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zerosmall
王子 | 2009-11-6 15:51:57

前言:

  像傅梓耀這種任性、蠻橫、專斷到簡直是個流氓的男人,遇見他真是上帝對女人最大的懲罰,在他底下工作更是無比考驗與折磨。她完全瞭解這個可怕性,所以一再地閃避他,偏偏他就是不如她的意,硬要逮她來跟前親自苦練她,既然躲不掉了,那麼她怕也沒用,要知道她黎真葉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可不要小覷了她,他要是要求得太不合理、亂發飆的話,就不要妄想她會忍氣吞聲……

  他不知道該捏死黎真葉這女人,還是要佩服她的能耐,他對人一向冷厲,說的話、下的指令,沒人敢不從的,她呢,倒是膽子大到公事公辦外,其他就照自己意思來,而且一副很不想跟他熟的樣子,能閃就閃、能躲就躲,三不五時就能激起他的怒火、慾火、以及任何一種火!看來他對她的確是有股特別的「熱情」與「需要」,這樣的女人就該是他所獨有的,怎能輕易放過!


第一章

  西爾斯集團擁有的西爾斯大樓中,位於二十五樓的主管會議室內,正進行著每季跨公司的集團會議。

  坐在主席位子上的是個年方三十的俊雅男子,那如絲緞般令女人嫉妒的長直髮束在腦後,如同他的態度般一絲不苟。男子的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笑,看起來溫和,但是坐在底下的主管們卻完全不敢輕忽。

  跟過傅梓耀這位集團年輕總裁辦事的主管都知道,雖然他會當上集團總裁是因為他的祖母是上一任西爾斯集團的總裁,但是傅梓耀絕對不是一個可以敷衍的老闆。他並不常發脾氣,但是見識過他脾氣的人,大多已經不在公司了。

  「接下來讓我們來看看我們飯店在歐洲的營運數字。」傅梓耀提出旗下度假飯店的重整政策,邊說邊示意旁邊的助理打開電腦檔案,好投射在大螢幕上。

  助理方小姐額頭隱隱冒著汗。「傅……傅先生,檔案我忘記存進筆記型電腦裡了。」

  完了,慘了,方小姐的俏臉上一片慘白。她這幾天連續犯錯,每一次她都覺得自己快不行了,但是總裁都沒發脾氣,希望這一次也能安然度過呀!她絕對不是個沒能力的人,事實上她在上一個工作單位很受重用,但是自從當上傅梓耀的助理之後,原以為要飛上枝頭進入決策核心的她,成天都擔心腦袋有一天會消失在脖子上。

  傅梓耀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我……我馬上回去辦公室拿。」方小姐說話抖抖抖,一邊趕緊起身,腳一拐,鞋子還差點飛出去。

  而傅梓耀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曾,嘴巴沒多花時間罵人,眼睛也沒多花一秒鐘瞪人,就繼續會議。「法蘭克福的飯店成長了百分之十五,阿姆斯特丹的飯店消退了百分之五,巴黎的……」

  傅梓耀秉著絕佳的記憶力,用嘴巴說出原本要播放的檔案資料內容。幾個主管還趕緊邊用筆記下來,畢竟他們沒有照相機似的記憶力,而傅先生隨時可能問自己問題,所以人人自危。

  十分鐘後,當方小姐跌跌撞撞奔回會議室,正好迎接散會的人潮。「開完會了?」

  某個子公司主管拍拍她的肩膀。「別擔心,傅先生沒有發脾氣。」

  「謝謝你,我得趕緊回去了。」方小姐吁了口氣,至少眼前不用丟飯碗了。

  「不用擔心,如果老闆沒有當下發作,通常那次就安然度過了。」那主管還給她安慰地一笑。

  方小姐放鬆地笑了,但還是趕緊收拾好桌上的資料,跟著傅梓耀的身後回到位於二十七樓的總裁辦公室。

  「傅先生,對不起,剛剛是我疏忽了。」方小姐朝老闆頷首致歉。

  傅梓耀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兀自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方小姐吐了口氣,目光還是忍不住逗留在他優雅的背影上。傅先生雖然總是一副很優雅、從容的模樣,完全不像個壞脾氣的老闆,但在他底下做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其實先前她就曾聽聞,那些被他修理過的人,遭遇都十分慘烈,還嚇得不知該怎麼形容那恐怖經驗,都說再也不想經歷一遍了。

  一個人會一年換好幾個助理,肯定不是沒有原因的。都怪自己貪戀男色,才會接了這個職務。

  她真希望趕快撐到下次人事異動,她發現優雅貴氣的老闆還是遠遠看最好,畢竟平民出身的她站在貴氣逼人的傅先生身邊,真的很不搭。

  方助理還來不及為她自己的死裡逃生慶幸,桌上的對講機就響了。

  「傅先生?」她試探地問。

  「進來。」兩個字,像從齒縫迸出的。

  這種說話聲調……從不曾出現,但是好嚇人。方小姐半刻不敢耽擱,抓著筆記本就趕緊進到總裁辦公室。

  傅梓耀站在自己的大型原木書桌旁,那雙好看的眉緊皺著,而那對極具魅力的丹鳳眼,眸光冷冷的,看起來更為嚇人。他雖然是箇中法混血兒,但是五官看起來並不若洋人那般明顯,只是比一般人要來得深邃。尤其那對微微上挑的眼睛,反而充滿了東方色彩。

  只是現在在方小姐的眼中看來,這雙眼睛不再有魅力,反而是嚇死人的可怕。如果可以,她真想遮住那雙眼睛,以免自己老是得壓抑想逃跑的衝動。

  「妳要不要交代一下這怎麼回事?」他涼涼地丟出這麼一句。

  「什麼……什麼怎麼回事?」方小姐囁嚅了幾聲,完全搞不懂老闆為何不爽。她看了看桌面,老闆的筆記型電腦依然打開,桌上的物品還是很整齊,只有擱文件的地方紊亂了一點。

  「妳動過我桌子了?記得我說過不要動我桌上東西吧?」傅梓耀耐著性子,一個字一個字吐了出來。

  這正是他壓抑脾氣的徵兆,知道的人通常都曉得該逃命了。可惜方小姐才剛當總裁助理不到三個月,所以認不出這徵兆。

  「我……我剛回來拿那份資料,但我的電腦裡面一時找不到,我想傅先生這邊有,因為時間緊急,我就……抱歉,下次絕對不會再犯了。」

  她怎麼知道這樣他也能發現她動過桌子?!當時只想趕緊找到資料,以免老闆在會議室發脾氣,誰想到居然自己挖了個坑埋自己?!

  傅梓耀抬頭看她,眼底跳耀著火焰。他真的很不想發脾氣,但是……看到桌上被動過的痕跡,她恰巧犯了他最恨的忌諱。說穿了,傅梓耀這人在某些方面有嚴重潔癖,而辦公桌就是其一,他討厭別人隨便碰他的桌子,向來都不假他人整理。

  「上個月十號,妳的行銷分析打錯了一個數字,使得分析結果誤差了二十幾個百分點。上個禮拜二,妳遲到五分鐘,讓視訊會議無法及時完成,以至於延誤簽約時間,讓我們巴里島的飯店延誤一個禮拜動工,估計損失了五十五萬美金。今天早上,妳做的歐洲飯店營運報告中,打錯了阿姆斯特丹的數字,我已經圈起來,在妳桌上。所以妳來我桌上找,當然找不到,以至於妳回到會議室時已經散會了。」

  傅梓耀聲音沒有提高,但是一條一條將助理做過的事情準確無誤地說了出來,只差沒條列之後打成報告,貼在牆上公告了。

  方小姐的臉隨著他淡淡語氣中的內容逐漸慘白,冷汗也冒個不停。天哪,他哪裡是溫文的男人?這人哪裡是好脾氣的老闆?她真是錯得太離譜了。這絕佳的記憶力,不知道是老天爺給他的天賦,還是老天爺給她的天譴?

  「傅先生……你早就知道報告有問題,為什麼開會前……沒……沒罵我?」方小姐無法理解地問。

  「如果妳開會前有準備妥善,妳就會發現錯誤,我用紅筆圈得很明顯。至於為何當時沒罵妳,因為我懶。我的腦子裝滿了開會的內容,而這正巧讓我看看是不是到了該換助理的時候了。」傅梓耀說完拉開自己的椅子,坐了進去。

  方小姐的臉色就像被冰水潑過一樣,當老闆這樣一一數落妳的罪狀時,那簡直是下冰雹了,讓她躲都來不及躲。

  「所以我……被fire?」她愣愣地問,感覺被凍到了。

  這下傅梓耀只是掀掀眉毛,好像在問她──妳說呢?

  方小姐摀住臉,嗚咽一聲奔離開辦公室。

  西爾斯大樓的二十七樓,有人剛丟了工作。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同樣位於西爾斯大樓內,二樓的人事部門小會議室中,有人剛得到一份工作。

  「黎小姐,我們集團底下的飯店系統尚有主管缺額,這邊的職位薪水還比較高,妳要不要考慮看看?」人事經理客氣地問著。

  坐在人事經理對面的女人看起來大方親切,屬於漂亮卻不倨傲的女性類型,相當適合在飯店業當主管。他低頭看了看履歷上的姓名,這女人連名字都大方可人。她的姓名欄上填著「黎真葉」三個字。

  黎真葉穿著簡單的襯衫,配上西裝外套,給人一種幹練大方的感覺。但她脖子上的絲巾則柔化了線條,給人一種親切的舒適感。波浪狀的髮型柔化了她臉部的線條,讓她那略顯細緻的美少了距離感。

  「經理,我已經在飯店業待了兩年。老實說,我已經厭倦了飯店業的卑躬屈膝。偷偷告訴你,其實我脾氣很不好,不喜歡傲客,我怕我再做這一行,有一天會痛罵客人。」黎真葉說著苦笑了下,她可不是開玩笑的。

  雖然大學就念觀光,畢業後也一直在飯店業工作,她甚至算得上小有成就,當上了主管。但是她還有想做的事情,而西爾斯集團正好有她想要工作的單位。

  「妳說妳希望在我們法國觀光事業部負責婚禮企劃?新人是不會馬上外調的,這妳清楚吧?」

  西爾斯集團除了擁有飯店事業之外,還有許許多多觀光資源。整合了這些,一年前推出了一系列各國地方風味極強的婚禮策劃公司,提供了不少有中上經濟能力的人實現異國浪漫婚禮。

  「這我知道,所以我可以先進這個單位,即使是個小企劃也沒關係。」黎真葉真正想去的,其實是西爾斯集團位於法國的薩斯特堡,她想幫客人籌辦那樣的古堡婚禮。

  多年前有機會去到薩斯特堡,她一眼就迷上了那座古堡,真希望有機會再去。但是薩斯特堡是私人產業,正巧屬於集團的總裁傅梓耀,所以在知道後,她就一直想進西爾斯集團工作。

  倒不是說她只為了看那古堡,就此千方百計進這公司。而是當年記憶太美好,她一直想重遊,查了資料才發現到古堡屬於西爾斯集團的老闆,因此勾起了她對這家公司的好奇。認真查訪之下,覺得西爾斯底下一些觀光資源的經營方式讓她很欣賞,也就自然萌生了進這公司的意願。

  因為對西爾斯的興趣,讓她查找了不少關於西爾斯的資料。包括它的負責人傅梓耀的種種背景跟新聞。她知道他數年前結過婚,對象是法國的貴族,但結婚不到兩年妻子就過世了,似乎是因為登山意外造成的。而他在台灣的低調使得關於他的報導並不多,或許很多人根本不知道這位目前單身的總裁先生曾經結過婚。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強妳了,請妳下週一開始上班,九點鐘先到人事部門報到,會有人安排妳去辦公室的。」人事經理起身。「希望妳在西爾斯集團工作愉快,只要夠優秀,公司不會虧待人才的。」

  黎真葉握住了經理伸出來的手。「那我先告辭了,再見。」

  搭著電梯下到一樓,她嘴角的笑在看到外面不小的雨勢時,微微頓了下。「下雨了?沒關係,好心情不受影響。」

  她掏出皮包裡面的折傘,抖開傘,看了看天空,原本正想走出去,沒想到被喊住了。

  「妳!過來。」一個男性的聲音遠遠地擊中了她。

  她困惑地轉頭,看到大門的另外一端站著一個身材高瘦的男子,他身上只有薄襯衫一件,穿著灰色的西褲,在這寒風中顯得有點單薄。

  「我?我認識你嗎,先生?」她疑惑地問著,但話還沒問完,那男子就不耐煩地邁步朝她走來。

  「我不是叫妳過來嗎?」傅梓耀瞪了她一眼,超不耐煩的一眼。

  他今天真的很不順利,被一個助理搞到快發飆,想出門透透氣,順便想個案子,誰想到居然下雨。他既不想回頭拿傘,但也不敢冒險淋雨。不是他嬌弱,而是他的體質似乎總是淋了雨就發燒,而最近他很忙,可沒時間生病。

  於是他找了個眼生的員工,想勉強自己跟她撐把傘,到對街的咖啡店去喝杯咖啡,誰想到又遇上一個反應不靈敏的傢伙。

  「我要到對街去,麻煩妳,跟妳走一段,可以嗎?」傅梓耀略帶不耐地問。

  黎真葉一看到他的臉,就認出他了。

  「傅……傅先生?」她愣愣地盯著他瞧,看著他那張比記憶中成熟了不少,眸光也尖銳了不少的俊雅男子。

  任誰見過傅梓耀,都很難忘記他的。不只因為他是個好看的男子,更因為他的好看極具特色。如果說中法混血是混出這種模樣,倒也算是成功的混血。乍看之下他並不像外國人,但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五官比一般人深,也比一般人來得立體。

  她觀察著他的長相,那微微上揚的丹鳳眼,略帶淺灰的瞳眸,挺直的鼻樑,搭上略薄的唇,那唇角總是略略上揚,仔細看,總是帶著一抹諷刺的笑。好像對這世界的一切都不甚滿意,都帶著嗤之以鼻的笑。

  不過他舉手投足間的優雅,還有長相中那種貴族氣質,總讓人捨不得移開眼睛。總覺得那抹貴氣合理化了他嘴角的諷刺意味,似乎像這樣一個人,睥睨人群也是應該的。

  「既然認得我了,剛喊妳過來怎麼不過來?」傅梓耀沒好氣地說。難道又是一個只會傻傻看他的女人嗎?他失望地想。

  對於他傲慢的回答,黎真葉友善的笑容斂住了,真想當下就把他推進雨中淋雨。天哪,好在她雖然在這傢伙公司上班,但不用跟他朝夕相處。

  「走吧!」他領著她走進雨中,但是身體保持著距離,不讓自己碰到她,或者該說是不讓她碰到自己。

  黎真葉默默撇撇嘴,隨他走進雨中。手裡的傘被他接過去,但高大的他將傘撐高,雨絲反而很容易打到她身上,很快地她身上已經濕了。

  「啊,居然沒開!」傅梓耀瞪著那間門緊閉的咖啡店,忍住去踹門的衝動。畢竟踹門實在不是他的作風,那是他某個暴徒好友的行為模式。

  黎真葉拍了拍自己肩膀的水珠,看到他轉頭望著她,她隨即退了兩步。「那傘你拿去吧!」

  她如果再跟他撐把傘,說不定會想要搶過雨傘打他!這男人真是自私,而且一點都不體貼,跟他走一段路,他身上幹幹的,而她卻濕了一大半。不是她多介意淋雨,而是她超不喜歡這種自私傢伙。前面就有超商,她寧願再去買把傘,而他手上那把,就當是被狗叼走的吧!

  「喂!」

  傅梓耀看著她轉身離開的模樣,彷彿多嫌棄他似的,他忍不住瞪著她後腦勺,好像恨不得把她瞪出兩個洞來似的。

  這女人,那什麼態度?!

  多少女人想死了跟他同撐一把傘。還有,她那是什麼行為?好像寧可淋雨也不想跟他一起走。

  最好不要讓他知道她哪個部門的!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偌大的會議室中,此時只剩下黎真葉一個人。員工的短期職訓已經結束,但她還在整理手上的資料,想趁著記憶猶新時,先把剛學到的一些觀念記清楚。

  「黎小姐,還不去吃飯?」人事經理敲了敲會議室的門,關切地問。他挺喜歡這個新進員工,態度內斂,但做事、說話方式都幹練,讓人覺得很容易信任她。「今天的課上完了,妳只要下禮拜一到新單位去報到就行了。」

  「這我知道,經理。我只是想先整理一下,還是會議室等一下有人要用?」黎真葉說著趕緊起身。

  「沒有,別緊張。今天沒有大型會議要開,所以妳可以繼續使用,離開時記得關燈就是。那我先走了,可惜以後妳不在總公司上班,恐怕也沒什麼機會碰到了,我先預祝妳新工作順利。」

  「謝謝經理,這幾天承蒙照顧了。」黎真葉朝友善的經理點點頭,直到他離開後才繼續埋頭苦幹。

  二十分鐘後,她關上筆記型電腦,將電腦收進大型包包中,關了會議室的燈,搭上電梯直達一樓。

  電梯門一打開,她就看到外面又在下雨,這才想到早上來上班時,她放在門口傘桶的傘,趕緊跑過去看,幸好傘還在。

  「還好,這雨可不小,萬一沒傘就慘了。肚子餓死了,先去吃個飯吧!」她看了下手錶,居然已經一點多了,難怪會議室上課的人早走光了。

  看了下手裡那把超商買來的傘,真的有點小,不過勉強可用啦!說到這把傘,她就想到那天那個惡劣的傢伙,後來想到讓他拿走的那把折傘是她最喜歡的一把,不禁有點後悔。不過她寧可損失一把傘,也不想再跟那傢伙合撐走過雨中了。

  「啊,曹操!」

  她眼角瞥到站在大門口,雙手插腰,一臉懊惱看著天空的瘦長身影,還真的是說曹操曹操到。

  哈,看來這傢伙學不乖,又忘記帶傘了。而現在也不是用餐時間,自然沒有其他可憐的員工可以借他傘。想到此,她趕緊把身子往柱子邊一縮,又一縮,然後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緩緩地橫向退開,然後緩緩地打開傘,小心翼翼的,好像太用力會驚動什麼似地。

  而正皺著眉頭瞪著天空的傅梓耀,就在她即將成功離開時,看到了她詭異的舉動。他微微瞇起眼,沈默地朝她走過去。

  只見她小心地撐開傘,緩緩地伸出一隻腳……

  這女人很面熟!他瞪著她後腦勺看。

  「喂!」

  只見那纖細的身影一僵,但是她沒回頭,頓了一秒後馬上當作沒事,繼續踏出第二步。

  「我說話,妳聽不見嗎?我們公司什麼時候聘請過聾啞人士了?」他已經認出這個女人了,正是那天他在門口碰到的那個,那時也是下著雨,而他也是沒帶傘。事實上,她借給他的那把可笑的蕾絲邊花傘還在他辦公室的傘桶中,最近助理短缺,還沒人去整理。

  黎真葉咬了咬牙轉過頭來。「聾啞人士又得罪你了嗎?」

  此時只見傅梓耀雙手環胸,一臉嘲笑地說:「如果妳不是聾啞人士,就不用管我得不得罪他們。」

  這下子她總算忍不住開口了吧?她剛剛那什麼舉動?擺明是在迴避他!這女子的動作莫名地惹惱了他。奇怪,以前他最討厭女職員的崇拜眼神,而今他居然因為這個女職員想躲開他而著惱,他肯定是因為肚子餓,腦袋不正常了。

  「總裁要是沒其他指示,那我先走了。再見!」永遠別見了吧!下禮拜開始她就要去子公司上班,不必再跟這自私的傢伙「巧遇」了,真是孽緣哪!

  「誰說我沒其他指示的。」他涼涼地說,將她離開的腳步勾住了。「過來,我需要跟妳合撐一把傘。」

  黎真葉瞪著他看,眼珠子差點沒著火。她很明顯地在咬牙切齒,看得出來正掙扎著是否要再度棄傘潛逃。

  好玩的是她的掙扎讓他心情好了起來。

  「如果妳想像上次那樣把傘讓給我,那我只好勉強接受了。」他看著外面不小的雨勢,挑戰似地看了她一眼。

  這傢伙是故意的!

  她真想用手裡的傘把他頂出去,讓他跌進雨中。唉唉,可是她才剛得到新工作,簽了一年的工作合約,可不能這樣意氣用事。還有,她也不想淋雨,所以看來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這次我來撐傘,不敢勞駕總裁大人。」她看了他一眼,像在說愛來不來隨你!

  傅梓耀朝她掀了下眉,跨步走進她的傘下,而礙於他的身高,她只好把傘舉高。可惡,這樣還不是會害她淋到雨!看來想用這招來避免自己淋濕,那是不可能的。

  「後悔了嗎?要我撐嗎?」他轉頭笑著看她。

  他的笑容居然帶點稚氣,讓她看得有點傻眼。此時她才發現,傘下的世界如此擁擠,這也是一種親密。她低下頭搖了搖頭,臉頰卻暗自暈紅了。

  心裡泛開的奇異感覺讓她很不自在,反而沒去管雨水是不是灑到自己身上了。

  兩個人合撐著一把傘走了一段,她原本以為他是像上次那樣只是過街,誰想到他拖著她走了好一段路,還看不出要走去哪。

  「等等,現在要去哪裡?」她撐著傘的手酸死了。

  「我忘記哪一家的飯比較好吃了,妳選一家吧!」他指了指前方連著的幾家餐廳,問她。

  「什麼?又不是我要吃的……」她噘了噘嘴。

  她那表情又讓他笑了,奇怪,看她彆扭、氣憤好像都能惹他開心似的。

  「誰說不是妳要吃的?我決定請妳吃飯。」他大方地說。

  「蛤?!你說什麼?」她的反應大得讓他很滿意。

  一抹笑容佔據了他原本就好看的嘴唇,忽然間他覺得食慾很好,可以吃下不少東西。「好吧,就那家吧!」

  她的嘴還張得大大的,他就已經握著她的傘柄,拖著她往前走了。

  這男人真是……讓人好想扁他喔!

第二章

  黎真葉一邊瞄著菜單,一邊隔著菜單偷看她的新老闆。她一直覺得傅梓耀的氣質屬於冷調性,連同他看人時那種微微揚著下巴的模樣,都讓人覺得他與人有距離。那麼到底是為什麼,他要主動請她吃飯?

  她絕對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是因為他喜歡上她了。

  黎真葉知道自己雖然長得還不錯,但她不覺得傅梓耀的眼中有任何動情的痕跡。相反的,她頭皮微微發麻,感覺有種被算計了,而自己還搞不清楚哪裡被算計的微妙驚悚感。

  「妳要吃什麼?需要我幫妳點嗎?」傅梓耀輕鬆地看著她。

  「幫我點?你不是說你沒來過?」她的問題才問出口,馬上覺得自己很笨。這男人肯定是習慣了當那個主導一切的人,所以即使沒吃過,也覺得該由自己點菜。好像他腦袋就比人家好似的!想到此,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譴責他的傲慢心態。

  然而他只是聳了聳眉。「我只是問一問,我想妳或許正在猶豫其中幾樣菜,可以的話我點另外一樣,與妳分享。」

  他這麼一說,又好像顯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於是她只好斂了斂神色。「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可以決定自己想吃什麼。我要一份奶油培根義大利面。」

  傅梓耀倒是沒說什麼,伸手招來了服務生,為彼此點了菜之後,這才又將注意力轉回她身上。

  「妳哪個部門的?」他閒聊似地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非常想知道她在哪個單位。這女人敢對他避之唯恐不及,他很有興趣瞭解一下她的底細。

  「我只是個小員工,總裁以後沒機會碰到我的。」她顧左右而言他,只要平安度過這次,往後她不在總公司上班,又怎麼會去碰到他呢?

  「喔,因為我想把傘還給妳。」他口吻極其自然。

  黎真葉還是覺得他不懷好意,依然客氣地說:「不必了,總裁。以後我也不在這邊上班,所以不必麻煩了。那傘……請幫我扔了吧!」

  她又不是傻子,還自己報上名去。像她這樣一個小員工,跟老闆認識沒什麼好處,反而徒招惹不必要的注意力罷了。

  「不在這邊上班啊?」他的腦子已經在動了。

  這幾天都在總公司出沒,卻說以後不在這邊上班,那麼他只要跟人事部門聯絡一下,就可以查到最近公司辦了什麼課程,讓其他子公司的員工過來受訓了。

  「對啊,所以就算我再想見到總裁,也沒機會呀!」她笑中帶刺地說。

  傅梓耀不是沒聽出她那諷刺的話語,說是想再見到他,事實上正好表明不想見到他。但他僅是微微一笑。

  「那麼我猜,妳連名字也不方便告訴我嘍?」他問。

  黎真葉誇張地咧開嘴笑了,但笑不語。

  傅梓耀倒是一派輕鬆,像是不以為意。「那麼就當我們是偶遇的有緣人,一起吃頓輕鬆的午飯吧!」

  「那我就謝謝傅先生了。」她這次的笑容沒有任何的誇張意味了。

  接下來吃飯的時間裡,傅梓耀還是不厭其煩地拋出許多問題,試圖讓她說更多關於自己的資料。但是黎真葉防備心很強,跟他迂迴來迂迴去,就是不正面回答問題。其實到了最後,傅梓耀並不是真正想從她口中套出什麼,而是純粹喜歡惹她,喜歡把她搞得緊張兮兮,然後享受她的緊張兮兮。

  他很惡劣,他承認。

  反正他從來不以身為好男人或是好人為目標,所以既不否認自己的惡劣,還繼續享受自己的惡劣行為。反正有趣的事情已經不多了,難得讓他找到個人可以玩嘛!

  不過黎真葉也不是個傻丫頭,一頓飯吃得很警醒,嘴角總是帶著合宜的笑容,讓人看不出她心裡真正的情緒。她有規律地加快進食的速度,然後在他還沒來得及發現之前,就解決了自己盤子裡的義大利面,然後擦了擦嘴站起來──

  「總裁,謝謝你的招待,我還有事必須先走了。」她朝傅梓耀有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後詫異地看著窗外。「還在下雨,真可惜。隔壁就有便利商店,相信有賣雨傘,那我就先告辭了,再見。」不見不見,以後別再見了!她在心裡默念,跟著迅速地離開桌子。

  「妳……」傅梓耀還想起身阻止,但是發現自己還是沒問出她的名字,連怎麼喊人也不知道。再說,剛剛就說要請客,總不能用結帳這件事情絆住她吧!

  於是他就這樣望著她像陣輕煙,迅速地從對面座位飄離。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他嘴角揚起了一抹笑。

  「我們後會有期,蕾絲花邊傘小姐。」他拿起手裡的叉子,繼續優雅地用餐。吃完飯甚至喝了杯香醇的咖啡,才結帳離開。

  離開時雨勢變小了,他猶豫了一下,沒有按照她的建議去買把傘,反而衝進雨中,迅速地衝回西爾斯集團大樓。

  沒多久他就置身大樓門口。抖去身上的雨水,他走進去按了電梯。踏進電梯時他先按了二十七,卻又馬上改變主意,按了二樓。電梯很快抵達二樓,他一踏出電梯,就直直地朝人事部門而去。

  「啊,總裁!」

  一路上他所經之處,皆是這樣的耳語、驚呼。畢竟平常都是主管們上樓去跟他報告事情,他一年難得出現在人事部門一次,難怪大家這樣大驚小怪了。

  傅梓耀不管職員們的招呼,也不管人家的竊竊私語,他篤定的腳步直直朝人事經理的小辦公室走去。因為隱隱帶著肅殺之氣,還引起眾人的細聲討論。

  「啊,總裁怎麼會來我們人事部?」

  「他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嚇人耶,是不是有人做錯了嚴重的事情?」

  「是不是有人要丟工作了?聽說總裁剛把他的助理『火』掉耶,這次換到我們的林經理了嗎?」

  「哇啊,好可憐哪!林經理人很好耶……」

  而這個被眾人偷偷同情著的林經理正忙著敲打電腦檔案,完全沒發現老闆跑來了。直到傅梓耀站在他身邊,沈聲開口說話──

  「林經理,我想麻煩你幫我查個資料。」傅梓耀說。

  「總裁,你怎麼會來?」林經理果然被嚇到了,趕忙要站起來。

  但是傅梓耀阻止了他。「我只是順路過來,請你查點事情。今天公司有舉辦什麼研習嗎?哪個子公司的?把資料調出來。」

  「今天?」林經理還沒動手查資料,就馬上回答。「今天只有新進員工的訓練課程,這一批已經結束,下週一開始就分發到各個單位去工作了。」

  「新進員工?」好個大膽的新進員工!傅梓耀差點要挑眉了,硬壓下那衝動,轉頭繼續說話:「把這一批新進員工的資料調出來,要有照片的。」

  林經理一邊敲打電腦叫出檔案,一邊嚴謹地問:「請問總裁有什麼問題嗎?是不是有新員工對您不禮貌?」

  「沒事,我只是要查點資料。」傅梓耀的目光緊盯著螢幕,最後索性接過他手裡的滑鼠,自己找了起來。

  沒多久他就在新進員工檔案裡找到黎真葉的資料了,他敲了兩下滑鼠,將檔案印出來。拿起印好的資料,他彈了下紙,嘴角泛起了一抹志得意滿的笑容,像是貓抓到了老鼠一般得意、滿足。

  「總……總裁,她有什麼問題嗎?」林經理一看到被印出來的資料是黎真葉,馬上緊張起來。他還滿欣賞這個新錄取的員工,不希望她還沒上班就出問題了。

  「有問題我會讓你知道的。」傅梓耀拍了他肩膀一下,筆直地走出人事部門,搭上電梯回到二十七樓。

  傅梓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仔細研究了黎真葉的檔案,看得非常仔細。

  「婚禮企劃?」他望著檔案上她的職稱直發笑。「這種性格適合從事服務客人的工作嗎?黎真葉,就讓我來訓練訓練妳吧!」

  他放下手中的檔案,撥了內線電話到人事部門。

  「林經理,是我。」他劈頭就這麼說,彷彿大家都該認得他的聲音似的。「黎真葉既然是新進員工,有跟公司簽約嗎?」

  「總……總裁?」林經理似乎是被嚇到了,忍不住結巴了幾句。「按照公司的慣例,都有簽工作合約。」

  「那麼你把她的合約拿上來給我。」他簡短地命令著,隨即掛掉了電話。

  傅梓耀覺得心情非常好,自從那無能助理把他的工作搞得亂七八糟又一走了之以後,他脾氣一直都不好,但現在,他開始覺得工作有意思了。如果能再弄來一個深具娛樂效果的人,那就太完美了。

  是說這麼做會不會太任性了?

  嗯,就當是他辛苦工作的回報吧!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一早,黎真葉穿著她最喜歡的套裝抵達西爾斯集團的連鎖飯店,準備開始她的新工作。她的老家在中部,但是她大學念的是台北的學校,畢業後就順勢留在台北工作。雖然父母偶爾會抱怨,希望她可以住近一點,但是她對自己的工作成果頗有自信,捨不得放棄台北的一切。

  她對工作懷有熱情。昨天她還跟朋友跑到這家五星級飯店吃下午茶,一方面是慶祝她得到新工作,一方面也算是熟悉新環境。

  老實說,西爾斯跨足的產業真的很多,在觀光上佔盡了資源,所以未來工作可以挑戰的也很多,這一點讓她躍躍欲試。

  「你好,我叫黎真葉,今天開始要到這邊的婚禮企劃組工作,請問一下辦公室怎麼走?」黎真葉先到櫃檯去詢問。

  「黎小姐?妳等一下。」櫃檯小姐低頭確認了一下訊息,這才抬頭回應她。「黎小姐,總公司有個緊急訊息過來,希望妳到總公司一趟。」

  「總公司?有說為什麼嗎?」黎真葉真不明白,不是說好今天開始上班嗎?難道公司臨時加了研習課程?這好奇怪呀!

  「是總公司人事部門的林經理交代的,但沒說什麼事。」櫃檯小姐說。

  「那好吧,我先到總公司去,如果企劃室的主管到了,請幫我交代一下。」黎真葉只好這麼說。

  「好的。」

  帶著滿頭霧水,黎真葉走出飯店,一邊拿出手機來撥打,不過電話轉了轉,似乎斷了,她失去耐性,決定趕緊跑一趟。

  大約四十分鐘後,她就抵達西爾斯總公司大樓,直接上到二樓找人事部門的林經理。

  而林經理的表情看來就像正在等她。

  「妳終於來了,我好擔心聯絡不到妳,我早上打過手機找妳,都沒人接,讓妳跑一趟飯店,真抱歉。」林經理急急地迎上她。

  「真的嗎?可能我搭車時外面太吵,沒聽到鈴聲了。請問……有什麼事情嗎?不是今天開始上班嗎?」黎真葉忍不住問了。

  林經理一邊拉著她走進電梯,然後按下二十七樓的鍵。「嗯,是這樣的,妳的工作內容有了一……點點改變,現在我就帶妳去新單位上班……」

  看著林經理侷促的表情,她不禁懷疑迎接自己的是很慘的工作,不會是要她去做雜務、掃廁所吧?

  「新單位?可是我當初應徵的是婚禮企劃,為什麼會忽然改變工作?」黎真葉無法理解,像西爾斯集團這麼大的公司,怎麼會這麼沒有制度,好像很隨興似的。她都還沒上班,居然先給她調單位了?

  「呃……詳細情形妳到新單位就會瞭解,這是上面的指示,我也只能順應上面的意思。黎小姐妳放心,新工作的待遇更優渥,而且還是一份有挑戰性的工作。」林經理安慰地說,不敢說這職位的人都待不久。

  「可是這樣很奇怪,我都還沒開始工作,為什麼就突如其來地調我工作,這樣實在說不通……」

  黎真葉還沒把問題問完,電梯就抵達了二十七樓。

  電梯門一開,林經理就把她推了出去。「黎小姐,祝妳好運,工作細節妳的新老闆會告訴妳的,我先告辭了。」

  「喂,你怎麼就走了?我到底調到哪個單位呀?我上司到底是誰,起碼給我個名字吧!」黎真葉拍著已經闔上的電梯門,不可思議地瞪著門板。

  林經理這種行為,算是逃走吧?

  為什麼她開始覺得自己好像是村民獻給惡魔的祭品,而運送祭品的林經理一把祭品送達指定地點,就逃命去了?

  顧不得腦子裡面的紛亂跟種種猜測,她在二十七樓繞了一下,發現這層樓居然只有一間辦公室,而上面居然用燙金字體寫著「總裁辦公室」。

  「喝!」她震驚地看著門板上的字。

  總裁?該不會是那傢伙把她弄來的吧?怎麼可能?她明明沒有透露任何資料啊!

  正當她兀自猶疑間,辦公室的門居然開了。

  傅梓耀站在裡面,嘴角嘲諷地掀起來。「還要我來迎接妳,才肯進來嗎?」

  「真的是你!」黎真葉踏進辦公室,指著他直問。「是你要人事部門把我調來的嗎?」

  「沒錯,看來妳還有基本的智商。」他回到自己的椅子坐下,一副像是坐在國王寶座上的王者一樣,簡直要睥睨世界了。

  「為什麼?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驚呼,隨即感到一陣怒意湧上。不管怎樣,他沒資格這樣隨意調動她的工作,這樣實在太沒禮貌了。

  「就算西爾斯集團有好幾千名員工,我還不至於找不到一個新進員工。既然妳說妳在總公司只是上課,那麼我只需知道最近有哪些研習在進行,就很容易找到妳了。」傅梓耀不厭其煩地解釋,享受著她臉上變化豐富的表情。

  她氣憤地看他一眼。「就算是這樣,為什麼要把我調到別的單位?我應徵的是婚禮企劃的工作,無法接受隨便的職務調動。」

  「妳連新工作是什麼都還不清楚,就急著拒絕,這樣聰明嗎?」他緩緩地說,覺得頗有趣。

  「我比較想要我原來那個工作。」她微抿著嘴說。

  「妳的新工作是我的助理,工作內容可以說很簡單,也可以說很複雜。舉凡我需要妳幫助時,妳就得協助我。難度不是很高,但是事情很雜。薪資頗為優渥,是妳原先那職務的一點五倍。」傅梓耀說明著。

  「你的助理?」黎真葉一臉困惑地問。「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一定要調動我的職務呢?我相信很多人都會想要當總裁助理,可是我並沒有興趣。難道就因為我跟總裁有短暫的合撐一把傘的緣分,就要把我調來這邊?我甚至沒有這方面的工作經驗。」

  「當然不只是因為我們那短暫的緣分啦!」還有更是因為妳躲避我的態度。他笑著,笑容卻沒有溫暖。「我正好很缺助理,前一個助理無預警離職,造成我這邊很多工作無法進行。我覺得妳或許可以做得不錯,所以找妳來試試。」

  「試試?如果我不答應呢?」黎真葉有點火大地說。這傢伙就因為突如其來的想法,就把她弄來當助理嗎?這傢伙真的是掌管一個數千人企業體的老闆嗎?為什麼怎麼看都很任性,怎麼看都極隨便呢?

  「我記得妳簽過合約了。」他打開桌上的檔案,拿高那張工作合約。「為期一年,而現在妳連一天都還沒做,就打算違約了?」

  黎真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簽約的是婚禮企劃的工作,又不是總裁助理的工作。」

  「可這合約裡也有說明若有職務調動也在此合約保障範圍內,顯然即使如此,也是適用的呢!」他笑著揚揚手裡那張合約,笑得很燦爛。

  「卑鄙。」黎真葉瞪著他,真想一把搶過來,把那張合約撕爛。

  「上班第一天就罵老闆卑鄙,這不好吧?」他瞇眼說。

  「那你開除我啊!」反正工作合約根本是只保障資方,不保障勞方的。

  「我怎麼會那麼殘忍呢?」傅梓耀笑了笑。「現在,黎小姐,可以開始上班了嗎?」他那雙帶有魅惑力量的眼眸直瞅著她瞧。

  但她卻絲毫沒被電到,反而想伸出手指插爆他的雙眼。早知道就直接把他推進雨中淋雨算了,好心沒好報!

  真的是善緣難續,孽緣難斷哪!

  「請問老闆有什麼指示,還有我有辦公桌嗎?還是我只能蹲在角落等待您招呼?」她忍不住奚落他幾句。

  她知道自己目前沒辦法跟他鬥,雖然她氣得快爆炸了。不過她決定先忍下來,再來想想對策。好吧,若他真的想彼此折磨,她也會努力迎戰的。

  「妳的辦公桌在外面。現在麻煩妳先幫我泡杯茶來吧!」他往後靠坐在椅子上,看來悠閒到讓人想扁他。

  她瞇起眼看了看他。「是的,總裁。」

  「叫我傅先生就可以了,畢竟我們以後將會有許多時間共處呢!」他笑著說。

  「是呀,傅先生。」她皮笑肉不笑地說,隨即轉身離開他的辦公室,幫他泡茶去了。

  砰!

  只不過手滑了一下,讓門甩得太大力。如果嚇到她親愛的老闆,那麼她絕對不是故意的。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
回覆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11-6 15:53:45

第三章

  黎真葉的新工作比她預想的還要簡單,也還要複雜。簡單的是工作內容沒什麼難度,就是整理點資料,打點老闆的雜務,其他困難的、複雜的工作都不用到她手上。複雜的是雜務太多,她簡直就像個伺候主子的小婢女一樣。連買便當都要她來。

  「奇怪了,重要主管都有秘書,為什麼堂堂大總裁沒有秘書呢?」黎真葉一邊整理著手邊的資料,一邊困惑著。

  當然這個工作跟她期待的婚禮企劃內容實在差太多了,不過也沒她預期的那麼難受,至少這幾天下來,她跟老闆兩人相安無事,還沒有殺死彼此。

  不過她的慶幸還太早,桌上的對講機燈號亮起,她按了下去,傅梓耀的聲音就飆了出來──

  「黎真葉,妳給我進來!」咬牙又切齒,好像氣得不輕。

  「喔。」

  她按掉了對講機,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直接走進去。

  傅梓耀雙眉擰緊,雙手插腰,看起來就像準備吞吃人的樣子。她聽過傅梓耀罵人的傳奇,據說他可以連著數落出你一百年前犯的錯誤,數落到你開始懷疑自己是智障。沒想到他平日看來冷淡,對於罵人居然這麼有熱情。

  不過如果是要罵她,還是省省他的熱情吧!

  「什麼事?傅先生。」她站在那裡,淡淡地問,好像他的臉色沒有很糟似的。對她來說,了不起是被他辭掉,反正這工作原本就不是她要的。若他主動辭掉她,她就可以不必面對合約的約束了。

  唉呀,當初她都把傘送給他了,送傘、送散,怎麼還是不散呢?

  「妳問我什麼事?」傅梓耀瞇起眼,看起來真的很火大。「我不是告訴妳別動我的桌子,妳動過了?」誰都騙不過他絕佳的記憶力,那記事本的位置不對,幾樣文具的擺設也不一樣了。

  黎真葉愣了一愣,她聽說過有一種人有某種強迫症,物品一定要按照某種方式擺放,一旦被搞亂了,心情就會很差。傅梓耀肯定是患了這類毛病了吧?

  「抱歉,我早上放文件時不小心弄亂了桌子,但我有努力整理過了。」她想到早上錯手讓文件從他桌上掉下來,因為急著要去抓,反而把他桌面其他物品跟著掃下來,她著實在那邊忙了好一陣子。

  「為什麼我覺得妳一點都沒有抱歉的意思。這個記事本是放這裡的嗎?有本事闖禍,怎麼沒那記性放回原位?」他罵起人來還當真很流利。

  她於是走過去,拿起他的筆記本,換了個位置放,沒想到居然引來他的瞪視。

  「這個,是擺這裡的,記清楚。」他搶過她手裡的記事本,放到電話旁邊去,順勢再瞪她一眼。

  「既然你記得那麼清楚,自己放好不就好了,幹麼還要打電話叫我過來?」她聳了聳肩說。「如果傅先生沒其他指示,我就先告退了,我很忙。」

  「妳……」很忙?那什麼態度?!傅梓耀不可思議地看她晃悠晃悠地走出去,順手關上了門。「黎真葉,妳給我回來!」

  她居然敢教訓他?她說那什麼話?非但不檢討自己的過失,還叫他自己放好就好,一副他浪費她時間似的姿態,這像話嗎?

  他還在咬牙切齒,辦公室的門忽然又被推開來,黎真葉探頭進來。「老闆,還有事嗎?」

  他看起來真的氣壞了,呼吸急促,原本優雅的模樣現在不復存在,害她差點笑出來。

  「老闆,你很生氣?要炒我魷魚嗎?」她問著,眼睛裡面居然有掩飾不住的驚喜。

  就是她眼裡那一閃而逝的光芒讓他醒了過來,及時克制住自己的衝動。「妳以為這樣就可以解決合約問題嗎?」

  「啊,被你發現了。」她吐了吐舌頭。

  忽然間他愣住了,怎麼這一秒鐘她看起來這麼可愛,讓他想……想在她臉上啄一下,再捏一下她粉嫩的臉頰。

  抹去心中莫名的衝動,他瞪著她。「以後妳再犯同樣的錯誤的話,我就把妳調去洗廁所。」

  「喔。」她緘默,表情也收斂了許多。

  他有點懷念她剛剛放肆的可愛表情,但隨即整肅一下情緒。「準備一下,下午我們到台北郊區的騰格飯店去一趟。」

  騰格飯店是西爾斯集團的飯店之一,位於台北近郊,類似度假村式的建築跟規劃已經成了台北人度週末的熱門去處。

  「好,可是要準備什麼?」她懷疑地問。

  「適合騎馬的衣服。」他放下手裡的文件說。

  「騎馬?」她臉色稍稍一白。「我不用騎吧?」她以前騎過一次馬,結局很慘,差點從馬上被甩下來。自此後她再也不敢動騎馬的念頭,再說身在台灣也少有機會騎馬。

  看到她不尋常的蒼白臉色,他憤怒的情緒被安撫了不少,心情又好起來了。「這輪不到妳做決定。」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黎真葉中午沒有吃飯。不是因為她怕騎馬,所以緊張得吃不下,而是她忙到沒時間吃,所以也就順便忘記擔心下午的騎馬行程。

  她忙著整理騰格飯店的一些報告,一直忙到快一點,才趕緊跑出去打點下午的服裝問題。她這任性的老闆不早說今天要去騰格飯店騎馬,她今天還穿裙裝,怎麼樣都沒辦法騎馬。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她事先知道,肯定請病假,就此潛逃。

  好不容易忙完,她趁著午休時間還沒結束,趕緊跑出去找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衣服可以買,終於在一家牛仔褲專賣店買到合適的褲子,外加搭配的上衣。

  急匆匆提著新衣物跑回辦公室,剛好迎上傅梓耀難看的臉色。

  「黎小姐,我要的資料弄好了嗎?我想妳是時間很多,才有閒暇在上班時間跑去購物。想讓我主動把妳fire掉也不是這樣搞的吧?」他的聲音充滿了陰霾,看來是對她很不滿。

  黎真葉被他這一說,臉都沈了。忙了半天,連飯都沒時間吃,這一切都是因為老闆太任性,誰想到她還要被這傢伙這樣說,好像她是個超級不負責任的員工似的。就算她很想被他辭掉,也無法接受這種說法。

  「你要的資料老早就放在你桌上,我利用中午休息時間趕完了。至於你說的購物……」她拿起手裡的購物袋,將衣物整個倒在他面前的桌上。「則是因為你臨時決定要去騎馬,讓我多出來的開銷。還有傅先生,既然你沒有秘書,我務必得提醒你,我們預計兩點要出發,時間已經到了。」

  傅梓耀被她氣勢洶洶的回嘴給搞得啞口無言。

  他知道她不是溫馴的女子,但看她這樣不悅的臉色倒是頭一次。他望著桌上的牛仔褲、襯衫,非常鮮少出現的歉疚感居然浮現。

  「十分鐘後我們出發。」他扔下這句話,人就轉身回到他自己的辦公室。

  剛剛有短暫的一秒,她還以為他要開口道歉了。沒想到這傢伙還真是死不認錯,誤會了別人也不會說聲抱歉嗎?

  「難怪沒有秘書,肯定是沒人想當他的秘書。」黎真葉一邊收拾著要帶出去的物品、資料,一邊細聲數落著。「長得好看有什麼用?撒旦也很俊美呀!」

  即使黎真葉再不爽這個老闆,暫時也擺脫不了他,所以她只好深吸幾口氣,然後喝了口茶,才按對講機通知老闆要出發了。

  她沒想到的是傅梓耀居然自己開車,害得她在副駕駛座如坐針氈。其實她比較想去後座坐,但是她的老闆肯定不會高興被當成司機的。

  一個小時後,傅梓耀的座車抵達騰格飯店,馬上有人認出他的車,上來幫忙泊車。在飯店負責人的帶領下,傅梓耀先被領到會議室,聽取簡報。

  會議室裡面準備了精美的甜點跟茶品,但是只有一份,顯然是給老闆的。黎真葉悄悄歎了口氣,這時候忽然覺得出來前沒偷吃幾片餅乾,實在是不智。因為中午沒吃飯的關係,她現在餓得很,腦筋好像都不清楚了。

  「傅先生,這是我們飯店新推出的英式下午茶,順道請傅先生品嚐,給點意見。」負責人恭敬地說。

  「我不喜歡甜品。」傅梓耀拿起桌上的甜點,推到黎真葉的面前。「幫我吃掉,吃完再報告味道。」

  因為他的表情太一絲不苟,讓黎真葉足足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這是知道她沒吃飯,故意給她吃的嗎?

  但是她還來不及回答什麼,傅梓耀已經轉過頭,開始聽取簡報了。她只好乖乖坐在老闆旁邊,默默地吃著那三層的豪華英式下午茶,順便品嚐一下錫蘭紅茶的香味。

  這些餐點好吃得黎真葉差點咬斷了叉子,她只差沒真的歎口氣,學日本人用感動的語氣說「好好吃喔」。

  不過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太快,簡報真的很簡短。傅梓耀問了幾個問題,負責人也切實地回答之後,她就聽到他這麼說──

  「馬場都完工了嗎?馬匹的訓練呢?」

  「已經完工了,馬匹大部分都已經運到,這些是訓練完成的。還有幾匹還沒完成訓練的,下周會完成。我們也規劃了一小時左右的騎馬行程,讓客人可以邊騎馬邊欣賞風景,提供給會基本馬術的客人,這項服務預計下周就要推出。傅先生想要到馬場視察嗎?」

  「好,我們這就走。」傅梓耀起身。他以前住在法國時,家裡就有馬廄,騎馬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反而讓他覺得是可以放鬆想事情的活動。

  黎真葉聞言真想把自己縮起來,希望大家忘記她的存在,這樣她可以不用去靠近那些並不歡迎她的動物。

  一群人移師到馬廄去,傅梓耀在那邊先視察了一番,提出了一些問題。而黎真葉則很忙,忙著把自己藏在人群中,忙著努力讓老闆遺忘她的存在。

  唉,她只是個打雜的助理,可不是總裁特助,為什麼要陪老闆視察產業啊?基本上她的意見既然無關緊要,為什麼要浪費一匹馬給她騎呢?這些馬看起來好高呀,跌下來肯定會摔斷脖子……

  傅梓耀像是對馬有些研究,他牽出了一匹俊秀的白馬,看起來就很漂亮,那昂揚的模樣簡直跟傅梓耀如出一轍。

  「我挑這匹。」傅梓耀對著馬兒喃喃說了幾句話,那嗓音低沈而溫柔,一時間讓旁人都看傻了。從沒見過他這種溫柔的神情呢!

  「傅先生對馬真有研究,這匹馬是匹好馬,只是不太好駕馭,是否要考慮其他馬?」負責人趕緊說。

  「不必了,我應付得來。你幫躲在後面的那個傢伙挑一匹吧!」傅梓耀朝人群尾端、半隱匿在柱子後面的黎真葉點點頭,然後朗聲喊:「黎真葉,妳還不過來?」

  可憐的黎真葉只好硬著頭皮走過來,緩慢的腳步簡直像個老頭。「那個……傅先生,我不會騎馬,我可不可以在這裡等你?」

  這人怎麼這樣?對馬說話那麼溫柔,對她說話態度就那麼差?!她是連一匹馬都不如喔?

  結果傅梓耀僅是瞇起眼,往下望著她,然後緩緩地吐出三個字:「不可以。」

  頓時間他發誓他在她眼中看到了一抹凶光,好像想不顧一切衝上來跟他抗議。他微微緊繃著身體,居然帶著一抹期待,期待她的挑釁。

  可是黎真葉畢竟還是忍下來了。負責人同情地替她挑了匹據說很溫和的馬,然後還教了她簡單的馬術之後,就扶著她上馬了。

  她一上了馬就全身僵硬,只能勉強勒著韁繩,盡力保持身體的平衡。好在馬兒有受過訓練,會跟著前面的馬走,無須她用到自己破爛的騎術。不過也許馬也知道她的緊張跟恐懼,時不時在停下來時噴噴氣,甩頭,或是晃動身體。總惹得她一陣緊張,緊緊握著韁繩,生怕被馬給甩下來。

  他們一行人沿著開發給遊客使用的騎馬路線騎,風景是很秀麗,可惜黎真葉無心欣賞。

  而那個害她度過辛苦的騎馬時光的傢伙,時不時回過頭來看她,每次看到她在馬上抖,嘴角就勾起一抹滿意的笑,看得她很想騎過去戳瞎他的眼睛。可惜她的騎術只能應付,勉強跟上隊伍,所以她只能在心裡幻想幻想,自己爽一下。

  當視察的隊伍繞了一圈回到原來的馬廄時,真葉身上的襯衫已經濕了大半。在寒冷的冬天,她只穿著襯衫跟薄外套,一路吹著風,居然還能汗濕襯衫,可見得這旅途對她有多麼折磨。

  「路線規劃得不錯,以後可以考慮把路線弄複雜一點,讓喜歡騎馬的客人可以有更多選擇。」傅梓耀帥氣地翻身下馬,他騎馬的樣子帥氣得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一路上不僅女人,連男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是的,我會再研究研究,希望下次傅先生來的時候能真正享受到騎馬的樂趣。」負責人點點頭說。

  前面的人一個個都下了馬,就算沒有傅梓耀那般俐落中還帶著優雅,但也都順利下馬了。只有黎真葉,望著似乎很遙遠的地面,她開始覺得頭暈了。如果騎馬對她很難,那麼她現在發現了,下馬更難!

  「黎小姐,說說妳的感想吧!以一個初學者的角度,意見應該更值得參考。」傅梓耀收好馬鞭,走到她的馬旁邊,近乎享受地看著她窘在馬上的狀況。

  「我……我沒什麼意見。」她忙著想辦法下馬,一腳小心翼翼地要跨下來,卻發現地面真的很遙遠。她真希望傅梓耀滾一邊去,沒有他來攪和,已經夠困難了。

  但是傅梓耀可不是那種會乖乖給人空間的人,他站在她旁邊,一邊還忙著評論。「妳動作要快一點,那匹馬已經不耐煩了。妳再不快點,牠可能會把妳甩下來!」

  他的話引得她一陣緊張。

  「你不要管我,我自己會……」她忙著下馬,結果腳一滑,踢到了馬的肚子。「啊……」她尖叫著,因為馬兒吃她一腳,竟往前跑了起來。

  她的左腳還在馬鐙中,人往後倒,腳卻被馬兒往前拖,她尖叫又尖叫。

  傅梓耀反應很快,抱住她往下跌的身子,一手迅速抽出她還在馬鐙中的腳,順勢翻滾出去,避開了馬兒奔馳的路線,以免被馬踩死。

  頓時場面一陣混亂,傅梓耀抱著真葉跌在沙土中,加上馬兒飛奔揚起的塵土,一時間煙霧瀰漫,混亂加上混亂。

  「快,抓住那匹馬!」

  「傅先生、傅先生,你沒事吧?」

  雖然週遭人聲沸騰,但真葉卻被嚇傻了,只能愣愣地看著護住她的傅梓耀。

  傅梓耀的頭髮亂了,臉也髒了,但他一回過神來,就緊張地問她:「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受傷?」

  真葉只能呆呆地任他檢視著她的身體,看看是否有傷到。

  「黎真葉,妳說說話啊!難道傷到腦子了?」他看她神情呆滯,真的擔心了起來,還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她呆望著他關切的眼神幾秒,然後扁了扁嘴,就……哭了。

  「嗚……好可怕、好可怕……我差點死翹翹……」她哭得貨真價實,絲毫沒有偽裝,哭得像個孩子,理直氣壯的哭法既豪邁又憨傻。

  傅梓耀被她嚇到,一開始真的手足無措,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將她摟進懷中。而緊張了一個多小時,剛剛又差點被嚇丟小命的真葉被這動作鼓舞了,居然哭得更大聲了。

  「傻蛋,沒事了,沒事了。」他拍了拍她的背,低聲安慰著。

  此時追馬的人也回來了,忙著確認大家有沒有受傷的人也回來了,大家就這樣圍著坐在地上的兩個人,看總裁抱著他嚇壞的助理低聲安慰,看傻了好幾雙眼睛,一直到傅梓耀的警告眼神射來,才紛紛移開眼睛,當作沒看見。

  「都是你,幹麼惹我?明知道我怕馬,還要一直跟我說話……」真葉終於停住了哭泣,但還是哽著聲音責怪他。

  傅梓耀歎了口氣。「抱歉。」他是真的後悔了,因為逗著她太好玩了,完全沒注意到安全問題,才會引起這個意外。

  「這種行為很惡劣,你這人難道沒有同情心的嗎?以後……」真葉還要繼續數落,卻被他的眼神制止了。

  「妳還沒罵完?要不要幫妳拿麥克風?」他橫她一眼。

  真葉定住了身子,一回頭,發現大家全都看著他們,而她驚覺自己竟是半靠在他懷裡的,這教她嚇了好大一跳。

  「我……我沒事了!」她急忙要起身,但腳上傳來的劇痛,教她差點又摔回地面去。「啊……」

  還好傅梓耀反應快,伸手撐住她的腰,然後迅速起身。「腳受傷了嗎?傷到哪了?」

  真葉這下是真的糗到了,她窘著一張臉,緩緩動了動腳。「好像……扭到了。」

  傅梓耀無奈地歎了口氣,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你做什麼?放開我,我可以自己……」她看到四周員工好奇的眼光,真想把自己埋進沙子裡面。

  傅梓耀則沒這種顧慮,對於旁人的眼光他半點也不去考慮。「閉嘴。真遺憾,受傷的怎麼不是妳的嘴?」

  「你……」真葉惱怒地回頭瞪他,卻發現他絲毫不以為虐。

  他抱著她一路抵達飯店的醫務室,好在飯店裡有醫生可以照看。醫生檢查了一下之後,宣佈她只是扭傷,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復原。

  也是這時候她才發現,她跟傅梓耀兩個人形容都很狼狽。他的襯衫甚至掉了一顆扣子,原本梳理得很整齊,在腦後紮成一束的黑亮髮絲也亂了,俊臉上甚至有著髒污,讓他看起來比較不那麼冷酷。

  「看什麼看?還不都妳害的。連下馬也要抖,有那麼可怕嗎?」傅梓耀沒好氣地說,一邊正在用手下遞給他的紙巾擦臉。

  她微微紅了臉,剛剛那一剎那,她居然覺得他……很有魅力。

  或許是他平常那一絲不苟的儀容被破壞了,連帶著也打破了他給人的距離感。她望著他髒污的臉,居然覺得他看起來很有男子氣概,差點忍不住想在他臉頰烙上一個吻。

  「我……」她被自己腦袋裡的畫面給嚇到,趕緊低下頭去,好像不這樣就會被發現她剛剛閃過腦海的念頭。「謝謝你救了我。」她小小聲地說。

  「算了,我也有錯。」他整了整衣服起身。

  「黎小姐,這幾天盡量不要走路,不要碰到受傷的腳,這樣才能好快一點。」醫生好心地勸告著。

  「好的,謝謝你。」真葉放下已經包好紗布的腳,一跳一跳地往前走。「可以走了,傅先生。」

  傅梓耀看著她那一跳一跳的動作,頓時覺得礙眼。一把扯過她,又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啊!我可以自己走。」真葉還是很不好意思。

  結果傅梓耀瞪她一眼。「妳以為我有那麼多美國時間等妳嗎?等妳跳到車子旁邊,天都黑了。」

  「你這人……」她真想回嘴,但是看在他還頗有紳士風度的分上,按捺了下來。

  只是這樣被他抱在懷中,她才發現,原來看起來清瘦的傅梓耀其實滿強壯的,他抱著她走了好一段路,連氣息都沒有亂。忽然間她開始覺得,能讓這男人溫柔以待的話,應該是一種令人感動而無法自拔的漩渦吧!

  她開始看到了這壞蛋的優點,卻也開始有點擔心,擔心自己會太喜歡他了。

第四章

  第二天早上,黎真葉因為自己腳傷不方便,特意提早半小時出門,沒想到還是遲到了。

  當她一拐一拐地走進西爾斯大樓時,距離上班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她艱困地走進電梯,按下二十七樓,腦子裡面已經可以想像到傅梓耀那尖刻的表情,或許今天她就要挑戰到他那傳說中非常驚人的罵人絕技了。

  若他要把她上班以來的錯事完完整整數落一遍,恐怕她必須先拉把椅子坐下才行。

  說穿了,傅梓耀才是始作俑者呀!就算他昨天好心地抱她上車,好心地開車送她回家,還把她送進電梯裡,都不能抹滅他害她受傷的這件事。所以,等一下要是被罵,她得要想好反駁之詞才行。

  深吸了口氣,她在電梯門打開後直接走向自己的位子,竟真的看到傅梓耀站在她桌子前面猛皺眉頭。

  「好啦,我知道我遲到了,你看要扣薪水還怎樣的,不然要把我辭掉也成啦……」她咕噥兩句,聲音越來越小。沒想到剛剛的義憤填膺現在一點也派不上用場,這姓傅的天生一張老闆臉,讓她居然氣越來越虛了,真是該死。

  「我正在想要不要開車去接妳,或許妳因為無法跳到廁所去,活活被憋死了,也沒人發現。」傅梓耀看到她,眉頭就鬆了開來,嘴裡自然地吐出一串話。

  他剛說到要開車去接她時,她心裡一陣感動,以為自己以前都誤會了他,他其實是個好人。沒想到他下面的話馬上讓她想抬起腳踹他,就算會弄痛傷肢也在所不惜!

  「謝謝老闆的關心,我很好,活得好好的。」她沒好氣地拉開自己椅子坐下,然後抬頭瞪著依然杵在她桌前的傅梓耀。「請問有什麼指示嗎?」

  「我要找一份資料,歐洲的……」他說了一半,驀然停下。「算了,妳現在是殘障人士,等妳跳到檔案櫃那邊,我不如自己來。妳把昨天要妳整理的資料弄好就好。」他說完馬上撇下她,自己跑回去檔案櫃翻找資料了。

  真葉翻了翻白眼,兀自打開電腦開始工作。看來這個黑心老闆還有點自制力,沒在她受傷時抱怨更多,或是故意讓她走來走去。他的良心應該還沒完全被狗吃掉啦!

  不過不能自由的走動,對她來說還真是難挨的一件事。每每都忘記自己腳上有傷,迅速起身才被那痛楚拖住。她感覺自己越來越像一隻狗,被綁在桌腳,活動範圍非常有限。

  為了不想多走動,她連茶水喝完了也沒去泡,這時她才想到,他今天好像都沒按對講機要她泡茶或是咖啡。

  正巧整理好一份資料,她起身,緩緩地朝傅梓耀的辦公室前進,正當她一拐一拐地走到他門口時,他正巧抬起頭來看到她,然後就起身朝她大跨步地走來。

  真葉愣住了,這才發現一向隔著兩人之間的那道辦公室的門,此時居然是敞開的。

  「這……門怎麼沒關?」她說完就想咬斷自己舌頭。萬一他聽到了,又罵她沒關好門,怎麼辦呢?她應該悄悄關上就好。「傅先生,你要的資料整理好了。」她趕緊朗聲說。

  因為他已經朝她走來,她乾脆停住不動了。

  「給我。」他抽走她手裡的資料,隨即轉身回去座位,然後當她不存在似地開始閱讀。

  真葉又愣住了。

  他剛剛走過來只是為了拿她手裡的資料?是不想讓她走太遠嗎?還是沒耐性等她慢慢一拐一拐走過去?她努力思索著,不想再「誤會」他是個好人。

  「傅先生,還有其他吩咐嗎?需不需要我幫你泡咖啡?」她懷疑地問,這才看到他桌上有咖啡杯,是他自己泡的?在她早上遲到的半小時內,他自己泡好咖啡了?她忽然覺得心裡怪怪的,一種莫名的騷動居然就這樣竄起。

  這種騷動讓她不安。相較之下,那個自私、不體貼的傅梓耀比較容易應付,那個說話不只眼角上揚,連下巴也快要朝天的傲慢傢伙,比起眼前這個疑似體貼、窩心的男人容易應付多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準備好去認識不同面貌的他。她很清楚自己是吃軟不吃硬的類型,萬一他對她好,她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太討厭自己老闆雖然很困擾,但是太喜歡自己老闆則不只是困擾而已,簡直是自尋死路。

  「不必了。等等有幾個主管會上來開會,妳把需要用到的檔案列印出來給我,這樣就可以了。」他說完又頓了頓。「弄好叫我一下,我自己去拿。有個殭屍在辦公室裡跳來跳去很礙眼。」

  殭屍?

  真葉握了握準頭,決定剛剛的憂慮純屬杞人憂天。這傢伙不可能體貼,這傢伙的狗嘴根本吐不出象牙!

  被他這一激,她把他交代的資料列印出來後,裝訂完成,就毫不客氣地按下通話鍵。「傅先生,你要的資料印好了。」

  而那頭的傅梓耀連吭聲都沒有,只有按掉對講機的聲音當作回應。害她愣在桌子後面,猶豫著是否要送進去給他。

  正當猶疑間,他已經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來,把手上的資料往她桌上一丟。「我圈起來的部分改一改。」

  她瞄了眼那份被圈得很「精采」的文件。「傅先生祖傳事業是出版業嗎?」

  「妳說什麼?」他困惑地問。

  她聳了聳肩。「如果去當編輯,應該很稱職。」

  這麼愛圈,乾脆去當編輯算了。成天校對,找錯字,應該會更符合他的個性。

  她的話讓他瞇起眼瞪她,然後他走到她身側,雙手往桌面一拍。「妳若不犯錯,我需要這樣費事嗎?」

  「嚴格來說這也不是錯,只是遣詞用字的不同罷了。」她忍不住還是回嘴了。

  「嗯哼,頂嘴的功夫倒是很厲害。」他忽然湊近她的臉,瞪著她猛瞧。

  他的臉忽然靠近,讓她心跳漏了一拍,差點讓手裡的筆掉了下去。她望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那微微上揚的眼角真是帶著無盡的魅力,而他深邃的眼窩與挺直的鼻樑在在昭示著他那堅強的意志力。目光落到他那薄唇上,那每每總是吐出刻薄話語,明諷暗刺的嘴唇,此刻看來卻柔軟而誘人。

  「幹麼……靠這麼近?」她身子住後一縮,背都貼到椅背上去了。

  「我想看看,這張犀利的嘴巴除了回嘴外,還有沒有其他作用。」他陰惻惻冷笑之後,俯身銜住她的唇。

  她睜大了眼睛,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他……他的嘴含著她的,若不是這樣,恐怕她的嘴巴一定也張得大大的。

  終於她稍稍回神,想住後退躲過他的接觸,他卻像是明白她的企圖似的,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僅僅這樣一個碰觸,他的手眷戀上她下巴肌膚的觸感,手指在她臉上流連忘返。

  在此同時,他原本僅是貼著她唇的嘴開始侵略,緩緩地揉捻出火花般的熱。他探索著,逐漸加重唇上的溫度與纏綿的深度。她原本瞪得大大的眼睛也跟著垂下,清澈的瞳眸開始幽暗了,像是神智都逐漸昏迷了。

  她仰著頭,像是在乞求他的吻似的。他捧著她的臉蛋,極盡纏綿之能事的親吻著她。她無法想像,無法把眼前這迷人的傢伙跟她認識的傅梓耀畫上等號。她可以抗拒壞心老闆,卻無力抗拒這個親吻中帶著引誘意味的男子。

  若不是電梯抵達的聲音先敲醒了她遠揚的理智,她可能需要更多時間才會醒過來。然而逐漸增大的人聲打斷了這個不知道為時多久的吻,她聽到許多倒抽口氣的聲音,才抬起頭來,就發現好幾個主管愣在電梯口,瞪著他們倆那個曖昧的姿勢看。

  頓時間空氣大約凝結了。

  主管們沒有動,連呼吸都不敢。而黎真葉除了臉上蔓延的紅暈之外,全身也呈現僵硬狀態。

  只有傅梓耀像是唯一醒著的那個,緩緩地直起身子,然後朝主管們點了點頭。「開會時間到啦?」

  他實在太泰然自若了,若非他唇上還留有一抹她的唇彩,主管們肯定懷疑剛剛是自己看走了眼。

  不過此時也不是亂說話的時候。「是的,十一點了。傅先生,還是要我們晚點再來?」

  「晚點再來?你說呢?」傅梓耀涼涼地回了這麼一句,人就轉身走進辦公室。

  幾個主管彼此看了幾眼,這才趕緊跟著走進總裁辦公室。

  等到人都消失了,真葉摀著臉低聲呻吟。「天哪!」

  這時她已經管不了自己的痛腳,起身半跑半拐地走進走廊盡頭的廁所去。她轉開水龍頭就掬了把水起來洗臉。然後望著鏡子裡自己那紅艷艷的唇,她屏住了呼吸。

  完了,她怎麼會對那傢伙越來越有感覺呢?

  他的吻不該是這樣的,不該這麼熱情,如此纏綿。

  不,她根本不該讓他吻她的。

  這……真是一團亂。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雖然被親吻的時候被好幾個主管目睹很丟臉,但是整理過後,真葉還是硬著頭皮泡了好幾杯咖啡端進去。畢竟那些主管可不是傅梓耀,她沒倒咖啡進去,他們不會想到她腳受傷,反而會把剛剛那個吻聯想在內,誤以為她是老闆的新歡,與老闆有曖昧的關係。

  但她有嗎?

  剛剛那個吻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從沒想過他會吻她,如此的意外,以至於讓他輕易地成功。

  胡亂壓抑下腦子裡面的思緒,她敲了敲門,將咖啡端進去。「抱歉,這是咖啡,如果有其他需要再叫我。」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傅梓耀瞇起眼看她,原本面無表情的臉更是沈了下來。「我有叫妳泡咖啡嗎?」

  頓時間主管們又僵住了,暗暗地倒抽口氣。

  他們從沒見過這樣的傅梓耀,傅先生雖然脾氣並不好,但平時看來修養還挺到家,每次也都是壓抑很久之後才會一次發飆,而通常讓他發過飆的人……都已經不在西爾斯集團了,所以他們並沒見過他當面給員工難看的。

  「我以為這是我分內該做的事。」真葉咬了咬牙回答。

  這男人真的不足取,每次都在她開始心軟,開始覺得他還有救的時候,他就吐出一陣冷雨一般的話語,讓人想殺了他算了。也不想想她腳有多不舒服,為了不想讓大家有不好的聯想,她才忍痛送咖啡進來。他那什麼臉?不知感恩的傢伙!

  「沒有我的吩咐不必進來了。」傅梓耀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把她的氣憤看在眼裡。

  但她還是堅持再瞪他一眼,這才點點頭。「是的,老闆。」

  回到座位上,她憤憤地坐回位子,在心裡用一百句髒話問候姓傅的,然後才決定幫自己泡杯茶,好好休息一下。人一放鬆下來,思緒就亂跑了,她想起昨天騎馬的狀況,想起他老是噙在嘴角的笑,想起他那此時看來過分熱切的凝視,她的心也跟著加速。

  為什麼他要吻她?

  她考慮著是否乾脆直接問他。但她又想到,他可能回答「我高興」、「我想知道笨蛋親起來是什麼滋味」之類的賤嘴答案,想想還是決定算了,免得自取其辱。如果罵人是有學分可修的,這傢伙大約可以當教授了。嘴巴那麼壞,實在是糟糕。

  她待在茶水間將剛剛泡咖啡的物品收好,順便收拾整理一下,然後料想傅梓耀這個會議不會這麼快結束,就偷了閒,幫自己泡了杯茶,靠在茶水間的窗邊休息一下。

  這個工作跟她預期得到的婚禮企劃工作很不相同。她想進西爾斯集團工作,卻沒想過會來當總裁的小助理,正確的說法是嘍囉,跑腿的。可惜現在她連跑腿都不稱職,因為腳受傷了。

  苦笑一下,望著自己包著紗布的腳踝,她也只能自我解嘲了。一身上班穿的套裝配上寬大的涼鞋,看起來說多怪就有多怪。

  跟著傅梓耀工作了一段時間,她慢慢看到了以前不曾想像過的他。身為西爾斯集團的最大股東,這繼承而來的企業讓他看起來像個銜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可是真正經手那些工作,她就知道,沒有一點能耐的人是坐不住這位子的。傅梓耀不是白手起家,他的工作風格也不是事必躬親,權力幾乎都分散給了各個子公司負責人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有不少事情要管,不少報表、文件要看。

  這些都是屬於有距離的瞭解,她客觀的看到了陌生人看不到的傅梓耀。可是這幾天,她看到了比這些更多的他,他在她心中的形象開始立體了起來,開始活絡了起來。

  而現在,她已經警覺到自己對這男人逐漸增加的好奇是種危險的訊號,她不該去探索,不該去瞭解他的想法跟作法。這些都打破了彼此之間的安全距離,不是理智的行為。

  「唉!」

  歎了口氣,她將手裡的杯子洗了洗,再幫自己泡杯茶,準備帶回座位上去,沒想到卻在走廊遇到一臉氣急敗壞的傅梓耀。

  「妳跑哪去了?」他的表情看起來挺兇惡。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在生什麼氣?難道剛剛在大家面前罵她還不夠嗎?氣還沒消嗎?

  「喝……喝水啊!」她舉了下手裡的杯子,忽然她發現他眼裡居然有鬆口氣的神色。「不然你以為我去哪了?逃跑了?」

  他尷尬地扯動唇角。「諒妳拖著腳傷也跑不快。吃飯時間到了,我討厭看妳跳來跳去的,妳給我待著,不要亂跑。」

  「可是我……」她搞不清楚他叫她待著的意思是什麼。

  「聽話,妳就單純的聽話,這樣不行嗎?」他沒好氣地說。

  她的回答是挑了挑眉,好笑地看著他,然後拉開自己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他這才滿意地轉身,按了電梯,離開這層辦公室。

  真葉起身看了看,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主管們都走了,他的辦公室裡空無一人。難道他是開完會找不到她,以為她失去理智逃跑了?唉,她不是不曾想過不幹,可是違約金實在是筆不小的數目,再說這邊的薪水真的滿不錯的,可以稍稍彌補被他蹂躪的苦楚。

  不過這傢伙就不能把話說清楚嗎?命令她不要動,人就消失了。那她是不能去吃飯嗎?

  「也不說幾點回來,要我留守辦公室,也該給糧食吧?」她咕噥著。

  由於他交代的工作都做完了,桌面上沒有任何需要處理的文件,所以她只好拿了辦公室的報紙來看,反正是午休時間了,他總不能怪她偷懶吧?

  大約十五分鐘後,傅梓耀從電梯裡走出來,手裡提著一袋疑似便當的東西。她看到他出現,很自然地想藏起手裡的報紙,但隨即壓抑下那孬種的行為。

  「忘記帶手機出去,原本想問妳要吃什麼的。我幫妳買了鰻魚便當,希望妳別跟我說妳不吃。」傅梓耀將手裡的便當放到她桌上,然後進辦公室拉了一張椅子出來,將自己安頓在她桌旁。

  她看得傻眼。「你……這在幹麼?」

  「準備吃飯啊,難道妳不餓?我原本也是希望妳能去幫我買便當,但我怕等妳回來我都可以吃晚餐了。」他一邊說著還一邊拿出便當,把一個塞給她。

  「可是你……要跟我一起吃?」她還是懷疑地看著他。雖然她很感激他幫她買便當,可是他跟她有那麼要好,可以一起吃便當了?往常都是他在他辦公室吃飯,而她坐在自己桌子前吃飯的,不懂今天為何要改變。

  「不行嗎?」他聞言頂了這麼一句,外加一個威脅的眼神。他真不懂,這個女人怎麼會這麼不解風情,他今天明明已經用行動跟她聯絡了感情,現在她這嫌棄的態度是怎樣?簡直跟那天想逃避幫他撐傘一樣,令人火大。

  「當然不是,你是老闆,你要在哪裡吃飯都可以。」她輕聲回答。

  顯然她的回答讓他不滿意,只見他臉一沈,那雙深邃的眼眸一黯。「妳的腳要幾天才能好?」

  「醫生說三到五天吧,有事嗎?」她困惑地問。

  他逕自打開便當盒,開始吃了起來。「快點好起來,我等著妳再去一趟騰格飯店。」

  「再去一趟?為什麼?」她的身子又僵硬了起來。

  他滿意地看著她戒備的表情,嘴角又勾起那副欠扁的笑容。「我想看看全部訓練好的馬匹,還有新規劃的路線。」

  「那個……我可以不用去了嗎?還是我在辦公室等你?」她開始懷疑自己剛剛說錯了什麼話,他為什麼忽然翻臉了。

  「不行,妳欠訓練,我會撥出時間教妳騎馬的。」他滿意地說。

  「騎馬?不,不用了!」她猛搖頭。「你明知道我討厭騎馬,為什麼還要帶我去?我會不會騎馬又不會影響公司飯店的運作。」

  「妳沒聽過眼睛若怕尖的東西,最好的訓練法就是一直盯著尖的東西看?妳得克服恐懼才行。」他煞有其事地說明。

  「我又不是活在古代,不騎馬就不能移動。就算這樣,我總可以走路吧?傅先生,我又做錯了什麼,讓你要這樣整我?」

  「整妳?妳怎麼會認為我在整妳呢?」他裝傻。

  「怎麼不會這樣認為?!你對別人八百年前把的錯都能一一數落出來,搞不好本人都忘記的雞毛蒜皮小事你都記得。為什麼老要記住別人不好的事情,既然記憶力那麼好,何不記一點旁人對你好的部分,這樣你的心也會感到溫暖,而你身邊的人也會感到快樂的。」

  對騎馬的恐懼讓她一說就是一長串,簡直是毫不客氣地數落了老闆一頓。

  意外的傅梓耀並沒有動怒,僅是沈思了一下,然後問:「對我好的部分?那妳倒說說妳有什麼部分可以讓我記住的?」

  「我?」她被考倒了,腦子趕緊轉了轉。「好比我每天早上泡茶給你喝啊,還有煮咖啡。那個咖啡我可以一次買很多回來放,但我怕你覺得不新鮮,所以一次只買半磅。還有,我也會看你中午工作的狀況,選擇適當時機出去買午餐,以免買回來你還在忙,飯都冷了。」

  「可是我付妳薪水,妳做這些是應該的吧?」他反問。

  「我幫你煮咖啡、買便當是應該的,但我沒必要為了你多跑幾趟咖啡店買豆子,也不必為了你午餐涼不涼影響到我自己的用餐時間,不是嗎?」

  「嗯,說得有一點道理。那麼希望妳以後可以拿來說嘴的不只這兩樣,我才能有機會記住妳的好。」他說完朝她眨了眨眼,這才繼續吃飯。

  她被他俏皮的回應給弄傻了,呆了一下,這才輕聲說:「我也不是說我,只是舉例而已。下次你要對一個員工發脾氣,數落他的罪狀的時候,我會提醒你的。」

  他掀了下眉。「那妳最好準備一本本子,把每個員工對我好的部分都寫下來,以免妳要求情時沒有證據。」

  「拜託,我又不是你的心靈導師,還要替你的人際關係負責呢!但我決定要把我對你好的部分記下來,順便把你對我不好的罪狀記下來。」她笑嘻嘻地說。

  他的回應是當作沒聽到,繼續吃飯。

第五章

  接下來幾天,真葉跟她那個陰晴不定的難搞老闆和平相處了下來。

  他沒有再吻她,但是有時候事情交代到一半,會忽然停住。等她抬頭看他,就會發現他凝視著她的臉,甚至是嘴唇看,那雙鳳眼裡呈現出來氤氳般的迷戀讓她渾身發熱。她幾次都差點希望他乾脆有動作算了,用那種曖昧的眼神看人,實在折煞人。每次那種時候,她就完全忘記自己要跟他劃清界線的決心。

  不過她又能如何呢?她就算想逃也逃不了。那紙工作契約綁住了她,她不在這邊做上一年是無法了結的。除非傅梓耀先厭倦了她,放她離開。

  但是一想到要與他分開,她心裡湧上的那種惆悵感又讓她自己很受不了。她決定一有機會就要跟他談清楚,最好不要逾越了工作夥伴的那條線。

  但是話說回來,傅梓耀這幾天對她真的滿好的。他簡直成了她的私人快遞,或是私人送公文小弟。她打好、整理好的文件,只要按內線電話給他,他有空就會出來拿了。中午時間也都是他去買便當,萬一他出去外面開會或餐敘,也會幫她弄一份午餐回來。這一點讓她很感激,工作也更嚴謹賣力。

  因為這樣,她的腳傷終於好了,又可以繼續穿正常的鞋子來上班了。

  但是她今天早上一來,就發現氣氛不大對勁,送咖啡進去給他時,剛好聽到他在講電話,聲音充滿了不耐煩。

  「……別再跟我提這話題了。我對婚姻沒興趣,這位女士,顯然妳年紀太大,忘記了教訓。我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不必要的改變……」

  真葉看著他緊蹙的眉頭,有點好奇他在跟誰通話。雖然他的語氣聽起來很不在乎,但是他的表情卻說明他被這人給困擾了。如果猜得沒錯,應該是他家中的女性長輩。她想起了他那維持不久的婚姻,納悶是什麼讓他說到婚姻會用這種厭惡的語氣。

  她第一次見到他是在薩斯特堡,在他的婚禮上。他娶了一個法國女人,也是個有貴族背景、血統優良的世家閨女。但是等到她開始查西爾斯集團的資料時,已經看到他妻子過世的消息了。

  不知怎地,她的心情忽然變得很沉重。

  她將手裡的咖啡放到他桌前,對他點了點頭,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不想再跟妳討論這個了,西爾斯女士!我要忙,先掛電話了。」傅梓耀掛掉電話,撐著額頭揉捏了幾下。

  那個老巫婆,這麼多年了,她還沒放棄控制他?在她把所有事業都交到他手中之後,她還妄想繼續控制他?他已經受夠了她那永遠無法達成的標準,他再也不需要任何人來幫他打分數。

  正焦躁得想掏出煙來抽時,辦公室的門響了兩聲,真葉探頭進來。

  「傅先生,如果沒其他吩咐,我要下班了。」她關心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焦躁的痕跡還在。

  「去吧,再見。」他揮了揮手。

  她又看了他一眼,然後無聲地退了出去。

  傅梓耀伸出手去想要叫她回來,這時候他莫名的想要她在他身邊。但是下班時間到了,就這樣把人留在這兒,實在也很奇怪。所以他只好放棄這個想法,掏出懷裡的煙盒,卻發現煙盒裡沒煙了。

  他在自己抽屜找了半天,最後終於放棄,他身上一根煙也沒有。他惡狠狠地喝了口咖啡,卻差點被燙到。「可惡,幹麼泡這麼熱?」

  他完全忘記愛喝熱燙的咖啡是誰的習慣了。

  看著外面灰濛濛的天空,陰雨的天氣讓他心情難以好轉。他忽然又極為後悔放真葉下班了。早知道就找她去吃頓飯……

  他起身,決定到對面去買包煙,再決定是要繼續工作還是回家。

  下了二十七樓,他卻在公司大門看到撐著那把紅色蕾絲花邊傘的真葉。這女人對艷麗的顏色跟蕾絲花邊有偏好,她的傘都這種類型的,他好笑地想,並訝異地發現自己的心情在這一笑中好轉了許多。

  「真葉,等等我。」他朗聲喊。

  真葉撐著傘轉身,看到他時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她剛剛撐開傘,莫名其妙地站在大門口發愣,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他,也想起了他剛剛臉上的抑鬱與焦躁,不知怎地好像踏不出去,而他竟然就這樣出現在她眼前了。

  「你又沒帶傘喔?你車子不是停在地下停車場,那不需要雨傘啊!」真葉輕聲問。

  她剛剛明明因為想到他曾有過的婚姻,心情跟著不好了,現在一見到他,居然又忘記了自己的決心。她應該在他喊她時,當作沒聽到快點閃才對。

  「妳要去搭捷運嗎?順路送我一程,我要到對街的便利商店。」他站到她身邊,自動把頭伸進她的傘下。

  她的傘又被頂高,同時感覺到那屬於他的氣息襲上她的感官,讓她每個細胞都張了開來。「可是這樣你回頭還不是會被雨淋?我記得你樓上還有一把傘……」

  「我可以在便利商店買傘。」他打斷了她的建議。

  「還買傘,辦公室的傘已經很多把了,每次都買了就放著,出去又買新的。」她忍不住開始念了起來。

  「走吧!」他涼涼看她一眼,打斷了她的嘮叨。

  他扶著她的肩膀走進雨中,他第一次跟她撐一把傘,把她擱在傘邊緣,讓雨淋濕了她半邊身子。但是這次,他的手圈住她的肩膀,像是要避免她被雨淋,他手掌心的熱度讓她跟著發暈了起來。

  他的氣息包圍著她。她還記得他胸膛的觸感,那天他抱著受傷的她走來走去,對於他的懷抱,她還記憶猶新。這樣的親暱讓她不安,蠕動了下身子想要掙脫他,卻引來他的瞪視。

  「你不要這樣。上次我就想跟你談談,那天我們被看到在辦公室……接吻,我知道你沒其他意思,可是那些同事看到肯定都誤會了。所以我們應該保持距離,不應該再這樣,萬一被看到就不好了,誤會可能會更深。」真葉皺著眉頭說。

  在公司門口跟老闆合撐一把傘,而老闆的手還摟著她的肩膀,這怎麼看都很曖昧。

  「誤會?沒其他意思?那妳倒是說說我閒著沒事幹麼吻妳?」他眼底的氣憤來得如此洶湧,讓她招架不住。

  「不……不是嗎?」她的心跳又漏拍了,她心裡因為那迅速冒出頭的希望小芽而起了波瀾。

  但他馬上澆熄了她的希望。「隨便,妳說怎樣就怎樣。」

  他的態度變得非常冷淡,手也鬆開了,人跟著離她一步遠。這次是他的肩膀被雨打濕了。

  「傅梓耀……」她看著他冷淡的模樣,那像是受了傷的表情,她不禁後悔了,想要緩和氣氛。

  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但他沒有發現。

  他這下連看她都不願意了,逕自往前走,那雙長腿跨開步伐還走得挺快的,讓她得小跑步配合,不然兩人就有一人會淋到雨。

  「對了,妳的腳應該好了吧?」他忽然停下了腳步,讓她差點撞到他。

  「好了啊。」她正在納悶他問這做什麼,這一、兩天她已經能正常行走,他也看得很清楚,不是嗎?

  果然他朝她綻開一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魔鬼笑容,然後緩緩地說:「那好,我們明天就去騰格飯店,把該做的事情做完。」

  她呆住,不可置信地瞪著他那幸災樂禍的臉。

  「你這人真的……你故意的!幹麼逼我騎馬?!」她忍不住朝他吼。

  他聳了聳肩。「對,我故意的。」

  看著他刺眼的笑,又想到他時而對她好,時而對她凶,那反覆的情緒搞得她也跟著上上下下,忽然,她覺得她實在吞不下這口氣了──

  「傅梓耀,你這個流氓!你以為你自己就代表一切規矩嗎?你想怎樣就怎樣嗎?我又不是你家的狗,高興摸摸我頭,不高興踹我兩腳。我告訴你,我受夠了。」她一手撐著傘,一手緊握著拳頭。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怒氣給嚇到了,但是才愣了一下,隨即繼續露出那可惡的笑容。「妳不會是告訴我妳要勇敢地辭職了吧?違約金準備好了?我期待著妳的勇氣呢!」

  「期待著我的勇氣?」她咬牙,瞇起眼看他。「那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的勇氣有多大。」她說著舉起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他一把推入雨中。

  剎那間傅梓耀的表情實在非常好笑。因為他太訝異了,完全沒想到她會這樣做,於是閃神間就被推進雨中,而不小的雨勢很快淋濕了他。

  真葉還轉過頭朝他比了根中指,然後撐著那把蕾絲花邊小紅傘,迅速地逃離了現場。

  傅梓耀因為太訝異,根本來不及阻止她。

  「馬的!」他難得飆了句髒話。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晚上十點,對於Pub來說才是華燈初上,即將迎接熱鬧夜晚的開始,但對於某個臉臭的人來說,這時間顯然過得太漫長。

  「我說傅梓耀,你臨時把我們找出來喝酒,是為什麼?」竇至中,傅梓耀的好友之一,用他習慣的囂張姿勢走到傅梓耀桌前,一屁股坐下。

  跟著他一起進Pub的另外一個好友費毅擎也沈默地拉開椅子坐下來。這張桌子是這三個傢伙每次來都使用的位子,老闆也很自然的會把桌位空下來。不過竇至中跟費毅擎相繼結婚之後,他們在這邊鬼混的時間大幅的減少了。

  「喝酒就喝酒,哪有為什麼?」傅梓耀睨他一眼,拿了個杯子幫他倒了杯烈酒。

  「心情不好喔?你家那個西爾斯集團快垮了嗎?」竇至中開口沒好話。

  「垮了也好,省得老太婆一天到晚來煩我。」傅梓耀掏出桌上煙盒的煙,點燃,悶悶地吸了口,緩緩地吐了出來。

  而一直都沈默著的費毅擎透過煙霧看著傅梓耀陰鬱的表情,忽然覺得玩味了起來。傅梓耀在他們三個好友之間,算是比較冷靜沈著的。竇至中脾氣暴躁,做事也衝動,而費毅擎性情如風,時常沒個安定。倒是傅梓耀一直扮演那個踩煞車,解決問題的可靠夥伴。

  傅梓耀的冷靜沈著常會讓人誤會他沒有脾氣,其實他們都知道,這傢伙的脾氣不比他們倆好到哪去。只是見他臉上這麼明顯地顯出陰鬱表情,倒是真的很少見。

  「惹你不快的應該不是只有你那個法國高級血統的祖母吧?」費毅擎接過杯子,自己倒了杯酒,若無其事地問。

  傅梓耀撇了撇嘴。「煩人的當然不只她一個。但都是女人,麻煩的女人!」

  竇至中拿酒的時候碰到了傅梓耀,隨即叫出聲。「靠,你這傢伙怎麼衣服都濕的?頭髮也半干,是淋雨了嗎?」

  傅梓耀用他那細細的鳳眼瞄他一眼。「你可以不要這樣大驚小怪嗎?」

  「你說我大驚小怪?馬的,淋了雨就會生病的人到底是誰啊?你這嬌弱的身子肯定是從那個血統高貴的法國祖母那邊遺傳來的。」竇至中馬上回敬。

  傅梓耀一把揪起他的領子。「別提那老太婆!」

  說起他那個煩人的祖母,傅梓耀就厭煩,但他不是無法應付。幾年前他聽從了她的安排,結了婚,結局相當令人不願回首。而今她又不放棄干涉他的生活,但這次他不會讓步了。

  傅梓耀以前跟著有歐洲血統的父親和華人血統的母親住在美國,但是十五歲的時候他的父母一起出了意外過世了。他的祖母透過律師找來,他才知道自己原來有個祖母。他被夏莎.西爾斯帶回去法國,而他那嚴格的祖母,除了處處不滿他的表現之外,最大的喜好就是控制他,想把他矯正成歐洲貴族該有的樣子。

  傅梓耀一上大學就擅自申請了美國的學校,自此搬到美國去住。一連好幾年都不曾返家,氣得他祖母威脅要跟他斷絕祖孫關係。但是他知道,除了他,這位以自己高貴血統為傲的女人沒有任何繼承人,加上也不在乎被取消繼承資格,所以他依舊按照自己的意思待在美國。

  當他取得碩士學位之後,他的祖母又派人來跟他談條件。說是只要他娶了她安排的人,她就把家族企業交給他,至此不再干涉他。他與祖母達成了協議,沒想到這個婚姻根本維持不了多久,即告夭折。

  或許是有著歉疚,覺得她幫他挑了不適合的女人,所以這幾年西爾斯夫人都沒再干涉他。但最近,她那個古老的興趣又故態復萌了起來,開始老愛打越洋電話來嘮叨了。

  「今天是有下雨,但你為什麼淋了雨也不趕緊弄乾,還把我們找來喝酒?」費毅擎覺得他真的有點奇怪。

  最近他看到傅梓耀,總覺得他那雙帶灰色調的冷眸多了幾分光芒,那冷淡的表情也多了幾分人氣。尤其是當他數落起他新來的助理時,眼神可以說是閃閃發亮。身為過來人,費毅擎很清楚,他對那個他嘴裡的難搞女人感覺可不是一般。

  「不過是一點雨,死不了人。但是那個臭丫頭真是跟天借膽了,敢把我推出去淋雨。」傅梓耀不爽地說。奇怪,今天的酒喝來不大對味,喝得他頭都痛了。

  「你說你的助理?姓黎的那個?你千方百計把她弄到身邊當助理,不就是為了報復她上次不想跟你撐傘的事?結果這次她把你推去淋雨?」費毅擎真的忍不住了,嘴角的笑咧得越來越大。

  「拜託,你們公司不管男的女的,不都把你當神一樣尊敬嗎?居然有人不買你的帳。」竇至中跟著落井下石。

  「你肯定幹了什麼,她才這樣吧?雖然我沒見過這位黎小姐,但現在我忽然很想認識她。」費毅擎笑著說。

  「認識她幹麼?」傅梓耀瞪他一眼。「那個女人是不知好歹。看到馬也抖,真的很可笑。因為她那樣子太可笑了,我好心要幫她改正,她居然說她受夠了,然後用不知道哪來的蠻力把我推去淋雨。」

  當他說到這裡,旁邊聽著的兩個大男人已經笑不可抑了。

  「好想看喔,如果能親眼目睹,那我甘願幫你付往後的酒錢。」竇至中哈哈大笑。

  「不必了,酒錢我還付得起。」傅梓耀沒好氣地抓過桌上的杯子,狠狠地喝了口酒。

  「哈哈,我說傅梓耀,你大概是賀爾蒙失調才會這樣,趕快幫自己找個女人,就不會老是親情鬱悶,成天只能跟助理斗了。」竇至中笑著說。

  費毅擎僅是神秘地笑笑,他猜想說不定傅梓耀已經找到他要的女人了,只是不曉得他自己知不知道。

  「不要因為自己結了婚,不小心幸福了一下,就要全天下的男人都傚法你。竇至中,你家的小茜讓你神魂顛倒,但我可是很清醒的。話說回來,婚我早結過了,以後再也沒興趣蹚那渾水了。」傅梓耀回嘴。

  「那是你沒找對人結婚。不然你問問毅擎就知道了,以前你能想像這傢伙結婚,當家庭主夫的模樣嗎?上次我去他家,還看到他在幫他老婆拖地,嘴角還含著噁心的滿足笑容呢!你看到了包準你也掉雞皮疙瘩。」竇至中反駁道。

  「喂,幹麼牽到我這邊來?幫老婆拖地犯法嗎?她還不是幫我煮飯。」費毅擎不以為然地說。

  至中給了傅梓耀一個「你看吧」的表情。

  傅梓耀橫了他們兩個一眼,拍了拍桌子。「你們兩個一樣噁心。」

  他的話引來了兩個好友的夾殺,一人勒住他一邊的肩膀跟脖子,三個人打鬧成一團。

  似假還真的打了一陣,三個人才靜下來喝口水。

  「梓耀,你好像在發燒,要不要順便送你去看醫生?」費毅擎有點擔心地問。

  在美國的時候他們見過一次他淋雨生病的模樣,真的是非常嚇人的病法。而傅梓耀的修養在生病時完全消失無蹤,他們照顧過一次,就再也不想照顧他,所以之後他們反而比他更注意,希望他別淋雨生病。否則他們會很為難,會衝動得讓他們成為拋棄朋友的兄弟。

  「發燒?馬的,就是黎真葉害的。」傅梓耀的拳頭在桌面敲了一下。「決定了,我們走。」

  竇至中跟費毅擎趕緊扶住他不大穩的身子,知道他真的病了,不然以他的酒量,只喝一杯還不至於掛掉。

  於是他們一個扶著他,一個去付了酒錢,然後才到停車場把車開出來。因為費毅擎才喝了兩口酒,所以就由他來開車,而竇至中將他放進車後座後,也跟著坐到前座去了。

  「要把他送去他家庭醫師那邊嗎?診所現在也沒開了,要不要先打個電話?」竇至中問著開車的人。

  「問他好了。梓耀,你家庭醫師的電話幾號,記得嗎?」費毅擎邊開車邊朗聲問。

  「不是要去看醫生,你開……照我說的開,前面右轉,到三段的時候左轉大安路……」傅梓耀雖然不舒服,但神智並沒有完全不清楚了。

  「不去看醫生,好歹回家躺著休息吧!你要去哪?」至中懷疑地問。

  「去找她算帳。」傅梓耀毫不猶豫地回答。

  「他?她?哪個她?」竇至中追問。

  傅梓耀沒有回答,將頭靠在冰冷的車窗玻璃,試圖降溫。

  費毅擎從後視鏡看到他執著的表情,知道當他堅持時最好按照他的話去做,所以就按著他的指示開車。

  「等等,我們到底要去哪?」至中按捺不住,還是再度問了。

  「去黎小姐家吧,我猜。」費毅擎淡淡地說。

  「黎小姐?你說他的助理?去她家幹麼?」至中詫異地問。

  「算帳。」傅梓耀僅僅吐出這兩個字。

  「別鬧了,兄弟。你在發燒,不回家養病,現在是去吵架的時候嗎?」竇至中不可思議地嚷。

  「誰跟你說要吵架?」傅梓耀勉強掀開眼睛說。「我們是要去綁架。」

  「綁架?!」至中這下真的被驚嚇到了。「喂,費毅擎,你還笑?他燒壞了,你也跟著腦子不清楚喔!我還以為我是三個人中最衝動的,今天我才知道,我絕對算得上沈著了。」

  傅梓耀的反應是扯出一個涼涼的笑。

  而費毅擎早已經笑咧了嘴。「我猜梓耀是想綁架黎小姐,去當他的看護。既然他覺得自己會淋雨是她害的,那就是他算帳的方式。」

  「看護?你不怕她毒死你喔?下次可能不只是淋雨而已。」至中還真的傻眼了,只有傅梓耀那怪胎,生病還不忘報復。這時他不禁深深同情起這個姓黎的小姐了,遇到這種老闆,算她倒楣。

  「如果你自願當我看護,我可以考慮今天放過她。」傅梓耀冷冷地說。

  竇至中馬上身子一抖。「我去,我幫你把人綁回來。」

  對不起了,黎小姐,妳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竇至中在心裡愧疚地說。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11-6 15:55:46

第六章

  真葉洗好澡出來,正在用吹風機吹乾她的頭髮。今天的雨勢不小,她身上還是有點濕氣,所以晚上回來就決定洗頭,以免感冒了,沒精力跟那個可惡的老闆對抗。不過想到今天他被她推出傘外時,那個驚訝的表情,她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陰鬱的心情馬上轉晴。

  不過話說回來,這傢伙可不是什麼慈眉善目的人,說不定明天真的把她調去掃廁所。算了,算了,敢做就敢當,怕他嗎?

  她才關掉吹風機,就聽到門鈴聲響起。

  「咦?這麼晚了,會是誰?」她將手裡的吹風機一放,跑到門前去,將門打開一條縫,發現門外站著兩個高大的男人。

  那個頭髮及肩的男人看起來還滿有風度,但另外一個留著五分頭的男人既壯又魁,怎麼看都比較像壞人。重要的是,她根本不認識這兩個人,所以她當下決定要關上門。

  但有人比她更快,那看起來比較不凶的傢伙卡住她的門,然後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請問是黎真葉小姐嗎?」

  真葉詫異地點了點頭。「你們是誰?」

  「我叫費毅擎,他是竇至中,我們是傅梓耀的朋友。」費毅擎緩緩地說,試圖放鬆她警戒的態度。

  果然她鬆了口氣,猶豫了兩秒,才打開門讓他們進來。「兩位怎麼會來找我?是傅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我們是受他之托來綁架妳的。」費毅擎說話還是很有禮貌,但是說出口的話卻很驚人。

  黎真葉瞪大了眼睛,轉身拿起牆角的球棒。「我這人不喜歡亂開玩笑。」

  看著她準備戰鬥的模樣,兩個男人對視一眼,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哇啊,這女人有趣極了。我好想看她跟傅梓耀在一起的模樣,肯定很精采。」竇至中拍了拍費毅擎的肩膀說。

  費毅擎也是咧開嘴直笑。「黎小姐,如果妳要抗議,建議妳保留體力給梓耀。現在我們給妳十分鐘,妳可能需要一些盥洗用具跟過夜的衣服。妳不會以為我們兩個大男人打不過妳吧?」

  「這是什麼玩笑嗎?傅梓耀要你們來,那他自己人呢?」真葉發現這兩個男人玩笑的成分大過威脅,所以放鬆了不少。

  「那傢伙快死了,他的遺言交代我們要幫他報仇,就是要綁架妳。」竇至中邊笑邊說。

  「他怎麼了?」真葉神情有點緊張。他出事了嗎?還是他們在開玩笑?

  「嗯,妳只剩下八分鐘了。如果妳不想收拾行李,我們也可以直接走。」費毅擎冷靜地看了看手錶。

  黎真葉無奈地看了看他們兩個。「叫我收拾行李到底要去哪?是傅梓耀要去出差嗎?那這樣我需要帶套裝……」

  「嗯,服裝就不用太講究,帶妳喜歡的就可以。」費毅擎一想到這女人要去照顧一個脾氣差的病人,就覺得那場面肯定好玩。傅梓耀身邊的人對他都太百依百順,而眼前這個女人顯然很有勇氣跟他對抗。這樣也好,梓耀的生命應該多一點活力才對。

  真葉狐疑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只好真的拿出一個旅行袋,收拾了一點過夜用的物品,還不放心地放了一套套裝進去。這才拿起衣服到浴室,換下她身上的休閒服。她猜想這是傅梓耀開的惡劣玩笑,找朋友來嚇一嚇她,其實是要帶她出差去。會是去哪裡呢?要是去歐洲就好了,她真想去……

  她一抬頭,只見那兩個大男人看著她拿了一個公事包時,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她不禁懷疑,這兩個男人跟傅梓耀一樣,都有那種愛看好戲的惡劣特質,瞧瞧他們臉上的笑,真的是黃鼠狼類型的,果真是物以類聚呀!

  「好了,那我們走吧!」費毅擎好心地接過她的袋子,然後轉手就塞給竇至中。竇至中莫名其妙地瞪他,他才聳聳肩。「我得開車,所以東西你幫小姐提著。」

  看在他們還有點騎士精神的分上,真葉就跟他們一起搭電梯下樓了。

  才出了大門,她就被帶到一輛寬大的房車,費毅擎幫她開了門,她才一坐進去,就撞上傅梓耀那雙發紅的眼。

  「呃,當真是你請他們來的?到底要做什麼?要去哪裡出差?你也不說去幾天,那我怎麼知道要帶多少衣服?」真葉就著昏暗的光線盯著傅梓耀問。

  「出差?」傅梓耀的聲音有點沙啞,但話裡的嘲諷意味倒不陌生。「他們兩個是這樣告訴妳的嗎?」

  「不是嗎?那我不去了。」她忽然覺得情況詭異,這傅梓耀那雙眼眸可沒半點善意。她轉身要拉開車門,卻發現車門已經被鎖住了,而車子也在此時開動。「等等,我要下車。」

  結果前座的竇至中回過頭來對她嘿嘿直笑。「妳有聽過被綁票的人能自由離開的嗎?」

  「你們到底在開什麼玩笑?我生氣了。」真葉輪流瞪了三個男人一眼,氣唬唬地說。

  「你們看吧,我沒說錯吧!這女人氣焰真是囂張。」傅梓耀沙啞的聲音帶著笑意。

  費毅擎趕緊開口,以免後座的兩個會當場打起來。「黎小姐,妳的老闆生病了。而他需要一個照顧他的人,他決定既然妳是始作俑者,不妨讓妳來擔任這個守護天使的角色。」

  「生病?為什麼我是始作俑者?」真葉愣了一下,然後想了一想,就嚷嚷出聲:「因為淋到雨了?不會吧!傅梓耀,你是紙糊的嗎?男人哪有這麼嬌弱的?就算女人也比你──」她的話在他惡狠狠的瞪視凌空劈來時止住。

  「我建議妳少說兩句,黎小姐。」費毅擎好心地提醒。他知道傅梓耀可是會記恨的,雖然他現在沒力氣找她算帳。

  「如果我現在有辦法,肯定要直接掐死妳。」傅梓耀靠在窗邊,冷冷地說。

  「掐死她就沒人照顧你了。」竇至中提醒著。「我們可沒空照顧你,我們是有家室的人。」

  「哼!有家室的人……說得那麼驕傲,不懂中文的還以為這個名詞等於皇帝呢!」傅梓耀冷哼。

  「你這人,停車,我要跟他打一架。」竇至中火大地吼。

  「你想乘人之危呀?至中。」費毅擎哈哈笑出聲。

  「馬的!趕快把他扔回家去。」竇至中威脅著。

  「得先去醫生那邊吧?」費毅擎轉頭看了真葉一眼。「黎小姐,別說我沒幫妳。能幫妳帶他去看醫生,已經是我所能幫忙的極限了。妳可要感恩!」

  「感恩,為什麼?」載朋友去看醫生,幹麼要她感恩?真葉完全不懂。

  「以後妳就知道了,可憐的小女生。」至中難得的有同情心。

  「你們兩個……」傅梓耀的聲音更啞了,但是話中的威脅意味也更濃了。「閉嘴。」

  真葉茫然地看著三個男人你來我往,然後望著傅梓耀逐漸變紅的臉,開始想著他似乎真的病得很嚴重。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真葉終於明白費毅擎那句話的意思了。

  傅梓耀真的是這世界上最混帳的病人了。明明發著高燒,體溫都達三十九度了,醫生想幫他打點滴,馬上遭到他的拒絕。最後醫生只好開了藥,然後交代真葉要怎樣照顧發燒的病人,並且好心地承諾明天會到他家去看診。

  而那兩個說自己很夠朋友的傢伙,才把他們送到傅梓耀的住所,打開大門把人扶進去,就頭也不回地轉身逃跑了。動作之一致,令她懷疑他們有練過。

  「好了,你家都沒人嗎?你一個人住?總有傭人吧?」真葉環視著這偌大的公寓,目測這房子少說也有五十坪,不可能平常沒人打掃。

  「有傭人,但既然我有了新的,幹麼還要他們,所以我打過電話叫他們這幾天都不用來了。」傅梓耀靠坐在皮質沙發上,瞇著眼慵懶地說。

  「你叫他們不用來了?」真葉差點尖叫。「喂,你不要太過分喔!我只是你的助理,可不是你的管家,幹麼要我來當你的僕人?」他真的以為她會乖乖就範嗎?他是第一天認識她嗎?

  「妳之所以得到這個報應,是因為妳害我淋雨,害我生病,跟妳是不是我的助理無關。」他好心地說明。報仇得要讓對方知道為什麼受苦,否則就失去了報仇的意義了。

  「什麼?我害你淋雨?」她忍不住吼叫起來。「那還不是因為你太混蛋了,說什麼還要去騎馬!你根本就是個虐待狂,幹麼一直逼我騎馬?就算練會了騎馬,那有什麼意義?」

  「誰叫妳愛說我不愛聽的話!」傅梓耀想起來就有氣。她說什麼來著?她知道他吻她沒有特別意思,怕其他人看到誤會,應該保持距離什麼的……光聽就想掐死她!她還不懂自己當初能留下一條小命,算她好運了。

  他傅梓耀喜歡她、親她,是什麼委屈的事情嗎?她那樣說,彷彿在嫌棄他似的。對照到她當初連傘也不想跟他合撐的舊恨,他能不氣惱嗎?就算只是為了男人的自尊,他也該回敬她,更別說他受傷的感情了。

  「我說了什麼你不愛聽的?」她疑惑地問,努力回想著當初的對話。

  傅梓耀見狀有點惱羞成怒。「好了,妳這女人,還不去給我放洗澡水,我要洗澡。」

  「洗澡?」她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還很燙耶,你應該先吃退燒藥,明天好一點再洗。還有,剛剛你應該讓醫生幫你打點滴的,那樣恢復體力才快。」

  「我為什麼要快點恢復體力?那不就縮短了妳的役期?」他沒好氣地說。

  「傅梓耀,你這人真的……」欠扁,欠扁到極點!她努力壓抑,不讓自己繼續大吼大叫,畢竟對一個病人這樣,好像顯得她很沒良心。

  「閉嘴,快點去。我不只要洗澡,還要洗頭。」他今天淋了雨,有潔癖的他怎樣都沒辦法就這樣上床。事實上他頭髮還半濕著,根本一直都沒有完全干。

  「洗頭?那更不行!」她懷疑他的腦袋有問題,但是說話的同時,手指摸到了他的頭髮,遲疑了下,感覺到他頭髮好像是濕濕的。「你的頭髮……為什麼濕濕的?」

  她還動手拆掉他的髮束,當那頭漂亮的發散開來,她的手指穿梭其間,忍不住還多摸了兩把。

  傅梓耀只能瞪她,但這女人一點也沒發現。真是令人為之氣絕!眼神的肅殺之氣可是他目前僅剩的武器呢!

  「妳難道不能簡單地服從命令就好?」他頭昏腦脹的,整個人很不舒服,還要花精力吵架,真的很累。

  「那也要看那命令合不合理啊!」她馬上頂嘴,但一低頭就看到他疲累地微閉著眼睛,神情不禁軟化了不少。

  誰教她就是吃軟不吃硬呢!

  可是想想他那種潔癖的怪性子,連桌面的東西被挪動都要跳腳了,要他不洗澡上床,好像不大可能。何況他的頭髮還濕濕的,這樣睡覺恐怕病情只會更惡化。

  她跑去倒了杯熱水,將水杯塞進他手裡。「我去幫你準備,你先喝點水。」

  傅梓耀睜開眼睛看她一眼,才接過水杯,就著杯子緩緩地喝著,一邊嘴裡還咕噥著什麼。

  真葉不想去聽他在說什麼,肯定不是抱怨水太熱就是太冷,為了避免自己謀殺病人,她決定不要去聽。

  在屋子裡面繞了一圈,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的臥室。因為這邊看起來像是有人住的房間就那麼一間,其他幾間客房只有簡單的傢俱,沒有私人物品。她做事倒是挺幹練,馬上將浴缸清洗一下,裝滿了水。順便還把擱在陽台的小板凳拿進浴室,怕他虛弱得不時需要坐下來休息一下。

  準備妥當之後,她走到客廳喊他。「傅梓耀,水弄好了,還是你改變主意不洗了?」

  他掀起眼皮,涼涼看了她一眼,算是給了答案。

  他起身,走路的模樣看來還是滿虛弱的,她忍不住跟在他後面,以免他真的倒下來,不僅發燒還摔破腦袋。

  結果他才走到浴室門口,就看到她搬進去的板凳,馬上就瞪了她一眼。「妳以為我是幼稚園的小朋友嗎?板凳?!」

  「喂,我是體貼你耶。你這人可能不懂這兩個字的意義啦,但我是怕你昏死在浴室,我可沒辦法解救你喔!」

  沒想到他朝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既然妳這麼擔心,不如妳來幫我洗吧!」

  他抓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拖進浴室裡面。

  「啊!傅梓耀,你在做什麼……」她尖叫著被拖進去,感覺到他箝住她手腕的手還很有力,但是也……很燙。

  他的體溫讓她停止了掙扎。

  「幫我洗頭。」他有點踉蹌地過去坐在板凳上,就彎下了身子,一副準備妥當的模樣。

  她愣了下,猶豫了兩秒,馬上決定幫他。

  反正就算她不在裡面,也會擔心著他,不如還是讓事情容易一點吧!她拿起蓮蓬頭,把水溫調好後,開始打濕他的頭髮。隨著手指在他發間穿梭,她的心也跟著飄蕩了起來。

  她手指底下的肌膚都是熱的,他還在發著燒,但是她覺得自己大概也快發燒了,因為臉一直熱燙起來。如果不是照顧病人,當她的手穿梭過他的發,這將是何等親密的行為啊!

  她的鼻端時不時聞到他特有的氣息,而他髮絲的滑順觸感讓她開始心蕩神馳起來。真是見鬼了,這傢伙居然光憑一頭頭髮就可以迷住她……的手。

  為了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她迅速地幫他洗著頭,迅速地沖水,然後用乾毛巾擦乾。

  「你自己擦一下,等一下要用吹風機吹乾才行。」她轉身去處理浴缸的水,水都冷了,必須再添熱水才行。

  他頭上蓋著大毛巾,就這樣坐在那張被他嫌棄的板凳上看她,簡直像是一個乖巧的小朋友。

  她忙完轉過身來,看到他難得乖順的模樣,手就很自然地摸了摸他的臉。「好了,你要洗快點,不然水變冷了,怕你感冒更嚴重。」

  「幫我脫衣服。」他伸出手去,讓她解袖子上的扣子。

  她臉上的熱潮又起,隨即安慰自己,他現在不可能有其他的念頭,別想歪了。所以,她一臉正經地幫他把兩手的袖扣都解開了。

  「還有……」他站起來,身子晃了晃,她趕緊扶住他,讓他靠在她身上。

  「你看你,快昏倒了。」她皺著眉頭,一邊幫他解襯衫扣子,一邊任由他靠著她。而他那濃烈的男性氣息就此包圍了她,讓她心跳又跟著加速了起來。

  他看起來勁瘦,但是脫掉衣服後倒是顯得頗為結實。她想到他那天將她橫抱起來時,半點沒有吃力的模樣,就知道他的體力比看起來要好得多。而今連她手掌底下的肌膚都滾燙得驚人,她這才醒了過來。

  「快點,我給你五分鐘,超過時間我就……」

  「衝進來嗎?」他朝她咧開一個笑,引得她臉整個爆紅。

  「閉嘴啦你!」她扔下只穿著褲子的他,轉身跑出浴室,順手把門關得很大聲,也算是抗議。

  她站在他的臥室中間,努力平息過分奔騰的心跳。這時候她才有機會打量他住的地方。

  這屋子跟她想像中他會住的地方不大一樣。畢竟他是法國西爾斯家族的繼承人,她以為他會住在一個滿是骨董傢俱的屋子裡,沒想到這間屋子一切的裝潢跟古典一點關係也沒有。

  屋子的陳設簡單大方,但是看得出來傢俱、裝潢的質感都很好,是有花過心思跟金錢去打造的。他的臥室除了有張大床之外,原木的床架看起來厚實而溫暖,床頭的雕花也很漂亮。厚重的櫃子半開著,裡面顯然是更衣室,從這角度看,衣服井然有序地排排掛。

  他的房間整潔得令人髮指。她真想把這屋子弄亂一點,這麼乾淨整潔,已經到達一種令人不安的程度。

  就在她小小的探索了他房間的時候,浴室的門打開了,穿著浴袍的傅梓耀赤著腳走出來。

  「洗好了?你的吹風機在哪?」她鬆了口氣,幸好他沒有洗很久,久到她必須闖進浴室去確認他的安全。

  他指了指她腳邊的櫃子,她轉身將吹風機拿出來。她把插頭插好,正準備把吹風機遞給他時,坐在床上的他居然轉過身去,一副準備被服侍的姿態。

  真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傢伙真的是個少爺耶!

  但是她還是走上前,打開吹風機,開始吹整他的頭髮。

  「不要開太強,我討厭太熱的風。」他格開她的手,皺著眉頭說。

  她在他背後舉高吹風機作勢K他。還挑呢!真是難搞的傢伙,平常就難搞的,沒想到生病了還是有惹怒人的本事。

  不過她不想跟病人吵架,還是默默地將吹風機的風調小一點,然後才繼續吹。

  「妳不能輕一點嗎?敬業一點好嗎?」他又抱怨了。

  「喂,我又不是洗頭小妹,敬什麼業?」這人真的是寵不得。真葉受不了地反駁。

  「敬看護的業,真是……做什麼像什麼,這話妳沒聽過嗎?」他還繼續數落。

  她關掉吹風機,將他肩膀轉過來,好讓自己得以瞪到他。「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這話你沒聽過嗎?惹毛了我,小心我用枕頭悶死你!」

  傅梓耀看著她也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溫暖造成的紅暈,還有她嘴唇上那紅艷艷的漂亮顏色,忽然覺得她又變了,變成了那個最近時常出現的可愛女人,那個讓人很想親吻的小女人。

  啊,真是該死了,他怎麼會看上這種沒氣質的女人呢?

  還有,更該死的是,他現在怎麼這麼想親吻這個該死的女人呢?

  「喂,傅梓耀,你是不是真的快昏倒了?」她看到他在發愣,忍不住緊張了起來,摸了摸他的臉,又摸了摸他胸口。

  結果她的手被他一把攫住,就這樣貼靠在他胸口。她感覺到他肌膚的溫度,也感覺得到胸膛底下心臟的跳動。

  「傅……傅梓耀……」她覺得自己好像被傳染感冒了,因為她腦袋開始昏了,整個人都飄飄然,非常的怪異。

  她的一隻手被他握著貼在他胸膛,一隻手自然地扶住他的肩膀,由於感覺到奇怪的暈眩,她將身子的重心放一部分在他身上。

  「妳……過來一點。」他抬頭凝視著她,眼神迷濛。

  「怎麼了?」她忍不住彎下腰靠近他,以為他要說話但沒力氣。

  然而她才一進入他的勢力範圍,他就扣住她的後腦,一把吻住她。

  她的腦筋一片空白,感覺到他在咬嚙她的唇,反覆地吸吮之後又輕咬著她,熱燙的舌頭侵略著她嘴裡的柔軟。

  她的雙手扶著他的肩膀,覺得自己肯定病了,渾身軟綿綿到了想躺到他身上去的程度。

  他順勢抱著她,一個微微的使力,她跌進他的懷抱中,也跌進那堆柔軟的棉被堆中。傅梓耀滾燙的身體蓋住了她,那貪婪的吻落在她的下巴跟脖子上,一隻手已經侵佔上她胸前的柔軟。

  就在她昏昏沉沉,被迷得暈暈然的時候,聽到他詛咒一聲,然後趴在她身上輕微地喘著氣。

  「馬的。」

  她傻愣愣地回過神,看著他懊惱的臉,她的臉上寫滿困惑。

  「我現在沒體力,欠著。等我好一點妳要賠我!」他趴在床上,眼睛裡確實寫滿了可惜。

  「賠……賠什麼賠?我欠你的嗎?」她的臉整個脹紅。

  「對啊,妳欠我的。我今天放妳一馬。」他居然咧開嘴笑了。

  這男人真的很恬不知恥。

  「你……真的是不要臉。」剛剛是她一時不察,才沒有掙扎反抗,他居然好意思說欠著?

  「啊,看來妳很失望我停下來。這樣好了,我還是捨命……」他說著就動手去剝她衣服。

  「啊!」她驚叫著跳開,拉住她被解了兩顆扣子的上衣,一臉狼狽地瞪著他。

  他得意地笑了笑,笑容因為蒼白的臉色而有了幾分倦容。

  「如果妳配合一點,我們還是可以做……」

  「做你頭啦,閉嘴、閉嘴!」她伸手摀住他的嘴,省得他又胡說八道。因為剛剛她的腦子居然閃過她赤裸地跨坐在他身上的恐怖畫面,簡直是嚇死人的真實。

  她被嚇壞了。他居然只需要一句話就讓她變成色情狂。好在他不知道她腦子裡的畫面,否則……

  他顧著笑,笑到咳了起來。

  她這才醒過來,想到他病得並不輕。「我去倒水,你得吃顆退燒藥。」

  「我不要。」他用三個字扔她。

  「這可不是選擇題。」她瞇起眼,惡狠狠地瞪他,然後才轉身跑去客廳,找出他的藥包。

  然後她又費了好大的力氣跟他周旋,他才勉強吃了藥。

  真葉站在他床邊望著他,心裡有預感這幾天不會太好過。他那兩個朋友會跑那麼快,不是沒有原因的。

第七章

  真葉真的快要被搞瘋了。

  如果當個難搞的病人可以得獎,那麼傅梓耀肯定不需要買壁紙,家裡可以貼滿獎狀。難怪他那兩個朋友寧可幫他綁架她,也不肯自己留下來照顧他。

  除了處處不肯配合之外,他藥也不吃,端給他的水、湯、稀飯無一不被他嫌棄。她知道他生病,身體不聽使喚很不爽,但是也別把氣出在她身上。好像多挑剔她幾次,他的病就可以痊癒似的。

  如果能逐漸好轉,他難搞就算了,但是昨天晚上她簡直被累壞了!他的燒一直不退,她只好強迫他吃退燒藥,然後整晚守在他身邊幫他換冷毛巾。他換了冷毛巾後睡了一陣子,但是彷彿一直被惡夢所苦,在枕頭上翻來覆去。光是要把毛巾固定在他身上,就不得不保持清醒。

  她昨天僅僅靠在床架旁邊打瞌睡,可以說根本沒什麼睡到。

  「傅梓耀,我熬了些稀飯,你吃一點好嗎?這樣才能吃藥……」她端了一個托盤進房間,看到他已經醒了過來。

  「我、不、要。」他不疾不徐地扔出三個字,表情依然是那號欠揍的模樣。

  「你不要這樣,你知不知道自己病得很嚴重?一直這樣發燒是很危險的。昨天晚上雖然有退了一點,但現在還在發燒啊!」她伸手摸了摸他額頭,確實還有熱度。奇怪,明明是個大人,道理還講不通嗎?

  「哪有人知道吃完飯就要吃藥,還會願意吃飯?」他抱怨地說,絲毫沒有要動她那碗粥的慾望。事實上他一點食慾也沒有,唯一的希望就是想癱在那邊,在地獄裡腐爛算了。

  「你是小孩嗎?小孩才會這樣吧?要不要我買糖給你吃?」她又開始吼叫了。她覺得傅梓耀簡直是她氣質的剋星,她從來也不是那種隨便對人家吼叫的人,而從昨晚到現在,她不知道吼過幾次了。

  「不要。」他又丟出這句話。

  真葉握緊拳頭,努力地壓抑脾氣。「你不要鬧了,我很累,我真的不想再跟你吼叫了。」

  她拿著托盤放到他腿上,結果他不但不接過去,連頭都撇開了。他確實是沒有食慾,加上高熱造成的痛楚,糾纏不去的頭痛,他的脾氣就很難好了。

  事實上,傅梓耀對不親近的人是不容易發脾氣的。他會壓抑,會記恨,然後爆發時一次罵個夠。唯有面對黎真葉,他的反應都是最直接、最沒有掩飾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只是面對她,他總覺得任性也能得到包容。她那種包容的特質,讓他不想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他十五歲被祖母接回去後,處處都受到高標準的要求。他的生活沒有溫情,唯有達到標準才會被喜歡、被讚賞。他厭倦了那種自我壓抑,厭倦了那種要表現好才能被喜歡的孤寂感,他想要一個即使他很壞也會愛他的人。他想要一個像黎真葉這樣,即使對他咆哮,對他生氣,也不會拋下他離開的人。

  這是屬於真葉式的溫暖,而他渴求這種溫暖,不想放開她。

  由於他撇過頭去,過了好幾分鐘,都不見她有什麼反應,所以他好奇地轉回頭看她,但看到的畫面卻教他血液凍結。

  她雙手還是拿著托盤,頭低著,但托盤上卻有液體不斷往下滴。

  她……在哭?

  「真葉!」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果真看到她淚眼汪汪的模樣。

  她氣惱地學他撇開頭,眼淚還是啪答啪答往下掉。看得他心頭一陣一陣酸,恨不得將她抱進懷中,以免她的淚水螫痛了他的心。

  「妳這是做什麼?」他的聲音還很沙啞,但威脅性十足。他好像想用恐嚇的方式,讓她吞回眼淚。

  「我在哭,不行嗎?鳴嗚……」她干膽大大方方地哭了起來。「你不知道,昨天你病得多嚴重,還一直說夢話,我好怕……怕你病死了,怕你醒不過來,也怕你睡不好……」她索性將托盤放到他床頭櫃,專心地哭了起來。

  他僵在當場,不知道怎麼處理。

  她的擔憂溢於言表,他發現她真的很關心他,也發現大約是嚇壞她了,忍不住拍了拍她的頭頂。

  「妳是笨蛋呀!我沒事,這是體質的關係。每次淋了雨都很容易生病,一病就是連續幾天的高燒,躺幾天就沒事了,妳不要擔心了。」他安慰著她。

  「既然這樣你早點說嘛,我怎麼知道你會生病?都是我……」她此時真的感到愧疚,昨天她還覺得是他自己太嬌弱,但看他病成那樣,她簡直嚇壞了。

  「噓!」他把她拉過來,讓她坐在他身邊,然後將她圈進懷中。「不是妳的錯,是我太愛惹妳了,惹妳生氣,妳忍無可忍才會這樣,對吧?」

  「對,你真的很壞。常常沒事愛整我,叫我做這個做那個,還要我再去騎馬……」她忙不迭地點頭,沒看到他頓時露出著惱的表情。「不過你也有對我好的啦!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能只記得人家的壞嗎?我有記住你的好……你救了我,讓我沒被馬踩扁,還有你抱我去看醫生。然後你每天幫我送公文,還幫我買便當,這些我都很感激啦!可是你一激怒我,我就忘記……」

  忘記了,就忍不住推他去淋雨。

  「唉!」他抱著她,深深歎了口氣。

  奇怪,他只是要安慰她,為什麼現在得聽她數落自己?看來她記憶力也不差。不過看在她確實懂他有對她好的分上,他可以繼續對她好。只要她能容忍他的壞脾氣,他會努力不那麼壞。

  「對不起喔,傅梓耀。」她雙手圈著他的脖子,貼在他頸邊軟聲說。

  他的心軟了、化了,壞脾氣也消失了。當自己喜歡的女人這樣勾住你的脖子,用那種軟呼呼的嗓音撒嬌著道歉,這心腸還能硬嗎?

  「沒關係,不要放心上。」他拍著她的肩膀,真想再度與她纏綿,只是現在實在不是時機,他怕自己克制不住,還是不要開始得好。

  「你原諒我了?那麼現在可以吃稀飯了嗎?可以吃藥嗎?」她眼睛閃亮亮地,用那雙哭過的燦亮瞳眸充滿盼望地望著他。

  他為之氣結。

  「我有說不吃嗎?」無奈呀無奈。他覺得自己像是自動踏進陷阱的野獸,明知道要被套住也甘心走進去,實在是無奈。

  幸好她眼底的開心,讓他暫時覺得犧牲是可以忍受的。

  「好,那你要吃多一點,我早上辛辛苦苦熬的喔!」她把托盤放到他腿上,然後將湯匙塞進他手裡。「還是你要我喂?」

  他哀怨地瞪她一眼,這才開始吃了起來。

  這次他終於乖乖地吃了稀飯,吃完後還乖乖地吃了醫生開的藥,最後在真葉的堅持下,躺回去休息。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趁著傅梓耀睡覺的時候,真葉吃了飯,把屋子稍微整理一下,終於有機會泡杯茶坐下來休息了。窩在他客廳的沙發上,她茶喝了一半,人就靠著沙發打盹,直到門鈴的聲音吵醒了她。

  「誰啊?」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呵欠。「啊,我忘記打電話去公司請假了,完蛋。」

  可惜現在不是做這件事情的時候。

  當她打開門時看到門外是傅梓耀的家庭醫師時,整個人都鬆了口氣。「何醫師,是你,你能來真是太好了!」

  她趕緊打開門,以非常歡迎的態度說話。

  何醫師很瞭解地朝她溫暖一笑。「照顧病人很辛苦吧?尤其是一個不合作的病人。」

  顯然何醫師不是第一天當傅梓耀的家庭醫師,對他會有的劣習可說是一清二楚。他眼底的同情可不是假的。

  「唉,我差點沒拿枕頭把他悶死了事,真是超不合作的。他的藥才吃了兩次,昨天晚上我有給他吃一次退燒藥。昨天晚上他一直囈語,體溫則是燒燒停停,整晚都沒睡好。剛剛我逼他吃了藥,他睡了一下。」真葉交代著他的病況。

  「吃了兩次藥啊?」何醫師訝異地問。

  真葉一臉抱歉。「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知道該讓他按時吃藥,可是他很不愛吃藥,連食物都不吃,我實在是沒辦法……」

  「這位小姐,妳誤會我的意思了。」何醫師笑呵呵地說。「他以前是連一次藥也不肯吃的,每次都只能在燒到迷糊時給他一針,其他沒人拿他有辦法。他的體質雖然淋了雨極易發燒,但是熬過幾天,也是會痊癒的。吃藥可以幫他減輕痛苦,縮短病程,但他若不肯吃,也不用過分擔心。」

  真葉愣了一下,這才笑了。「何醫師,你對他的要求真的是太低了。」

  「呵呵,若不是這樣我怎麼還會在這裡?他以前嚇跑不少個醫師了。」何醫師提著醫務包,跟著她走進傅梓耀的臥室。

  真葉領著醫師進去,走到床邊,看到傅梓耀還在睡覺,於是轉頭朝醫師點了點頭。

  何醫師輕聲走近他,用聽診器聽了一下,診察了一下他的病情,然後他就醒了。

  「病情有比昨天好一點,今天應該不會再像昨天燒得那麼嚴重了。我還是開一點退燒藥,熱度再升高的話可以服用。」何醫師也不管傅梓耀醒來了,兀自跟真葉交代著。

  「好的,我知道了。」真葉點了點頭。「那藥物還是一樣照三餐服用嗎?」

  「沒錯,盡可能讓他吃藥,這樣會快點好。」何醫師看到床上的傢伙眼神越來越兇惡,打算趕緊打道回府。

  「他真的很不乖,比小孩還要糟。」真葉還告狀。

  「喂,你們當我死啦?」傅梓耀躺在床上,臉臭臭地喊。

  「你看吧!」真葉聳了聳肩。

  何醫師同情地看她一眼。「辛苦妳了。那我回去了,費用我會記在他帳下,妳不用操心這個。」

  「我送你出去,何醫師。」真葉幫他提醫務箱,送他出去。

  傅梓耀躺在床上,看著她跟醫師走出去,臉色很臭。等著等著,終於真葉去而復返了,他馬上逮到機會發作。

  「喂,妳幹麼隨便放人進來我家?」

  「隨便放人?」她摸了摸他額頭。「是不是燒到變成笨蛋了,他是你的醫生,你不記得啦?」她故意問。

  「我發現妳越來越造次了,還敢諷刺我。」他惡狠狠地瞪她。

  「有本事你就趕快好起來,不然就閉嘴。」她還朝他吐了吐舌頭,挑釁意味十足。

  「妳這臭丫頭!」他起身,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扯上床。

  「啊,你幹什麼啦?」她胡亂掙扎著,手肘還拐到他胸口,讓他痛呼一聲。

  「妳這女人,沒有一點溫柔的細胞嗎?我是病人耶!」他皺著眉頭看她,雙手還是緊緊圈住她,不讓她逃下床。

  「如果你有病人該有的樣子,我就會有溫柔。」她頂他一句。

  傅梓耀氣惱地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讓我下去。」她掙扎著。

  他卻一把將她塞進他的棉被裡面,讓她躺在他身邊。「陪我睡會兒,妳昨天好像沒怎麼睡。」

  「虧你還知道我沒怎麼睡。」她噘著嘴說。「啊,我剛剛才想到,忘記打電話去公司請假了。奇怪,也沒人打電話給你耶!」

  「二十七樓只有妳跟我,我們都沒去,今天又沒有會議,暫時沒人發現也是正常的。」他躺回去,還順便把她撈進懷裡。

  「那總也是要打電話,不然人家發現時會很擔心吧?要打給誰?人事經理?還是副總裁?」

  「打給人事經理好了,其他的他會處理。」他將床頭的無線電話拿起來遞給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打喔?」她只好接過電話,開始撥號。

  沒多久電話就撥通了,她表明要找林經理,林經理一接起電話劈頭就問:「黎真葉嗎?妳怎麼沒來上班?總裁人呢?妳知不知道總裁今天的行程?」

  真葉看了傅梓耀一眼,無聲地歎口氣。「抱歉,林經理,我現在才想到要打電話請假。是這樣的,總裁生病了,這幾天可能沒辦法到辦公室去……」

  「那妳怎麼沒來上班?沒來上班怎麼知道總裁生病了?還是早上總裁才生病,妳送他回家的嗎?」林經理不明白地問。

  這一問可把她給問倒了。其實她是被人家從家裡綁架來的,現在雖然沒去上班,但還是得照顧這傢伙,所以她到底該不該請假呢?如果讓人家知道她在他家照顧他,那不是很怪嗎?

  「林經理……是……情況有點複雜。」慘慘慘,這該怎麼說才好呢?她就說嘛,跟老闆糾葛不清有害無益。

  旁邊的傅梓耀已經看不下去了,一把抽過她手裡的電話。「林經理,是我。」

  傅梓耀冷冷地表明身份,林經理一聽到他的聲音,差點嚇傻了。

  「總……總裁!」

  「我身體不舒服,這幾天的會議跟行程都先幫我取消。這樣有問題嗎?」他的聲音還是沒什麼溫度。

  「沒……沒問題,我會辦好。」林經理戒慎恐懼地回答。

  「至於黎小姐,她要來照顧我,所以這幾天也不會去辦公室,這樣瞭解了嗎?」傅梓耀繼續說。

  「瞭解、瞭解。請問總裁還有其他事情要交代嗎?」聰明的林經理一聽到話筒被老闆接過去,就該知道情況了,多問可不是聰明的人該做的事情。

  「沒事了。」他說完便掛掉了電話。

  真葉看了看他又滿是陰霾的臉,偷偷扁了扁嘴。「你又不高興啦?」

  「我像不高興的樣子嗎?」他悶聲問。

  「像啊!」她誠實地回答。

  他將她摟進懷中,用力得很故意。「誰教妳一件事情也辦不好,請個假在那邊支支吾吾,好像幹了什麼虧心事似的。」

  「是覺得像干了虧心事啊!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居然跟老闆躺在一張床上,你說這像話嗎?」她無奈地說。

  「哪裡不像話?」他這下當真被惹火了。「我是哪裡見不得人了?妳要這樣遮遮掩掩?還有更不像話的,我都還沒做呢!」他說著目光滑到她胸口。

  她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然後驚慌地雙手遮胸。「下流。」

  不料他咧出一個笑。「真正下流的我還沒做呢!」

  她的臉紅了,卻努力鼓起勇氣回視他,瞪到眼睛差點脫窗。「我不是說你見不得人,可是我們畢竟有著上司與下屬的關係,我來照顧你好像是私事,那這樣我應該請假才對。」

  「反正公司是我的,薪水也是我付的,妳管那麼多做什麼?」這女人是腦袋有問題嗎?人家是恨不得有便宜可以占,她是路上撿到錢都還要懷疑收起來是不義之財。

  「不能這麼說吧!等你去公司,跟林經理說一下,這幾天就算是我請假,扣我薪水好了。你要真的覺得虧欠我,就乖乖做一個病人,快點好起來吧!」她想了想,決定公還是歸公、私還是歸私。

  這兩天下來她已經有覺悟了,要想跟他完全劃清界線,讓彼此的關係僅停留在公務關係,現在看來是完全不可能了。而她與他越親近,看到他的面貌越多種,她就越無法放手。無法說服自己,這些心跳總會平息,這些血液沸騰的感覺只是生理跡象。

  當昨天晚上她看著他生病的模樣,她的擔憂之情完全掩蓋不住,她就知道,她想要抽身已經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

  就像那天她撐著傘想躲起來,不讓他看到她一樣,全都來不及了。如果她夠聰明,當初他逼她去當他助理時,她就該堅持到底,就算違約也不去上班。而今,一切已然來不及了。他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都已經深深印在她腦中了。無論是惡劣的他也好、溫柔的他也罷,已經完完全全印在她心底了。

  「妳一定要跟我計較這些嗎?」他瞇起眼問。知道她不是不想跟他變成男女朋友,他就沒那麼不爽了。

  「唉呀,那你一定要跟我計較那麼多嗎?梓耀?」她怯怯地喊他的名字。

  他那剛硬的心霎時間就軟化了不少。「也不是不能商量啦!」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喔!」她雙手圈住他一隻手臂,言笑晏晏。

  「那麼就算妳再欠我一次,等我好了要賠我。」他滿意地笑了,開始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交易。

  「一次?賠你?」她看到他曖昧的笑容,終於明白他在說什麼。頓時間她真的又羞又氣,伸手擰了他一把。

  「啊──」他鬼叫著轉身瞪她。

  「要幾次都可以喔!」她伸出剛剛逞兇的手,朝他亮了亮。

  他瞇著眼瞪她。「妳以為我會一直生病,是嗎?」

  「呃……」她的笑容消失了。「你不要想太多了,病人要多睡覺,多休息,快點睡!」她伸出手去抹了抹他眼睛。

  他不情不願地伸出手腳,像只無尾熊似地圈抱住她。「好,我睡。」

  被圈得死緊的真葉只能苦笑,沒多久也跟著睡著了。

第八章
   
  真葉睡得很舒服,被窩很溫暖,就連光線都剛剛好,不會太刺眼。所以就算知道天亮了,她還是捨不得睜開眼睛,兀自貪戀著寧靜的夢境。

  只是有點不大美滿的,就是身邊有只蟲動來動去,讓她老是得伸出手去拍開。「走開啦!臭蚊子……臭蟲……」

  但是拍了也沒用,這只蟲很囂張,繼續騷擾她。好像把愛困的她當作戲弄的對象,不斷干擾她的睡眠。

  「討厭……討厭的蟲子!」她伸出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房間霎時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嚇醒了她。

  她才張開眼睛,就看到傅梓耀瞪著她看,他那好看的臉上有一道可疑的紅痕。

  「你的臉……怎麼了?」她納悶地問。

  「妳還敢問?」他拉起她剛剛行兇的那隻手,張嘴就咬了下去。

  「啊!」她痛呼。這人是真的咬耶!「你怎麼這樣啦?!你這個流氓、壞蛋,你……」她罵人罵到詞窮。

  「怎麼?妳可以打我,我不可以咬妳嗎?」他睨她一眼。

  「我哪有打你?」她話才出口,就看到他臉上明顯的紅痕,趕緊住了嘴。「那……不是我打的。」她小小聲地否認。

  「還敢說?難道是我幻想的嗎?幻想會生出一個印子嗎?」他瞪她,氣急敗壞。這輩子還沒人打過他的臉呢!

  她心虛,抬起頭來迅速地在他紅印子上面啄了一下。「不痛了,乖。」

  他的兇惡少掉了一半。「這種幼稚園等級的就想打發我?」

  她雙手抓著棉被,把棉被拉到下巴,一臉的無辜,單純。「不然你想怎樣?」

  看著她那明明可愛得要死的臉,他哪裡還有克制的慾望?「用說的太慢了,我示範給妳看。」

  「唔……」

  她的悶哼被他吞進嘴裡。他的手也非常有效率地將她拉進懷中,然後在棉被底下入侵她寬鬆的棉質睡衣。

  她的氣息與他交纏,她的感官滿滿都是他。

  他的手溫暖地覆蓋住她睡衣底下的柔軟,毫不含蓄地揉捻,既滿足自己的渴求,又滿足她對慾望的認知。

  她的心跳加速,渾身發熱。那種像是生病的跡象又出現了,而此時她只能軟綿綿地躺在床上,任由他擺弄。

  他的手指像是大師級的彈奏家,將她身體的慾望織成了音符,流洩在彼此的週身。她的反應牽動著他的,他感覺到情勢逐漸的失控。

  一開始是他主導著,但是她單純而直接的反應讓他沈迷其中,欲罷不能。

  他的手戀戀不捨地在她的肌膚上留連,而他身體的熱度則無關乎感冒,只關乎眼前這女人的魅力與吸引力。

  「傅梓耀……」她無力地喚,對於這陌生的情慾感到無助。

  「沒關係,只要放輕鬆,不要緊的。」他低沈的嗓音在她耳邊安撫著,貪婪的唇順勢吸吮著她嫩芽般的耳垂。

  她在他的懷中蠕動,那自然的反應讓他逐漸失去了自我控制的最後一絲希望。她點燃了他飢渴的火焰。

  她回抱著他,指尖光是碰到他灼熱的肌膚就覺得隱隱刺痛,好像每一個碰觸都有火花出現似的。

  「你好燙,是不是發燒了?」她有點擔心地問。

  「還有更燙的。」他抓住她的手,讓她碰到他真正灼熱的地方。

  「啊……」她細聲驚呼,然後掩蓋不住好奇,竟然就開始探索起人體的奧秘了。

  她惹得他猛抽氣,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快感給淹沒了。「天哪,我發現妳真是個有慧根的人。」他靠在她頸窩輕喘,像是跑了百米的選手一樣。

  她當然沒有天真到不懂自己對他造成的影響。

  「你……還好嗎?」她怯怯地問。

  他深吸口氣,再睜開的眼睛中充滿了掠奪的決心。

  她驚呼,想退開,卻被他那奇異的魔爪給緊緊箝住。

  他那製造了無數特別感覺的手又在她身上放火了。她感覺到他的指侵入了她非常私密的地方,而他的嘴吻住了她,吞噬了她可能有的任何抗議。

  微微閉起眼,感覺奇異的火花在眼前逐漸綻放。她著迷似地輕吟著,抵著他那放肆的手,腳趾搓揉著他毛茸茸的小腿。

  她的反應取悅了他。

  他伸手剝除了兩人的衣服,棉被還是蓋著,但衣服一件件被扔出來。很快地,棉被底下的兩人都完全的光裸了。

  她的肌膚更敏感了,清楚地感覺到他接觸她的每一寸肌膚,還有他身上那不容錯認的慾望。

  「真葉,我的小可愛……」他俯身吻了她額頭。

  「我才不可愛呢!」她反駁,一抬頭就望進他灼熱的眼神中。

  她以前看他罵人,曾經想過,如果他能把罵人的熱情轉換成愛人的熱情,那麼說不定被他所愛的人會很幸福。外表冷淡的他,潛藏著的熱情早被她看穿,只是親身體驗還是比想像刺激得多。

  「可愛,可愛到不行,讓我想一口吞了妳。」他說著低頭啄了她鼻尖一下,然後順勢往下蔓延,接著一口含住了她胸前的嫣紅。

  「嗯……」她輕喘。

  他的唇跟指都帶著魔法,繼續在她身上製造奇跡。她的手穿梭過他的髮絲,覺得他的發拂過她肌膚的感覺好撩人,好浪漫。

  她再度感覺到自己飄在一朵雲上,軟綿綿,超舒服的。直到他將自己推進她的溫暖中,她才被那緊繃的感覺給拉扯住。

  「傅梓耀?」她感覺到他的碩大撐開了自己,懷疑地抬頭看他。

  「放輕鬆。」他伸手揉捻著她的敏感處,輕聲地哄誘著。

  她在他的耐心與溫柔下逐漸放鬆,而他也就此深深地進入她。

  不僅進入她的身體,更進入她的心底。

  她的身體比她自己還清楚,她已經為他迷失了。迷失在那五彩繽紛的燦爛中,迷失在那從來不曾有過的感動中,迷失在那令人想哭泣的溫柔中,無可自拔。

  她抱著他,與他一起進入那個旋轉的世界中。

  她緊緊抱著他,他深深侵入她,世界已經儼然換了色彩,花開朵朵也不過如此美麗。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真葉靠在傅梓耀的胸口,一動都不動,只想當個懶人。

  他的手撥弄著她的髮絲,動作帶著不自覺的憐惜。此時的他,心情充滿了滿足感,有種重新找到消失已久喜悅的感覺。

  「啊,你還有沒有發燒?」她後知後覺地想到這個,趕緊翻身要摸他額頭,沒想到這個動作讓彼此依然光裸的身子摩擦出意外的火花。

  「現在又要開始燒了。」他曖昧地朝她一笑。

  「喔,你這人怎麼這樣?」她又捏他,然後不放心地又問:「你當真沒事了?」

  「看起來這次恢復得比較快,可能是我怕不趕快好,妳會虐待我。」他故意裝出可憐的模樣。

  「是你虐待我吧?沒見過比你難搞的病人。你這種人要是去住院,也會被醫院踢出來。我看乾脆把你迷昏,還比較省事。」

  「妳是把我迷昏了啊。」他朝她眨了眨眼。

  「喔……」她的臉意外地紅了。「你好噁心喔!」

  傅梓耀不以為意地笑了。反正他的噁心只有她看得到,他高興噁心就噁心,旁人也管不到。「怎麼?妳想趕快還完欠我的嗎?啊,忘記說了,欠著可是會生利息的,過一天翻一倍。讓我算算,昨天妳欠我兩次,過了一天,現在是四次了。」

  「什麼跟什麼?你放高利貸的啊?還有,我什麼時候欠你兩次了?法律有規定我要跟你上床嗎?」她據理力爭。

  「法律是沒規定,但妳不是也跟我上床了嗎?」他反問。

  她愣了一下。「詭辯。」

  「哈哈哈!」他笑著將她摟進懷中,發現逗她真是太好玩了,他這習慣恐怕戒不掉了。

  「喂,梓耀……」她靠在他胸前,軟綿綿地喊。

  「嗯?」他還真的很受用,每次她用這種語調說話,他就變得很好商量。

  「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她的手指在他胸口畫著圈,讓他開始不專心起來了。

  「好啊,說來聽聽。」他心猿意馬。

  「你讓我回去飯店當婚禮企劃,好不好?」她繼續軟軟地說話,發現這招真的很有用。

  「為什麼妳那麼想做那工作?我看過妳的履歷,妳以前是在飯店當公關,可是並沒有做過婚禮企劃的工作啊!」他好奇地問。

  見他沒有馬上拒絕,她覺得這次滿有希望的,就繼續跟他聊了起來。

  「其實我也不一定要做婚禮企劃,其實我最大的希望是能幫客人籌辦古堡婚禮。我去過一次薩斯特堡,就萌生了這樣的想法。所以當初才會想進西爾斯集團,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再到薩斯特堡去。」

  「薩斯特堡?那是私人產業,妳怎麼會去過?」他詫異地問。

  「以前曾經開放參觀過一段時間,好像只有西翼。」她回想著。

  「原來那老太婆還把古堡開放,真不像她會幹的事情,嗯,或許她是希望跟大眾炫耀西爾斯家的氣派。」他不以為然地說。

  「你說的老太婆是?」她那天聽到他講電話,好像也稱對方是老太婆之類的。

  「是我祖母,夏莎.西爾斯。她的興趣就是控制我,將我改造成符合她西爾斯家族的標準。哼!」他簡單地說。「從我念大學開始,我就不住在薩斯特堡了。如果不是我一直待在美國,那老太婆大約想用鏈子把我煉在古堡中,以免我脫逃。」

  「你跟你祖母關係不好嗎?我看過報導,她應該是你唯一的親人了,不是嗎?」她皺著眉頭問。

  雖然她出身在平凡的中部人家,但是父母都很疼愛她,從來不曾讓她覺得匱乏,她不能明白,如果僅剩下一個親人,怎麼會不想對彼此好一點呢?

  「是唯一的親人。不然妳以為我幹麼繼續容忍她的囉嗦?她最近還真是勤勞打電話,老是在上班時間打來囉嗦。」傅梓耀沒好氣地說。

  「或許那是她表達關心的方式,或許她想念你,但不好意思說。」她猜測地說。

  「想念我?可能嗎?」他懷疑地問。

  其實他的祖母也是屬於那種愛面子的典型,這些年他都不在她身邊,就算她真的想他,也打死都不會承認或是說出來的。他不禁開始想,真葉的猜測會不會是真的?

  「那改天你自己問問看嘍!」她笑著說。

  「就算她是,她也不會承認的。」他不禁也跟著笑了。好吧,他承認自己確實有遺傳到那老太婆的臭脾氣。

  儘管她老是說他混了不好的血統,但是可能連她也無法否認她這唯一的孫子跟她有某些部分很相像。所以儘管他做了一堆惹怒她的事情,她一直沒能如她所威脅的,剝奪他的繼承權。

  如果早看穿這點就好了,他就不會妥協去結婚,結果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亂七八糟。

  「等等,我們離題了。你剛剛答應讓我回去飯店當婚禮企劃了,對吧?」她討好地圈住他的腰問。

  「我哪有?」他理直氣壯地反駁。

  「怎麼沒有?那不然你問那麼多幹麼?還問我為什麼想做那工作,我說了半天,你一副很能理解的模樣,現在馬上翻臉?」她開始不高興了。他以為只有他有脾氣嗎?她黎真葉也是個有脾氣的人。

  「拜託,我是能理解,但覺得妳幻想太多了。妳喜歡薩斯特堡,有機會我帶妳去不就得了,幹麼一定要當什麼婚禮企劃?我跟妳說,妳這丫頭脾氣也不是多好,去當婚禮企劃肯定也會得罪客人的。妳在我身邊當助理多好,只需要管我的意見就可以了。」

  「管你的意見就可以?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難搞?你以為你是慈眉善目型的人嗎?還有,我念了四年觀光,難道是為了當打雜的助理嗎?」她真的不知道他這麼沒有「自知之明」。

  「妳對觀光事業有興趣,以後我可以把一部分的公文交給妳處理,妳順便可以學習整合資源,這樣不是更有趣,比那個婚禮企劃更具挑戰性?還有,我過陣子可能要去法國出差,妳若表現得好,我也不是不能帶著助理去出差啊!」他開始拋出釣餌。

  「法國出差?你會回去薩斯特堡嗎?」她雙眼閃亮亮。

  「妳剛剛不是說我祖母是我僅剩的親人,當然得去探望她嘍!」他輕描淡寫地說。

  「帶我去、帶我去!」她開心地跳起來。「我會好好工作,你要我學的我也會認真學,帶我去!」

  「嗯,我得考慮看看。妳連馬都不會騎,妳知道薩斯特堡還有個馬廄,養了不少馬。薩斯特堡的產業其實滿大的,漫遊其間的最好方式就是騎馬。當妳坐在馬上,輕輕地隨著風奔馳過草地跟森林時,那種美妙的感覺連毛孔都會舒暢地張開來……」他形容得她神往。

  「好,我學、我會學。」她又想到騎馬的恐怖,忽然又畏縮了。「不能開車嗎?有敞篷車吧?」

  「有些地方開車很不方便。不過反正妳大約不是很想去參觀薩斯特堡的產業啦,所以那也無所謂。我不會再逼妳騎馬了,放心好了。」他以退為進。

  只見她皺起眉頭,陷入天人交戰。「我……能不能一天學一點?」

  「那我不知道妳是不是有慧根的學生,說不定要學很久呢!」他故意說。

  「我會認真的啦!好了,就這麼說定了。」她抱住他撒賴。

  「嗯,看妳怎麼賄賂我,我再考慮看看。」他作考慮狀。

  「賄賂?」她靈光一閃,開始像團軟綿綿的麻糬黏到他身邊。「梓耀,親愛的傅先生,我最喜歡你了……」

  「嗯哼,喜歡我哪裡?」他滿意地任她啄吻著他的下巴。

  「喜歡你這雙深具魅力的眼睛。」她說著在他眼皮印下一吻。「喜歡你挺直的鼻樑,喜歡你有魔力的唇……」

  她的吻在他的嘴邊游移,他忍不住張口含住了她放肆的唇。

  「喜歡你……溫柔喊我名字的聲音,喜歡你擁抱我的方式……」她的手指在他胸口滑動,極盡挑弄之能事。

  他輕聲呻吟。「我現在確定,妳是個學習效率很好的學生。」

  她的嘴角漾起一個得意的笑。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他翻身將她壓進凌亂的被單間。「來點進階的吧!」

  「啊,還有進階的?」她的驚呼聲消失在他綿密的吻中。

  進階班開課了。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傅梓耀的身體痊癒了,隔天就回去上班。並且在她的堅持下,請人事經理算她也請假,她還補填了假單。

  上了兩天班,把堆積的工作消化完後,遇到周休,他就決定開始她的騎馬課程了。且由於他根本不肯放她回家住,她可以說是寄居在他的房子裡面,所以週六早上就很方便的從他家出發,讓她想躲都沒得躲。

  「一定得這麼早去嗎?」真葉看著外面的太陽,天氣很好,氣溫很舒適,但她怎樣都不覺得適合騎馬。

  傅梓耀開著車,毫不猶豫地前往騰格飯店。「妳還當真去補了假單啊?」

  「那當然,我們怎麼可以隨便把公私混成一團,讓人家不好做事呢?」她振振有辭地說。

  「公私不能混成一團?」他故作困惑地問。「可是那天是誰很賣力地賄賂我,希望我帶她去法國啊?」

  他的話隨即勾起她腦中那火辣辣的記憶,那些纏綿的經驗可都是難以抹滅的記憶,而今被這樣提起,害她不臉紅也不行。

  「你這人真的很……欠扁。」她瞪他。

  「哈哈,幸好妳沒像小茜,說她很想推至中去給車撞。」傅梓耀還開心地說。「至中妳見過的,小茜是他老婆。」

  「推他去給車撞喔?那你們還真的是物以類聚。我每次跟你撐傘也都想推你去淋雨。」她坦承地說。

  他的眉頭這下皺起來了。「妳這沒良心的女人,還敢說!」

  她聳了聳肩。「我現在倒是想認識認識這位小茜,問問她怎麼會嫁給那位竇先生的。」

  「哈哈,小心至中掐死妳喔!好啦,我承認,大家都說我們三個男人是劣男,是惡劣的劣。誰想那兩個傢伙一結了婚,劣男都變成貞節烈男了,簡直不可思議。」他搖著頭說。

  她瞇起眼看他。「看起來你好像頗不以為然喔?難道你不想加入他們的行列,改邪歸正?」

  「我對婚姻沒興趣。」他作出一個打哆嗦的模樣。

  他的回答讓她一陣心寒,臉都拉下來了。「我問你,那你幹麼跟我睡覺?」

  「什麼?」他有點轉不過來,不懂為什麼話題是用跳的。「我幹麼跟妳睡覺?當然是因為我想啊!」

  「所以你想要就跟我睡,但你不想要婚姻就決定不要。我說得沒錯吧?」她又問,好像要跟他確認什麼。

  「是沒錯,但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他不懂。

  「哼,當然有關聯。」她冷哼。「這表示你唯一的標準就是你自己,都是你想要、你喜歡、你討厭,什麼都是你你你!自我中心的自私鬼。」

  「喂,妳這樣是人身攻擊喔!」他警告地說。「妳是因為我說不喜歡婚姻,對婚姻沒興趣,才不高興的吧!」

  「你可以對婚姻沒興趣,這是你的自由。我要說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你只在乎你自己,好像你的喜好就代表一切,代表律法,代表規矩,是唯一的準繩。這……簡直是流氓精神。」

  「流氓精神?」他忍不住一直重複她的話。

  「只以自己的準則當準則,不管別人的標準,不管別人的想法,這不是流氓是什麼?」她淡淡地說。「算了,我不想跟你爭辯這個現象。」她一副想打發他,停止這話題的模樣。

  她知道再談下去不是她發脾氣,就是他發脾氣。她不希望等一下連騎馬都要忙著跟他吵架。她對於他那麼坦率地隨口說出對婚姻沒興趣的話,感到傷心難過。倒不是她現在就想著與他結婚,而是他半點猶豫都沒有,說這話的同時,她的身影可曾閃過他心頭?

  她不願意再想,不願意繼續談,以免把這負面的情緒累積在彼此之間。

  他就不服氣了。「妳只是因為我說對婚姻沒興趣而不高興罷了,幹麼說那麼多似是而非的理論?」

  她冷淡的態度讓他不愉快了,好像他才是理虧的一方,但因為他太難溝通,所以她乾脆放棄跟他討論。他不喜歡被當作笨蛋。

  「喔?你真的這樣想嗎?」她淡淡地看他一眼。「好吧!就當是這樣吧!」

  她口頭上是認了輸,卻讓他不爽極了。

  他的心情沒來由地惡劣了起來。可惡,這女人怎麼有辦法一下子讓他快樂得不得了,一下子又讓他悶到想吐血呢?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11-6 15:57:50

第九章

  自從在車上發生口角之後,傅梓耀就一張臭臉,不再講話。

  而原本就被他的話弄得心情不佳的真葉,在看到他擺臉色給她看之後,乾脆都不講話了,她現在沒有娛樂老爺的心情。

  搞清楚,她才是那個被傷了心的人。要擺臭臉也是她擺才對啊!

  兩個人之間氣氛僵硬,抵達騰格飯店時誰都不說話。沒想到一走進飯店大廳,就遇到兩張熟面孔。

  「我就說他們一定會來的,你輸了,至中。」穿著一身瀟灑騎馬裝的費毅擎勾著好友的脖子說。

  「那是你作弊,你早上打電話去給梓耀,是黎小姐接的吧?一定是她跟你說他們要來這裡騎馬的。」竇至中不服氣地掏出皮夾,抽了張千元大鈔塞進費毅擎的手裡。

  「黎小姐,我請妳吃東西,謝謝妳啦!」費毅擎得意地揚著那張鈔票。

  真葉原本板著的臉這下終於露出笑容。「你們可以叫我真葉,又不是辦公室,叫黎小姐有點陌生。」

  她的態度熟絡,充滿熱情。一方面是她天性容易相處,一方面則是她希望藉由活絡的交談忘卻剛剛的不愉快。

  「好啊,真葉,我們兄弟都對妳崇拜得不得了,居然有辦法在魔掌下存活過來。」竇至中真心地讚美她。

  但是這些活絡而親暱的交談讓遠遠看著他們,活像個局外人的傅梓耀滿心不是滋味。這女人對他的態度這樣,看到那兩個傢伙時就像陰天出太陽,差別也太大了吧?!

  「喂,你們兩個在這邊做什麼?」傅梓耀打斷他們的熱絡寒暄。從來沒想過他兩個好朋友會看起來這麼刺眼。

  黎真葉這女人,是不是忘記誰才是她的男人了。這算什麼?

  「騎馬呀!你忘記我們在美國也一起騎過馬?」費毅擎很自然地說。「早上我打電話給你,是真葉接的,我才知道你們要來騰格騎馬。剛好我也喜歡騎馬,就約了至中一起來了。」

  還真葉、真葉的喊,喊得可真自然、真親熱!傅梓耀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你們兩個今天不用陪老婆喔?」

  「小茜跟旭婕約好了去逛街,晚上會過來跟我們會合,一起吃晚餐。」竇至中回答他的問題,然後馬上轉身跟真葉說話。「真葉,妳一定要見見我老婆,她一直說想認識妳。」

  「真的嗎?」真葉驚喜地說。「我也正想認識她耶,還有費先生的太太。」

  「什麼費先生?妳也喊我們名字吧!妳知道我叫做竇至中,他叫做費毅擎吧?」竇至中很快地把她當自家人看,說話語氣很熟絡。

  基本上當他們兩個大男人知道她非但照顧了難纏出名的病人好幾天,還成功地讓他吃了藥,花了比往常都要短的時間恢復,他們就決定崇拜這小女人了。

  而當朋友這麼久,他們也很快地推測出來,這女人對傅梓耀來說是很重要的,否則他不會讓她來照顧他,也不會乖乖聽話。當然他們不懷疑過程會很艱辛,但是事實證明,她是個有膽識的女人,配得上他們的兄弟。

  所以真葉為自己贏得了兩個人的友誼。

  「你們到底還要囉嗦多久?不是說來騎馬的嗎?」傅梓耀沒好氣地說,然後轉頭對真葉說:「跟我來。」

  真葉看他那張臭臉,其實真想轉頭閃人。但是這實在不是她的作風,加上旁邊還有至中跟毅擎在,她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於是她只好悄悄在他身後做鬼臉,娛樂自己也娛樂旁人,果然旁邊兩個男人看了想笑又不敢大聲笑。

  一行人直接到馬廄去挑馬,顯然竇至中跟費毅擎都是有經驗,在一整排的馬匹中,很快挑好自己要的。而傅梓耀直接走向他上次騎的馬,要管理馬匹的訓練師將馬牽出來。只有真葉愣在馬廄前,懷疑每匹馬看她的眼光都不具善意。她開始懷疑當初怎麼會傻得答應來騎馬?這是不是跟把頭放到斷頭台請人來砍她,意思一樣?

  「真葉,聽說妳害怕騎馬,要不要我們教妳?傅梓耀那臭脾氣肯定教不好,別忘了妳還有兩個選擇。」費毅擎跨上馬,還不忘回頭招呼真葉。

  真葉看了傅梓耀依然冷冰冰的臉,陽光從他冷淡的臉龐穿過,她看著他側面的剪影,忽然有種莫名的感覺,他站立的模樣是那樣挺直,但是身影卻透露出孤獨的況味來。

  或許他這人就是這樣,向來很少跟別人談心,所以只懂得自己的喜怒,不懂得去體貼他人。她又何必急於一時,硬要他馬上轉變成那種體貼的男人呢?

  她心裡的不舒服跟委屈稍稍化了,真是不爭氣,他一句話都不用說,她的心就軟了。

  察覺到費毅擎還在等她的回答,她這才轉身,朝他露出抱歉的笑容。「呃,不用了,梓耀說好要教我的。」

  雖然她也覺得費毅擎會比較有耐心,可是她很清楚,如果她現在跟著別人走了,傅梓耀可能真的要氣到民國兩百年去了。

  傅梓耀聞言,訝異地轉頭看她。那冰霜也在這訝異的時候出現裂縫,隨即迅速地龜裂開來。

  傅梓耀的臉色馬上就軟化了,臉部線條不那麼剛硬,那種令人心疼的孤獨感也就消失了些。他接過馬,就回頭喊她。「妳快點過來啊,我教妳上馬。」

  看到他展顏,她心頭那莫名的窒息感也就鬆了開來。她深深的感覺自己實在比他在乎她要來得在意他,才會這樣被他牽動著心緒。

  「上你這匹?這匹看起來是個狠角色,不適合初學者吧?」她懷疑地看著他的駿馬,真的是很俊的一匹馬,可惜她只適合遠觀。

  「妳怕什麼,我會帶著妳騎。過來。」他一手牽著韁繩,一手將她拉過來,讓她站在馬的側邊。「腳放在這邊,手握著馬鞍座。」

  他邊說著還邊越過馬匹瞪了費毅擎一眼,好像在警告他似的。費毅擎的反應是笑了出來,只是這些眼神交流真葉都不知道罷了。

  她按照他的說法,將手腳擺放好,除了身子還是自動僵硬之外,其他倒是沒什麼問題。「好高喔,這怎麼爬得上去?電影演的那種一躍就翻上馬背,都是騙人的啦!」

  「妳只要抓對方式,同樣能一躍翻上馬背,來,我做給妳看。」他將她帶到旁邊,然後示範上馬的方式。

  果然他以一個極為帥氣的姿勢翻上馬背,馬也很鎮定,沒有任何躁動。

  「哇啊,帥翻了。」她白皙的臉蛋上有著紅紅的色彩,如此仰望他,看起來還真的很像在崇拜著偶像。

  她的讚美讓他滿意了,嘴角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他翻身下馬,然後讓她試著上馬。「妳不用緊張,如果妳緊張,馬也會感覺得到,然後跟著妳一起緊張,這樣就等於神經兮兮的人加上神經兮兮的馬,那樣才叫做危險。」

  「好,我盡量不緊張。」她深呼吸,然後照著他的方式上馬。第一次雖然動作有點狼狽,但也是順利的爬上馬背。「耶,我上來了,我上來了!」她開心地歡呼,看得騎在前面的兩個男人都回頭朝她咧開嘴笑。

  傅梓耀臉上也掛著笑意,然後跟著翻身上馬,落坐在她身後。「今天我就帶著妳騎,以免妳又幹出什麼摔斷脖子的事情。」

  其實是他想親近她,看著她在冬陽下那燦爛的笑容,讓他就想擁抱她。共騎一匹馬是很好的選擇。

  「你帶我騎?那讓我安心多了。」她感激地朝他笑笑,感覺到他的身體從身後包圍住她,頓時讓她增加了許多安全感,緊張就消失了大半。

  於是四個人三匹馬,就沿著規劃好的路線出發了。

  傅梓耀不時提醒她騎馬的重點,也讓她掌握了幾個要訣,事實上當她放鬆下來,她不禁開始覺得享受了起來。因為天氣如此舒適,冬陽暖暖照在身上,空氣也不至於太冷,微風吹在臉上有著涼意,但都無法減損那種自由奔放的快感。

  「哇啊,騎馬真的滿好玩的耶!我真的等不及要去薩斯特堡騎馬了。」她開心地回頭,朝他綻放一個笑容。

  他摟緊了她,感覺到一抹奇異的滿足征服了他。

  奇怪,光只是看著她的笑容,他竟也能感覺到快樂,彷彿生命中的種種都逐漸變得圓滿,變得帶著幸福的色彩。他察覺到自己心裡的變化,詫異於自己的改變。

  那天下午剩餘的時光,他們幾個一起消磨掉了。騎了馬回到飯店後,傅梓耀還帶著兩位好友參觀了一下騰格飯店的設備,和飯店提供的種種娛樂活動。然後四個人在飯店的英式茶館喝了很道地的英國下午茶。一直到天黑了,他們才開車回到台北,接了竇至中跟費毅擎的妻子,一起去吃飯。

  而傅梓耀跟真葉的第一次爭吵,也就在這情況下暫時過去了。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這是真葉第一次見到竇至中跟費毅擎的太太,也就是童乃茜跟裘旭婕。兩位妻子都是親切開朗的類型,讓她覺得沒有拘束感,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了。

  「啊,這家火鍋好像沒上次好吃耶,湯頭遜色了不少。」竇至中一邊喝湯一邊說話。

  「你不會跟我說你還要開一家火鍋店吧?沒有人像你這樣,每次吃一樣東西就說不好吃,然後要開一家那種料理的店,打敗它。」童乃茜笑著調侃自己的老公。

  「不行嗎?這也是一種動機啊!根據這些簡單的動機,我開的店還沒有失敗的。」竇至中誇口說。

  傅梓耀低頭跟真葉解說:「至中開了很多家餐廳,一開始只是開燒肉店,現在什麼餐廳都開。」

  「真的啊?他看起來不像開餐廳的。」真葉訝異地說。

  「不然像什麼?開討債公司的?」傅梓耀的聲音還帶著笑意。

  真葉悶笑,譴責地瞪他一眼。「沒禮貌。」

  「喂,你們兩個說什麼那麼有趣?笑得那樣曖味?我們也想聽。」坐在桌子對面的竇至中朗聲說話。

  傅梓耀橫他一眼。

  「至中,你別以為梓耀是脾氣最好的一個,就可以這樣鬧他喔!」裘旭婕好心地提醒。

  「脾氣最好?」真葉差點被湯給嗆到。

  傅梓耀趕緊抽了張紙巾給她,她接過去還猛咳了一陣。

  「我說錯什麼了嗎?」裘旭婕無辜地看了看自己的老公,費毅擎只是笑著不語。

  「這傢伙……」真葉指了指傅梓耀。「為什麼是脾氣最好的?難道妳們認識的都是洪水猛獸啊?」

  他每次不高興就拉下臉,哪裡脾氣好?隨便都會嫌東嫌西,哪裡是脾氣好的人?難道脾氣好的定義改變了嗎?她們真該看看他下午擺臭臉的樣子,脾氣好?真的滿不可思議的。

  大家被真葉的問題弄得愣住了,然後停了幾秒鐘之後,整桌的人都全部笑了出來。

  「看來有受害者要發表受害感言了。」童乃茜拿著筷子敲了敲碗說。

  真葉緩緩地紅了臉。「妳們是真的認為傅梓耀脾氣很好喔?」

  「就算不是很好,也是他們三個中最好的。梓耀是個很可靠的朋友,就是那種在一團混亂中可以從容處理事情的人。」裘旭婕說明著。

  真葉不可思議地轉頭看他。「那麼說你只對我一個人使壞嘍?」

  傅梓耀真不習慣成為被討論的對象,窘著一張臉瞪她。「這個話題很無聊。」

  「我不覺得無聊啊!」真葉抿抿嘴說。

  他的臉上開始出現不自然的紅暈。「回去再討論,現在別問了。」

  她依然盯著他看。

  還好費毅擎幫他解了圍。「真葉,那是這兩位女士認識梓耀的時間還不夠長,還沒機會見識到他發脾氣的樣子,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印象。」

  「真的?妳們沒見過他罵人的絕技?」真葉又是訝異地問。

  另外兩個女人感興趣地張大了眼睛。「什麼絕技?好想知道喔!」

  「對啊,我真的沒見過梓耀發脾氣耶。」童乃茜附和。「我覺得我們適合自己聊天。這樣吧,吃完飯妳們來我家喝茶,讓他們三個愛泡Pub的男人去喝酒。」

  「喂,不行……」旁邊幾個男人聽了都忙著阻止。

  可是女人們都猛點頭。於是拍板定案,車鑰匙被女人們拿走,車子也被女人們開走,三個大男人被扔在酒吧門口,無奈地彼此對望。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禮拜一早上,真葉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一樣,飛過來飛過去的。

  她已經想開了。如果傅梓耀不把與她的關係當回事,可以隨便說對婚姻不感興趣,那麼她也該灑脫一點。獨自傷心難過,那種事情實在太笨了,她拒絕當那種女人。所以她現在的目標是實現自己的夢想。

  「傅先生,這是你的咖啡。如果太燙還是太冷可以跟我說,我可以幫你再重新煮過。今天的豆子很新鮮喔!」她慇勤地將咖啡放在他桌上,還是指定的位置。

  傅梓耀這人龜毛到連放咖啡杯的位置都要規定,以前她都是左耳聽右耳出,反正跟公事無關的要求都被她隨便打折扣。但是今天她態度慇勤之外,做事情也都很精準,精準地達到他的要求。

  傅梓耀瞇起眼看她。「原來妳記得我說過咖啡要放哪裡啊!怎麼妳以前從來不當回事,一下子擺這邊、一下子放那頭的?」

  「啊,那個……」不好,被發現了嗎?真葉咬了咬唇。「以前我記性比較差,以後我會努力的,記不住也會拿筆寫下來。」她還當真掏出一本小本子跟筆,在他眼前亮一亮。

  「妳看起來很閒,我上周讓妳整理的資料弄好了?」他又問。

  「好了,都裝訂好了。無論排版、字級都按照你的要求印,至於內容,如果有問題請用紅筆圈好,我會再改過。我馬上去拿來。」她說著就迅速奔回自己的桌子,沒多久就拿著一個公文夾回來了。

  他越看她越不對勁,從她來上班就是千方百計想讓他辭掉她,今天這麼慇勤,一副想巴結上司的急切模樣,真讓他不習慣。

  「妳……那天去小茜家,都聊了什麼?」傅梓耀懷疑地問。

  那天晚上他們三個男人在酒吧可以說如坐針氈,平常很常去消磨時間的活動,現在卻變得很無趣。他們都害怕三個女人聚在一起,不知道要交換什麼情報,還是什麼整治他們的方法。

  最後他們還借口要參觀至中的書房,全都跑到他家去了。天知道竇至中這人的書房有什麼好參觀,他除了經營管理的書,其他就只會看漫畫。

  結果那三個女人除了抱怨他們打擾到她們聊天之外,居然對聊天內容隻字不提,真是令三個男人氣絕。

  「沒有什麼啊,就是女人感興趣的話題,你不會想聽的啦!」真葉回答他。

  其實她們感興趣的話題,不外乎是那三個男人。真葉發現跟她們聊天真的很有趣,透過她們,她對另外那兩個男人也更熟悉了一些。

  另外,她發現了傅梓耀除了對她愛發牢騷、愛鬧彆扭之外,對其他人好像還真的挺沈穩的。就連在公司也一樣,雖然他會一口氣把人從北極罵到南極去,卻不常發作。通常只是用那冷淡的眼神看著對方,那些主管就會自動冒汗,然後趕緊改正了。

  除了對她,他的脾氣算是很收斂的。她發現他對她總是反應很直接,不會讓她看不出喜怒。雖然這樣讓她覺得他這傢伙真的龜毛極了,但是她也慶幸,這樣沒有掩飾的他比較容易相處。

  不知道她這人真的比較好罵,還是面對她他可以坦率一點。總之,她並沒有把這發現當作一件壞事。反正他念他的,她做她的,她自然會過濾篩檢那些想法跟抱怨。她可不是那種會虐待自己的人。

  「那我可以知道妳今天這麼反常的原因嗎?」他無聲地觀察著她的表情。

  「反常?哪有?」她很鄭重地否認。

  「怎麼沒有?現在不想要我把妳fire掉啦?這樣討好我,有什麼企圖?」他又追問。

  「哪有什麼企圖啊?反正你又不肯放我去當婚禮企劃,那至少這一年我是綁在這裡綁定了。所以我就退而求其次,盡量在這邊努力學習,好讓自己成長嘍!」她的話說得冠冕堂皇。

  「我怎麼很難相信妳?」他笑得很涼。

  「那就是你這人太多疑了。」她馬上說。

  他瞇起眼,稍微深思了下。「妳該不會是為了去法國吧?」

  「法國?什麼法國?」她馬上裝死。

  不用她承認,他也知道答案了。「是,妳就是為了去法國。那個什麼鬼城堡有什麼好的,讓妳這麼想去?」

  他以前拚了命想離開法國,重拾他的自由,他不懂她為什麼會對一座冰冰冷冷的老建築感興趣。

  甚至她從來都沒這麼討好過他,這讓他逐漸有點不是滋味。

  「什麼鬼城堡?你怎麼這樣說自己的家啦!」她抗議著。「再說薩斯特堡很漂亮啊,現代還有保存得這麼好的古建築,多麼令人神往?光想著那堆建築裡曾經發生過多少故事,就讓人覺得每一顆石頭都充滿了感情。」

  「妳想太多了。」他冷冷地撇撇嘴。「我倒覺得我現在住的地方比較好,住在城市裡面方便多了。」

  「那是不同的感覺。唉呀,我幹麼跟你推銷你的屋子啊?」真葉覺得好笑。「不過你一定要慎重考慮帶我去喔!我很想再去一次薩斯特堡。」

  「慎重考慮?嗯,我好像有說過要考慮,是吧?」他對她那種莫名其妙的幻想感到生氣,或許是因為他自己的魅力不如一座鬼堡,才心生不爽,不過此時他不想探究自己的想法。

  「對啊,我會努力工作的,有什麼吩咐都可以說。你……會帶我去吧?」真葉充滿希望地望著他。

  忽然間他那惡劣的因子又出現了,他咧開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笑得她頭皮發麻,讓她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好,我考慮過了。」他臉上依然有笑容。「我決定不帶妳去了。」

  「你說什麼?」真葉原本打算要回去工作,聽到他這麼說,馬上回頭。

  她知道他或許跟以前一樣,老是愛耍弄她,也知道他或許不是真的拒絕她,但是那種奇怪的委屈就這樣在心裡迅速膨脹,讓她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他對別人來說是個內斂沈穩的男人,他的脾氣也只發在該發的地方,但是他對她就可以隨意戲弄嗎?沒看到她是很認真的想去法國,也很認真的在學習當一個更稱職的助理嗎?他怎麼可以這樣隨便地改變主意?

  她的腦海裡忽然又想起了他那天滿不在乎地說著「我對婚姻沒興趣」的神情,忽然她覺得自己那傷心的感覺大到讓她自己都難堪的地步。

  「妳聽到了。」他又露出那個招牌欠扁笑容。

  「傅梓耀!你是認真的嗎?」她的聲音開始提高了幾度。如果他都這麼隨興,她為什麼還要控制自己的脾氣?她也想隨興,她也想不高興就表現出來。她也想當任性的那個人。

  一見到她為了去法國的事情跟他生氣,他就更不爽了。「是,再認真不過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你是故意耍我的嗎?」她盯著他看,真不敢相信他真的是那麼率性而為的人。

  自己提起去法國出差的事情,給她希望,讓她開心得很,結果他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隨便就決定不帶她去了,讓她真的無法接受。

  而且他居然如此坦承不諱,擺明不介意讓她知道他在耍著她玩──她黎真葉就這麼有奴性嗎?

  「我只說過要考慮,可沒說過一定成行。」他看到她那生氣的臉,有點不安。

  「那你說說為什麼不帶我去?給我個能接受的理由。」她雙手插腰,衝著他直問。

  「我不帶妳去也能完成工作,既然如此帶妳去就是浪費公司資源,妳不是說過要公私分明的,這妳能理解吧?」他一副很講理的模樣。

  真葉聽了卻氣壞了。「好,我明白了。」

  她的臉色一片蒼白,默默地轉身離開。

  她的不吵不抗議,反而使傅梓耀不安了起來。他不禁開始後悔,剛剛不該因為不高興就說要取消法國之行。

  唉呀,這女人幹麼對一座鬼城堡那麼執著啊!真是令人生氣。

  看著她轉身離開他的辦公室,門在他眼前關上,他忽然整個人都焦躁起來。他無法靜下心辦公,來來回回地踱步。他想解決這僵局,但是又拉不下臉,偏偏又沒辦法漠視她剛剛那難過的神情,心根本安定不下來。

  在辦公室繞了幾圈,他終於受不了,打算去安撫安撫她。沒想到才打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她桌上空空蕩蕩的,而她的人也不見蹤跡。

  「真葉!黎真葉!」

  他朗聲喊著她的名字,卻只有回音在偌大的空間內迴盪。

  「還不到十點,是上班時間,她跑哪去了?黎真葉!」他走到她座位上翻看,發現她的皮包也不見了,這才開始覺得不大妙。

  她從來不會這樣的!不說一句就搞失蹤,這一點都不像她!他的心裡無端地慌亂了起來。

  拿起桌上的電話,他直接撥了她的手機。

  還好手機響了幾聲,她就接起來了。「喂。」

  「黎真葉,現在是上班時間,妳跑哪去了?」他的擔心化作怒吼,朝著電話那頭的人直接發洩出來。

  他不敢相信她真的就這樣閃人了。

  「是上班時間,但我不想上班了。你可以把我fire掉,我不在乎。」真葉的聲音聽起來很冷淡,讓他心慌了一下。

  「妳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讓步!是誰說要公私分明的,妳這算是公私分明的樣子嗎?」真是氣死他了,她怎麼敢就這樣跑開?

  「我就是做不到,所以覺得無法跟你共事了。明天我會把辭呈遞出去,違約金我會給公司的,再見。」她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喂,妳──」他的話在電話傳來掛斷的聲音時卡住了。

  馬的,她居然敢掛他電話?!

第十章

  傅梓耀一掛掉電話就氣急敗壞地拿了車鑰匙,搭上電梯直抵地下停車場。然後一路飛車回家。

  他才走進自己家門,就把鑰匙一扔,開始喊她的名字──

  「真葉,真葉,妳在哪裡?別鬧了,我們談談。」

  這一次他鐵定要好好訓訓她。又不是小孩子,這般任性可以嗎?

  他走進臥室,臥室沒人。他退出來,又走進廚房找,還是沒人。然後他連書房、客房通通找了,最後得到一個結論──

  她沒有回來。

  剎那間那種恐慌的感覺差點淹沒了他。事情遠比他想像的嚴重?他錯估了她的容忍力,最後她終於決定不想當那個老是在包容他的女人?她終於發現他是徹頭徹尾的壞蛋,不值得她去愛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那天在去騰格的路上說的話──

  「我對婚姻沒有興趣。」

  多麼坦率,又多麼缺乏思考,又是多麼自以為是地傷害了人?他努力地去回想她聽到這句話時的眼神,但他甚至想不起來。這又再一次證明了他是多麼無心,他說這話如此理直氣壯,甚至在她提點出他的自私時,還不高興地跟她吵架。

  他其實不是那樣不在意的,可是用那種方式說話幾乎成了他的習慣,從沒想過是不是會傷了她的心。該死,他甚至還指責她是因為他說不想結婚才不高興的。簡直是典型的男性沙豬理論。

  難道她一直都在默默忍耐他嗎?像他那天那樣無意中傷害到她又有過幾回?他是不是一直在幫自己挖墳墓而從來不自覺呢?

  忽然間,他覺得週身涼颼颼的,那種莫名的恐懼與害怕真是前所未有的。

  她會去哪裡呢?原以為她是跑回家了,可是家裡根本沒她的身影。她是不是就這樣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他想到他把她綁架來照顧他之後,非但哄誘她上他的床,甚至在她想回家住時制止她,硬不放人回去。這些行為現在回想起來,真是不妙的預兆。

  急忙掏出手機來,又撥了她的電話,沒想到這次居然直接轉語音信箱。她關機了?

  「可惡!」他氣得差點沒摔壞自己的手機。

  她沒回來,也不開機,看來事情嚴重了,他的不安嚴重蔓延,問題是他連她會去哪裡都搞不清楚,要他去哪裡找人呢?萬一她真的就這麼狠心消失了,那他還真的拿她沒辦法。難道他還能綁架她第二次不成?平時好脾氣的女人,若真的拗起來,那是誰都無法搞定的。這一點他在他朋友的愛情路上已經見識過了。

  他想到那天真葉跟小茜、旭婕聊得那麼投緣,一時間也沒考慮很多,便直接撥了小茜的電話。

  「小茜嗎?我是傅梓耀。」他的語氣聽起來很焦急。

  電話那端的童乃茜很訝異。「梓耀?難得接到你的電話耶,你要找至中嗎?」

  「我不是要找至中,我是要找妳。」他摸了摸額頭,居然發現自己在冒汗。

  「找我?有什麼事?」童乃茜的聲音聽起來充滿好奇。

  他開始覺得汗水在往下滴了。「那個……真葉有跟妳在一起嗎?」

  「真葉?現在是上班時間,她不是在你辦公室上班嗎?」童乃茜訝異地問。

  是啊!她不僅跟他同一個辦公室上班,她還跟他住在一起。結果他把她惹到終於發脾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了。

  真的有種就不要管她跑去哪裡了,但是他又哪能辦得到呢?都是那個女人,說什麼要他多記得別人的好,結果他這邊記一點、那邊記一些,就這樣把她整個人記進了心底。如此牽陽掛肚的,這種感覺還真陌生。

  但她不能在他愛上了她之後,就這樣消失了啊!那麼他又該怎麼辦?沒有人能像她那樣塞滿了他的心、他的靈魂。

  「那個……她跟我有點意見不合,所以她說她不要干了,人也不見了。」傅梓耀原本是不想講的,畢竟這一說等一下肯定連至中都打來消遣他。可是或許同樣是女人的小茜會比較瞭解真葉,知道她可能去哪裡。跟真葉消失於他的生命中比起來,被朋友嘲笑就是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哇啊,情侶吵架喔!別降子啦,我難得看到你喜歡一個女孩子,你要對她好一點,萬一她跑走了,你去哪裡再找一個喜歡的?如果那麼容易就有個心動的人,那你也不會這麼久都沒交女朋友了,不是嗎?」童乃茜的年紀雖輕,但是想法還挺成熟的。

  「是啊,我是難得這麼喜歡一個人。」傅梓耀苦笑。

  他確實遠比自己願意承認的還要在乎她。而現在才來發現自己的感情,真的太諷刺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迷糊的人,他以為他很清楚自己的一切想法。但是感情是多麼微妙的東西,在不知不覺中,一個人就這樣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底,而他居然毫無所覺。

  其實想想,真葉真是一個肯包容別人的女人。他很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難搞,但他不想改變自己,不想改邪歸正,所以就抓住這個善心的女人,消耗她的耐性。一邊還努力誘惑她,讓她喜歡上他,好讓他繼續當個快樂的壞男人。他確實是夠自私的。比真葉知道的還自私啊!

  「那你有去她租的房子找了嗎?」童乃茜提醒著。

  「啊!」傅梓耀像是被敲醒的一樣,剛剛怎麼沒想到去那邊找?是他潛意識已經把自己的屋子當作是她的家了,才會完全沒想到她有自己的窩嗎?「我知道了,謝謝妳,改天請妳吃飯!如果真葉有去找妳,幫我留住她。」

  「好的,你趕緊去找她吧!」童乃茜笑著說再見,就掛了電話。

  傅梓耀轉身找鑰匙,就趕緊出門去了。


  不到半小時,傅梓耀就抵達了真葉的租屋處,他站在門口,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按下門鈴。

  他還在懷疑她若看到是他,會不會不肯開門,結果門就開了。他疑惑地推開大門,才踏進她的房間,就看到真葉若無其事地坐在一張小桌子前喝茶。

  「妳……為什麼就這樣跑走了?」他的心頭還戰戰兢兢的,看到她那麼平靜的模樣,反而讓他更擔心。

  難道她已經想通了,決定跟他分手了嗎?

  「抱歉,我是有點幼稚,我明天會親自去遞辭呈的。要喝茶嗎?」她拿起茶壺問。

  喝茶?他現在哪有心情喝茶?他搖了搖頭。

  其實真葉看到傅梓耀那擔憂形於色的臉,她的心就軟化了。她終於也看到了他的感情。

  她會那樣衝動地從辦公室離開,一方面是上次累積的傷心同時湧上,情緒一時控制不住,一方面也是想給他一個教訓。總不能他永遠當那個任性的人,而她就得無怨無悔地包容他,當那個比較有理智的人吧!

  當然她有想過傅梓耀有可能氣到不會來找她。對她來說,最慘的結果就是那樣了。如果真的如此,那麼她只是提早面對現實,提早離開公司,與他斷得乾淨,也不失為一個理智的方法。

  但她的心裡還是捨不下他的,所以這兩個小時,她只能忐忑不安地坐在自己房裡喝茶,試圖避免自己發瘋,誰想到他就真的來了……

  剛剛她聽到門鈴聲,心臟差點就停了呢!

  「妳……還在生氣?我是故意逗妳的,妳別生氣了。」他難得這麼輕聲細語。剛剛明明滿肚子話想說,現在見到她,他卻慌亂得說不出口了。

  「我覺得我們不適合共事,你這人做事情還真的全憑你自己的喜惡,我真的忍耐你很久了。」她淡淡地說。

  「這個我知道,我會收斂的。」只要她不是不要他,他可以改。

  「更重要的是我越來越沒有把握可以把公私分清楚,所以我認為我們不該再在一起工作。」她冷靜地分析著。

  「胡說!」他這可不能同意了,卻看得出來她是認真的。「妳走了我怎麼辦?妳知道我今年已經換過好幾個助理了,他們都沒有妳優秀,妳一定不能離職。」這次他可不敢拿出合約來威脅她了。

  「那你自己脾氣要改一改啊!」她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動氣了。這男人真的很欠罵耶!

  「那妳得幫著我改,我知道我自己是壞男人,但我當壞人很久了,妳要給我機會,雖然不能保證變成好人,但我會努力不要那麼壞。」他縮短了兩人的距離,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一碰到他溫熱的身體,她的心又軟了。

  「可是這樣真的不太好,除非你能保證以後在公司就是一切按照公事來,不要隨便把個人情緒帶到裡面。」她知道自己終究無法真的離開他,但還是希望能改變一下現狀。

  「好,這個我會努力。妳別生氣了,我說不帶妳去法國是跟妳開玩笑的,其實我已經買好機票……」他邊說著邊圈住她,忍不住越摟越緊,畢竟今天真的是過得很「精采」。他還以為自己這下要失去她了,當他回家找不到她,真是比被潑了盆冷水還要淒慘。

  「我覺得你說得沒錯,你根本沒必要帶助理去,這樣確實是浪費公司資源,所以我決定留在台北了。」她痛定思痛地說。

  「什麼?」這下換他傻眼。「那怎麼可以?我要去一個禮拜,那我不就一個禮拜見不到妳?」萬一這一個禮拜她「清醒」了,還是決定要離開他,那他豈不是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這是公事。」她光想要跟他分開一個禮拜,也覺得心很難過,可是又能怎樣?她總不能學著他老耍任性吧?

  「那這樣好了,妳請假跟我去。妳的機票我來出錢,這樣夠公私分明了吧?」他趕緊換了個方式。他發現自己真的很笨,早知道就別說什麼對婚姻沒興趣的話。如果他早點跟她結婚了,那麼她也不能像今天這樣,隨便離開他。好吧,他以前真的對婚姻沒什麼興趣,但那是因為沒遇到讓他感興趣的人啊!

  他越想越覺得把她綁在身邊才是個好方式。可惜現在要說服她去結婚,她肯定覺得他瘋了,肯定會說他是一時衝動而拒絕他。不行,他得有耐性,慢慢來。

  「可是這樣好嗎?我才剛來上班沒多久,一次請一個禮拜的假,很不得體吧?」她遲疑地問。

  「喂,我問妳,妳是誰的助理?」他忽然問。

  「你的助理啊!幹麼這麼問?」她抬頭瞪他。

  「那不就得了。那麼我不在台灣,妳是要辦什麼公?難道妳要來辦公室發呆嗎?」

  「對耶,你不在我不就沒事幹了?」她怎麼都沒想到這問題,這樣也算是坐領乾薪嗎?

  「所以啊,妳就跟我去。妳不想去薩斯特堡了嗎?既然妳喜歡,我們就一個禮拜都住在那邊也可以。好不好?」他摟住她,開始親她的臉頰,然後他的吻開始蔓延,在她頸項與下巴之間流連。

  「你不要吵我,我正在想……」她推了推他。

  「妳慢慢想,我不會催妳。」他說著繼續解她的扣子,開始他的誘妻大計。

  「喂!你在幹麼?」她驚叫著,發現自己胸口一涼,扣子一整排都被解開來了。

  「妳忙妳的,我忙我的。」他無辜地看她一眼。

  她的臉逐漸紅了,因為他眼底的慾望實在太赤裸了。「現在……現在是上班時間耶!」

  「妳不是蹺班了?」他朝她眨眨眼。

  她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但他的攻勢不變,俯身就往她撲過來。

  「傅梓耀……」她掙扎著想保持最後的理智。

  但他的熱吻非常具有說服力,害她不斷地閃神又閃神,最後終於淪陷在他的詭詐魅力中。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真葉最終還是被傅梓耀說服,陪他到法國去了。

  原本她一直覺得他既然無心把兩人關係往婚姻方向推進,那麼她去他祖母家做客實在不合宜,因此一度反悔,不想跟他走這一趟了。但是傅梓耀緊張兮兮地跟她坦承,那是他的失言,那天以為她消失的時候,他差點被嚇死。他別彆扭扭地表白的方式,讓她聽了大受感動,最終還是決定跟他來法國了。就算他一直都不想結婚也沒關係,只要他是真心喜歡她、愛她,那麼她就願意待在他身邊。

  只是她一路上都在擔心他的祖母不喜歡她,畢竟她會幫傅梓耀找一個背景很好的女子當他妻子,那麼必然不會同意她這個平凡的「平民」跟傅梓耀交往。她對古堡的喜愛之情,一路上逐漸消失不見,消失在擔憂中。

  不過由於法國那邊安排行程的主管出了錯,害得他一下飛機就得去開會,讓傅梓耀差點氣得把那人給炒魷魚了。

  真葉為了安撫他,一直軟言勸他,說她可以自己待在他家,等他工作結束後回來。她心裡的恐懼終於被自己那耿直的勇氣取代,非常帥氣地拍胸脯保證可以應付得來。

  但是直到此時,他們都已經抵達了薩斯特堡大門了,他還是不放心。

  「我看我還是讓他們改期。」傅梓耀下了車,將她帶到門口。他當然知道真葉有多緊張,這一路上她雖然努力不表現出來,但他還是察覺得到。

  「你不是說有些主管是從別的城市飛過來的,這樣要再延期不太好吧?你放心,我保證不會虐待你祖母。」真葉玩笑地說。

  其實她看到這個氣勢恢弘的古堡時,已經有點膽怯了。數年前她來的時候,是個觀光客。但現在,這裡卻是她男朋友的老家,她怎麼能不緊張?再說,從這莊嚴的門面看來,她跟他的距離還真是遙遠。以前她怎麼都沒想過這問題?他是個歐洲貴族,而她只是個平凡的台灣中部人家的女兒。

  但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得安撫他,讓他放心去開會才行。

  「哈,妳還有心情開玩笑。我還以為妳會怕見到我祖母,她可是個脾氣古怪的老太婆喔!」他警告著。

  「有你古怪嗎?」她故意這麼問。

  傅梓耀敲了她頭頂一記。「還是妳要跟我去公司?」

  「可是我去了也沒用啊!你放心好了,我會乖乖待在這邊,在你回來之前不會打破任何古董的。」她俏皮地吐吐舌頭。

  他緊皺著眉頭,還是不大放心。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祖母的個性,那種挑剔的性格恐怕不會讓真葉好過。沒有他陪著,他怎麼能放心?

  「臭小子,我這老太婆是怎樣?會吃人嗎?」一個宏亮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傅梓耀跟黎真葉一起轉身,看到了一個穿著優稚套裝的金髮女士站在那裡,她的頭髮僅達衣領,但是髮型非常的古典優雅。重點是她現在還是個美女,足以讓真葉看傻了眼。

  傅梓耀歎了口氣。「西爾斯女士,妳好。真葉,這位就是我那偉大的祖母。」

  「你這小子可以再沒禮貌一點!」夏莎.西爾斯橫了自己孫子一眼。

  傅梓耀是用英文介紹,但是他祖母卻是說法文。真葉的法文程度沒有英文好,所以只能聽懂簡單的。

  「妳好,我是黎真葉,這幾天打擾了。」真葉用不太熟練的法文問候著。

  「臭小子,你可以滾了。晚餐記得回來吃,不回來我不饒你!」西爾斯女士逕自對傅梓耀說。

  傅梓耀依然不放心地看了看真葉,真葉卻朝他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沒問題,於是他只好順從她的決定。「那我走了,祖母,晚上見。」

  傅梓耀上車,車子開離薩斯特堡宅邸。

  「丫頭,妳法文說得不好吧?」西爾斯女士逕自走進大門,一邊說話。真葉愣了一下,這才趕緊跟上。

  「是的,抱歉,我的法文很蹩腳。」她輕聲回應。

  西爾斯女士的下巴抬得高高的,怎麼看都氣勢十足。真葉終於知道傅梓耀那種不可一世的氣勢是從哪來的了!

  「我們法國人覺得英文是不優雅、不入流的語言,不過既然妳暫時沒辦法說流利的法文,那麼我就勉強與妳用英文交談。不過走出這屋子,妳要是告訴別人我說英文,我是不會承認的。」西爾斯女士緩緩地說。

  真葉愣了一下,然後噗哧笑了出來。

  西爾斯女士轉頭瞪真葉一眼,看這女孩哪來的膽子敢笑出來。她身邊的人可是都很怕她的呢!

  其實她剛剛有聽到這女孩在跟她的孫子爭辯,知道她勸她孫子去公司,寧可自己留下來面對她這個祖母。她相信這女孩是擔心跟她見面的,她看到了女孩眼中的憂慮,可是卻有足夠的勇氣敢面對她,這一點西爾斯女士很欣賞。

  「奶奶,妳真的很可愛。」她抿著嘴笑了。「奶奶是我們台灣人稱呼祖母的,聽起來比祖母這個字親近許多。」

  西爾斯女士瞪著她看了幾秒,這才不情不願地讓嘴邊的笑容逸出來。「走吧,我帶妳參觀參觀,這房子可有四百年歷史了。」

  「哇啊,真令人感動耶!」真葉的一對眼睛非常捧場地四處張望,露出一種癡迷的眼神。「我就說老房子格外有種魅力,梓耀就是不懂。」

  「那小子就只懂得離開我這老太婆,他懂什麼這房子的價值?若要提到這房子的歷史,就要從十六世紀說起,那時候的……」

  西爾斯女士帶著真葉逛城堡,開始解說起這建築的興衰史,真葉聽得認真,也聽得入迷。

  難得有一個忠實的聽眾,西爾斯女士說得更賣力、更熱心了。於是真葉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特別導覽。


  她們兩個逛得忘了時間,一直到晚餐時間,傅梓耀回來時還找不到人,緊張了好一陣子。

  晚餐吃的是道地的法式料理,真葉第一次坐在壁爐前的長桌吃飯,桌上還點著蠟燭、擺著鮮花,讓她覺得非常有意思。原本的緊張在跟他祖母相處一下午之後,就消失了。

  用完餐之後,三個人還聊了一陣子,聚在一起喝茶。後來西爾斯女士就表示她要睡了,說僕人會安排他們的住所,然後就告退去休息了。

  「先生,這是夫人幫黎小姐安排的房間。房間的壁爐已經點上柴火,如果有其他需要,隨時可以傳喚。」僕人領著他們抵達。「至於先生的臥室還是不變,我們也已經整理好了,請容我帶您過去。」

  「不用了,我只需要一個房間。」傅梓耀揮了揮手。「你可以去休息了。」

  「可是夫人交代要帶先生去先生的房間,看著先生進去才能離開。」僕人顯然訓練有素,不敢隨便違背女主人的命令。

  傅梓耀皺起眉頭。「這老太婆是故意的吧?誰需要兩個房間!」

  真葉趕緊推了推他。「別這樣,你就順你奶奶的意思,反正我們現在也算是客人。」

  傅梓耀猶豫了很久,這才在她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真葉遣退了僕人,自己走進臥室裡。她的行李已經被擺放在床尾了,所有盥洗用具一應俱全,房裡甚至還有獨立的衛浴設備。古典的四柱大床配上薄紗,可以說是幻想中的浪漫場景。壁爐裡的火發出溫暖的光芒,讓她坐在沙發前,捨不得離開那溫暖的包圍。

  除了傅梓耀不在她身邊之外,此時的一切簡直像是美夢成真。正當她在欣賞著房間的佈置時,房間裡的一扇門突然打開,傅梓耀從那道門走了進來。

  「你怎麼在這裡?快點回去吧,如果被你祖母知道,肯定會不高興。」她驚訝地說。

  結果傅梓耀朝她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沒想到老太婆還沒太不近人情,我的房間就在那邊。」

  他指了指他走過來的那扇門。

  「真的?難道這是以前設計給夫妻用的臥室嗎?你這麼久沒回來,都忘記自己房間是哪一間了?剛剛還要跟僕人發脾氣呢!」真葉調侃他。「啊,那麼這是說你奶奶算是認同我們在一起了嗎?我可以這樣解讀嗎?」

  他走過來,將她從沙發拉起來,自己坐進沙發中,然後才讓她坐在他大腿上。她也順服地靠進他懷裡,享受他的擁抱。

  「妳的解讀沒錯。不過我真的很意外,那老太婆很少喜歡人的,今天我好不容易忙完回來,找不到妳的時候,妳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他笑著說。

  「你以為我冒犯了你奶奶,被她趕出門去了嗎?」她笑了,覺得他的緊張滿有趣的。「其實西爾斯女士很幽默風趣的,她今天說了很多關於這古堡的故事,簡直可以寫成小說了。非常的迷人喔!」

  「妳真的覺得迷人?」他問,手指輕輕撥弄著她的髮絲。

  「嗯。其實我剛進來時覺得有點害怕,我忽然感覺到你我之間的距離真的不是開玩笑的。」她抿了抿嘴說。

  他皺起眉頭。「什麼距離?是不是她跟妳說了什麼?」就知道他不該放她跟祖母獨處的,不知道祖母又跟她灌輸了什麼想法。

  「不是啦!你幹麼老是把你奶奶想得很壞。我很喜歡她,我還邀她到台灣玩呢!」

  「什麼?不會吧?」他埋在她頸邊呻吟。「告訴我妳沒有。」他最想要的就是有多一點時間獨處,如果讓他祖母跑到台灣去,別說獨處了,連寧靜都會消失無蹤。

  「喂,你很沒有禮貌喔!」她推了推他的肩膀。「你上次不是還說會努力不那麼壞的嗎?現在就是你表現的最好機會了。」

  「那是對妳,又不是對其他人。我只想對妳好,然後繼續當我的壞人。」他大言不慚地說。

  她呆了一下,然後氣結地瞥他一眼。「好吧,那沒關係,奶奶可以跟我住在我租的房子裡,我還可以帶她去南部玩。」

  「喂,妳哪來的房子,等我回去一定要把妳那屋子退租,以免妳一跟我意見不合就要離家出走。」

  「什麼離家出走,那屋子也是我的家啊!」

  「我在的地方才是妳的家。妳哪裡都不能去,只能在我身邊。」他霸道地說。

  最近他開始覺得很有危機,這女人動不動就搞失蹤的話,那他就慘了。雖然他以前都覺得自己這輩子不會再結婚了,但是看來現在是使出這手段的時候了。他得找個機會,找個花好月圓的時刻,說服她來當傅太太。

  「那你就好好招待奶奶,我就會乖乖住在你那邊了。」她開出條件來。

  「好啦,為了妳我可以忍忍那老太婆。」他悶悶地說。「還有,妳剛說什麼距離的鬼話,以後別再亂想了。」

  「真的嗎?難道你不覺得你以前那老婆跟你背景相同,真的比較適合你的世界嗎?人家說門當戶對,也是有其道理的。」她看了看他,卻被他瞪了。

  「所以妳看到這屋子,就幻想我跟伊麗莎是天生一對了?讓我告訴妳,伊麗莎熱愛自由的程度比我還嚴重,結婚也不過是她的幌子。我們的婚姻維持了一年多,這一年多她大半在外面參加各種活動,過著她想要的生活,這古堡她恐怕前後也住不到幾天。」他沒好氣地說明。

  「怎麼會這樣?」她訝異地張大了嘴,這跟她想像的完全不同。

  「其實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情,所以我從來也不想阻止她。但我祖母可氣壞了,對於我不肯管教自己的妻子,她更是無法諒解,我想或許她覺得自己看走了眼,但又不願意承認失敗。最後伊麗莎在參加一次極限運動時,在山裡發生意外過世了,這個婚姻才算告一段落。」

  「我……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她歉然地看著他。「難怪你說你對婚姻沒興趣,我現在可以理解了。」

  「對婚姻沒興趣?我有這麼說嗎?」他現在找到機會了,決定開始他的遊說,一邊將她抱起來,掀開床罩躺進去,一邊裝傻。

  「怎麼沒有?你明明說過,我們還因此發生過爭辯,你忘了嗎?」她訝異地說,不相信他忘記了。

  「是嗎?那一定是妳沒說清楚婚姻的定義,現在我對婚姻開始有了一些思考,我決定慢慢跟妳討論……」他邊說著邊俐落地剝著她身上的衣服。

  「什麼思考?你說來聽聽。」她被他的吻干擾,開始覺得腦袋不是很清晰。

  他的吻無所不在,在她週身點滿各色的煙火。她的手指穿梭過他那滑順的髮絲,愛戀地流連,捨不得放開。

  「嗯,好,等等我,我需要思考一下。」他現在忙著另外一件事情。

  「嗯,我……也覺得需要思考,我覺得我腦子好像又怪怪的了。」她迷迷糊糊地說。

  「會嗎?別擔心,明天睡醒就好了。」他將她的衣服扔下床,露出一個大野狼的得逞笑容。

  「真的嗎?」她漫不經心地問。

  「真的,我保證。」他的吻襲上她光裸的身子,此時她的腦子真的陷入一片茫然中了。

  傅梓耀忙著迷惑她,迷惑這個可愛的女人。最好迷得她一輩子都不要醒來,不要離開他的身邊。

  他已經放不開手了。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