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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她家的男人真是太超過了!她明明是他老婆,
可和工作比起來,卻當場淪為part-time床伴!
每天待在家等待被寵幸真的不是她的本性,
所以她決定了,她要抗爭!
像老爺一樣驕傲的大男人是吧?
這回她一定要讓他低聲下氣跟她低頭!
哼哼,就從搬出主臥室,讓他從老公變室友開始吧,
再偷偷找一份他不可能允許的工作來做,讓他天天找不到人,
哈哈,那位活像老爺一樣的男人果然心急了吧?
打電話查勤、想和她約會這種他從前不屑做的事都做全了,
雖然他手足無措的模樣,讓她從未熄滅的愛復活了很大一點,
可是為了以後的好日子,再欺負他一陣子應該也不錯吧……
第1章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個繽紛美麗的夜晚——白雪紛飛的聖誕夜,那是他們相遇的日子,當時她在紐約求學,應結伴出國留學的好友之邀,出席好友阿姨姨丈舉辦的聖誕舞會,事後得知,這並不是什麼聖誕舞會,而是好友表哥閻若天的選妻大會。
第一眼,他宛若王者般霸氣的身影就攫住她的目光,男人愛看美女,女人當然也難以抵擋帥哥帶來的視覺享受,可是真正教她目不轉睛的是他眼中偶爾透露出來的渴望。
渴望什麼?他挑起她的好奇心。
站在那棵高聳的聖誕樹下,他的世界容不下四周的喧鬧,看起來很孤單,卻又那麼傲然,當時,她腦海閃過了一道念頭,如果她可以變身成聖誕樹上的小燈泡和裝飾物,那該有多好!
不知不覺,她的目光追逐他的身影,這不符合大家閨秀的形象,可是比起那些爭奇鬥艷的千金小姐們,她算是含蓄了,至少她不會像花蝴蝶一樣爭相繞在他身邊打轉,以期贏得他的關愛,因此她放任自己偷窺他,相信他沒有多餘的心思注意到她這個縮在角落的仰慕者。
可是,當舞會開始,他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她的面前。「我可以請妳跳一支舞嗎?」
這一刻,她只能當個白癡,呆怔的任由他牽起她的手步入「舞池」,完全沒料到自己何以一瞬間變成眾家美女又嫉又妒的焦點。
「小姐芳名?」他專心一意的眼中彷彿只有她的存在。
「藍雲艷。」她的聲音在顫抖,近看他,他那股陽剛的霸氣更令她小鹿亂撞。
他很高大,男人化的寬肩使他成為十足的衣架子,再配上英氣深峻的五官,狂妄銳利的眼神,就某一方面而言,他給人無形的壓迫感;可是就另外一方面來說,這也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他低沉複述一遍她的名字,彷彿春風輕拂她每個毛細孔,她不禁一顫。
「妳的名字很美,就像妳的人。」
這會兒他說她是蝴蝶,她也會真的以為自己是蝴蝶,她完全陷入飄飄然的失神狀態中,從他對她展開追求,最後到求婚——
「嫁給我,我想照顧妳一輩子。」
這個男人實在不浪漫,可是她的心激動莫名,慾望驅使她握住他的手,理智卻拉住她。「我們兩個認識不到三個月。」實際時日是兩個月又二十一天,而這段時間,他總是台灣美國兩地跑,他的工作在台灣,她在美國的學業還未完成,兩人談的是遠距離戀愛,認識不深。
「我已經認定妳是我的妻子。」
「你怎麼可以這麼確定?」她並不是懷疑他,而是覺得不可思議。
「我就是知道。」
聽他的口氣,好像要地球變成方形,地球就會變成方形。沒錯,他就是這麼一個霸氣高傲的男人,每一件事情都要按照他的意思,即使她不答應,他大概也會不擇手段教她點頭,可是她的理智還在爭戰。
「我還在讀書。」
「妳可以繼續留在這裡完成學業。」
「我不到兩個月就可以拿到學位了,到時候我們再來討論結婚的事情。」
「我不想等了,我要妳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成為我的妻子。」
終究,她沒辦法拒絕他,於是點頭答應了,她相信有他的未來是充滿期待的新生活。
思緒從過去回到現實,老實說,她至今還迷迷糊糊,這個男人怎麼會在那麼多比她還貴氣美艷的女人當中,選擇了她?
視線落在身旁的床位,再移向一早他擺在她枕頭邊的水晶八音盒,她拿起手機打電話給他,幾個聲響之後,手機轉到語音信箱,她沒有留言,切斷通訊,絕望深深籠罩她每一條神經。走下床,她取出鎖在梳妝台抽屜的日記本——
現在是凌晨兩點,今天是我的生日……不,嚴格說起來已經過了兩個小時,可是,我家老爺連一通電話也沒有,難道他以為禮物送了就夠了嗎?對他來說,我到底是什麼?他****配偶欄上的一個名字,還是守在家裡等著伺候他的小媳婦?
這是第幾次半夜醒過來,發現自己的丈夫還沒有回家呢?我記不清楚了,這種事對我來說早就麻痺,他是一個把工作排在第一位的人,工作之於他恐怕比生命還重要,可是,他怎麼可以忘了這個日子?
難道這就是我所要的生活嗎?
不要,我不想過這樣的生活了,為什麼我只能是某個人的附屬品?我明明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喜怒哀樂,為什麼我必須附和某個人,成為擺飾的花瓶,成為金絲籠裡面的鳥兒?
看著鏡中的自己,覺得好陌生,這個人真的是我嗎?
這個人不是我,她是別人塑造出來的洋娃娃,我厭惡她!
爹地給我取名「雲艷」,無非希望我的人生可以像浮雲自由自在,可以充滿艷麗的色彩,因為爹地一生受制於奶奶,連娶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要經過十年革命,可是,我卻為了成全媽咪「藍家媳婦」的角色,壓抑自己,漸漸忘記自我,我的存在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夠了,為什麼我要為別人而活?人生短短數十載,如果驀然回首,我的人生是一片空白,那對得起我自己嗎?
如果我一直放任自己屈就於這種生活,一定會後悔。所以從今天起,我要找回我自己,我要當真正的藍雲艷,我家老爺也該看清楚他老婆的「真面目」了。
向來溫婉恬靜的妻子突然變了一個樣,名義上說是為了維護睡眠品質,不得不搬出主臥室,住進客房,可是晚上睡覺要鎖門,這不是擺明謝絕他的打擾嗎?如果他表示想跟她說句話,以期她打開房門,她就用「我想休息了」搪塞他……這是怎麼回事?前些天還好端端的,怎麼沒幾天就變了樣?
這個害閻若天想破頭也找不到答案的問題,已經困擾他一個禮拜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工作之外的事情如此傷腦筋。
酒杯裡面的威士忌一口乾了,他對酒精是非常節制的人,酒精容易誤事,陪好友們小酌OK,藉酒精穩住情緒,那就不OK。
可是,他最討厭這種失控的感覺,這一刻似乎很適合酒精相伴。
抬頭看著兩位匆匆被他招來閻麗園飯店酒吧的青梅竹馬——雷辛暘和陸昊尹,閻若天鬱悶的等候他們在他一陣嘮叨之後的響應。他們曾經接受老婆調教,對女人的瞭解肯定在他之上。
「我們閻總裁竟然也有這麼落魄的時候。」雷辛暘順手將那頭落拓不羈的及肩頭發往後一撥,戲謔的視線落在他的空酒杯。
「你是不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尊夫人看起來脾氣很好。」雖然閻家、雷家和陸家的別墅比鄰而居,閻若天結婚也有一年六、七個月了,可是平時不住別墅,陸昊尹沒有多少機會接觸藍雲艷,他對她的認知始終停留在外表的印象。
「看起來脾氣好的人,拗起來更可怕。」
「這倒是,不生氣並不表示沒有脾氣。」
「沒錯,我家心心外表沉穩內斂,可是骨子裡軟綿綿的像豆腐一樣。」
「我家小希表面上柔弱,骨子裡卻叛逆剛強。」
就是因為感覺到不對勁的氛圍,妻子最近一連串反常的舉動才會惹得他心煩氣躁,可是他們也用不著一人一句輪流轟炸他吧?
「艷兒跟你們家老婆都不一樣。」他的洋娃娃是不打折扣的大家閨秀——「洋娃娃」是他對她的暱稱,當初他在眾家千金小姐當中看上她,正是因為她沒有其它千金的驕氣浮華,舉手投足優雅恬靜,說話溫婉柔順,她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總裁夫人」,他對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絕對不會看錯人。
陸昊尹溫和一笑,無法評論。
「你當然比我們還清楚她是什麼樣的女人,可是不管哪一種女人,一旦她採取行動對你表達不滿,你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雷辛暘的警告馬上贏得陸昊尹的點頭同意。普遍來說,男人的專情程度比不上女人,女人的絕情程度卻更勝男人。
皺著眉,這兩個傢伙真是令人惱怒。「你們是來提供意見,不是來恐嚇我。」
「你怕了嗎?」雷辛暘挑釁的挑起眉。
哼了一聲,眼前的情況確實令他厭煩,可是他會導回正軌。
「如果我是你老婆,早就造反了,工作擺第一,老婆放最後,你這種丈夫根本不及格。」雷辛暘最瞭解他了。這個小子的眼中只有工作,說起來是閻伯伯的錯,閻伯伯總是對他說:「如果你不爭氣,就別想當我的兒子。」可想而知,好友肩上扛著多麼沉重的擔子,即使他早在兩年前就受到閻伯伯的肯定,接下「閻麗園飯店集團」總裁的位子,那句話還是重重壓在他心上。
「老婆有個代名詞叫『賢內助』,其職責原本就是為了幫助丈夫。」
「你可別告訴我,這就是你結婚的動機。」
「這有什麼不對嗎?」他結婚的動機很多,閻麗園飯店集團總裁需要一個妻子,還有當時在美國養病的母親希望他結婚。
嘿嘿一笑,雷辛暘不予置評,當初他自己結婚的動機也不是多麼理直氣壯,不過還是送上一句,「尊夫人恐怕不喜歡。」
「我們都結婚了,動機已經不重要。」
「那可不,動機影響心態,尊夫人想必也感覺到了。」雷辛暘的論點當然又引來陸昊尹點頭附和,同時補充說明。
「所以,她開始反撲了。」
老實說,他真的很難想像他的妻子是那種會跟他抗爭的人。
「我勸你最好正視她的問題,如果把人氣跑了,你想要帶回來,可沒有那麼容易。」陸昊尹可是過來人。
「她跟你老婆不一樣。」他對藍雲艷有十成十的把握,這一年多來,她是多麼完美的扮演妻子的角色,溫婉體貼,不曾有過一句怨言,在他眼中,堪稱妻子的最佳典範,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拋家棄夫呢?
「如果你那麼瞭解她,又何必坐在這裡喝悶酒?」雷辛暘的這盆冷水潑得還真不留情,有些人就是死鴨子嘴硬……呃,他好像也差不多。
這會兒閻若天真的被堵住了,他就是摸不透她在想什麼。
「女人是世界上最難懂的動物,千萬別激怒她們。」
閻若天嘴巴上不肯承認,但是心卻動搖了。他是不是太高估她了?
仔細想想,他真的瞭解她嗎?
他不喜歡麻煩,「女人」和「麻煩」是一家人,不難瞭解,他總是避免跟女人打交道,這一點從他選用男性秘書就可以窺出端倪,也由此可知,他的感情史零零落落,不曾花心思在某個女人身上,當然也沒興趣搞清楚女人複雜的腦子。
第一眼,他就認定藍雲艷是最佳妻子人選,其它無關緊要的事也就毋需擺在心上,當時他又剛剛接下閻麗園飯店集團的棒子,心思精神全聚焦在工作上,他對妻子的期許就是把家裡管理得井然有序,別讓他操心煩惱,好像真不曾問過她的想法,而她也不曾主動表達意見。
不過,他知道她不挑食,但偏愛清淡的口味,吃到嗆辣的食物會皺眉,那是她表情最生動的時候;她喜歡坐在庭院品嚐下午茶,喝茶的時候會翹起小指;她幾乎不穿長褲,除了運動休閒服,衣櫃裡全是洋裝,柔美的鵝***是她的最愛,這也是他暱稱她洋娃娃的主因。
她不喜歡高跟鞋,雖然有165公分,但是站在187公分的他旁邊,還是顯得相當嬌小;最大的樂趣是閱讀,每次回到家,她還沒有睡覺,手上一定握著一本小說,尤其愛看驚悚小說,這一點他一直覺得很不可思議。
一一數算,他對自己的老婆所知不少,可是細細玩味,每一件事情都很表面,看見了,記住了,這是他的習慣,天生敏銳的觀察力使然,無關她的身份。
結論呢?
他沒有答案,但是對於自己所堅信的事情似乎越來越不確定了。
頭好痛,為什麼他有一種未來多災多難的感覺?
真是夠了!不過是幾個不尋常的小動作,他有必要用放大鏡把事情誇大嗎?
沒錯,他毋需自己嚇自己,如果女人從來不鬧彆扭,那才不符合常理。
理智上,閻若夫告訴自己,問題沒有這麼嚴重,那兩個傢伙嘗過老婆給的苦頭,嚇到了,這會兒當然會大驚小怪。
可是眼見他和藍雲艷之間的情況僵持不下,他們的「恐嚇」就像正在發酵的麵團,一點一滴在他心裡膨脹,怎麼可能繼續無動於衷?
尤其這幾天,他每天晚上都在不安穩當中驚醒過來,看著身旁不再有溫暖氣息的空位,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其實想想,他對老婆一連串的反常舉動,似乎也不能悶不吭聲,至少他應該表達一下意見。
近來為了評估閻麗園在各地飯店興建主題藝文走廊的可行性,他每天忙得連喘氣的空閒都沒有,一個禮拜有一半以上的時間待在飯店過夜,他們夫妻倆很久沒有一起坐下來吃飯了,今天,他特地排除萬難空出時間提早下班。
可是回到家,他才想到一件事情,計劃永遠跟現實存在著差距,如果女主角不願意配合,這一切也不過是白費工夫。
「少夫人呢?」他苦笑的看了一眼處在驚嚇狀態的管家勤伯,雖然他不曾這個時候回家,但是也不需要如此誇張吧?
驚覺自己的失態,勤伯難為情的闔上微張的嘴巴,欠個身,再度回復平日的從容不迫。「少夫人不在家,早上少爺出門之後,少夫人就跟著出門了。」
「她去哪裡?」
「我不太清楚,不過,前幾天聽見少夫人提到上課。」雖然在閻家當了三十年的管家了,老爺夫人待他像自家人,可畢竟是下人,對於主人的事還是少過問。
上了將近一整天的課?他怎麼沒聽她提起這件事情?向來引以為豪的敏感度告訴他,這其中大有文章。「這種情況多久了?」
「大概有一個禮拜了。」
點點頭表示明白,閻若天轉身走到陽台,取出手機,做了一件未曾有過的事情——「查勤」,連撥了三通之後,藍雲艷的聲音才姍姍來遲的從那頭傳過來。
「若天嗎?」
「妳在哪兒?」這是標準式的閻若天口吻。
可是藍雲艷對他的身份還是半信半疑,她家老爺不會打電話給她,況且這個時間他應該忙得連喝杯咖啡都有問題。
「若天,真的是你嗎?」
「不是我,難道是別的男人嗎?」他的口氣是不是很差勁?但她竟然連自己老公的聲音都那麼不確定,當然教人很不爽!
略微一頓,藍雲艷的聲音還是如同平日的溫婉。「這個時候你不是在忙嗎?」
「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出去吃飯了。」
「可是,我今天不方便。」
手機差一點從手中飛了出去。他是不是聽錯了?他老婆剛剛說了什麼?
怎麼沒有聲音呢?她的「反叛」嚇到他了嗎?可想而知,記憶所及,她好像不曾對他說一個「不」字,不管他多麼不講理,她都會應允,不過,從現在開始他最好習慣她的「改變」。「我跟人家有約,今天會很晚回家。」
「難得我們可以一起出去吃頓飯,妳把約會取消。」
這個男人就是這個樣子,總是要人家配合他。「對不起,這有困難。」
「打個電話就可以取消了。」他不應該為了這種小事如此無理取鬧,可是,他早就習慣她的百依百順,這會兒她怎麼可以不以他為重呢?他可不是經常有這樣的時間陪她吃頓燭光晚餐。
「這是很失禮的行為。」她知道他無法忍受人家違抗他的意思,可是凡事講規矩、講禮儀,他從來不是那種蠻橫無理的人。
閻若天頓時語塞。他最不能容忍突發狀況,如果有人臨時打電話向他取消約會,這個人就會被他登入黑名單,他自己也總是這樣子自我要求。就某一方面,他是一個很嚴苛的人,不管對別人,還是對自己,也因此養成他不輕易許下承諾的習慣。
「若天,我還有事情,不方便跟你說了……」
「妳現在在什麼地方?」他差一點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我在上課。」
「妳在上課?上什麼課?」這件事情總是讓他心存疑惑。
「我……在上花藝設計的課程。老爺,我真的要掛電話了,拜拜。」藍雲艷匆匆的搶在他響應之前切斷通訊,似乎有閃避問題的嫌疑,不過,這會兒她哪管得了自己的舉動是否太過唐突。
而此時,閻若天的心思也被另外一件事情絆住了。
老爺?這是什麼意思?眉頭糾結成團,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個「老爺」背後隱藏的含意絕對不怎麼討人喜歡。
現在,他可以確定一件事情——他對他的妻子根本不瞭解,雖然她說話的口氣和態度並沒有改變。
難道她始終在他面前扮演另外一個女人嗎?
不,從他們相識至今又不是幾個月的時間而己,如果是裝模作樣,他不可能在她身上察覺不到一絲虛假的味道;再說,婚都結了,夫妻之間還需要遮遮掩掩那麼虛偽嗎?結婚之後,每個人的壞習慣都會自動自發跑出來,因為再也不用計較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形象,賊船都上了,還能如何?真面目自然會浮上檯面。
他老婆絕對不是那種喜歡裝模作樣的女人!人可以控制自己的喜怒哀樂,卻無法改變從內心散發出來的氣質,當然,每個人都有許多面貌,這一刻沉穩內斂,下一刻卻流露孩子氣的天真,可是,從他們相識至今,她從來沒有另外一個面貌。
那,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瞪著手機,藍雲艷忍不住想問:今天,天下紅雨嗎?
緩緩抬頭看向窗外,藍天白雲,秋末了卻還像炎炎夏日,地球的天氣這幾年比女人還教人捉摸不定,不管如何,今天的天氣沒有出現異狀,那麼,她家老爺為什麼會打電話給她?
她家老爺打電話給她很奇怪嗎?
奇怪!交往的期間,他就不是一個喜歡打電話的人,結婚之後,當她取得碩士學位回台灣跟他團聚,他更不曾主動打電話給她,對他而言,電話是緊急狀況之下的連絡工具,久而久之,她也不能倖免的被他感染,結婚初期,她三天兩頭就要打電話聽聽他的聲音,可是漸漸變成一個禮拜一通,如今是偶爾一次。
一對夫妻總是好幾天才見上一次面,兩個人又不通電話進行互動,這樣的婚姻如果不出問題,那根本是奇跡!
「上班時間偷懶哦!」林以君粗魯的往好友後背一拍,差點嚇掉她半條命。
驚魂未定的看著好友,藍雲艷虛弱的輕拍胸口。「妳不要那麼喜歡嚇人。」
「膽敢瞞著我表哥來這裡工作,妳哪有可能那麼容易被嚇到?」打量了她一會兒,林以君皺著眉搖搖頭。「我真搞不懂妳在想什麼,把自己打扮得丑不拉幾,還做那麼辛苦的工作,妳的腦子是不是秀逗了?」
伸手頂了頂滑到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再摸摸兩根辮子,藍雲艷對自己的新扮相可是很滿意。「我這身打扮才不會引人注意。」雖然當初為了配合臥病在床的婆婆,她和閻若天的婚禮在美國舉行,閻麗園飯店集團的員工幾乎都不認識她這位總裁夫人,可是閻若天的朋友都見過她,必要的偽裝還是免不了。
「妳不用刻意扮丑,我表哥也不會認出妳,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妳跑來閻麗園飯店當清潔人員。」
「老婆迎面而來,他再怎麼粗線條,也不可能認不出來。」沒錯,她真正防備的人是自己的老公,雖然他們活動的範圍不同,可是難保哪天不會在大廳遇上了,她變了一個樣,至少他不會一眼就認出來。
「妳還會不瞭解表哥嗎?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在他眼中都是裝飾品,根本視而不見。」
是啊,她應該覺得安慰,還是悲哀?他這種男人搞外遇的機會很渺小,但是說不定就連她的模樣,他也毫無概念。
「如果表哥發現妳在這裡工作,妳怎麼辦?」
「妳剛剛還說我用不著刻意扮丑,他也不會認出我,那他怎麼可能發現我在這裡工作?」
翻了一個白眼,林以君忍不住取笑她,她的邏輯不太好。「表哥又不是那種沒神經的人,妳每天出門上班,他總有一天會發現的。」
聞言,藍雲艷只能苦笑以對。閻若天有可能發現她每天出門嗎?這個機會跟彗星撞地球一樣小……其實她心裡很明白,之所以選擇在這裡工作,或多或少也是想測試看看,他會不會發現。
「妳準備在這裡待多久?」身為介紹人,林以君很擔心好友撐不到一個月就走人,可是另外一方面,又擔心表哥發現這件事情,屆時她會被當成共犯處置。
「我至少會待上三個月,免得讓妳為難。」從小到大,她都是嬌貴柔弱的溫室花朵,大大小小的事都有人擔待,更不曾打工,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這種勞動工作對她來說確實是一大考驗,可是,這是她唯一可以待在這裡的方法,再苦,她也會咬牙撐下來。
「如果真的做不來,妳可不要勉強。」好友看起來像個沒脾氣的人,可是拗起來,意志力驚人,她真替表哥的未來擔心。
「這又不是很困難的工作,我怎麼可能做不來?」以前躺在床上,看著身旁的空位,總要發呆一個小時,好不容易睡著了,半夜也會醒過來一兩次,現在這些現象都獲得改善了,腦袋瓜一沾枕,不出三分鐘她就可以入睡,而且一覺到天亮。
「我真的很佩服妳,如果是我,我絕對做不來。」對從小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來說,動腦筋絕對比動勞力來得輕鬆。
這會兒藍雲艷手上的手機又響了,不過這一次來電的人是客房服務組的組長。
「妳跑去哪裡混水摸魚了?」吳組長的嗓門可以把人的耳膜震破。
「組長,對不起,我現在馬上過去。」藍雲艷向好友揮了揮手,同時不忘提醒好友六點的約會,她們約好今晚一起吃飯,一起上百貨公司採購,然後便加快腳步離開員工休息室,轉向客房服務組報到。
第2章
結婚一年又八個月之後,突然對老婆驚為天人,這是不是很可笑?
回想昨夜,閻若天總覺得那是一場夢,不太真實。那個女人真的是他老婆嗎?
那天回家撲了個空之後,他實在太忙了,老婆的反常也只能暫時擱著。可是時間匆匆一過,又是一個禮拜,夫妻兩個繼續分房睡,連向來謹言不多話的勤伯也忍不住問他,他們夫妻是不是鬧不愉快了?
雖然閻家的下人很有分寸,可是這種事情若是不小心傳出去,像話嗎?
不行,不能放任她繼續反常下去了,他必須找她問清楚。
他向勤伯問清楚藍雲艷平日回家的時間,然後再比她晚個一、二十分鐘後回到家,這下子她想躲也躲不了。
如他所料,他順利的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進了客房,可是萬萬沒想到,他會因為「驚艷」而像個傻子一樣說不出話來。
這個女人是他老婆嗎?
僅著黑色絲質襯衫的她像是雜誌上性感的模特兒,可是卻又散發著清純的氣質……他想,形容一個女人像洋娃娃,大概就是這副模樣,瓜子臉上的五官小小的很精緻,但睫毛很長很翹,那雙黑溜溜的眼睛因此特別有神,而她最迷人的是嫣紅的菱形唇,不過最令他震撼的是那一頭隨意奔放的波浪鬈發。
除了新婚之夜,他不曾見過老婆把頭發放下來,她總是挽成髮髻,或是綁成馬尾巴,而且她的頭髮像是被熨斗燙過的直髮,怎麼會是這麼嫵媚的鬈發?
雖然他暱稱她洋娃娃,可是直到這一刻,她這個洋娃娃在他眼中才真正具體化,不過,她比那些不能言語的洋娃娃更美艷動人。
藍雲艷顯然被他的突然闖入嚇了一跳,不過,她比他更快恢復鎮定。「我要洗澡了,你有事待會兒再進來。」
「妳……怎麼把頭髮弄成這個樣子?」他的反應好像白癡。
怔了一下,她淡淡的說:「換個髮型,換個心情。」
他有一大堆話想說,可是這一刻他的腦子當機了。
「你可以先讓我泡個熱水澡嗎?」
「喔」一聲,他失神的離開客房。不到三分鐘,他接到一位外國朋友前來造訪台灣的電話,沒辦法,他只能中斷原先計劃的談話,再度出門。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感覺,他意外撞見的女子是真正的藍雲艷,那他相處了快兩年的妻子又是何方神聖?
對她,他越來越好奇了……
「你……怎麼吧頭髮弄成這個樣子?」他的反應好像白癡。
怔了一下,她淡淡的說:「換個髮型,換個心情。」
他有一大堆話想說,可是這一刻他的腦子當機了。
「你可以先讓我泡個熱水澡嗎?」
「喔」一聲,他失神的離開客房,不到三分鐘,他接到一位外國朋友前來造訪台灣的電話,沒辦法,他只能中斷原先計劃的談話,再度出門。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感覺,他意外撞見的女子是真正的藍雲艷,那他相處了快兩年的妻子又是何方神聖?
對她,他越來越好奇了……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陸吳尹輕輕推了他的肩膀。
怔怔的回過神,閻若天心神不寧的「嘎」了一聲。
額上出現了三條線,陸吳尹嘴角微微一勾,「我說了那麼多,你不會連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吧?」他剛剛是在表演脫口秀嗎?
「對不起,不小心閃了神。」他可笑的揉著太陽穴。
「算了,我不應該問你,雖然你比我早婚,可是你連自己的老婆都擺不平了,又怎麼可能給我意見?」陸吳尹正為了老婆想要寶寶傷透腦筋,他還沉溺在甜蜜的兩人世界,這會兒如果蹦出一個小傢伙跟他爭寵,他很可能會得憂鬱症。
閻若天想起來了,正是因為阿吳遇到心煩的事,這會兒他才會坐在閻麗園飯店的酒吧裡。「你怎麼了?」
擺了擺手,陸吳尹對他不敢抱任何期待:「你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我沒事。」
「天塌下來了你也會說沒事,這就是你,總是一副強者的姿態,好像開口說出自己的難處,你就會變成弱者,凡事盡往心裡頭擱,年過三十一了,竟然沒有悶出病來,你還真是了不起。」
錯了,他從來不想當強者,可是環境使他不能安於平凡,一如普天之下的庸庸碌碌之輩,他也只是為了生存而努力。
「你已經做得太好,別再對自己要求太多了。」論年紀,若天在他們三位青梅竹馬的好兄弟當中排行老么,可是論個性,作風,他完全是老大的化身,強悍有魄力。
「這種話你應該告訴我爸。」
「我相信閻伯伯跟我的想法一致,他只是不擅長表達,你知道嗎?去年我在紐約見到閻伯伯的時候,一提起你,他眉宇之間全是對你的驕傲和得意。」
是嗎、。自從他接下閻麗園飯店集團的棒子,父親就帶著母親移居美國,雖然他們一年總會飛回台灣好幾次,可是父子兩個好像天生不對盤,別說是找對方聊天了,就是坐下來小酌一杯都很困難。
「你不相信?連我父親都說,如果有你這樣的兒子,他現在已經可以退休帶著我母親出去雲遊四海了。」
「我都不知道長輩們對我的評價那麼高。」他想裝作不在乎,可是很難。其實他渴望贏得別人的掌聲,這是為了向父親證明,他是最棒的兒子。
「事業新不要太重了,你應該多花點時間跟老婆相處,老婆不抱怨,並不是表示她不在乎你的冷落,只是體諒你,你不要把她的包容視為理所當然。」陸吳尹決定給好友最誠摯的建言,這個傢伙根本是工作狂,偶爾他們約出來喝一杯,他總是沒一會兒就被工作纏上了,真搞不懂,他家夫人怎麼可以忍受得了?
他的事業心很重嗎?在他人眼中,或許如此,但對閻若天而言,這卻是一種無奈的宿命,為了證明自己可以成為父親引以為傲的兒子,他做任何事都必須比別人付出更多心血,這種又苦又酸的心情,唯有他自己可以瞭解。
「我今天怎麼像你媽一樣嘮叨呢?」
「我媽從來不嘮叨。」閻若天的眼中閃過一瞬的失落。
「我都忘了,閻伯母可是不想我媽那麼囉嗦愛管閒事。」閻伯母是他見過最溫柔的女人,總是面帶笑容,說話輕聲細語,真搞不懂,若天怎麼沒有遺傳到她一丁點的特質?
挑了挑眉,閻若天語帶戲謔的道:「如果不是因為陸伯母愛嘮叨愛管閒事,你可沒有機會遇到姜明希哦。」
「這倒是事實。」
手機挑在這個時候響起,閻若天聽到來電鈴聲就知道是秘書在找人了,他接起後告訴秘書,自己三分鐘之後回辦公室。
「看樣子,你又要回辦公室了。」陸吳尹故作無奈的歎了聲氣。
「對不起,這陣子事情比較多。」他好像忘了這種情況常常發生。
「沒關係,我也要去接老婆下班了。」
離開酒吧,閻若天沿著二樓可以眺望一樓的圍欄,轉個彎,有一道熟悉的背影撞入他的視線,腳步徒然打住,瞧仔細一點,背影確實是他老婆,可是白襯衫牛仔褲配上運動鞋,這不是他老婆的穿衣風格,還有兩根辮子孩子氣的晃過來晃過去,
這個女人絕對跟藍雲艷沒關係,不過……
他快步向前,企圖從另外一邊瞧見對方的正面,可是當他走到視線更清楚的地方,她已經走出飯店了。
甩了甩頭,艷兒怎麼可能跑來這裡?他百分之百眼花了。最近她成天在他的腦子跑來跑去,搞得他心神大亂,稍微像她的女人,他都會不自覺的以為是她……真好笑,他竟然會被一個女人搞得精神錯亂!
事業心不要太重,這對他來說很困難,可是,他確實應該分點時間給老婆,這樣,最近一直困擾他的失控感覺說不定也會隨之消失。
閻若天又忘了,最近他家老婆配合度不高,即使他願意多分點時間給她,她也不見得領情,而且有過上一次的意外現在她養成了隨手鎖門的習慣,他想不經過她的同意闖進客房的可能性為零。
這就是所謂的風水輪流轉嗎?現在輪到老婆沒空理他了,而這種感覺讓他非常不舒服,他不喜歡被他冷落的滋味,不喜歡她對他的不在乎。
今天,他絕對不允許她再摸是他了,她別妄想再以「累了」,「想睡覺了」此類的借口搪塞他。如果她堅持不開房門,他會把鎖匠請回家,可是,她也未免太誇張了,過了十點還見不到蹤影!
「勤伯,少夫人從早上出去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嗎?」最近的他實在很狼狽。老是找別人問老婆的下落。
「少夫人七點左右回來,可是晚餐沒吃又出門了。」
「她有沒有交代去了什麼地方?」
「沒有,可是今天少夫人娘家來了電話,少夫人的母親藍夫人好像生病了。」
聞言,他立刻拿了車鑰匙匆匆出門,一路飆車來到藍家,赫然想起自己糊塗的忘了一件事,岳母會不會在醫院?
就在此時,藍雲艷打開大門走了出來,兩人隔著玻璃凝望。
她多久沒見過她了?好像很久很久了,可是,為什麼他剛毅的俊顏不曾有過一瞬的模糊?多麼希望,她不要把他看得那麼重要,多麼希望,她可以把他放在次要的位置……
穩定混亂的思緒,看著他走向她,藍雲艷還是一貫的溫婉:「你怎麼來了?」
「我先進去看岳母。」
「我媽已經睡著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堅持進去打一聲招呼。他從來不是個多禮的人。
兩人坐上車。當車子漸漸駛離深沉幽靜的郊區,閻若天的怒氣也壓抑不住的引爆:「岳母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很忙。」她說得雲淡風輕,他卻氣壞了。
方向盤一轉,車子緊急靠邊剎車,他轉頭瞪著她:「即使再忙,子女怎麼可以對父母的病漠不關心?」他有一種被她可以隔絕在外的感覺,好像,她寧可她的世界沒有他這號人物的存在……這種讓他非常不快,像是他快要抓不住她了,
「媽咪是老毛病了,我想回家再告訴你就可以。」
「我看你最近比我還忙還累,你有空閒告訴我嗎?」他很想控制自己的怒氣,可是看到她若無其事的樣子,胸口的那把火像是被澆了油,燒得更旺。
歎了聲氣,她語帶無奈的說:「你何必這麼生氣?我媽咪又不是第一次生病,每次我都是回家才告訴你,隔天你再打個電話向她問候,派人送一束花給她,她就開心得不得了。」
他怔住,沒錯,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因為他已經把心思全部投注在工作上,除了必要的日子,他從來不會陪他回娘家。
「媽咪真的沒事,其實她的問題主要出在心理層面,天氣一變化,以前車禍受傷的地方就會疼痛不舒服,這種時候她就會特別想看我。」說穿了,媽咪只是想找個人聽他嘮叨發牢騷,雖然身為藍家兒媳婦,媽咪不需要跟奶奶住在同個屋簷下,可是奶奶心血來潮就會找上門,而且不曾預警,不難理解媽咪的壓力有多大,因此每隔一段時間,媽咪就要找個人傾倒壓力,而她這個女兒是她唯一的人選。
「我怎麼不知道岳母出過車禍?」火氣降溫了,可聲音還是很僵硬。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我以為你沒興趣。」
沒錯,除了工作,他對其他的事情都缺乏熱情,回想艷兒取得畢業證書回台灣跟他團聚的時候,剛開始,她總會開心的問東問西,努力想參與他的生活,而他總是又一句每一句的回答,慢慢的,她的話變少了,他也不在意……原來,他對她真的太疏忽了。
「不管是什麼事,只要與你有關,我都很想知道。」
心微微一顫,這是藍雲艷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甜蜜的言語,雖然他的口氣還是那麼大男人……又來了,她的心怎麼老是這麼輕易的被他左右?
「那是媽咪結婚之前發生的事情,雖然沒什麼大礙,可是傷到手臂的筋骨,每當季節交替的時候,手臂就會疼痛。」
「下次岳母想見你,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去。」
「我知道了。」
眼前這個女人依然是他所熟悉的妻子,可是,為什麼他有一種快抓不住她的感覺?閻若天很不安,他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麼,「我們抽個時間去度假吧。」
「不要。」
一怔,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她怎麼可能說「不要」呢?她從來不會拒絕他,他說什麼,她都說好,他總覺得她的世界根本是繞著他運轉。
「這一,兩年我都沒有休假,你陪我出去走走透透氣。」
「我過去一直都在休假,還不需要出去走走透透氣,你自己去吧。」
若有所思的皺眉,閻若天終於意識到一件事情,她最近的舉動並非「反常」,而是真的在「造反」,可是他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的老婆突然變了一個人,我都快不認識了。」
面對他的不悅,藍雲艷有點想笑,原來他對她的「改變」並非無動於衷,不過,她很識相的控制住開心得冒泡的情緒,他現在恐怕沒辦法分享她的好心情,「我從來沒有改變,只是一直不懂得為自己堅持。」
「什麼意思?」
「我只是認清楚一件事,你是你,我是我,我是你老婆,不是你影子。」背往後靠,她疲憊的閉上眼睛,淡淡的補上一句:「時間很晚,我們該回家了。」
聞言,閻若天的腦子很混亂,他又一大堆話想說,可是不知從何說起,時間的確很晚了,這裡也不適合「談判」,看來今天真的只能到此告一段落。
他是大笨蛋!為什麼不直接說我們去度假呢?
望著咖啡館外面的霧氣,藍雲艷輕聲一歎,好想到郊外踏青,躺在草地上,享受陽光親吻四肢百骸,這是一勺疲憊的最佳藥帖。
想到他那句話——「我們抽個時間去度假吧」,她就覺得很悶很嘔,如果他真有心,根本不需要抽出時間,隨時都可以,即使短短的一天,在草地上鋪個毯子野餐,也就夠了。
他就是這個樣子,總是像個高高在上的老爺,凡是以自己為中心。有時候她不免猜想,對他而言,她到底是什麼?工作閒暇的玩伴嗎?她確實有這種感覺。
結婚一年多來,他有三分之二以上的時間待在飯店,難得回家吃晚餐,她可以因為朋友的一通電話,匆匆忙忙丟下她出門……他一次又一次都讓我認清楚,她在
他心裡的地位有多麼卑微。
曾經,她想放棄這段婚姻,可是,割捨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平時累得半死,休假不待在家裡補眠,跑出來幹什麼?」林以君睡眠惺忪的打著哈欠現身,今天也是她的休假日,不過她的休假原因是想偷懶,反正她年假很多。
「今天天氣很好,很想出來喝咖啡。」她將視線從窗外轉移到對面。
「飯店的咖啡還喝不夠嗎?我看你比較需要睡眠,黑眼圈都跑出來了。」
「是嗎?」
「昨晚沒睡嗎?」林以君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瞪大眼睛。「難道是我表哥按耐不住寂寞了,半夜爬上你的床,強迫你履行夫妻義務?」
「他不是那種偷偷摸摸的人。」
「這倒是,不過,快一個月沒老婆抱了,他怎麼受得了?」
這種問題很尷尬,她還是轉移話題好了,可是說來說去,總是離不開閻若天,這是當然,因為她滿腦子都是他。
聽了好友的抱怨,林以君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你應該偷笑了,我表哥那種工作狂會提到『度假』這兩個字,已經不簡單了。」
「你總是幫他說話。」
「你忘了嗎?當初我嚴重警告過你,不要為了逃避你母親的掌控而結婚,嫁給我表哥這樣的工作狂很辛苦,可是你說,辛苦算什麼,自由更可貴。」
沒錯,當時她會下定決心跟閻若天步上紅毯,多多少少是想借此擺脫母親的掌控,如果沒有遇到閻若天,取得碩士學位回到台灣之後,她恐怕難逃母親一連串的相親安排,所以她索性搶先一步把自己嫁了,可是,若非閻若天深深吸引她,她也不會接受他的求婚。
「我到現在還是想不通,你怎麼會跟我表哥在一起?」好友看似溫婉恬靜,好像人家說什麼,她都沒有意見,但其實她是個很有想法的人,而且腦子灌了水泥,完全無法轉彎,怎能容忍表哥那種習慣當「指揮家」的大男人?
其實林以君的問題也不時在她腦海大轉,理智上,她絕不會跟閻若天這樣的男人扯上關係,可是那一眼,瞧見他眼中閃耀的渴望,似乎就注定她要步上飛蛾撲火的命運。
「愛情沒有什麼道理。」她淡淡地說。
「我看你是被那天晚上的氣氛迷昏了頭。」
「那天晚上的氣氛一刻也不輕鬆。」當成為一群女人用眼神凌虐的標的物,絕對感覺不到浪漫。
「我說的是舞會結束後,你們的兩人約會。」
回想當時,藍雲艷雙頰不禁染上一抹嫣紅,事實上,舞會還沒有結束,閻若天就帶著她離開閻家大宅。他們去了酒吧,兩人聊了什麼她一點印象夜沒有,因為從他走進她的世界開始,她就陷入失神狀態,不過她記得,他送她回住處時便吻了她,那個吻又霸道又蠻橫,卻也讓她神魂顛倒,然後,他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在你身上貼了標籤,你跑不掉了。
那一刻,她似乎就有了領悟,這個吻是一種宣誓,從此她是他的女人。
「你們兩個那天晚上就在一起了對不對?」林以君激動的傾身逼近好友,不管是「過去式」、「現在式」、還是「未來式」,她對於不知道的事情都很感興趣。「不腦子能不能放乾淨一點?」她嬌嗔的一瞪。
「你的表情看起來很詭異,況且當時是聖誕夜,到處都是成雙成對,在氣氛的刺激下,兩人之間只要有一點小火花就很容易釀成火災。」
聖誕夜……差一點忘了!藍雲艷急忙拿起皮包:「對不起,我要回去了。」
「等等,你幹嘛急著回去?」
「我要準備聖誕樹。」
「什麼?」林以君大驚小怪得好像看見外星人的飛碟閃過天際。
「趁著今天休假,我可以把聖誕樹佈置好。」結婚後,這是她最期待的日子。
「現在距離聖誕節還有近兩個月的時間。」
「我現在不比以前,如果不利用今天這種日子,我怕來不及。」
翻了一個白眼,林以君真是白給了她那顆腦袋瓜,嚴重缺乏靈活度,她怎麼有辦法從小到大都保持前三名?「家裡有傭人,你沒有時間佈置,就交給他們啊。」
「我喜歡自己佈置聖誕樹。」
「難道你都自己佈置聖誕樹嗎?」尾音急促上揚,這又是一大刺激,她但是想到好友嬌弱的身子爬到馬椅梯上面的模樣,心臟就快停下來了。
點了點頭,藍雲艷說了很有趣,要好友下次不妨嘗試看看,便起身離開。
「我又不是閒著沒事幹……慢著,我連一杯咖啡都還沒喝……」
可是不管她如何呼喚,藍雲艷都沒有回應她。
「動作幹嘛那麼快?一下子就跑的不見人影了,佈置聖誕樹有這麼重要嗎?」搖了搖頭,林以君實在搞不懂好友何不自討苦吃,不過,她不懂的何止這一件,太多了,好友自從跟表哥在一起之後,就老是跳脫原來的行為軌道,也許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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