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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歐御笙是人見人誇的翩翩貴公子,大家都對他讚不絕口,
但,范曉破就是覺得他城府深、好虛偽,不是個好人!
然而知道歸知道,她仍是忍不住想保護他、隱瞞他的壞,
結果好了吧,最後搞到自己難受得要命,偏又無法抱怨,
畢竟,所有的麻煩全是她自找的,怪得了誰啊?唉∼∼
不過,最可笑的還是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執拗性子啦,
因為他一再地開口趕她走,她竟賭氣地說自個兒偏不走,
並且,她還撂話要抓他的小辮子、讓他當不成集團接班人,
豈料過了四年,她卻連他的一根發都沒抓到,還辮子咧!
更慘的是,歐爺爺還拐著彎要她不用再去看他老人家了,
這……這不是擺明了要她離歐御笙遠遠的、別再出現嗎?
乍聽這番話,她竟覺得心好慌、好痛,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本就沒有太深刻的交情,為何分開竟會如此難受……
第1章
「築波學園」。
這是一所規模頗大的貴族學校,它所招收的學生範圍從幼兒園到研究所都含括在內。當然,它便是擁有著漂亮到極致的寬廣校區以及完善的唸書環境,而且嚴格篩選入學者,所以學校所容納的學生人數並沒有很多,僅兩千餘名。
另外,它也有著最優秀的師資、無可挑剔的學習設備與深造環境,以及不曾出過錯的保全照顧系統,而且最厲害的是從「築波學園」畢業的學生幾乎都能在各個領域裡出人頭地,也因此更加吸引著富家千金、權貴子弟以及政、商界名流世家主動將寶貝子女送進「築波學園」來就讀。
即將滿十八歲的少女范曉破。
剛過二十一歲生日的貴公子歐御笙。
兩人就都是在「築波學園」裡唸書。
只不過,一個在念高中部,一個已在研究所攻讀博士學位。
歐御笙可是個聰明傢伙,腦筋好得不得了,他才二十一歲,居然已跳級在攻讀博士學位了,而且歐御笙在學園裡的名聲非常響亮,他不僅以聰明見長,還以優雅貴公子形象在「築波學園」裡造成大轟動,再加上他是列名亞洲第二大企業體「歐風集團」的繼承人選之一,這麼厲害頂尖的角色,當然便成了「築波學園」女孩子們的夢中王子。
而她范曉破呢?
她憑什麼可以進入「築波學園」念了三年高中?
范曉破在校區迴廊間一邊走,一邊思忖著。
她的父親范重原本是擔任政府高官特勤工作的主管,而後離職,與母親在家開設一家武館,收了幾位極有資質的學生練習武術,不過為了溫飽,也會承接保護安全的隨扈派遣工作。就因為爸爸擁有一身過人的高超武術,行事作風又很低調,只要是交給他的保全工作,他便會做到完美無缺,讓客戶找不到可挑剔之處,於是深受讚賞,尤其他更有著良好的工作道德,十年來不曾洩漏過任何被保護者的一丁點兒數據,所以極受僱主信任,尤其深受「歐風集團」總裁歐鶴的信任。
只要是歐鶴爺爺需要面對人群或是媒體等公開場合,又或者是私人聚會但需要安全維護的情況,「歐風集團」總裁歐鶴就會全都交給范重負責安全把關。
而爸爸也不負所托,十年下來把歐家爺爺保護得很好,尤其身為企業鉅子的他是會引來一些存心不良的歹徒襲擊,也確實遭遇過幾次危險狀況,但范重總是奮不顧身地保護著歐鶴的安全,甚至曾經以身相救而受過傷,這樣的交情讓歐鶴更加欣賞范重,因此紆尊降貴地與范家保持朋友交情,歐鶴甚至十分疼愛范重的雙胞胎女兒,還讓兩姊妹可以隨意進出歐家,又出面讓她們跟歐御笙這個歐家第三代念同一所學園。
所以她跟雙胞胎妹妹范小隱可以同時進入「築波學園」,是靠歐家爺爺的人脈所促成。
只是,范家終究只是小康的家庭背景,進入貴族學校也擔心出現昂貴學費壓力與格格不入的情況。
然而爸媽一來不想辜負歐家爺爺的好意,二來「築波學園」其實是一所相當好的學校,雖然學生大都來自地位不凡且財力雄厚的家庭,像她這種平民學生可能遇上傲嬌者而惹上麻煩,但范家父母卻認為讓女兒闖一闖,也是一種人生教育。
范曉破抓了抓削薄的短髮,抬起頭,看了眼迴廊外的湛藍天空。
陽光好溫暖,而且前面的中央花園正有許多蝴蝶在花叢上飛呀繞地,這麼舒服的環境也是她喜歡「築波學園」的原因之一。
只是,她突然回憶起過去的一切,她是老了嗎?
「發神經吧……」范曉破咕噥了句後,就甩掉思緒,邊走邊跳下階梯,往中央花園方向而去。
整座「築波學園」是以圓形為規劃,中央就是大花園,然後鋪設八條放射狀道路通往幼兒園、國小等各學區,而學區之間也都是可以自由來去互通的。
范曉破就走在其中一條名為八方路的通道上。
「呀喝!」霍地,她大喝一聲,修長的右腿還往前一踢,靈活度好得不得了。
「做什麼呀你?你嚇到我了啦,曉破!」擦身而過的同學們被她突如其來的喊叫聲給嚇到彈起來。
「真是的,我的心臟差點被你嚇得跳出來!」真不知該罵還是該笑,范曉破常常出其不意地就在路上練起武來,其實早該有心理準備的,
可是仍會被她的吆喝聲給嚇到。
「我在伸展筋骨啦!」范曉破笑咪咪地回應著,又來了記迴旋踢。
「夠了,太粗魯了啦!你是女生耶,抬腳、踢腿,跳來跳去跟猴子一樣好難看的。幸虧你穿長褲,否則走著走著就來記飛踢,不就春光外洩了?我認為女孩子還是走端莊優雅路線比較適合,而且別常練武了,萬一練出虎背熊腰來,誰敢當你男朋友?」女同學好心勸告范曉破,也再度打量她的身材。
范曉破不以為意地道:「我就是這副德行,沒辦法改變的,不敢當我男朋友我也不稀罕。」
話雖如此,卻不得不承認范曉破算是天賦異稟,雖然喜歡練武,可是身材卻屬於細瘦型,一百六十五公分,穿著中性帥氣風格的衣裳,襯得她更修長高,削薄的短髮下還是一張俏麗的小臉蛋,而且個性大而化之的她很好相處,只要不惹惱她。
「對了,曉破有男朋友了嗎?」另一位女同學問道。
「當然沒有!」范曉破立刻回答。
「真的沒有嗎?」卻有質疑聲傳來,而且是一群。
「喂喂喂,你們那是什麼口氣跟表情?我沒男朋友很奇怪嗎?幹麼一副不相信我沒男朋友的樣子?」
「那歐御笙學長跟你是什麼關係?」其中一位鼓足勇氣問道。
范曉破愣了下,看見眾女孩們眼睛開始閃爍星星光芒,連忙回道:「沒關係呀!」
「你確定?你跟他熟悉又認識,我才不相信你們毫無牽連呢!」
「但現實就是沒有關係,我跟歐御笙那個貴公子只是認識,就只是認識而已,單純的知道對方姓名、長相以及家中地址,見著面就互看一眼,僅止如此。放心,我跟他沒有你們想像中所以為的曖昧關係。」況且歐御笙在她眼中是個邪惡貴公子,她對他印象惡劣,只是怕被全校女同學的憤怒火花給燒死,所以從不敢洩漏對他的想法。她雖然是直來直往的性格,但不是大白目,該避談的還是敷衍帶過就好,以免自找麻煩。
「你們真有那樣疏離?認識多年卻不談心、不說悄悄話,未免切割得太乾淨了吧?」又有女同學咄咄逼問,在學校是從沒見過她跟歐公子有任何親密交流,但怕是早在私底下暗通款曲了。
「拜託,我哪敢跟歐公子說悄悄話?就如同你們所言,因為他是貴公子、萬人迷,他性格優秀完全無害,他風度翩翩舉止優雅,他是女孩們心中的神祇,他承受著千萬少女們的喜愛與迷戀,面對這種極品男人,我有著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所以要閃遠一點。」糟糕,她好想吐喔,她居然把歐御笙形容成仙人了,她明明不是這麼看待他的,可是為了避掉被追問的麻煩,只能虛偽到底了。
「厲害,你定力真好,他是名聞遐邇的貴公子,多少人想親近卻被他拒絕,而你可以常常接近歐學長,卻能忍住沒有愛上他,我太佩服你了!」
「我又不是不要命了才會去愛他,天知道愛上假面——呃,愛上貴公子太淒慘了。」范曉破巡望到她們臉上開心、放心、但又覺得她不識好貨的失望等等的複雜情緒,決定繼續謹言慎行。
她總不能嗆說歐御笙是個假面貴公子吧?
明明歐御笙滿肚子詭計,詭異的是居然沒有人感覺到歐御笙邪惡的一面,連一直在為「歐風集團」選擇未來繼承人的歐家爺爺也是一徑地稱讚歐御笙是有品德、有才華的好孫子,認為他行為處事有分寸,優雅正派,個性無辜還不爭不奪,很令人疼惜。
偏偏她就是認為歐御笙的外在形象與內在思維是不一致的,她一直認為歐御笙在運用自己無害的氣質與皮相之美迷惑別人的判斷力,只是她並沒有證據證明歐御笙的壞,結果也就無法向歐爺爺嚼舌根。
哎呀呀,反正天底下就只有她感覺得到歐御笙的虛假,而且覺得總有一天他會突然跳出來狠狠地咬她一口。
呿,思及此,她還打了個哆嗦。
「你怎麼了?發冷打哆嗦?這是說假話心虛了?」敏感的同學發現她的異狀。
范曉破搖首,道:「什麼心虛?我幹麼心虛?我是在運動啦!」喝!哈!她連忙打拳,掩蓋內心的不安,又說道:「你們也知道,我來自平凡家庭,能進來「築波學園」還是因為學校有特別條款以及歐家爺爺的推薦,否則我哪來的資格進入這所名門子弟雲集的貴族學校?就因為我太清楚自己能進學校的原因,所以我很珍惜和你們這些沒有階級之分的好朋友相處,真的很謝謝你們,呵呵呵,在校生活我覺得好愉快喔,你們真好。」她連忙轉移話題,像大姊頭般地與女同學勾肩搭背。
「我們是不喜歡端架子沒錯,可是喜歡耍傲嬌的學生還是存在著的。」
「啊——」
就像在印證同學的話,一聲慘叫忽然響起。
「你誰呀?敢擋我路,還撞我?滾開啦!」傲嬌的聲音響徹雲霄。綽號柳大頭的商界聞人獨生愛子氣呼呼地大叫著,皮鞋一踢,踢中了迎面走來的男同學的大腿,讓對方疼到踉蹌後退,還一屁股跌坐在地。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身形瘦弱的男同學只顧著讀書,課本擋住了視線,結果一頭撞上最愛耍派頭的柳大頭。
「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撞我就要受教訓——」
「柳大頭!你又在欺負人了,而且還愈來愈過分,這回居然還踢人!」范曉破聽到慘叫聲,循著聲音衝過去,看見柳大頭氣憤地走向跌坐在地的男同學面前,抬起腳,又要補上一腳。
「還要踢?」她氣急。「你怎麼改不了欺善怕惡的壞習慣?算了,多說無益,用打的比較快,一腳還一腳吧!」范曉破利落地衝上去,抬腳。
「你要幹麼?」柳大頭聽到罵聲,回身,嚇了一跳,立刻抱頭退開,驚險地閃過了她的腳丫子。「你在做什麼?」
「你反應很快嘛!」范曉破冷笑一聲,第二腳又飛踢出去。
「哇哇哇!」柳大頭踉踉蹌蹌地後退。「你敢踢我?」
「有什麼好不敢的?吃我一腳!」
「喂!」他嚇得一直閃。
「曉破,不要打架,讓老師處理啦!」
「曉破,不可以,你別踢他,不要啦!」
女同學們連忙攔住范曉破,怕她「凶性大發」,把柳大頭給踢瘸了。
「放開我,我要他好看!」
「不行不行,你快住手!住手啦!」雖然她有歐家當靠山,但柳大頭的老爸也是個麻煩人物,最擅長擴大事端了。
「讓老師處理好不好?你弄傷他,他反告你,會很麻煩的!停下來,別再踢了啦……」三、四個女孩用盡吃奶力氣捉住她的手臂,又抱住她的腰,就是不讓她踢人。
「我不怕,我非要好好教訓他不可!」范曉破想掙脫卻掙不開,俏臉氣到紅通通的。
在「築波學園」三年時間,某些高傲子弟她是認識的,柳大頭就是其中一位,只是他向來只用言語欺凌人,今天竟然膽大到踢人。
「我們去找老師處理,走,跟我們一起去找老師,走啦……」
「不要……」
「走啦!」同學們硬是拉著范曉破離開現場,還示意被欺負的男同學快點走人。
拉扯半天後,一群人總算把范曉破帶離中央花園。
呼呼呼……柳大頭緊張地躲在矮木叢邊,縮著身子,抱著頭,深怕第二次飛踢把他踢飛出去。
「我的天,范曉破真是勇猛又可怕……」中央花園仍然杵著一些觀看混亂的學生。
「對啊,她很厲害的!」
「這種女生誰敢要?」
「幸好走遠了……」
眾人對於糾紛皆不敢介入,倒敢在背後議論她。
柳大頭高高豎起的耳朵確定范曉破的叫囂已遠離後,這才暗暗地鬆了口氣,在眼角餘光掃到一旁還有其它學生正駐足觀看著這起糾紛後,
立刻站起來。
「范曉破,我不會放過你的!」他挺直身子,插著腰,朝著范曉破離開的方向大聲罵道。
「你不想放過誰?再說一次。」柔潤的磁音從後方接著響起,把柳大頭嚇一跳!
柳大頭倏地轉過身去,發現歐御笙就站在他前方。
他俊美的容貌連男人看了都會怔愣一下,即便已經很熟悉了。
歐御笙有著兩道濃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樑、優美的唇型,可最誘人也最讓人迷惑的就是那對漆黑如深潭的黑眼瞳,那對漂亮的深幽瞳眸所逸散出來的眼神異常柔美動人,只要被他的眼神鎖住,就會被他給迷惑了去,然後微妙地產生崇拜的情緒。
「是你啊……歐御笙。」而且歐御笙還高他一個頭,真慘。柳大頭不斷挺直腰脊,努力地要把自己的氣勢呈現出來,可惜一仰首,對上他的面孔,他又自卑了起來。
「柳棋,你剛說不放過誰?」
「誰啊……就那個……那個……」柳大頭突然不敢直說。歐御笙跟他同年齡,但氣勢總是高他一大截,另外課業上更是比他強上百倍,而歐御笙能被稱為貴公子,想當然耳,家世背景之好舉世皆知,事實上他的父親有時還得爭取和「歐風集團」旗下子公司的事業合作呢!
歐御笙再問:「哪個?」
柳大頭身子一震,支支吾吾地道:「我不想放過的人就是范曉……曉、曉……范曉破啦……」歐御笙揚起的謔笑讓他心驚膽顫。
仍佇立在花園看好戲的學生們,此刻注意力都集中在歐御笙身上,現場的空氣也顯得滾燙燙。
「為什麼不想放過她?怎麼,你喜歡她?」歐御笙眉宇間流露出一抹詭異的氣息來。
「你說我喜歡范曉破?」這問題突然宛如一道雷般劈進他腦袋,柳大頭長了痘子的臉孔突然脹紅,想起范曉破的嬌俏模樣,想著想著,還真的春心蕩漾了起來。
歐御笙見他一臉垂涎樣,唇一抿,不悅的表情從俊美的臉上掠過,但一閃即逝。
柳大頭愈想愈開心,繼續道:「你這一提醒,我倒覺得范曉破不錯耶!她其實有一張俏臉蛋,個性大而化之……不,該說是很粗魯的個性,看到不順眼的事情就喜歡出手教訓人,跟一般千金小姐的作風截然不同,雖然很可怕,不過換個角度想,如果我身邊跟著這種女孩,一定很出風頭,而且她會武術,還可以保護我。哈哈哈,不錯耶,跟她在一起好處很多!」
「但敢去喜歡范曉破的男人,本身可是要非常勇敢。」歐御笙道。
「所以我以前從來沒想過去喜歡她呀!可經你提醒,我發現自己竟然不會為她揍我的事情而生氣憤怒,反倒還覺得她很可愛。」
「所以就算被揍成滿頭包也無所謂嘍?」歐御笙揚起微笑,一旁的女生見狀都快暈了過去。
「也不是無所謂,還是會怕啦……但特別的女孩難得一見,不玩太可惜了。」
「玩?」歐御笙磁音一沉。「不是喜歡嗎?怎麼變成玩她了?」
「呃!」柳大頭一震,此時才意識到歐御笙與范曉破的關係。
范曉破從不諱言自己來自普通家庭,而她能進入「築波學園」則是「歐風集團」的歐老爺子所促成的,根據側面觀察所知,范曉破與歐御笙雖然認識多年,但不像朋友,甚至有點互看不順眼,像是冤家。
「喜歡跟玩一樣意思啦!」柳大頭急忙解釋,歐御笙的口氣充滿著危險的氣息,好像很不滿他的說法。「喂,范曉破跟你無關吧?所以我想怎麼對待她,你應該不會干涉才對,是吧?」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她是與我無關。」歐御笙點頭。
柳大頭鬆了口氣,道:「無關就好!所以我想怎麼對她是我的事,你也管不著。」
「所以你確定要玩她?」
「沒錯!」柳大頭的大頭點得很勤快。「想到一個懂武術的女孩可以陪伴我又可以保護我,多美好?等我追到她,我先讓她當我的保鑣好了。」柳大頭快樂地為她定位後,又想到歐御笙與范曉破的關係。「對了,你口口聲聲說范曉破與你無關,所以她也不是你的保鑣吧?」耳聞過范曉破家裡開武館,而范曉破也有一身好功夫,這兩人若非情侶,那該不會是主子與保鑣的關係吧?
歐御笙反問:「你認為她一個青春少女可以保護我?」
「這個嘛……」事實上讓一個少女當保鑣是很可笑,只是呢……「我覺得可以,剛剛我差點就被她給踢飛出去。」
「那是你太弱了。」
「我弱?」柳大頭火氣一來,驕傲個性讓他想罵人,可一對上歐御笙的眼睛,火氣頓時又消散掉。「好,我承認我弱,所以我就把她來當我的保鑣。還有喔,你跟范曉破既然沒有關係,那麼你以後不能管我跟她的事,你做得到吧?不如你發誓,說你跟范曉破是沒有關聯的吧?」
歐御笙濃眉一挑,黑瞳迸射出尖銳光芒,直射向柳大頭,道:「你好煩。」
「呃!」柳大頭驚慌地直退著,卻不知後方有一排矮灌木叢,重心一個不穩,整個人後跌,一屁股坐進灌木叢中,恰巧有殘枝刺中他的屁股肉!
「哇,好痛好痛好痛……」他哇哇大叫。
歐御笙掃他一眼,轉身走人。
他知道學園的學生都很好奇他跟范曉破的關係,而會導致外界霧裡看花,全是老奸巨猾的爺爺一手造成的。
他的爺爺歐鶴有一套過人本事,白手起家創立「歐風集團」這龐大的企業體後,成為商場上數一數二的企業巨頭。
不過,他亦屬多情之人。
當他一手所創立的「歐風集團」的版圖愈來愈龐大時,仰慕他的女子也愈來愈多,所以他除了正妻外,又娶了三位姨太太,只是這四位妻妾卻只生了三個兒子、三個女兒,第三代則有四位男孫。
歐鶴不將家產傳給外姓孫,又看出三個兒子資質不夠,沒有能力繼承家業,於是把希望寄托在四位男孫身上,而有著傳子不傳女觀念的歐鶴更是決定從四位男孫裡擇選一位當接班人,讓他繼承「歐風集團」全部的資產與全部的權利義務,而其它的三名子孫就只能坐享股利分配。
雖然那也是一筆可觀的財富,但與「歐風集團」的資產一比較,四位男孫的父母親當然希望是自己的兒子被歐鶴看中,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只是,歐鶴選擇單一繼承人的方式其實很容易招來兄弟鬩牆的禍事,然而他卻不在乎。
手腕高明的老狐狸當然有著防堵之法,一來他建立的權威本來就容不得下一代的挑戰,二來他又另外做了許多安排與防範,例如從小開始就給孫子們安排教育方式以及生活圈子,讓每個小輩都不敢違背以及觸怒他的意念。而在他們二十歲成年之後,又會分派不同領域區塊的事業體做為歷練,讓四名男孫各憑本事且自由展現能力,讓他做能力觀察,這也是阻斷堂兄弟間糾紛的一種方式。
老狐狸的深沉還不僅如此,他甚至會安排一些適當的人物在男孫周圍,至於作用是什麼?全由老狐狸決定。
像是范家、范曉破,爺爺將范曉破擺在他身邊,作用便是讓范曉破保護他的安全。
即便他認為范曉破根本沒有照顧他安全的本事,但是爺爺可不管那麼多,畢竟家大業大的「歐風集團」有許多對手敵人,也有一些眼紅者會特別針對歐家找麻煩,更有些亡命歹徒會鎖定歐家人,但不管是哪方面的黑暗勢力,歐鶴都擔心傷及孩子們,可又不想特別保護,讓孫子們變成籠中鳥或無應對能力,於是盡量以施恩或結交「有用處」的朋友這套「妙招」,讓孫子們身邊圍成一個防護網。
所以爺爺將擅於保護工作的范重一家人都視為好朋友,甚至讓范家懂武功的女兒跟歐御笙念同一個學園,雖然不是同年齡,也無法分分秒秒黏在一起,但一個懂武的朋友還是有作用的,爺爺相信范曉破在學園裡若探聽到不利於他的消息,會不顧一切地保護他,如同范重保護爺爺一樣。
最擅長「物盡其用」的爺爺明明就是在利用人,然而手腕高明到不僅沒有得罪對方,還反倒讓被利用的人覺得替他做事是一件有意義且無悔的事。
而他,完全洞悉爺爺對范曉破的想法,卻沒有拒絕爺爺的決定。
因為爺爺喜歡范家人,他就不能跟范家劃下界線。順著爺爺的喜歡與安排討他歡心,可是想要得到爺爺欽點成為繼承人的最基本工作,他可不能傻傻地去觸怒歐家的最高權力者。
想想,自己似乎也不是什麼正派人物呢!
歐御笙的唇角微彎了起來。
第2章
「築波學園」教室外的世界,好美。上有藍天白雲,下有青草綠地,走過中央花園後,若再往後山方向走五分鐘,通過一座木製拱橋,美麗靜謐的清幽湖就會呈現在眼前。這座清幽湖也是屬於「築波學園」的校地,更是班對情侶們最喜愛親近散步兼談心的場所。
一個女同學才走上拱橋,遠遠地卻瞧見清幽湖畔圍聚著一群男女學生,算了一算,共有七、八位,奇怪的是其中一個男同學一直蹲著,雙手抱頭,身子還不斷抖顫。
「出了什麼事情?」女同學見到這奇怪畫面,緊張又好奇地立刻衝過去想看個究竟。
跑進人群後,縮頭蹲地的男同學仍是一副難受的樣子,讓女同學忍不住大叫起來。「你們在霸凌同學嗎?」
「霸凌你個頭啦!曉破像是會欺負同學的女惡霸嗎?」另一個女同學拉住她,指著現場說道:「把過程看仔細點,別亂猜。」
「喔,好,好的。」她立刻閉嘴,因為站在男同學身邊的是范曉破,而她從不欺負同學的。
范曉破嘴裡咬著一根草,就站在男同學跟前,不言不語,似乎在等待男同學回話。
片刻後,還是得不到答案,范曉破這下耐不住性子了。
「愛就愛、不愛就不愛,乾脆一點,可以嗎?你,現在給我站起來,展現出你的男子氣概來,去跟宛芯表明清楚!這樣拖拖拉拉真討厭!」范曉破以鴨霸女之姿,要男同學去對宛芯學妹表明心跡。
但縮成一團的男同學,卻動也不動。
「對嘛,說出來,看你們兩個你追我跑、我跑你追的,都快一年了,是不是男女朋友現在都還搞不定,很嘔人耶!結果學長已經準備要出國,換言之,你若不作個決定,這緣分就要斷掉了。宛芯,你真要這樣的結局嗎?」另一個同學在旁邊搭腔,不過是面對長髮披肩的少女宛芯說的,她是事件的女主角。宛芯垂下小臉,心思百轉千回。她一直覺得呂學長對她很好,而她的目光也總會隨著他移動,可這就是戀愛嗎?她還是學生,現在談戀愛好嗎?她很躊躇,再加上呂學長從來沒直接表明說他喜歡她,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我並沒有愛上學長,你們誤會了,放過學長吧,別再逼他了。」宛芯搖搖頭,再度否認跟蹲在草地上的學長有曖昧戀情。
但見抱著頭的男學生更是頹喪著頭,身體抖顫得更厲害了。
「笨蛋笨蛋笨蛋!」范曉破生氣了,這兩個人明明就是互有情意,卻是曖曖昧昧的不願承認,倘若這一次分了開來,也許這輩子就再沒有見面相處的機會了,可明明就是互有愛意的兩人,卻因為個性磨磨蹭蹭而喪失好情緣,她看不下去了,乾脆把每天愁眉苦臉的男同學先捉來好好教訓一番,然後再逼他向宛芯坦白心跡,沒想到他到現在卻還是拖拖延延的。「一植學長,你先別抖了!你明明有著絕佳機會挽回頹勢,只要你把你的感情明明白白地表示出來,就會成功了。」她著實厭惡這種愛在心裡口難開的無聊戲碼。
「曉破,你別這樣,別再說了。」宛芯搖了搖首。
「不能不說!我看不下去了!真是氣死人了,明明就互有感覺,為什麼要別彆扭扭、不跟對方坦白說出來?現在其中一個就要出國了,再不說清楚就真要分開了!」范曉破忿忿地丟掉嘴裡的綠草,比當事者更氣憤地硬是拉起男同學,命令道:「去講清楚!去跟宛芯告白,並且商量一起出國的事宜,快去!」她就是討厭這種糾纏不清的狀況。
男同學咬著牙,他一直以為默默關注就可以得到宛芯的感情,但她卻欲迎還拒,這讓他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他害怕只是自己在暗戀她,而宛芯是沒有感覺的。
「去,去牽她的手,你快點去牽住她的手,這表示你要跟她在一起的誠意,而宛芯的手若願意讓你握住,就表示她是喜歡你的。」
「這樣……好嗎?」男同學仍猶疑,怕是郎有情、妹無意啊!
「氣死我了!你連牽手的勇氣都沒有嗎?看來你的右手一點用處都沒有,我乾脆折斷你沒用的右手好了!」范曉破突然對他的右手腕使力,粗暴到像是要折斷它。
男同學也傻住。「你要折斷我的手?」
「反正沒用了!」范曉破還真使力。
「不行,不能傷害他!不要啊!」宛芯嚇壞了,急衝上前去撥開范曉破。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太過分了!」
「你心疼他?」范曉破挑眉問,又想把一植同學的右手給搶回來。「你又不在乎他,跟他也沒有關係,你管他的手腕會不會被我折斷?我就是討厭他畏畏縮縮的個性,非要狠狠教訓他不可!」范曉破一邊斥罵、一邊作勢要折斷他的手。
宛芯嚇白了臉,她非常清楚范曉破的強悍性格,她在惱火之下真的什麼事都敢做。「不要傷害他!我喜歡學長,我是喜歡一植學長的!我不許你亂傷人,你這樣太粗暴了,會弄疼他的!」宛芯心急如焚地阻止范曉破傷人。
「你說什麼?」
「我不准你傷害學長!我不要他受傷,我喜歡他!」
「哈哈,你喜歡他!一植學長,你聽到沒有?宛芯是喜歡你的耶!」范曉破對著呆掉的一植擠眉弄眼,見他仍呆呆站著,硬是把他拉到宛芯面前。「女孩子都坦誠告白了,你還不趕快去牽住她的手,快牽!」她放掉他的右手,命令道。
「宛芯……」一植聽見他暗戀多年的宛芯護衛著他而且坦白說出心底話,心緒激動不已,立刻鼓起勇氣牽住她的手,甚至擁抱住她,向她傾訴綿綿愛語。
「走了。」范曉破退後幾步,一副大功告成的得意狀,並且示意圍觀的同學全都退出清幽湖畔,給他們談心以及商量接下來要怎麼辦的空間。
啦啦啦……啦啦啦……范曉破心情愉快極了,蹦蹦跳跳地走著。促成一對小戀人正視自己的感情,實在是太過癮了。
「有一瞬間我好怕你真的會折斷一植學長的手腕耶,你發起狠來是很可怕的。」一名女同學心有餘悸地說著,帥氣、火爆、直來直往就是范曉破的風格,她像極了急功好義的女俠客,與她的雙胞胎妹妹范小隱截然不同。范小隱是溫柔小公主,非常的雅靜,是個很惹人憐惜的女孩子。
「我就是看不慣他們曖昧不清的模樣跟態度嘛!不用激將法,這輩子就休想看到他們互訴情衷的畫面了。」范曉破領著一群同學往中央花園而行,大家一邊走、一邊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突然,其中一人天外飛來一句話!
「曉破不喜歡人家曖昧不清,可是你自己跟歐御笙也是糾纏不清的狀況啊!」
「哈?」范曉破的腳步跡躓了下,臉皮僵硬,瞪著說話的同學。
「你跟歐學長呀!」同學扁扁嘴,仍然堅持自己的感覺。
范曉破愣了半晌後,才扯動僵硬的嘴唇,回道:「我跟歐御笙有糾纏不清嗎?我不是說過我跟他沒有關係。」
「但好多人還是覺得你跟御笙學長不幹不脆且糾糾纏纏的—— 」
「停!」范曉破扯開喉嚨抗議著,對同學們查探的眼神很不滿。「我明明說過很多次了,我沒有喜歡他,哪裡來的糾纏不清?夠了喔,拜託你們別再胡言亂語的。而且我還這麼年輕,根本沒打算這麼早就談情說愛。愛情很煩的,所以以後別再把我跟他扯在一起!呃!」她聲音止住,那方,歐御笙竟然朝這兒走來了。
歐御笙無疑是個令人眩目的焦點,通常只要一現身,就會立刻吸引週遭人的目光。
她念高中部,他在研究所,雖有中央花園做為分隔,可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孽緣,有她出現的地方,他總會現身。
不過范曉破看見歐御笙總有著「標準程序」—— 不主動上前打招呼,只會瞪看著他。除非他有事找她,她才會接近他。
而歐御笙,通常只是有禮貌地對她點個頭而已。
歐御笙斂下眼,不意外她總是警戒地對他,她一直對他有敵意,而他亦然。
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沒來由地就是會防備她,總覺得她能看透他的思緒,也因此不願意跟她有太深的交集。
可是旁人卻搞不清楚狀況,個個認為他們關係匪淺,還會把對范曉破的所見所聞一股腦兒地向他通報,哪怕他不曾有過情緒波動,也不給同學做文章的空間,他們依然熱衷當報馬仔。
像方才在清幽湖畔逼學長與學妹交往的事,一些好事的同學已跟他報告說明了范曉破的「豐功偉業」
「曉破,上吧!」有同學故意推著范曉破的腰後,還為她加油打氣。
「上吧?上什麼?」范曉破腦筋轉不過來,傻乎乎地回頭問道。
「上歐御笙學長呀!你一直否認跟他交往,也不想跟他交往,那是你太笨了,明明近水樓台的你是最有機會的,你要懂得把握,不如現在開始乘機跟他交往吧!」女同學突然給她這建議。
「你要我上他?」她的手指頭顫抖地指著前頭的歐御笙。
「對,去跟他交往,他可是所有女孩們的夢中情人,你若得到這位貴公子,今生今世都沒有煩惱了!」
「錯,會煩惱到死!要我去愛他,除非我瘋了!」范曉破又快又急地搖下話,像要甩掉什麼可怕東西似地拔腿狂奔,離他遠遠的。
一旁看熱鬧的徐家千金目送著逃之夭夭的范曉破,卻故意往歐御笙身邊走去。
「范曉破跑這麼快是在怕什麼?難道真以為大家會把她跟歐學長想成是一對情侶嗎?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真是個大笑話!」千金小姐不以為然地說著,看了歐御笙一眼後,又再對范曉破嘲諷道:「白癡,懂幾招功夫就自以為是正義使者,想去扶傾濟弱,也不想想她的對手全是單純的學生,也不願跟她太過計較,否則以暴制人的粗魯女人早就被人打趴在地上了。」
聞言,歐御笙笑了。
「學長也贊同我的說法嗎?范曉破好粗魯好粗暴,尤其她還是個笨丫頭呢!」千金小姐一回身,就看見歐御笙的笑容,看來他也是同意她的,這兩人可千萬別在一起。
「我有事忙,有空再聊。」歐御笙只是溫雅地一笑,沒有再深談的意思,就直接離去。
千金小姐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還以為找到跟他談天的機會了,沒想到又被拒絕,好嘔喔。。
范曉破坐著由司機駕駛的高級房車往歐家豪宅而去,從進入豪宅的車道都屬於歐家私人產業,就可知歐家財富有多驚人了。當然,這樣龐大的資產也是迷人的,各方人士覬覦、爭奪,全賴歐家爺爺控制著局面,所以至今不曾發生過兄弟鬩牆的憾事。
司機將車子停妥,她道謝下車後,循著矮木叢所構築出的曲徑往主屋方向走。
「真是美麗又眩目的超級豪宅啊,不管來幾次,每次來都要驚艷一回,歐家真不愧是數一數二的富豪之家。」歐家豪宅佔地數千坪,因為歐爺爺擁有四位妻子,所以各房與其孩子都必須有獨楝的住所,讓歐家爺爺可以享受子孫滿堂的感覺,又能有獨立的生活範圍,也因此歐家豪宅坐擁著大片土地,以及數座獨楝建物。
但也因為豪宅佔地廣闊,歐家人更是重視安全,除了使用最新科技的安全系統外,進出人員也都會做嚴密管制。
像她也是得到歐家爺爺的邀請,才會踏進歐家門。
所以,她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客廳向歐家爺爺請安問好。
歐家爺爺這回召她來,是要詢問她在學校的狀況,他很關心她的。
明明範家與歐家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但歐家爺爺就是對范家特別友善,想必是爸爸救過歐家爺爺的關係。至於歐家爺爺對范家有沒有另外的目的……嗯,就算有也無妨,反正爸爸本來的工作就是保護歐家爺爺,若因此得到歐爺爺的感激與特別照顧,那是范家的幸運。
「咦?下起太陽雨了嗎?」她跟歐家爺爺道別後,從客廳走出來,望了下天色,明明燦陽奪目,但卻下著綿綿細雨。
「嗯,挺舒服的。」霏霏雨絲落在臉蛋上,空氣中流蕩著芬多精,讓她覺得舒服極了。她深吸口氣,又突然比劃了兩拳。「這種氣候最適合練功了。」她熟門熟路地往書房的方向沖,這些年來她已是歐家的常客,歐家人上自主子老闆、下至雜役傭僕,個個都認識她。書房在前面。
藏書宛若圖書館般豐富的書房可不是一個房間,它是一座三層樓高的建築物,室內藏書量驚人,而室外則設計有陽台,從陽台往下望,就會看見依著書房建築佈置的庭園,不僅有假山流水、涼亭花園,還有桌椅、鞦韆以及故意懸掛在樹幹上的沙包。
其實沙包是范曉破故意設置的,歐家人也不阻止,因此她若來到歐家,想練跆拳時就可以練它一練。
「呀喝!」她重重地往沙包一踢。「喝!」沙包從高點又蕩回時,她再一記後踢。
「再一次,喝!」范曉破專注的練習著,一會兒後,她氣喘吁吁,擦了擦汗,慢慢平復著起伏的呼吸。身子練一練、動一動之後,渾身又充滿幹勁,真是舒服。
「小心。」
范曉破頭頂上突然出現一道溫潤的提醒,只是范曉破還來不及抬頭弄清楚狀況,腦袋就傳來一陣痛。叩!
「哇!」她抱頭叫。一本書正中她的腦袋瓜子。
「什麼東西呀?」她抱著腦袋瓜喊疼,五官擰成一團,直到疼痛消褪點才睜開眼睛,看到掉在腳邊的一本書。
誰拿書砸她?
范曉破倏地朝二樓陽台處看去,不意外地看見歐御笙就站在那裡,她氣呼呼地斥道:「歐御笙,你竟然拿書丟我的頭!」
「沒有,你誤會了,我不是拿書丟你頭,我是手滑了,書本不小心掉下樓去,正巧砸中你的頭。」歐御笙歉然地說著,雙手卻環抱於胸前,黑眸還流轉著詭異光彩,模樣像是在看戲。
他果然是披著貴公子形象的大惡棍!「我才不相信你是手滑,你分明是故意丟我的!」
「我沒有。」他繼續否認。
「明人不做暗事!」
「所以我坦蕩蕩地解釋了原因,我不是故意丟你的,真是我手滑,手上的書本不小心掉下樓去,剛好砸中你。」他居然繼續否認「行兇」,而且還裝無辜?氣氣氣,明明就是故意的,也就是故意才能這麼準確地把書本往她的腦袋瓜子砸!
最氣人的是,她沒有證據可以拆穿他的假話。
歐御笙就是以這種卑鄙的方式在發揮他的陰暗面,恐怖的是居然沒有人發現到他邪惡的本性!
歐御笙看著她氣呼呼的小臉,再道:「我解釋過了,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對了,你的腦袋應該沒事吧?你這麼強壯,不會被一本書給擊倒的。」
「對,我是不會被擊倒的。」只是不甘願被他偷偷給欺負了還不能反擊。
「不會就好。」他笑了笑,準備回到室內。
「等等,你別走,我的頭還是會痛啦!」怎麼可以讓他溜走,她得想辦法讓他受到教訓才行。
「咦?你剛剛不是豪氣地誇口不會被擊倒,怎麼一轉眼就又哀號喊疼了?原來你先前的勇敢都是唬人的?」
「嘎?」被諷刺了。
歐御笙繼續說道:「我一直以為你身手矯捷?所以什麼危險都不怕,看來我誤會了,其實你的反應不夠快也不夠好,我下回會注意些,有危險時會先提醒你。」
「你、說、夠、了、沒、有!」她氣到牙癢癢的,本來是要他好看,結果卻變成她好無能。
「不夠。」他卻回道:「既然你的身手不好,就不要老是以俠女自居,請多注意安全。對了,此後你也離我遠一點吧,你知道世家子弟遭逢攻擊的機會總是比一般人還多,你若一直跟歐家來往,碰上危險的機會也會變多,其實你該考慮離歐家遠一點對你比較安全。」
一瞬間,范曉破覺得他在趕她離開歐家。
歐御笙是在趕她走,希望能不著痕跡地趕她離開歐家,而且不能讓爺爺發現。
身為歐鶴之孫,他太清楚爺爺的個性,掌權久了的王者,習慣了指揮,只准自己操縱別人,不容許有人違逆犯上,所以歐家人都會聽命於歐鶴,即便老人家總是帶著笑臉迎人,但可不要以為他好瞞騙或好件逆犯上,他的笑臉都是對人的測試與觀察。
老人家的個性是那樣的奇特,連繼承人的選擇方式都極為大膽。因此歐御笙從小就很清楚絕對不能傻傻地去觸怒歐家最高權力者,所以他順從,他表現出淡然優雅、與世無爭的態度,更沒做過讓爺爺不滿意的事情,以免壞了爺爺對他的評價,將他摒除於繼承人之外。但,他就是想趕她走。
一種莫名且沒來由的情緒告訴他,范曉破是危險因子,常讓她在他身邊,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總覺得她會洞悉他的思緒,萬一被她看穿他要「歐風集團」的想法與鋪設的局而去向爺爺告狀,惹爺爺不悅,這將讓他與另外三位堂兄弟的競爭處在不利的位置上。
范曉破感覺到他趕她的意圖,一股無名火湧上。
「跟歐家扯上關係是會帶給我一些小麻煩,可是呢……」她故意不想讓他如願,反正惹他生氣她就開心。「歐家爺爺對我那麼好,而且你家也挺好玩的,我若因為害怕危險就不再跟你當朋友,那太沒義氣了。利弊得失算一算,還是跟你相處比較好。」
他瞇眼,她就是要與他對峙?
「我不會離開歐家,而且最好能天天跟你黏在一起!」哼,氣死他!
「你高興就好。」道完,他走進室內。
怯!范曉破朝陽台方向扮了記鬼臉,接著忿忿地一踢,把地上的書給踢飛出去。「我就偏偏要跟你唱反調!」雖然她也是想離開,但就是不想讓他稱心如意。她又走回沙包前,再來一次拳打腳踢,邊打邊罵道:「壞傢伙,看我踢出你的本相來,再把你的真面目給踢出來!小壞蛋,端著一副正經姿態裝優雅,殊不知卻是小氣、愛算計的邪惡陰謀家,我總有一天要揭穿你的真面目來!」
她狂打沙包洩憤,弄得香汗淋漓,擦了擦汗,決定到隔鄰處的露天游泳池游泳。
才轉身,卻見到一副宛若雕像的漂亮身體。
「哇咧……」她愣住,張著小嘴,瞳眸大亮,口水差點流出來。
媽呀,好秀色可餐,好好吃的感覺!歐御笙的身上雖然披著一條浴巾,但在行走間會露出兩條修長的長腿,還有挺拔精實的體魄,再加上那張過分俊美的面孔,簡直好看到沒天理。
「你……你也要游泳呀?」她一邊說,一邊抹掉口水,還忍不住跟隨在他後頭,往游泳池的方向走。
「不可以嗎?」他反問。
「可以可以,也無所謂……唔,當然可以我說笑的。這是你的地盤,你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包括脫光衣服。」沒想到他進書房是換泳褲,還讓她大飽眼福哩!
書房另一側就是露天游泳池。蔚藍天空下的游泳池真是漂亮。
「口水不要流出來。」準備下水的歐御笙瞄了她一眼,道。
她臉蛋一陣紅、一陣白地回道:「我才沒有流口水!放心,我對你沒興趣,一丁點兒都沒有,才不會吃掉你。」說完,卻又欲蓋彌彰地擦了擦嘴角。
「這樣最好。」他冷嘲一笑,躍進游泳池內。
「哼!」她癟嘴,看著他跳進泳池裡。
游泳池呈現透亮的碧藍顏色來,歐御笙修長的身軀在游泳池裡靈活地穿透水流,隨著他的蝶式泳姿,水花波蕩,他健康的肌膚上還反射出晶瑩光彩來,帥極了。
每次他露出水面呼吸時,她的心竟會跟著坪動起來。
歐御笙悠遊地擺動雙臂身體,在水中享受陽光的洗禮,但游著游著,突然全身發麻,四肢無力,頭好暈,一抹念頭立刻從他腦海裡掠過—— 有人要害他!
莫非歐家的財產爭奪戰,開始要浮出檯面了嗎?這念頭一起,不舒服的感覺更加強烈,身子嚴重的發熱、發麻、嗯心想吐。他急著要游到池畔,卻不小心岔了氣,吸進了水,腦子瞬間一陣昏茫,往水底下沉。
「怎麼了?」站在池邊的范曉破見水池裡的歐御笙動作變得好怪異,彷彿要溺水似的。
「怎麼可能?他可是游泳健將,不可能溺水的。哼,肯定又在耍什麼花樣了!」冷眼旁觀。
歐御笙用著僅存的神智與體力要讓自己漂浮起來,想憑借最後一絲力氣往池畔邊游去,可是身體難受的程度超乎想像,且意識愈來愈模糊,力不從心。
啪啪啪……人的求生本能讓他亂揮舞的手濺起了水花。
「不太對勁……」范曉破愈看愈奇怪。「該不會真的溺水了吧?」意念一起,她臉色大變,毫不遲疑地撲通一聲,跳水游向他。
范曉破奮力地撐起他的頭,感覺到他真的失去了意識,趕緊用盡全身力量將他拖到游泳池的另一頭,那邊水位較低。
幸虧她練武的體力好,可以一氣呵成地將他拖到池水較淺處,再讓他的上半身趴在池邊,然後努力將他的身子往草地上推。
她渾身濕透,汗水與池水不斷從額上髮絲滴流下來,好不容易用盡全部力氣,總算將歐御笙整個人弄上了池岸。呼呼呼,她喘著氣。她左顧右盼,該死的,附近沒有半個傭人僕役,想去找人幫忙又怕失了救人先機。
「不管了,先救人要緊。」雖然討厭他,可在這一瞬間她什麼都忘了,只希望他沒事。
「要不要做CRR急救啊?」范曉破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將食指放在他鼻前!沒有,竟然沒有鼻息!
「不會吧……」她杏眸瞪得大大的,雙手搗著嘴,身子驚恐到開始發抖。他死掉了?他沒了呼吸?歐御笙二十一年的生命終止了,他溺水淹死了!
「怎麼會這樣?」她立刻大叫。「他死掉了!天啊,他死了,他淹死了!」她全身發冷,驚慌失措,從沒想過歐御笙會就這樣死掉,而且還是死在她面前!
不可以!
「活過來呀!你不可以死,不可以的!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一定要把你救回來才行!CRR,對了,快做CRR,快快快!」她急忙喬好他的脖子,捏開他的嘴唇,小臉低下,香檀小口就要湊向他的嘴巴,向他吹氣。
「呃!」在離他嘴唇一公分之處乍然止住,范曉破圓圓的杏眸瞪看著歐御笙的黑色眼睛。他睜開眼睛了,他眼皮睜開了,一雙眼睛直勾勾對著她瞧。她心臟跳得好快好快,倏地,迸話。「該不會是死不瞑目吧?哇!」她驚駭地慘叫一聲,整個人往後彈。歐御笙同時間也咳出聲音來。
范曉破惶惶地看著平躺在地的歐御笙一邊咳,一邊側縮著身子,看起來他是清醒過來了,而非變成僵強屍。「你……你還活著……」她立刻爬回到他身邊,端詳他的情況。「你沒事吧?」
歐御笙細碎地喘著氣,虛弱地說道:「沒事。」但無力的麻感仍在體內。
呼,她大大地吐出一口氣來。「幸好沒事,你剛才溺水了。」
「我……知道……」他回道,在她奮力將他拉向池畔邊時,他意識已逐漸清醒過來。
「而且你還沒了呼吸,我以為你死掉了。好奇怪,你怎麼可以突然之間又清醒活了過來?」
這回他反倒是閉上了眼睛,回答她。「我有呼吸。」
「明明沒有,我完全沒有感受到你有在呼吸。」
「你探我鼻息的時間該不會連一秒鐘都不到吧?」他道,猜測著依她衝動的性格,事情定是讓她處理得亂七八糟的。
「一秒鐘?唔……」她如醞酬灌頂般恍然大悟。對喔,剛才心急之下,食指往他鼻前一探,什麼都沒感覺到,一個瞬間就急著想做急救動作,的確是一探即過。「我好像太緊張了點,我太心急了,慌亂之下沒有確定清楚就以為你斷氣了。」
「你在焦急什麼?我跟你又沒有交情。」
這話問傻了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明明是那樣地不欣賞他,但在他溺水的一剎卻驚恐到腦筋一片空白,好害怕他死掉。
他幽幽再問:「你在緊張什麼?」他知道她挺討厭他的,雖然他從來沒去詢問過原因,也任由范曉破對他不屑,但互看不順眼的狀態下,她哪裡滋生出這麼強烈的緊張情緒?
她眉宇一蹙,道:「怪了,我緊張不行嗎?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本來就是個有正義感、有良知的女性,再加上歐家爺爺對我那麼好,你若在我面前淹死了,爺爺一定會傷心,我也交代不過去,就只好拚命救你了。」她絕不會向他承認自己就是擔心他,這樣太丟臉了,趕快找個理由來搪塞。
聞言,他心一沉。原來她不是因為捨不得他才想救他,而是要給爺爺交代。
「看來你做足了保鑣的工作。」爺爺暗中要她在身邊保護的做法第一次發揮了效果。
「什麼保鑣?我才不是你的保鑣咧!我就恰巧見到你遇難,伸手救援你而已,我可沒想做你的保鑣,把你變成是我的責任,我會害怕。」她嘟嚷著。歐御笙原本要坐起身,但濃眉倏地一擰,臉色又帶著痛苦,再度躺回地上。
「怎麼了?」她立刻察覺到他的異狀。
他痛苦地縮起身子,難受的麻痺感再度席捲他的身體,甚至胃部也劇烈翻攪,一讓他不舒服極了。
「你是怎麼了?」他又不太對勁了。「你好像很痛苦耶,不是沒事了嗎?怎麼臉色又白又青的?都怪你喜歡當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啦,才會一下子溺水,一下子又—— 喂,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哪裡不舒服?」
「不……不知道。」他身子蜷縮起來,難受到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不知道,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她看他痛苦,小臉也愈來愈慘白,甚至肚子也跟著絞痛了起來。
而且,他居然開始在嘔吐!
「歐御笙,你是吃了什麼?」她急問。
他沒力氣回答。
「你還好嗎?」他蜷縮著身體,情況很不好。范曉破鐵青著臉站起來,立刻往主屋方向找人救命。「劉管家,快來人呀!你家少爺快死掉了,快來救人啊!你家少爺要死掉了,快點找醫生來救命,快點啊!快點、快點!」
范曉破如雷般的喊聲震得歐家豪宅內的管家、僕傭們陷入一陣慌亂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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