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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敖大少爺不想娶她進門?
那正好,她上官秋澄對於嫁給他也很沒興趣,
若不是為了那無聊的長輩約定,
她根本不會多看這花花大少一眼,更遑論嫁給他!
所以,她已盤算好,一旦嫁進敖府,
絕不和他多囉唆、更不和他親密,更別談會對他動心!
等他受不了她這個木頭娘子,把她休離,
她就可以開開心心的帶著休書回家囉!
只是,事情似乎沒她想的這麼美,
在被他冷落了兩年後,他竟莫名的開始對她產生興趣,
有事沒事就纏著她不說,
只要別的男人多看她兩眼,他就會大吃飛醋,
哦∼∼少爺,你也幫幫忙……
第一章
「我還是不贊同。」搖搖頭,氣質儒雅、面貌俊秀出塵的上官清風,瞅著桌案前沉靜繪圖的女子,忍不住出言表達自己的反對。
聞言,上官秋澄依舊未曾抬首,平靜無波地描繪,像似未曾將對方之語聽入耳中。
「師妹!」擰眉低喝,上官清風不容她將自己的話當輕風過耳似的忽略。
「師兄,你該知道的,那是爹生前幫我訂下的婚事,也是他老人家的遺願。」
螓首依舊低垂,專注於手中的丹青,不過總算分出些心神,語調輕淡平穩的提醒自家師兄。
「話雖如此,可我還是覺得不妥當!」搖搖頭,俊秀劍眉幾乎快打結。「事關妳的終身幸福,不知對方人品如何下,叫我怎放心讓妳嫁過去?」師父也真是老糊塗了,竟然把至親女兒的終身大事就這麼隨隨便便許了人。
手中繪筆未停,清雅的嗓音卻輕笑了起來。「師兄,你擔心些什麼呢?」
「我……」欲言又止,上官清風微惱。「師妹,師兄沒有任何意思!事實上,世上任何男子只要與妳相處過一段日子,任誰都會心繫於妳的。我就怕對方是個明眼瞎子,不懂妳的好,白白辜負了妳。」
上官秋澄不疾不徐畫完最後一筆,這才抬起臉蛋,盈盈水眸宛如一汪秋水,含笑凝睇向來對自己愛護有加的師兄。「這不也挺好!遵從爹親遺願,嫁進京城敖家,就當我為爹守三年孝,待時間一到,我拿著休書離開……嗯,我相信敖家公子會很樂意寫下休書的,屆時再回來賴你就是了。」
神色一斂,上官清風瞪著清麗臉蛋上,那一道由眉尾劃過柔嫩臉頰,破壞了美麗秀顏的深刻刀痕,心中更加懊惱。「妳早打著嫁進敖家守活寡的主意,是吧?妳就這般對自己沒信心?」
緩緩起身,微跛著足來到他面前,上官秋澄漾著清雅淺笑緩聲道:「師兄,這世上太多明眼瞎子的男人了,我是對明眼瞎子沒信心。」
沉沉凝著她,上官清風眸底有著悔恨與傷痛。「都是我不好……」
「師兄,你說什麼呢?」打斷自責之語,上官秋澄不甚在意地輕笑著。「那不是你的錯!當時若非是你拚命護著我,我豈能活到現在?說到底,是你救了我,我該謝你才是呢!」
「什麼謝不謝?我們之間,難道還需要說謝嗎?」攢眉輕斥,上官清風微惱。他們之間的情誼比手足還親,說謝就太見外了。
「那我們之間,難道還需要說抱歉嗎?」漾著淺笑,上官秋澄輕輕柔柔反將一軍。
被堵得一窒,上官清風幾番欲言又止,最終只能無聲歎息,聽著屋外驟然響起的雷雨聲,他神色一凝。
「天候變了。」
「嗯。」
「腳又酸疼了吧?」雖是詢問,語氣卻是肯定的,同時小心翼翼扶著她到椅子上坐下。
「是有些。」淡笑輕應,她已經習慣自己這只每逢變天就酸疼的右足了。
「我熬了藥水,現下就去端來,妳泡著肯定能舒服些。」
不願她多受疼痛折磨,上官清風飛快出屋去,不多久,已端著一盆溫熱適中的藥水進來,毫不避嫌地蹲跪在她足前,動作輕柔地幫她脫起鞋襪來。
「師兄,我自己來就行了。」不想麻煩他,上官秋澄連忙道。
「讓我來!」不受阻止,上官清風堅持地幫她脫掉鞋襪,讓有些扭曲變形的足踝泡進藥水中,隨即熟練地輕輕按摩著。
感受到那陣陣酸疼隨著藥性與熱氣在熟練的按摩下漸漸褪去,上官秋澄舒服地微瞇起水眸,不知不覺間,已然昏昏欲睡……
「師妹……」驀地,上官清風低聲輕喚。
「嗯?」
「妳真決定要嫁進敖家?」
緩緩睜眸凝覷,上官秋澄輕聲道:「爹的遺願,我不想違背,就當我去守三年孝吧!」
靜默了會兒,明白她決定了的事便不會動搖,上官清風歎息了。「若在敖家過得不舒坦,儘管回來師兄這兒,師兄養妳一輩子。」
「當然!」微微一笑,秋水眼瞳漾著手足深情。「我不賴你,還能賴誰呢?」
聞言,俊秀臉龐露出一抹松心神色,上官清風與她相視一笑,手足之情,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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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您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麻煩您再說一次!」京城,敖府富麗堂皇的大廳內響起一道冷然質問。
「難道你年輕人比我這老人家還耳背不成?要我再說一次也行!我幫你定下親事了,半個月後,乖乖給我去迎娶上官家的閨女進門。」中氣十足的老嗓吼得震天響,敖家老太爺氣勢不輸人地與眼前五官俊美,神情卻很陰冷的年輕男人分庭抗禮。
「我不記得我和哪家閨女有定下親事。」敖府現任的年輕當家--敖澔寒著臉冷然道,一股飆漲的怒火在胸口竄燃。
「上官家!」瞠眼瞪視,敖老太爺不介意再強調一次,好幫他加深印象。「你不記得沒關係,我還記得就成了。」
敖澔冷峻的臉色更寒了幾分,他強抑下怒氣,以著讓人寒毛直豎的嗓音開口了。「爺爺,請問我是何時和上官家的閨女有了婚約?」
「兩年前。」一提起幫孫兒定下的好親事,敖老太爺可是得意的不得了,根本不將眾人畏懼的鐵青臉色看在眼裡。「阿澔,你要知道,這門親事可是爺爺我千求萬求,好不容易才求到我那上官老友答應的,你可要好好感謝老天爺,讓爺爺幫你求到一個好媳婦兒。」
呵呵!老友那閨女他曾見過幾次面,是個蕙質蘭心的好姑娘,認真論起來,自家那整天繃著臉的孫兒還真是配不上人家呢!
如今,上官老友已然仙逝兩個月,他得趕在百日內讓小倆口完成婚事才是,否則一拖下去,就要等三年守孝過後了。
千求萬求?敢情這門親事還是他去求來的?沒徵求過他的意見,就胡亂幫他定了親事,他老人家還真是行啊!
敖澔怒極反笑,冷嘲諷刺,「既是您去求來的,那敢情好,半個月後,就由您去娶媳婦兒吧!奶奶也仙逝十多年了,我不介意您老人家再納個年輕續絃進門來照顧您。」寒冰珠子般的話聲方落,他憤然甩袖,轉身就要走人。
「站住!」見他擺明不肯乖乖娶親,敖老太爺氣得拍桌大喝。「阿澔,你給我站住!無論如何,半個月後,你非得給我拜堂成親不可。」
偉岸的身影驀地頓足回身,敖澔緩緩開口了,「爺爺,您非要弄個婚禮也行……」頓了頓,看著自家爺爺綻露喜意的老臉,他冷冷笑了起來。「只要您不介意屆時會是個沒有新郎倌,只有新嫁娘孤身一人拜天地,受人笑話的婚禮,那您就儘管去籌備吧!」話落,腳跟一旋又要走人。
「孽孫!你給我站住!叫你給我站住聽到沒……」敖老太爺頓時氣怒攻心,不由得破口大罵地連聲怒喝。
恍若未聞,敖澔早打定主意不理會老人家的喝斥,腳步未曾停歇地繼續朝外邁步而去。然而,就在他臨要踏出大廳門外之際,背後的氣怒喝罵卻由中氣十足突然變了調。
「阿澔……你給我站住……站住……」
這聲調不對勁!
像是意識到什麼,敖澔飛快回頭,就見老人家痛苦地單手緊抓著心口,老臉蒼白扭曲變形。
「阿澔……站住……給我……給我回來……」縱然心口疼痛難耐,額上冷汗涔涔,敖老太爺嘴裡卻還是固執地斷斷續續叫著。
「爺爺!」臉色大變,敖澔驚恐飛奔至親人身旁,迅速自敖老太爺懷中掏出白玉瓶,倒出一顆芳香撲鼻的碧綠丹丸餵他服下,大掌又忙著在他心口處搓揉,向來冷然的俊目隱閃著擔憂之色。
好一會兒後,終於,敖老太爺心口的疼痛慢慢褪了去,灰敗的臉色亦逐漸好轉,老掌這才有餘力抓住「孽孫」健壯的手臂。
「阿澔,你……你若不想氣死爺爺,就……就應了這門親事……」氣息粗喘,敖老太爺依然不放棄地固執要求。
該死!爺爺這分明是要脅了。
瞪著世上僅存的血緣至親,敖澔臉色和老人家一樣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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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湖心小亭內,一道不甚文雅的噴笑自一位衣著高貴、相貌俊逸清雅的男子口中噴出,立刻引來一旁神色冷峻高傲男子的怒瞪。
「抱、抱歉!」強忍笑氣致歉,聞少秋忙不迭「唰」地甩開折扇掩住嘴鼻,以免被好友瞧見自己嘴角的抽搐。
不是不清楚友人在扇面下的偷笑,只是如今的敖澔已然沒心情去追究,只能僵著一張冷臉喝悶酒。
見他一杯杯黃湯下肚,神情較往常更為冷硬,聞少秋收起折扇,一臉慵懶笑問:「那你真答應你家老太爺的逼婚了?」
「他是養我長大,我世上僅存的親人了。」掃去一記冷睇,敖澔沉聲道。
爺爺年紀大了,自多年前就有心疾的毛病,若有個不痛快,情緒稍一激動,老毛病就會復發,一次比一次嚴重。
這些年,他延攬名醫、花費大筆錢財為老人家研製護心丹藥,也盡量不惹他生氣,就盼他能身體康健,心疾不再復發;可昨天,自己一時憤怒下,卻差點讓爺爺出了事兒。
想到昨日情景,敖澔眸光一黯……若爺爺有個萬一,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見他神色僵硬,雖沒正面回答,但話中意思也差不多就是那樣了,聞少秋不由得笑歎,「敖澔啊敖澔,旁人看你高傲難親,冷峻無情,但你這一生中最大的弱點就是你家老爺子了!碰上他,你是一點轍也沒有。」
呵……誰知這個處事果斷、氣質孤傲的好友,骨子裡卻是個事親至孝的孝子;反倒是他自己,看來溫文隨和,實際上卻……
想到啥似的,聞少秋優雅的唇瓣勾起一抹與氣質不符的冷酷笑痕。
聞言,敖澔臉色鐵青難看,畢竟被說成這樣,實在沒啥好驕傲的。
「看來你這親是非結不可了!」再次甩扇掩笑,聞少秋忍不住調侃,「念在咱們同列為京城兩大公子,又是好友一場的份上,賀禮我不會吝嗇的。」
橫去一記足以凍死人的寒光,敖澔有時真懷疑自己為何會與這種專踩人痛腳的賊人結交成好友?
呵呵!殺氣十足哪!
被陰冷寒光一掃,聞少秋連忙高舉雙手表示投降,隨即似笑非笑道:「我倒挺好奇那上官家的姑娘是怎生的樣貌與性情,竟讓你家老太爺不惜『以死相逼』,堅持要你將人娶進門。」
敖澔不由得冷笑起來。「無論是怎生的性情樣貌,結局都是一樣的。」
「敖大少爺,你在打啥主意?」眉梢輕揚,聞少秋嗅到了些許陰謀味。
「老人家能逼我成親,總沒法兒連閨房內的事也管吧?」笑得森氣凜然,敖澔冷冷哼道:「就當迎進一尊菩薩進家門供奉著,日後再多刁難些,日子難挨了,相信對方必會自動求去,屆時,爺爺他也不能怪罪我。」
「讓人家俏生生的大姑娘守活寡?這種缺德事虧你幹得出來!」搖頭晃腦,聞少秋已經開始同情起未來的「敖夫人」了。
「若對方識相,早日求去,那我也不會虧待她的,必奉上一大筆錢財當嫁妝,幫她覓得一位可靠的良夫佳婿。」敖澔自認這是他所能盡到最大的能力了。
「怎麼你就不願意當個良夫佳婿?」一臉慵懶笑意,聞少秋故意抬槓。
「等你被逼婚時,再來和我談你願不願意當個良夫佳婿。」敖澔橫睨冷笑,心知肚明他是有意看笑話。
嘖嘖,敖老太爺真是太不瞭解自家孫子的個性,完全用錯方法了!敖澔這人就是這樣,越是被逼,越是不願順意。也許在親情壓力下,表面順從了,但心底肯定對那尚未進門的新嫁娘已有了惡劣印象。
哎呀呀!未來的「敖夫人」還沒進門就注定失寵,看來往後的日子不好過了,真令人同情哪!
正當暗暗為未來的「敖夫人」掬一把同情淚時,聞少秋眼皮一撩,就見湖面上連接小亭的彎曲有致的水廊上,正急急行來一抹婀娜多姿的嬌媚身影,登時,他詭異地笑了。
「你要成親的消息,想必會讓咱們名動京城的含香姑娘心碎吧!」
呵呵!這位艷冠京城的花魁女,自小就被老鴇栽培訓練,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身才情、氣質可不比大戶人家的千金閨秀差,尤其性情溫柔婉約,活脫脫就是一朵解語花,不知迷煞多少風流的公子哥兒和達官貴人,就盼能一親芳澤。
美女墮紅塵向來就是可悲的,終究是逃離不了「一雙玉臂千人枕」的命運。所幸含香雖是被老鴇買來栽培當搖錢樹的,不過自小拉拔到大,也算是培養出了母女情分。
老鴇終究還是有點良心,在含香及笄後,始終讓她以賣藝不賣身的清倌身份接待客人,同時也放出消息待價而沽,盼望著哪位達官貴人願意以最高的價錢將她給贖身回去當小妾也好,總比留在青樓妓院的命運強多了。
果然,艷冠群芳的花魁身價不凡,其價碼已經被有錢有勢的尋芳客喊到上千兩黃金了,相信在「結標」之前,價碼還會繼續攀升。
有意思的是,花魁美人雖然受到眾多尋芳客的垂涎,但她那一顆芳心卻全繫在敖澔身上,而敖澔的「回饋」則是--參與「競標」,成為眾人中出價最高的恩客。
呵……相信不久後,花魁美人肯定會被敖澔給「標」回敖府,若加上一個不受寵,但卻是敖老太爺欽點的正宮娘娘,屆時,可就有趣了。
想到這兒,聞少秋不禁興味地笑了起來。
懶得去多想詭異笑容後所轉的心思,敖澔順著他目光瞧去,見那婀娜身影逐漸前來,當下淡聲道:「我和含香不是你想的那樣,她也無須為我心碎。」
「得了!」調侃嗤笑,聞少秋才不可能信這種鬼話。「若非對佳人有意,你何必同那些尋芳客競價,幫她贖身?」
「我只是欣賞她的才情,不願她被蹧蹋罷了。」其餘的,他真的沒別的心思了。
搖著頭,聞少秋頗富深意笑道:「同情就易生憐,由憐就生愛哪!」
敖澔皺了皺眉,雖沒接腔,但不以為然的表情淨現在臉上。老實說,若他真對含香由憐生愛,早會在兩人相識之初就幫她贖身了,不會直到現在還讓她在青樓妓坊內賣藝陪笑。
瞧他神色,似乎真對含香無任何男女之情,聞少秋還真被他給搞糊塗了。「若真無意,你這一年來時常出入『碧水閣』,花大筆銀兩點含香來陪客,圖的是什麼?」
「圖她手巧。」再飲一口美酒,敖澔毫不遲疑道出理由。
手巧?啥意思?
聞少秋納悶,正待繼續追問時,話題中的女子已翩然來到,還沒開口,一雙纖纖玉手便自動搭上敖澔的寬肩揉壓起來--
「敖公子、聞公子,讓兩位久候,含香失禮了,請別見怪才好。」朱唇輕啟,眼波流轉,艷冠群芳的絕色姿容柔媚含笑,一身風情煞是迷人,果真不辱京城第一花魁的盛名。
「哪兒的話?含香姑娘多慮了!」聞少秋暢笑響應,一雙利眼不著痕跡地看了那在寬肩上技巧熟練地按摩著的纖纖玉指一眼,隨即目光又朝敖澔略顯放鬆的臉龐掃去,這下心底可明白他口中所謂「圖她手巧」是何意思了。
嘖嘖嘖!全天下大概也只有他一個男人享受過含香姑娘這種溫柔服侍,真是艷福不淺哪!
抿唇輕笑,含香一顆心全落在敖澔身上,柔聲問道:「敖公子,你好些天沒來含香這兒了,含香即刻下廚去親自幫你燒幾道下酒菜可好?」以往,只要敖澔來「碧水閣」,她都會親自下廚燒幾道拿手好菜取悅他。
敖澔今日實在沒啥心情,當下搖頭拒絕。「不用麻煩,我等會兒馬上就要走了。」
為了爺爺逼婚一事,他實在心悶不已,本想說來這兒看能不能忘卻惱人之事,誰知讓聞少秋這麼胡亂說笑調侃,心情更是差得很!
微微一怔,含香身處風塵中,懂得察言觀色是基本功夫,當下馬上察覺異狀,體貼柔笑問道:「怎麼了?敖公子心中有事不成?」
「有事!當然有事!而且還是大事兒呢!」折扇輕搖,聞少秋搶著幫忙回答,斯文臉龐淨是詭譎笑意,一看就知要瞧好戲來著。
「是什麼大事兒呢?」柔柔漾笑,含香還真被挑起心中的好奇了。
「是喜事!大大的喜事!」樂呵呵直笑,聞少秋根本不顧身旁橫睨射來的冷冽瞪視。
「喜事?」細緻絕美的臉蛋微訝,美眸悄悄朝敖澔瞅去。
「可不是!」瀟灑地搖著折扇,深怕她沒聽清楚,聞少秋緩慢而清晰地朗聲笑道:「我們敖大少爺要成親了,這難道不是喜事?」
「成親?」含香詫異驚叫,隨即驚覺到自己的失態,當下連忙鎮定心神強笑道:「原來敖公子要成親了,這果然是件喜事,含香先在這兒說聲恭喜了。」臉色微白,她輕咬著唇,強逼自己擠出恭賀字句。
她明白的!以敖家這般家大業大的名門世家,他又是唯一繼承人,所迎娶的對象也只會是門當戶對的千金閨秀,如她這般青樓出身的女子,只要能被納進府內當妾,就該心滿意足了!
這一切,她都明白的,只是……乍聽他要娶妻了,仍不免心痛,原來都只因為還有著癡心妄想啊!
被好友拿來當說嘴調侃的對象,敖澔心底更加煩躁,無暇去注意含香異於平日的微僵笑臉,當下一口飲完杯中美酒,隨即迅速起身--
「我還有事忙,你們兩位慢聊吧!」話落,不待兩人出言留人,便轉身大步離去。
「哎呀呀!連提也不能提,看來我們敖大少爺的心情真的很差哪!」瞧著他逐漸遠去的僵直背影,聞少秋忍俊不禁地促狹笑道。
「怎麼敖公子不滿意這樁婚事嗎?」聽出他話中未臻之意,含香連忙收斂心神,狀若不經心地閒聊笑問。
只是,她這般顯而易見的心思怎逃得過聞少秋的利眼?當下就見他笑意盎然地搖著折扇,神態慵懶開口了--
「含香姑娘,妳這可真問倒我了!我又不是敖大少爺肚子裡的蛔蟲,又怎會清楚他究竟滿不滿意……」
呵……四兩撥千金!又沒報酬,他幹嘛傻呼呼地平白無故幫人家提供情報,對不?
第二章
這是一場氣氛詭異的婚禮。
屋外,雷電交加,大雨滂沱;屋內,新郎倌臉上烏雲密佈,空氣凝重,只差沒打雷閃電而已,驚得一干賓客連口大氣也不敢喘,現場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得見,若非大廳裡佈置得喜氣洋洋,簡直要讓人懷疑現在不是在舉行婚禮,而是在喪禮上守靈了。
「咕咕咕……咕咕……」
驀地,一串母雞咕咕叫聲宛如平地一聲雷似的衝破沉窒空氣,不大也不小聲地響了起來。
登時,就見眾賓客們尷尬地面面相覦,卻沒人有膽在新郎倌黑得可以和閻王老爺結拜的鐵青臉色下吭個一聲半句,只有一個全身穿著喜氣大紅新衣,直可與新郎倌媲美的老人家笑得樂開懷,而且那「咕咕咕」的叫聲還是自他手中抱著的母雞發出來的。
「爺爺,您這是什麼意思?」瞪著老人家手中那頭上被綁上一條紅布,宛如新嫁娘的蓋頭紅巾的老母雞,敖澔危險地瞇眼質問。
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樣!最、好、不、是!
「呃……」終於意識到有股火氣正朝自己蔓延而來,敖老太爺瞧了瞧手中的老母雞,然後又看看陰森森黑臉,最後,以著不好意思的尷尬笑容開口了。「阿澔,我那孫媳婦兒今天身子不適,爺爺我體諒她不方便,所以……所以……」
「所以?」嗓音恁地輕柔,輕柔到讓人忍不住寒毛直豎,從腳底一路發麻到腦門。
「所以我讓她先到新房去休息了,今兒個你就委屈點,和這只頂替的母雞拜堂完成儀式吧!」一古腦地把話說完,敖老太爺這才鬆了口氣,又逕自開心地呵呵笑了起來。
青天霹靂,最壞的預感竟然成真了!
瞬間狂熾的怒火在胸口燃燒,敖澔怒極反笑,嗓音冷到極點。「爺爺,您以為這是兒戲?沒聽人說新娘子還可以用一隻老母雞來頂替拜堂的。」
「怎麼不行?」說起這個,敖老太爺可就理直氣壯了,嗓門自然也就大了起來。「人家娶媳婦來沖喜的,都可以用公雞頂替病得起不了床的新郎倌來拜堂,怎麼就不能用母雞頂替新娘子了?」沒道理嘛!是不?
沖喜?借問現在是要衝哪門子的喜了?
敖澔聞言氣結,心知再這麼和老人家扯下去肯定沒完沒了,當下大袖一揮,鐵青著臉怒聲道:「沒想到新娘子這般嬌貴,敢情我還是娶進個病號來著?惡疾可是七出之一,未免日後麻煩,這場婚禮就此取消。」
「誰說的?」猛地跳了起來,敖老太爺將老母雞塞到孫兒手中,瞠眼堅持叫道:「給我繼續舉行,完成拜堂儀式!」
「爺爺,您以為我會幹出這麼愚蠢的事?」瞇起眼,敖澔冷笑不已。
「阿澔,你要知道,老人家的身子骨禁不住氣的,你不會想讓明年的今天成了爺爺的忌日吧?」手抓著胸口衣衫,敖老太爺臉上笑咪咪,老眼卻閃著再認真不過的光芒。
可惡!爺爺這是吃定他了,是吧?
瞠目怒視,敖澔氣到說不出話來,卻也不敢真的甩袖離去,就怕真有何憾事發生。
霎時,就見爺孫倆勢均力敵地對峙著,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大窿內、現場賓客紛紛噤聲,氣氛一片沉凝中,只有老母雞的「咕咕」聲充當背景音樂,真可說是緊張刺激的不得了之際--
「噗!」
驀地,一道不大不小,卻清晰可聞的噴笑聲驟然響起,惹來新郎倌的怒瞪,就見一張熟悉的惱人笑臉出現在觀禮的賓客中。
「抱歉!抱歉!你們爺孫倆請繼續。」強忍著狂聲大笑的衝動,聞少秋忙不迭致歉,可眼底的笑意卻怎麼也掩蓋不了。
又怒又惱,卻也心知這麼僵持下去,只是徒增笑話讓外人看而已,當下,敖澔頂著一張黑臉,完成了他口中所謂的「蠢事」--
「婚禮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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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道轟然巨響驟然響起,雕花精細的門扉被人給踹了開,嚇得新房內幾名丫鬟全跳了起來,面無血色地看著當家主子寒著冷臉走進來。
「少、少爺?」其中,一名年紀較大的丫鬟努力壯起膽子,以著發抖的聲音遲疑叫喚,不知她們一干下人是該留還是該走才好?
「全都出去!」瞪著一身鳳冠霞帔坐在床沿的新嫁娘,敖澔忍著怒氣沉聲喝道。
一得命令,眾丫鬟不敢稍有遲疑,當下動作飛快地紛紛逃難而去,離去的同時還不忘把房門給緊緊關好,把盛怒的新郎倌留給新嫁娘自己去解決。
待新房內只剩兩人獨處,敖澔沒有興致去揭開紅巾看自己新婚娘子的樣貌,只是目光沉沉凝覷了好一會兒後,才強壓下怒氣開口了--
「也許這對妳而言很不公平,但我還是要說,我並非心甘情願娶妳進門的,所以我不會碰妳一分一毫。
「或許妳會怨我、怪我,讓妳成了有名無實的敖家少夫人,但未來,只要妳另有所屬,想要求去的話,我也不會虧待妳,必給妳一份豐厚嫁妝風光改嫁,讓妳下半輩子不虞匱乏。我醜話至此,其它也沒啥好說的了,妳自行休息吧!」
話落,轉身開門,臨離去前,他下意識地回頭想瞧新任的「敖家少夫人」有何反應,想著對方可能會憤然扯下紅巾要求退婚;也或許會震驚得哭叫出來,但映入眼簾的,卻是她一直沉靜地坐著,完全沒有絲毫的動靜。
這種反應大大出乎敖澔的預料之外,讓他不由得奇怪地又深深看她一眼,但想到自己方才與一隻母雞拜堂的蠢事是拜她病弱--也不知是真是假--的嬌貴身子所造成,原本就對這樁婚事不滿,如今更加深對她的厭惡,當下他不再多說,悶著滿腔的怒氣離去。
側耳傾聽憤然腳步聲逐漸遠去,終至沒了聲響,蓋頭紅巾下,淡定的臉龐悄俏彎起一抹輕淺笑痕。
怨他、怪他?怎麼會呢?她可是挺欣喜「夫婿」心底打著與她相同的心思哪!呵……說來他們這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倒也算是「有志一同」了,默契真不錯,是不?
漾笑暗忖,上官秋澄輕輕扯下蓋頭紅巾,還沒開口,方才被趕出去的幾名丫鬟,膽戰心驚地再次進入新房,等著服侍新任的少夫人。然而,在乍見到她鳳冠下那張有著深刻刀痕的臉龐時,登時不約而同驚呼了起來,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多說一句,可心中都轉著相同的念頭--
剛剛少爺其實是在瞧見少夫人的容貌後,心生嫌棄,所以才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不願圓房吧?
也難怪啦!少爺是那般的俊朗男子,就連京城第一花魁含香姑娘都傾心於他,一般的清秀之姿都入不了他的眼了,像少夫人這樣被毀容的相貌,肯定是只有被嫌棄的份兒了。
唉……真可憐,才入門都還沒圓房就失寵,看來以後也不必多用心地服侍奉承了,畢竟巴結一個被打人冷宮的夫人,實在也沒啥好處。也許日後少爺幫含香姑娘贖身,納進府內當妾後,那才真是該奉承討好的對象。
大戶人家的奴僕最是勢利,哪邊風頭好,自然是往哪邊靠去,如今一看自家少爺在洞房花燭夜就嫌棄地舍下新婚娘子而去,事態已是如此明朗,當下已有幾名丫鬟隱隱露出看好戲的嘲諷眼神。
何嘗不知眾人心思,然而上官秋澄卻一點也不以為意,只是漾著淡淡的舒徐淺笑,客氣道:「妳們都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以一個新婚之夜就獨守空閨的新嫁娘而言,她實在沉靜的太過異常,眾丫鬟們雖然心底覺得古怪,可也沒敢多問什麼,當下紛紛遵從地離去了。
而就從丫鬟們離開新房的這一刻開始,敖家少夫人因貌醜而被嫌棄的小道消息便如大火燎原般,在短短一天內傳遍整個京城。
至於新房內,上官秋澄可不知外頭幾名剛退下的丫鬟們,是如何七嘴八舌的努力散佈小道消息,如今,她的心思在另一個人身上。
「師兄……」瞅著空無一人的窗外,她歎息輕喚。唉……師兄向來放心不下她,這會兒肯定是守在外頭的。
果然,就在她輕喚聲方落,一條頎長身影驀地自窗口翻身而入,清朗的俊目正以不贊同的眸光瞅凝著她。
「妳根本不該嫁進敖家的!聽聽方纔那個敖澔說那什麼混帳話?他這下擺明要妳守活寡,誤妳終身?我豈能把妳交給這樣的男人!」上官清風性情向來溫文爾雅,難得發怒,可如今他是打心底對敖澔萬分的不悅了。
「這不正順了我的願!」微笑提醒,上官秋澄可真覺得事事順心。
「妳還真把嫁進敖家當守孝,三年後拿休書這事兒當真?」上官清風實在不知該怎麼說她,只能連連歎氣。
「我不想嫁人,無奈爹爹早已為我定下這門親事,我不想違背爹爹的遺願,只好這麼做,也算是折衷的辦法了。」笑得雲淡風輕,她覺得一來盡了孝,二來三年後又能拿著休書自由離去,實在是沒什麼不好。
「全天下我瞧也只有妳一人把成親當守孝看待。」語帶輕微責難,上官清風拿她沒法兒,連連搖頭歎氣。「唉……若師父早知會這樣,肯定不會幫妳指下這門親事。」一個姑娘家,嫁進夫家又被休離,雖是她心之所盼,可外頭不知情的人會說得多難聽?
偏偏她……偏偏她毫不在意。
聞言,上官秋澄漾起輕笑,知師兄是擔心她,才會這般的責難。
總之,現在拜了堂、成了親,再多說什麼也沒用,可想起方才敖澔的那一番話,上官清風還是感到不悅。
「那個敖澔明知自己對這樁婚事無意,還是把人娶進門守活寡,真不是個好東西!」要不是今天是師妹對他也無意,否則豈不一生幸福就此葬送。
真要說起來,她和敖澔不也一樣!師兄是在拐著彎罵她嗎?
上官秋澄失笑暗忖,心知師兄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護著她了,有理沒理,一切以她為主。「他不錯了!至少不是看過我的面貌後才表示對我無意,否則豈不更傷人。」
「若真如此,那他就是個明眼瞎子,根本配不上妳!」一想起若真發生那種情況,上官清風向來俊逸溫文的臉龐就忍不住罩上一層寒霜。
哎呀!她臉上的傷疤與跛足,是師兄心底最介意的事,只要旁人稍有譏笑之意,他就瞬間由地藏菩薩變臉成地獄羅剎,很嚇人的!
思及此,上官秋澄噙著淺笑轉變話題,「師兄,你不用為我操心太多,就當我是來陪敖老爺子過三年清閒的日子吧!」呵……敖老爺子是爹親生前好友,以前老人家前去找爹親敘舊時,總也會找她聊上一聊,是個真性情的老人家,她很喜歡的。
聞言,上官清風瞧了瞧外頭的滂沱大雨,想到敖老爺子憐惜她每逢壞天候便更加酸痛的跛足,還不顧禮儀地讓她早些進房休息,天才的抓一隻母雞來頂替她拜堂,當下不禁笑了起來。
「敖老爺子是真心疼惜妳,有他照應妳,我也安心多了。」俊目漾著柔光,他心中的擔憂稍稍放下了。
「可不是!」看出他的總算放下心,上官秋澄這才柔聲道:「師兄,你就安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別讓我給綁住你了。往後,記得偶爾來看看我,那我就很歡喜了。」
上官清風怔怔地凝睇著她澄如秋水的眼眸,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他明白她在暗示什麼……他明白的……
「師兄,無須對我愧疚,也無須怨怪誰,讓你的心自由吧……」低聲輕喃,上官秋澄看著窗外大雨,粉色唇瓣彎起一輪美麗弧度。
師兄有他的人生該過,不能再因對她的愧疚而耽誤蹉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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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丫鬟們的耳語流傳,加上敖澔自新婚之夜就不曾與之同房,甚至一人獨居於別院,是以敖家少夫人一進門就因貌醜而不受寵,遭到冷落的小道消息迅速蔓延開來。
從此,敖家少夫人所居的「清秋院」成了冷宮的代名詞,敖府裡大大小小的奴僕們,沒幾個人有興致去親近。
原該是熱熱鬧鬧的院落卻清冷異常,加上上官秋澄性喜沉靜,只留下一名性情單純伶俐的小丫鬟服侍,平日深居簡出,幾乎足不出戶,是以敖府內的奴僕,可說是沒幾個見過其廬山真面目,就這樣,她漸漸的成了眾人口中的「傳說」了。
流言耳語中,時光飛逝,一下子,兩年光陰已過。
因為眾奴僕心知主子對這樁婚事的不滿,沒人膽敢在他面前提起那遭嫌棄的少夫人,就怕惹他不快。
加上這兩年來,敖澔忙於生意,敖家的家業被他拓展得更加興盛,其財富在京城若說第二,大概也沒人敢稱第一。事業繁忙之際,自然也沒心思去注意旁人的蜚言流語,因而全天下皆知,唯獨他一人不知自己有個丑妻。
事實上,他當初還是特別選了離「清秋院」最遠的一座院落去住,若沒意外,自然沒機會與上官秋澄碰到面,而他也從未去探望過自己那有名無實的娘子,當然也就未曾見過她面貌;甚至可以說,若非敖老太爺每隔一陣子就在他耳邊叨念指責的話,他都快忘了有這個名媒正娶進門的夫人了。
這晚,他因生意應酬,回到敖府時夜已深了,府內奴僕除了守門的老張外,幾乎都已睡下。
「少爺,我去喚灶房的人起來幫你熬碗醒酒湯吧!」一開大門就見身上散發著微微酒氣的少爺,老張忙不迭叫道。
「大家都睡了,甭麻煩人了。」揮手拒絕,敖澔雖有幾分酒意,但神志還算清醒,當下踩著微醺的步伐往裡頭而去,口中還不忘交代,「老張,你也早點去睡吧!」
老張忙著關上大門,可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卻不由自主地笑了開來。呵呵!少爺他看似冷漠,其實對下人們是關心的哪!
敖澔帶著幾分醺然醉意往內而去,約略是酒氣發生了作用,他忽覺有些燥熱,加上此時一陣清涼夜風襲來,頓時讓他改變了心意,回房的腳步轉而朝後院小湖而去。
不一會兒,他已來到湖畔邊的石椅上坐下,才準備舒暢地享受這涼爽夜風的吹拂與片刻沉靜之時,一串踩著落地枯葉的細微聲響讓他驚覺地瞇起了眼。
夜這麼深了,下人們應該都睡了,還會有誰來到這湖畔邊走動?太詭異了!
「誰?」直覺地,他瞪著聲響來源喝問。
花叢後的上官秋澄不禁一怔,萬萬沒料到這麼晚了,湖邊還會有人。
這兩年來,她雖深居在「清秋院」,但偶爾會在夜闌人靜的深夜時刻來這小湖邊透氣散步,圖的就是不會碰上府內奴僕而受到打擾的寧靜,沒想到今夜卻出乎意料的遇上旁人了。
「誰?出來!」聽那細微足聲驟然頓止,敖澔擰眉再次喝斥。「別讓我親自過去,否則有你好受的!」以為是哪個下人趁夜要幹啥不檢點的勾當,他口吻萬分嚴厲。
這人……口氣好命令哪!
心下暗忖,上官秋澄心知就算自己如今想靜靜離開,肯定也會被男人給追上,當下便不再隱藏地自花叢後緩緩步出。
是個姑娘?
乍見自花叢後轉出的纖細身影,敖澔眉頭擰得更緊,下意識以為是府內哪個丫鬟趁夜來此和男僕私通胡來,當下心中極為不悅;然而,當那抹身影在月下以著不自然的動作緩緩行來,最後在自己五步之遙的地方站定時,他的情緒瞬間由怒轉為驚訝。
竟然是個跛子!而且還是個臉上有刀疤被毀容的跛子!
敏銳察覺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詫異,上官秋澄也只是淡然一笑,對他並無任何的好奇心,秋水般的眼眸自動欣賞起倒映在湖心的明月。
「妳叫什麼名字?」初時的詫異一過,敖澔馬上冷著臉質問。她是誰?他不記得府內有哪個丫鬟是跛足的。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視線依然停留在波光閃動的湖心月影上,上官秋澄淡聲道,連瞧也未瞧他一眼。
敖澔不悅地瞇起了眼。「妳不知我是誰嗎?妳好大的膽子,不怕我趕妳出府?」這丫鬟是傻了還是癲了,竟然膽敢反抗他。
趕她出府?螓首一偏,上官秋澄若有所思地瞅凝他一眼後,這才恍然地輕笑了起來。
是了!瞧他那一身貴氣的衣著與高高在上的命令口氣,神態是如此理所當然,彷彿是這裡的皇帝老爺,人人都該認得他似的,在敖府內,除去敖老太爺外,就只剩下一個人有資格這樣了。
呵……想來他還不知她是誰吧!真有趣,是不?
她笑些什麼?
被那宛如兩汪乾淨澄澈的秋水眼眸沉沉一凝,莫名地,敖澔竟有種被震懾住的詭異感覺,隨即又暗暗惱怒自己的異常,當下連忙強拉回心神,怒聲斥道:「還不快說妳是什麼人!再不說的話,就別怪我明日讓李總管把妳給攆出去。」真是的!明天該去找李總管來問問了,怎會買進一個跛足又怪異的丫鬟進府呢?
見他威脅斥喝,上官秋澄也不驚,只是漾著淡淡淺笑輕聲開口了。「上官秋澄,我叫上官秋澄。」
上官秋澄?
敖澔一怔,覺得這名兒有些熟悉,隨即一道閃光自腦海掠過,他忽地以奇怪的目光瞪視著她。
「上官秋澄?」眸光微閃,他神色古怪地重複問道。
「是!上官秋澄。」笑了笑,她沒多說什麼,也沒去問他想起了什麼,只是悠悠閒閒地逕自轉身,以著微跛的步伐慢慢離去。
瞪著那緩緩遠去,終至消失不見的纖細背影,敖澔知道她是誰了。
上官秋澄--那個讓他與母雞拜堂,娶進門兩年卻從未見過面的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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