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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這位外號「荷花」的貌美教授──何碩文眼睛真的很瞎,
誤認她是男的也就罷了,更機車的是他很愛教訓人,
囉唆、固執、規矩多如牛毛,氣得她出手送他個過肩摔,
摔得他沒面子,大男人輸給小女子,活該!
沒想到幾天後,換她落在他手上,想出不少名目活整她。
走著瞧!她可不是脆弱的小女生,他要倒大楣了……
這個名叫「溫煦」的臭小子真的有欠教訓!
見到身為教授的他不懂得尊師重道也就罷了,臉還臭得很!
他篤信公民與道德,那小子卻素行不良、惹是生非,
上回還出手攻擊他,摔得他頭都昏了,
差點氣到沒命可是他氣歸氣卻忍不住受到吸引,常常懷疑那小子是女的。
愛果真讓人迷惑!沒見到人時,他確信自己愛女人,
但一見到人,又動心到認為自己愛上男人,他好錯亂啊……
第一章
雜草叢生的荒地上,五個人對峙著,他們神情凜冽,目露凶光,殺氣瀰漫在彼此之間,他們擺出攻防的架式,散發出的氣勁形成一個環環相扣的結界,緊緊鎖住任何一人,因為每一個都是自己的敵人,每一個都是不能輕忽的對手,在此一觸即發的時刻,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概。
「喝啊!」
隨著先聲奪人的爆發力,其中一人率先攻向五人中最矮小的那一個,另外三人也緊接著出手,大夥兒彼此心知肚明,只有聯手把最矮小,卻也是最強的那一個先幹掉,他們四人才有公平競爭的機會,雖然,這手段根本不公平。
面對四人狡猾的聯手,小個子態勢從容,面不改色,一個騰空躍起,輕易躲過來自四面的腳踢和拳頭,然後一個旋身,左打南山猛虎,右踢北海蛟龍,前面奉送一個鐵沙掌,後面掃去一記無影腳,快、狠、準,不拖泥帶水,直接命中,然後輕鬆漂亮著地,步伐安穩,無一絲晃動。
「哇哇哇……痛死了……」
「哎喲喲喲!」
「天呀∼∼我的腰……」
「夭壽喔∼∼黑青了!」
四個大塊頭,倒的倒、趴的趴、哭夭的哭夭,每人身上都多了一塊印記,不是黑青、五指印,就是腳印。
小個子掃視這些手下敗將,嘿嘿冷笑。「想聯合算計我,沒這麼容易。」
「厚!妳是不是女人啊?」
「對呀,出手這麼重!」
「好歹我們是你親哥哥哪!」
「這麼恰,小心嫁不出去!」鏘!一隻鞋子直接K中四男,就地陣亡。
小個兒收回投球的酷帥姿勢,拍拍手心的灰塵,冷哼一聲。「自找。」說完雙臂橫胸,睥睨群雄,舉手投足之間,揮灑著大丈夫的豪邁氣概,事實上,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孩子。
她姓溫,單名一個柔字,溫家么女,上有四個哥哥,分別為溫和、溫良、溫馴和溫煦,而身為溫家唯一女兒的溫柔,人不如其名,一點也不溫柔。說粗魯,她粗魯到稱得上魯莽;說氣概,她豪氣干雲,氣拔山河;說打架,她一馬當先,從不輸人。由於母親早逝,她自幼在充滿陽剛味的家庭裡長大,造就了如今男性化的一面。
身高一七○公分的她,在女生的標準中已不算矮了,但在巨木參天的溫家,個個一八○公分以上的「森林」裡,她顯得十分嬌小。而留著一頭參差不齊短髮的她,雖生得一張瓜子臉,但濃黑英氣的眉下,卻嵌著一對炯炯有神的星眸,秀挺的鼻子,不笑的唇,使得本該是秀氣的臉蛋,看起來竟是英氣逼人。
此刻的她一身白色功夫裝,加上濕汗淋漓的模樣,乍見之下還以為是個十八歲的少年,而她說話的聲音又較一般女生略微低沉,更讓人以為她只是還沒變聲的少年。
溫柔對自己百發百中的投球技能煞是滿意,掃視這群手下敗將,自信的微笑將那張英姿煥發的面孔勾勒得更加出眾俊美。
「願打服輸,我已經勝出了,剩下你們四個,有空呼爹喊娘,不如先想想怎麼打贏對方,因為……」眸底的笑意延到兩邊的唇角。「最輸的那一個要負責除草。」
喧囂的氣氛霎時靜默得很詭異。
一句話點醒惡夢中的人,夏天的風吹過漫野遍草,也吹寒了四位手下敗將的背脊。
因為,位在郊區的溫家,祖傳的土地少說有一座足球場那麼大,而長滿雜草的後院就有一個小學操場那麼大,就算拔到天黑也拔不完……
「喝!看招!」
「耍賤偷襲啊你!」
「英雄不怕出手賤!」
「啊!誰吐口水?」
「他媽的!拿開你的臭腳!」
為了不要淪落到拔草的悲慘境地,她四個哥哥立刻陷入另一波生死的拚鬥中,叫溫和的一點也不溫和,叫溫良的絲毫也不溫良,叫溫馴的連溫馴的邊都沾不上,叫溫煦的更不用說溫煦了。
雖說溫家向來以武傳家,溫鐵男獨自撫育五個孩子,也不知是遺傳還是天生的資質太好,老大到老五,個個是習武的優秀人才,在各種段數的檢定或是國內外大小比賽上,溫家人一站上場,那不怒而威的氣勢,尚未出手便讓對手冒出一身冷汗。
外人不曉,關起門來的溫家五個兄妹,一旦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一場武術的比鬥,最後一定變成瘋狗亂咬。
溫柔吹著口哨,輕鬆走回屋子裡涼快去,任由四個哥哥繼續戰得你死我活。
不用拔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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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的腿跨著一般女孩兩倍大的步伐,躍身一跳,直接落入了客廳沙發,動作一氣呵成,瀟灑豪邁,充滿男子漢的味道。
在沙發上的另一頭,坐著一位中年男子,他拿著報紙,目不斜視,坐姿穩如泰山,恍若一尊堅若盤石的巨像,剛硬的線條展現出他威武不屈的肅容,眉宇間的折痕散發著至尊無上的威嚴,他是溫鐵男,一家之主。
「打贏了?」
「是呀,小意思。」
「幹得好。」
「應該的。」
「賞你酒喝。」
「謝了,老爸。」
兩人之間的對話,完全就是老爸對兒子,兒子對老爸的口吻。
她起身到冰箱拿了個杯子後再走回來,夏天喝啤酒最棒了,尤其是霜降啤酒!先把七百CC的啤酒杯淋濕,然後放入冷凍庫,讓啤酒杯整個杯身都結了一層白色的冰霜,接著把啤酒倒入杯裡,一瓶酒剛好注滿兩個酒杯。
滿溢的金黃色液體,上頭浮著軟綿的白色氣泡,像朵朵的鮮奶油,發酵的啤酒香味撲鼻而來,濃得令人口水猛流,引發最深層的乾渴,尚未入口,便將周圍的暑氣一掃而光。
「乾杯!」
咕嚕咕嚕咕嚕
一老一少,動作一致,彷彿不用呼吸也不用吞嚥似地,杯子一仰,啤酒就這麼豪爽地灌下,直到杯底不用養金魚,涓滴不剩。
「爽!」溫鐵男開懷大喝道。
「爽你個頭!」
一聲嬌斥,壓倒溫鐵男豪氣干雲的氣勢,霎時整個人僵住,那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嚴容,一聽到熟悉的嗓音便崩盤了。父女倆霎時兵荒馬亂地把空的啤酒瓶和啤酒杯給藏到沙發底下,試圖湮滅證據。
娟姨怒氣沖沖地走過來。「姊夫!」
一見到小姨子,溫鐵男身上散發的剛冷銳厲氣息瞬間消散,直想找個地方躲藏他那昂藏六尺之軀,可惜已經來不及,他那高於一般人的金剛大塊頭,直被一位嬌小的女子給逼入了絕境,無處可躲,只好硬著頭皮面對那張酷似亡妻的容顏,迎視著一雙圓瞪的杏眼。
「嗨……怡娟……」線條粗硬的臉上出現一抹尷尬的笑容。
「姊夫!我說過多少次,小柔是女孩子,別把她教壞!」娟姨橫眉豎目地興師問罪,即使生氣,也明媚動人得很。
「我哪有。」既然逃不了,五十歲的溫鐵男只好硬著頭皮抬頭挺胸,在三十五歲的小姨子面前,跟個七歲小男生一樣,打死不承認。
「沒有?」那亮麗的大眼一瞇,指著證人和證物。「借問為何你們一身都是啤酒味?以及兩個人嘴巴上忘記擦掉的啤酒泡沬又是哪來的,這叫沒有?」
父女倆彼此對看一眼,果然看到對方嘴上的白鬍子泡沬,同時暗罵一聲蠢,並尷尬地擦掉,然後傻笑。
一家之主溫鐵男,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這個小姨子,溫柔亦是,因為自從母親去世後,溫家大小的一切雜事家事,全賴母親的妹妹方怡娟來幫忙張羅,在眾人心目中,她的地位僅次於母親。
「只不過是喝個啤酒而已,又不會死人。」溫鐵男理直氣壯地說,好歹他是做父親的,怎麼能在孩子面前失了顏面,所以嘴上依然固執強辯。
「只是喝個啤酒?」方怡娟氣呼呼地指著沙發上的侄女。「蹺著二郎腿喝啤酒?」
溫柔頓了下,後知後覺地趕忙放下二郎腿,端正坐好。
「頭髮亂成雜草?」
溫柔趕忙又把頭髮撥一撥。
「衣服縐巴巴?」
她忙把衣服拉一拉弄平。
「全身髒兮兮?」
她忙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把自己這兒擦擦、那兒擦擦。
「你看她從頭到腳,哪一點像個女孩子?」
這……就不是我能力所及了。溫柔很抱歉地瞟了父親一眼,她也知道自己不像女孩子,但是又何妨?她已經定型了,而且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全都是你,把小柔當男孩子養,結果現在十足十的男人樣,吃沒吃相,坐沒坐樣,動作比男人還粗野,沒胸沒腰又沒臀,她都已經快二十歲了,還像個男人,都是你害的!」
溫鐵男被罵得狗血淋頭,好不窩囊,仍死要面子地強辯:「誰說小柔沒胸沒腰又沒臀,該給她的營養我可沒少。」
「還狡辯!」
溫鐵男破釜沉舟地嚴正宣示:「我沒狡辯,不信的話,好!小柔,脫衣服給你娟姨瞧!」
靜……
這回,是兩個女人一起瞪著他。
「老爸,你當我是脫衣女郎啊!」
「小柔是女孩子耶,怎麼可以當眾脫衣服!」
這會兒,變成兩個女人聯合起來數落這個說話不經大腦的老爸。
「是你說她沒胸沒腰又……」
「我說小柔沒胸沒腰沒臀只是比喻,又不是挑五花肉,脫什麼衣服!」
「這……不然咧?」
「全都要怪你!」
「怪我?」
「要不是你把她當男生養,小柔也不會這麼男孩子氣,穿著打扮沒一點像女生,就算人妖都比她有女人味!」
「我女兒比人妖好多了!」溫鐵男抬頭挺胸地說。
「你驕傲個什麼勁兒啊,跟人妖有什麼好比的」
溫鐵男又糊塗了。「是你說人妖比她有女人味……」
「那是比喻,又不是真的跟人妖比,真被你氣死,你不要一天到晚叫孩子們練武功,說到這個,溫和他們四個為何在院子裡打架?」
「那不是打架,是切磋過招。」
「過招個鬼啦!你一定又出了什麼難題讓他們自相殘殺,你想讓姊姊在天之靈不安穩嗎?姊夫,我真被你氣死!」
口水戰開打,若不想無辜被流彈給傷到,最好溜掉。
悄悄地,溫柔趁娟姨把老爸罵得正狼狽時,很不孝地腳底抹油潛逃,溜掉時還不忘從冰箱摸了兩瓶罐裝啤酒,然後一聲不響地溜出客廳,越過院子大戰正酣的戰區,躲到家附近一座小公園,選了棵大樹坐下乘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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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過午了,太陽仍烈,樹下的涼蔭遮去了炙熱的陽光。
她打開易開罐,咕嚕咕嚕地大口飲著,一下子就把啤酒給灌完,好不爽快,沁涼呀!
丟開啤酒罐,又開第二瓶。
她舒服地吁了口氣,兩腳呈大字形地伸展開來,背靠著樹幹而坐,不羈的坐姿,手上還拎著啤酒罐,亂糟糟的短髮,白色功夫裝,一身的臭汗,任誰看了,百分之一百會以為她是男人。
「小弟弟。」
她灌了一口啤酒,發出滿足的歎息。
「小弟弟。」
肚子餓了,呿!早知道應該連吃的東西也一塊摸來。
「小弟弟,我在叫你。」那聲音,很清楚地對她耳朵說話。
拿著啤酒罐的手微微頓了下,秀額上的眉頭一蹙,其實她早聽見了,只是不想搭理。對於常常被人誤認為是男生,她已司空見慣,並不覺得如何,只不過在這麼慵懶愜意的時刻,實在很討厭被陌生人打擾。所以她故意裝作沒聽見,繼續犯懶,希望對方被自己身上故意散發的冷漠給逼走,識相地別來煩她。
「小弟弟,亂丟垃圾是不對的。」
囉嗦!
她不理,繼續喝著啤酒當啞巴,其實她也不是亂丟垃圾,只是先放在草地上,打算等離開時再一併帶走,不過她懶得解釋,甚至嫌對方雞婆,在聽到對方指責時,更不願意理會,心想對方等會兒就會自討沒趣地走開了吧。
誰知,對方不但不死心,還伸手搭上了她的肩。
「小弟弟,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
煩!
「喝!」溫柔中氣十足地厲喝一聲,反手抓住肩膀上那放肆的手,一個使勁,給對方一記不客氣的過肩摔,輕輕鬆鬆地把一個男人扳倒在地。
何碩文被強大的力道席捲,連掙扎的時間都沒有,人就躺在地上了,他覺得眼冒金星,三百六十度的大翻身,加上摔在地上的震盪,教他一時半刻回不了神。幸好是摔在草地上,所以背部受的撞擊還不至於太疼,怔愕了幾秒後,他的雙眼凝聚了被打散的焦距,才看清眼前的人——
濃黑的眉,散亂不羈的短髮,英氣逼人的眉宇,不馴的眼神,緊抿的唇,還有那一看就知道長期在陽光下曝曬的健康膚色,以及力大無窮的身手。
毒烈的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變成了柔煦的金光,點點灑在那張看似十七、八歲的倔傲面容上,而那沾染不屑的唇,吐出的話語也跟主人的眼神一樣,非常不客氣。
「不准碰我。」
溫柔冷冷瞪了對方一眼後,便要起身離開。原本就打算離開時把那個被誤會為亂丟的啤酒罐給帶走的,但她懶得多解釋。才不管對方把她當成了混混,還是不良少年,即使對方隱怒的目光裡很清楚地傳達輕蔑之意,她也不在乎,因為,她幹麼去在乎不相關的人?
但是當她正要起身時,驀地胸口一緊,她的襟口正被一隻手給挑釁地抓緊,阻止了她的起身。
她才移開的厲目,因為對方不罷休的舉止又橫瞪回來。
「放開。」她冷冷警告,對方在扯住她的襟口時,也等於在碰觸她的胸部,雖然每次她練功時,在功夫裝裡會用棉布條把胸部包起來,以防近身搏擊時的拉扯,吃了女生天生的虧。
可不知怎麼著,這男人抵在自己胸前緊握的拳頭,令她冷然的心緒稍微波動了下,因為那力道很大,不是蠻力,而是一種無以名狀的固執,彷彿咬了就不放似地,讓她眉頭不由自主地緊擰。
「小弟弟,亂丟垃圾是不對的。」
何碩文俊爾儒雅的面孔依然保持良好的風度,雖然他向來崇尚文明,反對暴力,但外表清貴儒雅,並不代表他私底下的個性也是溫文好欺的,若以為他是中看不中用的文弱男人,對方就要為自己的看錯付出代價。
溫柔怔了下,隱約感到那沉穩內斂的語調裡有一股不可輕忽的威脅味兒,只是隱隱約約,便足以教她心頭微震,這沒來由的感應,只帶出了她莫名的排斥,還不到全神戒備的地步。
「又不是你家院子。」
「丟垃圾這件事無關誰家院子,而是事關公德心,明白嗎?」
「你想找碴?」
「只是『糾正』,畢竟這片公園是屬於大家的,大家意指我也有份。」
在你來我往的言語交鋒中,溫柔由一開始的輕敵轉成了緊繃,因為她發現自己再不能輕易把對方給甩開,那緊扣的五指意味著,除非撕破了衣服,否則別想他放手。當然,還是可以商量的,他的態度表現得很明白,只要她肯低頭認錯,承認亂丟垃圾是不對的,並將垃圾帶走,那他也不會為難。
要她低頭認錯?別開玩笑了,士可殺不可辱,何況她根本不認為自己有錯,只是這傢伙太早出現,青紅皂白不分就給她定罪,她哪裡吞得下這口氣。
她大可給對方來個痛擊,好讓自己脫身,但這不是搏擊賽,兩人也沒有深仇大恨,所以她並不想傷害對方,唯一的方法就是給點小苦頭吃,因此她放棄了去扳開對方緊纏不放的五指,而是往他腰部襲去。
何碩文原本還能淺笑而談的嘴臉,因為腰部突來的痛感而瞬間扭曲。
他痛呼一聲放開了手,抱著腰蜷曲著身子,這臭小子對他做了什麼?他感到腰間不過被對方用手一掐,就讓向來不說粗話的他痛得直想問候人家老媽!
溫柔輕鬆起身,整整自己被弄縐的功夫裝,她專長與對手搏擊,所以對人體各個要害瞭若指掌,哪個部位最脆弱、哪個部位一擊必倒,又哪個部位的痛感神經最敏感,攻擊了卻不會受傷,她都一清二楚。
剛才,她不過只略施小技而已,這男人該慶幸,要不是看在他是基於公德心的理由來找她碴,現在,他不會只是抱著肚子喊痛而已。
「好小子,有你的……」他咬牙,那張談笑風生的面孔再也笑不出來,而是青筋鼓起。
「哼。」溫柔沒理他,反正過一會兒他就會恢復了。
她頭也不回地離去,毫不隱瞞打敗人的得意、快感。臨走時,她嘴角微揚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清清楚楚地收進何碩文的眼底,還有那桀驁不馴的面孔,也刻劃在他腦裡了。
留在草地上的那只空啤酒罐,本來應該要帶走丟到垃圾桶的,卻因為倔強作祟,她沒有去撿起來,存心讓對方氣死。
誰叫他碰了她的胸部,哼!
第二章
「老妹,拜託啦,你一定要幫我∼∼」
「吵死了!」一隻煩人的蚊子已經在旁邊嗡了將近一整天。
「一個月而已,很快就過去了∼∼」
「不要!」她的耐心終於磨盡,一拳打出去,想把蚊子打死,可惜這只蚊子雖然功夫不及她,但也懂得保身之道,早有心理準備隨時閃避任何的手刀和迴旋踢。
「這是不可抗拒的突發事件,你不幫我,我就死定了∼∼」
媽的!到底誰才是男人啊,她這個四哥真的很會勾勾纏耶!為了求她答應,從早上撒第一泡尿開始就一直盧、一直盧,盧到她終於被打敗地歎了口氣。
「好吧。」
四哥溫煦一臉喜出望外。「這麼說你是——」
「我會早晚三炷香,你可以瞑目了。」
「老妹……」他又要欲哭無淚了。
「端午清明也會多燒些紙錢,夠意思了吧。」
「你這麼說太殘忍了,一個月的暑修我哪受得了呀!」
「活該。」
「叫我放棄跟曉曉去參加暑期夏令營,等於送我進墳墓啊!」
「自己挖的墳墓,自己躺。」
「如果我沒跟曉曉一起去,她會哭倒萬里長城的耶∼∼」
「叫我代替你去,我才會打垮萬里長城咧!」
「老妹∼∼」
她走到東,四哥的哭天就跟到東。
「老妹∼∼」
溜到西,魔音穿腦的抖音也送到西。
她搗著耳朵,不管是躲在書房或跑廁所,不管上樓還是下樓,四哥就是不肯放棄,一直用歌仔戲的哭調向她五子哭墓,好像那個快死的人才是她。
再這樣下去不神經衰弱才怪,索性大步往門口走去,決定往外逃,來個耳不聽為靜。
但她的人還沒跨出門外一步,便被迎面而來的人給擋住了去路,是曉曉,她四哥的女朋友。
「小柔∼∼」
慘!
溫柔屏著呼吸,盯著那張我見猶憐的美顏,水汪汪的大眼睛,總是蒙著一層水水的霧氣,彷彿隨時隨地都會滴出水似的眨著無辜的眼神。
「小柔……幫幫溫煦好不好……」曉曉將十指交握的手放在下巴處,秀麗的彎月眉微微朝眉心靠攏,幾滴懸浮的淚光很快堆聚在眼角,展現出少女虔誠的祈禱,再搭配那柔弱無助的嗓音,對她輕輕哀求。「你和溫煦長得最像,只有你出馬,溫煦才能陪我去參加夏令營,因為我一個人不敢去,沒有溫煦的陪伴,我……我……」說著說著,兩顆豆大的淚珠適時落下,全世界再冷的冰山,恐怕都要融化在她水做的美眸裡了。
溫柔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弱點就是怕女人掉眼淚,雖然自己也是女人,或許是強者保護弱者的心態使然吧,她對強者毫不同情,對弱者卻很憐惜,何況對像又是人見人憐的紀曉曉,百煉鋼也成了繞指柔。
「曉曉……別哭……」溫柔忙勾起曉曉的臉,幫她拭淚,同時也明白自己難逃一劫了,明知這是四哥使出的殺手鐧,自己哭調仔唱不好,就叫曉曉來唱,有夠賤的!她狠狠瞪了四哥一眼。
「而且……」曉曉吸吸鼻子說:「溫爸爸要是知道溫煦沒去參加暑修,鐵定會整死他,可是我又不能沒有溫煦陪,夏令營的錢都繳了,不去也不會退錢……」
聽到這話,溫柔又瞪了四哥一眼,難怪他前幾個月那麼積極地打工,原來是為了賺夏令營的費用,早有預謀要陪曉曉參加夏令營,媽的!既然如此微積分還被當掉,這個死哥哥!
父親對他們五個孩子實行的是鐵腕教育,對功課的條件是不能被當,當了也要在暑修時補回來,不准延到下一學年,所以四哥勢必得參加微積分暑修。
她明白四哥打的如意算盤,因為五個兄妹裡,偏就只有她和年紀相差不滿一年的四哥長得最像,其他三個哥哥都太粗獷了,只有四哥比較斯文秀氣點,而她本身又很有男子氣概。兩人短髮一樣,面貌又九分像,雖然她畢竟是女人,看起來還是比四哥秀氣點,可要找替身演員,的確唯獨她有這個條件。
「小柔……」曉曉霹靂無敞水噹噹的電眼,又在那兒碧波蕩漾,水亮水亮地閃著。
「唉……」她煩亂地搔著頭,歎出的氣已展現她的投降。「真是熬不過你們兩個……」
「老妹,你答應了?」溫煦那張心花怒放的嘴臉突地挨過來,破壞了眼前唯美的畫面。
溫柔一對厲眸掃瞪過去。「如果被發現了,後果自行負責。」
「不會不會!天知地知我們知,只要我們別說出去,老爸不會知道的。」
「那老師和同學呢?我們再像,也還是有差別,光是骨架就差了十五公分。」她身高一七0,四哥卻有一八五。
「嘿嘿,放心,這點我早想過了,為了掩飾你的身份,我特地報名電子系的微積分暑修,不管是同學或老師,沒有一個認識我。」
溫柔瞇細了她銳利卻含俏的眼,只有這時候,可以從那帶倔的眼神中找到屬於女孩兒家瞠視模樣,家中的小孩,唯獨她遺傳了母親漂亮的大眼睛,雙眼皮也比較明顯,每當她半瞇著美目瞪人時,自有一股嫵媚風韻,會說話的眼睛,就像她這樣。
「讀企管系的人跑去電子系暑修,虧你想得周到。」這可不是讚美,而是不悅的前兆,因為這擺明了四哥老早想叫她當替身,而非像先前所說的臨時狀況,不過溫家男人一向不知謙虛為何物,把厚臉皮和粗枝大葉發揮得淋漓盡致。
「那當然,我們繫上所有微積分老師都是冷血殺手,白癡才待在企管系暑修,而且我打聽過了,電子系今年負責暑修的那位微積分老師綽號叫歐趴王,只要上課到,考再爛他也讓你過,哈哈哈——」
「所以你早知自己會被當,也計劃好要找我當替身,而不是先前所說不可抗拒的突發事件。」
溫煦僵住,笑開的下巴就這麼張著,所以說人不能太得意忘形,一忘形就要倒大楣。
腹部襲來重重的一拳,是他老妹免費奉送的,絲毫沒打折。
「溫煦!」曉曉尖叫,忙抱著表情扭曲的男友。
溫柔甩甩手,出了口怨氣,算計她是要付出代價的,連自己兄弟也一樣,還是看在曉曉的分上才手下留情。臨走時,她拋下一句——
「這一拳,就當是找我當替身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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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一到,溫家的熱血男兒們全都跑光,因為老爸規定男人不能成天在家無所事事,全都要出去歷練,一、兩個月也無所謂,所以哥哥們全去參加各種夏令營,大哥參加了美國野地戰鬥營,二哥參加了澳洲衝浪營,三哥參加韓國跳傘隊,四哥為了配合曉曉,選擇了毫無挑戰性的南美自然生態營。
而她,本來打算利用這個暑假跟老爸一同去大陸參觀武道館,找個對手好好切磋一番,每年暑假她所選擇的歷練一定跟自由搏擊有關,所以她的功夫才會比四個哥哥好。
如今,好好的一個暑假,全被那個很機車的四哥給破壞掉,偏偏她又不忍心讓曉曉傷心,看到弱女子失望的表情,會牽動她的惻隱之心,最後只好騙老爸說她想留在台灣打工存錢,不跟他一塊去大陸了。
她跟四哥同年,一個年頭生,一個年尾生,所以兩人都是大一,但就讀不同的大學和科系,四哥念的是企管,她念的是國貿,同樣都是念商的,自然她也修過微積分,而且分數不賴,比那個白癡四哥好多了,難怪四哥要算計她代他暑修,因為鐵定過。
第一天上課,她穿了一襲男裝,寬大的黑色短袖上衣,下著刷白的牛仔褲,手插著口袋走路的樣子、撥發的姿勢、看人的眼神,就跟男生一般樣,小時候為了節省,老爸把哥哥們的舊衣服繼續留給她穿,所以她老早習慣穿男生的衣服了,長大後也偏向男生打扮。
當她進教室時,清一色都是雄性動物,空氣中瀰漫著臭男生的氣味,沒有人太注意她,因為男生是不會去注意男生的,只有異性才會勾起他們荷爾蒙的反應。
本來她打算選個後排的位子睡到下課,顯然大家的想法都一樣,後排的位子全被搶光了,不得已,她只好坐前排,心中忍不住低咒那個現在和女友在南美洲逍遙的臭溫煦。
「什麼?!是『荷花』來教?不是那個歐趴王嗎?」
「聽說歐趴王因為跌倒,去醫院縫了幾針,系主任臨時找荷花來代課。」
後排幾個男學生的對話吸引了溫柔的注意力。
荷花?老師的綽號嗎?她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慘了,如果真是荷花,那還得了!」
「他一板一眼的,根本不像歐趴王那麼好混。」
「我因為是歐趴王才來暑修的。」
「我也是,早知會換成荷花,我就不報名,寧願明年再補修。」
溫柔不受影響地聳了下肩,聽起來這位「荷花」女士似乎很嚴厲,才會引起不小的騷動,好幾個男生都變臉了,想來這位「荷花」是個當人不眨眼的「殺手」。
她在腦海裡描繪綽號叫荷花的女老師,想像她應該是戴著眼鏡,有一張不苟言笑的死板面孔,瞪人時眼鏡還會反光,因為那些男同學全都在哀號,所以絕不會是年輕貌美恍若池邊清荷的女老師。
也罷!她無所謂,誰來教都行,只求一個月趕快過去。
上課鈴敲完它最後一聲,不到一分鐘,這位「荷花」老師便準時進來了。
當那門口出現挺拔昂然的身影時,溫柔呆住了。
啊咧……男的?
她的目光隨著那身材挺拔的男子步上講台,放下公事包,梳得很整齊的頭髮,筆挺的短袖襯衫,燙得筆直的西裝褲,將他修長的線條完美展現出來,除了他臉上那副金框眼鏡跟她想像的一樣之外,其他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人一進門,每一個步伐、每一個動作,已展現出他的一絲不苟,雖然他的臉蛋白皙,鼻樑俊挺,唇形姣好,輪廓好似用畫筆勾勒出來的那麼細緻俊逸,一對漂亮的雙眼皮下嵌著熠熠發亮的黑眸,但真正令她目不轉睛的,是他帶給她的似曾相識的感覺。
好面熟?怪了,她好像見過他哩,在哪兒呢?
「現在點名,叫到的人請舉手。」
她盯著那張臉打量,挺俊的臉龐……五官很秀氣……乾乾淨淨的……
「馬鷹久、謝常停、趙紹糠……」
還真不是普通的斯文俊秀哩,充滿學者氣息……
「王荔鴻、陶哲、周傑輪……」
不愧是大學教授,氣質出眾,儒雅不凡,可是為什麼叫「荷花」?
「蔡慷詠、吳蹤現……」
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被學生取荷花的綽號,不過說真的,還挺適合他的,誰教他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秀氣,噗!她忍不住在心中偷笑。
「溫煦。」
「有。」她舉手,另一手還撐著左臉,閒散地回應老師的點名,同一時間,台上那對好看的眼睛,也透過金邊眼鏡往她這兒瞧來,然後停住。
是錯覺嗎?怎麼她突然感應到那視線,由原本的溫文轉成了一種銳利。
她不明所以地盯著對方,在交會的視線中嗅出了敵意,而這個敵意引出了她某個模糊的記憶,進而變得清晰……
是他!
溫柔心神俱震,終於認出他來——他是那個沒戴金邊眼鏡,頭髮也沒現在整齊,表情沒現在溫和,衣服沒現在老成,唯獨眼神跟現在一樣陰沉,被她反手過肩摔在草地上的傢伙。
現在才恍然大悟會不會太慢了?後知後覺之下,她只能怔怔地盯著對方,一對冷沉殺來的目光透過眼鏡,直接鎖住她的人。
這一切,只發生在五秒之間,擦槍的火光已在交錯的視線中不知過招了幾回,當然,是她單方面被射殺。
對方目光移開,繼續點名,彷彿一切正常,什麼都沒發生,但溫柔很清楚地明白,衰神找上門了。
她只覺得腦海裡一片混亂,她萬萬沒想到會遇到他,而他的身份竟是這所大學的教授,自己則是來暑修的學生。
她傷腦筋地搗著額頭,心下暗暗哀悼——
四哥啊,你那張嘴好的不靈壞的靈,果然一語成讖,你死定了!
此時此刻,遠在南美洲的正牌溫煦,頂著當頭烈日,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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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溫柔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這個姓何的說什麼鬼話?
「溫煦同學。」不徐不緩的語調充滿了友善的和藹,但那雙眼所透出的訊息,可一點都不友善。「老師相信你一定可以勝任這個職務,為期一個月的暑修期間,教室的整潔需要大家一起來維護,督促值日生的責任,就交給你了。」
「怎……」
「好,你可以坐下了。」何碩文完全不給她平反的機會,選擇漠視她的反應。
溫柔憤懣地坐下,桌子底下的拳頭緊握著,無聲地瞪著他——這個叫何碩文的教授。
暑修的第一堂課,屁股還沒坐熱,他就來給她一個下馬威,利用他的職權來挑選這段上課期間的班級幹部。
很不幸,在他的賞識下,她榮登服務股長的頭銜,負責保持教室整潔,若地上有紙屑、垃圾沒倒、黑板沒擦,他便找她負責。
他故意的!
整整兩個小時的時間,她一直用噴火恐龍的眼神死瞪著他,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就走,但她不能這麼做,否則溫煦一定被當,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她忍氣吞聲了兩個小時,直到課堂結束,當何碩文前腳一踏出教室,她後腳就跟了出去。
她滿腦子都是如何修理他的畫面,但她沒有動手,因為她還不會笨得現在找他算帳,讓他有藉口把四哥當掉,她只是氣不過想找他理論,憑什麼濫用職權,身為教授就了不起嗎?
「等一下!」她喊住他。
前頭的背影不因為她的喝令而腳步有所遲疑,反而繼續維持他一貫平穩悠閒的步調。
「喂!」她提高了聲量,這傢伙是故意裝作沒聽見的,王八蛋!她心中咒罵苦,三步並作兩步搶先擋在他前頭,堵住。
「我在叫你!」她憤然道。
何碩文對「他」如此頑劣不禮貌的態度皺眉,並意外當「他」提高聲量時,聲音竟如此娘娘腔,這小子沒長喉結嗎?還是發育太慢?
「叫老師。」他更正。
溫柔頓愕,要她叫他老師?笑死人了!
「這裡是學校,尊師重道的倫理一點都不懂,沒禮貌。」
她銀牙咬了下,被他不溫不火的辱罵給激怒。
「叫老師。」他又重複了一次,儒雅有禮的外表下,那目光和表情,可一點都不文明,犀利得很。
溫柔僵在當場,氣勢突然矮了人家一截,卻發現自己連個下台階都找不到,如果她當場走掉,豈不是擺明了臨陣脫逃,如此沒種的事她才不幹哩!但……叫他老師?她更百般不願。
何碩文凝睇著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充分傳遞了沒得商量的訊息給對方。
掙扎了好一會兒,她深深做了個吐納,好吧,好漢不吃眼前虧,這筆帳,等成績過了以後再算,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一個月又算得了什麼。
她翻了個白眼,呿了一句,話含在嘴巴裡。「老師。」叫就叫,這樣行了吧。
何碩文揚了下眉。「大聲一點。」
她又瞪著他,與那固執不退讓的目光較勁之後,再度翻了個大白眼,提高了聲量。「老!師!聽到了沒,爽了吧?」
「不夠。」
不夠?她真的火了,欺人太甚嘛這人!
「喂!你不要仗著自己是老師就侮辱學生喔,我也只不過摔你一次而已,大不了我讓你摔一次,互相扯平,如何?」
毫無預警地,姓何的突然握住她的肩膀,令她嚇了一跳。
「立正站好,雙腳靠攏,腰挺直,肩膀不要歪,臉抬起來,眼睛看著我。」何碩文在命令的同時,雙手也沒閒著,糾正她站沒站相的體態,摸了她的腰、她的肩、以及她的臉。
撲通!
在她來不及反應前,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整個人就這麼被他動手動腳地喬正姿勢。
何碩文滿意她的站相後,才收回手,但嚴厲的目光沒撤回。「叫老師。」
「……老師。」
他抿著的嘴角終於勾起滿意的淺笑。「什麼事?溫同學。」
溫柔驀地紅了臉,是怒,也是沒面子,對於自己居然任由他在身上胡作非為,還乖乖稱他一聲老師而感到羞憤,卻無可奈「何」,而他的微笑比先前的冷漠更令她深覺敗了這一局。
既然老師都叫了,這時候才憤恨氣走太不值,當然得爭回自己的權利,否則豈不虧大了。
該討的公道還是要討回!
「你怎麼可以公報私仇,硬把服務股長的職責塞給我!」
「這是指派,不是硬塞。」他不認同地糾正。
「還不都一樣!」
他搖頭,從容沉穩的儀態絲毫不受她狗急跳牆的凶狠模樣所影響。
「不一樣。我這人做事很公平的,首先我問過大家是否有人自願?沒人舉手。我只好又說由我指派,是否有人反對?沒人反對。既然不反對就是同意了,所以我指派了所有幹部,從頭到尾,光明正大。」
「好,那我反對!」
「太慢了,你當時沒反對,現在才反悔,申訴期效已過。」
「你故意找我碴!」
「我是給你機會教育,你一定常丟垃圾丟得很爽對不對?偶爾也要嘗嘗撿垃圾的滋味才公平。」他一副施恩的語氣,益加友善的淺笑故意展現他的寬宏大量。
天!她快氣死了!
「我是大學生,又不是小學生!」
「但你的行為像小學生,身為老師,只好在德育方面好好糾正你,教不嚴,師之惰,不這麼做的話,我的良心過意不去。」
「你、你……」她跟人吵架難得會結巴。
他拍拍她的肩膀,連眼睛都是笑裡藏刀地瞇著。「溫煦同學,這個月的教室整潔就拜託你了,順帶提醒你,我這人對成績的認定標準,跟其他老師不同,我一向重視個人的學習態度和負責任程度,成績再差的學生,若懂得尊師重道,我是不吝給分數鼓勵的,倘若相反——」他眼中的笑意透著只有她才看得出的凌厲。「我會讓學生好好檢討,直到他更正自己的行為,達到一位大學生該有的水準,這正是我的教育宗旨。」
這是他給的課題,要不要聽,由對方決定,他很民主的。
何碩文越過她繼續往前走,對她倔劣的憤怒神情無動於衷,只不過當進了電梯後,他不自覺地看著手掌,回想適才碰在那腰、那肩,還有那張臉龐時,引發的奇妙觸感。
現在的年輕人實在太好命了,皮膚跟女人一樣柔軟,表情跟女人似的娘娘腔,真是個俊小子,只可惜欠修理,沒關係,他會好好給對方來個震撼教育。
溫柔僵立在原地,目送那可惡的背影直到入了電梯。剛才的對峙宣佈了她接下來一個月的悲慘日子。
猛地,她抽了口氣。
「糟了!」低咒一聲後,她立刻奔回教室,空蕩蕩的教室令她黑了一張臉,果然如她所料。
黑板沒擦、垃圾沒倒、地上滿是紙屑,因為根本還沒排值日生,而教室的人全跑光了,這就表示,如果她不想被當,就得留下來擦黑板、倒垃圾、撿紙屑……
俊秀的臉蛋抽搐著,想不到暑修第一天開始,她就成了清潔工,除了擦黑板撿紙屑,她唯一能做的抗議,就是一邊掃地一邊詛咒那個烏龜王八蛋!
何碩文是嗎?哼哼!她握著拳頭,瞇起刁鑽的眸子,心下暗暗發誓,她跟姓何的梁子結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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