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14 06:00 聯合報 / 舒眉

圖／Swawa

心血來潮上三樓找書，在房間轉角處，又見到那四個手牽手的紅色火柴人，顏色已褪，但當日的情景仍歷歷在目。

我的一雙兒女在念幼稚園之前，當我和先生出門上班後，雖然有爺爺奶奶在家，但多半是姊弟相伴，隨意讀書玩耍。等我下班後，便一手牽一個，在住宅區的巷弄裡散步，通常我們的嘴都是說個不停。

那天回到家，車子才停妥，孩子雀躍地衝出來拉我進屋。「馬麻！我們今天有新發現！」、「快來看我們的創意！」姊弟倆七嘴八舌、又叫又跳，要我快上三樓。

看到眼前的景象，當下有些驚嚇。潔白的瓷磚上塗得一片殷紅，連粉牆也有。「馬麻妳看，這都是我們畫的喔！」姊弟倆說得眉飛色舞、喜不自勝，期盼立刻就能得到我的讚賞。「我們是用這個畫的喔。」女兒將塗得所剩無幾的口紅拿給我。「我跟弟弟發現的，漂亮漂亮！」

噢，帶有珠光玫瑰色的蜜絲佛陀唇膏，毀了！孩子當然察覺不到我臉上的三條線。那條唇膏要價不菲，只用過一次，塗上會有淡淡的奶香味，想不到放在平時少人涉足的三樓，還是被這兩個小蘿蔔頭翻找出來。

我試著蹲下來「欣賞」地面的這幅抽象畫。「這是我們在溜滑梯。」、「這是盪鞦韆。」、「我們跟馬麻玩球。」、「我在看書，弟弟堆積木。」……孩子邊說邊指，想讓我儘快知道他們究竟畫了什麼。

向來素顏的我，偶爾參加喜宴才會塗上唇膏，孩子沒見過唇膏，覺得新奇，當然更不知它正確的用途，我不應苛責。事後，我準備了許多圖畫紙，讓孩子想畫圖便可使用，並示範口紅如何擦在唇上，最後再一起將地磚清乾淨。

對了，我保留了粉牆上手牽手的一家人，我們要永遠幸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