即若離親吻她的唇瓣,低語:「在我心中,你的樣子始終沒有改變過。」

  心情仍籠罩在低氣壓之下,敖海虹將抗拒的粉拳抵在兩人的胸口問,「你覺得我看起來像幾歲?」

  「二十三、四。」她何時對於年齡如此斤斤計較了?

  「真的?」紛亂鬱結將近兩小時的情緒,輕易獲得了安撫,只因為情人一句甜言蜜語抵過千言萬語。

  敖海虹自己也感覺不可思議,清楚這些話有可能是安慰,但當他還願意安撫自己,是否代表她實是庸人自擾?

  金末世鬆開她的唇,低笑一聲,更堅實的抵住她的柔軟,熱烈的吻移向她頸項跳動的脈搏,她因為這敏感的接觸而顫動,胸口同時感覺到沈甸甸與輕飄飄。

  「海虹,成熟自主的女人,二十九歲生日快樂。」當唇舌舔吮耳垂,他吐出了祝福。

  意識漸漸抽離,敖海虹就要被他的溫柔醺醉,「我的……生日禮物呢?」

  「我放在飯店裏了。」

  「你送我什麼東西?」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裏,他聞起來有香皂的淡爽、皮革的雅致,和一種獨一無二的氣息,與他的心跳聲一樣,標記出金末世的存在感。

  她迷戀這個男人。

  他就像她的鎮靜劑,總能不費吹灰之力鎮定她毛躁的情緒。

  金末世隨即又輕輕一笑,低頭在微啟的紅唇間印下一吻。「秘密,那是一個驚喜。」

  敖海虹不問了,決定將驚喜留給自己。「你先回家洗澡了?」

  「嗯。」細啄著她的臉蛋,他是真心喜歡這個有點倔傲的女人。

  敖海虹推抵著他的親吻,「不要親了,你一身清爽,我看起來卻很糟糕。」

  「沒有的事,你無時無刻都是最佳狀態,體態一流、臉色也一流,前提是得減少被人煽惑的機率,讓自己維持良好的心情。」

  她的身上有著馥鬱的女人香,不是毒藥,也不是香奈兒五號或十九號,自成一格的味道讓他為之傾心不已。

  敖海虹驀地笑開了,心頭漲滿了溫暖的感動,「金大少,你這麼讚美我,是不是要我今晚在床上好好報答你?」

  纖細的長指劃過他線條分明的臉龐,遊移在他的唇瓣上,當他張嘴含住她的手指吸吮,她嚶笑出聲。

  「你願意嗎?」

  「今天可是人家的生日呢,犧牲奉獻的人不該是我才對喔!」眉一挑,她嬌嘖抱怨。

  「那麼請容許我將自己獻給你吧,敖小姐。」金末世陪著她演戲,卑屈的祈求。

  敖海虹嘻笑不止,笑聲乍停,換了張鄙夷的神色,「你值錢嗎?你的全身上下我都看遍摸透了,再也不新鮮了。」

  「我願意更賣力地取悅你。」

  「讓我下不了床嗎?」甩掉細跟涼鞋,腳趾在他的胯下放肆,性感地感覺他的欲望。

  她喜歡他難得一見的幽默感,這個狂浪的金末世、說出這些豪放之語的金末世,應該只有她知道吧。

  他將金家大少爺、金豹航空負責人的角色扮演得太完美,教人無可挑剔,斯文有禮是大家對他惟一的評語。

  僅有她知曉他狂放的一面,她為此感到無與倫比的驕傲和滿足。

  「如果你允許自己明天放假一天的話。」只要她高興,他會全力配合。

  「嗯,我會考慮的。」

  「你的車還是我的車?」事實上他就要等不及了,欲望一直壓迫著他,喧吼著要找到宣洩的出口。

  「還要換車嗎?」

  「不換了,就你的車吧。」兩人迅速換了位置,由金末世駕車,往飯店急駛而去。

  他們有絕對的默契,在性愛這檔子事上。



  一進入總統套房,敖海虹故作鎮定地踢掉金色高跟鞋,舒服的靠坐在床上。

  金末世淡笑的走近床邊,坐下來抬起她的腳踝,輕輕的握著、按摩著,聽到她舒服的申吟時,掛在嘴角的笑紋加深了。

  敖海虹低頭看他,他的眼睫毛很長,幾乎比女人還要卷翹濃密,襯著那一雙仿佛會勾人心魄的瞳眸,特別具有吸引力。

  這麼迷人的男人……讓她忍不住受誘惑。

  「快,賣力取悅我吧。」拉他站起,推倒在床,她整個人撲了上去。

  金末世笑了,性感低沈的音律落在敖海虹的耳際,慵懶的像頭公獅。

  夜,南揭開簾幕,屬於晚上的清涼已讓他們的熱情逼退……



  秋末,秋陽難得不那麼豔紅似火。

  星期日,敖海虹向來睡到日上三竿才捨得離開床鋪,今天起了大早,就為了參加高中同學會。

  不過一到舉辦同學會的飯店宴會廳後,她幾乎立刻後悔,差點掉頭回去。

  放眼望去,滿室追趕跑跳碰的小孩,穿梭在大人之間嬉鬧,尖銳的叫聲、笑聲,威脅著要刺穿耳膜。

  真的,若不是主辦人黃雅莉跑過來認人,她早落荒而逃了。

  獨自一人坐在角落,她不停的歎氣,早知道同學會這麼無聊,她就陪金末世去健身房遊泳了。

  「你是……敖海虹嗎?」

  敖海虹一直垂眼看地面,當視界多出一雙腳,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先行扯出笑容而後抬頭,「我是。」

  「天啊,你變好多喔!」女人懷裏抱著一個一歲多的小孩,坐在她身旁的空位,直瞅著她瞧,眼神傳達羨慕的訊息。

  「有嗎?」她的表情會不會太誇張了?

  「黃雅莉告訴我是你時,我還不敢相信呢。」

  「真的是我。」敖海虹不知道該說什麼,硬擠出幾個字。

  「你還記得我嗎?」女人熱切地又問。

  「林麗玲是吧?」說了幾句話後,她已努力地把長相和名字連在一起了。

  昨天,美好的星期六,金末世替她設想周到,為了不要她面臨喊不出人的窘況,特地要她找出高中畢業紀念冊,多少溫習一下同窗的長相,他的說法是即使歲月催人老,但基本輪廓畢竟不會扭曲得太嚴重。

  她在臨時惡補下,硬是記下了一些年輕的輪廓,只是來到現場卻發現不受用,因為大家都變了樣子。

  「你認得出來是我?!」女人驚訝地掩嘴,她的聲音嚇著了懷裏的女兒,小女孩哇哇哭了起來。

  敖海虹太陽穴隱隱抽痛,突然覺得這裏是個地獄。

  問這個問題不就希望別人認出她嗎?她認出來了,卻得忍受她們母女倆的噪音,早知道一開始就裝傻算了。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同學會?

  剛才的一個小時,每個過來打招呼的同學,一看到她的模樣、知道她目前的景況,莫不大驚小怪鬼吼一陣,仿佛她的生活與觀念真的很另類似的。

  「我和高三畢業那年相較胖了十一公斤耶,今天來參加的同學只有你認出我來!」林麗玲好激動,後悔當初沒有和她結拜為知心姐妹。

  這一切都是金末世的功勞。「你也結婚生小孩了?」找不到話題,她問了一句廢話。

  「對啊,我嫁到南部去了,那位是我先生,我婆家在嘉義新港,是養豬大王。」驕傲的炫耀,指著一名略微發胖的男子。

  幸好,金末世不住南部,家裏也不養豬……她不是嫌棄同學嫁的不好,只是慶倖那個人不是她,換成她一定受不了與豬為伍的生活。

  講究生活品質的她,絕對無法向朋友炫耀這樣的幸福。

  「大家都變了好多,你有沒有覺得?」

  「嗯。」

  「尤其是你,愈來愈漂亮了,不知情的人還要以為你是小我們幾屆的學妹哩!」

  「太誇張了吧!」這種恭維,她接受了,尤其在她邁入三十這個關卡以後,更是需要這類的讚美來增強信心。

  「一點也不誇張,你看看女同學身材大多走樣了,黃雅莉還說她整整胖了二十公斤呢!」

  「可能是產後身材恢復不易,你們以前都不胖啊!」

  「海虹,老實說,你是不是怕身材變形,所以遲遲不嫁人?我聽黃雅莉說你有男朋友了,而且條件還不錯,是間公司的小開吧?」

  敖海虹點點頭,剛才介紹男朋友的家世與經濟狀況,她語多保留,就是不希望引起過多不必要的猜測與追問。

  「其實像你這樣也挺好的,經濟獨立又保有個人自由,女人一旦生了小孩,就沒自己的時間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還要那麼早嫁?」敖海虹心直口快,話一出口才驚覺自己的問題太唐突,暗中吐了吐舌頭。「因為結婚還是有它的好處啊,至少對於未來能感受到較多的保障;男女朋友之間的交往缺乏承諾,難免不踏實……你不覺得嗎?」

  敖海虹霎時怔愣,回不了話,像是被人拿了什麼砸了頭部一記,思緒恍惚起來。

  林麗玲的這番分析,挑觸了這陣子以來教她困惑不解的心結……她會覺得心靈空蕩是因為缺乏安全感的緣故?

  不知怎地,今天她拼命拿男同學及女同學的丈夫來和金末世相比,差不多的年紀,相較之下,她真的認為金末世的魅力凡人不能及,有一個這樣的男友是無上的光榮。

  只是,再看到女同學對老公體貼關懷及男同學對老婆窩心照顧的模樣,還有夫妻倆交遞的眼神,她竟感覺到某種程度的虛空。

  金末世對她好得沒話說,一樣關心問候,可他們的相處看在別人眼裏,一定和普通夫妻給人的感覺不同吧。

  也許那是一種名分上的認知,男女朋友可以輕易換掉,丈夫妻子所代表的社會意義又更深一層了。

  多奇怪的心境變化,方才還顧盼自雄的得意心情,瞬間消逝;她對自己及男友的外貌有著百分百的自信,但社會評價的幸福定義,與她追求的同居浪漫是否相距過大?

  以往參加各型私下聚會活動,即便邀請卡上寫著攜伴參加,她還是習慣一人赴會;當初提出私生活自主的是她,想留有自己交友圈的人也是她,那時候她不想成天和金末世膩在一起,生怕增加可能的摩擦或是降低親密感,只是現在看著大家攜家帶眷來出席同學會,她羨慕起了他們光明正大的關係。

  「你不是和男朋友交往好幾年了嗎,為什麼還不結婚,我們都三十了!」林麗玲語多感歎,歲月不饒人。

  敖海虹思緒被拉了回來,回想適才因自我剖白而低鬱的心情,揚唇譏嘲一笑。

  她近來是怎麼了,愈來愈多愁善感了,常常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芝麻小事,讓自己陷入低潮之中。

  不過,這只是短時間的情緒轉折而已吧,應該不會持續太久的。

  「不趕快綁住他,你不怕他變心嗎?」

  「他不會變心的。」聲音不自覺提高了些,眸光醞釀著怒火,鏗鏘的表示。

  三年多來,金末世沒有任何出軌的紀錄,前些時候更是三天兩頭對她提起結婚的事,他對她一如往常,絕沒有態度冷落的嫌疑。

  「海虹,大家曾經同學一場,為了你好,我勸你凡事不要那麼篤定,男人的心思比女人還難捉摸;你不會永遠年輕,哪天臉上長了化妝、保養品遮掩不了的細紋、斑點,那時候男人更有離開你的理由。」

  「我的男朋友不是那種膚淺的男人。」敖海虹語氣更激動了。

  林麗玲很難相信這句話會是出自商場女強人之口,「你真是一廂情願得天真,不會有那樣的男人存在的,人都是會變的,每一個成長階段都有不同的需求,不會永遠滿足于面對一張臉孔,這就是事實。海虹,你不趁著自己青春貌美的時候結婚,難不成要等到人老珠黃,讓他來嫌棄你嗎?」

  敖海虹的神色頓時複雜起來,自信滿滿如她,一整天所見所聞下來,心情也要沈重了,「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

  為什麼大家都在慫恿她得好好把握身邊的物件,頻頻提醒她青春一去不回頭、男人不愛黃臉婆等等的事實,要她趕緊嫁人?

  她原本自由自在的心情,都因此而不對勁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18:46:48


  翌日,十點半,敖海虹總算願意起床了。

  「為什麼今天不想上班?」金末世終於可以發問,他已經等了她兩個半鐘頭了。

  八點,鬧鐘響起,她一反常態將它按掉,感到狐疑的他正欲起身準備盥洗,卻讓她給拉了回來,迷糊間聽到她咕噥說了句——

  「不要去,今天陪我蹺班。」

  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敬業的敖海虹居然有了職業倦怠,這種情形打從她接手海門之後,未曾發生過。

  他當然願意陪她蹺班,但必須先搞清楚為什麼。

  金豹運輸可以一天沒有他,事實上,他幾度希望兩人一同請假出國,但都讓事業心重的她拒絕了。

  「如果你想去就去,我不強迫你。」敖海虹將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裏,舉動像是逃避事情的鴕鳥。

  金末世知道她在生氣,「海虹,轉過來。」將她的身子扳正側面向著自己。「你不去上班是不是和你去同學會有關?!」

  昨晚她就怪怪的,一直盯著他沒有說話。

  力氣不如人,敖海虹索性閉起眼睛不看他。

  「你這樣子真像鬧彆扭的可愛小女生。」金末世失笑,攏了攏她散在枕頭上的波浪長髮。

  「你少在那邊諷刺人!」敖海虹雙眸霍地睜開,聲音充滿了火藥味。

  金末世愣了一愣,「怎麼了?」隨口說出的一句調侃,她竟反應那麼大,令人匪夷所思。

  看見他驚愕的模樣,敖海虹懊惱自己控制不住的火氣,用力咬住下唇。

  她知道他是無心的,但那句話仿佛觸碰了禁忌,一說她就要生氣。

  「不要理我……」將頭縮躲進入絲被底下,她無顏見他。

  這樣喜怒無常的她,他一定討厭了。

  「海虹,把話說清楚,我沒去上班就是為了你古怪的行為,你得給我一個交代。」

  「沒事,你不要問我……」她說不出道歉的話,逼她也沒有用。

  懊悔之際,想起了他今年送她的生日禮物,是一張卡片,一張求婚卡。

  上頭這樣寫著——海虹甜心:

  今年的年假一起到歐洲去玩吧。

  我不逼你結婚了,等你準備好嫁人的時候,別忘了我就在這裏等你。

  生日快樂!

  愛你如昔的末世

  生日那天像是試探的終點,她看到卡片後依然沒有給他答覆,之後他沒再向她求婚了。

  她該高興的,之前他將結婚兩字掛在嘴邊,教她心煩又內疚,總覺得自己似乎辜負了他的愛,可一旦他不說了,她卻惶然難安起來。

  「海虹……」

  敖海虹猛地竄頭出來,冷不防地撲進他懷裏,「末世,你老實告訴我,你會不會變心去愛別人?!」

  如此我見猶憐的脆弱,金末世看了不免揪心,她不會在他面前流露柔弱,總是剛強的態勢,這樣依賴他的樣子,頭一次見著。

  「你是不是又聽到什麼了?」凝著表情,他嚴肅問道,家裏不會背著他放出任何子烏虛有的消息吧?

  「你只管回答我。」

  「不會。」

  「即使我老了、醜了?」

  「即使你老了醜了,我的心意還是不變。」他宛如立誓般,字字句句清晰明白。

  敖海虹僵硬的身子立時得到了鬆綁,信心開始緩慢回流。

  她不結婚,其實有個很大的原因——他們兩人的家世背景有著一段極大的差距。

  小小的海門貿易,在龐大的金嚳集團眼裏定是微不足道吧,金家若要一個門當戶對的媳婦,她肯定不合格。

  何況現在的她,根本找不到任何足以成為家庭主婦的元素,最重要的一點,她心裏明白自己不是那種甘於家庭主婦的角色,她喜歡追求刺激,職場上的生活方能帶給她成就感。

  她不甘心成為一件附屬品,金末世太出色,和他站在一起,別人根本看不到她的能力,以後她將變成附帶一提的妻子,她不喜歡被忽略的感覺。

  金家孫長媳,背負的壓力太大了。

  「問完了?那輪到我了。」金末世不讓她將話題帶開,「昨天參加同學會回來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

  目光端詳著她的手指,指骨纖細,白皙而柔膩,綿軟的掌心猶如上好的蜂蜜蛋糕,他忽然拉到嘴邊,在指尖輕咬一口。

  「心情不好。」她一言以蔽之,不願回想別人你儂我儂的甜蜜。

  「很無趣?」他猜測。

  豈止無趣而已,和林麗玲聊完之後,她根本是被大家孤立在一旁,高中時期的死黨沒有來,她懷著翻滾的心事冷眼看著他們的快樂。

  「我還要再問你一件事,你一樣得老實回答。」林麗玲的那些話一直盤旋在腦海,不要到一句承諾,她無法寬心。「我何時說過謊了?」金末世納悶她眉心的惶恐,絕豔動人、神采飛揚的她,正常時候絕不允許自己露出這樣失去鎮定的神色,她認為那是一種信心不足的表現。

  「你喜歡我哪一點?」

  「你又為什麼和我在一起?」金末世收起撐在床上的手肘,將斜臥的姿勢略微撐起,「也許我的理由和你相同,你要不要先說說看你的?」他誘引被動的她主動一次。

  聞言,體內潛藏的扭捏個性教敖海虹躁紅了臉,垂下眼睛不敢看他期待的眸子。

  要她正經八百的對他說出評價很為難,他們之間習慣將愛掛在嘴邊的人不是她,她沒辦法像他那樣放得開。

  金末世瞅望著她,她的沈默雖在意料之中,但不諱言有點小失望,他多冀盼能坦白一些。

  若要問他喜歡她什麼,他會說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有過類似的感覺。

  他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一開始,他只覺得跟她在一起感覺很舒服,很溫暖,尤其是正式入主金豹的前一、兩年,也是她接手家裏公司的時候,他們兩人常常半夜一起挑燈夜戰。

  他喜歡她一派從容的樣子,慧黠的雙眸似乎能看穿他,卻從來不窺探,他也喜歡逗她,看她氣呼呼地失去平常的冷靜……

  也許她不如其他女人細心溫柔,但強悍驕傲的她一樣美麗,不是嗎?

  他交女朋友的目的,並非希望她是個家事高手或是聽話的小女人,像她這發有著自我主見的女人,才能豐富他的生命。

  「快起床整理一下,不上班也要吃飯吧!」轉開話題,不讓氣氛陷入可能的凝窒,他儘量輕鬆愉快的說。

  反正已經習慣她這種個性了,她覺得我愛你三個字用嘴巴說出來很俗氣,所以她很少直接表達心意,除了激情時候忘情喊出……

  「我想吃比薩。」敖海虹跟著他一起躲開了問題。

  她不確定他是不是刻意回避,沒有聽到想聽的回答,心情有些悵然若失。

  他一向都會哄她到心情恢復的,為什麼這次沒有?



  時鐘的指標顯示時間已經八點二十七分,早該出門的敖海虹還在房間未出來。

  「海虹,你快遲到了。」金末世上樓打開房門,看到她仍坐在梳粧檯前,瓶瓶罐罐擺在眼前。

  「我知道,你別再來催我了,我都快急死了。」敖海虹頭也不回,拿著腮紅刷不停來回刷著椎骨部位。

  「你在幹嘛?」

  敖海虹對他的問題置若罔聞,丟了一串鑰匙給他,「快,末世,你先下樓幫我將車子開出停車場,我再擦個口紅就好了!」

  「妝可以去公司再化。」

  「不行,我怎能讓員工看到我邋遢的一面?」照照鏡子,審視兩頰的腮紅是否夠均勻。

  「是誰說你不化妝看起來很邋遢的?」這回的罪魁禍首又不知道是誰了。

  這陣子總是有人灌輸她一些奇怪的觀念,而她更是反常,竟跟著人云亦云,我行我素的個人主張都不見了。

  他反倒認為彩妝只會遮掩了她肌膚細緻的光澤。

  「我快三十了,不化妝能看嗎?」

  金末世蹙眉,「最近你老愛強調自己的年紀。」他走進臥室,在她身後站定。

  她向來分秒必爭,簡直可以用焚膏繼晷來形容了,可是他發現近半個月來,她投注更多的心力在打扮上頭,幾乎到達走火入魔的程度。

  敖海虹翩然回首,嘟起水淺紅唇,「末世,你看,這色的唇膏好不好看?我昨天新買的唷。」

  不知是否故意,她又帶開話題了。

  「你前幾天不是才買幾袋新的化妝品回來嗎?」瞄了一眼化妝品收納櫃,他發現窄小的空間已快容納不下了。

  「新產品推出,專櫃小姐拜託我試用看看嘛。」對於一星期內砸了數萬元採買美容化妝品一事,她似乎不以為意。

  金末世拿她沒轍,想辦法扭回此趟上樓的任務,「趕快出門吧,再拖真的會來不及。」對她的飛車技術不敢領教,他只好催促她及早出門,免得自己擔心受怕。

  「你不開車送我去嗎?」柔媚的眸光勾睨著他。

  「我今天得和工程組人員召開早餐會報,可能沒辦法。」為了她的生命安全衡量,他其實該親自送她去,但最近航空公司太多事情得由他出面處理,他真的分身乏術。

  「也對,公事比我重要。」他的拒絕教敖海虹心生不悅,表情一下子冷了幾分。

  她生氣了,任誰都看得出來。「海虹,改天好不好?」

  今天真的沒辦法,事情有先來後到,公司方面是他貼出的會議公告,不能臨時取消或延後。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骨子裏的傲氣教她不接受他的求和,拎起包包負氣出門。

  上個星期因為車子進保養廠,她麻煩他送自己上班,結果被工讀生小惠看到了,一個傳一個,最後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有一個既英挺又帥氣的賓士級男友。

  因為小惠的親眼證實,加大了可信度,大家益加羨慕她男朋友成熟穩重的外貌與氣質。

  當曝光的消息連同他們的祝福一同傳入她耳裏,她竟沒有生氣,反而因為大家的讚美而虛榮不已。

  讚美妒羨的話聽多了,她漸漸不排斥公開關係了,讓大家知道三十歲的她有個旗鼓相當的男友,更引人嫉妒,不是嗎?

  可在這時候金末世卻不能瞭解她的想法,今人氣憤又惱火。

  哼,不送就不送,誰希罕,大不了自己開車!



  十二月,臺北市街道商家處處可見耶誕節應景飾物;這是一個快樂的月份,空氣中仿佛彌漫著興奮的味道,每個人的臉色亦洋溢著期待的色彩。

  車子來到中正國際機場,來往旅客大廳的人潮,似乎也因為這個熱鬧的季節多了些。

  「大哥,人家來接機,你怎麼一點都不感動?」金雀兒跟在金末世的身邊,為他的表情嘟高了嘴。

  「你要我怎麼感動?你若出事,我怎麼跟爺爺他們交代?」金末世只覺得頭大,聽到小妹自告奮勇要來接機的當下,他立刻明白她心裏打著怎樣的如意算盤。

  在她休學手續尚未辦妥之前,不想到學校上課的她,聽說用罄各種理由,將所有事不關己的事情全攬上身,只為逃避學生的責任。

  「你不會以為只有我一個人來吧?」金雀兒撇撇嘴,似是不能苟同,「范範也來了,看到你出來他就先去開車了,他說不放心我,你也覺得他很誇張對不對?不過接個機嘛,又不是多困難的事情,我怎可能不會!」

  數落完丈夫的不是,她蹦踹跳跳地上前去勾住金末世的手臂,乍看之下,一百五十多公分的金雀兒和一百八十幾的金末世站在一起,十足小鳥依人的模樣,在人來人往的旅客大廳,不成焦點都難。

  「雀兒,大哥拜託你別跑也別跳,你現在有孕在身,很危險的。」金末世輕斥。

  小妮子的想法太天真了,她逃避上課來接機,本是一件簡單的事,卻因為她目前懷孕兩個多月,大家擔心顧忌她的安全,必須撇下平日的工作來陪她。而他明明急著找人,卻得配合她的身體情況放緩腳步,果真勞民又傷財。

  「大哥,你在找人嗎?還有其他朋友要來接你嗎?」金雀兒注意到他引頸張望的動作。

  「她可能沒來吧。」金末世難掩失望。

  敖海虹昨晚打國際電話到金豹航空新加坡的分處,告訴助理她今天會來接機,他滿心期待一出關便能看見她,以為兩人的關係能在今天破冰,孰料卻遍尋不著她的身影。

  他們減少交談將近半個多月了,導火線應該是他連著幾次委婉拒絕她提出接送上下班的要求。

  這些日子以來,從一些舉止看來,他知道她有心造成冷戰的局面,可是這陣子航空公司拓展業務,增加了東南亞幾條航線,他忙得不可開交,沒時間好好跟她坐下來詳談,一直以為她能諒解的,豈知她居然搬出主臥室不與他同房。

  他最明瞭她的脾氣,在她鬧彆扭的初時,正是火氣旺盛之時,為了避免兩人正面衝突,他讓事情懸挨至今,好不容易公事忙完了,終於可以來解決問題了。

  「嘿,大哥那位朋友不會恰好是母的吧,你看起來很介意喔!」金雀兒壞壞地笑著。

  「你這古靈精怪的丫頭,飯可以多吃,不確定的事情不要亂猜!」清楚她和爺爺的交情,金末世守口如瓶,一丁點兒都不敢洩露,生怕被盯上。

  「怎麼和范範常常訓誡我的話一樣!」她嘟嚷著,皺眉又癟嘴。

  「你再不多吃點,當心肚子裏的寶寶長不大。」他寵溺地搔搔她的發,幾個月後就要為人母的她,孩子氣未脫。

  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地說說笑笑,混在人群中的敖海虹從頭看到尾,渾身聚滿了火氣。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要來這兒自取其辱,有的是女人來接機,她那麼雞婆幹嘛?

  錯的人是他,她已經拉下臉來接機了,他卻送她這一幕——一個年輕有活力的懷孕小媽媽親昵地貼著他——他想對她說什麼?

  想要分手就直接表明,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她有股衝動想沖過去拆穿他的假面具,她真想看看兩個女人同時站在他面前,他會如何辯解安撫……

  理智及時壓制了她。

  還是不要吧,若他選擇的是年輕女孩,那她情何以堪?



  金末世回到天母已經五點了,等了一個鐘頭,敖海虹仍未回來,他撥了電話到公司找人,她的秘書竟告訴他她下午沒進公司。

  沒進公司,去了哪里?

  金末世立刻撥了她的手機——

  「海虹,你在哪里?」

  「你管我在哪里,不關你的事。」敖海虹冷漠的聲音送了過來。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和陳文龍在一起,我們正在吃飯,你還是別來當電燈泡吧。」她不領情,甚至有些絕情。

  「給我地址。」聽到陳文龍的名字,金末世整個人如坐針氈。

  「不需要。」敖海虹心亂如麻,現在根本不想看到他。

  假裝沒聽見她又沖又臭的口氣,他質問道:「你食言了,說好要去接機的。」

  「都有一個小媽媽去接你了,我去不是很多餘嗎?」

  金末世一頭霧水,「什麼小媽媽,你說清楚。」他不接受任何莫須有的罪名。

  「你瞞著我出軌,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不是嗎,我看到你和她很親密的勾挽著手臂……」

  「那是我妹妹雀兒。」哭笑不得的說出事實,他明白了她為什麼事而怒氣衝衝了。

  電話那頭驀然沈靜下來,敖海虹默不作聲,教人摸不清她的情緒。

  「海虹?」

  「我有朋友在旁邊,不和你說了。」她自嘲地譏笑一聲,結束通話。

  正欲將手機扔回包包裏,動作又霍地停住,視線直盯著金色話機瞧,有種心電感應,她知道他還會打來。

  果不其然,手機下一瞬在手心振動。

  「海虹,我要和你說話,別和他吃飯了,我去接你回來。」金末世幾乎是求情的語氣。

  他是在乎她的,敖海虹告訴了他飯店的名字。



  金末世很快便抵達飯店,敖海虹已經等在門口。

  「陳文龍呢?」見她沒有上車的意思,金末世只好將車交給泊車小弟開走。

  好久沒能仔細看她,他發現她還是一樣美麗,全身充滿了嬌豔的女人味,且漂亮的不只是她的臉蛋,他的眼光順勢往下溜,她搶眼的身段在毛料短裙與高領毛衣的襯托之下,顯得格外玲瓏有致,也格外好看。

  她的衣著不知何時開始走向年輕化。

  「沒有陳文龍,只有我一個人。」敖海虹雙手環胸靠在圓柱前,擺出高傲的姿態,「你不是不在乎我嗎,幹嘛那麼快趕來?」

  剛才告訴他和陳文龍在一起,只是情急之下說出來的氣話,沒想到竟成了成功的試探,他心急如焚地趕來英雄救美。

  事實上她根本沒約陳文龍,要到合約以後,她沒再和他聯絡了。

  內心竊喜他的行為,但她不會表現出來。

  「你又胡思亂想了,我怎可能不在乎你?」金末世對她近來情緒化的行徑無所適從。

  「這樣冷落一個人的喜怒叫在意嗎?」她可不是三歲小孩,隨便哄騙一番就原諒他。

  金末世歎了口氣,知道事情沒那麼容易解決,「別在這兒吵,我們進去飯店。」他拉她到櫃檯租了一個房間。

  「放開我,手好痛。」一上樓,關上了房門,敖海虹立刻反抗他。

  「我不放。」金末世一逕拉著她至床前,他坐了下來,將她鎖在雙腿之間。

  「話沒說清楚之前,我不會放開你。」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好像我是歇斯底里的女人!」敖海虹不服,用力捶著他的肩膀。

  「你以前不是,但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像。」金末世乾脆攫住她揮舞的兩條手臂,將她扭至大腿坐下。

  讓她這樣一再誤解,好脾氣的他也要厭倦如此三番兩次做保證的行為。「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怎樣都不肯接送我上下班,而且最近怪怪的。」既然他問了,她就說明白,省得他還認為是她汙蔑了他。

  可,為什麼會這樣,一坐在他身上,她竟希望時間就此停止。

  「不是我不肯接送,我是真的工作忙……」

  「那不是藉口。」

  「你真的為了這件事生氣至今?」金末世很難置信曾經豪氣爽朗的女人,竟會變得如此小家子氣。

  「我沒有生氣。」那是什麼口氣,好像她為這種事情生氣很幼稚。「放開我,我要回去了!」

  他知不知道她會變得這麼奇怪都是因為他!

  她被大家的好心勸告與提醒,弄得心神不寧,才會不時對他的行徑疑神疑鬼。

  其實她很清楚,自己一直在死胡同裏打轉,即使意識這麼清晰,卻怎麼都繞不出來。

  「不要無理取鬧,你再這樣我真的要生氣了。」認識這麼久,金末世第一次對她說重話。

  現下的她,不是海門貿易成熟獨立的女強人敖海虹,也不是凡事冷靜自信的魅力女人敖海虹,她的樣子和一個胡亂鬧脾氣的小女孩無異。

  「毫無理由、不知該如何是好、突然生氣不理我……」將臉藏在她的胸壑中,金末世聲音含糊地抱怨出連日來的感覺,帶著一絲饒命的請求。

  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三天兩頭為了小事得平撫她的情緒,常常她的心情平靜了,而他仍不曉得發生什麼事。

  她的情緒起伏愈來愈沒有準則可循了。

  敖海虹以為他想結束,心口冷不防地一揪,四肢僵冷,「那麼,你不必勉強自己跟我交往。」抱著壯烈成仁的決心,她如斯說道。

  「我沒有那個意思……」她又來了!金末世雙手環緊她的纖腰,將她摟得更密實。

  「其實你已經覺得厭煩,不願跟我在一起了!」不知怎地,她的胸口沈重,呼吸不順暢,「因為我很任性!」

  「任性可以忍耐,可是無緣無故不理我,實在很難忍受。」將她推倒臥床,他撐在她的上頭,「海虹,我們都是成年人,心裏有什麼疙瘩攤開來說好不好,你以前總是直來直往,為何現在總要讓我猜?」

  敖海虹看了他好一會兒,話已沖上喉問,卻沒有勇氣說出,只好咽回去。

  那只是自己的心理障礙——她不信任他的忠誠、懷疑自己的魅力,她若無法克服,誰也沒辦法幫她。

  難道女人年到三十就會變成這副模樣,她覺得自己就像步入更年期的婦女一樣,連情緒都控制不好。

  「你向來不是不要我送你嗎,為何現在變得那麼堅持?」

  別開臉,她不回答,他的疑問更顯出自己不可理喻,會令她更氣惱自己。

  「明天開始我就可以送你上下班了。」忙碌已告一段落,接送她上下班不再是難事。

  這是他求之不得的請托,將兩人的關係公開一直是他的夢想。

  「我不喜歡勉強人。」她悶聲說。

  「雖然我不曉得你為什麼態度驟變,不過我可以跟你保證,這絕對是我心甘情願。」他信誓旦旦地表態。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18:55:37


  金末世大學時代的一個死黨,選在農曆年前結束單身生活,今晚三五好友齊聚一堂,舉辦一個名為終結單身的派對。

  派對就在金末世位於天母的公寓中舉行。

  「末世,如果這裏是你們金家的豪華別墅就好了,凡事都有傭人!用不著自己動手。」新郎倌黃至華臉上染著微薄的酒意,喃喃地發牢騷。

  「你還真夠懶,怎樣,洞房花燭夜需要我們幾個兄弟出力幫忙嗎?」李冠希拿他的人生大事揶揄了幾句。

  「開什麼玩笑,妻子哪能SHARE!」黃至華怒瞪一眼,酒醒了大半。

  「如果這裏是金園,我爺爺百分之百不會允許這種派對在家裏舉辦,他認為結婚是件快樂的事。」金末世掛著淡笑,不疾不徐的說出不爭的事實。

  「兄弟們,知足常樂!」整副身軀幾乎倒掛在單人沙發的張東宇,喊出了一句。「大家要知道,今天若不是女主人不在,我們連這個場地也沒有,所以讓我們為女主人不在幹一杯吧!」

  三個男人吆喝一聲,乾杯一仰而盡。

  「末世,你不喝嗎?」張東宇發現金末世淨是笑著,滴酒不沾。

  「他怎麼能喝,明天早上他的美豔女友自香港出差回來,他還得去接機呢!」李冠希似乎為了調侃朋友而生,拍了金末世的肩頭一記。

  「末世,不是我在說你,就算是101忠狗都沒你來得忠實。」

  「就是啊,人家婚後的丈夫都會偷腥了,你們連訂婚都還沒,幹嘛那麼忠誠?」

  「你家的敖海虹真的管你那麼嚴?不會吧,我也常看她和男人吃飯啊!」黃至華是一間跨國公司的業務經理,和客戶的飯局經常可以巧遇敖海虹。

  「那僅是公事上的應酬。」金末世立刻為女友辯護。

  「可是你連公事上的應酬都交給了底下的經理,她是不是也該避嫌一下?男女交往應該要公平吧。」

  「我相信她。」八面玲瓏的敖海虹,有著高超的交際手腕,但她向來謹守分寸。

  三個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會心一笑,不意外聽到這樣的回答。

  他們早就領教過金末世對女友忠誠坦白的執著感情,實在想不透有本事花心的男人,怎會白白糟蹋了一身好條件——雖然說敖海虹各方面都是無懈可擊的完美情人。

  「不過還真難得,你女朋友終於肯露面了,這一面可讓我們足足等了三年。」張東宇頗佩服敖海虹的原則,因為她的堅持不曝光,金末世只能偷偷讓他們知道她的名字和長相,三年來,即使在街上偶遇,都不能前去認人。

  幸好這件事情在半個月前有了進展,他們每個月的死黨聚會,敖海虹跟來了。根據男主角的說法,他們解讀成她總算開竅了。

  李冠希認同的點點頭,「也許我們還是頭一組看過敖海虹廬山真面目的人馬呢!末世,你們的事,家中大老應該還不知情吧?」

  「我和海虹儘量避人耳目。」老二和老三隻知道他有個交往多年的女友,並未見過她本人。

  「話說回來,敖海虹到底何時才肯嫁你呀?」

  金末世每每面對朋友的這個問題,只能苦笑,他若說得出一個確切的日期,心就不會那麼茫疑了。「也許當金家孫長媳的壓力真的太大,我得等她調適好心情。」

  他希望敖海虹在最好的狀態下嫁給他,也希望嫁入金家之後,她的心情一樣開朗、沒有壓力,所以在她做好心理準備之前,他都不會再強迫她。

  「好了好了,在你美夢成真之前,讓我們先哀悼一下即將為人夫為人父的黃至華先生吧!」

  「末世,我就要結婚了,好歹陪我喝一杯吧?」黃至華說話了,新郎倌最大,金末世當然只能奉陪。

  當他幹了盛滿好一會兒的那杯酒,三個男人別具深意的笑了。

  金末世平日太規矩了,總是一副無可挑剔的形象,身為好友,他們敬佩他對這段戀情的持久與念舊,為了幫他繼續向未來的路途努力前進打氣,他們決定送他一份他想都沒想過的勁爆禮物。

  之後,幾個男人繼續笑鬧,金末世和他們一起瘋,只是沒再喝酒,然而他的意識卻逐漸恍惚起來了。

  金末世一趴在沙發上不省人事,三個大男人頓時傻眼——

  「倒了?」李冠希搖晃他,他卻似一點感覺也沒有。

  「怎麼不見藥效發作?」張東宇才覺納悶,金末世灌下那杯酒後,他一直偷偷觀察他的反應,不但沒有發熱的跡象,更沒有放浪的前兆。

  「別說那麼多了,十點多了,人就快來了,我們快將他扛至床上去吧。」喝最多的黃至華,反倒說出最清醒的話。

  「對,然後我們也該走了!」

  七手八腳地將人高馬大的金末世送上二樓的房間,三個男人留下一室的狼藉與一個意識不清的男人離去。

  趁著敖海虹不在,他們合送了他一段難得的放縱享受。



  一襲咖啡色的瀟灑褲裝,頸上圍著條毛絨絨的白色羽毛圍巾,有點俏皮、又不失秀麗的敖海虹,提著簡便的手提行李,回到了家中。

  映入眼簾的淩亂,令她驚愕的杵在原地,腦子半晌無法思考。

  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過出去兩天,家裏怎會變得那麼亂?遭小偷不成?

  敖海虹心知肚明這個可能性不高,這棟大樓保全周密得沒話說,這種情形最有可能是金末世邀了那些狐群狗黨到家裏同歡。

  只是也不該這樣啊,以金末世的個性,應該會收拾善後才是。他整理收納的能力向來比她還要強。

  「末世……金末世!」拾級而上,敖海虹同時喊道。

  如果真如她的猜測,那麼他就太過分了!

  在機場等不到他來接機,原本以為是他工作太累,無法那麼早起……她努力搜索著理由原諒他,但他若是因為一夜狂歡而累癱,她絕對生氣到底。

  此時,房間的大床上,躺著一對赤裸的男女,地毯上衣物隨意扔置。

  「喂,起床了,好像有人來了!」女人首先被叫喊聲驚醒,搖著身旁仍在睡夢中的男人——「醒醒呀!」

  爬上二樓的敖海虹,隱約之際聽到了女人的聲音,原先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但當聲音隨著她愈靠近房間而愈清晰時——她的心猛地束緊,紊亂的思緒催促她提腳奔向前。

  「金末世!」眼前的場面讓敖海虹放聲尖叫。

  她這麼一叫,金末世終於昏昏沈沈的轉醒,發現自己的赤裸,還有床尾怒氣蒸騰的人兒,他霍地彈起。

  「海虹……」金末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好久。

  聽到身旁的聲響與急促的呼吸聲,他視線調了過去,整個人如遭電擊。

  「你背叛我。」敖海虹一口咬定他出軌的事實,親眼目擊的震撼,教她承受不了,全身頻頻顫抖,雙腿支撐不住的發軟。

  眸光一轉,望向一旁的女人,皮膚略微黝黑、身材削瘦,此刻正氣急敗壞地與衣服的鈕扣奮戰……

  刹那間,她感覺某種淒涼罩住自己,一種不可能的冷靜竟在此時進駐她的心,她立刻轉身下樓。

  她不要留在這個yinhui的地方,這種充斥其他女人氣味的地方不屬於她了,因為她不屑要!



  敖海虹坐在客廳沙發等待,她看到女人匆匆忙忙提著包包走人了,那副不若方才緊張的囂狂模樣,仿佛在炫耀她的勝利。

  她走後一分鐘,金末世三步並作兩步下了樓,怕她已私下定了他的罪。

  「這……是怎麼回事?」他很茫然,但因事情對他不利,心情因此煩躁抑鬱。

  「這句話該由我問你。」敖海虹努力保持平和的表情,壓下內心狂風暴雨般的怒濤。

  她是走在時代尖端的女性,無論各方面,她的心靈該是成熟得足以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狀況。

  男女交往總會面臨許多抉擇與問題,結束也是其中的一道習題,好的結果是步入禮堂,壞的結果則是分道揚鑣,她很清楚也很明白,但當抉擇時候來得如此倉促,她竟起了落淚的衝動。

  「我不認識那個女人,更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我們房裏……」現下,金末世只求她別憑表面一切判定罪名、只求她相信他的話。

  該死的,那個女人究竟怎麼進來的,又為什麼上了他的床……他居然一點記憶也沒有!

  用力耙著頭髮,強烈的沮喪困頓他的心情。

  「你連你們做過什麼事情都記不得了?」真是諷刺,他忘了和那女人發生的事,不會也忘了他們之間的吧?

  「海虹,你要相信我……」從小到大,他不曾害怕失去哪樣東西,然而此時此刻,她那疏離淡漠的態度教他忐忑。

  他敢說,商場上那個冷靜穩重的金末世沒怕過什麼,但現在他卻怕極了偏激的她會做出玉石俱焚的決定。

  「酒後亂性。」睨著桌面散亂的酒瓶與玻璃杯,她心酸的斷語。

  金末世忙不叠澄清,「我昨晚只喝一杯,而且你該知道我們金家人的酒量。」關於這點,他記得牢牢的,她不能抹黑他。

  黃至華他們起哄逼他喝了一杯酒,之後他沒再飲下任何一滴含有酒精的飲料,更遑論是高酒精濃度的酒。

  「我不知道,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實,你們死黨聚會飲酒作樂我不介意,但你們不該還找女人同歡。」

  「沒有女人,你可以打電話向黃至華他們求證。」

  她笑得淒惻,同時又要佯裝堅強,「你應該清楚我的個性,我能容忍另一半rou體出軌,但前提必須在我不曉得的情況下。可你們這樣赤裸裸地躺在床上等我發現是什麼意思?向我炫耀嗎?當你和外面的女人做過以後,你要我如何忍受你再碰我?」

  「海虹,你冷靜一點聽我說……」

  敖海虹發現自己壓根冷靜不了,發生這種事情,她若能冷靜才是說謊騙人,「我再放縱也不會和你以外的男人上床,你知道我有潔癖,如果你的心裏只有我,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近日來的種種情緒壓力,於此一次爆發。

  「我們分手吧!」敖海虹心碎地道出決心。

  金末世倒抽了口氣,沒想到她會將分手的話如此輕易的吐出。「我不答應。」他不放棄這段感情。

  「我們沒有任何婚約約束,男未娶女未嫁,大家都是自由身,既然不合適就趁早分手,不用浪費彼此的時間。」她灑脫的笑道。

  「我不認為我們不合適,你不該因為這件事就否定我們之間的一切……」

  「我們之間已經被你玩完了!」他堅持不認錯,讓敖海虹激狂地大吼,「當你和那個女的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們就結束了!你憑什麼擁有我,你是個有出軌紀錄的男人!」

  他罔顧他們的約定,讓她承受這樣無情的傷害而不在乎。

  這次的事件其實只是催化劑,近來發生的一些事,讓她的心時時刻刻緊繃得幾乎瀕臨崩潰;提心吊膽著他隨時會說出分手的日子,她更是過怕了。

  誤會他與金雀兒的關係、嫉妒他與鐘欣淩太親密……以前的她不是那麼小氣,她發現連她都受不了這樣猜疑的自己,與其羈絆著難受,不如分開。

  然後,驕傲如她要維持最美的自尊,當個提出分手的勝利者。

  她可以去尋找另一段沒有束縛、可以帶給她開心的新戀情……他都偷歡了,她又何須為了他拒絕其他男子的求愛?

  「我不答應分手,我們彼此先冷靜一段時間再說。」這是金末世能接受的說法,即便他真的做錯了事,他還是要求得她的原諒,兩人重新在一起。

  抬眼望著他,敖海虹暫態進入了一片波瀾不興、沒有情緒的眸海。

  他為什麼看起來那麼痛苦?難道是她誤會他了嗎?!是她沒有給予他足夠的信任?

  不,行為不檢的男人不值得被原諒。

  「我晚上再回來收拾東西,我會搬出去住。」不給他說話的餘地,她轉身離開。

  金末世頹然地回到房間,看到淩亂的床鋪,立刻拿起話筒,打了電話至公司給他的私人秘書——

  「綺月,幫我訂一套新的床單,只要蠶絲材質;另外,順便請人來將我公寓的傢俱全部換上一模一樣的新品。」

  海虹當然要生氣,因為他和那個不知名的女人躺在他們的大床上,那套床單還是她最鍾愛的款式……

  為了證明他的心裏只有她沒有別人,他會將那個女人碰過的東西一律換掉,希望能藉此挽回她離去的決心。



  和金末世分手後,敖海虹立刻試著與其他男人交往,只為了證明自己的心並沒有被他羈絆住、證明她愛他不如自己想像的多、證明她並未輸了這一場戰役……可是,為什麼在她眼裏其他的男人都是一樣差勁?

  「海虹,你還喜歡這家餐廳的菜色嗎?!」易士良體貼問道,笑意徐徐。

  「不錯。」淡扯一下嘴角,她根本提不起說話的興致,意見少得可憐。

  「等會兒你想去哪里?要不要一起去看夜景?」

  敖海頭搖頭,「不了,明天還要上班,我得回家睡美容覺。」她技巧的拒絕了兩人獨處的邀約。

  其實易士良是個不錯的男人,家世和個性都很好,對她亦十分溫柔討好,但不知怎地,就是缺少了一份教她衝動的感覺。

  一個月來,和不下十個男人約會吃飯,她總在第一天吃完飯或是第二次見面後即給予拒絕,易士良算是其中最幸運的一個,他們每天一起用晚餐,已經一星期了。

  但就在今天,厭倦感到達警戒線。

  「你真愛開玩笑,你長得那麼漂亮,根本不需要靠睡美容覺來保養肌膚。」易士良認為她太謙虛了。

  「你錯了,我當然需要,否則如何維持這副模樣?」她已經三十了,熬夜是美容的大敵,她得儘量避免。

  話畢,兩人突然陷入沈寂,仿佛再也沒有話題可聊。

  敖海虹譏諷的哼嘲,為什麼這些外貌足以構上及格邊緣的男人,個性卻不及金末世的一半豐富?他們兩人在一起,即便不說話都不會有尷尬的窘境。

  因為彼此夠熟稔?抑或是心裏有著既定的默契?她沒有答案。

  她只覺得心靈還是空虛,這個月幾乎每天有人陪伴她吃飯,但那些言不及義的說話內容不是她所要的,討好奉承的讚美她亦不喜歡……

  她突然變成一個喜歡挑剔的女人,她挑剔那些男人身上所有比不上金末世的地方,然後嫌惡地和他們說拜拜。

  怎麼搞的!她懊惱的自我厭惡,他都背叛她了,她何苦還對他念念不忘?她還看不清嗎,他做了一件不能原諒的事!

  易士良見氣氛不對,匆匆清清喉嚨開口:「呃……海虹,我知道有很多人在追求你,但是你不覺得只有我才是可以呵護你、與你攜手共度一生的人嗎?我會以所有的生命、財產來滿足你的一切。」

  說至感情澎湃處,他情不自禁伸手握住她的手。

  「是嗎?」敖海虹淡然的抽回手,就是會這樣才糟糕。「要錢,我家多得是。」

  用錢收買也要看物件,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趴伏在金錢底下的。

  「你……」

  「我們還是做朋友吧。」就這樣,她又拒絕了一個男人的求愛。

  她不懂這樣一段近似求婚的告白,該是最能感動她現下孤寂無助的心,為什麼她要拒絕?



  除了積極尋找男伴,這陣子敖海虹更熱衷於參加各型的宴會活動。

  白天,她專注於事業,用忙碌來淡化金末世的一切;夜晚,她則以迷人的風采出席各種交際場合,將自己儘量暴露於鎂光燈下。

  她放任自己悠遊於社交圈,以比往日更成熟、嫵媚的倩影,擄獲所有男士的心,她要讓自己的冷豔傳入金末世的耳中。

  金末世聽到了關於她的風光事蹟,也親眼看到了她的完美體態。

  今晚的敖海虹,換上一襲淡銀紫色的拽地禮服,V字型的露背設計,讓她優美的背脊線條展露無遺。

  自從開舞後,他便安處在宴會的一角,看著這幅頹廢繁華。

  他變得無法探測她的心思,不知道她為什麼變成這樣,像只花蝴蝶般地飛舞周旋在男人堆中。

  兩個多月了,他從報章雜誌或是一些八卦流言,知道她飛向每個男人懷抱,唯獨拒絕他的關懷、不聽他的解釋。

  她是有心避著他的,因為她聯手機號碼都換了,辦公室秘書更是替她將電話過濾得滴水不穿。

  「聽說你昨晚和海門貿易那婆娘出去吃飯了?」B男撞撞A男的肩,在金末世兩步遠的距離外,低聲曖昧問道。

  「看你一臉嫉妒的。」B男羨慕的語氣教A男升起優越的驕傲。

  「怎樣,瞧她平時已經一副風騷樣了,在床上應該更帶勁吧?」

  「你說呢?」眨眨眼睛,A男回答的口吻足以引人遐思。

  「哎,有福同享,想辦法讓我也和她快活一下吧。」B男涎著臉,拜託湊合。

  「她就在那邊,你不會自己過去搭訕嗎?」

  兩個男人走遠了,金末世的雙腳卻像被釘死在地面,動彈不得。

  方才他恨不得過去揮幾個拳頭送他們,為他們粗俗的用辭及對敖海虹毀誇的譏嘲,但不只身體動不了,連神智都是混沌的。

  為什麼他們會有這樣的言論?海虹近來的放縱,他是知情,可她真的會是那樣隨便的女人嗎?

  海虹真的墮落了?向來潔身自愛的她,怎可能容許一個沒有品行的人上她的床,然後任由他散播他們的性愛?

  敖海虹美麗的臉龐漾著笑容,和AB兩男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因為她知道金末世正看著她。

  「敖小姐,可以和你談談嗎?!」走至他們面前,金末世表情陌生而客套。

  「金大少……」兩個男人認出金末世,發覺他的樣子隱隱透著尖銳,頓時起了敬畏。

  「敖小姐,那我們等會兒再談。」

  兩人一走,金末世立刻將敖海虹拉至角落。

  「金少爺,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那樣的行為為我帶來困擾了,說不定別人會以為我們之間有曖昧。」敖海虹看著他,好不生疏的語氣。

  「你和那個蓄長髮的男人上床了?」金末世直接切入問題。

  敖海虹怔愣一下,約略知曉他聽到消息了。揚高下顎,狐媚的眸子鎖著他,「大家男婚女嫁互不相干,我高興和誰上床是我的自由。」

  「你不是那種女人。」

  「我以前也不曉得你會出軌,所以說每個人都是會變的。」她譏斥道。

  金末世慶倖她主動提起話題,讓他得以順勢解釋那晚的情形,「那個女人是黃至華他們設計的,他們說我太正經八百,認為我只有你一個女人太可憐,所以送了個禮物給我。」

  只是他一直想不透,為什麼被下了興奮劑的他,會昏沈睡了一整夜。

  「你是這樣告訴他們的?說你很可憐?」他的解釋教人聽了更惱火。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從來沒那麼說過,是他們擅自解讀,誤會了。」

  「你不用跟我解釋,你不覺得我們分手後,彼此都更快樂了嗎?」她攤攤手,佯裝不在意。

  照她的說辭,是承認了那些放浪、不拘小節的行徑?不可否認,他的心直往下沈,黯然神傷。

  「你真的更快樂了?」金末世盯著她,「海虹,近來好不好?」他這麼愛她,如何能成全她的瀟灑?

  看到他求和的柔軟姿態,心高氣傲的敖海虹,胸口有一瞬的抽痛;不知為什麼眼底酸酸的,痛痛麻麻如針紮,她低下頭,讓眼睛好過些。

  這是認識他後,第一個孤單的情人節;今晚的月色,淒清得惹人欲泣,她原先不想出來玩了,不想和別人度過這個特別的日子,但心裏又有種預感,今晚的酒會他會出席,所以她來了,結果真的讓她看到他了。

  「我們已經分手了。」說好春節一起同遊歐洲,那個他對她生日的承諾,因為分離,已過了履行期限。

  「不可以重新開始嗎?」

  黃至華三人因為他與敖海虹分手一事而內疚,認為他們是造成感情裂縫的兇手,不住道歉玩笑開大了……他的心裏確實有點怨,但不全怪他們,他與敖海虹之間仿佛一直存在著一些問題,這次的事件只是一條驚爆的引線。

  「你……」敖海虹一抬眼,看到了朝著他們方向走來的女人,她還記得正是那晚陪了金末世一夜的那個女人。

  「你有朋友來了。」她冷凝嗓音,悻悻然的說。

  「金少爺,是我,你還記得嗎?」茱娜那晚之後,自雜誌上看到金豹航空的報導,那張清晰的照片告訴她,原來那晚睡在她身側的男人可不是個簡單人物。

  於是,她透過各個管道探聽金末世可能出席的場合,在今晚混了進來。

  她不確定那天興師問罪的女人是誰,但照著他們那天劍拔弩張的情勢看來,她飛上枝頭是指日可待。

  「你怎麼會在這裏?」金末世眉頭皺得死緊,一朝被蛇咬,他對這個女人極度感冒。

  「那天之後,我懷孕了。」先下手為強,茱娜以氣勢壓蓋他的冷漠。

  晴天霹靂,敖海虹腦中嗡嗡作響。

  金末世注意到敖海虹一閃而逝的脆弱,對造謠的女人無情的質問:「你確定我們真的有發生關係?」

  他堅信自己沒有那麼大的本事,睡夢中還能和她做愛。

  茱娜沒料到他會如此反問,驀地大驚,「你想不認帳?」

  「好,等孩子生下來,我就帶他去做DNA化驗,我敢說孩子絕對不是我的!」金末世一臉的自信。

  他篤定的表情教茱娜自亂陣腳,慌不擇言的說:「DNA化驗只能證明孩子不是你的,卻不能化驗出你有沒有佔有過我!」

  金末世聽出她的語病,揚起眉毛譏誚地說道:「這麼說來,你是承認孩子不是我的了?」

  「你——」

  「海虹,你聽到了,她想設計我,她的動機不良,就算我沒有背叛你,只要她直咬著我不放,是不是我永遠都有錯?」

  敖海虹一笑置之,笑中有苦。

  她發現他們努力將一切修飾得如同往常,對於那一夜的脫軌,她仿佛和他一樣急欲擺脫,掩藏得就如不曾發生,但真的能當作不曾發生就好了。

  驕傲又好強的她,明明思念他思念得很深刻、很痛苦;明明以前的種種就像一部電影,時時在她腦海中播放最精彩的情節,儘管如此,自尊心強烈的她,也不容許出賣自己的感情!

  「金少爺對我解釋這些好像不太恰當,畢竟我不是你的女朋友。」說罷,她看到他受傷的斂眉,依然頭也不回的離去。

  「該死!」金末世想嘶吼想怒駡,但深深的無力感讓他有苦無處訴,挫敗的垮下雙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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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18:56:03


  瞥了眼床頭櫃的鬧鐘,抹著熒彩的指針,在黑暗中亮著綠光,明白的指在一點鐘的位置。

  敖海虹翻了個身,伸手按亮了夜燈,屈膝坐了起來,雙手拉著棉被,下顎靠抵膝上。

  淩晨一點了,她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早知道就不該租下這麼大間的公寓,寬闊的主臥室在這個孤寂的夜裏顯得好空曠,暈黃的燈光襯著蕭瑟的氣氛,硬是挑惹出她的多愁。

  忙了一整天,身體好累,精神也不佳,但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熱鬧過後的孤獨就像繁華過後的落寞一樣,最是難處。

  宴會的情景,在她腦海中不停地播放,她反復想著金末世的悲、念著他的苦,那個女人的自曝底牌,讓她多少相信他的無辜,但在那當下,她真的沒有寬大的心胸馬上盡釋前嫌。

  心裏的疙瘩不會那麼快抹除的,更遑論她心裏的矛盾仍未理清,她無法卸下所有的防備面對他。

  是不是人在心底埋藏的痛苦愈深,表面上笑得就愈快樂?不然為何她剛剛可以笑得那麼燦爛?

  所有的回憶湧上心頭,想著他謙虛負責的處事態度、體貼溫柔的關懷舉動,再想到他現在的無助,她的心都快碎了。

  或許他們真的不適合也說不定,這樣好勝善妒的她,一遇上事情就宛如幼稚的孩童,鬧起彆扭不理人……她根本配不上他的卓爾不凡與合宜的氣度。

  她可以在每個男人身上尋找符合他的特質,將她對他的冀望投射到別人身上去……但,他們都不可能會是他,外表扮成了八分,卻永遠學不來金末世纖細的心思。

  這個世界唯有他懂她。

  然而他若還懂她,為什麼不明白她現在要的是什麼?

  她怕極了對未來的不確定,不想要纏人的寂寞……

  只是,再長的馬拉松賽跑也有終點,再優美的旋律也有畫下休止符的時候……他們之間真的要畫下句點了……

  不能再想了,現在她不能繼續回憶那些兩人曾有過的甜蜜時光,事實上,這一刻,她寧願她和他之間什麼都沒有。

  這樣,她就不會深刻的感覺到被遺棄的悲哀了。



  「海虹,隔壁呂媽媽那天跟我說要介紹物件給你,你看看何時有空。」敖海虹一回新莊的家,敖母即興匆匆地拉著她談相親的事。

  「媽,你不會已經答應人家了吧?」瞧母親熱烈的模樣,她有不好的預感。

  「孩子的媽,你不會那麼糊塗吧,海虹都有男朋友了!」敖父坐在一旁喝茶,適時插了一句話進來。

  老婆保密工夫做得真好,他也是直至此刻才知曉有這件事。

  經他這麼一提,敖母自覺立場站不在腳,臉上閃過羞憤的顏色,「我怎會記得那麼多!我一聽對方的條件是留美博士,現在又是駐美公司的高階主管,急著替咱們家海虹把握下來,突然間就……就忘了她有對象了。」

  「不過海虹,這也不全是你媽的錯,她確實天天念著你的婚姻大事,比誰都緊張。」敖父說句公道話。

  「就是啊,都三十歲了,還沒有結婚的打算,你可是女孩子家耶!女人太晚婚,人家會在背後指指點點。」

  「反正他們是在我的背後評判,只要我沒聽到,管別人怎麼說。」細微的刺痛在敖海虹的心上作祟,從她的表情卻看不出任何端倪。

  不論在哪個人的面前,她給人的感覺向來是堅強的。

  她從不隱瞞自己有男朋友,二十七歲那年,她第一次被逼婚,他們就知道她有男朋友了。

  「你這孩子怎麼說這種話?難道你沒有羞恥心嗎?」敖母差點吐血。

  「媽,現在很多女人年過三十才結婚,我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

  「別人高興怎樣那是人家的事,但你是我的女兒,我希望你能在今年年底辦了婚事。」所有親戚朋友和較有往來的鄰居,全知道他們的獨生女尚未嫁人,這實在不是多光彩的事。

  「海虹,你媽說得也有道理,別人不嫁可能是因為沒有物件,可你不同,你和你男朋友都交往那麼多年了,難道沒有結婚的打算嗎?」敖父又跳出來打圓場。這一對母女,脾氣一樣拗。

  不可能結婚了,他們分手了……敖海虹悲哀的想。

  「依我看,這個男的一點誠意也沒有,你都和他在一起那麼多年了,他居然不曾登門拜訪我們兩個老的。」敖母對未曾謀面的女兒的男朋友,實在很難有好印象。

  「如果他一點娶你的意思也沒有,就讓呂媽媽替你介紹好物件,我女兒的條件又不差,要什麼男人沒有!」什麼都不曉得的她煞有其事地義憤填膺,覺得女兒被玩弄了感情。

  聞言,敖海虹哀傷的情緒更是一陣翻湧,眼眶逐漸發熱。

  終究還有父母親啊,他們還是站在女兒這邊的,也許她早該回來,回來享受家庭的溫暖,當作是孤獨時候的憑藉。

  不,她不能哭,他們已經為她的終生幸福擔心多年了,她不能在自己已經跨進三十歲的現下告訴他們,她和男友分手了……

  吸了口氣,只見她綻出幸福的笑臉,「爸媽!你們就別擔心了,其實我男朋友已經跟我求婚了,還送了我一隻鑽戒呢,改天我就帶他回來見你們。」

  她在自欺欺人,但她會努力想辦法圓謊的。

  只要金末世不來拆穿,她會一直維持的假像幸福,直至她忘了他,尋覓到另一個新對象。

  四年了,她沒讓他們知道她和誰在交往,金末世的身份可能會教他們驚訝得昏過去吧。

  然而,她苦澀的想,那已是過去式了。

  「既然有物件,交際應酬時行為就要收斂一點,那種照片被刊在報章雜誌上不太好看,爸明白你是為了公司打拼,可自己的幸福也要顧著,千萬別讓男方生氣了。」

  敖海虹窘赧,她愧對父親的期望,她的那些放縱行徑,其實只想讓金末世知道,沒有他,她一樣可以活得快樂。

  可是,快樂好像和她漸行漸遠了……孤單卻離她愈來愈近……



  金末世在想,是不是今天他若沒到客運總站視察,就聽不到這件大事了,那麼,他是否會就此抱撼終生……

  「站長,聽說你今天要去扮演人家的未婚夫啊!」

  「你也聽到了?消息傳得還真快!」說話的是金豹客運臺北總站的站長,負責管控臺北站的員工素質與處理旅客抱怨。

  「真的是海門貿易的那位美人兒?」駐站維修的師傅好不羨慕。

  「我也不曉得那個女強人為什麼會挑中我,不過我還真幸運,不是嗎?」這樣的際遇可不是每個人都有。

  「聽說她只和企業小開交往耶。」

  「所以我才說她會看上我令人詫異。」那天敖海虹到客運站詢問租車的價錢,他負責接待,翌日,他就接到她拜託幫忙的電話了。

  「她真的沒有男朋友嗎?」維修師傅對貌美如花的敖海虹過目不忘,認為她是一位才德兼備的女子。

  「如果有,她幹嘛情商我幫忙?我聽她說了大概,好像是她的父母最近在逼婚,因為他們不知道她和男朋友分手的事,所以才要找人演戲。」

  「是這樣啊!」

  「反正我只要人到就好,她說求婚鑽戒她會自己準備,我六點準時到她家門口和她對辭。」

  「鄭站長,看你的樣子好像有什麼不良企圖?」維修師傅笑瞅著他,眼裏閃著揣測的神思。

  「你覺得我想娶她會是一個不良企圖嗎?」三十四歲仍打光棍的鄭站長,對於這次的委託,其實另有一番期待。

  「你想娶敖海虹?」太令人震驚了。

  「男未婚女未嫁嘛,何況我如果娶到一個這麼能幹的女人,不就可以少奮鬥三、五年?」

  「站長真愛開玩笑,三、五年太含蓄了,起碼也能不工作十年吧!」維修師傅打趣說道。「不過敖海虹只是請你演一場戲,不是嗎?」

  「我的表現若讓她的父母滿意,你認為結婚還會是難事嗎?」

  兩個男人相視而笑的同時,金末世自虛掩的門後走了進來。

  「鄭站長,這個月多出來的這些旅客抱怨卡,麻煩你給我一個解釋,請你加班寫一篇報告書給我。」

  「金先生,可是我今天晚上……」鄭站長尚未自老闆臨時出現的驚嚇中恢復過來,下一秒又讓這個噩耗擊中。

  「我剛才聽到了,反正女方只是請你去演戲,你並非她的真命天子,不是嗎?那麼應該誰去都無所謂吧。」

  「可是突然間我找不到人……」他努力尋找理由,不想放棄這個大好機會。

  「你只管打電話給她,說已經幫她找到另一個更合適的人選,那個人會準時在她老家樓下等她。」金末世凜著臉,似乎連五官都是繃緊的狀態,得到的這個事實,教他不敢置信。

  「是……」鄭站長如陷五里霧中,為什麼頂頭上司一介入這件事,他就覺得一切變得好詭異?



  晚上六點,敖海虹坐在新莊老家的公寓大樓交誼廳等人。

  不一會兒,頂替鄭站長的男人來了。

  只是,當視線看清楚那個朝著自己走來的男人時,她的呼吸霍地梗住,心跳也暫停了。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必須撫著胸口鎮定情緒後方能說話。

  「我的女朋友要介紹男朋友給父母親認識,我不出席行嗎?」金末世的表情有如烏雲罩頂,沈鬱而危險。

  心臟倏地一抽,他的話聽來像是指控她背叛了兩人間的誓言……但她沒有。「你……想怎樣?」

  「我不將屬於自己的權利與義務讓給其他男人。」他言簡意賅的表示。刻在臉上的僵硬與氣惱,誰都看得出來。「我們早就沒關係了……」敖海虹一再復述這一點,不知是說給他聽,還是說服自己。

  他的前來讓她暗喜,但,不該是這樣的,誠如自己所說的,他們已經沒關係了,既然沒關係,他的一舉一動都不該牽動她才對。

  她再三提醒他這句話,是不是冀望能從他口中再聽到任何反對的聲浪?也許……她真的有那麼重的心機。

  「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乍聽她找了鄭站長扮演男朋友,他心急如焚,有著說不出的嫉妒,懷疑兩人是否已形同陌路。

  這麼大的事情,她寧願請外人幫忙,卻不找他這個曾是枕邊人的男朋友商量……

  「金末世,你不要太過分了!」心底複雜的情緒,讓她失去自製,惱羞成怒地大喊。

  她不安地扭絞雙手,金末世眼尖的看到了她指間戴著的小鑽戒,一股心疼的不舍加上憤怒的責怪同時在他心頭交織。

  「你還一個人去買戒指?」

  氣息更是岔窒,「不用你管!」那個站長連這個都告訴他了?敖海虹只覺得羞憤欲死。

  「換上這個。」他拿出一隻閃亮耀眼的鑽戒給她,「我們金家對待媳婦絕不寒酸。如果你早一點通知我這件事,我會陪你去挑你喜歡的款式。」

  「你到底要做什麼?」他用力拉住她的手,她只能看著他脫下她無名指上的戒指,換上他帶來的那一隻。

  「我才想問你在做什麼。」金末世責備的看著她,「伯父伯母逼你結婚,你就隨便找個男人濫竽充數嗎?」

  憑什麼他努力了四年,仍是無法陪她回家見雙親,而一個頂替他的冒牌貨,卻能輕易陪她返回家門?

  敖海虹低頭不語,好勝的她決計不會脆弱地向他求助,提出分手的人是她,話一出口就收不回來了,她沒有臉再對他開口。

  「你什麼時候認識我公司的員工了?」

  「我交遊廣闊,不行嗎?」她撒謊,因為她不承認自己是為了想見他,所以才到總站碰運氣。

  聽說最近金豹客運在改變營運方針,開始考慮承包公司團體員工旅遊的交通業務,她以詢問為由,親自出馬洽談公司一年一度的員工旅遊。

  結果,她當然是撲了空,不過卻也找到了各方面條件不錯的鄭站長,好讓他們相信她真的有男友,教他們別再操心。

  「行,你最行!」她毫不在乎的態度,讓金末世對她的包容潰堤,拽起她的手往電梯走去。

  就這樣將他們的感情置之一旁,她真能這麼狠心?

  「你等等,我們得先將話套好……」敖海虹可以察覺到他的怒氣,卻抗拒不了他的力道,只能被他拖著走。

  「還要套什麼話,在一起四年了,你還怕我會回答不出來嗎?」



  一聽到金末世的自我介紹,饒是退休許久的敖父與管家的敖母,對金字這個姓氏可是敏感得很;證實他即是金嚳集團日後的繼承人之一,兩老更是如履薄冰,不敢稍有怠慢。

  「海虹,怎麼跟金先生交往都沒讓爸媽知道?」敖父埋怨女兒的口風竟是如此緊,四年了,在他們面前的表現卻毫無破綻。

  敖母也覺得女兒讓他們丟臉了,「這樣突然帶人家來家裏,媽什麼都沒準備……」

  敖海虹就是害怕這樣的壓力;父母對金家人已經有那麼多的畏忌了,社會的輿論更是一道強大的阻力。

  「伯父伯母,你們這麼說就太見外了,現在才來拜訪是晚輩的錯,實在是因為我的工作太忙了,絕對不關海虹的事。」金末世執意握住身旁女人的手,她的柔軟與溫度,他已好久沒有感覺。

  終於見到她的父母,不知怎地,心上層層堆疊的大石,仿佛踢掉了一個。

  「我們家海虹平日多虧金先生照顧了。」

  「她總是工作優先,如果有怠忽的地方,還請你多多體諒。」敖父明白男人有多需要女人溫情的噓寒問暖,而他事業心強的女兒,沒有這方面纖細的心思。

  「男女交往本來就是互相幫助包容,伯父伯母千萬別把我想得那麼好。」

  敖海虹看著金末世應對得宜的談吐,益發覺得他優秀沈穩。

  「很冒昧請問一點,不知道金先生喜歡我們海虹哪一點?」敖母直至這一刻,仍是不可思議的語調。這會不會只是一場夢?

  金末世望著身旁的女人,手勁微微加大,希望她將他的這段話聽進心坎裏,「我們在一起四年了,四年來我通曉她的性情,但我一直沒有離開她,我就是喜歡這樣真誠不矯飾的女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只有一句話……我的心意絕對沒有改變過。」

  敖海虹知道,最後的那句話是特別說給她聽的,他還在解釋出軌的那件事,但他不曉得,現下盈滿她心房的,已不是他的背叛,而是纏繞著她、跳脫不開的心結。

  現在的她畏懼寂寞,可是要她要求更往前的關係,她卻躊躇不前,她愛他,就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所以她不敢恣意靠近,她太情緒化、太任性,一旦兩人分開,他或許比較不辛苦。

  他可以換個心靈成熟的女朋友,不用這樣哄護她……

  緩慢而嘗試性地,敖海虹自他的大掌中抽出手來,悵然且悲涼的發現,自己其實也懂得為人設想嘛,她並不是大家想的那麼任性……

  想起今天去珠寶店挑鑽戒的那一幕,看著琳琅滿目的款式,身邊卻沒有人可以詢問意見……當女店員歡羨她的幸福時,她鼻頭發酸,覺得好諷刺。

  這種偽裝的喜悅,像是開汽水時竄冒而出的氣泡一樣,很快就消失於無形。

  「金先生有結婚的計畫嗎?」薑還是老的辣,拐三繞四之後,敖母直切問題的核心。

  「我和海虹提起過,但我最近工作有點忙……」

  金末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敖母已迫不及待的補充,「當然不是馬上結婚,這種事情得看好日子才行。」

  之後,敖母留了金末世吃晚飯,三人聊得十分融洽,而敖海虹則默默吃著飯菜,只有在需要回答時才開口。

  「你剛才為什麼都不說話?」告別敖家夫婦下了樓,金末世立刻拉著敖海虹問道。

  「謝謝你的幫忙,改天請你吃飯。」她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

  他的演技出神入化,連她都要以為他是真心的。

  「就這樣?我們不談談結婚的事嗎?」

  「不會有婚禮,之後我會想辦法向我父母延期承諾,直到我找到新的物件。」她不會強迫他的,她不要一個不情願的婚姻,而他,應該更不希望妻子是個不定時炸彈吧?

  「新的物件?!」不顧現在兩人還在一樓大廳,金末世已抓著她大叫,心是焦惶難耐的。「我對你父母說的話你沒聽見嗎?」她又將他擺至哪個位置去了?

  「我聽見了。」敖海虹淡淡的說。「那是因為我媽提起了,你拒絕不了……你就是不懂得拒絕別人。」

  等我手邊的事情忙完,定要家中長輩來提親——她認為這只是他禮貌性的推託之辭。

  從前掛在嘴邊的求婚辭如今絕口不提,他的態度變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應該也變質了吧?

  「你認為我承諾娶你是因為不好意思拒絕?海虹,婚姻不是兒戲,我的態度不會那樣輕率。」金末世愁澀無奈的掀動嘴皮,對於如此頑固的她,他已經一籌莫展了。

  近來因工作壓力造成的疲累,加上心裏對她的思念,金末世發現體內升起從未有過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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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18:56:26


  「海虹,真的不請我上去坐嗎?」敖海虹新任的男伴王志洋,在社交圈亦是個有名的獵豔高手。

  靠著一個又一個的玩樂高手,她每晚到處狂歡,足跡幾乎踏遍臺北市的各個酒吧,努力排遣寂寞,可是寂寞一樣如影隨形地跟著她,讓她不曾盡興。

  「我有室友,可能不太方便。」她以這個理由婉拒了不少男人。

  王志洋並非泛泛之輩,當然也有他的辦法,「那我們去賓館?」說著,臉已朝她靠近,欲一親芳澤。

  「你不覺得太快了嗎?」雙手抵住他的胸,不讓他越雷池一步。

  「海虹,你不會那麼保守吧?」王志洋不敢置信的斜睨看她,「虧你還是個女強人,我一直以為像你這種觀念新穎的女人,對於這種事應該也很開放才是。」

  「王先生,你覺不覺得女人其實是一種很可悲的動物?我們必須活在男人既定的觀念之下,怎麼做似乎都不對。」她生平最恨像他這種自以為是的沙文豬,將自己捧得高高的,然後踐踏女人的自尊。

  「當女人不輕易表露情緒時,你們男人會說她是個女強人,一點女人味也沒有;若是女人充分展露女性溫柔的本能,你們男人又說這女人一點魄力也沒有,缺乏大將之風,不適合做高階主管!」

  她說著,學起男人一副瞧不起人的嘴臉,道出大部分上班女郎的心聲,「你們根本沒有準則可言,只要女人隨你們男人善變的情緒來做調適,至於升遷管道,就像一面玻璃牆,看似有機會,說穿了,真正的主宰權還是在你們男人身上。」

  她的這一段話讓王志洋愣了半晌,繼而為她魄力十足的氣勢乾笑幾聲,「你真像朵帶刺的玫瑰,想摘取你的男人,肯定被刺得滿手是血。」

  「男人不來招惹,又怎會受到刺傷?」

  「可是花香誘人,難道不希望有人來汲取她的香味?」明明擺明瞭要人來上她,還扮什麼聖女?王志洋在心中冷嗤。

  愈高傲的男人,愈具有挑戰的本性,愈馴服不了的女人,他們愈想要。

  「花兒散播香味是等待懂得取蜜的蜂兒,可不是想招惹那些無聊的蒼蠅。」敖海虹意有所指。

  聽出她的話中話,王志洋被惹怒了,雙目跳躍著與方才判若兩人的威脅,自駕駛座鎖死了車門。

  敖海虹聽到車門被鎖上,再看見他憤怒的眼神,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衝動又肇事了。

  「我現在就讓你嘗嘗無聊蒼蠅的厲害,絕對比取蜜的蜜蜂更能帶給你快感!」他整副身軀貼了過來,反手制住她的雙手貼著車窗,濕吻舔過她的臉龐。

  敖海虹全身倏地起了顫慄,激烈地推抗,搖晃著頭顱閃躲他的吻,「唔……放開我……」

  不行,她不能這樣讓他得逞,她的身子不給其他男人,絕不!

  猛力地扭挪身子,她將未受束縛的雙腿抬起,不斷朝他踢去:

  「他媽的,你這個賤人……」

  王志洋禁不起她的踢踏,雙手遮擋她的攻勢,後腦勺撞上了車窗,發出不小的聲響,敖海虹趁此時用力拍撞車門。

  「救命——救命啊!」

  車內的異狀終於教正好行經車旁的男人聽見,看見坐在車裏女人的相貌,渾身血液一冷,「海虹!」

  問到了敖海虹新住處的地址,金末世沒想到會撞見這一幕。

  「末世,救我!」看到車外的男人,敖海虹的情緒在一緊一松之間折騰,流下膽怯軟弱的淚水。

  「海虹,開門,你快開門啊!」金末世拉拉車把又捶打車窗,急著將心愛女人自車內救出。

  「該死!怎麼會是金家老大?」此時的王志洋也看清了車外男人的長相,金末世驚慌的表情讓他不能不猜測他與敖海虹關係匪淺,而再怎麼愚笨的人都不會去和金家的男人搶女人,那無疑是以卵擊石,毫無保身的機會。

  王志洋不敢挑釁他的忍耐極限,立刻開了車門。

  敖海虹馬上跌進金末世迫不及待伸來的手臂中,王志洋便趁著此時駕車逃逸。



  「為什麼你淨挑這種動不動就起色心的男人,你的目的是為了氣我嗎?!我已經告訴過你我不會死心,你的這些舉止只是作踐自己而已!」

  送她上樓,看見她一身淩亂,金末世凜著臉,抿成一直線的嘴角徹底表現慍怒。

  看得出來她方才激烈反抗,因為臉上佈滿閃躲而沾上的口紅印,但那副狂亂的模樣倒像被恣情愛過的痕跡。

  敖海虹聞言一震,如扇的睫羽遮蓋了傷痛。

  他說對了,只是她也不懂為什麼自己總選擇最差勁的方式,來加速沈淪與滅亡。

  是否打從她認識金末世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扭曲成荒腔走板的旋律,回不來了?

  像是在對壯烈的自焚行為作出最後的認知,她在心中震撼地告訴自己,她的身心已徹底被他俘虜了,自此刻起,她無法再到追逐喜樂的愛情遊戲裏呼風喚雨。

  「你今天和誰出去?」

  「我……」

  「說出他的名字!」金末世的手橫過茶幾,強勢地支起她的下巴,以噬人神魄的眸子逼問她的答案。

  以肢體暴力解決問題是莽夫的作法,全無一絲經濟效益,他每週花七個小時到健身房健身、遊泳,只是為了鍛鏈身體,不是用來打架的。

  那種人渣會有更適合他的下場。

  「你……真的在乎他對我做的那些舉動嗎?」敖海虹望進他的眸心,怯弱的聲音餘悸猶存。

  幸好他來了……幸好……

  她仍是質疑他的心意……金末世緩緩勾出一抹笑容,半帶嘲弄,半帶心酸。

  他該在意,還是選擇忽略,該死的她讓他完全混亂了。

  她究竟要不要他的在意?為什麼她的行為和她說出來的話總是相悖?

  為什麼她就是不懂他的心?

  「敖海虹,你想要我怎麼做?能不能請你說清楚,除了那件無法彌補的事件,你還不滿我哪一點?你說啊,我可以改,為了你我都願意改,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

  金末世讓她逼瘋了,她如何能這樣,當他努力挽回兩人之間的關係時,她卻瘋狂放縱的享受生活、結交新朋友。

  他倆對這段感情的想法,是不是相距甚深?

  敖海虹被拖至他的胸前緊抱,她的肺瀕臨被壓扁的危機,令她難以呼吸。

  她好疲乏,卻不能對他訴說,因為他必須斬斷對她的愛根,她不能讓他蒙羞……

  不要怪她,她也不好受;他給她的愛情,讓她把堅強磨成了逞強。一天一天,想念得心都老了,思念的心卻找不到港灣靠岸……

  可是,她又矛盾地想在他的懷裏享受呵護與溫暖……就這麼一次,最後一次吧,她需要他幫忙抹去王志洋留在她身上的感覺——

  「愛我,現在。」



  「你是先愛上我的身體還是我的靈魂?」敖海虹毫無預警地提出疑問。

  金末世詫異她竟會讓自己陷在這個茫惑的迷霧之中,「你之前批評過執著在這種問題上的女人很愚昧。」

  邏輯清楚的她,扼要的指出普天之下大部分男人的心思——女人倘若沒有一副夠好的皮囊,男人怎會被吸引過來探掘內在?

  只是,觀念延用至今似乎變了,她的心思變得令人捉摸不清。

  「我要知道你的想法。」她不想理會自己先前曾下過的評語,今非昔比,她一樣是個對愛沒有把握的女人,需要男人老套的甜言蜜語來加注信心。

  不可否認,當初兩人在認識不到半個月即發生親密關係,對於當時缺乏經驗的她來說,其實是件相當勁爆的事。

  事後回想,她的清白若不是有那片落紅證明,如此放蕩不羈的行徑,說不定會教人看成不檢點的女人。

  金末世又看見她那張不相信的表情了,「你又懷疑我?!」怒火幾乎攻心,「倘若當初我只是想要和你擁有一段rou體關係,那麼這四年算什麼?你又何必陪葬自己的青春來陪我?」

  他發現自己的情緒一次次脫韁,只要和她在一起,她若即若離的態度總教人焦躁煩鬱。

  他們的相處一直很融洽,她不會無理取鬧,很好溝通,如今那樣的景況不再,她的性情丕變,常常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呼小叫,也許他真的失去了冷靜沈穩,不再包容她的全部言行,但一切都該歸咎於她的轉變,不是嗎?

  她讓他無所適從,怎麼做都迎合不了她的情緒起伏,跟不上她多變的腳步。

  他求過婚、給過承諾,但她一樣也不要,表明要分手,卻又以自焚的方式讓他擔憂,究竟什麼才是她想要的?

  「你認為我們真的適合在一起嗎?在你心中,這段感情有沒有什麼事是你所顧忌的?」敖海虹當然知道他生氣了,換作是她,一定也受不了這反反復複的舉動。

  然而,此刻的她怎還會有開玩笑的心思,女人心底的徨,男人探觸不到,她比誰都無助。

  憑他的條件,還會有另一個鐘欣淩主動糾纏,只要他開口,多得是投懷送抱的女人,而她真的能不在意那些女人的存在嗎?

  不,她不能,因為她做不到,所以他們無法成為幸福的一對。

  「你問的這些問題,只是為了讓我對你死心嗎?」金末世似是看破了,吐出了無力的一口氣,「倘若你覺得分手對我們最好,我答應你——我們分手。」

  他要將自己救贖出來,也要讓她解脫,看她如此三番兩次想著理由質問他的心,他替她感到疲累。

  一段感情走到這步田地,該是終止的時候了,再拖下去只是徒增兩人的痛苦。

  猶如宣判的嗓音鏗鏘地敲入敖海虹的靈魂,釘死了她欲振乏力的翅膀,讓她無力再展翅飛翔。

  她分不清此刻心底的那分感覺是什麼,是悵然若空,還是悔意深深,驅不走的荒涼將她層層籠罩住。

  終於聽到了期待的結果,但她高興不了……



  金家兄弟總是這樣,平日一個個各自分飛、各司其職,絕不相互干犯,但到了緊要關頭,眾鳥歸巢,卻能維持驚人的默契與團結。

  金園二樓,屬於年輕人的起居室,金家老二金末年,也不知道在樂什麼,咧著嘴笑個不停,還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努著笑臉來回看著他的兩個兄弟。

  「別笑了,笑了一晚你不煩啊?」金末日斜睨一眼,將他的臉推開。

  難道爺爺介紹給老二的物件是個瘋女人不成,否則怎將他變成瘋瘋癲癲的模樣?

  「我心情爽啊!」

  「那還真是奇跡,火爆的獅子除了生氣,居然也會笑啊!」他沒好氣的說。「剛才在樓下就聽見聒噪的吆喝聲,跟只麻雀沒兩樣。」

  「我哪里像麻雀了?」金末年不爽地爭辯道。「我是在和小白癡講電話。」提起童彤,他像撿到一個供自己發洩怒火的洋娃娃,驕傲又自得。

  「抱歉,我一時口誤,你當然不像麻雀。」金末日帶著嘲諷的微笑,輕聲調侃道:「你沒那麼高級,烏鴉倒比較適合。」

  「烏鴉?!你竟敢說我是烏鴉!」金末年暴怒,握拳想揍人,但心念又轉,想到一個更好的回擊辦法,送往老三的痛楚踩去——

  「你的小助理呢?憑你的能力應該早到手了吧!」

  金末日一陣被識穿的惶然。「這問題什麼意思?你該不會以為我對她有意思吧?」

  金末年聳聳肩,擺出一個不予置評的嘲弄表情。哼,什麼意思?大家心裏有數。

  金末日翻了個白眼,開始比手劃腳解釋,「拜託,我眼光有那麼差嗎?」

  說完,頓時驚覺老大也在,末世是知道一些內情的,撇撇嘴,他心虛的垂眼。

  經過這一陣子的追逐,他原先戲弄的心也在不知不覺中認真起來,對小助理總有些許不自覺的期盼,認為她和他以往交往過的那些女人不同……

  「我看過她,倒覺得她若配你是可惜了點。」金末年開始下評語。

  「你眼睛受傷了嗎?」金末日不悅,似是不滿有人同他一樣發現了小助理的清麗,即使那人是他的同胞手足。

  金末年沒理會他苛刻的話,「可是你對她還是有感覺不是嗎?不管她長得跟你理想中的物件差距有多大,你還是對她有感覺,要不然你也不會在這裏喝悶酒了。」

  承認喜歡一個女人,對浪子金末日來說,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任務,向來只有女人對他告白,他末曾主動對哪個女人示好,因此金末年的這段話得罪他了。

  「我——對——她——沒——感——覺!」他張著一雙充血的黑眸怒瞪著,一字一字咬牙切齒的否認到底。

  就算他有些在乎她,但那絕不代表什麼。

  「那你為什麼一直喝悶酒?」金末年不怕死的繼續追問。

  拜託,他可是一頭火獅,要說有什麼教他害怕的,可能就是小白癡的眼淚了……不過,那也許不能算是怕,他怎可能怕那種鹹液,他是討厭,討厭看見她哭哭啼啼的樣子。

  「你去被個女的打一巴掌,看你的心情會不會比我好?」金末日提起這件事就一肚子火。

  根本是一個活在遠古時代的貞女,只是偷親個嘴巴,需要反應那麼激烈嗎?

  「就算被打一巴掌好了,也不用一連喝八、九天的酒吧?」

  金末日氣炸,卻講不過他矢志揶揄的決心,乾脆不理他,注意力轉向一直沒出面調停的金末世。

  這可不像他,那個正義耿直又冷靜的金家老大。

  「老大,你呢,做什麼不說話?」這陣子他時常回來金園,雖然正常上下班,但感覺就是不太正常,應該是那副意氣風發的表情愁黯許多吧。

  「對啊,你和你的女朋友還好吧?」

  「老二被搞定之後,爺爺應該會將目標鎖定在你身上,你最好小心一點。」金末日這句話算是提警也算暗示,告訴他本是同根生的道理,千萬不要害到手足。

  「老三,你用辭給我小心點,誰被死老頭搞定了?我是替老頭顧全面子,不讓他對童家母女言而無信,否則誰要娶個小白癡?」金末年哼了幾聲,努力扳回尊嚴。

  「總之,我不想當替死鬼就對了;老大有個現成的物件,他不先為兄弟捐軀,難道要我這個沒固定物件的浪子,隨便找個女人來演場假結婚的爛戲碼嗎?」

  「未日,可能要對你說聲抱歉了,我的婚事你可能等不到了。」金末世幽然啟口,一開口就是一個震撼。

  「你不會和女朋友分手了吧?」金末年錯愕得差點說不出話。

  金末世沒有搭腔,他和敖海虹是怎麼回事,他這個當事人都講不出緣由,她的性子向來捉摸不定,涉及感情後,更加難以駕馭,充滿毀滅性。

  「末世,你沒事吧?」金末日有些擔心,這樣的金末世,實屬反常。

  他著實不明白他們這一對,既然有辦法忍受對方的缺點、愛上同一份優點這麼多年,為什麼不趁早結婚,免得夜長夢多?

  「還好。」金末世喝盡杯中液體,語氣輕描淡寫,不願多談。

  絕望與憂傷的氣息充滿他的周身,使他整個人顯得縹緲又嚴肅、憂鬱又神秘。

  他本已擬好一份美麗未來的藍圖了,因為分手,它變成一片空白,也許好長一段時間,都塗不上色彩了。

  愛過一個倔性堅強與狂野搶眼兼具的女人,他還能愛上別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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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18:56:46


  偌大的總經理辦公室,是一系列的黑色調——淺灰的單調地毯,淺灰的窗簾及淺灰的牆,牆上還掛了幾幅冷硬的現代畫,在這麼大的空間裏,除了一組精美的黑色牛皮沙發外,就只有一張辦公桌及一台超級電腦。

  金末世就坐在這片灰黑之中,想著他與敖海虹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他真的不知道她要什麼。

  明白婚姻可能會帶給她太大的壓力,他在她二十九歲生日之後就絕口不提,事實上,就算她打算幾年後才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他都沒有話說,只要她喜歡,他會順著她的意思去做。

  但她的一些言行舉止,讓他很難掌握她到底需要什麼。

  不希望和他在一起時候的她是痛苦的,所以他答應了分手,當時她震愕受傷的表情,清晰地在他的腦海裏留下了無法抹滅的痕跡。

  他很難界定那分複雜的心情,就像他說過,他已讓她的態度混淆了情緒,喜怒似乎都不對。

  每天一個人醒來的日子,在她提出分手到他同意分手的這段期間,他已嘗夠滋味了,然而心態不同的情況下,現在的感覺更苦澀了。

  不曾想過會有失去她的一天,長久以來,習慣一睜眼她就環繞在旁,習慣她外剛內柔的包圍,不須他費唇舌,她便能心領神會的供給他所有……

  她的改變是在最近,而他也許忙於公事,疏忽了陪她度過那個轉變時期,以至於跟不上她的思想、她的情緒。

  她在做什麼,還是精神飽滿地面對每天的工作嗎?

  他的心跳好像被她舍去了,是存放在她那裏,還是為她所佔有了,他不清楚,就這樣一天度過一天,渾渾噩噩。

  如果可以,他會大聲嘲笑直到心神俱裂,但他沒有,照舊著以往的生活,朝九晚五,有時候加班直至深夜,回到那個已沒有她的公寓,孤獨入眠。

  生命裏缺少了她,就像煮菜忘了放鹽,日子淡如流水卻乏味。

  他,還是想念著她,霸道的、可愛的她……



  金末世今天下班後回到了金園,用完晚餐的金百瑞剛好走出飯廳,看見那道孤寂落寞的背影,擔心地喊住了他。

  「末世,要回來住怎麼不打通電話告訴你媽,她好事先告知廚房一聲,多準備你的飯菜。」

  「不用了,我在外頭吃過了。」金末世放下公事包,陪老人家一起坐在客廳閒聊。

  瞧,這就是他四個孫子中的典範,末世有禮且孝順,倫理觀念遵循的最是貫徹。不論如何,總是維持合宜的表現。

  不過,這樣沈穩內斂的個性,若有心事卻是最教人擔心,實在難以自他的表情窺知一二。

  「最近還好吧?」金百瑞試探的問。

  「和平常沒有兩樣。」

  「真的嗎?」金百瑞敏銳的觀察力開始運轉。「為什麼我會覺得你看起來心事重重?」

  「沒有的事,是爺爺想太多了。」金末世淡然一哂。他不想讓老人家擔心,遑論爺爺本來就不知道他有交往物件的事。

  「如果不是爺爺知道你沒有女朋友,真會以為你失戀了,你的樣子真像電視劇裏的那些男主角,頹喪失志、沒有元氣。」他促狹說道,完全不曉得精明大半輩子的自己已被瞞了許久。

  「也許是這幾天睡得比較不好。」金末世還是不肯鬆口。

  大概很明白無法自他口中挖出心事,金百瑞不再堅持,和他隨口聊著航空公司的營運狀況。

  「末世,你回來了。」這時候吃完飯的金朗夫,離開飯廳走了過來,「我還在想等會兒洗完澡要打通電話給你。」

  「有什麼事?」

  「最近我和日本樂童玩具簽下三年的合作案,簽約那天,落合社長對我表示,他的千金近日內有到臺灣散心的計畫,基於禮儀,我曾口頭上允諾會當導遊帶路,不過你也知道爸爸畢竟年紀一把了,和年輕女孩一定沒有話聊,我又不放心火爆的末年和花心的末日,只好來拜託你了;落合園子小姐唯有交給你我才能安心。」

  金家人一致認為,金末世方稱得上沈穩成熟的成年人,其他那三個——唉!還不到火候。

  金末世很想拒絕,現下的他實在沒有心情誘哄一位千金大小姐,更沒有心思和其他女孩往來,可是父親都開口了,他很難不幫忙。

  「末世,這是中日交流的禮儀,還是你去吧,派老二和老三出去,只會丟光咱們金家的臉。」金百瑞認為唯有長孫出馬,方能更加奠定金嚳集團在日本的知名度。

  「末世,你挪得出時間吧?」金朗夫隱約覺得大兒子的表情似乎寫著為難。

  「到時候再請爸將時間告訴我,我會去接機。」為阻斷被懷疑的可能,金末世只好接下了任務。



  敖海虹一回老家,敖家夫妻倆就興高采烈地跟在她身後,詢問有關金末世的事,包括他平日的個性、興趣及對她好不好等等問題。

  「海虹,金末世出身富貴之家,可是難得的好物件,這是老天爺賜給你的福氣,你要好好把握。」

  「媽也要提醒你,他們那種大戶人家的孩子,一定不喜歡太小家子氣的女人,所以在他面前你要表現大方得體,別扭扭捏捏放不開……」

  「哎呀,你還說這個做什麼,他們都在一起那麼多年了,金末世要是嫌棄她,早和她分手了。」敖父就是受不了女人家的想法。

  「我說你懂什麼!」敖母老大不高興,白了丈夫幾眼,冷嗤:「你算過距離金末世上回拜訪咱們多久了嗎?一個月了耶,之後他一通電話也沒有,到底有沒有誠意娶咱們家海虹啊!」

  「那也不代表什麼啊,人家不是說了,他近來工作比較忙嗎?」同為男性,敖父還是認為男人該為事業多用心。

  「忙也忙太久了吧,連一通問候的電話也沒有!」想起這事,敖母就頗有微辭,對金末世的印象因此扣了幾分。

  夫妻倆跟著敖海虹走入她的房間,嘴巴沒停的繼續叨念。

  敖海虹坐在床沿,儘量讓自己忙碌,翻出衣櫃裏的舊衣服,一件件的摺疊,就是不讓自己閑下來。

  「海虹,你不是和金末世交往四年了嗎?你們有住一起嗎?」敖母喋喋不休,又說:「媽知道你們年輕人談戀愛什麼都要求快速,你應該已經是他的人了吧?」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現在可不比我們那個年代!」敖父輕斥老婆迂腐的觀念。

  「不行,得叫金末世快來提親,年底之前就把婚事辦一辦……我算算看要請幾桌……金家是知名企業世家,婚禮應該會辦得很盛大……」

  「夠了!」揮落一疊摺好的衣物,敖海虹陡地尖聲喝止他們的白日夢。「不會有婚禮,你們別再說了!」

  敖家夫婦讓女兒突然的反應嚇著了,抖聲喚道:「海虹……」

  「海虹,你怎麼了……」敖母試著要拉女兒的手腕,可她激動得發顫的模樣好駭人。

  「我說不會有婚禮!」閉上眼睛,敖海虹努力心平氣和地擠出聲音,「那天他只是敷衍你們,你們不知道嗎?」

  她還是崩潰了,她受不住他們在她耳畔訴說著那些已經不屬於她的幸福美滿,它們反諷著她的可憐。

  「我如何配得上人家?那天他到家裏來,你們心裏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你們難道不怕婚禮那天被嘲笑高攀親事嗎?」

  敖海虹含淚看著被她嚇得縮躲在一旁的父母,淒絕的想著,她在金末世心中的形象是不是也是這樣齜牙咧嘴?

  「他的家裏沒有人知道他的女朋友是我,之前我不讓他說,現在我後悔了,一切都是我自作孽,這是我的報應,你們懂了嗎?」她用力嘶喊,多想這樣喊出寂寥與後悔,它們卻一樣根深蒂固地佔據她的心。

  「這就是我驕矜的報應,因為我不夠珍惜手邊的幸福,我不懂得時刻檢視自身的條件,不知道自己要時刻進步才能配上他的完美……我活該、我真活該——」她雙手握拳,交叉捶打著前胸,砰砰的聲音驚心動魄。

  敖母霍地逸出哭聲,沖上前搶握住她的手,「海虹,不要——冷靜下來,海虹!」

  「媽——」敖海虹讓敖母抱住,哭倒在她懷裏,像極了小時候受到欺負,總是躲到母親的懷抱裏哭泣。

  「爸、媽,不要逼我了,行不行?我們只是玩完一場愛情遊戲,你們比誰都清楚我配不上他……」垮下雙肩,她盤坐上床,頭顱垂得低低的,掩面哭泣。

  「傻女兒,媽怎麼會逼你,媽只是替你設想,你那麼愛他,和他在一起那麼久了,也該是結婚的時候了……」

  「我不夠好,進不了金家大門……」話語讓哭聲吸附了大半,幽幽低訴。

  敖父看著互抱痛哭的母女,一陣鼻酸,男兒淚在眼眶打轉,但又不得不說出旁觀者清的想法,「海虹,爸認為金末世應該不是會介意這些的男人,你有沒有和他談過?」

  敖母對著丈夫使了一個眼色,要他別多嘴,「進不了金家大門就別嫁,但誰敢說你不夠好,我就和他拼命,媽會幫你找個門當戶對的好男人,保證一定讓你得到幸福。」

  「媽……」敖海虹抬首,淚眼蒙朧中,內心有了明確的方向,「介紹物件給我吧,我要去相親。」

  再沈緬過去有何用,執迷不悔又能挽回什麼,只是讓自己深陷痛苦而已。

  不試試看,怎知道自己其實可以忘了他……



  落合園子到臺灣了,看過她的本人,相信沒有人能夠對她的要求說不。

  「金大哥,你常來這家餐廳吃飯嗎?」落合園子甜笑盈盈,在金末世的陪伴下玩了兩天,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愉快。

  「之前常來。」

  「一個人來?」

  「不,和朋友。」對於她的問題,金末世幾乎是有問必答,她太可愛、太敏感,也太溫柔,令人難以拒絕。

  落合園子頓了一下,忽而又綻出笑臉,「那一定是女朋友了!」她說著,將內心的情緒技巧地掩藏起來。

  「已經是過去式了。」金末世不願再回憶曾經有過的美好,一語帶過。

  然而,若忘得了,何以要來回憶最多的餐廳?他自嘲的想。

  這裏是敖海虹最愛的餐廳,不開夥的他們,每個星期至少來一次。

  她在這裏開懷大笑,也曾明目張膽的在桌底下誘惑他,在這裏,似乎一抬眼,都還能隱約看到她的倩影……

  是幻覺嗎?他真的看到敖海虹了!

  不!不是幻覺,她正依偎在一個男人身邊!在屬於他倆的餐廳裏。

  一進餐廳,環顧席位的敖海虹也看到金末世了,視線溜轉至他對面的女孩,錐心的刺痛猛地襲來,她搖搖欲墜,差點招架不住。

  郭璋哲及時扶住她,「怎麼了,海虹?」

  「郭大哥,我遇上熟人了,讓我先去打聲招呼,好嗎?」勉力恢復鎮定,敖海虹要求。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就是想看清楚那個女人的長相,想看看金末世……即使可能得承受需要好久才能平撫的創傷。

  郭璋哲發現她驟變的臉色,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看見了常在商業雜誌上出現的金末世。

  「去吧。」他鼓勵她面對現實。

  相親那次不算,兩人私底下見面的第一次,她就老實告知心事讓他知曉,於是他懂了三十歲女人的焦躁矛盾,同時也在她的言語中認識了金末世。

  「嗨,沒想到在這裏碰面。」敖海虹好大方的打招呼。

  「你也和朋友來吃飯?」金末世詢問的雙眼打量陪在她身旁的男人——迥異之前吊兒郎當的物件,這次的男伴有著穩重而可靠的外在形象。

  這一點,讓他的自信四處飛散……足以匹配她的男人出現了。

  敖海虹勾著郭璋哲的手臂,抬眼與他對視一眼,視線回到金末世臉上,是一臉幸福的笑容,「這是我的男朋友郭璋哲。」

  「你好。」郭璋哲伸出手,等了幾秒,遲遲不見金末世伸手出來。

  金末世不自覺握緊了刀叉,連牽強的笑容也擠不出來,去他的狗屁紳士禮儀,此刻的他不想再隱藏情緒,他無法笑臉迎人。

  「你的女朋友嗎?」敖海虹的注意力轉至女孩身上,「很漂亮……也很年輕……」

  這麼近距離細察女孩的相貌,她才發現對方年輕得不可思議,白裏透紅的肌膚,細眉翹睫,日式娃娃的髮型黑亮整齊,可愛極了。

  毋須化妝品的妝點,女孩呈現自然靈動的光彩。

  年輕,是她的致命傷,再如何努力也挽回不了逝去的歲月。

  「你好,我是落合園子,來自日本。」落合園子自我介紹,金末世反常的低落情緒,讓她的心情也降至冰點。

  溫文有禮的金大哥不會這般給人難堪,會引起他這樣反應的,只有一個人。

  真的是日本女孩!敖海虹內心訝呼,笑容就要掛不住。「你的中文說得真好。」

  「因為我的時間很多,本身又對各國語言有興趣,所以大部分國家的語言都略通一點。」落合園子謙虛說道,潛藏的悲哀任誰都聽不出來。

  她的無聊人生,唯有藉由學習這件事來打發,否則她一定會發瘋。

  「是嗎?」敖海虹譏誚地撇嘴,「像我就沒辦法像你這麼閑,每天應接不暇的工作就讓我忙死了……」倏地住嘴,她瞪大眼睛,仿佛無法置信自己竟說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譏嘲。

  心裏認定落合園子是自己永遠不及的千金小姐,所以讓她變成一個惡毒的女人……

  看到原本垂首不語的金末世霍地抬頭,眼神射出的情緒是怨責……她發現自己無法再站在他們面前。

  這是金末世第一次因為其他女孩而給她臉色看。

  「不打擾你們用餐了!」羞愧難當,她咬著下唇,轉身離去。

  「落合小姐,我替海虹向你道歉,你們慢用。」郭璋哲點點頭,趕忙跟了出去。

  金末世望著那抹狼狽的身影,於心不忍,可眼前有個更需要他安慰的人,他只能收回視線。「園子,你沒事吧?海虹講話向來口無遮攔,但我相信她沒有惡意,請你不要介意。」

  他很擔心落合園子會因此受傷。

  「我沒關係……」落合園子抿唇淺笑,搖了搖頭。

  她能說什麼?當金末世急著為分手的前女友解釋,他的心意已是昭然若揭了。

  「金大哥,那位小姐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嗎?」她問著已知道答案的問題,為自己找來二度傷害。

  「嗯。」他眼神望向餐廳外頭,似在尋找什麼。

  這一刻,落合園子感覺自己脆弱的心臟抽痛了起來,「你要不要追去?她好像誤會我們的關係了。」

  「我……」金末世猶豫不定,不詫異教她看穿了自己的心緒。

  大概對生命的體悟比別人來得深刻,內心更是時常感到焦慮不安,所以年紀輕輕的她,對於別人的心思也特別纖細敏感,總能察覺到他的孤單。

  「金大哥不需要擔心我,你寫下飯店的位址給我,我等會兒自己搭計程車回去就行了。」

  「不用了,我們繼續吃飯。」金末世無法撇下她不管。面對一個這樣體貼可人的女孩,他如何能自私地丟下她?

  「快吃吧,金大哥難得請客喔,吃愈多賺得更多。」他風趣的說。

  「金大哥很愛很愛她?直至現在?」落合園子強顏歡笑問道,不露心事痕跡。

  她第一眼即決定要愛的男人,卻有了心怡的物件,她如何能淡然處之?!為何她要的幸福從不屬於她?難道她就註定了孤獨的命運?

  「她已經是別人的女朋友了,你剛才也看到了。」金末世不想再談,心裏的愛再多,也是枉然。

  餐廳外,自我厭惡的眼淚爬滿了敖海虹的雙頰。

  「郭大哥,我是不是很討人厭?」

  「嫉妒,本是愛一個人的表現,那不是可以輕易控制的情緒,你毋須自責。」

  「可是我卻在末世面前露出這副刻薄的樣子……」她好恨,恨自己淬了毒液的舌頭,她管不住它的衝動。

  「海虹,也許你該將心裏的顧忌告訴他,我認為金末世應該不是那麼膚淺的男人。」

  「郭大哥……你的肩膀可以借我靠一下嗎?」

  「只要你別哭得太傷心,儘管拿去用。」郭璋哲努力想淡化她的悲傷,但成效似乎不彰。

  敖海虹靠在他的肩上,放肆大哭。

  她終是辜負了每個關心她的人的期望,父母不敢再給她壓力,她卻還是放不開對金末世的眷戀。

  金末世不自覺又開始逡巡的目光透過玻璃窗,看到了敖海虹緊緊貼靠著郭璋哲,他們的樣子很親密,郭璋哲對她的寵護,她似是欣然接受了。

  為此,他的心沈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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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18:57:25


  下雨的市郊靜如死城。

  倚在落地窗前聆聽大雨敲打在玻璃上清脆聲響的金末世,在夜裏接到了一通電話。

  「喂?」

  「……」

  「哪位?」體內的神經驀然敏銳地清醒,他站直了身軀,聽見自己期待卻不確定的聲音回蕩在耳畔。

  這麼靜的夜裏,她還沒睡嗎?她還會打電話來嗎?

  電話那頭仍是沈默不語,連呼吸都很細微。

  「海虹,是你嗎?!」

  「是我……我可以去你那邊嗎?」敖海虹握著行動電話的手在顫抖,潤潤乾燥的雙唇,語氣懇求。

  「你要過來?」猜測期待了老半天,比不上她一句肯定的話語。

  敖海虹以為他不願意,連忙說道:「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她羞窘地急欲掛上電話,卻聽見他這麼問:

  「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現在人在外頭,十分鐘後就到。」

  「好,我等你。」



  門鈴響了第一聲,金末世即開了大門,仿佛早已守在門後。

  「你的衣服濕了!」他發現她被雨滴打濕的衣裙,就連發絲也有些沾黏在額際。

  「剛剛從酒吧出來,淋到一些雨。」在他的注視下,敖海虹緊張地隨便整理自己狼狽的樣子,故作輕快,無謂的說道。

  然後,她終於抬眼看他,就在這一眼,所有寂寞翻倒,她用力咬著下唇,不讓情緒傾泄。

  「你去喝酒了?」

  「嗯。」眼睛東張西望,不再看他,似在降低眼眶灼熱的溫度。

  只要一看見他就覺得好滿足,為什麼她以前不知道他對自己有那麼大的影響力?人是不是常會因為習慣而遺忘重要的感覺?

  「要不要換上幹的衣服?」

  「我沒有……」她想說她已沒有衣服留在這兒了,就連鑰匙也交還給他了……他們之間劃分得好清楚了,除了感情……

  「我拿浴袍給你換,不要感冒了。」

  「你感冒了?」她察覺了他的鼻音。

  「嗯,所以不希望你也嘗到這種痛苦。」

  「你要不要緊?」感冒病毒讓他的聲音變得危險而沙啞,她必須戰戰兢兢地提醒自己,才能堅守告誡自己的條律。

  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她不能破壞他的感情,對他未斷的情愫不管怎樣都不能讓他知曉。

  這陣子常和郭璋哲聊天,經過他的指點,她看清了自己的盲點;在這段感情裏,她總是自私的一方,向來只顧著自己,卻忽略了他的心情、他的想法,身為金家的長孫,他身上背負的成家壓力比起其他兄弟來得大。

  他一直那麼優秀,一定不願意家中長輩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而擔心;而她說風即雨的個性,想必令他很苦惱吧?

  那天黃至華到公司找她,告訴她他誤將未婚妻助眠的藥物錯當助興的春藥給金末世吃了,所以一夜睡死的金末世和那個女人之間,根本什麼也沒辦法發生。

  其實,她很早就相信他了,橫直在兩人之間的,是她被栓桔的心態與他是否轉淡的情意。

  「有人陪著,就不覺得當個病人很難受了。」這是事實,她的到來給他意外的驚喜,在這下雨的夜裏。

  「你女朋友不在嗎?」

  「我沒讓其他女人進來過這間房子。」

  這樣與她交談,金末世內心平靜已久的感情世界再度刮起狂風暴雨,徹底蹂躪了好幾回。對她的感情仍然鮮明如昨,強烈得無法控制,他確定再也不會有任何女子,能引爆他狂炙的熱情。

  只要她願意回來,他根本就不介意過去的事,更不怕讓人知道他們的關係;他不想再隱瞞了。

  「是嗎?」

  「你……可不可以陪我躺一會兒?」他的口氣中有著深深的不確定感,好像知道她一定不會答應似的。

  敖海虹被他突如其來的要求嚇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是愣愣地望著他,在眼神無言交會的時刻裏,她清楚地看出他的懇切,讓她不忍心拒絕。

  看著他專注的神情,一陣猛烈的心疼撞擊著她的心扉,濃烈得讓她幾乎承受不住。

  「你……不想要我嗎?」敖海虹走至他面前,雙手在他的頸後交叉,製造曖昧的氛圍。

  金末世氣息一窒,因她勾引的舉動,「你願意嗎?」

  他不得不承認,幾年的歷練,已使得她成為一個真正成熟的女人了,以前的敖海虹充其量只能說麗質天生,現在的她則是兼具知性與感性,尤其她不經意散發的自信風采,更是讓他為之著迷。

  「落合園子……會不會生氣?」警告自己不能再錯一次了,她硬是不讓聲音洩露嫉妒得發狂的情緒。

  「她只是小女孩。」金末世開始吻她,當唇遊移在她的唇邊,他擔憂的問:「把感冒傳染給你,沒關係吧?」

  「沒關係。」什麼都沒關係了……

  敖海虹勾下他的頭顱,與他熱烈的纏吻,一路吻進了臥室,雙雙倒在床上。

  她輕歎一聲,無法抗拒他的撫觸,「她很靜,就像個無聲的情人,再適合你不過了。」

  「什麼?」金末世意會不了她的話。

  「落合園子。」他獨特的男人氣息呼在她耳邊、鼻間,是讓人忍不住想沈淪的味道。

  「你在鼓勵我嗎,為什麼?」他啄遍她臉上的每一寸,邊問著邊感受她微顫的反應。

  他要知道,這樣的她是不是在嫉妒。

  「她很年輕。」她看著他褪去身上已經半濕的衣物,抽了口氣。

  「可是我不愛她,園子是日本方面合作廠商的千金,我父親拜託我當她在臺灣的導遊。她住在飯店,不曾來過這兒。」

  「你說真的?」落合園子不是他的女朋友?是她誤會了?

  決定要徹底死心的她,聽見他的澄清,心竟割捨不下了。

  「你呢?來我這邊男朋友不會生氣嗎?」金末世手指停留在她的發尾,以極親昵的姿態撥弄,複雜的眼神令她無法逼視。

  她與郭璋哲的關係……她是否每晚像這樣偎在他的懷裏?自從看過他們相擁的畫面,他每天都讓這個疑問折磨著。

  「今晚我只想要你……」這個男人清楚的知道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知道哪里敏感,哪里可以引起她的反應。

  今晚,不提別人、不問瑣事,她只希望他將自己抱緊。

  金末世想問她為何仍不回來他的身邊?卻又怕問題一出,此刻的美好就要粉碎。

  於是他三緘其口,似乎想窮盡一身的力氣,只為了在她的身上烙下他的痕跡,深入淺出,不忍須臾離開她絲滑熱燙的體內。

  敖海虹的理智防線已完全崩潰,激情由體內釋出,在他一波波充滿熱情的愛撫下,任由他予取予求,直至他的氣力用罄……

  金末世摟著她,讓她偎靠在他胸膛落入深沈的夢,倦倦的呼吸吹拂,像咒語釋放他久禁的魂魄——



  約莫過了一個鐘頭,半夢半醒的兩人,讓一陣電話鈴響吵醒。

  金末世接起電話,只聽到抽泣不止的聲音。

  「園子,你怎麼了?為什麼在哭?」他辨認出對方的聲音。

  聽到自金末世口中喊出的名字,敖海虹全身的細胞倏地凍結,跟著坐了起來。

  「園子,別哭,來,跟著金大哥深呼吸……好,現在告訴金大哥發生什麼事了。」金末世耐心的勸誘落合園子平撫情緒,柔聲問道。

  好冷!五月,已經是夏天了,但他對其他女人溫柔的口吻,冰涼了敖海虹的心。

  不只是她,金末世對別的女人更是體貼,享有這項權利的女人,不光是她……他的溫情關懷原來不是專屬於她的特權。

  「金大哥,我做惡夢了,夢到你不理我了……」電話那頭,落合園子嗚咽泣訴。

  「傻女孩,金大哥怎可能不理你,夢都是騙人的。」記得父親的叮嚀,金末世知道這是落合園子發病的徵兆,在她不安的時候,就會產生兩極化的情緒反應。

  「金大哥,你過來陪我好不好?」

  「去飯店陪你嗎……」金末世很為難地望向身旁的敖海虹,她板著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嘴角掛著譏諷的嘲弄。

  「要不然這樣好了,金大哥去接你過來,你今晚住金大哥這兒,好不好?」當金末世說出這句話,敖海虹先是一愣,而後整副嬌軀沒有預警地疊上他,令他承受不住地往後躺下。

  他騙人,他說沒讓其他女人進過他們的房子,現在卻要去帶落合園子過來……他怎能當著她的面說謊?

  「好……金大哥你趕快過來,我等你。」

  「海虹,你做什麼?」掛上電話,金末世立刻設法起身。

  「別去,我不讓你去!」敖海虹霸住他的身體,不讓他離開。

  「海虹,別鬧了,人命關天,園子可能會出事!」金末世害怕推力太大,會讓她受傷,試著和她講理。

  「她做惡夢了是不?做個惡夢能出什麼事?」她冷哼,只是做個惡夢就能得到他的垂憐,做惡夢就能得到他的安慰,那她呢?

  她比落合園子更需要他的擁抱,她連夢鄉都進不去,多少個日子她神智恍惚地迎接旭日東昇?

  「你們真的沒關係嗎?她真的只是小女孩?她在半夜打電話來,而你比誰都關心她!」她質疑他的說辭,認為那是最虛偽的欺騙!

  「園子在臺灣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只有我!」握住她的雙手,阻斷了一方施力點,金末世成功將她移至一旁的床鋪躺下。

  「園子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還有三年病史的憂鬱症,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會讓她發病。」

  敖海虹愣在當下,他的語氣中隱含著怒氣,似是在容忍她的任性。她同情一個小女孩竟生了如此重病,但為了愛,她必須自私,她只能為自己設想。

  「我不管,你不能去!」她再度纏上他的手臂,可悲地覺得自己和個失寵的妻子無異。

  她怕他會讓年輕女孩搶去,她的生命向來都只有他一個人……

  敖海虹想盡辦法要絆住他,而她的身體一直最教他抗拒不了,她讓胸脯壓住他的手臂,腳趾蜷曲愛撫他的大腿內側,可是他竟推開她,憤怒地站起——

  「海虹,你鬧夠了沒有?!」

  冷冽挾帶怒氣的低吼猶如利刃劃開無力防守的心,一刀接著一刀,足以致命的深痕意外地感覺不到疼痛,只是一瞬間意識抽離、靈魂抽離,從一分為二的傷口汨出鮮紅的液體,一滴一滴,她仿佛聽見血液滑落的聲音。

  「她比我好嗎?」如夢初醒,她喃喃問了句。

  「以園子的年齡來說,她懂事得惹人心疼,而近來的你只會鬧脾氣、反復不定,你的轉變速我都吃不消!」

  敖海虹無法相信,她莫大的決心竟換來他這樣的結論,如果之前她有過任何求和的念頭,此刻也全都煙消雲散了。

  「你是這麼看我?」她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如果到現在他都還無法瞭解她的需要,她再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了。

  她知道自己情緒化,也許更是霸道不講理,但這些事實自他口中陳述出來,竟成了最銳利的箭,射入她的心房。

  這就是她一直在追逐的身影?為何他眼底的溫柔都消逝無蹤了,全給了落合園子嗎?昔日的那個金末世到哪去了?

  「海虹,終止這場鬧劇吧,不好玩,我厭煩了!」仿佛被獵人逼至盡頭的猛獅,再怎樣堅強也要露出挫敗,「你究竟要怎麼樣?請你說清楚!你要分手,我答應了;你交了新男友,即使痛苦,我也願意給予祝福;這樣的你,卻接受我的求愛,主動誘惑我……你讓我徹底茫亂了!」

  「我究竟是哪里做錯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如果你真的要將我判刑,至少該讓我知道我犯了什麼罪,不要讓我一個人胡思亂想,連天塌下來了都還不知道原因,好嗎?」

  他試圖壓抑自己的無力和挫折感,卻是徒勞無功,看見敖海虹在他的手下疼痛地畏縮、皺眉,才無奈地放開她。

  頓覺荒唐地仰天長笑,笑到躺在地上,只怕傷心的是他自己,憔悴的也是他自己,她呢?

  她看起來似乎更添清麗了,以前他就常常懷疑她怎麼能脂粉不施仍顯得明豔動人,昨夜乍見她時,這個疑問不減反增。

  是愛情的滋潤嗎?是那個叫郭璋哲的男人……既然如此,方才那場縱情歡愛算什麼?他僅是她填補寂寞的代替品嗎?

  敖海虹轉身想逃離主臥室,她沒辦法面對他,她的心比他的還亂,可是背後卻傳來他顯得局促的聲音。

  「海虹……」金末世生怕大自己一段話說得太沖,會造成挽回不了的局面。

  敖海虹挫折得幾乎想撞牆,她無法再往前走去,他的聲音自有一道引力拉她回頭。

  「我很愛很愛你,遠超乎你能想像……愛你每一個樣子……但再和你生活在一起,我會不顧一切想佔有完完全全的你,想得到你全部的愛,不能忍受你擁別的女人入懷,便會在意你的心有沒有我的位置,我的愛會困死你。」她不知道自己平時的自信、灑脫到哪兒去了,只知道她要和他一樣說出埋藏在最底層的心事。

  「我的愛就像兩面刃,可以想像嗎?我的愛不只會讓你憎惡,也會逼瘋我,我已經禁不起這樣一再傷害了。你總是很好,對每個人都很好……我不像你有副悲天憫人的好心腸,我很自私,心裏只有你,希望你的眼裏只能看到我一個人……」眼淚像雨點紛落,她從不知道自己會脆弱至此。

  「我的眼裏心裏,從認識你之後,就只有你一人。」金末世敢對天發誓自己對她的感情。

  「可你還是要去,不是嗎?」敖海虹只想藉著這個過程厘清自己的心態——即使真相會讓自己痛苦。

  他的眼神給了她答案。

  儘管敖海虹已有心理準備,他的誠實仍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下。

  「很抱歉,小心眼的我容許不了這樣的行為。」



  敖海虹靜靜地靠坐在落地窗前的雙人躺椅上,望著遠處猶罩在薄霧中的低緩丘陵,即使一夜未闔眼,眼眸仍晶瑩清澈。

  她的身上僅著了件寬大的白色純棉襯衫,從衣服的尺寸來看,顯然是男人的;袖子在她的手腕處反摺了兩褶,襯衫的下擺則親密地依著她白皙修長的玉腿,襯托出一身的慵懶,也顯出單調的寂寞,恰似她沈澱後的心情。

  陣陣清晨的涼風從落地窗吹進房裏,揚起水藍色的窗簾,也吹起她披肩的波浪長髮,如潮汐般起起落落,隨著風的暫歇,柔細的發瀑也棲回了她的肩頭。

  她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眼睛時,眼眶中竟含著閃閃的淚光。

  夠了,真的夠了,她坐了一夜、等了一夜、盼了一夜,也想了一夜……

  雖然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卻沒想到真正等到之時,竟會如此地教人痛心。

  金末世一手摧毀了她對他最後的一絲信任,她在等他帶回落合園子,她要觀察他與小女孩的相處情形,這是她給自己的最後一個機會,重新努力愛他的機會……可是他卻對她說謊了。

  為了避嫌,他要她暫且別走,說會帶女孩回來有她的地方,證明他們的清白……她真的沒有走,相信他的話耐心等待,但他卻一夜未歸。

  她不願想他們一起在飯店裏做什麼事,因為她不想要沈溺在難過之中了。

  經過了一夜纏綿細密的雨絲,此刻的空氣是清涼宜人的,拂曉的煦日輕快地躍出地平線,燦爛地灑下一地繽紛,宣示著這將是充滿希望的一天。

  望著亮燦的天空,敖海虹淒苦地笑了,覺得自己的心死了。

  愛是毒藥,傷心是沈淪,回憶是死亡,而她,讓淚滴成了心傷。

  所有愛的感覺她全都體會,卻是以自己做為代價。



  金末世回到公寓已經是兩天后的事情了,他心裏早有預感她已不在了。

  房間的大床上攤著一件他的襯衫,而這是敖海虹惟一留下的線索,因為她不見了,打電話到公司或是她的老家,都沒有人知曉她去了哪里。

  曾經以愛為名,字字句句向他聲討的戰鬥女神,收拾起所有圍繞在他身上的情愛,瀟灑的消失。

  他很急,急著跟她解釋,那晚沒回來是因為讓落合園子折騰了一整夜,他打了電話想告訴她一聲,她卻執意不接,在抽不開身的情況下,他只好對她爽約了。

  然後天一亮,他又為了落合園子回日本的事情而奔忙,替她聯繫日本的家人,買機票劃位,並想辦法安排了一位專業醫生隨侍在側,不讓她有任何意外。

  當他忙完所有的事打電話回家,她已不在了。

  心裏清楚她對他的行為會有多失望,當兩人甫發生爭吵,感情已出現了裂縫,他這樣的行為不啻是加速淪陷的催化劑,給了她最糟的聯想。

  他發現自己對她永遠放不下,該是上天給予的試煉太難,註定要他對她優柔寡斷,一輩子牽扯不清。

  他願意讓她的愛困死,只要她願意愛他、還是愛他。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奢求,聽見她親口說愛他。

  他的心一樣很小,小得只能容納一個位置,那個位置他向來留給她,以前她不在乎,他關上心門,現在她來索討了,他當然樂意敞開心胸,讓她進來。

  她不夠懂他;她的愛是他的想望,她怎會以為她的愛是一種折磨,除了她,他的胸膛與手臂沒想過摟擁其他女人。

  不是男人就特別灑脫,就算他是金家的男人,是女性目光追逐的焦點,但他的目光只追逐她一人,他是專情的,他對她的專情,有時候會教她刺痛。

  不是落合園子,不是其他女人,倘若她的問題只是擔心他的愛不會持久,那麼他大可明白的告訴她,除非她真的不再眷戀他們的感情,否則他同樣執著。

  解決完別人的問題,他告訴自己,他亦是自私的,為情自私,接下來的時間他什麼事都不管了,既然讓他知道她仍心系於他,他不會放棄她,絕對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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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18:57:45


  子夜一點。

  金末世突然想起還有個人被他忽略了。

  他找上了郭璋哲,失去耐性的鬱躁,讓他按住電鈴不放,在寂靜的夜裏,鈴聲大噪。

  郭璋哲匆忙披了一件衣服就來應門。

  「海虹呢?」金末世揪住他的衣領,劈頭就問。

  長達半年的情緒壓抑,一下子爆發,他儼然成了負傷的野獸,兇狠的朝認知裏的情敵攻擊。

  看遍所有的報導與照片,郭璋哲知道的金末世是精明冷靜的,那副合宜的笑臉,教人不禁懷疑他是否會有失控的時候……現在他看到了,心情注人焦慌的金末世,原來是這樣的表情。

  所有的氣度不再,他和個為情為愛急苦的男人無異。

  「我又不是她的男朋友,怎會知道她去哪里?」海虹說在金末世的心裏別人比她重要,他不信。

  「她明明向我介紹你是她的男朋友。」以為他拋棄了海虹,金末世的拳頭立刻朝他飛去。

  也許這樣的發展正是他想要的,然而驕傲如敖海虹,怎能容許自己被拋棄,郭璋哲傷了她的自尊,確實該揍。

  郭璋哲被這冷不防的一拳揍得一陣昏眩,撞倒了玄關的花瓶,驚動了房間裏的同居人。

  「璋哲,怎麼了?」慌慌張張的聲音,是男人的。

  「他才是我的女朋友,你懂嗎?」郭璋哲忍住痛楚,拉來同性愛人。「我是同性戀,我和海虹只是互相掩飾;海虹主動向父母提出相親的要求,之後卻立刻發現自己永遠無法愛上除了你以外的男人,生怕愧對父母的期望,只好夥同我一起演戲。」

  「你應該是最懂她的人,她好勝不肯服輸,但卻無法抗壓,於是壓力將她逼成惶恐不安的女人;你的家世給她壓力,你對其他女人一樣體貼的溫柔也是她的壓力……她很無助,既愛你又怕配不上你,你若願意,重新給她一個承諾吧。」

  金末世一時之間竟消化不了這許多的驚撼。

  半年來,疲憊與無力感充斥於全身的筋骨脈絡,孤寂感壓入心底,利用工作所築起的高牆,禁不起郭璋哲殘忍犀利的實話,一會兒工夫便崩解頹倒。

  她愛他嗎?不,離去不會是愛的表達。

  怎麼會不明白她少有的熱情是為了離開做準備,才會盡其所能的為這段無疾而終的愛情烙下印記,她成功的整得他躁鬱不安,冰冷的身子沾染她暖暖的余溫,至今都不消散,一閉眼、一閃神,屬於她的馨香氣息就會層層圍繞他。

  她取走的、還回的,都對他造成了衝擊,那只顧顛覆他心的女巫卻低估了自己的分量,以為她擁有的不夠換取他。

  「她在哪里?!」

  「她昨天早上便到香港去了,好像去拜訪一位世伯,聽說她的公司有點小問題,她去找敖伯伯以前的好友幫忙……」



  冠蓋雲集、名流音萃,政商學界各路菁英齊聚於此。

  敖海虹搖晃手裏的高腳杯,半滿的金黃色酒汁閃耀出流光,倚在角落,她一身冷而絕美、令人迷惑的氣質,暗暗吸引了眾多在場男士的目光,那孤傲的隔離感卻也令欲上前搭訕的富家子弟望之卻步。

  一切或許都是報應……她詛咒別人的幸福,壞心地阻止金末世去安慰落合園子……所以,公正的老天爺出面懲戒她了,她要她的公司面臨倒閉的命運,要她失去了金末世,連公司也留不住,愧對所有人對她寄予的厚望。

  酒汁苦,她的心更苦……

  「敖小姐,一個人啊?」陳文龍走了過來,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冷笑。

  「滾開!」心情欠佳的敖海虹,將酒液往前潑灑,似在阻隔他的靠近。

  陳文龍被她這個舉動激怒,「你這個臭婊子,你以為自己還有以前的行情嗎?只要你願意陪我睡幾夜,我就考慮幫你救回公司。」

  「多謝你的雪中送炭,不過我會自己想辦法!」即使公司岌岌可危,她仍是一派驕傲地維持自尊。

  他仰頭怪笑了幾聲,「你若有辦法,還需要出來釣男人嗎?我告訴你,不會有人再上你的當了,現在大夥兒都知道你敖海虹只可以看不能摸,沒有人會傻得將合約簽給你了!」

  上回被她所騙,他仍記恨至今,等著哪個男人慕他出口氣,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教他等到了,敖海虹這回總算踢到了鐵板,讓葉氏小開反設計,簽下一隻巨額的契約,殊不知自己已走進了圈套,必須負擔慘重的損失。

  「再怎樣悲慘,我想我敖海虹不至於淪落至陪睡的地步!」

  「她說得沒錯,有金嚳集團背書代為償還海門的債務,你認為夠不夠?」凝著怒意的低嗓,為金末世所有,他朝著兩人走來。

  敖海虹想要堅強、想要裝出無事的模樣,可是連日來到處奔波借錢受到的屈辱與壓力,在看到他時傾巢而出,她無聲掉淚。

  公司的危機是她咎由自取,無意撩撥惹來的是非,她不敢讓父母知道擔憂,只能一個人努力奔走借錢……

  郭璋哲清楚她的痛苦,要她打通電話給金末世,並告訴她他找過她,還說他一定會幫她,可是她沒有臉找他,她活該遭逢這樣的巨變。

  她任性的時候,眼裏看不到其他的人事……她該記取這個教訓。

  「你和敖海虹是……」陳文龍聽王志洋說過他們認識,當他繪聲繪影描述金末世當時的緊張,他斥為無稽,認為不可能,因為根本沒有任何相關的證據可以證明他們在一起。

  可現在他看到了金末世的表情,開始相信王志洋的猜測。

  「敖小姐倘若願意回答,即是你知道的時候。」

  敖海虹不語,至今他還是將說與不說的決定權交給她,這一刻她清楚地知道,他寧願把所有的痛苦、壓力都往自己身上扛,也不願意讓她有一絲一毫的委屈。

  不管任何時刻,他都會以她的需要為前提,甚至在她還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和需要時,他便已為她想好了。

  陳文龍感覺得出兩人之間的波濤洶湧,很想留下來瞭解八卦,然而金末世的眼神令他一刻也不敢久留。

  「謝謝你……」敖海虹期期艾艾的開口,乾澀的音波似乎從千萬裏外傳來,不像是她的。

  「為什麼不來找我幫忙?」

  「我們已經沒關係了……」說罷,她急著要離去,好怕在他面前崩潰,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飛奔進他的懷裏。

  「你又要去哪里了?你還是選擇躲避嗎?」

  聆聽著身後敏捷的步伐聲,心虛和心慌像揮也揮不去的罪惡感直啃噬著她,每當他朝她跨出一步,那分罪惡感就更深人她的肌理血脈一分,也益發難以拔除,一步又一步,踩在心版上的聲音是那麼沈那麼重,也格外揪心刺耳。

  「海虹,我們還要這樣折磨彼此嗎?」金末世在她身後淡淡地問,故作的淡然中,已蘊涵了無數感情。

  敖海虹住腳轉身,望進那對眸子裏,很深邃、很遙遠,看著他像隔了一層迷霧……

  那實在不像他這般成熟男子會說的缺乏自信的話,這些話也一字字地融進她靈魂裏。

  「我一直在嫉妒,放縱自己就為了要得到你關切的注意……」她道破了計謀,暴露了自己的敗績。

  「我若是承諾一輩子不離開你,你是否願意為我而成長?」聽見她的自白,金末世的眉眼之間淨是如釋重負。

  「你……」

  敖海虹感動的說不出話,懸浮彼此之間的擔心消失了,他依舊是他,沒有別的女人會跳出來跟她示威,她的噩夢仿佛只是她自己胡思亂想……

  是啊,他們都將培養的愛情加壓保溫,好好保存直到今日。

  是她變蠢了、變得敏感,尤其對象是他時,一向聰明絕頂的她頓時成了笨刺蝟,一有風吹草動便豎起刺來,想不到防不了外來的侵害,卻傷了自己。

  「願意嗎?我甘願一生伴著你,只要你能為我一點一滴的改變,以後別再困在死胡同裏。」金末世等著她的回答,雙手一如以往地伸向她。

  「這是……求婚嗎?」內心充溢著激動,她一步步走向他。他說了,他終於又說了……

  「還不到時候,別忘了我是商人,沒見到契機,我是不會貿然下注的。一也就是說他要看到她的轉變,就算是一點點也好。

  「我……配得上你嗎?」

  「我要娶的人是敖海虹,就只是敖海虹這個人,包括她的喜怒哀樂與個性脾氣,但不包括她的家世,你懂嗎?」

  「我好傻,是不是?」她的眼神下移到他的胸前,雙手無意識地幫他整理著衣服,一面像是自言自語般的分析著自己的心情,「我明明知道不應該理會那些流言的,明知道你值得我相信,畢竟,像你這樣有魅力的男人,身邊難免有些花蝴蝶圍著你飛來飛去,這或許不是你願意的……」

  「當然不是我願意。」金末世肯定的說。

  「我愛你……能不能請你重新愛我?」她好卑微的問著,淚珠跌落眼眶。

  「我對你的愛從來沒有停止過。」

  他愛她,好愛好愛!

  她第一次離開他的時候,他始終沒放棄她;她第二次離開他的時候,他沒有阻止她,但是他的神情好痛苦、好痛苦……她不忍看。

  終於知道,再堅強的女人也是需要男人的保護,只要有他的保護,她可以不用努力假裝強勢了……

  「爺爺過幾天一定會來問我們的事,你要我怎麼回答?」在公開場合上演複合戲,一些熱心人士絕對會將消息送到老人家的耳裏。

  「等我確定自己已經變回從前那個成熟自主的敖海虹,請你帶我去見爺爺。」這是她給他的承諾。

  「海虹,你終於回來了!我認識的敖海虹……」金末世眼神閃耀奇異的色彩,低頭吻住她的紅唇,藉著這一吻傳達自己的憤怒,因為她做了太多令他生氣的事,但也因為她的淚讓他安心。

  「謝謝你帶我走出迷霧……」幸好她沒有失去這麼好的一個男人。

  「你可以依賴我,我絕不向任何人說,你大可繼續扮演厲害女強人的角色。」他說過,他會縱容她一輩子。

  偎在他的懷裏,敖海虹搖了搖頭,明白自己不想再當女強人了,以前她的不夠體貼、不夠溫柔,她會努力補償他,在日後的歲月……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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