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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1:32:24

閑妻三缺一(大四喜之四) 作者:花兒

為了作畫,他深入山林欲尋找絕世美景,卻被只猴子偷走皇上御賜給他的翡翠,走黴運的他,在追偷兒猴時還遇到老虎,就在他險些成為老虎的大餐時,一聲嬌喝傳 來,竟讓它乖乖閉上血盆大口,看著它走向個天仙般女子的腳邊撒嬌時,驚魂未定的他只想說--這真是太神奇了!原來老虎跟猴子都是這可人兒飼養的,而既然寵 物闖禍,她是該要負責任,但面對她邀他回家過夜的提議,他遲疑了!雖然他一向秉持女人是麻煩敬而遠之的信念,但她實在美到沒天理、沒人性,他怕自己會破功,把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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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1:32:55

楔子

海宇升平、百姓安居樂業,人人皆得溫飽是一個國家最理想的狀況。

而天璽皇朝就是這樣的一個太平盛世。加上一國之主龍震天是個知人善用、能納諫言的明君,於是天璽皇朝的國勢更是蒸蒸日上。

天璽皇朝中最受皇帝龍震天賞識信任的,就是功績彪炳的冷靖裼將軍,又因他的個性正直、公正不阿,在官場中也深受同僚敬重。

冷將軍府更是天天人潮絡繹不絕,但這些人既不是官場中人來交流公務,也非親朋好友來串門子,而是——上門說親的媒婆!

只因冷靖楊的四個兒子,個個都為人中之龍,不但長相俊俏,還都身懷絕藝,堪稱一門英傑。

但渴望抱孫子的冷靖裼和其夫人蘇喜甄,並沒有因媒婆的勤于走動而實現心願,反而終日為兒子們的親事煩惱。

因為老大冷欣沈迷作畫,鎮日沈溺在畫的世界中,人稱「畫絕」,其作品是達宮貴人爭相收藏的絕世極品,就連酷愛書畫的龍震天都對他的作品十分激賞。但他個性極為淡泊冷漠,對人向來沒有好臉色,更以討厭女人出名,所以除了蘇喜甄之外,任何雌性生物皆被他列為拒絕往來戶。

老二冷擎是大璽皇朝第一美男子,也是龍震天屬意的未來大將軍人選,這樣的條件照理說早該妻妾成群,但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武癡,情願把時間花在練武上,也不肯對愛慕他的女子多瞥一眼。而且脾氣暴躁的他,對女人向來不假辭色,被他臭臉嚇跑的女子,早就數不清了。

老三冷橋是個百年一出的商業奇才,賺錢如流水。而縱橫商場的他在見識過女人買困脂、衣裳、珠寶的驚人消費能力後,認定了女人本性就是喜歡揮霍的,這對愛錢的他來說根本是罪大惡極。所以他認為與其買珠寶華眼送佳人,不如把這些錢拿來開新鋪子或買土地實在些,至少可以幫他生銀子。

而老麽冷信是個名副其實的書呆子,熟讀四書五經、才華洋溢,是龍震天最新禦聘的年輕夫子。常因太過鑽研書中道理而廢寢忘食,甚至對周遭的美人視而不見,只喜歡跟書中的顏如玉打交道。

這四個兒子是冷靖裼跟蘇喜甄的驕傲,但他們不喜親近女人的性情,也讓兩人擔憂不已,害怕有生之年圓不了抱孫的美夢。

隨著兒子們的年歲漸長,兩人的眉頭也日漸深鎖,但幸運之神還是眷顧他們夫妻的,因為一道希望的曙光悄悄射進了冷將軍府。

※※※JJWXC※※※JJWXC※※※JJWXC※※※

某日,四兄弟齊聚冷靖裼的專屬書房,既不是聊天也不是談心,而是避難!

因為他們那四個每年都會相約到將軍府小住一段時日,年紀一把卻精力充沛的姑婆們再次大駕光臨。

每年的這段時間就是四兄弟最頭疼的日子,因為四個姑婆共同的嗜好就是——打麻將。

那日以繼夜的搓麻將聲,讓冷欣不能專心作畫,逼得冷擎練武練到快要走火入魔,而冷信書中的顏如玉也不耐吵鬧跑得不知蹤影,嗜錢如命的冷棍更是對她們賭博的行為不能苟同。

而且最煩人的是,四個姑婆對他們的親事比自家父母還積極,常常嚷著要介紹東家姑娘或讚美西家美人,讓對女人都「冷」到最高點的四兄弟難以招架,但又礙於輩分問題只能隱忍不發。

四人皆眉頭深鎖的聽著那隱約傳來的麻將洗牌聲,更加愁容滿面。因為平日要處理的公事繁重,所以父親的書房位居將軍府最靜謐的位置,但沒想到那惱人的麻將聲還是如影隨形,可想而知外頭四個姑婆打得多起勁,戰況多激烈。

「這次姑婆們要住多久?」冷橋忍不住問。

冷擎搖著頭說:「聽說這次她們要在麻將桌上認真廝殺分出勝負後,才會打道回府。」這是他從娘親口中聽來的。

聞言,其它三人無奈的互看一眼,同聲歎氣。

突然,寡言的冷欣開口說:「明日我會起程出遠門,為皇上尋覓絕色美景入畫,歸期未定,四個姑婆就交給你們好生招待。」說完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對自己能想出這巧妙藉口得意不已。

他才說完,一旁的冷偶立刻跟進,「我也要為了籌畫開新店鋪,得去尋找良好的店面,所以會沒空好一陣子。」意思是說剩下的兩人你們自己看著辦。

脾氣暴躁的冷擎看老大、老三想將麻煩的姑婆推給他跟老麽,立刻火大的說:「我不管!我練武時最討厭有人打擾,如果那四個吵翻天的姑婆來惹我,我會做出什麽事自己也不知道。」這句話威脅意味濃厚,說完他還挑釁的直盯著捧著書、一臉驚惶的冷信。

「我也很忙啊!教導皇子們的責任重大,出不得一點閃失,不然我怎麽對得起將皇子們交付給我的皇上。」他也很聰明的拿出皇上當靠山。

頓時,書房陷入一片沈寂,四人都心懷鬼胎。

既然大家都有理由,那現在當然就是看誰動作快嘍!

四人極有默契的起身往書房外沖,管他誰要去招呼姑婆們,反正不是自己就好,現在這種情形當然是先跑先贏!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1:34:15


蒼茫的山巒起伏連綿,乎遠而深幽。

寧靜的江水傍依著著交橫的洲渚,彎彎曲曲伸向遠方與天光相連。山坡上有茂密的濃郁叢林,灘上淺水之間有俯仰多姿的蘆葦。

觀此圖好象置身於濕潤多雨的江南幽境,使人產生超乎塵世的聯想。

「這圖畫的真好,仿佛臣妾真到了這兒似的!」皇后杜鳳儀秀氣的眼睛彎彎的笑著,忍不住伸手輕撫著攤在桌上的這幅山水畫。

「這『畫絕』兩個字也不是憑空而來的,真是名副其實、名副其實呀。」天璽皇朝最尊貴的人——龍震天,也滿意的撚著鬍子,一向很有威儀的瞼上出現了滿足的神情。

「這冷欣真是有點本事。」她笑著說:「改天應該宣他進宮來幫臣妾畫像。」

龍震天哈哈一笑,撚須道:「皇后這個念頭還是趁早打消的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冷欣的為人?」

要讓冷欣來給她畫像?以他的脾氣……難呀、難呀!

人稱畫絕的冷欣,性格冷僻又驕傲,很有些恃才傲物的書生意氣,他什麼都能畫,尤精山水與花禽,但就是不畫人。

杜鳳儀美麗的臉浮起一股失望,「臣妾也知道冷欣古怪,就不知道為什麼。難道皇上命他為臣妾畫像,他也能抗旨不從嗎?」

哪有人這樣的,什麼都畫就是不畫人,難道是瞧不超人,覺得沒人入得了他的畫中嗎?

以她所認識的冷欣,這倒是很有可能的事。

「有才氣的人都是這樣的,多少有點怪癖嘛!」這一點龍震天很能理解的。

龍震天是個幸運的太平皇帝,也是個非常敏銳的監賞家。

他從小就酷愛書畫,登基前往來親近的全都是著名的書畫家,而且深受他們的影響。繼位之後龍震天改制翰林圖畫院的建制,還經常自己出考題,招考人才進入圖畫院。

而且龍震天還提倡寫生、監督創作等等。當一個皇帝這樣身體力行的情況之下,天璽皇朝繪畫藝術的繁榮和發展到達了一個顛峰。

在上行下效的作用之下,人們對於物質的豐裕和精神享樂的需要更是大幅度的提升。

園林、酒榭、勾欄瓦肆大興,養花育鳥、遊山玩水,成為士大夫和貴族普遍的嗜好。

而具有審美、寄情和愉悅作用的書畫則成了高雅的娛樂工具。

其中畫絕冷欣的作品,更是達宮貴族爭相收藏的極品,就算沒有卷軸畫也以有他的紙、絹小品為豪。

「朕要他畫人他也不敢不畫,只是這樣就不是出自于他的本心,效果自然打了折扣。對於有才能的人,朕是很有耐心的。」

「說的也是。」杜鳳儀點點頭。

冷家四兄弟裏就以這個老大冷欣最怪,待人冷冰冰的近乎無禮,老是驕傲的仰著下巴,似乎對什麼事都沒興趣,什麼人都看不起似的。

真不明白這樣的男人,福兒怎麼會死心踏地的愛上了?

想到龍福兒,杜鳳儀忍不住語帶埋怨,「皇上,你是不是太常派冷欣去寫生了?」

自從前年皇上突然想觀賞四川嘉陵江的風光,派冷欣去寫生之後,他似乎就常常將冷欣外放,弄得他一年到頭都不見蹤影。

那次回來之後,皇上向他要畫,冷欣驕傲的說:「臣沒有粉本,憶存在心裏而已。」

於是皇上命他在僅身殿壁上作畫,冷欣只用了一天,就以水墨為主,略施淡彩,氣勢豪壯的畫出嘉陵江三百里的絕景,一時之間傳為美談。

圖畫院裏又不是沒有人才了,為什麼每次都是冷欣雀屏中選?就算獨愛他的作品好了,派出去的次數也太頻繁了吧!頻繁到福兒來跟她哭訴的次數驟增。

「這個嘛……」龍震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朕就突然想多看些山山水水,冷欣又真的畫得不錯,所以朕也沒考慮過別人。」

跟他夫妻當了這麼多年,杜鳳儀哪會不知道他的言不由衷,「臣妾不以為如此簡單而已!」

福兒是落花有意,可冷欣卻是流水無情,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果說冷欣是借著皇上的任務而趁機躲開福兒,她還覺得這個可能性大過其他。

龍震天好脾氣的呵呵一笑,「不然皇后以為呢?」

既然皇上自己開口問了,那她也就下客氣的直說了。

「皇上,」杜鳳儀低聲道:「福兒可是你的外甥女,誰親誰疏你還分不清楚嗎?怎麼你老是幫著冷欣,忽略福兒的心意。」

雖然皇上和冷靖楊將軍是過命的交情,兩人明是君臣,暗是兄弟,但他也未免對冷家的人太皇恩浩蕩,好得過分了點。

「朕何嘗不知福兒的心意?」想起這個見不得光的外甥女,他就有滿心的愧疚。

是他對不起她呀,硬生生的讓她與生母骨肉分離,而且還不能承認她金枝玉葉的身分!

「只是感情這事哪能勉強?冷欣對福兒無意,若硬逼兩人成婚,他絕對不會善待福兒,如果朕為了圓福兒的心意,下旨逼迫冷欣娶她過門,她也不會感到幸福快樂的。」

他是為福兒著想,才希望她能夠打消和冷欣廝守的心意,另覓適合的對象。

「是不能勉強。」杜鳳儀笑著說:「但是可以培養呀!皇上三天兩頭將冷欣外派,兩個人聚少離多,根本沒有相處的機會,這樣對福兒不是不公平嗎?」

每次提到福兒,她就忍不住想到遠嫁異邦,苦命的翠縷公主,所以總是加倍的對福兒好。

再說冷家夫婦不也為了四個瀟灑俊逸、氣宇軒昂的兒子婚事煩心嗎?

他們一個個出類拔萃,媒婆特愛上冷家走動,偏偏四兄弟如出一轍的對娶妻生子這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冷欣若能順利迎娶福兒,說不定其他三人也會見賢思齊,起而效尤。

一想到這裏她忍不住感到一陣莫名的開心,那股藏在嫺靜溫柔外表下的好管閒事因數冒出頭來了。

聞言,龍震天說道:「這也是有幾分道理。」可他就是覺得福兒……唉,福兒配不上冷欣呀!

明明是自己的親外甥女,可她卻一點也不討他喜歡,除了愧疚和補償的心意之外,他很驚訝的發現自己對福兒沒什麼好感。

翠縷是那麼樣完美、可親的女人,可福兒卻一點都不像她!

她膚淺、虛榮、驕縱又任性,她讓他覺得為她做這個主、許這個婚,會害了她也害了冷欣。

「皇上,其實臣妾也反對指婚這件事,畢竟情投意合才是最重要的。」杜鳳儀笑盈盈的說:「就請皇上幫福兒一個小忙,別插手這件事好嗎?讓冷欣回京來,或許會有不同的發展。」

只要皇上別插手阻攔,用外派的藉口幫冷欣逃避,她相信事情會有轉機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日久是會生情的嘛,福兒不也是因為這樣才喜歡上冷欣的,那冷欣也有可能因近水樓臺之故喜歡上福兒呀。

龍震天考慮了一下,才點頭,「好吧,就依你。等冷欣這次回來之後,朕就不再派他出京。」

杜鳳儀高興的站起來,對他微微一福,「謝皇上。」

太好了!福兒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她再也不會哭哭啼啼的來抱怨她和皇上不幫她了!

唉,當年讓福兒知道她的身世實在有些不智。

杜鳳儀有時候會覺得,每次福兒要要求什麼事時,總是會有意無意的暗示她的不幸處境是皇上造成的,所以他們通常會因為愧疚而讓步。

不過這應該只是她自己太敏感,胡思亂想的猜測罷了,福兒雖然驕縱,但心腸還不壞,她實在不應該作太多負面的聯想才對。

※※※JJWXC※※※JJWXC※※※JJWXC※※※

綴著白雪的山脈,高大挺拔的蒼松、紅檜:清淨的空氣,層層叠叠的濃鬱,湖面映著山青天藍的美麗倒影。除了遠處傳來模糊像樂鈴似的刀斧砍伐聲之外,四周是一片寂靜。

松鼠在林中到處跳竄,頭頂羽冠的珍禽在深暗的松林中穿梭,紅蜻蜓像是流星似的四處飛舞,四處蔓生的葛藤顯得活力十足。

就是這樣寧靜而壯闊的氣氛,吸引著冷欣一次又一次的登上高山,走人濃林。

誰會相信在這樣高聳而被白雪覆蓋的山戀裏,隱藏著這樣美得令人屏息的湖泊。

冷欣近乎著迷而貪婪的看著山光湖色,內心感到一陣寧靜而祥和。

「這樣美麗的地方,也不枉我花了十多天走上來了。」辛苦果然是值得的。

他俯身在翠煙迷蒙的綠湖中,掬了一口湖水喝下,只覺得清涼甘醇之中還帶著一股微微的香氣,果然是好山出好水。

冷欣又多喝了幾口,還把皮囊裏的水倒掉,換上了這絕佳的湖水,看看自己身上滿是沙塵,於是他脫下鞋襪卷起褲管,踏入湖水之中,將頭臉和手腳都痛快的洗了個乾淨。

既然已經洗了手腳,衣服也弄濕了大半,這裏又毫無人跡,他乾脆把衣服脫在岸上,跳入水中洗個痛快。

就在他愉快的優遊水之中時,他聽到了一陣輕輕的笑聲。

冷欣猛然回過頭去,依稀看見樹叢中有個影子一閃,他很自然的脫口而出,「是誰!」

這句話才一說出口,一團黑呼呼的影子就從樹叢裏竄了出來,原來是一隻賊兮兮的小猴子。

它跑到他的衣服上面,好奇的東翻西弄著,還發出吱吱的叫聲,一副很興奮的樣子。

「原來是只猴子。」他生伯這只猴子抓壞了他行李裏的畫作,連忙從湖裏上岸,抓起一顆石子丟過去,希望能把它趕開。

誰知道那只猴子一點都不怕人,反而抓腮撓耳的沖著他咧嘴,一副比他還凶的模樣。

「快走開!」他大聲的說,右腳用力往地上一踏,作勢要往前追趕的樣子。

那只猴子果然嚇了一跳,吱吱的叫了幾聲轉身就跑,一下子跑得無影無蹤。

冷欣連忙穿戴整齊,這時候才發現他剛剛解下的翠玉荷葉掛飾不見了。

他四處找了一下依然下見蹤影,心裏大叫糟糕,「不會給那只猴子偷走了吧?」

那塊翡翠碧綠透明、鮮嫩映水,是一件價值連城的極品,更重要的是,還是皇上賞賜給他的。

現在被只野猴子給偷走,實在是倒黴到了極點!

不行,他一定要想辦法拿回來,那樣透明美麗的綠翡翠他不見得有機會得到第二塊啦!

冷欣連忙背起行李,匆匆忙忙的往那只猴子消失的密林裏奔了進去。

突然他左邊的樹叢一動,枝葉不斷的抖動著,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裏面走動似

說不定是那只猴子。一這麼想,冷欣立刻停住了腳步,順手撥開樹叢。

誰知他才一撥開樹叢,突然就聽見一聲「嗚嘩」的叫聲,跟著一團黑呼呼的影子迎面撲來,他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撲倒在地。

「小花!」一個柔軟動人的聲音響起,「不行!」

巨大的猛虎沖著冷欣的臉吼了幾聲,又熱又臭的氣息毫不客氣的往他臉上噴。

他要死了,他要成為虎口下的佳餚了!

冷欣震驚得無法思考,不久又聽見一陣吱吱的猴叫聲,還有那動聽的女聲喊著,「小花、小威!快點來!」

猛虎矯健的躍過他離開,冷欣驚魂未定的爬起來,回頭看見那只老虎往前奔去,它背上還站著一隻甩著他的翡翠掛飾手舞足蹈、吱吱亂叫的猴子。

那組合還真有些怪異,尤其是它們正沖向一名紅衣女子的時候。

那女子奔跑的飛快,但還是比不上老虎的矯捷,眼看它就要追上她了,而她卻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

他心想那老虎突然放棄他這頓大餐,可能是看上了紅衣女子更加可口的關係。

於是冷欣大聲的喊著,「姑娘!小心,有老虎呀!」

她沒有回過頭來,只是發出了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聲,這個時候老虎也已經追上了她,虎背上的小猴子縱身一跳,跳到了紅衣女子肩上,而她則是靈活的一躍,穩穩的坐到老虎背上,還嘻嘻哈哈的笑著,一下子就竄入了森林深處。

冷欣登時呆在當場,作聲不得。

看起來那老虎和猴子都是她養的,讓他白擔了一場心!

猴子?啊,他的翡翠呀!

受了一場驚嚇,而且還沒拿回翡翠,真是有夠倒黴的,所以他的沮喪也是可以想見的。

但他的不幸似乎還沒有結束,一大片厚重的雲層籠罩了這片原本就幽暗的松林。

雨霧緩緩的降下來,空氣中飄散著芳香的氣息,他還能看見遠方覆著白雪的山戀閃著生動的光芒,這裏卻已經陷入了突然的陰暗,湧來了一片死灰。

在雨勢變大時,他不得不離開枝葉茂密的松林下,尋找可以躲避的地方,因為他不能冒險讓畫作叫雨給打壞。

雖然他妥善的包上了好幾層的油布,但這樣的大雨是足以將他這半年來的心血毀得一乾二淨的。

他在黑暗的林中盲目的飛奔、穿梭,還給突出糾結的樹根絆了幾跤,不幸中的大幸是他跌倒的時候,視線變低了,所以才能看見那棵大樹的空洞足以讓他躲避。

那是棵年代久遠的古松,高聳入雲,雖然樹心出現了那麼大的一個裂縫,但依然不屈的挺立著。

冷欣想也不想的就低頭鑽了進去,一進去他就感覺到頭頂似乎碰到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然後是一陣清脆的笑聲,輕輕的喊了一聲——

「唉喲,你撞到我啦!」

他一抬頭,接觸到一對亮晶晶的眼眸,明亮的像是天上的寒星。

※※※JJWXC※※※JJWXC※※※JJWXC※※※

對白冬天來說,過日子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她會跟著打獵為生的爹爹出去獵野味,從他身上得到關於各種動物的知識。

她也會跟著喜歡花花草草的娘整理花園、菜圃,從而知道了各種花和菜的分別。

她每天都很忙碌的在林間穿梭,她瞭解並且熟知這裏的每一項事物。

白冬天知道在哪里找得到最甜的果子,知道哪里的杜鵑開得最漂亮,更清楚在哪里看得見最清亮、蔚藍沒有任何陰霾的天空。

她知道哪里會有熊、狼、鹿、山獅、野牛和山豐出沒,讓打獵為生的爹爹滿載而歸。

她熱烈的喜愛著這個孕育她的地方,而她探索的腳步永遠不會厭煩的在森林中穿梭。

小時候她會期待跟著爹爹下山去兜售野味、販賣柴薪的日子,可是當她年紀越來越大,她反而變得不喜歡那個熱鬧而複雜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間失去了興趣,但她就是覺得那些不停談論著金錢、事事計較、態度惡劣的人們有些討厭。

而今天她像往常一樣在各式樹種夾雜的林問,殷勤的尋找著最美麗的山櫻花。每年的春天她總會送娘親一枝整個山區裏最美麗的山櫻花,因為娘親的閨名就叫山櫻。

可惜她一直沒找到一枝滿意的,但卻意外的看見一個男人進了林子裏,她好奇的看著他。

他走的很慢,臉上帶著欣喜的表情不停的四處張望著,一下子摸摸新生的嫩葉,一下子聞聞盛開的豔花。

然後他突然發了什麼,撥開樹叢探進了半個身體,再退出來的時候手上拿了一個東西。

白冬天定睛一看,原來是只給捕獸器夾住的松鼠,他打開捕獸器,溫柔的幫松鼠接上斷腿,用他的衣帶和撿來的木棍固定住,然後一邊說著小心點的話,便將松鼠放走了。

然後他發現了塔兒湖,完全沒注意到樹上的她,用一種很快的速度把自己剝光,像個孩子似的歡呼著跳入湖裏。

白冬天搖晃著她的小腳,感受到他單純簡單的喜悅,當然也沒漏掉他那種滿足而讚賞的神情。

這個陌生人喜歡她最引以為榮的地方呢,他還挺有眼光的嘛!

她帶著笑容盯著他在湖裏優遊,輕輕的笑出了聲音。他應該聽見了。

而頑皮的小威又從她肩上跳下去,跑去翻弄人家的行李,引得他上岸來阻止,害她紅著一張俏臉,趕緊跳下樹溜走。

看著一個男人光溜溜的背影,和他赤裸裸的正面相比,那種震撼度根本是天差地別。

她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該看的,所以拔腿就跑!

可是沒想到他居然跑進了林子裏,還吵醒了睡在樹叢裏的小花,還好她阻止了它攻擊他。

但她一想到他沒穿衣服的模樣,就忍不住笑得前俯後仰。

過了一會之後,下起了大雨,山區的天氣說變就變,她也很習慣了,所以熱門熟路的找了個地方避雨。

小花和小威則不知道跑哪去了,反正她也不擔心,因為它們都是養馴的,自己會回家去的。

於是她坐在樹洞裏等雨停,沒想到一個人冒冒失失的撞了進來,樹洞裏的光線雖然陰暗,但她知道這個撞進來的人除了那個裸泳的男子之外,也不會有別人了。

她一開口,倒把冷欣嚇了一跳,他怎麼都沒想到裏面有人,於是立刻下意識的道歉,「對不起!」然後趕緊退出去,仿佛他是個唐突的闖入者似的。

白冬天輕聲一笑,伸手抓住了他,「這又不是我的地方,幹麼道歉,而且外面雨那麼大,你真的要出去嗎?」

冷欣只覺得一隻柔軟的小手抓著他,聲音柔軟動聽,忍不住訝道:「是你!」

是那個養老虎和猴子當玩伴的紅衣女子,可惜這裏太過陰暗,所以他瞧不清她的面貌。

她又是咯咯一笑,「你認識我嗎?這可奇怪了,今天以前我可沒見過你呀!」

白冬天往一旁挪了挪,輕快的說:「坐我旁邊吧,否則你背後的東西都要被雨給淋濕了。」

「我的畫!」她一說才提醒了他,趕緊把背上的行李拿下來,因為樹洞裏狹小,雖然他小心的不去碰到她,但還是難免會有所碰撞。

「你帶畫到這裏來幹什麼呢?」白冬天頭一歪,好奇的說。

「跟你沒關係。」坐在她身邊,冷欣只覺得一陣淡淡的清雅幽香從她身上滲出來,卻又不像是困脂花粉的香氣。

「我問問而已嘛,你可以不告訴我呀。」她又是一笑,「不過我也沒有惡意,幹麼那麼凶呀。」

「我又不認識你,誰知道你有沒有惡意。」況且他也沒有很凶,說冷淡還比較厶口適。

沒辦法,他天生就討厭女人,實在沒辦法對愚蠢、膚淺又虛榮的她們和顏悅色。

「再說你的臭猴子偷走了我的翡翠掛飾,碰到你正好,快點還來!」

「好哇,待會遇著了小威,我叫它還你就是了。我還奇怪小威手裏那綠色的石頭是什麼呢,原來叫翡翠,真是名字好聽樣子也好看。」

「不過這時候大概找不到它,雨停了之後你跟我回家看看,說不定它拿回家去藏了。小威就是這樣,老愛把東西藏起來,上次還把我爹的一隻鞋子給藏到壓醬菜的石頭下麵,可叫我們找了好久。」

冷欣聽她說的天真爛漫、毫無心機,她居然就這樣邀請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到她家去,難道她不怕引狼入室嗎?

「你還沒告訴我呢,你帶著畫到這裏幹什麼?」

他剛剛就說過了不關她的事,但她柔和的語氣中隱約有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於是他悶悶的說:「來寫生。」

「寫生?」白冬天的聲音明顯帶著疑問,「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把這裏的一切,如實的畫進畫中,讓喜歡的人也可以觀賞到這份寧靜的美景。」他真不知道自己幹麼要回答她!

他應該哼一聲,像往常一樣的把頭偏過去,給她來個相應不理才對。

幹麼因為她的聲音特別動聽,他就要對她特別和氣呀?

「那不是很奇怪嗎?如果喜歡的話,幹麼不自己來看看就得了?」什麼樣的畫功能將這裏的美麗表達出來?

「哼。」冷欣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下巴驕傲的一抬,沒有接話。

又不是人人都有那個閒工夫走遍名川大山。

再說以他的能耐,要令人有置身畫中的驚喜感也不是什麼難事。

「對不對?」白冬天沒有察覺到他刻意擺出來的冷淡,自顧自的說:「總要自己來了才知道這裏有多美。」

他又是一聲冷哼,這次還奉送了輕蔑的眼光一枚,可惜樹洞太暗,她無以得見。

「啊,雨停了!」白冬天歡呼一聲,從樹洞中鑽了出去,還不忘笑嘻嘻的招呼他,「快出來呀,咱們去塔兒湖,快!」

冷欣發現她似乎很容易開心,被他撞著了她也笑,雨停了也笑,不知道笑些什麼,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而她說的塔兒湖是什麼?應該是剛剛那座美得不可思議的湖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幹麼要跟她去呀?

他一邊想一邊走了出來,一下子就讓白冬天拉住了他的乎,往前奔跑,他只看得見她那烏黑的秀髮和盈盈的纖腰,潔白的腳踩在沾著雨滴的草地上,更顯得白嫩。

原來她居然是裸著足,沒有穿鞋的!

「我的畫!」他猛地想起還在樹洞裏沒拿出來的畫,驚叫一聲。

白冬天咯咯一笑,「不會不見的,可是塔兒的橋會消失的,去晚了就瞧不見啦。」

「什麼?」她的話讓他一頭霧水。

什麼是塔兒的橋?為什麼去晚了就瞧不見了?

重點是,他為什麼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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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1:35:04


美景令人感到狂喜。

烏雲快速的在湖面上消散,落日悄俏西斜,寧靜的湖面反射著一片粼粼的紅光,岸邊的老松也披上了一層靛藍的外衣。

遠處的山峰仍沐浴在陽光之下,享受著與光線的纏綿。

就連更遠處白雪覆蓋的山巔也染上了粉紅的光彩,在這樣繽紛多彩的山光湖色之中,一道彎曲的彩虹出現在湖端與山巔之間,靛藍、酒紅、橘黃、嚴紫各種令人炫目的色彩,延伸成一道彎彎的彩橋。

「那就是塔兒的橋。」白冬天語氣柔和的說著,一手指著那繽紛的彩虹,「送她到雪山上和情郎相會的橋。」

「什麽是塔兒?」他盯著她纖細的背影,也被這柔和的景致感染,語氣不知不覺也放軟了。

她回過頭來,巧笑嫣然的說:「塔兒是個很會唱歌的美麗姑娘,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住在這裏呀。只要她一唱歌,森林裏的動物都會圍著她,就連飛過的鳥也會因為她美妙的歌聲停下來,大家都喜歡塔兒,可是塔兒誰也不喜歡,她只喜歡住在雪山上有著藍眼睛的怪物。」

「可是雪山那麽高又那麽遠,塔兒怎麽樣都沒辦法接近,於是她唱著歌哭泣,天上的神仙聽到了,被她的歌聲感動,所以就答應在下過雨的黃昏替她造一座橋讓她可以到雪山去。」

白冬天笑說著這個流傳在山區的故事,但是把故事悲情的一面略過了不提,只挑歡喜的說,沒想到冷欣卻出了神,連她說完了都毫無感覺,只是楞楞的盯著她的容顏。

「喂,陌生人?」她微側著頭,提起手在他面前晃了幾下,「你怎麽了?」

她說的話他一字一句都聽得很清楚,但絲毫無法反應,一時之間縹緲恍惚,有如身在夢中。

白冬天見他楞楞的站著,於是抿嘴一笑,轉身走向湖邊,裸著足踢著冷冽的湖水,「天要黑啦,晚上這裏會降霜,所以還是到我家去好了。」

她站在發亮的湖水之中,紅衣如火、膚白如雪,冷欣的心中不禁一陣怦然,難以相信世間有如此明豔的美女。居然……居然讓他生出了想將她入畫的衝動。

她的發上、臉上都是亮晶晶的水珠,令他想到了玫瑰上的初露。

只見她舒雅自在的彎腰掬弄著湖水,就連那樣尋常的動作也顯得明豔聖潔。

白冬天看他仍出神發楞,又是一笑,「你怎麽了,舌頭叫狼給吃掉了嗎?幹麽老是瞪著我看。」

她的聲音輕快活潑,頰邊帶著笑意,語氣中帶著些淘氣的嘲弄。

冷欣有些狼狽的回神,嘴硬道:「誰盯著你看?我是看這風景美得難以置信,這才出了神。」

他居然盯著一個陌生的少女失神,這事說給三個弟弟聽,只怕會讓他們笑死。

「是這樣呀!」她一派的天真爛漫,臉上絲毫沒有猜疑的神色,「那是我說錯了,真對不起呀。」

「你喜歡這裏,明天我帶你來看日出,現在天要暗了,我們回去吧。」她已經把尚稱陌生的冷欣當成熟識的好友,把他和自己合稱我們。

冷欣本來想推辭,可是她溫婉柔和的話,卻像是嚴峻的命令似的,叫他無法違抗,只得點點頭表示同意。

冷欣在心中苦笑著,要是給人家知道對女人一向不假顏色的他,居然對這個初識的少女唯命是從,一定會笑破肚皮的。

「月亮出來了。」白冬天突然驚喜的說道:「你看!」

冷欣抬頭一望,一輪明亮的圓月由暗紅的天空升起,原來落日早已隱入了雪山之下。

他看遍了日落,卻從來沒有此刻的感受強烈,塔兒湖的日落有各種階段不同的美,璀璨的光彩從繽紛絢麗到淒惻柔和,最後進入了幽遠夢幻的安詳。

冷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旁邊站了個絕世美女的關係,他的感官變得十分敏感。

他忍不住將目光轉往白冬天身上,只見她美麗的小臉微仰著,唇邊帶著一股隱約的笑意。

她緩緩的回過頭來,「我們走吧。」

冷欣跟著她輕快的腳步走,心裏想著,就算是龍潭虎穴,他也非跟去不可了。

※※※JJWXC※※※JJWXC※※※JJWXC※※※

白一神情沮喪的走進了他親手搭建的小木屋,溫柔的山櫻笑盈盈的迎了上前,「你回來啦,辛苦了,趕緊洗把臉來吃飯吧,冬天帶了朋友回來。」

一聽妻子這麽說,白一的臉更苦了,「這下可怎麽辦才好?」

「怎麽了嗎?爹?」聽到他的聲音,白冬天也走到門口關心的問。

「你娘說家裏有客人,可是我今天什麽都沒獵到。」他舉起空無一物的捕獸夾,「連只兔子、松鼠也沒抓到,這樣怎麽招待客人?」

他歎了口氣,「唉,我真的是老了……以前隨便都能打到一隻山豬的,現在居然連兔子都抓不到啦!人一老就沒用了。—

白冬天一笑,「爹,你不是沒用,是他把你的獵物放走啦。」說完,她的手朝冷欣一指。

冷欣本來坐著,一聽白冬天這麽說,連忙站起來。

他剛剛就覺得那個捕獸夾眼熟得很,很像他今天看過的那一個,他正在考慮著該不該承認時,白冬天就已經把他的「善行」說出來了。

他很驚訝,沒想到她居然知道他做了什麽!

「抱歉,我以為……」

他話都還沒說完,白一就露出了一個熱情的笑容,「原來是你,那我就放心了。」

既然是他放走了獵物,那麽他今晚沒肉可以配飯也是自找的,可不是他白一小氣、寒酸喔。

「嗄?」放、放心了?怎麽他不但沒有責怪他,而且還這麽熱情的沖著他笑?

「別站著啦。」山櫻殷勤的說:「大家坐著吃飯吧,冬天來添飯。」

所謂的飯絕對不是又香又大的白米飯,而是粗糙的雜糧煮成的。

雖然只是兩叠山菜、一條魚,一壺自釀的果子酒,但加上和樂融融的餐桌氣氛,卻令冷欣胃口大開,居然連吃了三大碗。

白家一家三口閒話家常,但卻對冷欣的來歷和身分問都不問,一聽到白冬天說他是來寫生的,還告訴他哪里風景好,留他鄉住幾天,讓冬天帶他四處去看看,似乎對他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一點也不好奇,一點也不懷疑。

他不禁覺得納悶,要是他是個心懷不軌的壞人,那他們不就全毀了?

「我們這裏遠僻,一年也不見得會有一個生人上來。」白一多喝了幾杯,話也多了,「我看你多住幾天,這裏大大小小的地方冬天都熟,你想到哪就讓她帶你去,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老是跟妻子女兒說話也怪悶的,突然來了個年輕人,還真是個值得高興的事情。

「嗯。」白冬天也點點頭,「我爹說的是真的,沒有人比我更知道這裏了。」她的語氣中帶著自豪的意味。

山櫻也笑著說:「我們冬天是森林裏的精,這裏的一花一木、一草一樹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三位,恕我冒昧。不過你們怎麽能這麽放心?畢竟你們對我一無所知,難道不怕我另有所圖嗎?」

以他們毫不防人的心態看來,就算他把白冬天帶去賣掉,恐怕他們還會感激他泥。

「要是我不懷好意,難道你們都不擔心白姑娘有什麽萬一嗎?」

他是個陌生男子,她是個妙齡少女,難道他們看不出這其中有些不妥當的地方嗎?

白一一臉震驚的說:「冬天會有什麽萬一?」

「你不像是壞人呀。」白冬天也一臉的奇怪。對小動物那麽好心的人,怎麽會是個壞人呢?

「壞人臉上又不會寫字。」這一家人是怎麽回事?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點道理都不懂,被人賣了也活該。

「壞人臉上當然不會寫字啦。」白冬天固執的說道:「可你又不是壞人。」

「是呀,冬天既然帶你回來,那就表示你是個好人。」山櫻也點頭附和。

「我是說假如,假如我是個壞人,難道你不怕我把你抓到山下賣掉嗎?」

白一仍是一瞼震驚,「那你為什麽要賣掉我們家冬天呢?」

他真是不明白呀,冬天又不是山豬也不是大鹿,怎麽會有人想買呢?

「我是說如果呀。」這家人是單純還是蠢呢?為什麽他說的這麽清楚明白,他們卻能如此的糾纏不清呢?

「早說嘛!」山櫻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伸手拍拍胸口,「嚇了我們一跳。」

「我就說他是個好人,絕對不會這麽壞的。」白冬天洋洋得意的說,頗為自己有識人之明感到光榮。

冷欣看著這一派天真的一家人,無語了。

隨隨便便就這樣相信人,吃虧倒黴是遲早的事!

謝天謝地他們住在這與世無爭的高山上,要是到了市井間,這樣良善的個性還怕不會被吃幹抹淨嗎?

※※※JJWXC※※※JJWXC※※※JJWXC※※※

冷欣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醒來。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花了一點點時間才適應了黑暗,陰暗的屋內擺設著粗樸簡單的傢具,他想起來自己是在遠離京城的高山上。

那使他驚醒的說話聲,從屋門的細縫中鑽進他的耳朵。

「這樣真的好嗎?」

他聽的出來這有些猶豫的軟音是白冬天的。

「也只能這樣了。」這是白一堅定的回答。

跟著是山櫻柔和的附和,「這也是不得已的,誰叫他要撞到我們手裏來。」

「不要啦,娘。他又不是故意的,我們放了他好不好?」白冬天軟軟的懇求道:「再給他一次機會嘛!」

「傻孩子,這時候怎麽能心軟?你爹刀子都磨利啦!」

「趁他現在還沒察覺的時候趕緊動手。」白一嘿嘿的笑著,「我一沖進去,你們兩個按著他,我就手起刀落,一刀把他的頭砍下來。」

冷欣一聽,頓時嚇了好大一跳,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悄悄的把門拉開一條縫,只見白家三口站在地勢略低的院子裏,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森冷的映在地上。

白一手裏拿著一隻柴刀,一臉興奮的說:「剝了他那一身,咱們就發啦!」

「是呀,鐵定值不少錢呢。」山櫻也貪婪的笑著,「冬天乖,咱們有了錢之後,娘給你做件新衣服。」

「我不要新衣服!」她還是搖頭,「我不要爹殺他啦!」

白一粗聲道:「他吃了我們家這麽多東西,難道給他白吃的嗎?」

冷欣一聽驚訝得不得了,原來這一家人表面和善,骨子裏卻是陰險狡詐。

虧他還替他們這種性格感到憂心,結果身陷險境的人其實是他自己呀!

聽他們的對話,一定是見財起意,想要謀財害命,趁著他熟睡的時候手起刀落,讓他糊裏糊塗的做了冤死鬼。

還好老天保佑,讓他醒來聽見了他們的圖謀,否則就真的得去枉死城報到了!

他趕緊小心的穿衣,背起了行李,俏悄的推開窗子,這時候還聽到白冬天在說:「我不許、我不許啦!」

冷欣心裏一陣欣慰,那丫頭畢竟還是有些人性的。

「好,那你站在旁邊看,我跟你娘來做就好了。」

白冬天一跺腳,神情焦急的說:「爹!」

白一殺氣騰騰的舉著刀,山櫻一臉緊張的跟在他後面,砰的一聲,他大腳踹開了房門,這時候冷欣也跳窗逃走。

砰、哐、叩叩的聲音紛紛響起,原來他的窗下堆滿了山櫻種花的工具、竹簍、木架等各式雜物,因此他一跳下來等於跳進了雜物陷阱裏,不但製造了巨大的聲響,還讓他摔得七葷八素。

更糟的是他一路骨碌碌的往下滾,砰的一聲,直接趴在了白冬天腳邊。

她睜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驚訝的忘了說話。

「痛死了……」他眼冒金星,半天都爬不起來,真正的拜倒在石榴裙下。

那一廂踹開廚房門進去手起刀落的白一,手裏已經抓著一隻皮色柔和的銀貂得意揚揚的走出來。

「總算宰了你這偷吃的傢夥,老是到我們廚房來偷吃,真是可惡!」

山櫻也高興的說:「它的皮毛這麽漂亮,一定可以賣不少錢。」

白冬天蹲在他面前,柔和的說:「你睡不著嗎?」

他是覺得月亮好看,想出來賞月嗎?但要出來賞月可以從門口走出來呀,以他摔得這麽驚天動地的情況看來,他一定是從窗戶跳出來的。

瞧,他頭上還倒蓋了一個竹筐呢。

冷欣抬頭看看她,再看看白一夫妻喜孜孜抓著銀貂的表情,露出了一個苦笑,「是呀,月色真美,我睡不著。」

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丟臉、窩囊!

謝天謝地呀,他認識的人一個都不在這裏,他建立的名聲還沒有毀壞。

※※※JJWXC※※※JJWXC※※※JJWXC※※※

月亮的光華緩緩的減退,天邊的雲層漸漸的泛白,身為西州國皇太后的龍翠縷又是一夜無眠。

她坐在窗邊,遙遙的望著南邊的方向,懷想著她的故國,渴望著關內的水綠山主目。

午夜夢回,她思之、念之的是她那甫出生就得分離的女兒!

而她甚至來不及好好的看她一眼,她就被別人從她身邊抱走了,而她只能哭喊著的給她取了個名字。

「福兒!福兒!你要幸福呀!」

她手裏緊緊的握著一塊玉蟬,清澈的眼裏盈了滿眶的淚水。「韓燕,你知不知道我給你生了一個女兒?」

二十年前,金枝玉葉的她愛上了那個俊美體弱的畫師。

他是圖畫院的人才,她是深宮的嬌嬌女,他為她畫了一幅像,也畫進了她的心。

他們難分難舍,愛得刻骨銘心,她拋棄了地位和責任與他遠走,全然不顧她與西州國皇帝的婚約。

因為她的任性和自私,讓龍震天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下令全國動員搜捕。

在那樣驚天動地的追捕之下,她失去了最心愛的人,卻孕育了一個新生命。

那些艱難又幸福的日子過去之後,她只得到一塊溫潤的玉蟬,還有想到就碎心的回憶。

她像行屍定肉似的回到了深宮,為了她的名譽和與西州皇帝的婚約,她與畫師私奔的事被嚴密的壓了下來。

為了保護她的女兒,她含淚出關遠嫁,利用一些小技巧順利成為了西州王的新後。

這二十年來,西州王對她寵愛有加,她要什麽有什麽,可是她的心始終冰冰涼涼的,只想著她那無法相見的女兒。

去年西州王駕崩,新王登基,她成了皇太后,卻更加的思念起她的福兒了。

她的兒子成了一國之尊,可她最愛的人的女兒,卻不知道過得如何,她快不快樂、幸不幸福?

她好想知道,想得都要病了。

皇太后又一夜未眠,垂淚到天明的事經由盡責的宮女口中,傳到了新皇金炫儐耳中。

他知道母后思念故國之心強烈,從他懂事起就注意到溫柔的母親,總是看著南方露出渴望而孤寂的神情。

她很少笑,偶爾對他露出溫和的笑容時,也是帶著淡淡的輕愁和憂慮。

他知道,自己的母親並不快樂。而他一直是個很孝順的孩子,或許他有辦法讓母后重展笑顏。

※※※JJWXC※※※JJWXC※※※JJWXC※※※

「真對不起呀。」白冬天有些歉疚的說:「小威沒有回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的翡翠還你。他一定是跑到高一點的銀杉林去啦!」

白冬天說了幾句,發現冷欣沒有跟上來,於是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他。

只見他一臉緊張,一動也不動的站在一棵老松下,一條大樹蛇正掛在枝上,一副要掉到他身上的樣子。

她覺得奇怪,「你為什麽不走過來呢?」

看著那只對他吐著分岔紅舌的邪惡大蛇,他覺得原因很明顯呀。

因為他不想讓一條比他手臂還粗的蛇纏到他身上來。於是他小心的抬起一根手指頭,輕輕的指了指頭上的威脅。

他四處寫生久了,知道遇到蛇的時候最好別輕舉妄動,免得它誤以為你要攻擊它,而先下手為強。

「你為什麽不走過來呢?」但她看了大蛇一眼,又問了同樣的話。

他只好咬牙切齒的低語,「因為我怕被蛇咬。」

「它不會咬你的。」白冬天一笑,定近幾步。

「你最好別過來。」這麽大剠剠的動作,不要連累他也遭蛇吻。

「你擔心我嗎?沒事的,它不會咬人的。」她玉手一托,把蛇身抬高了幾寸,「趕快過來吧。」

那只大蛇在她手裏居然溫馴得很,一動也不動的,他趕緊低頭走過,看見白冬天手一放,那蛇又繼續垂掛在樹上,準備驚嚇下一個打擾它的人。

「你不怕嗎?」

要是換了他的遠房表妹福兒,只怕會尖叫著昏過去,更別說要伸手去托了。

「怕什麽呀?」她一笑,臉上依然是那樣嬌憨而天真的神情。

「怕蛇呀,你不怕它咬你嗎?再說你不覺得它長的很醜、很噁心嗎?」

一般女人都怕蛇,就連他這個大男人也不想去招惹任何一條蛇。

「你說的話好奇怪呢。」白冬天一臉迷惑的說:「我不覺得它很醜呀,它的皮又冰又涼的,很好摸呢,你要下要摸摸看?」

他看她一副要折回頭去抓蛇的樣子,連忙說:「不用了,多謝你的好意。」

他是出來寫生的,可不是來馴蛇的,還是趕緊推辭為妙。

昨晚他已經夠丟臉了,居然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還好白家人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否則一定把他掃地出門,不招待他了。當然也就不會讓白冬天來當他的嚮導了。

他們在幽暗的光線中沿著一條陡峭的小徑上行,枯枝和樹幹幾乎把小徑蓋得無處可行,在清冷孤寂的廣大松林深處,隱約看得見終年積雪的雪山。

「為什麽你說要來畫畫,卻什麽東西都沒帶呢?」他只背了娘親幫他們準備的食物,還有為了避免他們太晚沒下山而準備的禦寒衣物。

「我把一切記在心裏,回去之後再畫。」

「你難道不會忘記嗎?這麽多的美麗景物,你記得住嗎?」

「當然。」他有點驕傲的說:「每一幅圖總會加入些畫家主觀的感覺,我希望回想的時候,能更加美化我所看見的一切。」

「我好象有點明白。」白冬天停下腳步,閉上雙眼,「現在我的腦海裏看見雪山了。陽光下的雪山有時候是濃郁的酒紅,有時候又是清柔的淡紫,天空裏變幻著橘黃、深綠、朱紅的光芒,雲層被渲染成猩紅與翠綠的顏色。塔兒湖旁的落葉也傭懶的躺在深綠色的湖水之中,好漂亮呀。」

她興奮的睜開眼睛,「這樣看世界真的變得更加美麗呢。」

這個天真單純的明豔少女,冷欣有點驚訝的看著她。

她是林中精、畫中仙。

她是……他看著她,找不出一個適合的形容詞。

她是跌入凡塵的燦星。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1:35:22


美景令人感到狂喜。

烏雲快速的在湖面上消散,落日悄俏西斜,寧靜的湖面反射著一片粼粼的紅光,岸邊的老松也披上了一層靛藍的外衣。

遠處的山峰仍沐浴在陽光之下,享受著與光線的纏綿。

就連更遠處白雪覆蓋的山巔也染上了粉紅的光彩,在這樣繽紛多彩的山光湖色之中,一道彎曲的彩虹出現在湖端與山巔之間,靛藍、酒紅、橘黃、嚴紫各種令人炫目的色彩,延伸成一道彎彎的彩橋。

「那就是塔兒的橋。」白冬天語氣柔和的說著,一手指著那繽紛的彩虹,「送她到雪山上和情郎相會的橋。」

「什麽是塔兒?」他盯著她纖細的背影,也被這柔和的景致感染,語氣不知不覺也放軟了。

她回過頭來,巧笑嫣然的說:「塔兒是個很會唱歌的美麗姑娘,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住在這裏呀。只要她一唱歌,森林裏的動物都會圍著她,就連飛過的鳥也會因為她美妙的歌聲停下來,大家都喜歡塔兒,可是塔兒誰也不喜歡,她只喜歡住在雪山上有著藍眼睛的怪物。」

「可是雪山那麽高又那麽遠,塔兒怎麽樣都沒辦法接近,於是她唱著歌哭泣,天上的神仙聽到了,被她的歌聲感動,所以就答應在下過雨的黃昏替她造一座橋讓她可以到雪山去。」

白冬天笑說著這個流傳在山區的故事,但是把故事悲情的一面略過了不提,只挑歡喜的說,沒想到冷欣卻出了神,連她說完了都毫無感覺,只是楞楞的盯著她的容顏。

「喂,陌生人?」她微側著頭,提起手在他面前晃了幾下,「你怎麽了?」

她說的話他一字一句都聽得很清楚,但絲毫無法反應,一時之間縹緲恍惚,有如身在夢中。

白冬天見他楞楞的站著,於是抿嘴一笑,轉身走向湖邊,裸著足踢著冷冽的湖水,「天要黑啦,晚上這裏會降霜,所以還是到我家去好了。」

她站在發亮的湖水之中,紅衣如火、膚白如雪,冷欣的心中不禁一陣怦然,難以相信世間有如此明豔的美女。居然……居然讓他生出了想將她入畫的衝動。

她的發上、臉上都是亮晶晶的水珠,令他想到了玫瑰上的初露。

只見她舒雅自在的彎腰掬弄著湖水,就連那樣尋常的動作也顯得明豔聖潔。

白冬天看他仍出神發楞,又是一笑,「你怎麽了,舌頭叫狼給吃掉了嗎?幹麽老是瞪著我看。」

她的聲音輕快活潑,頰邊帶著笑意,語氣中帶著些淘氣的嘲弄。

冷欣有些狼狽的回神,嘴硬道:「誰盯著你看?我是看這風景美得難以置信,這才出了神。」

他居然盯著一個陌生的少女失神,這事說給三個弟弟聽,只怕會讓他們笑死。

「是這樣呀!」她一派的天真爛漫,臉上絲毫沒有猜疑的神色,「那是我說錯了,真對不起呀。」

「你喜歡這裏,明天我帶你來看日出,現在天要暗了,我們回去吧。」她已經把尚稱陌生的冷欣當成熟識的好友,把他和自己合稱我們。

冷欣本來想推辭,可是她溫婉柔和的話,卻像是嚴峻的命令似的,叫他無法違抗,只得點點頭表示同意。

冷欣在心中苦笑著,要是給人家知道對女人一向不假顏色的他,居然對這個初識的少女唯命是從,一定會笑破肚皮的。

「月亮出來了。」白冬天突然驚喜的說道:「你看!」

冷欣抬頭一望,一輪明亮的圓月由暗紅的天空升起,原來落日早已隱入了雪山之下。

他看遍了日落,卻從來沒有此刻的感受強烈,塔兒湖的日落有各種階段不同的美,璀璨的光彩從繽紛絢麗到淒惻柔和,最後進入了幽遠夢幻的安詳。

冷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旁邊站了個絕世美女的關係,他的感官變得十分敏感。

他忍不住將目光轉往白冬天身上,只見她美麗的小臉微仰著,唇邊帶著一股隱約的笑意。

她緩緩的回過頭來,「我們走吧。」

冷欣跟著她輕快的腳步走,心裏想著,就算是龍潭虎穴,他也非跟去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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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神情沮喪的走進了他親手搭建的小木屋,溫柔的山櫻笑盈盈的迎了上前,「你回來啦,辛苦了,趕緊洗把臉來吃飯吧,冬天帶了朋友回來。」

一聽妻子這麽說,白一的臉更苦了,「這下可怎麽辦才好?」

「怎麽了嗎?爹?」聽到他的聲音,白冬天也走到門口關心的問。

「你娘說家裏有客人,可是我今天什麽都沒獵到。」他舉起空無一物的捕獸夾,「連只兔子、松鼠也沒抓到,這樣怎麽招待客人?」

他歎了口氣,「唉,我真的是老了……以前隨便都能打到一隻山豬的,現在居然連兔子都抓不到啦!人一老就沒用了。—

白冬天一笑,「爹,你不是沒用,是他把你的獵物放走啦。」說完,她的手朝冷欣一指。

冷欣本來坐著,一聽白冬天這麽說,連忙站起來。

他剛剛就覺得那個捕獸夾眼熟得很,很像他今天看過的那一個,他正在考慮著該不該承認時,白冬天就已經把他的「善行」說出來了。

他很驚訝,沒想到她居然知道他做了什麽!

「抱歉,我以為……」

他話都還沒說完,白一就露出了一個熱情的笑容,「原來是你,那我就放心了。」

既然是他放走了獵物,那麽他今晚沒肉可以配飯也是自找的,可不是他白一小氣、寒酸喔。

「嗄?」放、放心了?怎麽他不但沒有責怪他,而且還這麽熱情的沖著他笑?

「別站著啦。」山櫻殷勤的說:「大家坐著吃飯吧,冬天來添飯。」

所謂的飯絕對不是又香又大的白米飯,而是粗糙的雜糧煮成的。

雖然只是兩叠山菜、一條魚,一壺自釀的果子酒,但加上和樂融融的餐桌氣氛,卻令冷欣胃口大開,居然連吃了三大碗。

白家一家三口閒話家常,但卻對冷欣的來歷和身分問都不問,一聽到白冬天說他是來寫生的,還告訴他哪里風景好,留他鄉住幾天,讓冬天帶他四處去看看,似乎對他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一點也不好奇,一點也不懷疑。

他不禁覺得納悶,要是他是個心懷不軌的壞人,那他們不就全毀了?

「我們這裏遠僻,一年也不見得會有一個生人上來。」白一多喝了幾杯,話也多了,「我看你多住幾天,這裏大大小小的地方冬天都熟,你想到哪就讓她帶你去,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老是跟妻子女兒說話也怪悶的,突然來了個年輕人,還真是個值得高興的事情。

「嗯。」白冬天也點點頭,「我爹說的是真的,沒有人比我更知道這裏了。」她的語氣中帶著自豪的意味。

山櫻也笑著說:「我們冬天是森林裏的精,這裏的一花一木、一草一樹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三位,恕我冒昧。不過你們怎麽能這麽放心?畢竟你們對我一無所知,難道不怕我另有所圖嗎?」

以他們毫不防人的心態看來,就算他把白冬天帶去賣掉,恐怕他們還會感激他泥。

「要是我不懷好意,難道你們都不擔心白姑娘有什麽萬一嗎?」

他是個陌生男子,她是個妙齡少女,難道他們看不出這其中有些不妥當的地方嗎?

白一一臉震驚的說:「冬天會有什麽萬一?」

「你不像是壞人呀。」白冬天也一臉的奇怪。對小動物那麽好心的人,怎麽會是個壞人呢?

「壞人臉上又不會寫字。」這一家人是怎麽回事?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點道理都不懂,被人賣了也活該。

「壞人臉上當然不會寫字啦。」白冬天固執的說道:「可你又不是壞人。」

「是呀,冬天既然帶你回來,那就表示你是個好人。」山櫻也點頭附和。

「我是說假如,假如我是個壞人,難道你不怕我把你抓到山下賣掉嗎?」

白一仍是一瞼震驚,「那你為什麽要賣掉我們家冬天呢?」

他真是不明白呀,冬天又不是山豬也不是大鹿,怎麽會有人想買呢?

「我是說如果呀。」這家人是單純還是蠢呢?為什麽他說的這麽清楚明白,他們卻能如此的糾纏不清呢?

「早說嘛!」山櫻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伸手拍拍胸口,「嚇了我們一跳。」

「我就說他是個好人,絕對不會這麽壞的。」白冬天洋洋得意的說,頗為自己有識人之明感到光榮。

冷欣看著這一派天真的一家人,無語了。

隨隨便便就這樣相信人,吃虧倒黴是遲早的事!

謝天謝地他們住在這與世無爭的高山上,要是到了市井間,這樣良善的個性還怕不會被吃幹抹淨嗎?

※※※JJWXC※※※JJWXC※※※JJWXC※※※

冷欣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醒來。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花了一點點時間才適應了黑暗,陰暗的屋內擺設著粗樸簡單的傢具,他想起來自己是在遠離京城的高山上。

那使他驚醒的說話聲,從屋門的細縫中鑽進他的耳朵。

「這樣真的好嗎?」

他聽的出來這有些猶豫的軟音是白冬天的。

「也只能這樣了。」這是白一堅定的回答。

跟著是山櫻柔和的附和,「這也是不得已的,誰叫他要撞到我們手裏來。」

「不要啦,娘。他又不是故意的,我們放了他好不好?」白冬天軟軟的懇求道:「再給他一次機會嘛!」

「傻孩子,這時候怎麽能心軟?你爹刀子都磨利啦!」

「趁他現在還沒察覺的時候趕緊動手。」白一嘿嘿的笑著,「我一沖進去,你們兩個按著他,我就手起刀落,一刀把他的頭砍下來。」

冷欣一聽,頓時嚇了好大一跳,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悄悄的把門拉開一條縫,只見白家三口站在地勢略低的院子裏,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森冷的映在地上。

白一手裏拿著一隻柴刀,一臉興奮的說:「剝了他那一身,咱們就發啦!」

「是呀,鐵定值不少錢呢。」山櫻也貪婪的笑著,「冬天乖,咱們有了錢之後,娘給你做件新衣服。」

「我不要新衣服!」她還是搖頭,「我不要爹殺他啦!」

白一粗聲道:「他吃了我們家這麽多東西,難道給他白吃的嗎?」

冷欣一聽驚訝得不得了,原來這一家人表面和善,骨子裏卻是陰險狡詐。

虧他還替他們這種性格感到憂心,結果身陷險境的人其實是他自己呀!

聽他們的對話,一定是見財起意,想要謀財害命,趁著他熟睡的時候手起刀落,讓他糊裏糊塗的做了冤死鬼。

還好老天保佑,讓他醒來聽見了他們的圖謀,否則就真的得去枉死城報到了!

他趕緊小心的穿衣,背起了行李,俏悄的推開窗子,這時候還聽到白冬天在說:「我不許、我不許啦!」

冷欣心裏一陣欣慰,那丫頭畢竟還是有些人性的。

「好,那你站在旁邊看,我跟你娘來做就好了。」

白冬天一跺腳,神情焦急的說:「爹!」

白一殺氣騰騰的舉著刀,山櫻一臉緊張的跟在他後面,砰的一聲,他大腳踹開了房門,這時候冷欣也跳窗逃走。

砰、哐、叩叩的聲音紛紛響起,原來他的窗下堆滿了山櫻種花的工具、竹簍、木架等各式雜物,因此他一跳下來等於跳進了雜物陷阱裏,不但製造了巨大的聲響,還讓他摔得七葷八素。

更糟的是他一路骨碌碌的往下滾,砰的一聲,直接趴在了白冬天腳邊。

她睜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驚訝的忘了說話。

「痛死了……」他眼冒金星,半天都爬不起來,真正的拜倒在石榴裙下。

那一廂踹開廚房門進去手起刀落的白一,手裏已經抓著一隻皮色柔和的銀貂得意揚揚的走出來。

「總算宰了你這偷吃的傢夥,老是到我們廚房來偷吃,真是可惡!」

山櫻也高興的說:「它的皮毛這麽漂亮,一定可以賣不少錢。」

白冬天蹲在他面前,柔和的說:「你睡不著嗎?」

他是覺得月亮好看,想出來賞月嗎?但要出來賞月可以從門口走出來呀,以他摔得這麽驚天動地的情況看來,他一定是從窗戶跳出來的。

瞧,他頭上還倒蓋了一個竹筐呢。

冷欣抬頭看看她,再看看白一夫妻喜孜孜抓著銀貂的表情,露出了一個苦笑,「是呀,月色真美,我睡不著。」

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丟臉、窩囊!

謝天謝地呀,他認識的人一個都不在這裏,他建立的名聲還沒有毀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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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的光華緩緩的減退,天邊的雲層漸漸的泛白,身為西州國皇太后的龍翠縷又是一夜無眠。

她坐在窗邊,遙遙的望著南邊的方向,懷想著她的故國,渴望著關內的水綠山主目。

午夜夢回,她思之、念之的是她那甫出生就得分離的女兒!

而她甚至來不及好好的看她一眼,她就被別人從她身邊抱走了,而她只能哭喊著的給她取了個名字。

「福兒!福兒!你要幸福呀!」

她手裏緊緊的握著一塊玉蟬,清澈的眼裏盈了滿眶的淚水。「韓燕,你知不知道我給你生了一個女兒?」

二十年前,金枝玉葉的她愛上了那個俊美體弱的畫師。

他是圖畫院的人才,她是深宮的嬌嬌女,他為她畫了一幅像,也畫進了她的心。

他們難分難舍,愛得刻骨銘心,她拋棄了地位和責任與他遠走,全然不顧她與西州國皇帝的婚約。

因為她的任性和自私,讓龍震天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下令全國動員搜捕。

在那樣驚天動地的追捕之下,她失去了最心愛的人,卻孕育了一個新生命。

那些艱難又幸福的日子過去之後,她只得到一塊溫潤的玉蟬,還有想到就碎心的回憶。

她像行屍定肉似的回到了深宮,為了她的名譽和與西州皇帝的婚約,她與畫師私奔的事被嚴密的壓了下來。

為了保護她的女兒,她含淚出關遠嫁,利用一些小技巧順利成為了西州王的新後。

這二十年來,西州王對她寵愛有加,她要什麽有什麽,可是她的心始終冰冰涼涼的,只想著她那無法相見的女兒。

去年西州王駕崩,新王登基,她成了皇太后,卻更加的思念起她的福兒了。

她的兒子成了一國之尊,可她最愛的人的女兒,卻不知道過得如何,她快不快樂、幸不幸福?

她好想知道,想得都要病了。

皇太后又一夜未眠,垂淚到天明的事經由盡責的宮女口中,傳到了新皇金炫儐耳中。

他知道母后思念故國之心強烈,從他懂事起就注意到溫柔的母親,總是看著南方露出渴望而孤寂的神情。

她很少笑,偶爾對他露出溫和的笑容時,也是帶著淡淡的輕愁和憂慮。

他知道,自己的母親並不快樂。而他一直是個很孝順的孩子,或許他有辦法讓母后重展笑顏。

※※※JJWXC※※※JJWXC※※※JJWXC※※※

「真對不起呀。」白冬天有些歉疚的說:「小威沒有回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的翡翠還你。他一定是跑到高一點的銀杉林去啦!」

白冬天說了幾句,發現冷欣沒有跟上來,於是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他。

只見他一臉緊張,一動也不動的站在一棵老松下,一條大樹蛇正掛在枝上,一副要掉到他身上的樣子。

她覺得奇怪,「你為什麽不走過來呢?」

看著那只對他吐著分岔紅舌的邪惡大蛇,他覺得原因很明顯呀。

因為他不想讓一條比他手臂還粗的蛇纏到他身上來。於是他小心的抬起一根手指頭,輕輕的指了指頭上的威脅。

他四處寫生久了,知道遇到蛇的時候最好別輕舉妄動,免得它誤以為你要攻擊它,而先下手為強。

「你為什麽不走過來呢?」但她看了大蛇一眼,又問了同樣的話。

他只好咬牙切齒的低語,「因為我怕被蛇咬。」

「它不會咬你的。」白冬天一笑,定近幾步。

「你最好別過來。」這麽大剠剠的動作,不要連累他也遭蛇吻。

「你擔心我嗎?沒事的,它不會咬人的。」她玉手一托,把蛇身抬高了幾寸,「趕快過來吧。」

那只大蛇在她手裏居然溫馴得很,一動也不動的,他趕緊低頭走過,看見白冬天手一放,那蛇又繼續垂掛在樹上,準備驚嚇下一個打擾它的人。

「你不怕嗎?」

要是換了他的遠房表妹福兒,只怕會尖叫著昏過去,更別說要伸手去托了。

「怕什麽呀?」她一笑,臉上依然是那樣嬌憨而天真的神情。

「怕蛇呀,你不怕它咬你嗎?再說你不覺得它長的很醜、很噁心嗎?」

一般女人都怕蛇,就連他這個大男人也不想去招惹任何一條蛇。

「你說的話好奇怪呢。」白冬天一臉迷惑的說:「我不覺得它很醜呀,它的皮又冰又涼的,很好摸呢,你要下要摸摸看?」

他看她一副要折回頭去抓蛇的樣子,連忙說:「不用了,多謝你的好意。」

他是出來寫生的,可不是來馴蛇的,還是趕緊推辭為妙。

昨晚他已經夠丟臉了,居然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還好白家人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否則一定把他掃地出門,不招待他了。當然也就不會讓白冬天來當他的嚮導了。

他們在幽暗的光線中沿著一條陡峭的小徑上行,枯枝和樹幹幾乎把小徑蓋得無處可行,在清冷孤寂的廣大松林深處,隱約看得見終年積雪的雪山。

「為什麽你說要來畫畫,卻什麽東西都沒帶呢?」他只背了娘親幫他們準備的食物,還有為了避免他們太晚沒下山而準備的禦寒衣物。

「我把一切記在心裏,回去之後再畫。」

「你難道不會忘記嗎?這麽多的美麗景物,你記得住嗎?」

「當然。」他有點驕傲的說:「每一幅圖總會加入些畫家主觀的感覺,我希望回想的時候,能更加美化我所看見的一切。」

「我好象有點明白。」白冬天停下腳步,閉上雙眼,「現在我的腦海裏看見雪山了。陽光下的雪山有時候是濃郁的酒紅,有時候又是清柔的淡紫,天空裏變幻著橘黃、深綠、朱紅的光芒,雲層被渲染成猩紅與翠綠的顏色。塔兒湖旁的落葉也傭懶的躺在深綠色的湖水之中,好漂亮呀。」

她興奮的睜開眼睛,「這樣看世界真的變得更加美麗呢。」

這個天真單純的明豔少女,冷欣有點驚訝的看著她。

她是林中精、畫中仙。

她是……他看著她,找不出一個適合的形容詞。

她是跌入凡塵的燦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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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1:35:46


高聳入雲的雪山巍然的屹立于群峰之中,從這個山頭望去更顯得雄壯與豪氣。

冷冽的風和霜氣讓他覺得有些冷,但還是捨下得少看幾眼。

突然,他聽見白冬天歡喜的喊了一聲,於是把頭掉轉過去問她,「怎麽了?」

她高興的手朝懸崖上一指,「你看那裏。」

冷欣抬頭一望,只覺得身後的這座峭壁高聳險峻,到處都是險岩怪石。

白冬天展現微笑,喜道:「那裏有一隻小鵬兒。」

原來崖頂有個用雜亂草枝築起的巢,一隻毛絨絨的小鵬正探著頭啾啾的叫著。

她拍手笑道:「原來它們夫妻倆生了孩子啦。」

「夫妻?」

「是呀,這崖頂住著一對大黑鷗。」她笑著說:「啊,它們回來啦!」

耀眼的陽光從寂靜的天空俯照下來,一對黑色的影子出現在湛藍的天空中,它伸展著寬闊的翅膀,真是雄壯的大黑鵬。

「它們住在懸崖上,我常常看到它們的。」她像看到了老朋友似興奮的說:「可惜我沒帶肉塊出來,否則就能把它們引過來給你瞧瞧。」

聽她說的高興,冷欣嘴邊也帶了一個微笑,「下次要記得。」

突然,黑鵬以驚人的速度向下俯衝,轉眼失去了它的身影。

「它一定是瞧見兔子了。」白冬天說著。

才一轉眼的時間而已,果然又看見黑鵬沖了上來,冷欣仔細一看,瞧見了它爪上空無一物,於是笑道:「出師不利呀!」

「是呀,真奇怪。」白冬天張望著,「還有一隻呢,不知道跑哪去啦。」

見黑鷗在空中盤旋著,不住的鳴叫苦,她喊道:「怎麽了?怎麽了?」

她聽黑鷗鳴聲甚悲,又不見它的同伴,正覺得奇怪時,一隻鐵箭有如流星橫空似的,貫穿了黑鷗的項頸,在他們連驚呼聲都來不及發出來時,那黑鷗已經自空中急墜,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冬天和冷欣同時大叫一聲,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

「有人在獵鵬!」冷欣忿忿的說。

看來另外一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鵬兒死啦!」她有些驚訝,有點感傷,「到底是誰那麽壞,為什麽要把它們射下來。」

她爹雖然是獵戶,可是絕對不會隨便的捕殺獵物,黑鷗又不能吃,羽毛也賣不了錢,為什麽要射殺它呢?

看她雙眼泛紅,一副要哭樣于,冷欣有些奇怪,她爹不是打獵的嗎?怎麽她一副捨不得的樣子?

白冬天扁著一張小嘴,淚水在眼裏滾來滾去的,抬頭看著崖頂的小鷗,難過的說:「它等不到爹娘回來了。」

冷欣點點頭,「真可憐。」這峭壁這麽高聳險峻,那一頭乳鵬還不會飛翔,恐伯會餓死在崖頂了。

白冬天仰頭看著那只乳鵬,知道它會因為沒有食物而餓死,難過的不願意走

冷欣看她神色隱約猜到了她的憂慮,於是說道:「你擔心鵬兒餓死嗎?」

她看了他一眼,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嗯,可是也沒辦法呀。」

那峭壁如此的險峻,就算她想上去把小鵬兒救下來,也無計可施。

「那也不一定。」說完,他發足往前奔去,手足並用的在峭壁上攀爬了起來,身手矯健的有如靈猿,輕靈的有若飛鳥。

白冬天驚叫了一聲,「你幹麽呀!」

眼看著他攀藤附葛的越攀越高,她一顆心仿佛提到了胸口,生怕他失足落下,那就是粉身碎骨的境地了。

這峭壁高達十餘丈,雖然是怪石險岩突出,但仍是驚險百出,有些地方更是光滑如壁、寸草不生,毫無立足之處。

冷欣咬牙試了幾次,都是剛爬上一步就往下一滑,嚇得底下的白冬天差點叫出來,連忙伸手搗住唇,滿眼憂心的盯著他。

「難道就這樣算了?」冷欣不甘心的想著,「天下無難事!」

於是他拔出短刀,在石壁上慢慢的鑿了兩個孔,小心的把一腳踏在孔上,試了試發現撐得住他,於是放心的再把另一腳放上,總算又上升了幾尺。

他努力的鑿著孔向上爬,硬上了幾丈之後早已累得頭昏眼花、雙手發軟,只好緊緊的伏在石壁上休息。

他渾身都是汗,山風吹來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對自己目前的處境是想都不敢想,只能奮力的往上爬。

還好過了這一段之後,壁上又是怪石突生,讓他有所依附而得以順利的繼續向上攀爬。

白冬天仰得脖子都酸了,兩隻手焦急的交纏著,只見他的身影越來越小,很緩慢的接近黑鵬的巢窩,她看著他伸手抓住了乳鵬,然後身子猛然一頓,急速的向下滑了幾尺,忍不住驚叫一聲,伸手掩住了眼睛下敢再看。

生怕看見他跌成一堆肉泥,過了一會沒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她才放下手繼續看著他以更緩慢的速度往下爬。

她提心吊膽的看著,感覺時間過得特別緩慢,但事實上太陽卻迅速西落了。

山脈已經從灰色變成了金紅色,重重的山巔和連綿的松林也在瞬間變成深濃的郁藍,許久之後,天際只留下些許清冷的金霞,一輪巨大的圓月孤獨的掛在天際,黑夜已經完全的統治了大地。

當冷欣的雙腳重新踩到地面時,白冬天立刻奔到他身前。

他累得幾乎沒辦法把手伸直,但還是從懷裏小心的取出那只乳鷗。

「小心別被它啄到了,這傢夥雖小卻挺凶的。」

白冬天用雙手捧住了那個長著兩隻大腳的白色小絨球,一句話也沒說,只有一顆顆晶瑩的淚珠跟著落在手裏。

冷欣看她突然哭了,反而嚇了一跳,「你怎麽了?」

她搖搖頭,臉上還帶著淚痕,卻笑了,「沒什麽,呀,你受傷了!」

白冬天看見他手背上有血跡,於是拉著他細看。

「剛剛叫這小鵬啄了一口。」差點沒摔死,真是險呀!「它可能以為我要欺負它。」

「你是要救他呀!你真是好心。」她晶瑩的大眼睛裏充滿了崇拜,「那麽高的峭壁,為什麽你敢爬上去?難道不怕摔死嗎?」

為了救一隻小鷗沒了命,也太不值得了。

「我不怕高。」冷欣回頭看了看那面險峻的峭壁,這時候才知道要害怕,「看起來很險,其實沒什麽,容易的很。」

他真是瘋了,居然為了不想白冬天難過,就冒著生命危險去抓這只乳鷗下來!

白冬天不知道他這是謙虛的話,還真以為很容易,「反正你真是勇敢。」

她輕輕撫著乳鷗的幼毛,溫柔的說:「該給你起個名字才好,要叫什麽呢?」

冷欣明知自己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回來,但看著她那樣聖潔專注的側臉,卻覺得就算為她摔得粉身碎骨,也是無怨無悔了。

那乳鵬似乎知道自己安全了,溫馴的坐在白冬天手上,輕輕的叫著。

「乖,你真乖,就叫你小乖好了。」

小乖?這鵬兒雖小,但長大以後可是異常兇猛的猛禽,居然配上這麽一個小巧玲瓏的名字。

但想到她的老虎叫小花,猴子叫小威,他也就沒任何意見了。

※※※JJWXC※※※JJWXC※※※JJWXC※※※

「相公,你覺得怎麽樣?」山櫻一邊坐在燈下縫補衣服,一邊問著磨刀的白一。

他含糊的應了幾聲,一副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的模樣。

「相公,是好還是不好,你也說一句嘛!」她語帶埋怨的說:「光是嗯嗯嗯的,我怎麽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我是覺得再看看,又不急。」其實他是捨不得啦。女兒還小,還要爹娘照顧的嘛!

「你去年這麽說,前年也這麽說。」山櫻提醒他,「冬天都這麽大了,難道你要留她一輩子嗎?我當年像她這個年紀時,不早嫁給你了?人家老二也是一片好心,這麽幫咱們冬天著想。」

「我知道。」白一歎道:「可要真讓冬天去了老二家,就只剩咱們兩個老人家了,唉。」

原來白一有個弟弟非常有出息,他在一戶富貴人家當總管,每年過年都會上山來和他們小聚,每次都殷勤的說要帶白冬天下山。

畢竟一個豆蔻少女漫山漫野的亂跑,實在不怎麽妥當。

而且久居山中對她的終身大事也沒有幫助,因此白二每年都試著說服他的兄嫂,但每次都被白一以白冬天太小為由而拒絕。

可是山櫻覺得小叔說的有理,他們怎能把冬天留在山裏,誤了她的終身呢?

再說冬天現在也大了,或許她想到處去看看,或許她想去尋找她的親生父母,或許她想問問他們為什麽丟棄她。

白冬天並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他們夫妻雖然恩愛,但卻一直因沒有孩子而引以為憾。

二十年前的冬天,那時候他們還住在京師西郊的白虎山上,靠著白一砍柴維生。

那一天他總算將所有的柴薪賣完,拖著疲倦的身體想在城門關閉以前出城回家,那晚雪下得很大天色黑得很快,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就連守城的軍士都躲去取暖避雪了,只有白一冒著風雪趕路,在經過永定河上的石橋時,他聽見一陣很微弱的嬰兒哭聲。

他覺得奇怪,於是循著聲音找去,發現一個竹籃被夾在橋邊的石頭中,裏面有個凍得全身發青的小女嬰。

這就是他撿到白冬天的經過,當她懂事的時候,他們絲毫沒有隱藏這件事情,委婉的告訴了她。

雖然白冬天很難過自己的來路不明,但她更珍惜養父母給她的愛,並且一點都沒有怨恨丟掉她的父母親。

山櫻體貼的握著他的手,「孩子大了,總是要離開父母的呀。再說當年你是在京城撿到冬天,剛好現在小叔也住在京城,或許冬天的親生父母在那呢。」

一提起這件事,白一就憤慨,「這麽狠心的父母,你還想冬天去找他們?」

天寒地凍的只給她裹了一件薄花巾,隨便的塞在竹籃裏,還丟到河裏去,看樣子不是要淹死她就是要凍死她!

「或許人家有苦衷呀,說不定這些年來他們也找得很辛苦,滿心期待找回丟失的女兒呀。」

「找?怎麽找?連個信物都沒有,根本是打定了主意不要相認的。」要真是有苦衷丟棄冬天,日後打算要相認的話,至少也要留個信物為憑呀。

「誰說沒有的?你當真以為冬天肩上那個烙印是天生的嗎?」哪有那麽巧,隨便一個燙傷就是一朵花的形狀。

白一哼了一聲,「說不定就是湊巧。」

「就算不去找她親生父母好了,你也得讓她下山看看吧?老是待在山上,哪里嫁得出去呀。」她頓了頓又道:「你要是真的疼冬天的話,就不應該把她留著變成老姑娘。」

山櫻 固執的認為,女人就是要有個歸宿才能幸福一輩子,因此她很堅定的要讓白冬天下山。

白一默默的看了妻子一眼,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他知道妻子說的對,他再怎麽捨不得也只能讓步,「就讓冬天到她二叔那裏去吧。」

山櫻一聽,高興的露出了一個笑容,「那正好,我問過冷公子,他說他是從京城來的,等他要回去的時候,再請他幫我們把冬天帶去老二家。」順路嘛!

白一說道:「這樣好嗎?會不會太麻煩人家啦?」

「不然我再殺只雞請他,這樣他總不會好意思不幫我們的忙吧?」

「嗯。」白一點點頭,「那就這麽辦吧,想到冬天快不在家了,我就難過。」

「還有我呢。」她溫柔的一笑,握住了丈夫粗糙的大手。

白一也咧開了嘴笑著,一臉的歡喜。

這個時候,一陣緩慢而謹慎的敲門聲打擾了他們的寧靜。

山櫻放下手裏的針線活,走到門邊去開門,白一也在窗邊一探,就著月光看見了一群人或是肩挑或是手提,拿了不少東西站在院子裏,還有一頂頗為舒適的軟轎放在一旁。

她打開門一看,敲門的是個臉色白淨的中年男人,他客氣而禮貌的說:「對不起,打擾了。我們路過這裏,看見有燈火,所以就冒昧過來了。」他的聲音又尖又細,雖然話說的非常客氣,但是神態有點高傲。

「我家主人要在這借住一晚,麻煩你撥兩問屋子給我們使用。」他說「要」借住,而不是想借住,敏感一點的人一定覺得這是命令而不是請求了。

但天性純良的兩人不以為意,山櫻說道:「借住是可以,不過你們人這麽多,兩問屋子住不下。」

還好冷公子和冬天出去了沒有回來,否則她也沒有兩間屋子給外人借祝

「兩間就行了。」當然是尊貴的皇上和皇太后入住就好,其它人只有餐風露宿的份,「其它人在外面窩一夜就行了。」

「那怎麽行?會凍壞的!」

他才不管其它奴才會凍壞,只說:「不會的。多謝你了,我家主人怕吵,請你們安靜一點,也不要進來問東問西的。」

「好。」山櫻點點頭:「我們會很小聲的。」

「李壽,好了沒!」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吸引了白一和山櫻的目光。

說話的是坐在馬背上的華衣少年,劍眉入鬢,一臉的英氣煥發。

李壽小跑步的到馬旁,低聲的說了幾句。

「哪來這麽多人?」白一搔著頭,一臉的不解,「居然連轎子都拾得上來。」那要花多少力氣呀?

他一邊說,一邊看見兩名少女從一頂轎子裏扶出一名雍容華貴,姿容絕麗的中年美婦來。

華衣少年跳下馬來,走向美婦也說了幾句話,有如寒星般的眼眸向冷家夫妻掃來,非常的有威儀和架式。

「他們怕吵,你小聲點。」山櫻把手指放在唇上,噓了一聲。

「好、好。」白一連忙關上大嗓門,只是好奇的看著這一大群人,然後和山櫻讓到兩旁去,讓那少年和美婦進入屋內,果然一句話都沒有冒出來。

那中年美婦有禮的說:「打擾兩位了。」

那聲音溫和柔婉,玉顏麗色更是引人側目,可惜兩道柳眉輕輕的蹙在一起,臉帶憂愁之色,使她那脫俗的面容減色幾分。

原來這一群人便是西州國的新皇金炫儐和皇太后龍翠縷。

金炫儐知道母親思念故國,憂鬱寡歡,於是帶她出宮打獵,當然大臣將軍隨從一大群。

帶這樣一大串粽子當然是耗時又耗力,一路南行到了與天璽皇朝的交界處之後,他才吩咐就地紮營,將帶出來的從官和物品全部留在那裏,並嚴令不許任何人出入,自己暗地帶著心腹和幾名宮女、侍衛翻過木塔理山,直接朝著天璽皇朝的京城一則進。

雖然說是要儘量簡便,但皇帝出門非同小可,後面還是拖了一串小粽子。

龍翠縷知道兒子的心意,又是激動又是擔心。

他剛登基,政局未穩就放下大事,陪她回天璽皇朝探親,實在是孝心可嘉。

如此的低調是為了安全,她也明白。

她只希望能看看福兒,如果……如果她肯喊她一聲娘,那該有多好呀。

應不應該把這些事情告訴炫兒?離京城越近,她就越猶豫,到底她該不該說呢?

※※※JJWXC※※※JJWXC※※※JJWXC※※※

「送回去給木博爾。」金炫儐將手裏的火漆密函交給面前恭謹的侍衛,看著他退出去之後,這才籲了一口氣。

他雖然不在朝中,但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忠心的木博爾功不可沒。

大家都以為他在木塔理山下打獵,沒想到他已經翻過了山,來到了天璽皇朝的國域了。

他站起來在房內走著,眼光落在窗下的椅子上,剛剛那些東西原本是在桌上的,因為他要寫密函給木博爾,所以李壽將那些東西栘到旁邊去。

他隨手拿起來,發現是畫。有氣勢磅礴的全景山水,有風雨迷蒙的江南風光,有勢壯力強的關中山川,有畫面濃豔富麗的珍禽瑞鳥。

金炫儐越看越是證歎,越是驚訝!原來這就是母后念念不忘的故國。

他從小受母親影響,對書畫非常的喜愛,平常也收藏各個名家的畫作自娛。

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深山裏看見這樣傑出的畫作,所謂的當世名家也比不上了!

可惜的是畫中既無題字也無落款,不知道是何人所畫。

他把李壽叫了進來,要他拿著一幅畫去問問白氏夫妻知不知道是何人所畫。

李壽拿著畫去了,而他則是繼續埋首在這無限的驚喜之中,順手將那張賞過的畫放到旁邊,準備觀賞下一張。

當金炫儐看見那幅畫時,驚訝到另一手拿著的山水畫掉到地上去了。

畫中是一名少女臨水簪花,神色溫柔而脈脈含情,畫的色彩明麗而格調清潤,有秀潤清麗的味道。

但讓他驚訝的倒不是畫者的功力,而是那少女的美貌,當真是麗如寒梅初綻、神如秋水染霜,神態清雅高華的有如淩波仙子一般,似乎天地間的清靈之氣全都集中在她身上了。

她不是個凡人,而是天仙了。

金炫儐完全無法把眼光從她那巧笑嫣然的臉上栘開。

「天下哪有這麽美麗的少女?」他喃喃的說,伸手輕撫著她的臉,似乎能感覺到那有如羊脂般光滑白嫩的肌膚。

世間不會有這樣絕美的少女,這只不過是畫匠巧手所繪,繪的若非水神就是仙女了。

他覺得有點遺憾,這時候才注意到畫上還題了一首小詩:


無心山水無心雨,多情垂柳多情風。無心載酒江湖行,唯恐多情棲寒
枝。甯作江邊獨釣客,不作石榴裙下臣。


「這人真傻呀!」金炫儐忍不住好笑,「若真有此等美女,別說做裙下臣,就是裙下鬼也心甘情願哪!」

這幅畫是唯一有題字的畫,但相同的是也沒有落款,不知道是誰畫的。

他想,如果能找到畫者,或許能探聽到這名少女的消息。

雖然他覺得此女不可能真有其人,但還是帶著一些些希望期待著。

這個時候李壽回來了,他恭敬的說:「啟稟主子,那對夫婦說這畫是一個姓冷的公子帶來的,其它的是一問三不知。」

問他們是不是冷公子畫的,一下說是,一下又說不是,一個說什麽他來寫生,一個又說沒瞧見他作畫。

總之是亂七八糟的夾纏不清,李壽很有耐心的整理出他們的重點就是,畫是冷公子帶來的,到底是不是他畫的,不知道。

「你把他們叫來,我有事問他們。」

金炫儐想知道畫中的少女究竟是否真有其人。

很遺憾的,白氏夫婦搖了搖頭,異口同聲的說:「沒見過。」

認不出那將金炫儐迷得神魂顛倒的少女是白冬天,其實也不能怪他們夫妻倆。

平常冬天又不修飾,臉上不是沾了灰泥就是草汁,頭髮雖然也是散著,但沒有畫中人那麽整齊呀。穿的衣服也不同,他們當然認不出來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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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1:45:49


「到了叔叔家要聽話,守規炬。」山櫻拿著一柄木梳緩緩的梳理著白冬天的一頭長髮,溫和的說:「等下雪時,爹和娘再去看你!」

「嗯。」白冬天乖巧的點點頭,不斷的撫弄著手裏的小乖。她的碰觸溫柔而輕慢,所以小乖舒服的睡著了。

「一路上你要跟好,可別走丟了。」她殷殷的交代著,話題又轉到冷欣身上,「冷公子真是個好人,肯幫我們帶你到叔叔家。」

山櫻跟他說的時候,他一臉驚訝又詫異的表情,好久都沒說話,她還以為他會不肯,正想去抓那只唯一會下蛋的母雞殺來討好他時,他就同意了。

「對呀,他是個好人呢。」看著手裏的小乖,她露出一個甜蜜的微笑。

「好了。」山櫻幫她梳妥了發,換上雖然舊但是洗刷得異常乾淨的衣服,滿意的笑了。

「謝謝娘。」這個時候,她突然聽見一陣吱吱的叫聲,於是說道:「是小威回來了!」

冷欣念念不忘的翡翠,那一定是很重要的,她得快叫小威交出來。

放下小乖,她一轉身就往門口跑,果然在外面樹上晃蕩的正是小威,而冷欣則是站在樹下對它又是揮拳、又是大罵的,但卻絲毫奈何不了它!

「你這臭傢夥!快還來!」偷了他的翡翠在先,現在又抓走他的帽子!難道他就這麽沒有猴子緣嗎?

他和白一站在門口說話,這只死猴子神不知鬼不覺的跳到他頭上來,把他嚇了一大跳,還順手抓走了他的帽子,對它咧著嘴一副挑釁的樣子。

於是他火大的追著他跑,現在才會對著一溜煙爬上樹的它跳腳。

「小威!」白冬天一喊,它立刻順從的溜下樹,敏捷的抓著她的褲管爬到她的肩頭,「你真壞,老是拿人家的東西,下次不跟你玩了。」

她從它手裏拿回帽子遞給冷欣,「它以為你在跟他玩呢。」

「我怎麽會去跟猴子玩?」雖然他能遇到白冬天實在是拜這只猴子之賜,但他也不需要因此而對他感激涕零,委屈自己跟一隻畜生嬉戲。「誰有那個閒工夫。」

一聽他這麽說,小威似乎很不以為然,吱吱的叫了幾聲,雙手抱在胸前就把頭轉過去,看模樣似乎是生氣了。

「你越這麽說它越是喜歡來招惹你。」有人追著它跑,對它跳腳,對小威而言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怎麽樣都覺得人家是在跟它玩。

「下次你請它吃水果,他就會乖乖的,不捉弄你啦。」

「我還要請它吃水果!」他瞪了小威一眼,惡狠狠的說:「它不知道有人吃猴腦嗎。」

小威眨了眨眼睛,跳下白冬天的肩頭,依偎在冷欣腳邊,一副很討好的樣子。

這傢夥,原來是怕壞人!

「你還聽得懂我說的話!」他微一彎腰朝它伸出手,它就跳到了他手臂上,討好的摟著。

「把我的翡翠還來,不然就把你開腦。」

小威又是吱吱亂叫,爬到冷欣的肩上比手劃腳,跳來眺去的,還伸出雙掌做出膜拜的動作,似乎是在求饒。

白冬天一笑,「你別嚇唬它。小威,那天你拿的綠色石頭呢?」

它抓腮撓耳口中只是吱吱亂叫,看得冷欣一頭霧水,「它放在哪里?」

「我不知道。」白冬天也一臉迷惑,「好象是說有人拿走了。」

「誰拿走的?」

白冬天搖搖頭,「可惜小威不會說話,否則我們就知道了。」

「會是你爹或是你娘嗎?」冷欣問。

「不會,如果是的話,小威就會跑到他們身邊了。」

小威突然跳到她腳邊,拚命的比著。

她奇怪的說:「它又說給了我呢,真奇怪!」

看到冷欣懷疑的眼光,白冬天說道:「我沒拿!小威,你想清楚呀,是給誰啦?」

小威急得亂叫亂跳,可惜他們還是不懂。

「不過小威既然在這裏亂跳,那就表示那人不在這了,走了。」

「我知道是誰了。」冷欣的語意中突然變得微有火氣。

一定是那個手腳不乾淨的臭賊!

早上他和白冬天一回來時,他就發現他借住的房間雖然整齊依舊,但東西卻不在原來的地方,而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這大半年來走遍各地所繪的圖,居然也下翼而飛!

離譜的是桌上放了一個小木盒,裏面裝滿了黃澄澄的金元寶。

畫乎白消失,卻多了貴重的黃金?

於是他著急的去問白一,他說昨晚有一大群人來借宿,天一亮就走了,畫喔……有呀,那個貴公子有問過他們,他們有說是冷欣的呀。

冷欣知道白家夫婦良善,恐怕什麽都沒問就讓人家住進來,當初他不也是這樣來歷不明就受到熱烈的款待了嗎?

所以他要知道誰拿走畫恐怕是很難的一件事!

他不想因為失畫這件事讓夫妻感到內疚,所以就不提,只在心裏生氣。

其它的畫都還好,可那幅臨水簪花圖……唉,可惡!

留下金子就能帶定他的畫嗎?他不賣、不賣,有錢了不起嗎?他又不缺錢,這人不但可惡而且卑劣。不告而取謂之偷呀。

說不定翡翠掛飾也是讓同一個人給拿走的。

白冬天看他臉有不悅之色,於是說道:「是誰呀?」

「沒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不相干的事。」

看他還是一臉的不悅,白冬天歉疚的說:「對不起喔,害你丟了一個那麽貴重的東西。」

「沒關係,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丟了就算了。」他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才絕口不提丟失的畫和翡翠有多貴重。

白冬天一如往常的相信他的話,而沒有絲毫的懷疑,「那就好。」

天真爛漫毫無心機的她坦蕩真誠,哪會知道什麽叫言不由衷、哪里會知道她崇拜的冷欣會說謊騙人。

看她笑得開心,冷欣忍不住道:「冬天……」

「嗯?」她微側著頭,輕輕的應了一聲,「什麽事呀?」

「沒、沒什麽。」他突然俊臉微紅,把頭轉到另一邊去。

他只是突然想喊她的名字而已。冬天、冬天,多可愛的一個名字呀。

「你熱嗎?」她關心的栘過幾步看他,「你臉好紅。」是太陽太曬了嗎?

「是呀。」她就是一個最熱烈的太陽,足以令他目眩神迷難以逼視了。

白冬天和他所認識的女子都不同,他完全無法否認他深深受她吸引。不只是她的絕世容顏,而是她的天真爛漫、心地坦白、善良又真誠。

他有些擔心,她的這些特質會不會在進入了繁華世界之後,一個接著一個消失了。

※※※JJWXC※※※JJWXC※※※JJWXC※※※

龍福兒從小到大是受盡疼愛和溺寵的。

她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表面上她是個天涯孤女,寄住在將軍府,可事實上她卻是個金枝玉葉,只是見不得光而已。

這個秘密只有皇后、皇帝,冷將軍、冷夫人,服侍她的東珠,還有她自己知道,其它人都以為她只是冷夫人的一個遠親。

她知道大家對她的好除了因為她的出身之外,還有大部分是為了補償。

所以她很懂得利用他們覺得虧欠她的心理提出要求,所以她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除了冷欣之外。

龍福兒是真的不知道她應該把話說到多明,他們才能明白她非嫁冷欣不可的決心?

「笨死了!」龍福兒將桌上的一杯茶掃到地上去,神色不耐的說:「這麽燙口也敢拿來給我喝?是誰泡的?」

天氣一熱,她就覺得心煩,看什麽都不順眼,就連平常起床後一定要喝的香片也要嫌。

太冷傷胃、太熱燙口,就是沒有一個奴才泡得出合她心意的茶來。

「你們這群死奴才,就是恨我對你們不好,巴不得燙死了我,好換個可以教你們欺侮的軟弱主子!告訴你們,沒那麽便宜的事!」

「小姐,奴婢們不敢!」一見她發火,婢女們很有默契的跪下,要是不趕緊讓這個刁蠻主子息火,那麽大家都要倒大楣了。

因為福兒小姐最喜歡用連坐法處罰奴婢,一個人做錯事,其它人也跟著受罰。

「不敢都這麽壞了,要真的有膽子的話,難道我還不會屍骨無存嗎?」

她站起來伸腳把摔成兩半的杯子亂踢,碎片四處飛竄,還濺上了其中一名跪得較近的婢女初梅臉上。

初梅忍不住呼痛,啊的叫了一聲。

「我都還沒打你呢,你叫什麽叫?」她柳眉一豎,怒道:「還不說這燙死人的茶是誰泡的?」

「是……是我……」初梅年紀還小,剛來服侍龍福兒幾天就已經受了不少拳腳,怕她怕得跟鬼沒兩樣,這時候說起話來還忍不住發抖。

「我?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不知道你是奴才嗎?」龍福兒一瞪眼,「還不扭她的嘴,要我自己動手嗎?」

她規定冷香園的奴婢不準自稱我或是名字,一律只能自稱奴婢或婢子,誰要是說錯了一句,那就非得把她的嘴扭紫了不可。

「奴婢說錯了……」初梅才剛來,老是會忘記而犯錯。

其它人連忙按住初梅擰她的嘴,生怕擰得慢一點自己就倒黴了。

初梅痛的忍不住眼淚狂流,卻不敢喊出聲來,只得拚命的咬著唇忍耐。

「小姐,奴婢不敢啦!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又不是我擰你的,你跟我求饒有什麽用?」龍福兒冷笑道:「怪你自己人緣不好,這群奴才逮著了機會就要出盡全力修理你,關我什麽事?」

其它人一聽,更加不敢手下留情,免得自己受罪,不知道小姐到底是怎麽了,一早起來就發這麽大一頓脾氣。

她們當然不知道龍福兒昨天進宮去陪皇后說話,趁機求她要皇帝下旨允婚的事遭拒,因此心情欠佳,看什麽都不順眼。

什麽感情要她自己努力,他們不便插手?什麽嘛!還說疼她?才怪,根本就是欺負她沒爹疼沒娘愛,也不想想看她無父無母是誰害的?

「這是怎麽啦?誰一早就惹小姐生氣了?」東珠一進門就看見一群丫頭押著一名小丫頭打,一屋子壓抑的嗚咽聲。

「除了這群死奴才還會有誰!連杯茶都泡不來,哼。」龍福兒輕蔑的說:「你到哪去啦?這會才來,要是我給這群奴才燙死了,你就永遠不用過來伺候我啦。」

東珠以前是她母親翠縷公主的貼身宮女,在她生下她之後奉命把她帶來將軍府寄養,之後就一直隨侍著她,伴她長大。

龍福兒跟她一向很親近,而東珠在將軍府的身分與其說是奴才,還不如說是冷香園的半個主人,因此她並不是住在龍福兒的屋裏方便傳喚,而是自己獨居在另一棟房舍裏。

就連將軍和將軍夫人也對她客氣有加,從來沒人敢使喚她。

當龍福兒滿十六歲時,皇上在冷家後面為她興建了冷香園,作為她的生辰賀禮,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麽皇上特別喜愛、縱容這個驕橫的孤女。

東珠笑道:「小姐,你可是冤枉我了。我一早就幫你給將軍夫人送東西過去,這會才回園來,哪里是偷懶。」

她送的是殷勤、買的是人心呀,這些都是為了福兒小姐做的。

「送什麽東西去?你就會找藉口!」龍福兒雖然對東珠也是不假辭色,覺得她也不過是個奴才,但其實也是很依賴她的。

龍福兒雖然對她說話也不客氣,但還挺愛護她的,上次東珠生病時,她還特地去幫她請大夫。

「小姐,今天是初一,夫人會到佛堂去念經你忘啦?」

為了討好冷夫人,希望她在冷欣面前替她說好話,大力贊同她真正的成為冷家人,因此龍福兒可是費盡心思要討好冷夫人。

冷夫人虔誠向佛,初一十五都會到佛堂去念經、焚香,龍福兒上次為了討好她,說她也要去念經,為全家求平安。

但事實上她只是隨便說的,根本沒打算去做這件無聊的事,東珠知道冷夫人今天一定會去念經,所以故意拿著福兒的手帕等在裏面。

等聽到冷夫人走來的聲音時,才故意裝作剛從佛堂出來,一面說道:「小姐真是糊塗,居然把手絹落在佛堂裏了。」

冷夫人一看見她當然會招呼她,問她在這裏做什麽。

於是她就說龍福兒天沒亮就來上香祈福,不小心把手帕落在佛堂裏,其實那時候她還安穩的睡在被窩裏呢。

東珠一解釋完,龍福兒松了一口氣的說:「我倒真是忘了,虧你還記得那麽清楚。」

「小姐說的話我是清清楚楚,一句都不會忘的。」東珠一邊說,一邊對還沒停手的丫頭們說:「好了、好了,她哭得我心煩,小姐也沒耐心看你們打架,把屋子收拾好就出去。」

「還是你明白事理。」龍福兒笑咪咪的說。

事情交給東珠是最值得放心的,她從來沒讓她失望過。

「小姐呀。」東珠走到她身邊,說道:「你知道冷家人待下人寬厚,你要真想嫁進去,就……」

龍福兒笑容一斂,「你又要跟我說這件事!」她已經聽的很煩了!

奴才就是奴才,做錯事難道不用修理嗎?冷家的人就是對奴才太好了,所以才會養出那麽多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來。

連對她也敢大小聲,尤其以服侍冷欣的那個初蓮更是伶牙俐齒,每次總把她氣個半死,恨不得把她打一頓出氣。

「小姐,不是奴婢多事。你想想,你出身高貴,容貌又脫俗,冷大少為什麽對你絲毫沒有好臉色?」

那還不是她脾氣太壞,所以叫冷欣沒辦法跟她相處,自然冒不出愛火。

龍福兒哼道:「你道他只對我一個人沒好臉色嗎?」

他對每個人都是那樣的,那是天生冷淡又不是刻意的對她!

她就是喜歡他的冷淡。龍福兒的個性強勢,多年來予取子求的日子,已經讓她完全不會寫得不到這三個字。

或許她對冷欣的喜愛只有七分,可他的態度卻讓她有了非得到不可的決心。她就是如此的強悍。

東珠搖搖頭,說道:「小姐,奴婢是站在你這邊的。奴婢當然希望你能夠達到心願。」

她會不顧一切的幫她,那是絕對毋庸置疑的。

可是冷家人表面對小姐很客氣,心裏真正的觀感恐怕並不好,這些人都是小姐的阻力呀。

「那就幫我出些有用的主意,不要老是那麽羅唆。」龍福兒不耐煩的說:「你不過是個奴才而已,別以為自己真的很有份量可以教訓我。」

她當然知道冷家人對她一些行為並不認同。

那又怎麽樣?她是金枝玉葉,委屈住在將軍府已經夠可憐了,難道她還要低聲下氣的做個寄人籬下的小可憐?

公主是她母親,皇帝是她舅舅,而她那公主娘親後來生的弟弟,現在做了西州的皇帝!

她有這麽顯赫的出身,為什麽要對一群愚蠢的奴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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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炫儐站在客棧的回廊上沈思,盡責的護衛前三後四的跟他保持著十步的距離。

他英挺的劍眉微微的擰在一起,十九歲的臉上有著震驚和不信。

剛剛母后說的那段往事深深的震撼了他。

母后的眼淚、母后的心碎都是為了那個叫韓燕的男人!

那塊母后愛若性命的玉蟬,是他給她唯一的回憶,不……還有一個女兒!

金炫儐握緊了拳,一拳槌在廊邊的欄杆上。

母后從來沒愛過父皇,又怎麽會愛他這個兒子?

她所有的愛跟隨著韓燕都埋葬掉了,她所有的關心和想念都傾注在她那個女兒身上了。

他覺得生氣,忿忿的進了房,卻怎麽樣都無法平撫自己激動不已的心情!

他一直以為母后的抑鬱是心系故國,原來是為了她的女兒。

那個叫福兒的女孩。

母后為什麽要告訴他,那段不名譽的過去,破壞她在他心目中的完美?

他的母后,他那端靜聖潔的母后,那個父皇愛逾性命,為了寵愛她甚至一意孤行立剛出生的他為太子的母后。

居然……居然是個不貞節的女子!

他崇仰的、敬愛的那種形象,一下子煙消瓦解了。

金炫儐知道自己完全無法接受。

※※※JJWXC※※※JJWXC※※※JJWXC※※※

「做什麽?還不快讓開,連我都不認得了嗎?」

冷欣微皺著眉,冷冷的對著那明顯呆若木雞的看門家丁說著。

一路走來,他實在看太多這種表情了,沒有一個人不對著白冬天這樣發楞。

就連那人聲鼎沸的商市,也因為她的到來變得悄然無聲,每個人都對那絕世的容顏感到震驚,更起了一股寧靜柔和的乎和之感。

她雖然沒有打扮,穿的也只是普通的衣裳,肩上還站了一隻小猴子和一隻小鷗,可是那天然的風華絕代並沒有因此而遜色半分。

「這裏就是叔叔家了嗎?」白冬天仰頭看著那巨大的紅漆門,還有那似乎沒有盡頭似的灰牆,忍不住說:「怎麽這麽大呀。」

這是她一路上看見最大的房子了,爹爹常說叔叔是最有出息的人,如果房子的大小代表出不出息的話,那……哇,叔叔真的好有出息呀。

「這是我家。」他乾脆一手拉著白冬天,一手就推開門口那個呆子,直接進入家門。

「嗄?你家,那我……」不是說送她到叔叔家嗎?

「你叔叔在我家。」

他那天知道也嚇了一跳,沒想到白總管居然會是白冬天的叔叔!

山櫻給了他一張地址,托他將冬天帶到這交給白二,他一看嚇了一跳,那不是他家嗎?!

仔細問了問白二的相貌和種種之後,他才確定了白二是家裏那個老是笑嘻嘻,卻很精明的白總管。

原來他每年過年忙碌後都會要求一段假期,是為了上山采視兄嫂。

「喔。」白冬天點點頭,安心的讓他牽著定,而他也沒想到要放開。

他是奉命出京辦事,所以得立刻進宮複命,所以他決定直接把白冬天先帶到自己的山水樓,回來之後再安頓她。

來到新的環境小威也很興奮,高高興興的爬到冷欣身上掛著。

小威這個不速之客是自己跟來的,而龐大嚇人的小花則是被留在山上和白一作伴。

「大少爺!你什麽時候……」初蓮一看見出門好久的冷欣突然上樓,反而被他嚇了一跳。

手裏的抹布都掉到地上,在看見他身後跟著個妙齡少女,更是驚訝的嘴巴都闔不起來了。

「這是白姑娘,你照看著,我進宮一趟,其它的回來再說。」他匆匆的說著。

他相信他回來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全家,當然白冬天會受到一些打擾,他不想大家圍著她像看猴子似的。

「把院門鎖起來,誰來都不開,知道了嗎?」

「知道了。」初蓮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沒多問,只是好奇這個美到叫人心跳的白姑娘是哪里來的?

「冬天,你在這裏歇一下,待會我回來再去找白總管,不要緊吧?」

「嗯。」她用力的點點頭,「我等你回來。」

白冬天已經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他,自從他把小乖從崖頂上帶下來之後,她就開始崇拜他,認為他是無所不能的大英雄。

「乖。」他溫和的摸摸她的頭,柔聲道:「去坐著吧,你也累了。我要走了,你還不快下來!」最後那句有點凶的話則是對賴著他的小威說的。

小威拉著他的長衫不放,被冷欣拖著走還高興的亂叫。

初蓮更加驚訝了,從來沒給女人好臉色看的大少爺,居然會這麽溫柔的和這個白姑娘說話?而且還那麽親昵的摸她的頭?天難道要下紅雨了嗎?

「白姑娘,你、你要不要喝茶?」初蓮連看著她都覺得好幸運,居然能讓她有機會和這樣的美女說話,或許還能給她斟上一杯茶呢。

「我叫冬天。」她大方的說:「謝謝你,我還真的有點渴了。」

「那你稍等一下。」初蓮去倒茶兼鎖門。冷家其它人是不會怎麽樣,冷香園的女惡霸可就要防著點了。

這麽漂亮的姑娘,難怪被將軍笑稱是柳下惠轉世的大少爺也要動心啦。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1:46:17


「我就知道。」冷欣冷冷的說,感到太陽穴邊一陣的頭痛,世界上最堅固的門也抵擋不住他們冷家人。

他剛剛遠遠瞧見山水樓裏燈火通明人聲喧嘩,就知道冬天成了一隻任人觀賞的猴子了。

「大少爺。」初蓮剛好下樓來,看見他一臉不悅的站在樓下,於是笑著說:「我鎖門了,可是你也知道公主她……」

他當然知道那個最受疼愛的淘氣小公主龍妤潼,絕對不會甘於受一扇門的阻擋,她那古靈精怪的腦子裏有一堆鬼主意,難怪他那個書呆子麽弟冷信會被她吃得死死的。

「該來的沒來,不相干的人來了一屋子。」

初蓮說道:「大少爺,那個白姑娘不打扮就已經很好看了,一打扮起來更是像仙女!我要去拿幫夫人拿那對蝴蝶釵來。」

冷家四個女人蘇喜甄、二媳婦藍雀兒、三媳婦陶鈴及四媳婦龍妤潼,雖然有的活潑有的溫柔,個性各異,但都是熱心又好相處的。

她們一看見嬌滴滴的白冬天,馬上就做了錯誤的聯想,把她當作是以挑剔出名的冷欣的心上人,於是把她抓來打扮一番,七嘴八舌的提供意見忙碌的打點她。

「這群女人!」真愛多管閒事,他覺得冬天原本的樣子就已經夠好了,不需要多加綴飾,那只會破壞她自然的美麗。

他快步的上樓去,笑聲從沒關上的門中透了出來。

「原來大哥會這樣呀!」笑的最大聲的是一向爽朗的冷擎,他不客氣的拍桌大笑,「真想不到、真想不到呀!」

「是呀,我不知道我兒子不只會拿畫筆,針線活原來也不差。」冷靖裼笑得鬍子亂抖。

龍妤潼也說:「再久一些連荷包都能繡了。」

聽到平素冷漠的冷欣拿起針線,大家忍不住開始想像那種不協調的畫面,她一說大家又都笑開了。

白冬天不明白為什麽冷欣幫她縫好勾破的裙擺,這件事會讓大家笑的這麽開懷,但是她還是跟著笑。

溫柔的蘇喜甄只是笑,滿意的拉著白冬天的手,眼光充滿了慈愛,「真是難得、難得。」

一個下午的相處下來,她就能瞭解挑剔怪癖的大兒子為什麽會看上她。

這樣質樸天真的女孩,實在是少見了,她單純而憨直,心裏想到什麽就直接說出來,讓人感受到在那絕世容貌下包含的美好性格。

實在叫人對她不得不喜愛。

剛進房的冷欣突然出聲,「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全擠到我房裏來了?」看熱鬧也未免來得太久了一點吧,就算是戲班子也得休息呀。

「今天是個難得的大日子。」一向精明愛錢的冷橋說道:「是咱們家老大轉性的日子。」

想當初他們一個個開心迎娶美嬌娘時,這個鐵心老大冷眼旁觀,還說他們是神智錯亂才會作出這麽令人遺憾的決定。

「是嗎?」他瞪了滿屋的人一眼,只見白冬天換上了輕軟的綢緞衣服,踩著繡花鞋梳著高髻,安靜的坐在他娘旁邊,看起來就像個尋常的大家閨秀。

「欣兒,你也太見外了。怎麽人帶回來就往房裏藏?」冷靖裼笑著說:「醜媳婦都要見公婆,更何況是這樣的美人兒。」

「真可惜事情跟你們想的不同。」他冷淡的說:「她是白總管的侄女,我受她父母之托帶她進京依親的。」

「我們知道,冬天說過了。」但他們直覺的認為不可能如此單純,於是花了一個下午問東問西。老早就把他們認識的經過、相處的點滴挖得一清二楚。

連他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乳鷗的事都知道了,大家還在心裏偷想著,冷老大這趟出門真是轉性了。

一向獨善其身的他,居然肯冒著沒命的危險去救一隻雛鳥,那真是破天荒的奇跡。

「知道就好,叫人帶她去白總管那,你們也別在這湊熱鬧了。」

「幹麽這麽麻煩?」冷橋曖昧的說:「住你這就好了,以免老大你成天奔波,那多累呀。」

其它人紛紛贊同的點頭,一副「你就是春心動了、開竅了,我們都很瞭解。」的模樣。

「說不定咱們家又要辦喜事了,這次收的禮金鐵定不少。」

冷欣突然對他們感到一陣光火,莫名其妙的吼,「閉嘴。她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少胡思亂想、自以為瞭解,少亂出主意!」

「幹麽那麽凶呀!」龍妤潼一哼,「就算我們弄錯了,你也用不著大聲呀。」

他對待白冬天這麽反常,要說沒動心誰信呀!幹麽人家說出他的心意就不行?

男子漢大丈夫,敢愛敢認,這麽彆彆扭扭的像什麽?又不是大姑娘,難道還怕羞嗎?

「我說話就是這麽大聲。」他有點惱羞成怒的說。

這群人實在太不會看人臉色了,他都已經一臉怒火了,他們還不會見風轉舵,趕緊摸摸鼻子走人。

蘇喜甄一見他發火,於是說道:「我看也晚了,大家回去歇著吧。欣兒才剛回來也該累了,就別打擾他了。」

「好好好。」冷靖裼也連忙踩著臺階下,「都回去吧,別折騰他們倆了。」

這大兒子翻臉不認人的態度到底是像誰呀,真是的。

不過也是怪他們太性急了,他臉皮薄又從來不屑跟女人扯上關係,現在被大夥這樣取笑,難怪要火大了。

「冬天。」蘇喜甄柔和的說:「你就先住我那裏吧,明天再叫白總管來領你。」

「那……」白冬天怯怯的朝冷欣一指,「那他呢?」

他是不是在生她的氣呢?為什麽不看她,也不跟她說話呢?

剛才他一進門,她立刻綻出了歡喜的笑容,可是隨著他的臉色越來越沈,她的笑容也跟著悄悄的斂起來了。

冷欣哼了一聲把下巴一抬,沒有回答她,「我累了,要休息了。」

「是嗎?你不是生我的氣嗎?」她有點擔心的問。

「誰跟你生氣?」這麽說就是生氣了,賭氣的味道實在太重,口氣也不好。

聽他這麽說,蘇喜甄生怕白冬天難過,連忙說:「沒關係的。」她拍拍她的手,正想說話時,突然看見一顆顆珍珠般的眼淚從白冬天潔白的臉頰上滾滾而落。

「哎呀,你怎麽哭了呢?」

大家都嚇了一跳,連忙搶著掏手絹給她擦眼淚,爭相把指責的眼光射向冷欣。

看她落淚,冷欣忍不住覺得心中一陣歉疚,他為什麽要因為被家人看穿而遷怒於冬天呢?

白冬天笑著搖搖頭,伸手抹了抹眼淚,「我沒事。我以為他氣我不好呢,原來是我自己胡思亂想。」

她是既高興又難過,不知不覺就哭了。

她這麽一說,大家都呆了,究竟她是天真太過呢?還是……

冷欣看著她,有眼睛的人都清清楚楚的在他臉上看到了憐惜之意。

這個白冬天要是當不了白家的長媳的話,那還真是見鬼了。

※※※JJWXC※※※JJWXC※※※JJWXC※※※

「氣死我了。」龍福兒忿忿的在房裏走來走去,生氣的把手指甲放到嘴巴裏啃,這是她從小到大生氣時的習慣。

「那個姓白的臭女人是哪里冒出來的?」

聽下人說,那個對女人沒興趣,從不拿正眼看人的冷欣,居然帶了一個美得過火的女人回家!

縱使強勢自信如她,也不得不感到一陣威脅。

她和東珠特地到山水樓去一探究竟,剛好看見一串冷家人嘻嘻哈哈的進去,於是識相的止了步。

應該說是火大的退了回來,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犯得著全家人出動去看嗎?

龍福兒雖然這麽想,但她心知肚明冷家人的想法跟她相同,都是覺得冷欣這麽做實在非比尋常。

「小姐,你先別生氣。」東珠早就已經發揮她強大收集情報的能力,在一時半刻之間就已經完全探聽清楚了。

「她不過是白總管的侄女而已,就算運氣好能進冷府,也就只是個奴才,根本算不上對手。」

「運氣好到冷欣親自帶她回來,還帶去山水樓?」那也好運的太令人憤慨了

「小姐……」東珠說道:「總之那姑娘的身分還不確定,你還是稍安勿躁,別多想了。瞧你連晚飯都沒吃,一定餓著了。」她關心的說著。

「我吃不下!」龍福兒越想越氣,「搞什麽?我龍福兒是什麽出身?冷家人居然敢怠慢我,去討好一個來路不明的丫頭!哼,明天我就進宮去皇后!」

她要直接撂下狠話,如果皇后還能對她視而不見、敷衍她的話,那她也不要安安靜靜的繼續當她的小可憐。

她要取回她的身分,她要抬頭挺胸的說出她是誰!

「小姐,你這陣子很常進宮去,要不要再緩幾天?」東珠委婉的說。

她感覺得到皇后的態度越來越敷衍了,而皇上雖然對她是有求必應,但總是因為國事繁忙而無法接見。

東珠一想就知道是她的行徑讓他們覺得過度,只是看在翠縷公主的份上而隱忍不發。

「你敢攔我!」她朝她斜目一瞪,語氣嚴峻的說。

「奴婢不敢。」她再怎麽樣也只是個奴才,雖然心疼主子總是衝動而任性的做些招人厭的舉動,可也無法千涉她。

「不敢就少說幾句。」龍福兒冷哼道:「明天我就先進宮,回來再去瞧瞧姓白的是什麽不得了的美人。」

敢搶她這個金枝玉葉中意的人!

「是。」東珠愁眉苦臉的說,心裏偷偷的歎著氣。

為什麽小姐不能聰明一點,不能夠識相一點?她雖然一心站在她這邊,可還是希望她能夠快點開竅,不要再這麽囂張、惡劣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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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珠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用她衣袋裏的鑰匙開了冷香園的後門,然後手裏挽著個小包袱,悄悄的走到空無一人的後街上。

她神色緊張的四處張望了一下,喊了幾聲,「哥?哥?」

一個黑呼呼的人影從一架板車後面站了起來,那粗壯的大漢快步走了過來,雖然壓低了聲音,但還是粗聲粗氣的。

「這麽晚才來,你想害老子等死呀!」他粗魯的搶過她手中的包袱,立刻蹲在地上打開來看。

原來裏面裝了首飾玉環和小錠的金子,還有一些碎銀。

「小姐今天晚睡,所以我到現在才有空。」她輕聲的解釋著。

從小她就怕這個兇惡的大哥,他總是對她動輒打罵,讓她對他恐懼到了極點,絲毫不敢違抗。

雖然年紀已經大了,但是童年生活在他的淫威之下,東珠從來沒有生出反抗的念頭,她早已習慣了。

東杭呸了一聲,「銀子怎麽這麽少?」

哪夠他去賭?沒有幾手就會輸光的。哼,賭場的老王一定是動了手腳,哪有連開十把大的道理?害他輸得慘兮兮。

「已經很多了。這些是小姐不戴了,我才敢拿出來。」

皇上和皇后的賞賜豐厚,就連冷靖裼也不怠慢,因此龍福兒的生活是非常優渥而豐富的。

她一向不管錢財什麽的,一切都是東珠在處理,所以她總是偷偷的扣下一些東西和銀子,拿來填她大哥這個無底洞。

「怕什麽,你不是說自己很吃得開,要撈多少銀子都沒問題嗎?」他窮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交到了好運,哪肯輕易放手。

東珠皺眉道:「別說這個了,嫂嫂她好嗎?」她小時候嫂嫂對她很好,總是偷偷瞞著哥哥給她吃的,因此她一直對她懷有感激之心。

「還能壞到哪里去?不就是個瘋癲的瘋婆子!」老是抱著一顆枕頭喊女兒,他看了就心煩、討厭。

有什麽值得牽腸掛肚的?當初要不是他想出偷天換日的計策,他們現在哪有好日子過呀。

「你怎麽不幫她找個大夫來看看?」東珠擔心的說:「哥,我給你的錢夠請大夫呀。」

別說是一個,就是一百個也都請得來了。

「幹麽浪費那個錢?她想的是她的女兒,把你的小姐帶來給她看一次,她就什麽病都好了。」他滿不在乎的說著。

上次福兒和蘇喜甄去上香祈福,那瘋婆子不是追到廟裏去喊我的女兒嗎,結果回來之後清醒了一點點,還記得給他燒飯,可惜沒幾天又故態復萌。

那次可真是把東珠給嚇壞了,沒想到她瘋瘋癲癲的,居然還能認出自己的女兒來,還真是不容易呀。

「哥!」東珠急道:「你不要胡說!」

這件事揭穿了可是要殺頭的呀!她當初怎麽會同意讓哥哥這麽做?

一定是讓鬼給迷了心竅,才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

「幹麽?難道她還真以為自己是金枝玉葉不成?」東杭惡狠狠的說:「你越來越寒酸小氣了,下個月要是沒有五百兩,我就直接去跟你的小姐要。」

反正她現在身分這麽尊貴,一定很大方嘍。

「哥!你不要這樣,小姐她什麽都不知道。」東珠急道:「你不要亂來呀。」

「那就給我錢。我也是忍受著骨肉分離之苦呀,要點補償不過分吧?」東杭笑著說,一臉掩不住的惡毒和貪婪。

東珠無力的看著她那醜惡的哥哥,忍不住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當初……當初真不該那樣做的呀,可是已經做了,也只能繼續錯下去了。

※※※JJWXC※※※JJWXC※※※JJWXC※※※

月涼似水,濃郁的花香飄滿了整個院子,冷欣翻來覆去都睡不著,於是起身走出房門,在花問小徑裏四處走動。

想到晚上自己為了維護面子,對白冬天的舉止好象真的有點過分了些,他就難以成眠。

為什麽他會那麽彆扭呢?他明明很清楚自己的確是喜歡她的,為什麽被人家說破他卻會生氣呢?

對了……是因為冬天的反應,她就只是坐在椅上看著他,她心裏到底是怎麽樣看待他的呢?

或許他是落花有意,而她是流水無情。

這一路和她相處下來,他突然發現到自己並沒有特別的地方,她對待每個人都一樣的真誠、熱情。

他深深為她不分親疏的態度感到生氣,當然也為她老是一古腦的相信別人而火大。

她什麽都不懂,卻什麽都相信,這讓他感到相當程度的苦惱。

冷欣想著心事,腳步不知不覺的放慢了,一陣微風吹來隱約之中還夾著一股熟悉的幽香。

他側目往風吹來的方向望去,看見了白冬天坐在花亭的石階上,托著腮楞楞的瞧著天上的圓月出神。

「你怎麽還不睡?」他走到她身邊,輕聲問。

她抬頭看他,露出了一個微笑,「你也來啦,坐我旁邊吧。」

他欣然的接受了她的邀請,往她身邊一坐,「不累嗎?」

沒有羅哩羅唆的旁人打擾,只有兩人恰然的獨處,感覺真是好。

白冬天搖搖頭,「床很軟、很舒服,但我睡不慣。」將軍夫人對她很好,還親切的拉著她同睡,一直說話到她睡著。

可是她半夜又醒來,所以俏俏的溜出來,在這個她不熟悉的地方遊蕩。

冷欣注意到她那雪白的裸足,於是說道:「你又沒穿鞋了。」

當初在山中,她拉著他滿山漫野的跑時也是裸著足的,奇怪的是她從來也不會因此受傷。

大概是連那些荊棘、碎石和枯木也下忍心傷害她吧。

「我喜歡踩在地上的感覺,好舒服。」她邊說邊踏了踏柔軟的草地,「感覺很棒呢。」

「是嗎?」他的一隻手從後面伸到她肩頭,猶豫了一下又放下了。

白冬天毫無所覺,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斗輕聲道:「不知道爹娘怎麽了,還有小花……」

「你想他們?」一路上她忙著發掘新奇的事物,好象沒想到過山上的一切,每天都是笑容滿面的。

她點點頭,「有一點,我從來沒有離開家這麽久,感覺怪怪的。不過還好有你在,所以沒關係,我什麽不怕。」

聽她說的天真,他忍不住心中一動,「為什麽有我在你就不怕?」

「因為你會保護我呀。」她微微的靠在他肩頭上,「如果我想回家了,你會帶我回去的。」

冷欣情念一動,伸手抓住了她,「如果我不肯呢?」如果他不肯讓她走呢,如果他硬要留她下來呢?

「你不會不肯的。」她嘻嘻一笑,神態天真的說:「你要是不肯,我就下再跟你玩啦。」

「你當我是在跟你玩嗎?」他為她神魂顛倒無法自己,她卻是一派天真潔然,還以為他的百般柔情和特意陪伴都只是一個玩伴的舉動。

如果這是他以前瞧不起女子的報應,那未免也太慘了點。

「是呀,因為你對我很好。」白冬天嘻笑著又說:「要是你早點來陪我就好了。」

「現在也不晚吧?」

「嗯。」她仰望著星辰,突然歡呼一聲道:「有顆星星掉下來啦!」

冷欣一抬頭,那墜落的星子早就無影無蹤,只有滿天閃爍的星星高高的掛著。

「我爹爹說每掉下一顆星星就是有個小孩出生了,我們都是這樣來到世間的。」

「只怕不是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吧?」要真是的話,那天上的流星可能比下雨還常見了。

「是這樣的。」她神態雖然天真,但語氣卻堅定,「我爹說的不會錯的。」她幽幽道:「他撿到我的那一天也看見了一顆星星掉下來,然後就聽見我哭了,所以我一定是星星送來的孩子。」

她說的異常認真,因為她是如此的深信不疑。

冷欣一笑,點點頭,心裏想著:怪不得你像天仙一樣的好看。但想想這句話似乎過於輕薄,所以還是忍耐著沒說出口。

他突然想到,她說撿到?那代表著……冷欣連忙道:「你說撿到?」

「嗯。」她點點頭,奇怪的看著他一臉驚訝的樣子,「是呀,我爹在冬天時撿到我的,所以便叫我冬天呀。」

真是隨便呀,很有白一粗獷的風格,冷欣忍不住感到慶倖,還好當時沒打雷,否則這樣一個美女要是叫打雷,那可真是慘不忍聽了。

「原來如此。」原來白家夫婦並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冬天的開朗純潔似乎沒有因為自己是棄嬰而有所影響。

「不知道我的親生爹媽是怎麽樣的人?」她明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天上,「他們是不是住在天上呢?你說他們瞧不瞧得見我?」

冷欣看她語聲雖然輕快,但神色有些黯然,想必也為了自己的身世而暗自難過,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於是他溫柔心疼的看著她而沒有接話。

白冬天嫣然一笑,轉頭看他,「我真傻,天上怎麽會有住人呢?」

「當然有。」他溫柔的握住她的手,指著天上的織女星道:「那裏就住著一個女子。」

然後又指著牛郎星道:「那裏也住著一個男人,他們是一對相愛的夫妻。」

「是嗎?」白冬天很感興趣的說:「怎麽他們會住得這樣遠?」

於是冷欣娓娓的跟她說了牛郎和織女的故事,白冬天仰望著銀河,看見雙星遠隔相望卻不能相會,於是感到一陣鬱鬱。

「原來他們這麽可憐,還好喜鵲幫他們搭橋,否則不是永遠都不能相見了嗎?」她輕輕的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以後我見了喜鵲,一定多喂它們吃些東西,謝謝他們好心幫牛郎和織女搭橋。」

冷欣聽她說的傻氣,可又實在是善良可愛,忍下住低頭在她發上輕輕一吻,「你更好心。」

白冬天輕聲說著,「我困了,可不可以就睡在這呀,我想多瞧著牛郎和織女一會。」

「好。」冷欣柔聲的說,伸手摟住了她纖細的肩頭想到了那首鵲橋仙——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
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
暮暮。

好一個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呀!

冷欣陷入前所未有的情感之中。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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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1:47:34


「為什麼停下來了?」龍福兒不耐煩的掀開轎簾,口氣浮躁的說。

想到一早就在山水樓碰了冷欣一個大釘於她就火大,她是好心好意給他送早飯去,幹麼給她一張臭臉看,說他沒興趣吃。

他最好別惹惱了她,否則後果絕對是他承擔不起的。

「小姐。」東珠說道:「前面也有頂轎於要過來,路小兩頂轎子會過下去。」

「叫他們讓一讓不就得了!」龍福兒沒好氣的說:「這點小事還要我親自處理嗎?」

「當然是要他們讓。」東珠點頭說道:「我已經叫人過去說了。」

「快一點,我沒時間跟這些人耗。」

東珠點點頭。

去叫對方讓路的轎夫跑回來說道:「東姑娘,對方先進來的,不怎麼肯讓呢,我看咱們轎子才剛進來不如就後退幾步,讓他們先過。」

路小,所以兩頂轎子絕對過不去,一定要有一方先退出去,讓另一方先過去才成。

對方只差幾步路就到了巷口,要人家從原路退出去讓路是有點不通情理。而他們才剛彎進來,退幾步就成了。

龍福兒怒道:「這裏什麼時候輪到你出主意了?給我滾到旁邊去!」

轎夫挨了一頓罵,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得忍氣吞聲的站到旁邊去,一臉悻悻然。

「我是什麼人,要我讓他們路?別想!」她火道:「東珠,你還站著,叫他們滾!」

東珠連忙道:「我馬上去,小姐你別生氣!」

龍福兒一甩窗簾,悶悶的嘟起了嘴,這群奴才什麼都做不好,只會惹她生氣,真是受不了。

東珠連忙快步走過去,姿態很高的說:「你們往後面讓一讓,我家小姐要過。」

一名騎在馬背上的華衣少年哼了一聲,神情輕蔑的看了她一眼,下巴微抬驕傲的將視線轉向別的地方。

原來和龍福兒狹路相逢的正是千里來尋女的龍翠縷和金炫儐一行人。

「大膽!」李壽說道:「你敢這樣對我家主人說話!」

幾名虎背熊腰的侍衛已經前進了幾步,一臉兇惡的瞪著東珠。

她看這群人衣飾華貴,猜想對方應該不是尋常人,可能是什麼達官顯貴,可是小姐倔強固執,說了下讓就不會讓。

「你們憑什麼要我們讓?」李壽冷笑道:「我家主人身分非同小可。」

要不是皇上低調入境沒人知道的話,天璽皇朝的皇帝還能不出來表示友好、熱烈的迎接嗎?

「該讓的是你們!」李壽神氣的說:「來人,把他們的轎子給我推出去!」

「是!」四名巨人般的侍衛領命,雄赳赳氣昂昂的往前走,還一邊卷起袖子,露出筋肉糾結的粗壯臂膀。

龍福兒等了半天沒看見東珠來說事情解決了,於是不耐煩的下轎,剛好聽見李壽命人推她的轎子出去。

於是她怒火高漲的說:「東珠!你在做什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小姐,你怎麼出來了?」

「我不出來難道等人家把我連人帶轎的攆走嗎?」她哼了一聲,眼光射向一臉高傲的金炫儐,「哪里來的瞎眼狗,他們不知道我是誰嗎?」

哼,全京城誰不知道皇上最疼愛她,許多傳言還紛紛猜測她會不會是皇上的私生女呢。

李壽怒道:「你嘴巴放乾淨點!」

「你們才該眼睛擦亮一點,給我讓到旁邊去,別攔了我的路,否則叫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李壽威嚇道:「住口!來人,把這對皇……」

要是在宮裏,他早就要人拖這個刁蠻女下去斬了,哪還會跟她客氣!

「李壽。」為了不在這種市井小民面前暴露了身份,金炫儐淡淡的喊了一聲。

他連忙恭敬的說:「是。」

而龍福兒氣道:「還不讓!」一直耽誤她的時間,雖然皇后曾給她腰脾,讓她隨時都能自由出入皇宮,可她還是不想為一群死百姓浪費時間。

「哈,天下還有這種道理?這路又不是你的,憑什麼你一句話就要我們讓?」李壽冷道:「這巷子是我們先進來的,要讓也是你們該讓!」

「我偏不讓,我就是要你退,你又能怎麼樣?」

「小姐。」兩人僵持不下,東珠不想她這樣大庭廣眾跟人吵架,於是勸道:「不如我們退一步……」只要幾步,對方的大轎子就能過去了呀。

東珠話還沒說完,咱的一聲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你是誰的奴才?吃誰的飯!這裏有你做主的份嗎?不知分寸,我稍微縱著你一點,你就幫著別人來欺壓我了!」

奴才就是不能對她們太好,一旦讓她們不怕主子,那天下就要大亂了。東珠是不錯,就是太不識相,老弄不清楚自己只是個奴才,話太多。

「我……」東珠委屈的搗著臉,不敢再多說一句了。

這個時候轎子裏傳來一個柔和的聲音,喚道:「李壽。」

「奴才在。」一聽皇太后說話了,他連忙小跑步到轎前,彎著腰恭敬的聽她吩

「我們讓一讓吧。」龍翠縷溫和的說。

她在轎子裏將衝突聽的一清二楚,一向溫和的她也覺得對方太過蠻橫,可是她一心只想快點見到女兒。不想為這種事耽誤了時間,所以決定退讓。

這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但從這件事上就看的出來對方是個怎麼樣的人。

她忍不住搖搖頭,什麼樣的父母會教出這樣的孩子呢?

「啊?我們讓?」李壽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子,轉頭看著金炫儐。

皇上和皇太后耶,多麼尊貴的身分!怎麼能讓路給一個蠻不講理的女惡霸?

金炫儐一皺眉,「照做。」

他已經對這個蠻不講理的女人失去了耐心,連話都不屑跟她說,連一絲絲時間都不願意為她浪費。

他要去見見他的「姊姊」,好好的替她安排一下她的未來。

東珠聽到這說話聲,猛然一震仿佛被雷劈中似的,耳中嗡嗡的亂響,心想,怎麼這個轎子裏的人,聲音這麼像公主?

她十二歲就入宮眼侍公主,一直到她二十二歲,兩人朝夕相處了十年,對翠縷公主的聲音是熟到不能再熟了,因此一聽之下,居然呆楞的盯著轎簾出了神。

可是公主早已遠嫁西州二十年啦,怎麼會出現在京城呢?

不過只是個聲音相似的人而已,而且都已經過了二十年,公主的聲音絕不可能還像她記憶中的動聽熟悉。

畢竟人都是會老的。

龍翠縷的轎子緩緩的退了出去,而龍福兒則是神情高傲的重新入轎,彷佛一隻打贏的鬥雞似的。

轎子迅速的被抬離小巷,龍福兒掀開窗巾往外看,得意的微笑著,勝利的看著對方。

在經過龍翠縷的轎子時,一陣風吹開了那以金絲繡著牡丹的轎簾,龍福兒看見了她那美麗而憂傷的臉,心中微微一愣。

好漂亮的女人呀,剛好龍翠縷的眼光也轉了過來,兩個人的視線相遇了,然後又各自掉轉開來。

※※※JJWXC※※※JJWXC※※※JJWXC※※※

「夫人。」白二笑咪咪的說:「冬天什麼都不懂,我看還是……」

哥哥突然肯聽從他的意見讓冬天下山來他是很高興,但只要想到人是大少爺帶回來的,還有將軍夫人對冬天的喜愛,他就感到不妥。

冷香園裏的那人可不是好惹的,從今天起他恐怕得天天為冬天提心吊膽了。

之前他希望冬天下山來,只是想讓她過過正常 姑娘家的生活,並不是要她到冷家來當傭人呀。

沒想到將軍夫人居然想將冬天留下來?那可不大好呀。

「這有什麼關係?」蘇喜甄微笑著說:「我就愛她陪我說說話,其他的有別人發落著,也不用冬天做什麼。」

「可是夫人呀,冬天她……」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實在沒辦法對一向寬厚親切的將軍夫人說出心裏的真話。

冬天又不是冷府的丫頭,雖然他白二是人家的奴才,但也不代表侄女得跟進呀。

白二在冷家十八年了,蘇喜甄怎麼會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麼?於是說道:「你放心吧,我留冬天是把她當客人呀。而且一切有我呢。」

言下之意是叫他儘管放心,冬天待在冷家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為了兒子的幸福,她怎麼樣都要把人留下來,有她照看著,福兒應該也不會太過分。

「夫人對冬天這麼好,她真是好福氣,那我就代替冬天先謝謝夫人了。」

白二看夫人很有誠意又很堅決,於是也不好再反對。

冷家的意圖這麼明顯,八成是把冬天看成未來的兒媳婦了,可是福兒小姐的反應可真叫人無法放心呀。

「冬天呢?」蘇喜甄說道:「你沒有帶她進來嗎?」

白二住在後園旁的屋子,早上她讓貼家婢女水晶帶冬天去見他,還以為他會再帶她進府,沒想到卻沒看見她。

「喔,大少爺帶她去畫池了。」

原來冷欣為了要畫好野花珍禽,除了常常深入山林之外,還在自家後園另辟一角鑿池,佈置山石種上各種花草蘆葦,馴養水禽山獸,以便經常 觀察它們的遊息姿態。

他常在那裏作畫寫生,久而久之大家就把那裏叫做畫池了。

「是嗎?」蘇喜甄的微笑更明顯了,「去了畫池呀。」

原來冷欣的畫池是眾人止步,非請勿入,但冬天卻得以長驅直入,看樣子她的心願就快要實現了。她一直最擔心的大兒子終於也有了動心的對象了。

「夫人!」水晶手裏拿著一個東西,臉上帶著一些迷惑的表情走進來,「有人要見你。」

像冷家這樣的大戶人家,當然都會有些訪客投帖拜訪,可通常都是找老爺的。

常來找夫人的一些女眷也都是她熟識的,而且事先就會得到客人來訪的消息。但看來訪這群人身分非常顯赫的樣子,她卻從來沒有見過,守門人不敢怠慢可也不敢做主放人進來,於是偷偷的叫她去看看。

「是嗎?」蘇喜甄好脾氣的說:「什麼人?」

「他們沒說。」水晶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她,「她說夫人見了這就明白了。」

冷夫人一看,是塊白玉蟬。

她一顫,淚水迅速的沖進了眼裏,著急的站起來,「人呢?」

翠縷,是翠縷呀!那個她情同姊妹的苦命公王!

「在門口等著呢。」水晶一說完,發現夫人居然快步沖了出去。

下人們驚訝的互看了幾眼,這麼多年來夫人溫柔端莊的形象早已深植人心,不論發生了什麼事,她都是一派的嫺靜安詳,現在突然有點失態的在府裏橫衝直撞,實在是叫人難以置信呀。

※※※JJWXC※※※JJWXC※※※JJWXC※※※

來到畫池,最高興的要算是小威了,它興奮的在樹間晃蕩又在地上打滾,抓起樹上的槳果滿足的送進嘴巴裏。

「小威今天好高興呀。」白冬天笑著說道:「怎麼有這麼一個好地方?」

假山上有只眨著溫馴眼睛的大鹿正好奇的張望,剛剛還有兩隻兔子跳過她腳邊,而蘆葦叢裏居然有水鳥的窩。

「這裏是給我練習寫生用的。」他對於繪畫的確有天分,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他不斷的磨練、不斷的砥礪自己,他今天不會有這麼高的榮譽。

大家都只看到他的功成名就,卻沒想到這不是憑空得來的。

「你好用心呀,難怪大家這麼稱讚你的畫。」白冬天久居山上,雖然天真單純不懂世事,但她並不蠢笨。

一路進京的路上她一直在吸收、學習,冷欣並沒有急著帶她回京,所以他們是一路走走停停,看見好山好水就停下來觀賞。

晚上他會在客棧作畫,她在一旁幫他磨墨或者是看著他專心的渲染色彩,雖然那個時候他們不會交談,可是她卻最喜歡那樣寧靜的感覺。

「謝謝。」聽到白冬天的稱讚,他居然會覺得不好意思,他還以為他已經聽得麻木了呢。

「你真的好喜歡畫畫呢。」她的語氣是有些羨慕的。

「是呀。」他坦承的點點頭。

以前他絕對不會這樣乾脆的承認,人家讚美他、奉承他,他都只是冷冷的點點頭。

他是為了喜歡而畫,畫得好不好都是其次,別人給他的是掌聲還是噓聲他也不在乎。

而在冬天面前,他已經習慣把真實的自己給她看得一清二楚,她那清澄的眼仿佛能洞燭一切,看穿人的內心,叫人不想對她有所隱瞞。

「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真好。」她突然歎了一口氣,轉頭看著他,「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呀?」

「做自己喜歡的事嗎?」他溫和的看著她,柔聲說著,「你說呢?」

「我不知道呀,我從沒有喜歡做什麼事過。」她吐吐舌頭,笑著說:「娘說我就只喜歡到處亂跑,像個野丫頭。」

「那你為什麼喜歡到處亂跑?」滿山遍野的四處探險,她那好動的小腳似乎永遠都不會累,永遠都不會停歇在某個地方。

「我也不知道。」她想了想,「我就是喜歡一個人四處亂走,我常常會發現很多別人不知道的地方喔。」

白冬天一臉驕傲的說:「別人找不到的水蓮花,只有我才找得到。我摘的山櫻 果最甜,還有呀……」她突然拔腿就跑,「這樣跑著吹風會很舒服!」

他看她衣帶翻飛、黑髮亂舞,回首看他時揚起了清脆的笑聲,有若飛仙般的讓人難以逼視。

冷欣突然飛奔到她身邊,將奔跑中的她拉住了,於是她往後微倒輕靠在他懷裏,有些驚訝的說:「怎麼了?」

「沒、沒什麼!」他尷尬的說。

在那一瞬間,他幾乎要以為她要飛升而去,永遠的離開他了。

「是嗎?」白冬天狐疑的說:「我瞧你臉色不怎麼好看呀,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他苦笑了下,「我以為你要飛走了。」

白冬天一楞,隨即噗哧一笑,「你好傻呀,我又不是小鳥,也沒有翅膀,怎麼會飛走呢?」

「是呀,我真是傻。」冷欣也笑了。

「你不是傻。」她微微一笑,「你是怕我不見啦。」

「沒錯,你很聰明,我就是怕你不見了。」

「別怕,我不會不見的。」她突然臉一紅,「不會的。」

「好,你說不怕我就不怕。」

就算要他現在跳入畫池他也會毫不遲疑的照做,更何況只是叫他不要怕而已。

在她身邊,他什麼都不怕,他覺得自己什麼都做的到。

她又是一笑,「怎麼你這麼聽我的話?」

「我也不知道,只要你說的話我都愛聽。」還好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否則可能要把別人給肉麻死了。「就算你叫我去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去了。」

白冬天哈哈一笑,「幹什麼我要叫你去上刀山下油鍋?」

冷欣被她笑的很不好意思,於是臉也一紅,沒有再說話。

她居然不明白這已經是種承諾,已經是種示愛的表現,居然還這樣戲弄似的笑他。

他以為自己會惱羞成怒,結果居然沒有?

冷欣清楚的知道白冬天沒有嘲笑羞辱他的意思,她只是思想單純。

她盯著他笑了一會,伸手拉住了他,「你放心吧,我下會那樣壞的。」

他一楞,「什麼?」

白冬天嘻嘻一笑,轉身跑出了畫池,冷欣呆了一呆才追上去。

「咱們看誰跑得快,誰就先喂小乖吃肉。」

最近小乖在學飛,但是它總要在肉塊的引誘下才肯勉強一試,因此冬天和冷欣總會輪流帶他去放飛。

「好!」他一邊應著,也一鼓作氣的追了上去。

白冬天嘻嘻哈哈的跑在前面,穿過亭臺樓閣,跑過曲折的長廊。

迎面走來一群人,她只認得蘇喜甄,於是趕緊停下腳步,後面的冷欣剛彎過一個轉角,差點撞倒突然停下來的她。

「怎麼了?」他這句話一說,才發現母親領著一群陌生人,神情激動的走來。

「嘻嘻,有人呢!」白冬天朝前一指,往冷欣身後一躲,又是一笑的探出頭來,「他們在看我!」

除了蘇喜甄之外,其他人真的是呆掉了,他們清清楚楚的看見了畫中的天仙從畫中走了出來,活生生的出現在他們眼前。

而金炫儐更是恍若夢中。

原來是真的!原來那畫中仙不是水神不是天仙,而是個尋常的少女!

情緒激動的龍翠縷則是雙眼含淚,緊緊的握住了蘇喜甄與她相牽的手,對著白冬天喃喃的說:「福兒、我的福兒!」

那樣開朗的笑容、淘氣的神色,她的福兒是個明朗的少女呀,喜甄姊姊把她的福兒照顧的真好!

蘇喜甄聽見了她的低語,於是有點尷尬的說道:「翠縷,她不是福兒。白姑娘她是欣兒的客人。」

「哎呀!」龍翠縷不好意思的看了白冬天一眼,居然連女兒都認錯了,她真是糊塗呀。

可也不能怪她呀,出現在冷府這般年歲的女孩,又和冷家人如此親熱,她當然會以為那是龍福兒。

而金炫儐那種驚異、激動的表情,冷欣沒有忽略掉,回頭看看白冬天,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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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1:48:05


「娘!」甫回將軍府的龍福兒一被告知龍翠縷的身分,隨即雙目含淚,一臉激動的投入龍翠縷張開的懷抱之中,雙手緊緊的攬住了她,「福兒好想你!好想你!」

龍翠縷也緊緊的抱住了她,眼淚有如決了堤的江水似的滾滾而落,「這二十年來苦了你了!」

當初那麽樣弱小的女嬰如今已亭亭玉立了,她怎麽樣都沒想到今日那個蠻橫少女會是自己的女兒。

沒有爹娘的管教,只有旁人的縱容,她的福兒居然成了這樣的女孩。

可是這是她的福兒呀,她每天想著、念著的福兒呀,別說她不過是不肯讓路而已,就算她殺人放火,她也會一肩為她扛下。

龍翠縷心中滿滿的母性在壓抑了二十年之後,總算能夠親手抱抱自己的女兒,她是什麽都不管了。

「福兒,讓娘好好的看看你。」她雙手捧著她的臉,「娘想你想得好苦,你心裏一定在怪娘狠心。」

「我不怪的!我不怪的!」龍福兒笑著搖頭,眼淚不停的亂墜,「福兒知道娘親有苦衷,也知道娘親日日思念福兒,今天娘來看福兒,福兒就算是立刻死了也甘心了。」

沒想到今日在窄巷相遇的那群人居然是她的至親,西州國的太後娘親和皇帝弟弟,如果她早知道的話,也不用進宮去讓皇后冷落了。

皇后居然說她不舒服,推託不見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怒火沖天的回來,卻驚喜的發現屋內有人在等待著她回來團圓。

「福兒,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龍翠縷道:「娘絕對會好好待你的,這些年來委屈你了。」

或許她依然不能光明正大承認福兒是她的女兒,但起碼可以給她一個名分,收她為義女,帶她回西州國。

先皇已經去世了,而她又已經對兒子說出了所有的事情,福兒的存在再也不是一個必須要嚴守的秘密了。

「你跟娘回西州國去,讓娘好好的照顧你。」她溫柔的為她擦去眼淚,「你是娘的女兒,你弟弟是皇帝,你怎麽說也是一個公王呀。」

龍福兒高興的說:「真的嗎?娘,真的嗎?我真的可以跟你走嗎?」

她熬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了屬於她的幸福了嗎?

公主,她是一個真正的金枝玉葉!

龍翠縷摸著她的頭髮,含淚說著,「當然可以。福兒,娘害你受苦了這麽多年,沒爹沒娘的……想到就覺得對下起你。」

「娘,我的親爹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呀?」她們相依偎著,一刻都不想分開。

她的爹爹是個禁忌話題,從來沒有人跟她提起過,他的名字還是蘇喜甄有一次說溜了嘴她才知道的。

想到韓燕,龍翠縷又是熱淚盈眶,「他是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他是圖畫院裏最有才氣的畫師。」

她的雙眼變得迷蒙,緩緩的回憶那一段最幸福的日子,輕輕的說給她的女兒聽。

讓她知道她的父母是如此刻骨銘心的相愛。

母女倆在冷香園裏感人重聚,而處在皇宮裏的皇后和皇帝也驚訝的得到了消息,立刻微服出宮,非常低調的來到了將軍府。

※※※JJWXC※※※JJWXC※※※JJWXC※※※

夜已深,但是冷家的定靜堂卻是燈火通明,但堂門深鎖,前後門口、各處信道都站了數名輕裝便衣的侍衛。

如此嚴密的防護原因無他,而是因為龍震天來到了冷家。

看到二十年不見,微顯憔悴的皇妹,他想到那個令她心碎夜晚的景像。

她是如何跪地求他放她走,她是如何堅決尋死以求解脫,在韓燕死後又是如何行屍走肉的過日子。

他們曾經是相親相愛的兄妹,最後卻變的如同水火,他還以為這輩子兩人或許不會再見面了。

沒想到翠縷回來了,她選擇回來面對她的過去,並且不害怕讓她手握大權的兒子知道她的過去。

「皇兄。」龍翠縷神情激動的盯著他,「你、你也老了。」

「二十年不是段短時間呀。」龍震天輕歎一聲,「翠縷,你好嗎?」

她該是好的吧,如今她已貴為西州國皇太后,當年他為了避免兩國交惡而堅決送她出嫁的決定,如今看來是對的。

當時他也猶豫過,但是安定和和平戰勝了所有他對翠縷的同情和不舍。

他是一國之君,他得作對百姓最好的決定。

犧牲了翠縷的幸福、犧牲了福兒的幸福,他覺得很抱歉,但卻不得不這麽做。

「我很好。」龍翠縷神色堅定的說:「皇兄,我是回來帶福兒走的。分開了二十年,我不想再和我的女兒兩地相念了。」

「翠縷。」杜鳳儀說道:「可是福兒的身分……」

西州國皇太后末嫁之前的私生女,若讓人家知道了,又是一場風波了。

「我想過了,就說福兒是我的義女,雖然委屈了她,但我們母女總算是團聚了。」

蘇喜甄連忙道:「如此當然是最好,跟在自己母親身邊,或許對福兒最好。」

她覺得對不起翠縷呀,因為她並沒有把福兒調教好,想到就汗顏。

「謝謝你們替我照顧福兒。」龍翠縷感激的拉著蘇喜甄和杜鳳儀,「她是我的女兒,卻得累你們扶養。」

當年她未婚產子的事是機密、因此福兒一生下來之後,就被送往將軍府請跟龍翠縷一向最投緣的將軍夫人蘇喜甄扶養。

皇兄為了斷她反悔的念頭,本想將剛出生的福兒殺死,是杜鳳儀求情和她答應乖乖遠嫁,他才改變心意讓福兒以蘇喜甄遠親之名住在將軍府。

而被逼遠嫁四州國的她日日思念福兒,可是又不能在先皇面前漏出口風。

先皇雖然對她寵愛有加,但卻心地狹隘,若他知道這件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如今她終於盼到了和女兒團聚的日子,那是怎麽樣也不肯再分開了。

「翠縷,你千萬別這麽說。」杜鳳儀一臉慚愧的說:「福兒都叫我們給寵壞了。」

今天她頭痛不想見人,聽說福兒發了一頓脾氣才走,她心裏也氣她的沒有分寸,但又看在翠縷公主的份上隱忍不發。

福兒如此驕縱任性,他們這些人也要負些責任呀。

人家今天骨肉重逢那是天大的喜事,她又何必來澆翠縷的冷水,在她面前說出福兒的缺點呢?

「皇嫂,你別這麽說。」經過一個下午的相處,她知道福兒驕縱、任性不馴、跋扈了些。

但女兒是自己的,就算再怎麽不好,她也依然疼愛她、關心她,再說她相信福兒是本性善良,只要好好的跟她說,她會改的。

她和韓燕都是好脾氣的人,生出來的女兒絕對不會壞到哪里去的。

「當年若不是你們幫忙,我今天哪里還能見到福兒的面?」龍翠縷感慨的說,於是三個感性的女人皆忍不住開始落淚。

眾人在定靜堂的相聚一直持續到天明,激動了一夜所有的人都累得各自分開回去休息了。

冷氏夫婦手拉著手,緩緩的走在微明的天色之中。

蘇喜甄突然歎了一口氣,「沒想到都過了二十年了。」

當初鬧得天翻地覆的兩兄妹,過了二十年之後,總算能平心靜氣的坐下來重拾手足之情了。

「是呀,時間過的真快。翠縷一點都不顯老,還是像當年那樣的顛倒眾生。」

蘇喜甄故意一臉醋意的說:「你總算說出你真正的想法了吧?」

「我怎麽?」冷靖裼一楞,「什麽真正的想法?」

她裝出酸溜溜的樣子,「當年你也是拜倒在翠縷石榴裙下的眾生之一吧?」

「娘子別開玩笑了!」他黑臉難得泛紅,「我當翠縷是妹子一樣,哪里有什麽非分之想?」

多看幾眼是會的,但要說他有什麽不好的念頭,那可真是冤枉了。

「就連多瞧幾眼的想法也沒有嗎?」蘇喜甄不死心的追問著。

「她長的好看,多看幾眼是當然會,我要是說沒有那就太虛偽了。」他老實的說。

她假意生氣,「她長的好看,我就醜啦!哼,到今天你才說出心底話來!」

「娘子,你是怎麽了?咱們孩子都生了四個啦,你今天才來生氣我二十年前多瞧了翠縷幾眼?」

看他發急,蘇喜甄忍不住笑出來。看妻子笑得像春花似的,冷靖裼這才明白他被捉弄了。

兩人相視而笑,心裏同時感到一陣甜蜜。

「說也奇怪,翠縷好看的像朵花似的,福兒卻一點都不像她。」

蘇喜甄說道:「八成是像韓畫師。」

她從來沒有見過姓韓的畫師,自然而然就覺得福兒是像了她的親爹。

「韓燕當年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否則翠縷哪會一見傾心呀。」當年韓燕受皇上喜愛的程度不亞於今日的冷欣。

所以冷靖暢和韓燕也算認識,因為見過好幾次面,那樣俊美的男子實在是世間少見,所以他的印象一直到二十年後還很清晰。

「那麽福兒是一點都不像她爹娘了。」

冷靖裼開玩笑的說著,「福兒跟翠縷站在一起,倒像是別人家的女兒。」

蘇喜甄心中一動,模模糊糊的想到了什麽,但那個念頭卻一閃而過,她努力想抓住那思緒的尾巴,可卻怎麽樣都找不到頭緒了。

※※※JJWXC※※※JJWXC※※※JJWXC※※※

龍福兒喜孜孜的在婢女的服侍下換上了華麗的新衣,而東珠捧著一盤貴重的首飾,一臉魂不守舍的樣子。

「珠花。」龍福兒因為心情好,所以語氣異常的溫和,但東珠卻恍若未聞,仍是呆呆的出著神。

「東珠!我要珠花!」看她毫無反應,於是龍福兒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東珠此時才如夢初醒,連忙撿了一朵綴滿珍珠的珠花遞給梳頭的婢女,讓她把珠花插在龍福兒的髮髻上。

「你幹什麽,聾了下成?沒聽見我在跟你說話嗎?」

「奴婢是因為跟公主重逢,大開心了,所以才……」一看見公主,她忍不住湧起滿滿的罪惡感。

公主那麽相信她,還那麽感謝她,可是她卻做了那樣天理難容的壞事!

真正的龍福兒早就葬身在永定河底了。

當年她低調的帶著剛出生的龍幅兒從宮中到冷將軍府,中間經過自己的家,當時下著大雪令她難以前行,而她又想到嫂嫂也剛臨盆,於是進門去探望順便躲雪。

沒想到卻從此進入了一個難以脫身的惡夢之中。

在哥哥的追問之下,她說出了公主最私密的事,並且在他的威逼和引誘之下,將真正的龍福兒丟入永定河,然後以嫂嫂新生的女嬰混充金枝玉葉。

現在在她面前的是她的侄女,可龍福兒卻一點也不知道,還為自己的血統沾沾自喜。

當年的偷天換日為的不就是這一天嗎?她東家一家的富貴就要靠這個假福兒

「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我就饒了你。」想到自己終於能抬頭挺胸的做一個公主,龍福兒實在是高興的不想發脾氣了。

這樣的好消息當然要趕緊讓冷欣知道,她現在可是西州國的公主,不是他以為的天涯孤女,這樣他總會欣然的接受她了吧?

「多謝小姐。」東珠嘴巴雖然這麽說,但還是難掩憂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麽,除了自家人之外,沒人知道這個福兒是假的,為什麽她卻總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現在叫我小姐,以後可要改口了。」她橫了她一眼,說道:「我娘說要帶我回西州國封我為公主。而你伺候過我娘,又跟了我這麽多年,我一定會帶你去的。」

她不是沒有良心的人,她當然知道東珠對她有多麽忠心,犒賞她也是應該的。

「謝謝小姐。」只怕跟去的不只她東珠一個呀!

哥哥一定會覺得有利可圖而有所行動,只是他會怎麽做,她完全料想不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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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扮的像只花蝴蝶似的龍福兒,穿著熏過香的衣服,一臉神采飛揚的來到山水樓。

「大少爺呢?」她高傲的對著初蓮道。

等她被西州國皇太后收為義女的消息傳出來之後,這個死丫頭一定會後悔對她不禮貌過。

「不在。」初蓮不客氣的說,一臉想把門關上的樣子。

她妹妹初梅被福兒小姐虐待的瘦了好多,看到她就嚇得渾身發抖,是夫人好心說初梅年紀小不俐落,不許她再去服侍福兒小姐,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這麽奇怪?我怎麽聽說冷欣今天沒出門。」龍福兒瞪她一眼,「還不讓開。」

說謊也不挑個好理由,她在冷府又不是沒有眼線?冷欣在不在山水樓她會不知道嗎?

「讓一邊去。」東珠乾脆直接推開初蓮,害她差點跌倒。

「福兒小姐,大少爺交代過任何人都不見。」初蓮雙手一張,阻攔著,「任何人也包括了小姐你。」

冬天姑娘還在樓上睡覺呢,大少爺交代過不要讓人打擾她的。

「你敢攔我的路!」龍福兒怒道:「滾。」

「這裏不是冷香園,而我是冷家的奴才,奉的是冷家人的命令,福兒小姐還管不到我。」初蓮也不讓步,她知道大少爺對這個臭小姐一向不假辭色,因此也對她絲毫不客氣。

她是遇強則強,一點都不怕這個跋扈囂張的福兒小姐。

「你敢這樣跟我說話!東珠,給我掌嘴,打到她怕為止!」

「是,小姐!」東珠毫不猶豫的一掌往初蓮臉上甩去。

「你憑什麽打我!我是冷家的丫頭,不是你的奴才,你有什麽資格打我!」

「說的沒錯!」冷欣遠遠的就看見龍福兒囂張的在罵他的丫頭,而且居然還動手打人!

他一向討厭這個蠻橫的遠房表妹,對她更是從來沒有好臉色,如今看到自己的丫頭受委屈,他當然不想當個不計較的君子。

「欣哥哥!這死丫頭對我不禮貌,所以我才要東珠替你教訓她!」龍福兒一看見意中人,眼裏冒出歡喜的神情,說著說著身子就要粘上去。

「我的丫頭我自己會管教,用不著你多事!」他冷漠的說:「她要是做錯了事,我會罰她。可是要是人家毫無道理的欺負她,我也不會不管。」冷欣對初蓮道:「誰打了你一掌,你就打回去,用不著客氣。」

初蓮舉起手來,作勢要往東珠臉上打去,東珠連忙往龍福兒身後一躲,喊了一聲,「小姐!」

「你敢!」龍福兒罵道:「誰敢動我的人,儘管試試看。」

「你捨不得人家打你的奴才,卻欺負我的丫頭。」冷欣冷笑道:「好一個明白事理的主子。」

「少爺,我不想打她。」初蓮說道:「打這種人我的手也痛,不值得。」

「難得。這麽懂事有分寸的丫頭,真是我的福氣。」他看了龍福兒一眼,「你呀,連一個丫頭都不如。」

龍福兒看他毫不掩飾對她的厭惡,忍不住怒火中燒,喝道:「冷欣!你敢對我無禮!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其實西州國的皇太后是我娘!」

東珠一聽她這麽說,連忙道:「小姐!」

龍福兒知道自己失言,趕緊補救,「皇太后微服到天璽皇朝,她一見我就喜歡,已經收我為義女,不日就要迎我回西州國當公王!」

「那又怎麽樣?」他雖然有些驚訝,但是更覺得痛快,終於可以送走這個大麻煩。

他一直不懂,為什麽爹娘要對這樣一個蠻橫的遠房親戚這麽好,好到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還有皇上和皇后也是,他們寵她比寵真正的公主還要過些。

如果龍福兒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那他還能理解為什麽。

可是她從小就霸道野蠻,狂妄跋扈到了狗都嫌的地步,再加上長輩們的縱容,更是讓她的惡形惡狀加倍的成長。

現在居然連鄰國的皇太后都跟她投緣,真是莫名其妙!

而原來昨日家裏來的神秘貴客是鄰國的皇帝和太后呀!他今天早上去跟父母請安時,他們才稍微提了一下,只是他不明白,西州國國王為何會在冷家落腳?

就算是他娘和皇太后是舊識,他們也不該住在冷家呀。

「那又怎麽樣?」他的反應讓龍福兒火大,「我是個公主,你不明白嗎?我已經不是寄人籬下的可憐孤女,我是個公主!」

她不斷強調自己是公主的嘴臉,讓冷欣感到說不出的厭煩,「你從來沒有可憐過,不要說的像我們冷家虧待了你。既然已經飛上枝頭,就應該有鳳凰的樣子,就算是裝出來的也好,麻煩你拿出一點公王的氣度讓我看看。」

初蓮忍不住哈的一聲笑了出來,洋洋得意的看著一臉青綠的龍福兒。

「冷欣!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的身分已經不同了,我隨時都能摘你的腦袋!」

「我不知道西州國的王法是為皇親國戚設的,一不高興就能要人腦袋。」他冷笑著說:「更不知道連天璽皇朝也適用。」

龍福兒氣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不甘心的說:「你以為我只是個義女,皇太后是貪新鮮才封我當公主,我隨時隨地會失寵,所以才這樣損我嗎?告訴你,我是真真正正的金枝玉葉!太后是我親娘,皇帝是我舅舅!我們的血緣是斬不斷的!你現在後悔我還能饒了你,別以為我是很好欺負的人!」

「小姐!」東珠急道:「你、你……」

「我怎麽樣?大家總是要知道我真實的身分!」她不覺得抬頭挺胸。說出她那高貴的出身有什麽不對?

冷欣是她未來的駙馬,難道也要瞞他嗎?

一聽她爆出了這樣的秘密,冷欣胸中那許多疑惑都解開了。

「難怪了。」難怪爹娘待她有如上賓,難怪皇后皇上對她百般縱容。

難怪西州國的皇太后、皇上微服入境會住到冷家來,原來都是為了這個完全不像皇室出身的龍福兒。

看他一臉驚訝的表情,龍福兒總算覺得出了一口氣,「你現在知道了也不晚,以前你不知道我的身分對我無禮,我可以原諒你。」

「但是現在就不同了。」她惡狠狠的看了初蓮一眼,「對我不禮貌的人得小心一點了。」

初蓮難以置信的搖搖頭,心裏想著,真是沒天理呀!原來她有這麽大的來頭,難怪夫人、老爺都對她客氣三分!真是壞人當道,好人倒黴呀。

「把你的寬宏大量留給別人吧,我一點都不需要!」就算是皇帝本人,他也不見得會對他多客氣,更何況她在他心中,不過是個討人厭的女人而已。

「冷欣!你……」她又是一陣火氣上湧,正想罵他幾句來挽回面子時,突然聽見一陣笑聲響了起來。

「你跑哪里去啦?故事還沒說完呢!」白冬天在樓上看見冷欣回來了,於是沖下樓來,蹦蹦跳跳的挽著他的胳膊親熱的說著。

原來在山上長大的白冬天大字不識一個,昨晚冷欣翻著西廂記跟她說鶯鶯和張生的故事,但說到一半她就睡著了,所以昨晚她才會睡在這裏。

龍福兒倒抽了一口冷氣,呆呆的瞧著那一身雪白、黑髮飛揚,容顏絕美的裸足女子,不敢相信世間會有這麽美的人,她難道是在作夢嗎?

「你又沒穿鞋了。」冷欣溫柔的說:「地上涼,初蓮幫冬天小姐拎鞋來。」

「好,我馬上去。」初蓮應聲離去。

「怎麽不多睡一會?」

白冬天一笑,「睡不著了,小威一直吵著要我帶它去畫池。」

龍福兒聽見他們的應答,兩個人神色親昵,又看見冷欣那樣柔情的表情,忍不住心中一陣陣的酸意和護意全都混在一起,眼光變得歹毒無比。

這時候白冬天總算注意到其它人的存在,正要給她們一個友善的微笑和問候時,卻被龍福兒那充滿恨意和護意的表情嚇了好大一跳。

於是她小聲的問:「她是誰呀?」

冷欣哈哈一笑,「一個尊貴的公主,你沒福氣跟她交朋友的。」

「喔。」白冬天又看了她一眼,被她那狠毒的眼光一瞪,又嚇了一跳。

龍福兒氣憤的看著他們手牽手上樓。

她是個公主,她是個尊貴無比的公主!

她不可能就這樣承認失敗的。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1:48:30


金炫儐身為一國之尊,之所以肯留在冷府作客除了母親的請求之外,更大部分是為了白冬天。

他對她的興趣比對那個跋扈姊姊多得多了,他寧願把時間拿來看白冬天的畫像,也不想去跟龍福兒多說幾句話。

他想親近白冬天,但冷欣卻是一個大問題,他總是形影不離的和她在一起,用一雙冷漠的眼光看著任何想接近她的人。

金炫儐不想成為一個好色之徒,更不想在充滿敵意的環境下接近白冬天。

「主子。」李壽說道:「奴才剛剛瞧見了白姑娘一個人在畫池喂鴨子。」

知道主子對那畫中仙有相當濃厚的興趣,因此李壽總是注意著白冬天的動向。

當皇太后命人將冷欣從畫池喊走時,他立刻得到了白冬天一人在畫池的消息。

於是他命侍衛守住各處出入的道路,不讓其它人進入畫池,安排好了之後再裝作偶然發現的樣子來討好主子。

「是嗎?」金炫儐喜形於色的說。

於是他立刻往畫池前進,看見了一群鴨子聚在池邊,爭著吃從她手裏散落的飼料。

她似乎覺得很有趣,笑得比天上的太陽還燦爛,她聽見了腳步聲,還以為冷欣去而複返,於是欣喜的回頭說:「欣!你瞧那只小鴨子,它……」

雖然知道不是叫自己,但是金炫儐還是興趣盎然的上前說道:「它怎麽了嗎?」

白冬天一笑,「對不起,我以為你是冷欣。」

原來是前幾天見過一次面,將軍夫人的客人。

「我在這不方便嗎?」

這麽近距離的看她,和她這樣說著話,他立刻察覺到了她和那畫中人感覺有些微的差異。

走出畫中的她充滿朝氣和活力。

「當然不會。」她指著那只搖搖晃晃的小黃鴨,笑著說:「你瞧它一直跌倒,像暍醉了似的。」

金炫儐盯著她的笑容,低聲說道:「看著你,莫說是它要醉了,就連朕也感到微醺。」

白冬天沒聽清楚他咕噥什麽,於是好奇的問:「你說什麽?」

「沒什麽。」他一笑,「白姑娘,這些動物很喜歡你。」

「它們當然喜歡我啦,我天天來喂它們吃東西,他們怎麽會討厭我呢?」

「就算你不來喂它們,它們也會自動圍到你腳邊來的。」這世上有誰能抗拒這樣的容顏?有誰能不受吸引而深覺震撼?又有誰會討厭她?

他們正在說話時,一陣風吹了過來,將亭子裏冷欣沒用紙鎮壓好的畫吹跑了。

在他被叫走之前,他正在這裏畫花禽圖,因為匆忙的走開,所以也沒收。

白冬天叫道:「畫給風吹走啦!」

她連忙想往前追,金炫儐立刻自告奮勇跑過去,「我來就好!」

他伸手一撈,抓住了風中的畫,殷勤的遞給冬天,順便瞄了幾眼,只見畫中描繪的是畫池一景,土坡上的樹竹飄搖,兩隻山鳥一飛於天、一棲於樹,一隻野兔在樹下扭頭觀望著。

這一切是那樣的真實生動而富有情趣,畫中的雙鳥和野兔,造型準確、姿態生動,用筆仔細有力;枯枝衰草則採用比較奔放靈活的半工半寫和小寫意的用筆方法,設色清淡,使得整個畫面顯得更加清靈。

金炫儐驚訝的說:「這是你畫的?」

這樣的技巧、這樣的風格,正是他那日在山野驚豔的無名畫家的畫風,難道竟是冬天所畫?

白冬天噗哧一笑,「當然不是啦,那是冷欣畫的,他畫的很好吧!」

「冷欣畫的。」那個不拿正眼看人的冷欣?他有這份才氣,難怪如此高傲了。

白冬天笑道:「他剛剛在這邊畫的,不過我也有幫忙磨墨、洗筆,他喜歡畫畫,我們天天都到畫池來,他說下次要去畫黃山的薄日,我也要一起去。」

一想到這件事她就覺得開心,忍不住期待那一天快一點來,畫池這兒雖然好,可是跟真正的山林一比,總是狹隘的多。

「白姑娘,我看你文弱,不適合到那種地方去吧?」他怎麽看都覺得她適合穿華服,過著一呼百諾的尊貴生活。

白冬天哈哈一笑,「我哪里文弱了?不信咱們來比一比,瞧誰先跑上對面的上坡,我數二三一,開始!」

金炫儐都還沒有說好,她已經一溜煙的往前跑,而堂堂一國之尊的金炫儐,居然對她言聽計從,也賣力的追在她身後。

他十二歲之後就不知道什麽叫跑步了,所以是一路落敗,而白冬天臉不紅氣不喘的笑著看他,他則是氣喘籲籲的搖手投降。

「不行了、不行了……」金炫儐說道:「你的體力真好,我認輸了。」

她還沒看過那個女人跑的像她一樣快的,簡直像陣風似!

「呵呵……」白冬天笑咪咪的說:「是嗎?為什麽這樣就認輸了呢?咱們明天再來跑一場,說不定你就贏了。」

「用不著,我輸給你心甘情願,你勝了開心,我也就開心。」

白冬天看他說的誠懇,於是又笑道:「你對我真好。」

「是呀,我還可以待你更好的。」金炫儐看著她,「我姓金,叫炫儐。」

「我知道。」她又是哈哈一笑,「你是個皇帝,對不對?」

金炫儐驚訝的說:「你知道我的身分?」

那為何還能如此自然的與他說話、賽跑,一點都沒有畏懼的壓力或者是討好的心態?

「嗯。」冷欣有跟她說過呀,再說她也會覺得好奇而問,她知道他是個皇帝很奇怪嗎?

「白姑娘,你跟我所見過的女子十分不同。」他深深的看著她,說道:「你知道嗎?」

「我知道呀,你說了不是嗎?」白冬天粲然一笑,「你等會要不要看我養的小乖?」

她突然改變話題,倒讓金炫儐有些接不上了,「什麽小乖?」

「它是只好神氣的黑鵬,是冷欣把它救來讓我養的。」白冬天高興的說:「我叫他小乖,它最近在學飛,我讓它出去溜達,待會它就會飛回來了。」

金炫儐看她說的高興,於是也說道:「是嗎?那待會我一定要看看才行。」

「不過它現在脾氣有點壞,會啄人,你要小心點。」白冬天說道:「它只認得我和冷欣,連小威它都不理呢。」

「小威又是誰?」金炫儐發現她三句不離冷欣,不免覺得下悅,對那個名字感到一陣厭煩。

「小威?它老騎在冷欣肩頭上,你沒瞧見嗎?」

真奇怪,小威是越來越喜歡冷欣,老是跟著他,居然不來粘她了。

「原來是那只猴子!」金炫儐恍然大悟的說。

「是呀,小威很淘氣的,它喜歡捉弄冷欣,上次呀……」

她話還沒說完,金炫儐就說道:「白姑娘,我不喜歡聽冷欣的事,我想多知道你的事。」那個人就不用再提了。

「什麽?」她有點迷惑,不大明白他幹麽突然大聲起來。

「你三句話不離那個人,讓人有點不舒服。」東一個冷欣西一個冷欣,他聽了就覺得酸意直冒。

「你不愛聽我說話,那我不說就好了呀。」

「我不是不愛聽你說話,只是不想聽到冷欣的名字,尤其不想聽你嘴巴說出這兩個字來。」

白冬天訝道:「那是為什麽呀?」

「當然是因為……」看著她無邪的大眼,他卻說不出自己對她一見傾心,因此無法忍受她嘴裏掛著別的男人的名字。

他莫名其妙的說不出口。「總之你別提他,我就會開心了。」

「那我就不跟你說話啦!我不想害你不開心、不舒服。」她帶著淡淡的、甜甜的笑說著,「可我也不能不說冷欣呀。」

「冷欣、冷欣……」她輕輕的喊了幾聲,「我永遠都說不膩的,多喊一聲我就多一分的快活。」

金炫儐一臉震驚的看著她心想,他早該想到了。

她早就心有所屬,而且情根深種,在她眼裏只怕他這個皇帝跟尋常人沒兩樣!

只有她的心上人是無所不能的大英雄,她全心全意的相信他、崇敬他,而且永遠跟隨著他!

他感到一陣難以忍受的憤怒。

※※※JJWXC※※※JJWXC※※※JJWXC※※※

「公主!」蘇喜甄一臉歉疚的說:「真是對不起,欣兒他就是這樣的性子,他不會說好聽的話,還請你見諒。」

龍翠縷搖著頭道:「至少他很坦白的說出他的想法。他說的對,是我太過分了。」

她為了完成女兒的心願,用威勢想逼冷欣點頭迎娶福兒,沒想到反而受了他的一頓教訓。

感情的確是無法強求,她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那是福兒要的。

她從來沒有為福兒做過什麽事;,她對她的第一個要求就辦不到了,她沒辦法給她一個心甘情願的丈夫。

「其實福兒是不錯,她對欣兒一往情深我也是知道的。」蘇喜甄說道:「可是欣兒心裏有人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呀。」

「是那天那個白姑娘嗎?」龍翠縷對白冬天印象深刻,畢竟一開始她把她錯認成了自己的女兒。

蘇喜甄點頭,「是呀。」她點頭,突然看見白冬天穿過花架,朝這邊走來,於是說道:「這麽巧,冬天來了。」

龍翠縷吩咐侍女道:「請白姑娘過來一下。」

蘇喜甄一聽,有點擔心的說:「公主……」她有點怕她是要替自己女兒逼退情敵,要是白冬天真的不堪壓力而自動退讓,那該怎麽辦?

龍翠縷一聽她喊,就知道她心裏想到什麽,於是笑著說:「我跟她說說話而已,不好嗎?」

這麽快就急著保護這姑娘?她龍翠縷也不是惡人,她只是想問問,或許白姑娘對冷欣並無情意,那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冷夫人,你找我嗎?」

婢女領著白冬天過來,蘇喜甄親熱的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旁邊。

「冬天,這是咱們家的貴客。你前幾天見過一次的。」

「嗯,我知道。」白冬天乖巧的點點頭,對龍翠縷一笑。

「真是個標致的好孩子,我跟著喜甄喊你冬天好嗎?叫你白姑娘太生份了一點。」龍翠縷柔和的說。

「好哇,我本來就叫冬天呀。」

龍翠縷說道:「來,你來我旁邊坐著,讓我仔細瞧瞧你。」難怪冷欣會死心塌地的愛她,這樣美麗的女孩,就連她也捨不得大聲跟她說話。

「好。」白冬天依言坐到她旁邊去,一靠近她就說:「你身上好香,那是什麽味道?」

「那是茉莉花的香味。」龍翠縷好脾氣的說:「你喜歡嗎?回頭我叫人送一些熏香給你。」

「不是茉莉花的味道。」她甜甜的一笑,把臉湊在她衣袖上,「是太陽的味道,好舒服、好溫暖喔。」

「這孩子真是有趣。」龍翠縷對她如此親昵的舉動一點都不覺得逾矩,反而還溫和的摸摸她的手,「冬天,你今年多大啦?」

她想了一想,小臉有點困惑,然後才說:「可能十九也可能是二十,我也不知道。」

白一撿到她的時候,也搞不清楚她到底出生了多久,所以對她的年紀總是每次提到就換一個數字,弄到後來白冬天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幾歲了。

冷夫人和龍翠縷都笑了,「怎麽會弄不清楚呢?」

「我爹有時候說我還小,才十九而已。有時候又說我是個大姑娘了,已經二十歲了。」她的表情天真、神態嬌憨,看到的人也忍不住受她影響,跟著她感到開心,唇邊都掛著一絲笑容。

「好糊塗的爹爹呀。」蘇喜甄笑道。男人就是這樣子,覺得孩子永遠都長不大。

「是呀,我娘也這麽說呢。」一提到爹娘,她又有點想家了,所以笑容就悄悄的斂下了。

龍翠縷看她臉有愁色,於是說道:「冬天,怎麽了嗎?是哪里不痛快了?」

「沒有,只是想我爹娘。」

「原來是想家了?」蘇喜甄道:「不要緊的,乾脆將你的爹娘接下來和你團聚也不錯呀。」

「還是你想回家一趟?」龍翠縷道:「我讓人送你回去。」

雖然白冬天很討人喜歡,但為了女兒的幸福著想,若是她肯離開那當然是最好的。

「我爹娘說冬天一到就會來看我。」白冬天說道:「如果我想家了,冷欣會帶我回家,不用人家送我。」

「可是如果冷欣他沒有空呢?或許他很忙,沒有辦法親自送你回去。」

「不會。」白冬天搖頭,堅定的說:「他答應我了,定會做到的,他絕對不會騙我的。」

蘇喜甄正想說話,卻被龍翠縷用眼神制止了,她繼續對冬天說:「他請人代送也是一樣的呀。」

「那怎麽會一樣呢?」她還是搖著她固執的小腦袋,「冷欣說了這樣就是這樣,不會變的。」

「冬天,這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其實也沒什麽,他隨口說說的,你怎麽淨往心裏放呢?」

「那不是一件小事,他也不是隨口說說。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都清清楚楚的記得的。」白冬天說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龍翠縷看著她,那樣純真的眼眸裏是全然的信任,於是歎了一口氣,「那如果冷欣不能送你回家的原因是……是因為他要跟別人拜堂成親,他要娶新娘子,他不能跟你在一起了,你……」

「不會的!」她話還沒說完,白冬天就飛快的打斷了她,「不會的!」

龍翠縷和蘇喜甄都驚訝她為何能說的如此確定,難道是兩人情盟已訂,決定相守到老?

「他不會,我知道的。」她的聲音雖輕,但語意卻很堅定,「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從我第一次在塔兒湖見到他時,當他從峭壁上平安下來時,我就知道我們這一輩子都會在一起,絕對絕對不會分開的。」

龍翠縷和蘇喜甄都被她如此肯定而純真的話震撼到呆住了。

「你怎麽能夠如此肯定你們不會分開?」

白冬天一笑,「那很容易呀。因為我捨不得他,他捨不得我呀。」

她隨口說的幾句話,卻是最堅貞最純潔的,那是把自己一生的命運全盤託付給冷欣,不管是好是壞、是福是禍、是悲是喜,都有了跟他同在一起,不離不棄的打算。

龍翠縷一聽她這麽說,忍不住心中一酸,因為曾經她也抱著跟她相同的想法。

她以為只要兩個人相愛,就沒有什麽力量可以分開他們。

可是她錯了!

眼前這個明眸皓齒的少女,突然和她記憶中的自己重叠。

原來她也曾經如此天真過,相信只要努力愛就能幸福。

她忍不住熱淚盈眶,眼淚撲簌簌的不斷落下。

「是我說錯話了嗎?」一看她落淚,白冬天手足無措的說:「你別哭呀,我……」瞧她哭的傷心,她也忍不住想哭呀!

忙亂之中,她找不到手絹,於是抓起衣袖有點笨拙的為龍翠縷擦眼淚,「不要哭呀,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龍翠縷忍不住一笑,「沒事,冬天別慌。我只是想到別的事而已,你真是個好孩子……」

白冬天這麽為她的眼淚著急,難道她沒感受到她剛剛的敵意和咄咄逼人嗎?

她越看她越覺得喜歡又心疼,於是張臂摟著她,兩張如花容顏相映,就連花中之王牡丹也汗顏。

一旁的蘇喜甄突然道:「你們兩個長得真像。」她看了好久了,這時候兩個人摟在一起更覺得相像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是母女呢。」

她突然想到了,那天在花園裏她腦袋裏一閃而過的是什麽事了。

那天相公和她說到福兒不像公主,那時候她想到的就是白冬天。

龍翠縷微微一笑,「我哪有這麽好福氣呀。」

白冬天也有點黯然。如果她有自己的媽媽,那該有多好呢?那是種福氣吧,知道自己是從哪里來的,那是種什麽樣的感覺呢?

※※※JJWXC※※※JJWXC※※※JJWXC※※※

哐當哐當,各種碎裂聲和碰撞聲不斷的從龍福兒的房間裏傳出來。

整個房間在龍福兒的怒火破壞之下,淩亂的有如被狂風掃過似的。

「可惡!可惡!她是什麽東西!」她氣得臉色發青,連平常愛惜的衣服都拉出來用剪刀亂剪洩恨。

「小姐,不要發這麽大的火呀!」東珠在旁邊勸著,臉色明顯的憔悴了不少。

「叫我不要發這麽大的火?姓白的搶我的駙馬不夠,現在連我的娘親都要搶!我是個公主,她不過是個賤貨,她憑什麽跟我搶,而你還叫我不要氣!」她抓起剪刀就丟過去,「你乾脆殺了我,去服侍她好了。」

昨晚她哭哭啼啼的要娘親替她做主,娘親說絕對會幫她到底,果然一早就找冷欣去了。

說到親事畢竟是女孩子最重要的終身大事,她多少要矜持著點避一下,所以才沒有過去聽母親和冷欣說什麽。

她在冷香園裏滿心得意的等好消息,沒想到東珠卻帶回來她完全不能接受的消息!

她憤怒的要去質問母親為何不盡力幫她,卻看見了白冬天依偎在母親懷裏,而將軍夫人還說她們兩個像母女。

那是她的娘,不是白冬天的!不是、不是!

「我娘一點都不替我著想!還對姓白的女人那麽好!」她氣得嚎啕大哭,將屋子裏所有能砸的、能摔的、能撕爛的全毀得一乾二淨!

「我才是她的女兒!姓白的不是,她不是!」她怒火沖天的踢翻一個盒子,裏面一副畫軸就滾了出來。

畫軸在地上打開來,裏面是龍翠縷的畫像,當年她和韓燕就是因此圖而相愛。所以在她遠嫁之後,將這幅圖留給了女兒。

龍福兒雙手抓住畫,本來氣得要撕開,東珠卻已經急的撲過來,「小姐!這畫不能撕!公主會傷心的……」

當年皇上下令毀去韓燕所有畫作,徹底銷毀他的一切,仿佛世上從來沒有這個人似的。

而這幅畫是唯一僅剩的,所以絕對不能毀于小姐的怒火。

龍福兒一聽,突然冷靜了下來,「我娘會傷心嗎?」

她安靜的坐在地上,想了一會,突然笑了起來,「東珠,把屋子收拾乾淨,我要請白姑娘來喝茶。」

「小姐……」東珠一臉憂心的看著她,為什麽她越來越怕自己的侄女?

「閉嘴,我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少羅唆。」她反手一掌,清脆的打在東珠臉上,「快去。你楞著不動是想等本公主說請嗎?」

福兒、福兒!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什麽都不是,更不是金枝玉葉,那麽以她如此激烈的性格會做出什麽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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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1:48:55


白冬天抬頭一望,看見冷欣坐在山水樓的窗口,她知道那個位置是他平常畫畫的地方。

他側頭凝思著,臉上帶著一種溫柔的神色,不知道在看什麼。

她輕輕一笑,輕手輕腳的走上樓去,絲毫沒有發出聲音來。

婢女們在屋內做著自己的事,一看見她來了,都露出微笑,在看見白冬天示意著眾人不要說話時,都甜甜的點了點頭。

白冬天手裏拿著一個東西,輕輕的定到他身後,她想悄悄的把這東西送到他眼前,給他一個驚喜。

她才剛站定,冷欣就已經回過頭來,「怎麼了?」

平常都是蹦蹦跳跳的,人沒到笑聲就到了,今天這麼反常是為了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她一臉洩氣的模樣。

「你猜猜看。」說玄一點是心有靈犀,說實際一點是他從窗邊看到了。

她想了一想,「你感覺到的。」

「嗯?」他一笑,「你覺得我這麼有本事?」

「當然。」她認真的點點頭,「不論我走到哪里,你都會知道,你都會找到我的。」

她單純而傻氣的話總是令他感到一陣甜蜜,於是他拉著她的手說道:「來,坐我旁邊。」

「好。」她柔順的坐下,兩人肩並著肩,一起看著他正在繪的新作。

白冬天驚呼一聲,有些詫異的說:「這是什麼?」

「洛神。」他笑著說。

「長的好象我!」她仔細的看著,仿佛在照鏡子似的,「她是什麼人?」

「她是洛水裏的女神。」

他以曹植的《洛神賦》為藍本,畫了這幅具有連續性情節的長卷,描繪了一個人神相戀美麗而動人的故事。

白冬天聽他說《洛神賦》,一邊解釋他畫中的情節,在看見女神乘著龍輦飛馳而去,而年輕書生悵然若失,戀戀不捨的回首洛川的畫面,忍不住心中難過。

「這樣就讓他們分開了,我不喜歡。」她悶悶的說。

冷欣笑著說:「還沒有完全畫好,先別急著難過呀。」

他絕對會給兩人一個好結局的,絕不會讓人神相隔而含恨分離!

「那就好。」她露出了笑容,「我不想看到別人不快活。」

「你真傻,那只是一個故事而已。」她還真是同情心充沛,不過這也是他深愛的一點呀。

她如此善良而美好,沒有人捨得傷害她,所以在他回到畫池沒看見她,聽僕人說翠縷公主找她去說話時,也一點都不擔心。

雖然他還不知道她們說了些什麼,不過以她的好心情看來,翠縷公主並沒有為難她。

「才不是呢。」她楞楞的看著那美麗的洛水女神,「她好真實。你看她的眼睛好悲傷,她一定是捨不得和心愛的人分開。就像我捨不得和你分開一樣!真希望他們能快快樂樂的在一起,就像我們一樣。」

她說的輕柔,但聽在冷欣耳裏卻是有如千軍萬馬奔過似的震撼,他渾身一僵,聲音居然因為緊張而有些喑啞,「你說什麼?」

白冬天側頭看著他,無邪的明眸有些不解的眨了眨,「什麼?」

「你說……」他有些激動的握著她的肩頭,「希望他們就像我們一樣!」

像他們這樣是怎麼樣呢?他的心難以自己的狂跳,又害怕又期待的矛盾情緒快將他淹沒了。

「是呀,我說錯了嗎?」她輕快的說:「他們既然離不開,就應該要在一起才對呀。就像我們一樣,我捨不得你,你捨不得我,所以我們也會永永遠遠的在一起呀。」

冷欣一愣,張大了嘴巴,腦筋一片空白。

「你怎麼了?」白冬天看他出神的傻住了,說道:「我說的不對嗎?」

「冬天!」他強自壓抑心中那股狂喜的浪潮,他知道她天真爛漫:心地坦白,心中光風霽月實在不能以世俗之見忖度。

要是尋常女子,這便是最純真的託付、一生的相隨,可是對冬天來說,有可能是最尋常的語言。她有極大的可能也對她的小乖、小威有這種感覺。

「你知道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呀。」她噗哧一笑,「我又不是傻瓜!對了,我要給你看這個。」

她說著,一邊把一直緊握的小手攤開來,原來她手中始終握著一塊翡翠掛飾。

冷欣驚訝的說:「你哪里來的?」

跟他數月前丟失的那一塊一模一樣,不!根本就是同一塊,就連上面的掛飾都是他所熟悉的。

「皇太后給我的。」冬天說道:「她說這是一只有靈性的猴子送給她的,她一直收著,今天送我當見面禮。」

「猴子給的?」冷欣想了一想,越覺得當初在白家借住的那群人,應該就是翠縷公主一行人了。

照白一說的,住他屋子的人是個貴氣少年,那有可能是金炫儐,而他看見了冬天的畫像,所以才會……留在這裏。

他腦子想著這些關聯時,冬天已經說出來了,「你知道嗎?好巧喔,皇太后住過我家呢,可惜那天我們不在,否則就遇到了。而她說的猴子就是小威了。」

她露出疑惑的表情,「真奇怪,小威幹麼把你的東西給皇太后呢?」

她這麼一說,冷欣才猛然想到,當初白冬天曾經說過,小威好象是表示把翡翠交給了她,可是她並沒有拿呀!

原來卻是給了西州國的皇太后,為什麼小威會弄錯主人?

「我覺得怪怪的。」看著白冬天把玩著那塊翡翠,冷欣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哪里怪怪的?」

「沒什麼。」他接過翡翠說道:「我幫你換過一條掛飾子,再給你戴。」

「可這是你的呀。」白冬天雖然很喜歡,但想到冷欣先前對這翡翠的重視,她就不敢收。

「我把它送給你。」冷欣說道:「掉了這麼久,繞了一大圈卻到了你手裏,這說明你才是它的主人。」

她欣喜的笑,「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他摸摸她的頭,「收下吧,看你高興我就歡喜。翡翠雖然珍貴,但怎麼比得上你的笑容呢!」

「我也是。」她甜甜的笑著,「在我心中,一百個翡翠也比不上你一根頭髮那樣珍貴。」

冷欣哈哈笑著,拔下了一根頭發放到她的小手裏,「那我送你一百個翡翠。」

他們相視一笑,不用多餘的語言,對方的心意如何,已經很清楚了。

※※※JJWXC※※※JJWXC※※※JJWXC※※※

龍福兒這幾日都表現的很溫和,她對白冬天的親切更是讓人難以置信。

雖然大家總覺得她的柔順不大真實,但還是樂見她的改變。

想到龍福兒就要跟著翠縷公主回西州國去,眾人都覺得松了一口氣。

這一天,龍翠縷和蘇喜甄帶著龍福兒、白冬天,一起到城西的慈心庵禮佛,感謝佛祖的保佑讓她們母女團圓。

她們一起坐在寬大而華麗的馬車中,和樂融融的就像是協調的一家人。

龍翠縷似乎對白冬天在山上的生活很有興趣,聽她說著動物的趣事、采花覓草的生活及看星觀月的悠閒,臉上一直帶著微笑。

龍福兒聽得氣悶,又看娘親似乎是真心喜歡白冬天,忍不住氣打一處來,腹中的怒火燒得更旺。

好不容易到了庵門前,馬車停下了,她們魚貫的下車進庵參拜。

因為蘇喜甄常來,因此跟庵中的老尼很熟悉,還多留了一會喝茶、聽她說經。

龍輻兒是一臉的不耐煩,而且白冬天什麼都不懂,一直追問著無聊的話題。她奇怪的是為什麼娘和將軍夫人都不覺得她煩呢?

好下容易終於要起程回家了,龍福兒覺得自己的臉都快笑僵了,而白冬天居然還依依不捨的多問了老尼幾句,她不耐煩的先走出庵。

龍福兒就不相信她在馬車上等著,她娘還會陪白冬天羅唆,而不來管她。

當龍福兒踏出庵門時,突然一聲哭喊響起,一個人撲到她旁邊來,「女兒呀!我的女兒呀!娘想得你奸苦哇!」

「你幹什麼!」龍福兒看她髒兮兮的手抓髒了自己的衣服,於是火大的將衣袖一抽,罵了一句,「哪來的瘋婆子,還不快攆走!,」

這些奴才一個比一個還沒用,居然連個瘋婆子都攔不住,害她的衣服髒了。

「女兒呀!我是你娘呀!嗚嗚……」她披頭散髮渾身髒汙,連鞋子都只穿了一隻,手裏抱著一個爛枕頭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女兒呀!你們好狠心呀,拆散了我們親骨肉呀,嗚嗚……」

龍福兒皺眉罵道:「東珠!還不攆走她!」

這個瘋婆子上次也是在這裏騷擾她,真是夠倒黴的,都是將軍夫人說什麼她很可憐,叫她別計較,否則她早就叫人把她關進監牢去了。

將軍夫人一時心軟,害她今天又遇到同樣討厭的事了。

一看見嫂嫂居然又跟來胡纏,東珠嚇得臉色發青,連忙叫車夫,「阿福!把這人趕走,別驚擾了小姐!」

一聽見東珠這兩個字,東嫂子立刻靈活的跳了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東珠?你是東珠,我認得你了!是你偷走了我的女兒,是你好狠的心腸呀,你拆散我們母女呀!」

她撲上來揪住東珠的頭髮,又打又抓的,「還我的女兒來呀!你好狠心呀!」

「快放開我,來人呀!」東珠叫著,「快把她趕走!」

旁邊的僕人連忙上來拉人,東嫂子大哭著,「女兒呀!我是你娘呀!你那狠心的姑姑、那沒良心的爹把你給偷抱走了,連一眼都不讓我瞧呀!我的女兒呀,你連娘都不叫一聲,我好想你呀!」

「瘋子!」龍福兒罵道:「把她給我趕得遠遠的,不許她再接近我!真是倒黴!」

東珠驚魂未定的呆楞著,連龍福兒說的話都沒聽見。

「你還楞著幹麼!還不走。」

「是,小姐。」

「發生了什麼事?」蘇喜甄雖然前腳才出來,但隱約聽到了吵鬧聲,好象有人在哭喊著些什麼。

「沒事,一個瘋婆子在這裏胡說八道的。」龍福兒連忙道:「不相干的事。」

她點點頭,奇怪的看了一眼失魂落魄一頭亂髮的東珠,心裏覺得有點奇怪。

她一向精明俐落,這幾天卻常常這樣魂不守舍的,真是奇怪透了。

※※※JJWXC※※※JJWXC※※※JJWXC※※※

「這是怎麼回事呀?」白冬天有些驚訝的說。

她在冷家是客人的身分,雖然常常都待在山水樓,但是將軍夫人還是幫她安排住在掬芳齋,還給她安排了兩個婢女,只是她不習慣,從來不曾使喚她們。

她常常一去山水樓裏就忘了時間,掬芳齋反而很少回來。

現在還是因為服侍她的貴枝說有要緊的事,叫她趕緊回來瞧瞧,她才回到掬芳齋。

一進門白冬天楞楞的看著那群從西州國來的人,忙碌的捧著朱紅色的託盤,源源不絕的將各式首飾、珠寶、衣裳送進掬芳齋裏。

她忍不住問貴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貴枝說道:「我也不知道呀!是夫人的客人送來的。」

下人們只知道府裏來了不得了的客人,其他的是一概不知。

白冬天奇怪的說:「那些人是誰?」

她手一指過去,就有六名穿著打扮一樣的婢女對她屈膝行禮。

「白姑娘,她們也是金公子派來的。」另一個婢女常園忙著安置這些多得一塌糊塗的東西,根本沒空去管那六個陌生的婢女。

「這都是給我的嗎?」白冬天有點疑惑的問。

金公子就是那個皇上吧,他常常來找她說話,可是又不是跟她說話,只是盯著她瞧半天,搖搖頭又自己走了。

他給她這些東西是要幹什麼呀?

「是呀,白姑娘。這些都是金公子送給你的。還有這六個婢女,也是他送來說要給你使喚的。」

常園一邊回答一邊想著,不知道這金公子是什麼來頭,這麼大手筆,比皇帝還派頭,簡直嚇死人了。

「可是我不需要使喚別人呀,況且我也用不了這麼多東西!」真是奇怪,她越想越覺得迷糊,乾脆就不去想了,「好吧,我知道了。」

「小姐!」看她轉身要出去,貴枝連忙道:「你不留在這裏看這些東西嗎?」

「不要。」她搖搖頭,「我要去給冷欣磨墨。」

原來貴枝說是很要緊的事情,就是這種小事。白冬天不解這有什麼值得急急將她找回來的。

她才剛走到掬芳齋的小花園時,金炫儐剛好帶著李壽走來了。

「冬天。」他喊她,「喜歡嗎?」

「什麼?」她停下腳步來,一群夏末的斑斕蝴蝶圍繞著她飛舞。

「我送你的東西,還喜歡嗎?」

「我不知道,我還沒看。」白冬天老實的說。

「你為什麼不看呢?」金炫儐有點不高興的說:「你看不起我送的東西?」

她搖頭,「沒有,只是我用不著呀。」

「你沒看就知道用不著!」金炫儐怒道:「看樣子那些東西再貴重也換不到你一個笑容!」

白冬天粲然一笑,「你想要討我開心,那也很容易呀。你把冷欣的畫還給我,我知道你拿了他的東西,那是不對的,他並沒有答應讓你拿走它。」

冷欣為她畫了一幅畫,可是她卻從來沒見過,因為被這個皇帝拿走了。

李壽喝道:「胡說!我留了金子。」她只差沒說皇上當賊了,這姑娘美若天仙,講話還真是毫無分寸。

「我們不要金子。」

聽她說出我們,金炫儐怒道:「就算是我拿走了,那又怎麼樣,我喜歡他的作品那是他的福氣!你不要忘了我是什麼人,我可以為所欲為的。」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說道:「我,是一國之尊!」

「那很希罕嗎?」她一皺眉,「你這樣壞,我再也不要跟你說話了。」

「你以為你有拒絕我的能力嗎?」金炫儐語氣強硬道:「我就要回西州國了,你跟我回去。」

他送她這些東西的用意很明顯,要說是賞賜也行,要說是媒聘也行。

總之他是要定她了。

「我不要!」她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由不得你。」金炫儐說道:「我要定你了!」

「我不喜歡人家逼我,你放開我!」白冬天突然感到一陣恐懼,他那樣堅定而瘋狂的眼神讓她不安。

「我會放開你,不過不是現在。」他哈哈一笑,「或許二十年之後我會考慮!」

「我不會跟你走的,絕對不會!」

「你會的、你會的。」他堅定而嚴厲的說:「你會跟我走,只是你還不知道而已。」

她還不知道一個皇帝有多大的能力。等她發現她的心上人對抗不了他時,她就會認清這世上無所不能的人不是冷欣,而是他。

「我說到就會做到,我要帶你走,而且會除掉一切的阻礙,包括那個冷欣!」

白冬天看著他,大大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壞?」晶瑩的淚珠緩緩的從美好而無瑕的嫩臉上滑落。

她看他說話時的神情兇惡、語氣粗暴,心裏忍不住難過,就在花蔭之下,悲悲切切的哭了起來。

她具絕代之姿容,這麼一落淚,讓那園子裏花兒柳枝上的宿鳥棲鴉紛紛飛起遠避,不忍再聽。

金炫儐見她哭的傷心,心腸競也軟了,覺得自己做錯了,千不該萬不該對她口出威脅恐嚇之詞,只想對她說自己錯了,絕對不會強逼於她。

可是看到她那樣的容色,卻又捨不得放手,於是強硬的說:「別哭、別害怕。你乖乖從我,我就不會為難誰,冷欣自然沒有危險。」

「你雖然這麼說,但我還是不怕的。」她伸手抹了抹眼淚,傲然的說:「你雖然是皇帝,可是冷欣不會怕我也不怕!就算你抓住了我,把我帶走了,我也不會怕。」白冬天堅定的說:「他會來救我的,我永永遠遠都相信他!」

金炫儐被她的神情所震,不知不覺鬆開了手,看著她昂然走開。

※※※JJWXC※※※JJWXC※※※JJWXC※※※

「炫兒!你說什麼!」

龍翠縷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臉上是一片難以置信的錯愕。

「兒子說的很明白了。」他堅定的說:「朕要立白冬天為後。」

他自稱為朕,那表示此時兩人是君臣而不是母子了,因此她說道:「皇上這決定會不會太衝動?畢竟皇后是六宮之首,不得不慎重呀!」

「朕跟太后說這事不是商量,而是告知,朕非要這麼做不可。」金炫儐道:「從朕見到她的畫像之後,就打定了這個主意,一點都不衝動。」

他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決定這麼做的。

「皇上,我覺得並不妥當呀。」龍翠縷憂愁的說:「冬天她心中……」只有冷欣一人呀。

「她心中有人朕知道!」金炫儐淡然道:「太后當年不也如此?心中雖有旁人,但仍嫁與父皇為後。父皇可以辦得到,朕自然也可以。」

龍翠縷一聽,含淚道:「炫兒,原來你到現在還是怪我,還是不肯原諒我。」

她就知道他根本不能接受她的事,他絕口不提,也不跟福兒親近,她早就該知道這個一向驕傲的兒子,不會那麼容易就接受她的過去。

「不,母后。」他看著她一臉的淒苦,心也軟了,「以前兒子不懂,但現在卻是徹底的懂了。」

原來愛是那樣的無可奈何,他從白冬天的神情中知道自己毫無希望,徹底的感受到那得不到愛的絕望。

可他是皇帝,他不會輕易就認輸。

「炫兒,你父皇待我很好,他真心真意的愛我,我心裏很感激他。」龍翠縷眼淚一直掉,「可我心裏,就只有一個人……你懂也好,不原諒我也罷。」她幽幽的說:「母后只求你,不要這樣對待你愛的女人。如果你真的愛冬天,就放了她吧。」

金炫儐沒再說話,他開始思考。

白冬天心裏只有冷欣一個人,只有該死的他而已。而那個該死的他,卻一點都不怕死。金炫儐當然威脅過冷欣,而且還不止一次!

但他凜然的看著他,似乎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只冷淡的說了一句,「這世上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把我從冬天身邊帶走,除了死亡,而我一點都不怕。」

金炫儐是個皇帝,可是卻深深體認到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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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1:50:17


一向充滿了歡樂和甜蜜的山水樓,總會因為龍福兒的大駕光臨而染上不愉快的色彩。

每次她的造訪總會帶來各種風波,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對著氣勢洶洶,前來興師問罪的龍福兒,冷欣除了不耐還是不耐。

「真可笑。」他冷笑一聲,神情冷酷的說:「冬天有什麼理由要毀去你爹的最後作品?」

無憑無據就帶著撕毀的畫找人麻煩,會不會太輕率了一點?

「我沒有!」白冬天搖著頭,對著龍福兒說道:「那不是我做的!」

她是在冷香園見過這幅畫一次,那還是龍福兒自己拿出來的,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這幅畫了。

而且皇太后對她那麼好,她為什麼要毀掉她的畫像呢?

龍福兒冷笑道:「我的奴才們雖然大膽,可以也絕不敢碰我的東西!這幅畫原本好好的,為什麼讓你瞧過之後就毀了?」

她就不相信爹的最後作品毀了,娘親還能和顏悅色的對白冬天好!她不允許所有的人都站在白冬天那裏,尤其是她的娘親。

「或許問你會比較清楚。」冷欣道:「你來告訴我們這幅畫為什麼會毀了。」

「冷欣!你的意思是我毀了我爹的作品?故意要讓我娘傷心!」龍福兒忍無可忍的說:「你欺人太甚!」

「那也是你自找的!你好好的去西州國做你的公主就好,少用這種無聊的藉口找冬天麻煩。」

「冷欣,你太過分!你為了維護白冬天,不斷汙蔑於我,你以為我是好欺負的嗎?」

「龍小姐。」白冬天解釋道:「冷欣他都是為了我才會怪你,你不要生他的氣。我真的沒有撕你的畫,真的。」

「少在那裏裝天真無邪、扮可憐無辜!」龍福兒怒道:「我對你這種虛偽的嘴臉已經很厭煩了!你以為我是傻子、是瞎子,看不出來你想做什麼嗎?你巴結我娘、討好她都沒用,她是我娘!你以為她會給你什麼好處嗎?你以為烏鴉真能變鳳凰嗎?」

冷欣冷笑道:「既然冬天這麼急著要討好你娘,她幹麼去破壞你爹的遺作來惹她反感?」

「她蠢哪、她笨哪!她以為我是她的好姊妹,會替她掩飾、替她說好話,可我偏不!」龍福兒明知矛盾,但仍是緊咬不放,「我要讓大家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這位純潔無瑕的白姑娘到我屋裏四次,次次都有東西不翼而飛!誰知道是到哪里去了。」

她原本想故意藏幾樣東西起來誣賴她,結果卻意外發現自己是遭賊已久,她也不說破,乾脆就全部賴到白冬天頭上,對東珠的心虛視而不見。

「你夠了!」在聽到龍福兒毫不羞慚的指責冬天是賊時,冷欣實在忍無可忍,「你給我滾出去。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惹人嫌、有多惹人厭!」

為什麼會有這麼愚蠢又不識相的女人?她要扯謊陷害冬天,至少也換個高明的手段。

「對,我是很討人厭,我是沒有她漂亮!那又怎麼樣,三十年之後她還能是這副模樣嗎?但三十年之後,我依然是個公主!」龍福兒哈哈笑道:「依然是我贏了,她輸了。」

「既然你自覺是贏家,那就滾回你的窩好好慶祝去。你用不著為了嫉妒冬天,而生出這些是非來,那只會顯得你人格卑劣而已。」

「你說我卑劣!」龍福兒大怒,抓起旁邊擺設的花瓶就扔過去,「我是高貴的公主,你敢說我卑劣!」

冷欣抓著白冬天往旁邊一躲,「是呀,你很高貴,我見識到了。」

龍福兒聽出他話中濃濃的譏嘲之意,更是怒火攻心,兩眼都要冒火了。

正鬧得不可開交時,龍翠縷和蘇喜甄已經得到了消息,急急忙忙的趕來了。

「這是在做什麼!」蘇喜甄驚道:「好好的為什麼鬧成這樣?」

後天公主一行人就要啟程回西州國了,在冷家的日子不過剩下兩天而已,居然也如此的不平靜。

「娘!」龍福兒淚如雨下,撲到龍翠縷懷裏道:「嗚嗚,冷欣他為了維護白冬天,不斷的顛倒黑白,更加用言詞羞辱於我,女兒實在是忍無可忍!」

龍翠縷拍拍她的背,柔聲安慰著,「福兒別哭呀,發生了什麼事?」

白冬天介面道:「龍小姐說我把她爹的最後作品撕毀了。」

「什麼!」龍翠縷急道:「毀了?!」

東珠連忙上前一步,將盒子裏被撕成碎片的殘畫送到龍翠縷眼前,她一看差點沒昏倒。

韓燕唯一存留的遺畫,當年兩人定情的畫作,毀了……

看她臉上又悲又痛的模樣,白冬天忍不住心疼不已,輕輕的說:「你不要難過……」

蘇喜甄也大吃一驚,當年皇上下令銷毀韓燕的所有畫作,只有這一幅是公主拚死保下來的,其珍貴自然可想而知,如今卻毀了,她的痛心可想而知。

「到底是怎麼回事?」

龍福兒哭哭啼啼的把事情都說了,而冷欣當然不能任她隨意栽贓嫁禍,也不斷的反駁,駁到龍福兒再也無法自圓其說,只想用哭來爭取同情。

「福兒,沒有證據不能說是冬天做的呀。」龍翠縷痛心含淚說道。

白冬天完全沒理由要毀畫呀,再說冷香園裏來去都是人,怎麼會任她進去毀畫偷竊卻沒人發現?

「娘!連你也幫她,我看到了!」龍福兒一跺腳,哭道:「我親眼看見她撕了爹爹的畫,為什麼你們還要相信她!」

「你剛剛不是這麼說的!你親眼看見這件事,我們還是第一次聽到!」冷欣毫不放鬆的說。

傻瓜才會相信她漏洞百出的說詞。

「是小姐自己撕的,我看到了。」一個稚嫩、怯怯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了出來。

大家都驚訝的回頭去尋找發話人,原來說話的是小丫頭初梅。

一看見大家都看著她,她有些手足無措,一臉的驚慌。

龍福兒罵道:「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娘,這死奴才記恨我打她,所以才故意陷害我!」

蘇喜甄連忙道:「初梅,你不要亂說話呀。」

「不!我真的看到了。」初梅雖然害怕,但還是堅定的說:「小姐打我,我是很氣。要不是夫人把我調走,我絕對是熬不下去的。可是雖然這樣,我還是不會說謊。我看到小姐把畫撕了!那天夫人叫我送燕窩給小姐,其實我很不願意去。」

她說到這裏,轉而對蘇喜甄道:「夫人,初梅不是偷懶,是心裏害怕到不敢去。」

初梅這麼一說,大家反倒同情她,居然這麼怕龍福兒,可見她的欺淩多甚了。

「我怕小姐看了我會生氣,說不定又要打我一頓,所以我就偷偷的去,想把東西從窗子放進去就走。」初梅剛開始有些緊張,但說了一陣之後膽子大了,就順暢多了,「結果見著了小姐在撕東西,東珠姊姊也在旁邊,我聽到她勸小姐說這樣不好,這幅畫很貴重。我怕小姐發現不敢多聽,就先走了。」

龍福兒氣急敗壞的沖了過來,抓住初梅的雙髻就是一陣沒頭沒腦的亂打,「你胡說!你胡說!我打死你這個胡說八道的死奴才。」

「夫人救命!」初梅痛的閃躲,到處亂竄。

龍福兒還要追打,龍翠縷伸手抓住了她,「福兒……」她的語氣痛心異常,「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娘的心?娘的心好痛、好痛呀。」

「我沒有!」她哇的一聲,哭著抱住了龍翠縷,「大家都冤枉我、都不相信我!你們寧願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一個懷恨在心的奴才,就是不肯相信

龍翠縷搖了搖頭,眼淚不斷的落下,「是我的錯,是我不在你身邊,沒有把你教好!福兒呀,你可知道那幅畫是你娘的命呀,偏偏是娘的心肝毀了它……福兒呀!」

「是我撕的。」白冬天突然說道:「你們全都誤會龍小姐了。」

她這句話一說,除了冷欣之外,其他人全都驚訝的看著她,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就連龍福兒也是一臉錯愕。

冷欣憐惜的看著她,輕聲搖著頭,「你這個傻姑娘。」

她捨不得看到龍翠縷為了龍福兒的不孝而傷心痛心,所以才會天真的以為她的認罪可以讓她不傷心、不哭泣。

「是我做的。」白冬天說道:「如果我知道龍姨會這麼傷心的話,我就不會這麼做了。」

蘇喜甄連忙拉著她的手說道:「冬天,你不要亂認。」

「我沒有,真的是我做的。」她搖搖頭,「龍姨,你不要傷心,不是龍小姐做的,是我。」

龍福兒一聽,又哇哇的哭了起來,「我早就說過不是我,她自己都認了,難道你們還要懷疑我嗎?」

「冬天。」龍翠縷看著她那樣純真又憐惜的眼神,心中是一陣陣的感動。

她體會到白冬天那樣柔軟的心意,再看看張牙舞爪的龍福兒,實在是難過到了極點,只好搖搖頭,「我不追究這件事……就當作、就當作……」她沒有繼續往下說。

但所有人都看的出來她難過到了極點。

「娘,你怎麼能不追究!」龍福兒不肯放棄的說:「那是爹留下唯一的畫作呀!」

「福兒,別說了,娘累了。」

看她那種大受打擊的模樣,白冬天忍不住心裏難過,輕輕的咬住了嘴唇,悄悄的落淚了。

冷欣悄悄的伸手握住她的手,將他所有的柔情和溫暖從她掌心傳到她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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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把窗關好!讓那個死奴才看到了我幹了什麼!」龍福兒一邊罵著,手裏的木棍卻也沒停,「你這死奴才,我不計較你偷我的首飾中飽私囊,那是因為你還有點用處!結果呢!你傻瓜似的站著,連屁都不放一個,我隱忍你做什麼?」

東珠原本聰明又會說話,如果是她來出主意,又在旁邊推波助瀾的話,事情也許會順利一點。

結果她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魔,這陣子完全失去了以前那種能幹,反而像個遊魂,常常做錯事。

「氣死我了!都是一群死奴才!通通都去死!」雖然白冬天認錯,但龍福兒也知道沒人相信她會做這種事。

為什麼?因為她長的漂亮、心地又好,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

「可惡、可惡,長的漂亮就可以萬事順遂、呼風喚雨嗎?我是公主、我是公主!為什麼大家卻把我當笑話!」

她一股氣無處發洩,全借著打罵東珠來消氣。

東珠被她打得苦不堪言,想到了小時候哥哥的打罵,那隱忍多年的秘密終於守不住,狂喊著,「你不是公主!你根本不是公主!」

她受夠了,哥哥像個無底洞似的,只會勒索她。

如果她在啟程去西州國之前,沒有給他十萬兩金子的話,他就要拖累全家,說出當年偷天換日的真相。

他相信龍福兒肯拿出這些錢來換取公主的身分,東珠是兩面煎熬,再也難以忍受。

她的哥哥把她當搖錢樹,嫂嫂恨她,她一心想保護的小姐壓根不把她當人。

而那個白冬天卻是那樣的可親。早上她偷偷來找她,問她殘畫在哪里,她不大好意思的說想試試看能不能修復。

東珠也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將裝畫的木盒給了她,過了一會她又來,帶了去淤傷的藥膏來幫她揉臉上被毆的傷痕。

東珠感激的哭了,她居然還以為是自己揉重了呢。

龍福兒一陣愕然,高高舉起的木棍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落在東珠背上,「你這死奴才!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是死奴才、我是死奴才!」東珠像只受傷的野獸,嚎叫著,「我是個該死的奴才!我做了該死的事!我把不是公主的烏鴉扶成鳳凰,而她始終不把我當人!」

她站起身來,跌跌撞撞的沖出去,一路喊著,「她不是小公主、她不是小公主!公主呀,奴婢對不起你,奴婢騙了你呀!」

龍福兒又驚又氣,扔下棍子氣急敗壞的追了出去,「還不來人把她揪回來!快把她拖回來!」

這東珠是突然失心瘋了嗎?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一群丫頭追著東珠跑,但沒人出盡全力攔她,她們是巴不得龍福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最好都讓東珠一古腦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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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珠一頭沖進了龍翠縷暫居的屋子,她的呼喊聲早就已經驚動裏面的人。

龍翠縷和蘇喜甄、白冬天正因為即將到來的別離依依不捨的說著話,也因為龍福兒的行為而傷心著。

東珠狼狽的樣子把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公主,公主!」她撲到龍翠縷腳邊跪下,拉著她的裙角道:「奴婢對不起你!她不是小公主,她不是呀!」

龍翠縷狐疑道:「東珠呀,你是怎麼了?」

龍福兒也喘籲籲的追了進來,一聽到東珠這麼說,破口罵道:「娘!這死奴才做錯了事,我多打了她幾下,她就滿嘴胡說八道!」

「我沒有胡說!我沒有!」東珠受不了的喊,「你是我哥哥的親生女兒!你老在罵的瘋婆子是生你的親娘!她是受不了和你分開,天天想念你才變得瘋瘋癲癲的!」她轉而對龍翠縷說道:「公主!奴婢對不起你!她不是你的女兒,她不是呀!」

龍翠縷渾身發抖,顫聲道:「你、你說什麼……」

「二十年前,奴婢奉命帶著小公主到將軍府,在半路就將小公主與奴婢哥哥的新生女嬰掉了包。」

於是她將二十年前的一切說得清清楚楚,當然也沒漏了這許多年來的折磨和擔心受怕,還有那永遠都填不滿的無底洞。

龍福兒張大了嘴,愣在當場,而龍翠縷則是大受打擊,跌坐在椅子上,「那、那我的女兒……」說到這裏,兩行碎心的眼淚也滾滾而下。

「奴婢那狠心的大哥……」東珠哭道:「二十年前就將小公主扔進永定河淹死了。」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龍翠縷臉如死灰,伸出發抖的手朝著龍福兒說道:「福兒你過來,讓娘看看你。」

龍福兒呆若木雞的瞪著東珠,突然爆出一聲哭喊,撲到龍翠縷身邊,「她騙人!她說謊!我是你的女兒,我是你的女兒!」

「我也希望你是我的女兒呀!」她當然希望自己的女兒沒有淹死在永定河裏,她平安的長大了,就站在她眼前。

雖然她真的有些不好的地方,可是她沒有死!不,她絕對不可能二十年前就死了。

龍翠縷輕輕摸著龍福兒的秀髮,她趴在她腿上不斷的啜泣著。

「娘、娘,你是我的親娘呀。」

她是公主,她不是瘋婆子生的,她的娘是翠縷公主、是西州國的皇太后!

她思念了她二十年,這次是要來帶她回去享福的,她要讓她成為真真正正的公主。

「福兒,我的福兒。」龍翠縷顫抖著從衣袖拿出了一隻金釵,哭道:「當年娘知道從此要跟你分開,心裏實在捨不得,只怕再也無法相見。娘狠心的用這只金釵在你肩上烙下了痕跡,為的就是日後要相認。」只是她根本沒想到居然會有用得上的一天。

她如此深信不疑福兒是她的女兒,她哪里想得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我有!我有!」龍福兒急切的脫下了衣服,露出她的肩膀,果然有個粉紅色的突起,是個五辦梅花的形狀。

她是真正的金枝玉葉,不管東珠怎麼說,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東珠呵呵的笑了,眼眶中不斷有淚水滾下來,「公主,當年你為真正的福兒烙印時,奴婢也在一旁呀!」

她當然可以找個類似金釵,假造一個烙印給自己的侄女呀!

「你說謊!」龍福兒怒道:「我娘給我的烙印就這麼一個,我是我娘的親生女兒!」

看到龍福兒左肩的痕跡,白冬天輕輕皺起了眉,對蘇喜甄說道:「真奇怪,我也有一個呢。」

蘇喜甄大驚,「什麼?」她一邊伸手拉扯白冬天的外衣,一邊急切的說:「我看看!」

她終於知道一直困擾她的事是什麼了。

那就是冷欣曾跟她說過冬天身世不明,她是在冬天時被養父從永定河撿起來的!

看到白冬天肩上有相同的印記,龍翠縷還以為自己眼花了,「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冬天!你說你爹在永定河的石橋下把你撿起來的?」蘇喜甄顫抖著問,用急切的眼光看了龍翠縷一眼。

「嗯。」

「是什麼時候的事,哪一天!」

「我不知道,我爹他記不住了,那天下了好大一場雪,我差點就凍死啦,所以他記得是冬天,就喊我冬天了。」

「公主!」蘇喜甄喊道:「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有件事我放在心裏好久了,今天不說不行。冬天她實在很像你呀!」

別說她這麼覺得,就連龍翠縷自己也有注意到,可她又怎麼能想得到龍福兒不是自己的女兒呢?

「冬天,你過來。」她期盼的看著她,「讓我瞧瞧你肩上的痕跡。」

「好。」她柔順的走過去,內心有千百個希望自己真的是她的女兒。

不是白冬天,不是的!白冬天怎麼可以也有個跟她相同的印記?她怎麼可以有?不行的!龍福兒狂亂的想著,冷欣變成她的,現在連娘親也要變成她的了!不,她不準!

白冬天是公主呀,原來她才是真正的公主嗎?難怪了,公主就應該是那樣的嘛!

龍福兒那麼卑劣也想當公主,真是不要臉,她母親是瘋子,父親是賭徒,真是什麼人生什麼孩子呀!

她滿腦子都是大家知道這件事之後的嘴臉,所有的人都在嘲笑她,都用輕視的眼光看她!

不!她不要這樣,她是公主,她要跟著太後娘親和皇帝弟弟去享受榮華富貴的。

「她不是!」龍福兒尖聲大叫,一把搶過龍翠縷手中的金釵,惡狠狠的朝白冬天撲去,手中的金釵猛力的朝她身上刺下,「我才是公主!」

白冬天驚叫一聲,一條血痕在她眉邊劃開,看龍福兒突然失控,其他婢女驚慌的上前阻攔,搶下了她手上的金釵。

她還在大吼著,「不要相信她!她什麼都要搶我的,她嫉妒我!她陷害我!娘,我才是你女兒呀!」

哈哈哈,她才是出身尊貴的公主,每個人都羨慕她、嫉妒她,每個人都想要變成她,哈哈哈哈……

※※※JJWXC※※※JJWXC※※※JJWXC※※※

「終於完成了。」白冬天高興的說:「你真的沒騙我。」

看著洛神幸福甜蜜的和年輕人相依偎,一起漫步在雲端,畫卷也已到了最末。冷欣的大型洛神賦圖,耗時半年也終於完成了。

要不是為了修復被龍福兒撕毀的畫而耽誤了進度的話,這幅大型畫作早該完成了。

「我怎麼會騙你呢?」他親昵的摟著她,輕歎了一口,「多虧你天天幫我磨墨,所以才能畫得這麼快。」

半年居然就這樣匆匆過去了,冬天才是真正的福兒,大家似乎都已經把那個當了二十年福兒的人給遺忘了。

後來想想他覺得她挺可憐的,若她不曾被換進冷家來,若她不是在各種溺愛和縱容中長大,她會變成那樣嗎?

她當了二十年的龍福兒,最後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是,甚至連名字都沒有,也難怪她要瘋狂了。

而東珠,雖然成就了她、毀了她,卻也依然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守著她那因為打擊而縮入自己世界的小姐,在她自己的世界裏,她是個真真正正的公主了。

「這樣子我也有功勞嘍?」白冬天笑道:「我幫你這麼大一個忙,那你要賞我什麼?」

她的笑容依舊動人,雖然多了眉旁的那道疤,但她絲毫不以為意,從來也沒有試圖遮掩過。

「賞你一個如意郎君。」

半年前,冬天選擇留在他身邊,而不是到西州國當她的公主。

雖然知道她的心意堅定,但當初她在作選擇時,他還真的擔心了一下。

「你早就是我的了,不是嗎?」白冬天一笑,也回身摟住了他的腰,「唉,欣,我是如此的幸福呀。」

他溫柔的摸摸她的頭髮,「我也是。」

「可是很多人因為我們而不幸福了。」她想到福兒,想到了金炫儐,他們都因為他們而不能快樂了。

「你是我這輩子最愛,卻永遠得不到的女人。」

她永遠都會記得金炫儐對她說這句話的神情,她絕對忘不了的。

他說皇帝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可是畢竟還是錯了。

而福兒……她總是覺得對不起她,她們的身分換了,命運也許也跟著換了。

原本得到幸福的人,或許是福兒才對。

知道她的小腦袋又開始胡思亂想,於是冷欣說道:「我們的確是傷害了一些人。」

感情就是這樣,就算是勝利者也會帶著傷痛。

「所以要加倍的幸福,否則他們就白痛苦了。」

他清楚的知道金炫儐並不是退讓,而是愛得太過。就算冬天不是他的親姊姊,就算他沒有冒死反抗他的威迫,他也會放手的。

冷欣懂得的,金炫儐不會忍心讓冬天抑鬱一輩子的。

因為成全才是真正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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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1 01:50:31

尾聲

冷靖裼跟蘇喜甄終於一償夙願,他們那四個俊傑非凡的兒子,都找到值得相守一生的愛侶,紛紛完成終身大事。

雖然他們兩人的煩惱解決了,但冷家四兄弟卻陷入煩惱中,因為他們的親愛娘子都變心了。

自從老大冷欣將白冬天娶進門,四個媳婦正式到齊後,他們四人就時常 被自己的娘子冷落。

而這一切都要怪那愛打麻將的四個姑婆,因為她們把他們的妻子誘拐教壞了。

此時將軍府的西廂客房中,傳出陣陣喧鬧聲。

「冬天打牌快一點!其它三人快睡著了。」冷一婆催促著動作極慢的白冬天。

最晚嫁進將軍府的她其實有點吃虧,因為最先嫁進來的藍雀兒牌技已經足以跟四個姑婆相抗衡,陶鈐因為經商所以對金錢極有概念,而鬼靈精怪的小公主龍妤潼對好玩的事物向來學習能力極強。相形之下,久居深山不解世事、個性天真的白冬天就處於弱勢,不過牌局也非一面倒,因為白冬天的手氣極佳,常常會自摸大牌,所以冷家四個媳婦在牌桌上是各有千秋。

此時,打牌架式十足的藍雀兒也忍不住說:「對啊!我聽牌了,冬天你快一點嘛!」向來霸氣的她打麻將時,是屬於牌品不好的類型。

好不容易白冬天終於下定決心丟出一張牌,下家的陶鈐開始喃喃自語,「該不該吃呢?若吃了這張牌,就要丟一張極有可能放槍的牌,若被雀兒胡牌,枱面上就有八台,若被莊家妤潼胡牌只有四台,而冬天應該還沒聽牌。」

反復思量後,她終於決定,「好!吃。」向來精明的她打牌依然不改愛算計本色,讓其它人好氣又好笑。

輪到龍妤潼時,她毫不猶豫的吃下陶鈐打出的牌,迅速丟出一張牌,而陶鈴立刻喊,「碰!」

想不到龍妤潼竟嬌嗔一聲說:「啊!人家打錯牌了啦!不管、不管,不給碰,我要收回來重打。」

已作勢要碰脾的陶鈴瞪了她一眼,「起手無回大丈夫有沒有聽過?」

「那我又不是大丈夫,所以就可以起手有回嘍!」龍妤潼賴皮的說。

對於她嬌嬌女的個性,大家都相當體諒,畢竟她是皇室中人,有點嬌氣是難免,而且她努力融入眾人的心意,大家都有感受到,於是陶鈴豪氣的說:「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喔!」

而原本在一旁另開一桌的姑婆們,在冷一婆離開教導白冬天後,便紛紛挑好人選站定位,也成為其她三人的幕後軍師。

於是牌局成為兩人一組的對抗,又輪了幾圈後,白冬天將摸進來的牌拿在手中,猶豫不決的說:「奇怪,這張牌怎麽那麽奇怪?」

聽她這麽一說原本有點分心注意各家牌面的冷一婆仔細一瞧她的脾,忍不住笑出聲,「你這笨丫頭,你自摸了啦!」

白冬天一聽高興的歡呼,「我真的自摸了嗎?耶!好棒喔!」

其它人對於敗給這個糊塗蛋都有點不甘心。

「繼續,我就不信會輸給你。」藍雀兒有點火大的說。

「對啊!對啊!再打一圈,我一定要翻本。」龍妤潼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生意人陶鈴當然也不容許自己輸錢,「我不能輸啊!不然我那愛錢比愛我多一點的相公會生氣的。」

於是一場大戰又起。

八個女人都沒發現,冷家四兄弟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了。

「我那天真無邪的冬天,競像個賭徒般亂叫。」冷欣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冷擎頻頻搖頭,「雀兒在牌桌上簡直像個惡霸嘛!」

而眼睛快要冒火的冷橘則說:「這個笨陶鈴竟然輸錢了。」

「我也不喜歡妤潼賭博。」啃書蟲冷信也不禁對自己親愛妻子發出譴責。

「好!我們該讓她們知道冷落自己相公的下常」身為老大,冷欣說出了兄弟的心聲。

「沒錯!」其它三人異口同聲的說。

於是四人破門而入,各自拎著自己的親親娘子回房,準備好好「教訓」一番。

四個姑婆看著自己的女弟子們,被遭受冷落的相公逮捕歸案的那副模樣,不禁大笑出聲。

四人相視而笑,紛紛又坐回牌桌上。「我們自己開始打牌吧!」冷二婆登高一呼。

「沒問題!」冷四婆回應。

沒多久,西廂客房又再度傳出麻將洗牌聲及喧鬧聲。

冷將軍府的安寧之日,看來是遙遙無期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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