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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她那拒萬物於千里之外的神情,讓風樹亞禁不住興起逗弄她的念頭,
逢人便介紹她是他的情婦,甚至佯裝親密的拉她入懷,一副恩愛模樣!
第一次,她只是詫異的看他一眼,好看的柳眉輕輕動了一下,
第二次以後,藍靜歡這女人根本假裝沒聽見,完全的無動於衷。
這可不好玩,忍不住,他想來真的,不止說說而已,
他倒想看看,這女人可以對他無動於衷到什麼程度……
曾經狂喜,曾經狂悲,喜過痛過之後,她已心如止水。
誰知,上天竟讓她遇見這個如此溫柔卻又霸氣的男人!
他說,他不要她的心,只要她的人,
卻用無盡的疼寵與溫柔,邪惡的攻陷進她的心……
當她終有一天感覺到痛,發現心早已遺落在他身上時,
他,卻要成為別的女人的新郎?!
楔子
美國北風集團,是在美華人企業的領頭羊,尤其近五年來,很多的開發投資案都是創舉,不僅作風大膽前衛,決策高瞻遠矚,每個投資案手筆之大,更是每每讓美國本土企業也望塵莫及。
帶領著北風集團近三十年的大家長風國安,也就是現年六十九歲的風家老爺子,數月前因突來一場急病住了院,讓整個北風集團陷入一場茶壺裡的風暴,除了大房的兒子已病逝不在人間,其他二房三房的兒子早在暗地裡鬥得凶,風老爺子的一場病,卻意外的讓接班人選浮出檯面。
令眾人錯愕非常的是,老爺子住院找代理總裁,不是找三個兒子中的任何一個,意外出線的人竟是老爺子已故大兒子的兒子,也就是風國安的孫子——風樹亞。
風樹亞,是大房兒子跟外頭一個女人生的孩子,一個可以說在風家沒名沒分的私生子,七年前,卻因為大房兒子的病故,讓風老爺子派人把他帶回來認祖歸宗。
事實上,風樹亞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風家的孩子,認祖歸宗的這七年來也一直和母親住在外頭,那些血脈相連的大叔二叔三叔對他不聞不問,他樂得輕鬆自在,卻沒料到老頭子這一病,硬是把他給捲進大茶壺的風暴裡。
是說,這是早就預料到的事吧?這七年來,他一直被老爺子派人訓練著,學會專業經營管理,也將整個公司的產業投資摸得一清二楚,甚至在他大學畢業之後便以另一個身份默默投入集團的幕僚決策體系,名義上在唸書做研究當講師,實際上卻已將整個集團摸得透徹,深入運作核心,也因此深得老爺子信任與賞識。
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怎麼瞧,老爺子身體硬朗得不得了,活個百歲該沒什麼問題,卻沒估算到他可能會生病,而且還是急來的一場病。
偌大的會議室裡吵得凶,幾個叔叔難得同心協力想要把他這孫子輩的給拉下台,矛頭全一致對準他,聲嘶力竭的在董事會上封殺他這代理總裁三個多月來的種種失敗決策,努力的想辦法突顯他的無能,好讓董事會的成員在他還沒來得及成氣候之前將他拖下台,免得成為後患。
風樹亞懶洋洋的坐在寬大的牛皮座椅上,很是愜意的在閉目養神,耳邊嗡嗡嗡的吵雜,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場無聊的鬧劇。
「風代理,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咦?好像有人在叫他?風樹亞緩緩張眸,迷人的微笑很順便的掛在好看的唇角間。
問他話的人是北風集團的董事之一,也是黑氏集團的代表黑茵,她看到他公然在董事會上閉目養神,似乎對眾人的評價毫不在乎,這樣的狂妄行徑,縱使這男人有天大的才能,也恐難容於風家這個大家族吧?
「事實上,我的確有話要說……」風樹亞對她露出了一個溫柔奪目的笑容。「可是,大家都急著跟我搶,所以我想等大家都說完了,再來宣佈我即日起就不再當代理總裁一職的決定。」
啥?
正在會議桌上說得口沫橫飛的風二叔突然張大了嘴,接著是大叔、三叔,在瞬間全成了啞巴似的。
室內,靜寂一片——
「爺爺明天就出院了,所以,我這個位置只坐到今天,沒關係,大家還是可以繼續批評指教,有批評才有進步,希望今天大家在這裡提到的,往後都可以在爺爺的帶領下一一實現才好……」
他要放大假去了,心情可樂得很呢。
要不是不希望老爺子被氣得太早上天堂,然後把他丟給這些食人虎,他才不會這麼爽快的答應爺爺來當這個鬼代理總裁呢!代理三個月像是干了三年,每天都要應付這些上門來的獅子老虎蛇,各種煩人又會吃人的動物,每天都很難睡好。
現在,總算可以解脫了……
第一章
十二月,初冬的台灣。
一個極為簡單的行李箱擱在男人的腳邊,短而微鬈的發在冬日的冷風中輕揚,高大矯健的身軀站在這棟純然白色的花園別墅洋房前顯得有些不搭,卻又更加彰顯出這男人的出色與迷人風采。
雖然這個房子現在已經屬於他,可是……風樹亞還是優雅的舉起手按下門鈴。
過了好久,久到他都快以為沒人在家,一個穿著白色洋裝,外頭裹著藍色毛衣外套的女人才緩緩地從裡頭走出來。
女人看著他,眼中只有打量,沒有驚艷,朝大門走過來的每一步,都像是為了延長打量他的時間,卻絕對跟迷戀沒有半點關係,她臉上甚至沒有半點害羞的表情,活像他的存在就跟路邊的阿貓阿狗沒有差別。
風樹亞對她露出一個迷人優雅的微笑,一雙漂亮的眼就算被墨鏡給遮住,也絕對掩蓋不了他的鋒芒,這一點,打從他出生到現在第二十九年,旁人沒有一刻不提醒過他。
「你好,我是風樹亞,就是這房子的新主人。」他朝她友善的伸出手,臉上依然掛著迷人的笑。
藍靜歡淡然的看著那只伸過來顯得過分好看的手,完全沒打算伸出手去跟他交好。「我是藍靜歡,前任屋主。」
正確說來,這是他們第二次會面。
第一次就在她把房子交給仲介賣的第一天,他親自前來看房子,看到庭院裡滿滿的綠意與花草,純白雅致的房,還有看起來極讓人舒服的她。她,跟這房子像是融成一氣似的,若不是急需用錢,肯定割捨不下吧?
成交,是在三天後的事。
她開出的條件——
一,暫住三個月直到她找到適合的房子為止,如果超過三個月還沒找到,她還是會搬出去。
二,住在一起的這三個月內,他不能動這房子一塊磚頭,包括園子裡的一花一草,而且不能踏進她房間半步。
她的條件很簡單,他要這個房子的意願很堅定,她急著要錢,他急著要房子,可以說是一拍即合,最重要的一點,她是個讓人看起來就很舒服的女人,這也是他可以同意讓她暫住在他的房子裡三個月的原因。
風樹亞勾勾唇,對她簡短的回應感到有趣。果真,如他所想,是個不囉嗦的女人,但也未免太見外了,讓他有點不習慣,畢竟女人在他面前通常不是熱情如火,就是一臉羞答答的模樣,像她這種淡漠到讓他感覺不到自己存在的女人,一個都沒有。
不過,這無減他一向溫柔待人的態度。
風樹亞收回舉在半空中的手,順勢拿下墨鏡,漂亮的眸瞬也不瞬的望著她。「我們可以進屋去了嗎?你好像會冷。」
他說,我們,不是他。
他說,你好像會冷,而不是他會冷。
藍靜歡微微抬眸,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人像他這樣說話的,看似很平常的話,卻讓人感到一股很不平凡的意味。天生的敏感度告訴她,男人這樣的行為叫挑逗。
她微皺起眉,稍稍退開身子,風樹亞朝她點頭一笑,說了聲謝,提起地上的行李走進去。
和他來看房子的那天一樣,滿園子綠意盎然,不遠處的白色兩層別墅,陽台上正開著可愛的小黃花,屋頂是深灰色磚瓦,天空上的白雲飄過,整個意境就像是在天堂裡生活一般。
他真是一眼就愛上了這個房子。
算是運氣好吧?陽明山這一帶很少有房子肯出售,所以當台灣分公司的總務助理小郭打電話告訴他,仲介那邊有一棟陽明山別墅要出售時,暫時閒在台灣沒事的他,很快開著心愛的法拉利上了山,親自前來看房子。
不同於一般的豪宅,這房子雖位在陽明山頂級別墅聚落區,卻顯得雅致內斂,不像財大氣粗的金主住的房子,這在他看見它的主人時得到了印證,沒來由地,對這房子的好感更加深一層。
是因為這種舒服的感覺吧?柔柔的風,可愛的小黃花,白白的雲,滿園的綠意和大樹,還有,令人驚艷的後院——一整片的桃花園,桃花雖然還沒開,但枝椏茂密,可以想見一大片桃花綻放時的美麗奪目。
屋子位在整個院落的正中央,依山傍湖,室內空間不算大,卻絕對坐擁這世上最美的風景,他開出比當地行情多出一倍的金額買下這棟房,這女人聽說還考慮了兩天,到第三天才決定賣掉這房子。
走進屋內,風樹亞把行李隨意擱在地上,修長的腿走進廚房,隨手在杯架上挑了一個玻璃杯,替自己倒了一杯水。
「聽說藍小姐從事電腦程式設計工作,平日只在家接案,不必上下班打卡?」他邊喝邊跟她閒聊,她卻盯著他手中的杯子瞧,風樹亞微笑的揚揚手中的杯子。「你要不要來一杯?渴了嗎?」
「那個杯子是我用的。」
「啊,是這樣,真巧。」他笑著,一口氣把水喝完,轉身把杯子拿到水龍頭下衝水洗淨,把它放回杯架上。「下次我會記得,不好意思。」
她看著他,沒感覺到他有一丁點的不好意思,一張俊臉笑容燦燦,比春天時那滿園的桃花更迷人,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一個男人,怎能笑得比女人還好看還吸引人呢?一口的白牙乾淨閃亮,一雙眸子不會太大也不會太小,有神而溫柔,總像是在對人說著話似的,也沒半點脾氣。
「你就一個人住進來嗎?管家傭人什麼的,沒有嗎?」她提出了疑問。
雖然她自己一個人住,可是,住在這一區的有錢人,家裡至少都會有一個傭人幫忙打掃房子洗衣煮飯什麼的,她拿過他的名片,上頭印著「美國北風集團代理總裁風樹亞」這幾個字,北風集團是美國數一數二的華人財團,雖然她不是很清楚這樣的男人為什麼會來買她這樣的房子,但,他絕對是百分之一千的有錢人沒錯,孤家寡人的出現在這裡,真的很奇怪。
「還在找。」風樹亞微笑。「這次來台灣有點匆忙,其實是來參加兩個好朋友的婚禮,也沒想到可以這麼快就找到房子,所以一切從簡,倒是你,一直都一個人住嗎?院子這麼大,你都一個人照顧?」
藍靜歡看了他一眼。「大部分是,偶爾有人會來幫我。」
「男朋友?」
「這不關你的事吧?」
「我只是想知道未來這三個月會有什麼人在我的房子裡出入,這樣問,不為過吧?」他還是微笑,並沒有因為她頓時端起的冷漠而改變表情。
「除了我,不會有其他人出入你的房子。」她頓了一下,想想又覺得有點不妥,總不能讓他以為沒人會來找她吧?這樣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總得多為自己想一點,她可是真沒料到這男人住進來會連一個傭人也沒帶的。「那個……偶爾,可能會有朋友來找我……不過,不是你想的那種朋友,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我幫你找傭人還是管家?」
這女人,看起來有點不安呢。
總算還是有點警覺心了,他還在想,她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意識到,跟他一個男人單獨住而感到一絲緊張?
風樹亞還是笑。「怕我了嗎?」
藍靜歡鎮定的看著他,心卻因為他迷人的微笑而鼓噪不休。「有必要嗎?這裡有警民連線系統還有防盜裝置——啊!」她驚呼一聲,整個人突然被一隻手臂給勾進一堵寬大的懷裡。
她愣愣的仰頭看著他,心撲撲地跳,一張白色小臉染上淡淡的粉紅。
「現在這樣被我抱著,你要怎麼使用那偉大的警民連線系統和防盜裝置呢?」風樹亞嘲弄的扯扯唇。
「你……」
「如果現在我就把你吃了、殺了或埋了,天底下大概也沒人會發現吧?」溫柔低嗓,說的全是不懷好意的話,卻半點也沒讓人感覺到恐懼,反而,會因為他眼底那溫柔無比的神情,給人一種心動的錯覺。
腰上,纏著他那有力的臂膀,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灼燙著她的肌膚,滲進她的心,沸騰她的胃。
藍靜歡有點兒慌,卻試著鎮定如常。
「放開我,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清冷柔嗓,像她此刻臉上的淡漠,除了粉粉的頰畔稍稍洩漏出她的羞澀,藍靜歡看起來真是對他無動於衷得很。
風樹亞驀地將雙臂收緊,低眸瞅著她那顯得冰冷的神情。「誰說我在開玩笑了?我想要你,是真心的。我想吃了你,也是真話。不信嗎?要不要試試?」
她看著他,良久。「堂堂北風集團總裁那麼缺女人嗎?」
「不缺,可是我身邊沒你這樣的女人。」
「我是什麼樣的女人?」藍靜歡冷笑。「因為沒有對你主動投懷送抱,所以覺得很特別?」
「可能,也許真的是這樣。」
「是嗎?那這樣呢?」她突然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一雙冷情的眸瞬也不瞬的望著他的眼。「不是要吃了我嗎?開始啊,還是我來?」
風樹亞沉了眼。「你常這樣玩嗎?不怕著火?還是,你以為我的自制力很好,可以這樣被你勾引著而完全不起反應?」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她驀地放下勾住他脖子的手,他卻沒有因此鬆開摟著她腰的臂膀。
她瞪他,他微笑,突然道:「當我的女人怎麼樣?」
「什麼?」這男人瘋了嗎?她藍靜歡究竟哪里長得像是人家情婦啦?竟然才見兩次面就要她當他的女人?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以為只要有錢,什麼女人都可以成為他的!
「當我的女人。」以為她沒聽清楚,他微笑的又重複了一次。
她咬牙。「放手,再玩下去,我可不保證會不會出人命!」
「孩子嗎?如果有了,記得一定要生下來。」
見鬼了!什麼跟什麼!她說的人命又不是指那個!藍靜歡漂亮的眼睛冒著火花,閃亮亮的好不動人。
「風樹亞,放開我。」她直接叫他的名字。
將她的美眸審視了好一會兒,風樹亞終是放開她了,她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背抵到牆。
「以後你再這樣,我會報警告你性騷擾。」說完,藍靜歡挺直著背脊轉身回房,沒再回頭看他一眼。
風樹亞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後,唇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
拿起手機撥了一組電話出去——
「喂,我是風。」
「怎麼樣?」對方劈頭就問。
「看樣子,那女人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應該不是故意留下來跟我住三個月的那種女人。」
「所以你是放心了?還是不挺樂意?怎麼聽起來像是後者?」話筒的另一方,是正在夏威夷和新婚妻子夏曼霓度蜜月的秦浩東。
想像得出來那裡的日陽艷艷,秦浩東整個人就是一副沐浴在愛情裡的幸福模樣,連聲音都顯得興奮異常。
秦浩東和他有私交,以前是學長學弟的關係,現在是上司下屬的關係,秦浩東的老婆夏曼霓,也是他的學妹,兩個人同是他的好友,卻在多年後才由他牽線相遇,一個月便走進結婚禮堂。話說,這還是香港那個據說很神的算命仙的功勞,要不是他沒事把兩人的生辰八字拿去湊一湊,也無法撞出這段好姻緣。
結果,人家在夏威夷快樂的度蜜月,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
「你說的沒錯,好像是這樣,我陷入愛河了。」風樹亞才說完,就聽見話筒那邊有噴水出來的聲音。
「拜託,風大少,別逗了好不好?你這沒血沒淚沒心肝的男人會陷入愛河?說給誰聽都不會信的!」秦浩東那邊正接過老婆遞來的手巾擦乾嘴,邊擦還邊把老婆摟進懷,半刻也不想讓她離開似的。
「怎麼不信?不是跟你說過我跟小霓求過婚了嗎?我可是愛她愛到骨子裡去了呢,把她讓給你,我連睡覺作夢都在不甘心。」
秦浩東撇撇唇,笑了。「算了,不跟你計較,怎麼說你都是我跟曼霓的媒人,會帶份大禮回去給你的,想要什麼?夏威夷美女如何?這裡的女人好陽光,每個都穿比基尼,身材好得沒話說……唉,別打我。」
是夏曼霓在對親親老公動粗,誰叫他膽敢在她面前說別的女人有多辣呢,簡直找死!
「真羨慕哪。」風樹亞雖然沒親眼見到那兩人的恩愛,也可以想像得到他們有多幸福,老實說,他突然覺得有點寂寞了呢,突然,也有點渴望身邊有個固定的女人。這種感覺真的挺荒謬。
「羨慕吧?半夜不要偷哭就好。」
「嘖,得意忘形的傢伙!」
「對了,你這樣做真的行嗎?老爺子才剛出院,你就把公司丟在那裡,一個人偷跑到台灣躲起來休假,會不會太超過了點?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些叔叔嬸嬸們有多麼如狼似虎,如果他們把老爺子吃了——」
「別忘了,他們可都是那隻大老虎的兒媳,你想太多了。」他一點都不擔心那老頭子會搞不定那幫子孫,只要身體沒問題,任孫悟空也逃不出那老頭的手掌心。
秦浩東那頭朗朗一笑。「希望是我想太多,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的休大假吧,如果太無聊,我不介意你幫我代班,去看看臺灣分公司的狀況。」
「省省吧,我是來台灣度假的,只要是公事都別找我。」
「那就預祝你玩得愉快!」
風樹亞勾勾唇。「你也是,幫我跟小霓問好,順便幫我問問她何時要離婚改嫁給我?」
當真是,氣死人不償命的傢伙!
秦浩東眼一瞇,磨磨牙。「掛了,蜜月期間,請恕我不再接大少爺的電話。」
說掛就掛,嘟嘟嘟的聲音傳進風樹亞的耳膜,他笑了笑,收起手機,提起行李往二樓走去。
雖說他今兒是一個人住進來,可先前小郭已派人把二樓起居室、書房和大主臥的所有傢俱都更換過了,雖然房子暫時不能改裝翻修或裝潢,但,專業設計師還是可以用很簡單的方式來為房子做改裝,選擇具有品味質感的傢俱、窗簾、桌巾、床單及壁紙,就可以在短短幾天之內讓這房子煥然一新。
踏進這間水藍色壁面的房間,風樹亞開始動手脫衣服準備洗澡。在家裡,他其實很習慣只穿著件睡褲走動,不穿也行,只是這個習慣可能暫時需要改掉,至少,下樓時總要穿點什麼,免得把那女人嚇壞了。
不過,她真的會嚇到嗎?
也許,以她的個性會冷冷的盯著他那玩意瞧,順便評個分,說幾句氣死人的話也說不定……
哈,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有點期待呢!光想著她可能會有的反應,心情就不由自主的感到無端愉悅。
這,算是他來台灣度假的意外收穫吧?
一個冷漠卻又讓人感到興味的小女人……
第二章
平日冷冷清清的宅院,近日出入的人變多了。
比較常來的人是北風台灣分公司的助理小郭,因為風樹亞在台灣所需要的一切都找他打理。藍靜歡之前就跟他打過好幾回照面了,不熟,卻也不陌生,他都喚她藍小姐,她喚他郭先生,交談通常不超過三回合,通常是扯扯今天的天氣,和抱歉打擾到她什麼的。
過了幾天,突然出現了幾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看見她來開門,每個人都詫異的挑挑眉。
「是傭人嗎?」一個男人跟另一個男人低語。
「不像。」
「女朋友?」
「沒聽說。」
「那就是……」幾個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沒得到確切結論,卻突然看到一隻手臂搭上那女人的肩膀。
「是情婦,我的情婦。」風樹亞優雅的出現了,伸手便將藍靜歡擁進懷裡,順便得像是這個動作已經做過數十數百次。
聞言,藍靜歡仰起頭看了他一眼,風樹亞對著她笑,等待著她接下來的反應。
沒想到,她只是輕輕動了一下那對好看的柳眉,沒有反駁,沒有解釋,也沒有說一句話,轉身回她的房間去。
「真的是情婦?」
「是啊。」嗓音有點大,是故意說給她聽見。風樹亞語氣中帶著濃濃笑意,直到她進房之前,他的目光都鎖在她那纖細有致的背影上。
幾個男人的目光也隨著風樹亞盯著那女人的背影,沒想到,風樹亞的品味很「純情」,就連情婦都找那麼清純秀雅的女子,怎麼想都很難將那女人跟情婦二字湊在一塊。
不過,那女人放在風家大少身邊還挺登對,像風大少這樣優雅迷人又溫柔多情的多金男人,再好的女人也甘願當情婦吧?
「所以,叫大嫂嗎?」
「嗯,可以叫大嫂。」
關上房門前,藍靜歡聽見風樹亞這麼對那幾個男人說。
又過幾天,上門來的換成是女人,一身的香奈兒套裝,大波浪鬈發,精心雕琢的妝容,是個百分之百美人,她剛好在院子裡除草,頭上戴斗笠,臉上圍著黑色布巾,去開門,女人很自然的把她當成女工,連問都沒問她一句是誰。
「我找風先生,他在嗎?」
「他在二樓,你從大門走進去直接上二樓就可以看見他了。」藍靜歡也沒問她是誰,反正來這裡找人的鐵定是找風樹亞,她只是住在這間屋子裡,他的事不關她的事,半點也不想過問。
頭一低,她走到院子中央繼續除她的草。
她把除草當運動,每天杵在電腦前面工作十幾個小時,會要人命的,不要人命也傷眼,每天除草澆花是她的養生之道,怪的是,她曬不黑,就算她每天做的事跟傭人差不多,隨便穿件正常衣服走出門,人家還是當她是千金小姐、大家閨秀,雖然她已經不當千金小姐很久了。
半個小時之後,藍靜歡放下手邊的工作走進屋,摘下斗笠拿下遮臉布巾,一襲黑亮長髮就這麼在透進屋內的陽光下閃閃發亮,她臉色微紅,雙唇生艷,不點而朱,長長睫毛下一雙汪汪水眸,天生就美得惹人憐愛,鼻頭的點點汗珠,可愛得讓人想去親吻。
她沒瞧見大廳裡有兩個人正瞧著她,伸手抹抹汗水,順便把手上套著的袖套也拿下,一大杯水竟然憑空湊到她唇邊,用的還是她的杯子。
她揚眸,對上的是風樹亞體貼的眼神。
「快喝點水,冬天如果中暑了,會被人笑的。」輕輕柔柔的低沈嗓音,像秋日午後的微風習習,讓人覺得好舒服。
她接過水杯,不太淑女的咕嚕咕嚕喝下肚。
「慢點喝,會嗆到。」
他笑睨著她的模樣,就像在看自己的情人,害她差點被水嗆到,不,是真嗆到了,水差點從鼻子裡噴出來,嗆咳得她滿臉通紅,咳到她眼淚都流出來。
「就說要小心了。」上前把她摟進懷,大掌不住地拍著她的背,一邊低低念著,滿是寵溺與憐惜。
見鬼了!這一切百分之百是她的錯覺!
這男人對待她的樣子,真把她當他情婦不成?這裡又沒別人,演成這樣是給誰看?咦,不對,半個小時前好像有女人進屋裡來找他……
想著,藍靜歡抬眸往客廳掃過去——果真,有人。
那穿著香奈兒套裝的美麗女人正瞬也不瞬的望向這裡,神情迷惑又冷冽,像是想要把她給撕開似的。
「她是誰?」女人終於開口問。
風樹亞抬頭往那女人看去,微笑的開了口:「情婦,我的情婦。」
好得意的樣子,像是在獻寶。
藍靜歡假裝沒聽見,咳得更凶了,淚眼迷濛間,彷彿看見了一道殺人的目光往她身上投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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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兩點,藍靜歡面對著電腦螢幕,雙手依然不停的在鍵盤上敲打。
大大的書桌上擺著成堆的專業書籍,大多跟會計統計相關,還有幾間知名大企業的財務報表及進貨出貨流程表單等等。
她接手的電腦程式設計皆與公司的成本分析系統有關,之所以在家接案還可以接到許多上市上櫃公司的大案,全源於她留美多年的經歷,主修資訊工程、副修會計系的專業背景,接手外國企業的案子都難不倒她,也因此,這間在台赫赫有名的展越電腦程式設計管理顧問公司,才會如此看重她的能力,給她絕對自由的工作空間與時間,並支付她相當高的程式設計費。
基本上,她的生活可以說是相當優渥,打從五年前父親再娶移民到美國,便把台灣這棟房子過給她,每個月也會固定匯兩萬元到她的戶頭,不管是基於補償心理還是對她這個女兒的基本照顧,都讓她這幾年從美國留學回來之後的生活衣食無虞。
她沒有因此過著無所事事的生活,憑藉著專業找到了她自己還算喜歡的工作,工作時間彈性,還可以每天與大自然為伍,生活很是愜意。幸好是這樣,否則,最近突來的變故,她可能會被擊垮,成了現在人人掛在口頭上的新貧族。
近一年來金融風暴蔓延到全世界,不只重創華爾街,還搞得各國政府可能倒閉,自然,父親的事業也受到嚴重波及,連美國的房子都快不保,只好打電話給她,要她把台灣的房子賣掉匯錢給他,好讓他至少保住美國的房子。
那天,父親聲淚俱下,她吭也沒吭一聲,沒答應也沒拒絕;這房子擁有她與父母親美好的回憶,那些幸福甜蜜的過往,可以在這房子的每個角落裡找到,說什麼她都不願意把這房子給賣了。
可,父親的聲音聽起來好蒼老,讓她一整天拿著房契走來走去,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賣掉這房子。
真是煎熬啊,沒了這房子,她要去哪找到這樣有山有湖的地方住呢?就算她可以自賺自足還活得很好,但,卻絕對沒有這樣的能力可以在十年二十年內把這房子給買回來。
也就是說,當她走出這房子的那一刻,這裡將永遠不再屬於她,連一丁點關於父親與她的牽連,也一併消失不見。
可笑呵,她還渴望親情嗎?
鍵盤上的指尖頓時停止敲打,藍靜歡疲憊的仰躺在座椅上,拿下工作時才戴的眼鏡,用手揉了揉眼睛。
起身,她想去廚房替自己煮碗泡麵;通常工作到深夜的時候,她都會找點東西來果腹。
房門才打開,就聞到一股食物的香氣,是九層塔和在魚湯裡的味道,鮮美好聞到讓她的肚子很不客氣的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藍靜歡猶豫著要不要走到廚房去,因為她好餓,可是,那個男人也一定在那裡,這房子目前只有她跟他住,這香噴噴的食物鐵定是那男人弄出來的。
想不到,這樣的大人物竟然會親自下廚,而且煮出來的東西似乎很好吃。
越想,肚子叫得越厲害。
真是丟臉透了!藍靜歡撫著胃,轉身想回房,身後卻響起一道溫柔又帶著笑意的嗓音——
「過來吃吧,是鮮魚粥,正要過去喚你呢。」
她想假裝沒聽見,可是肚子很不文雅的繼續叫,聲音大到可能連門外的青蛙都聽得見。
突然,她聽見朝她走過來的腳步聲,心莫名一跳,手握著門把,忍住當烏龜躲起來的衝動,力持鎮定的轉過身來面對他。
風樹亞身上穿著圍裙,高大挺拔的身形襯著她那件滿滿向日葵花的小圍裙,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忍不住,噗哧一聲便笑出來——
「很好笑嗎?」見到她臉上的笑,風樹亞心情很好。
「嗯,很好笑。」她又瞧了一眼,再笑。
「很高興我有愉悅你的價值。」風樹亞瞅著她,骨子裡有某種東西在妄動。
眉眼彎起來,藍靜歡那水汪汪的眼燦亮非常,這樣的她和平日冷情淡漠、不動如山的模樣很不同,平日的她讓他想抓進懷裡逗弄,此刻的她卻讓他想抱進懷裡親吻。
親吻……
是啊,雖然這女人看起來就像是朵純潔逗人的小白花,可每每靠近她,就會讓他想要伸手把她摘下,親手撫觸這朵小白花的花辦和花蕊,看著它在他手中綻放羞澀的模樣。
是啊,他似乎變成了一個邪惡的男人。果真,越碰不得的女人越能激起男人想要的渴望,想要得整個身體都感覺到那股痛感。
風樹亞凝視著她的眼神太過露骨,讓藍靜歡斂起了笑。
心在打鼓,胡亂地敲,她覺得頭有點暈,有點缺氧。
不想再跟他杵在原地,藍靜歡快步越過他走進餐廳,餐桌上果真放了兩碗熱騰騰的鮮魚粥,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胃部溫暖。
她坐下,拿起湯匙,然後抬起頭來看他一眼。「這是給我的嗎?我要吃嘍?」
風樹亞點點頭,沒錯過她臉上淡淡的紅暈與眼中刻意隱藏的羞澀,笑著說:「小心燙嘴。」
她,還是被燙了嘴。
急於掩蓋住男人那總是溫柔帶笑的眼神對她所產生的殺傷力,藍靜歡可以說是低著頭不停的把粥吞下,直到碗公見底。
「你很能吃耶,真看不出來。」說著,風樹亞把自己前面的那碗也推到她面前。「吃多少算多少,吃不下的我吃。」
藍靜歡看了那碗公一眼,發現他根本一口都沒吃。
那剛剛他在幹什麼?一直看著她吃嗎?難怪她一直覺得身體很熱,全身都快冒火似的。
「我吃飽了。」說著,藍靜歡起身,逃難似的跑回房間,連聲謝都沒對他說。
背抵在門板上,她的心跳比她打字的速度還要快,真是見鬼了!這男人究竟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難不成,他真的想要她當他的情婦?
所以,他現在是在討好她?
不,不是這樣的!像他這樣的男人會想去討好一個女人才有鬼,雖然他總是溫柔的笑著,像是天底下沒有可以惹他生氣的人事物,但他眼底的眸光總是犀利透澈,讓人根本無所遁形,她不會傻得把他當成對她一見鍾情又深情不已的那種男人。
如果是,他就不會老是在別人面前說她是他的情婦。
雖然他看起來對她好,對她溫柔,但是,她想他對每一個女人都是一樣的。
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這樣一個玩世不恭又溫柔無比的男人,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不該被解讀成是喜歡或愛。
真要傻傻的動了心,就只能怪自己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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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天氣有點陰,不久天空便飄起了綿綿細雨。
藍靜歡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中午偶爾自己下廚煮點面或水餃,大部分的時候,她會沿著別墅外小徑走一段路到路口,在幾間零星小吃攤點些東西果腹,又或者是開車到自己想去的餐廳用餐,過一段閒暇的下午時光。
今天,她本來也是要開車出門用餐的,卻被一位意外的訪客給打亂了。
看著眼前這位剛下計程車的女人,藍靜歡關上車門,緩步的走到她面前。
「你找我?」連稱謂都省了,藍靜歡淡問著。
王美雪挑挑眉,不客氣的將藍靜歡從頭到腳打量了數次,才道:「看來你過得不錯嘛,住好穿好吃好,人也變得豐腴些,漂亮得很啊,丫頭,要不是在家門口遇見,還真要認不出你來。」
「是嗎?」藍靜歡扯扯唇。「我剛好跟你相反,你,我可是化成灰都認得出來。」
王美雪,她爸爸娶的第二任妻子,她沒叫過媽,連阿姨這兩個字都很少叫,對她而言,這個女人是破壞她美滿家庭的劊子手,是害媽媽抑鬱而終的罪人,她沒對這女人瘋狂吼叫或是大打出手,是因為她的心早在十九歲那年死過一次,所以,就算母親的死一樣讓她傷心,就算這女人的出現讓她對父親寒透了心,她的表現一直很平靜。
「臭丫頭,這麼多年沒見了,就不會對我客氣一點嗎?」王美雪同樣不喜歡藍靜歡,看見她,就像是看見她母親那樣,莫名的會讓她覺得心虛與愧疚,但這丫頭卻比她母親更難纏,冷冷的神情總讓人猜不透她真正的心思,讓人在氣勢上會不自主地矮上一截。
「很客氣了,不然,你恐怕沒法子保有那頭濃密好看的頭髮。」
王美雪狠狠的瞪她一眼。「我們進去談!」
「我們在外邊談就好了!」
站在門口吵,給鄰居看了當笑話嗎?嘖。
王美雪伸手推開雕花鐵門,扭腰擺臀的往院子盡頭的主屋走去。
她走得太急,藍靜歡根本來不及攔下她,只好快步追上前去。
如今,只好祈禱那男人不會突然跑到樓下來,而且,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王美雪跑到二樓去「參觀」。一樓所有的擺設跟當初一樣,二樓可就不同了,何況還住著一個大男人。
幸好,王美雪走進屋時只隨便打量了幾眼,便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爸爸有打電話給你,叫你把房子賣了吧?可我剛剛在外頭沒看見有售屋的廣告,怎麼回事?你不打算賣嗎?」
藍靜歡看她一眼,完全沒有意願告訴她,房子已經賣掉了,而且還賣到比她所想像的價錢好上一倍,雖然價款早就匯進她的戶頭,可是她還不想這麼快就把錢匯給這一家人。
因為,她想讓他們也嘗嘗心急的滋味,痛苦的滋味,一如她與母親當初所受的痛苦。
她其實可以更狠一點的,完全不管這家人在美國的死活,反正,這房子早就是她的,要不要賣,高不高興賣,都是她的自由,旁人無法左右與干涉。
「你也知道,現在經濟不景氣,就算我願意賣,也不一定賣得出去,更不一定賣得到好價錢,依我的看法,不如你們把美國的房子賣了,錢,再賺就有了,房子失去了可以再買,不是嗎?」
「臭丫頭!」王美雪氣呼呼的站起身,坐不住了,直接走到她面前,揚高著聲調數落道:「就算你看不起我,不喜歡我,可是那個可能倒下來的人是你爸爸!他可是哭著在求你呢,你怎麼可以冷血無情到這種地步?還算是個人嗎?更何況,這房子也不是你的,是你爸爸辛辛苦苦掙來的,如今他有急需,說什麼你也沒道理霸著這房子不放!」
「如果我就是要呢?」
「你……」
「這裡是我的家,從小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爸爸要出去跟你過生活我沒意見,但這個家是我的,房子也是我的,我如果不答應,誰也奪不走!」
「藍靜歡!」王美雪失控對她大吼。「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就要破產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可以保住美國的房子!不然他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房子可以用租的。」
「問題是現在就算要賣也賣不出去,只能等著銀行來法拍!你這丫頭就不能懂事一點嗎?你爸爸倒下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藍靜歡冷笑一聲。「也沒什麼壞處,不是嗎?」
聞言,王美雪氣壞了,很想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塗著紅紅蔻丹的手緊扣著,有可能下一秒就朝那張冷漠的臉給揮去。
就在此時,二樓轉角處卻出現了一個高大俊挺又迷人帥氣的男人,他靜靜的斜倚在牆邊,也不知道站在那兒多久了。
王美雪看著他,他也看著她,短短幾秒,冷凝的氣氛卻籠罩住整個大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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