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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崇尚自由的聞人湛也,向來信守「愛過就好,不必斯守」的愛情守則。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小孩找上門算帳,
而且一來就是兩個,雙胞胎!長得和他超像,根本無法抵賴。
「媽咪是誰你不必知道,奶粉錢、尿布錢……乘以二……總共9057800元,
我不介意你去掉尾數,但不准你去找媽咪!」
可惡呀!哪個女人壞了他愛過不留痕跡的規矩,還把小孩教得這麼精?
這一探查之下,才知原來是當年愛他愛慘了的小學妹羅湜澄。
不過風水輪流轉,現在換成是他看人家看對眼,愈看愈愛。
他甘心為愛放下身段,當起接送司機;
甘心下廚學做菜,當個賢夫煮夫;
甘心不要自由,巴不得她拿婚約綁他
做足以前他不屑做的,還附上真心熱情作利息。
就希望她明白──他不只要小孩,更要孩子的媽……
第一章
傍晚五點鐘,陽光依然刺眼,但已不若正中午時的張牙舞爪。一個穿著破爛牛仔褲的年輕人,晃進巷口那家生意興隆的小吃店,看似惺忪的眼裡,一抹精光一閃而逝,無人發現。
「老闆娘,一碗餛飩麵。」
老闆娘眼皮一掀,看了那面皮斯文的年輕人一眼,嘴角隨即不以為然地撇下來。
「年紀輕輕的游手好閒,現在的年輕人哪……,台灣經濟怎麼好得起來?」
老闆娘嘴裡的碎碎念雖不大聲,但已足以讓店裡的人聽到了。
只見那年輕人一點也不介意的咧開嘴笑了,往旁邊的座位落坐,半點沒有困窘的模樣。
小吃店內原本就不岑寂的空氣,霎時浮動著耳語。
幾名熟客都在討論著,這位年輕人穿得一身頹廢,那條牛仔褲又舊又破,一件櫬衫也洗得發白,腳上的球鞋雖是名牌,但誰知是不是LPT(路邊攤)牌。不過憑他那副長相,如果好好打扮,就算要進演藝圈也不難吧!
「老闆娘,他真的像你說的是個好吃懶做的傢伙嗎?我看他挺斯文的,像是念過書的模樣耶!」一位熟客壓低聲音問著麵店老闆娘,忍不住又偷偷看了那個男人一眼。
老闆娘冷哼了一聲。
「每天都大白天在這附近晃,應該是住在這邊吧。除了沒工作的人,有誰會大白天沒事到處晃?上次還為了一顆餛飩跟我大小聲呢!一副窮酸相。」
想到上次那男人端著一碗餛飩麵跟她吵的模樣,她就有氣。她就是看不起這個年輕人,所以故意少顆餛飩給他,沒想到他算得可精了,竟然端來跟她理論!果然是個窮酸!
「那倒是可惜,長得真不錯呢!打扮打扮還挺像白領上班族。」
「我看還是不要,省得人家企業被這種米蟲吃垮。」
嘴裡刻薄的老闆娘還要說些什麼,卻被一個尖銳的聲音給打斷。
「老闆娘,我要的是海帶豆乾,你怎麼給我燙青菜?!」
坐在年輕人隔壁桌的媽媽尖聲地說,旁邊還帶著小孩,看來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樣。
年輕人微微掀起嘴角,半點不在意老闆娘送上來的餛飩麵又少了一顆餛飩,拉長了耳朵聽老闆娘跟那個媽媽吵架。
雖然這老闆娘是個狠角色,但這位媽媽也不是省油的燈,於是兩人吵了老半天,老闆娘終於不甘不願地送上一盤海帶豆乾。
年輕人撥了撥那碗餛飩麵,加了一堆辣醬與胡椒粉後,站起身去結帳。路過那好媽一桌時,還不忘把剛剛獵捕到的「獵物」不著痕跡地放進對方的碗裡。
「老闆娘,結帳。」年輕人遞了一張五百元出去。
「真浪費,這年頭的小孩真是……」
老闆娘看著那碗幾乎沒動過的面,一邊念著,年輕人倒是一臉耐心地等著她找錢。
不到幾秒,寧靜的空氣劃過一聲尖銳的叫聲。
「老闆娘,你太過分了,你自己看這是什麼?」那個媽媽用筷子夾著一隻蟑螂,飆到老闆娘面前。「我一定要去消基會告你!」蟑螂還是整只完整的,除了肚子流著噁心的汁外,跟活的沒兩樣。
「你說這什麼話……」
說著兩個女人就吵了起來,誰也不讓誰。
「老闆娘,可不可以先找我錢?」
年輕男子提醒卯足勁吵架的兩個女人,老闆娘隨即一把將手上的鈔票塞給他,回頭用心地吵架。
男子看著手上的九百七十元,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他晃出了麵店,不管那兩個女人是不是要吵到天荒地老。
「敢得罪我?君子報仇三天不晚!」
男子嘴角的笑痕大大地擴張,心情整個好了起來。
原來剛剛那團混亂的始作俑者是他,原因正是三天前那碗少了一顆餛飩的餛飩麵。
看來這年輕人真是睚齜必報。
走進附近的便利超商,男子掏出口袋裡的一把鈔票!也就是剛剛白目老闆娘找錯的九百七十元,全部投進櫃檯上的募款箱。
「算是做點好事吧!」
拍了拍手,男子晃到飲料櫃拿了一瓶礦泉水,隨即打開喝了起來。那雙長腿懶慵地晃到雜誌架前,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雜誌看。
正當他開始感覺無聊時,忽然發現旁邊的人眼神非常詭異。當然臉皮長得不錯的人,被多看兩眼也是正常,但是這個眼神除了好奇之外仍是好奇,讓他開始不悅了起來。
他掀起眼皮,瞄了一眼旁邊的人,發現那人的眼神詭異地在他的臉和手上雜誌間徘徊著。他定睛一瞧,霎時腦門被血液給灌滿了。
原嵩集團神秘總裁曝光!
這行大標題就下在雜誌封面一張特寫照片上,而那張特寫面孔跟他可是十成十的相像。
很顯然的,他被出賣了。
他的眼眸霎時爆出焚人火光,旁邊的人紛紛閃避。
「好像哦!」
「真的耶,跟聞人湛也好像。」
聞人湛也抓起一本這期的《展望》雜誌,走到櫃檯的途中不斷聽到類似的耳語,他忍住拿起雜誌遮臉的衝動,飛快地結了帳,幾乎算是從便利商店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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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點鐘,馬路上放學的人潮洶湧,路上滿是學生與接送的家長。
羅以諾的制服上繡的學號標明他是三年級學生,但那張俊秀的小臉上卻有著小學生所沒有的成熟。
「哥哥,走慢一點啦!等人家……」
仔細一看,小帥哥走得飛快的身影後,竟「粘」著另一個身影。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生扯住他的衣角,硬是掛在他身上不肯放手。
小男生好看的濃眉擰了起來,回頭不耐煩的看小女生一眼。「每次都那麼慢!腿短哦!」
小女孩嘴巴嘟了起來,滿臉的委屈。「我要跟媽咪說……」
「說什麼說!」羅以諾一臉凶樣地瞪著妹妹。他是個男孩,他要保護媽媽的,怎麼可以讓媽媽為這種小事擔心呢!
小女孩的嘴閉了起來,但是眼眶裡卻開始蓄著淚水,只是迫於「淫威」,不敢讓那斗大淚珠滾落下來。
羅以諾沒轍地歎了口氣,伸出手去。「給你牽啦!愛哭鬼!」
小女生破涕為笑,馬上巴了上去。
兩個並肩而行的小小身影是那樣吸引人,同樣好看的外表,眉宇間俏似的神韻,總讓認識這對兄妹的人都喜歡他們。
「以諾、薇寧,放學啦!」
兄妹倆才轉進社區內,麵包店那個胖媽媽遠遠的就招呼著。
「吳媽媽好。」以諾有禮地招呼,像個小紳士。
薇寧被推了一下,也馬上開口招呼,招牌的甜美笑容不忘免費奉送。
「好,好!」胖媽媽笑呵呵地回答。「快進來,有剛出爐的海綿蛋糕哦!吳媽媽特地留兩個最漂亮的給你們。」胖媽媽歎了口氣。「我說,瞧你們兄妹倆長得這麼好,除了媽媽之外,爸爸應該也是個帥哥才是。」
以諾咬了口蛋糕沒有笞話。
「我們沒見過爹地。」薇寧小嘴塞滿了蛋糕!不清不楚地說。
「你們的媽咪都不曾提過嗎?」
兄妹倆搖搖頭。
以諾想起上次他問起爹地時,媽咪哭得很傷心的模樣,他小小的心頭一擰,對這個父親真有說不出的怨懟。想必是爹地辜負了媽咪,否則媽咪也不會是這種反應。他最不希望媽咪難過了,從那之後,他沒再問過爹地的事,也不准妹妹問。
「媽咪說到爹地就哭,我們不想知道爹地的事了。」以諾悶悶地說。
「這樣啊!」胖媽媽吁了口氣。「可惜啊!養兩個孩子多不容易啊,事事樣樣都要花錢。可惜你們媽咪不會爭,不然一筆筆記下來,到時候找你們那不負責任的爸爸要,利息滾利息,說不定你們媽咪下半輩子都不用這麼苦啦!」
兩個孩子沒有答聲,胖媽媽一逕自顧自地說:「啊,算我胡說八道啦,讓你們媽咪知道,說不定還說我八卦咧。你們挑些麵包,明天當早餐啊!」胖媽媽說完就去忙了。
然而她這不經心的幾句話,卻在以諾小小的心頭啟發一些想法。
他是該想辦法幫幫媽咪!既然爹地是個壞爹地,不如他來幫媽咪想想辦法,看如何討回一點公道吧!
兄妹倆正打算回家,就聽見胖媽媽叫著媽咪的名字。
「湜澄,回來啦?辛苦了。」社區內面包店的吳媽媽眼尖地看到她。
羅湜澄將垂落耳畔的一縷髮絲塞回耳後,她一頭美麗的秀髮修剪成有致的層次,但是工作時她總是將其盤起,好加深她的專業形象。
俐落的套裝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清爽而又不失時髦,掛在肩上的真皮公事包內是台工作用的筆記型電腦,完全是一副粉領族的打扮。
「對啊,兩個小鬼沒給你添麻煩吧?」話是這麼問,但她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會給她惹事,至少在外人面前都是乖小孩形象。
「當然沒有。」胖媽媽擺了擺手。「對了,我鹵了牛肉,一時鹵太多,你好心點幫我消一些。」說著就轉身進去舀了一鍋牛肉出來。
羅湜澄無奈地看著她的動作,她知道胖媽媽是不忍她一個女人家辛苦帶小孩,每次煮菜總是「不小心」煮多了。加上她那兩個小鬼跟人家熟了後,連她這個當媽的廚技不合格的「家醜」都跟人家說了,使得胖媽媽益發更熱心了。
「歡迎收看17:00整點新聞……今天的頭條是去年剛躍上台灣最大集團之列的原嵩集團,原嵩的總裁從不曾在媒體曝光,但剛出爐的《展望》雜誌卻以聞人總裁為封面人物……」
胖媽媽出來時正好看見羅湜澄杵在正播報新聞的電視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電視,她的表情……好像電視長了角一樣。
「這是今天最大的新聞,沒想到那個姓聞人的總裁那麼年輕,說不定連三十歲都不到呢!」
「三十四。」明明都已是三十四歲的大男人,還裝年輕!
「什麼?」胖媽媽根本沒注意到羅湜澄的「呢喃」,自顧自地說:「長得很帥吧?如果不是新聞報導出來,我還以為是藝人呢!」
羅湜澄任身邊的旁白叨絮著,她的思緒飛遠了。
多年不見,她以為兩人這輩子應當是不會再見了,沒想到還能從媒體上看到他的臉。幾年前原嵩在台灣崛起時,她就知道那人是他,畢竟「聞人」是個少見的複姓。
他變了。
變得沈穩了,至少眉目間飛揚的狂肆收斂了不少。
合該如此吧!畢竟都這麼多年了,若沒有成熟,怎麼掌管這麼一個大集團?!
耳邊還有叨絮的聲音浮動,但湜澄掙扎地看向孩子。
說?不說?
「以諾,薇寧,我有事跟你們說。」她吞吞口水。
兩個孩子好奇地轉過身來!看著難得面露嚴肅的媽媽。
「這個人……」她指指電視螢幕上出現的照片。「就是你們的爸爸。」
她說話的語氣彷彿在說「今天的牛肉很好吃」一樣,標準閒話家常的語氣。
此時此刻,羅湜澄不禁開始崇拜自己。不難嘛!早知如此又何必瞞了孩子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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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躲右閃地進了巷子裡,聞人湛也直等到確定自己安全了,這才喘口氣。
不過他的怒氣馬上又揚了起來。
算她們狠,雖然不確定參與這件事的共犯有幾個,不過能把他搞到這樣,也算她們高桿。
推開那扇破爛的紅木門!他忍不住皺皺好看的濃眉。「早跟盡情說不要漆成紅色,活像住在廟裡!」心情極差,他看什麼都不順眼。
紅色木門上貼著一塊木板,寫著「歡喜樓」三個字。每個來過的親朋好友都無法理解,這棟怎麼看都怎麼怪的房子,擺明就是間平房,哪裡有什麼「樓」?
不過這一屋子住的人,在外人眼中全都是怪人,所以取這種名字也算不上多怪啦!
聞人湛也咕噥地走進家門,看到中庭中間的涼亭上坐著他「親愛的」室友常盡情。
「啪!」一本《展望》雜誌甩在盡情的筆記電腦上,發出好大聲響。
盡情連眉頭都沒揚,把雜誌挪開一些,繼續打著字。他是個暢銷作家,這一期連載的文章今天就要交,可沒時間玩耍。
「你沒什麼話說嗎?」聞人湛也雙手環胸、雙腳叉開地問。
盡情終於停下在鍵盤上飛舞的手指,他知道再不理聞人湛也,這個愛記恨的小人下次絕對會「回報」他的。
「這個我們家有啊!幹麼去買?」盡情故作一臉無辜,這是親愛的老婆教的。關於今天這個場面,早在他親愛老婆的預料之中。
「誰幹的?你該不會也有參一腳吧?」如果有,你就該死了!聞人湛也挑起濃眉!挑釁的意味濃厚。
「拍得不錯,滿帥的,說不定有一堆人找你拍電影。」盡情捻起雜誌來瞧了兩眼。「說實在的,迎歡沒什麼長處,挑照片的眼光倒是不錯。」
迎歡是他們的室友之一,但去年年底因為結婚的緣故搬出去住了,只不過三不五時還是會晃回來吃飯。因為靠她那種毒死人的廚技,恐怕除了「謀殺親夫」外還會有自殺的嫌疑。
「原來迎歡有參一腳,還有誰?文章是你表妹陶然寫的,她是頭號嫌犯。」聞人湛也咬牙說。陶然這個好樣的,虧她沒工作時還是他扶她一把,她跟男友吵架時,還是他幫他們「復合」……當然這是聞人湛也的「官方」說法。正確來說,是他讓他們感情衝擊加大,以便於讓他們感情加溫。
住在這裡的每個人在感情路上,幾乎都受過聞人湛也的「關切」,現在會被這樣整,他該早有心理預備才對,只是他沒想到這幾個愛記恨的女人,竟然讓他在雜誌上曝光。
像盡情和曼妮這一對,他只是看不過老友盡情為了一個女人痛苦難受,所以寫了封訃聞傳給當時在美國的曼妮,藉此讓她認清自己的感情罷了。
再拿陶然來說好了,她跟現在老公結婚前,他臨時跑回歐洲處理事情,聞人湛也只不過是沒告訴陶然他去辦事,讓她誤以為自己被拋棄了。結果等到老公回來時,兩個人還不是甜蜜得嚇死人?!
另外一對,就是另一個室友潘迎歡,她一心想當人家的狐狸精,他也不過就「忘記」告訴她,說她找上的男人根本沒老婆。反正最後大家都歡歡喜喜甜甜蜜蜜,就不懂這些不懂感恩的人為何這樣記恨他!
「你要喝烏龍還是薄荷茶?」看來聞人這回氣得不輕,盡情輕描淡寫地問,好像現在他面前的人並沒有橫眉豎目。
「烏龍好了。」他不是很喜歡薄荷的味道。「等等,我不是在問這個。」聞人湛也惱怒地說。
盡情倒也不管他,開始幫他沖泡起烏龍茶。
這屋子裡住的人是無一不怪,不過大家彼此倒是協調得滿好的。
「你究竟說是不說?」聞人湛也喝了一口茶,堅持要問到答案。
「想想我們幾個室友誰被你『關照』過就知道啦!這還用問?!」
被他「關照」過?
聞人湛也的臉青了一半,那就是說全都參了一腳。
他開始感覺背脊很涼。
「夜路走多總會碰上鬼的!」盡情看了他泛青的臉色一眼。「等你自己真的談起戀愛,小心會多災多難,因為你幹的『好事』實在太多了!」
「亂講!」聞人湛也馬上恢復他一貫不在意的笑容。「那真的是好事,要不是我幫忙,你們每一對都像烏龜一樣前進,真不懂得感激!若說我哪天不幸談了戀愛,那也該是好心有好報才是。」
哪天「不幸」談了戀愛?!按他這種心態,恐怕不幸的會是對方!
「我看不幸的是對方吧!」
咦?什麼時候把它說出來了?盡情抬頭一看,發現親愛的老婆不知何時已經進來涼亭,剛剛那個「心有靈犀」的話就是他老婆曼妮說的。
「你走慢一點,都懷孕了,走這池子的石頭很不安全,不早叫你別進來了。」盡情扶著肚子已經凸出來的老婆坐下。
的確,這座涼亭建在水池中央,要進到這座涼亭,得要走過砌在水池中的一顆顆石頭,一個孕婦在上面蹦蹦跳實在驚人。
看著他們夫妻間不經意的溫柔,聞人湛也又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或許是幾個朋友陸續都有了情感歸屬,只剩他孑然一身,以致讓他每回看到這種親匿的動作都有些感冒。
曼妮在軟墊上坐下。「到時候我一定會幫那個人,因為會被聞人大爛人看上,真是她前輩子沒燒好香。」
聞人湛也擰起眉頭。人說得罪女人跟得罪小人一樣,半點也沒錯。想當年這個女人死命拒絕盡情,讓他的好兄弟盡情整天沒心情做菜,著實讓他的生活過得好不痛苦,要不是他幫一把,他們現在哪能這樣甜甜蜜蜜?!真不懂得感恩!
「對了,差點忘了,你媽在線上。」曼妮毫不在乎地說。
「什麼?!」聞人湛也差點跳起來。「你怎麼現在才說?」
按照他媽那種急驚風個性,讓她在線上等那麼久,一定會把他臭罵一頓。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出涼亭。
但是他還在水池的石頭上跳的時候,盡情就揚起手上的無線電話。「這裡有電話,從這裡聽就可以了。」
聞人湛停下來瞪他,「不早說!」
「誰叫你要把電話給我媽,害我躲都沒地方躲!」聞人邊接過電話,邊不忘抱怨。
「死兔崽子!」電話裡傳來聞人媽媽的吼叫。「敢躲你媽的電話,你是不想活啦!」
啊?什麼時候通話鍵被按過了,他娘怎麼會知道?
「媽,我怎麼敢?你不要生氣,大哥的整型技巧還沒很成熟,萬一眼尾出現魚尾紋,那可怎麼辦?」聞人安撫地說。
旁邊的盡情跟曼妮都竊笑著。
誰不知聞人湛的媽是出了名的嘮叨,一旦被逮到,耳朵可要長一層繭。
聞人家世代為醫,爸爸哥哥們都是醫生,只有聞人湛也這個家族叛徒──根據他媽的說法啦──沒有從事醫生的工作,而且只有他不怕死的搬出來住。
當初他為了躲避母親大人的嘮叨!甚至把他好幾千萬的超級別墅空置著,硬是跑來投靠盡情。因為母親大人怎麼也猜不到兒子會住在「古跡」裡。
「不要跟我提到你那沒用的爸爸跟哥哥!」聞人娘逮住機會抱怨。
「媽,爸爸跟哥哥又做了什麼?」他無奈地偷偷打了呵欠。唉!真是倒楣的一天哪!
聞人媽媽果然開始叨叨抱怨起來,聞人湛也開始端起茶來喝,有預感媽媽不會太早放過他。
「……所以我說啊,你爸跟你哥半點辦事效率也沒有!媽媽只好自己來了,相片都拿回來了,你哪天要回來看啊?這些女孩都很不錯的,是我跟你劉媽媽精挑細選的。」
相片?女孩?
聞人湛也口中的茶差點噴出來。「媽,什麼照片?」天哪!他只不過不專心聽母親嘮叨,不至於要這樣懲罰他吧?
「你都沒給我專心聽哦!」聞人媽媽生氣地說,不過馬上放軟了語調。「沒關係,等你娶了媳婦兒,就可以改進你這些壞習慣。」說完她發出一陣滿意的笑聲。
這笑聲讓聞人湛也的頭皮發麻了。
「媽,你該不會要我相親吧?憑你兒子我的貨色,需要用到相親這一招嗎?」
「貨色?空有好貨色又有什麼用?人家盡情都娶了曼妮,現在連孩子都有了,就你不爭氣,你媽我的面子要往哪裡擺?」
他不結婚干他媽的面子何事?
但是聞人湛也可沒種說出這句話,他不想再聽她叨念一整個下午。
「這種事不能急嘛!」他的聲音有點虛弱。
旁邊看戲的兩人聽到這話,一同揚起眉毛,諷刺的意味非常濃厚。
別人的事他都幫人急,自己卻說不能急?!
聞人湛也索性轉過身去,不看那兩張幸災樂禍的臉。這期間聞人媽媽已經又念了一串。
「媽,你不要干涉我啦!我有喜歡的人了,你讓我自己處理好嗎?」
「喜歡的人?」她的聲音像中了彩券一樣。「哈,我終於要揚眉吐氣了。你知道那個李媽媽上次送兒子的喜帖來是如何諷刺我的嗎?這回終於可以吐一口氣了,你真是媽的好兒子!什麼時候帶人回來給媽看看。」
聞人湛也在心中悲歎。
完了!他根本是自掘墳墓嘛!
他不過謊稱有個心儀的人,母親大人就說得好像他要結婚了似的。
「媽,沒那麼快,我還在追她,這需要時間的。」
「那要多久?要不要媽幫你?」聞人媽顯然失望得很。
「不用、不用!你只要不要太常打電話來,讓我專心追她就可以了,你兒子我可以搞定。」
「不要打電話?你是不是又想躲我?」聞人媽媽狐疑地問。
「不是啦!媽!你打電話就占線啦,萬一她要打給我,一直打不進來,說不定你兒子我就錯失了機會。」
舌粲蓮花哄媽媽,這是聞人湛也的本事,只要他有耐心,總可以讓聞人媽媽高興的,這是他老爸跟老哥都辦不到的事,正因為這樣,聞人媽媽對這個小兒子總是多幾分偏心。
「這麼跩?那不要她了!你的女朋友不是一堆嗎?以前總有一群女孩子根本沒病還來我們家醫院看病,就為了來見你。」
「媽,那是朋友,有些根本不認識,你別提了。總之這個女孩我很喜歡,我只要這一個,如果把她嚇跑我就永遠不結婚了,不過我不會怨你的,媽,我還是會做你的乖兒子的。」
「那怎麼行?」她趕緊保證。「我不會再打擾你!你好好去追人家,別把人家嚇跑,多約人家出去走走,加把勁兒!」
「好,謝謝媽。」
聞人湛也不愧是聞人湛也,果然能化危機為轉機,今天總算是化解了一樁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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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妮喜孜孜地打開總編輯遞來的紅包,那厚實的觸感讓她整個心情都好了起來。
「你那麼開心?難道陶然要請客?」
《展望》的總編輯關心地問,真正開心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展望》雜誌雖然一向頗受好評,銷量也都不錯,但像這次這樣狂銷特賣可是前所未有的。
這真是拜陶然之賜,所以他開心的發了獎金給陶然,但由於陶然已經跟著老公去歐洲,短時間內不會在國內,於是她的室友曼妮就來幫她領這筆錢。
曼妮之所以這麼熱心,除了自己本來就愛錢之外,實在是因為她也很開心,能整到聞人湛也,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曼妮和陶然都是聞人湛也惡作劇的受害者之一。不過以陶然的個性是不會去做這等事,但不幸的是他聞人老兄得罪了她這個絕對不忘報仇的小人!所以她就鼓吹陶然。
「是啊!」曼妮笑著,不準備讓自家恩怨外傳。「謝謝你,那我先走了。」
曼妮正要告辭,卻看到編輯部門口起了一陣騷動。她原本也不是好奇的人,但正當她挺著五個月大的肚子要往外走時,一個員工跑進了總編輯室。
「外面怎麼回事?」總編輯問。
「有個人……」員工吞吞吐吐。「來要聞人總裁的聯絡方式。」
「記者嗎?警衛怎麼放他進來的?」
「不是記者,是個……小孩,他說……他是聞人先生的……兒子。」
「兒子?!」
隨著這兩個字出現,正準備打道回府的曼妮眼睛都亮了。她以孕婦無法辦到的伶俐腳步搶出,馬上跑到騷動的起源處。
曼妮果真看到了小孩,而且還是兩個!
男孩子劍眉星目,烏亮的眼睛炯炯有神,俊逸的五官,看得出來將來是個女性殺手;女孩子躲在男孩身後,張著一雙靈動的眼眸,娃娃般的長相跟男孩有諸多神似,看來是對兄妹。
「是你們要找聞人湛也嗎?」曼妮排開人群往前,站到這對孩子的面前。
男孩──也就是羅以諾──防衛性地揚起下巴看著她,點了點頭。
曼妮馬上覺得這個孩子氣質不凡,沒想到聞人那個壞蛋也這麼好命,兒子都這麼大了。
沒錯,若說這是聞人的兒子,她是不會懷疑的。倒不是聞人那傢伙多會交女友,而是這個孩子跟聞人簡直像了個九成九。
「我可以帶你去找他。」曼妮說。
以諾揚揚眉。「我怎麼知道你不是騙我的?我又不認識你。」
「你這小子倒是精明。」曼妮雙手環胸。「不過你沒選擇,不是嗎?你早該知道出版社不可能跟你說聞人湛也的地址,再說他們也不知道。」
「那你為何知道?」
「因為……」曼妮辛苦的彎下身子,附在他耳邊說。「我跟他住在一起。」
以諾的臉色馬上變了。
曼妮的嘴邊悄悄浮起一朵促狹的笑,她當然知道小孩子想什麼,她總不會連個孩子都摸不清吧!
這小子鐵定對這從未謀面的父親更多了一分敵意吧!
事實上以諾確實是這樣想的。難怪他問起爸爸時媽媽就哭,原來爸爸真的是個花花公子。
「好吧!」以諾絲毫不像個孩子,他的語氣彷彿施捨一般,帶著傲氣。「現在就走嗎?」
「哥……」薇寧拉拉以諾的袖子。「媽媽說不可以跟陌生人走,我們又不認識這位阿姨……」
「不用叫她阿姨。」以諾凶凶地說。「我說我們要跟這個人去找爸爸……不!是找聞人湛也。你不准跟媽媽說,不然我告訴媽咪你今天蹺課。」
「嗚……」薇寧一聽馬上垮了臉。「你不要告訴媽咪,我去就是了。」
曼妮在旁邊聽得有些好笑,這個妹妹顯然是被這個當哥哥的唬住了,她怎麼就沒想到哥哥一樣也蹺課,說什麼也不可能去跟媽咪告她狀的。
她開始好奇,這兩個孩子的媽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了。「你們到底來不來?我要走了哦!」曼妮自顧自往外走,果然不出她所料,兩個孩子跟了上來。
第二章
由於帶著兩個孩子,肚子裡還挺了一個,所以曼妮索性就坐計程車!二十分鐘之內就到家了。
「老公,我回來了。」
曼妮把提包隨便一放,盡情就遞上一杯不冷不熱、不含咖啡因的茶上來了。
「喝慢點。」盡情細心地說。
曼妮不用看盡情也知道,他眼中寫滿了疑惑。
「聽說是聞人那傢伙流落在外的孩子,我去出版社時遇到的,他們正在問聞人的地址。」曼妮主動說明。
她還在說的同時,盡情已經端上兩份清涼的水果布丁上來,外加兩杯清涼的冰沙飲料,全都是盡情早上才做的。
兩個孩子的眼睛同時一亮!只是薇寧老實得多,老盯著桌上的美食瞧,而以諾則是故作不在意地撇開眼。
薇寧看了看哥哥,小眉頭痛苦地擰了起來。不過哥哥不說可以吃,她也不敢動手。
「吃吧,這是我自己做的哦!」盡情的聲音不高不低,但奇異地具有安撫作用。「你爸爸很快就回來了,在等他的同時先吃點點心吧!不夠的話,我裡面還有剛烤好的起司蛋糕,不過要再冰一下,會比較好吃。」
說到起司蛋糕就讓以諾當場決定投降,覺得眼前的人不討人厭,可以被收買一次。
於是兩個孩子高興地吃起點心,且愈吃愈快,因為他們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點心。
「我叫盡情,你們可以叫我盡情或是盡情叔叔。我可以知道你們的名字嗎?」
「羅以諾。」說著又塞進一大匙水果布丁。
「我叫薇寧。」嘴裡已經沒有空間說話了。
羅?
盡情和曼妮交換一個疑惑的眼神,他們不知道聞人交過哪位姓羅的女孩。但是話說回來,這兩個孩子都這麼大歲數了,他們夫妻那時候根本還沒認識聞人湛也。
「你們的媽媽叫什麼名字?」曼妮忍不住單刀直入。
不料,一個宏朗的聲音打斷了這句話。
「誰家的孩子啊?」
此事的正主兒出現了!聞人湛也摘下大墨鏡和鴨舌帽,走了進來。
「你家的啊!」
這句話讓正拿起飲料喝了一口的聞人差點噴了出來。
他睜大眼睛瞪著眼前端坐著的一對小孩,眼睛是眨也不眨,尤其是看到以諾那雙炯炯的眼,恍若看到自己的翻版一般。
「嚇到了吧?」曼妮在旁涼涼地說。「人家都找上門了,我就說夜路走多了會碰上鬼。」
聞人湛也轉過去狠狠瞪了曼妮一眼,經過這次雜誌事件他已經對她很感冒了,要不是看在她是孕婦的分上,他早就……唉!暫時也不能如何啦!
「我沒時間跟你抬貢。」他緊盯著兩個孩子瞧。「你們是我的孩子?雙胞胎?」
「對啊,你是爹地嗎?」薇寧的眼睛閃閃發亮,她發現眼前這個大男生長得滿賞心悅目的!她有個癖好,從小就喜歡帥哥。
「不准叫他爹地。」以諾怒瞪妹妹一眼。
聞人湛也聞言挑了挑眉,看來這個小鬼很不好搞,跟他小時候一個樣。「我以為你是來找我的?」
「我是來找聞人湛也的,如果你是,那麼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以諾說話的口吻帶著敵意。
「你幾歲了?」聞人摸摸下巴,好奇地問。
「我們九歲了,我比哥哥快十五分鐘出生!」薇寧雞婆地插口。
比「哥哥」快十五分鐘出生?
三個大人都想知道這句不合邏輯的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你先出生卻是妹妹?」雖然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但曼妮可忍不住了。
「因為哥哥說如果我是姊姊,隔壁大牛如果抓我辮子,我就不可以跟他求救,放學也不可以跟著他走。因為如果我是姊姊,我就要保護弟弟,不能要弟弟保護我,所以我就拜託哥哥讓我當妹妹。」薇寧得意地說,還一直覺得自己佔了以諾便宜呢!
曼妮和盡情同時搖了搖頭,然後看了聞人一眼,好似在說──這麼詭詐,果然是你的兒子!
聞人不以為然的瞪了回去,心思回到眼前的問題。
九歲?那麼說孩子是十年前有的嘍?
十年前地在做什麼?念研究所?應該不久就出國念博士了吧?孩子是那時候有的嗎?說實在,對於這件事,聞人湛也確實飽受了震驚。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小孩找上門,而且還是這麼大的孩子。
「你剛剛說我不是你爹地,那你找我做什麼?」聞人繼續問。
「血緣上我們是你的孩子,但是你也沒有撫養過我們,你讓媽咪那麼辛苦,所以我們不能叫你爹地,除非媽咪同意。還有,不相信的話你可以找人驗DNA。」
瞧這孩子說得多專業,聞人湛也霎時張口結舌了。
「你們媽咪叫什麼名字?」
「你不必知道。」以諾在聞人再次挑釁地揚眉時,自動解釋道:「我不希望媽咪知道我們來找你,因為我不希望她傷心。」
「哦?你不想讓你媽知道你們來找我,那我可以請問一下,你找我做什麼嗎?」聞人感興趣地問著這個小大人。
以諾的小臉上充滿嚴肅,他從書包裡掏出一本記事簿,擺到聞人的面前。
聞人湛也拿起記事本,打開一看。
「出生到一歲!奶粉錢、尿布錢……乘以二……」聞人喃喃念著,不管身後的盡情和曼妮伸長了脖子想看內容,硬是用身體擋著,因為他已經感覺到自己很快又會成為這兩人的笑柄了。
「這是什麼?總價九百零五萬七千八百元?」
「那是你欠媽咪的。」以諾挺直小小的身子說。「是我們從小到大所花費的錢,有些是我估算的,不過應該相去不遠。媽咪是個慷慨的人,應該不介意去尾數,算你九百萬整。」
盡情和曼妮一起倒抽口氣。
這……太勁爆了!
大家都好奇聞人會有什麼反應,但他的反應卻出乎大家意料之外。
他笑了。是那種每次他找到感興趣的事情時會露出的那種笑容。
「你不讓我見到你媽咪,卻想幫媽媽討回應有的錢?你這小子倒有兩把刷子,但你怎麼確定我願意付?」聞人的眼睛閃閃發亮。
「你可以不付,但我們心中也有個帳本,會記在我們兄妹倆的心中。」
聞人仰天哈哈一笑。
「好,衝著你這個難纏但也豪爽的小子,明天放學你來拿支票。」
以諾愣了一下。「你確定?不要反悔哦!」
「小子,你對自己答應過的事會反悔嗎?」聞人回問。
以諾挺起小胸膛。「當然不會!我是男生。」
「那就是了,而我是男人。」
眼前的局勢演變至此,完全出人意料。曼妮和盡情交換一個眼神,相當有默契地決定,明天放學時間絕對不會出門,肯定要留下來看這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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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湛也要是那種會等著被看笑話的人,那天就要紅了。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他這些「親愛」室友了,如果他傻得把事情拖到隔天,那屆時來看熱鬧的可不僅曼妮和盡情兩個了。
「天要下雨啦?你竟然在這種時刻是清醒的。」盡情對著走出房門的聞人說。
基本上聞人湛也是那種早上要睡到中午,三更半夜不睡覺的人,盡情都笑他比他這個正牌作家更像作家。事實是,聞人要看世界各大股市的動態,才會有這樣的工作時間。
他們住的這棟平房,雖看起來像古跡,房間內也都是古老的骨董傢俱,但是聞人的房間可不同了。他等於是搬了一套視訊設備在房裡,每天透過網路和視訊設備工作,從來不到原嵩去報到,所以他這個總裁才能保持這麼久的神秘感。
「我要出去了,早餐幫我留著。」聞人湛也拿起車鑰匙往外走。
「哪有什麼早餐,你從來不吃,所以沒有你的分。」盡情皺皺眉,發覺他今天有些怪異。很少開車出門的聞人竟然拿著車鑰匙,真是透著古怪。
聞人可不管盡情探究的眼神,他的心思若是能輕易讓人猜得到,就不像是聞人湛也了。
他開著車來到昨天的社區,停在社區入口處,看看表,時間還早,應該等得到人。
昨天下午他偷偷跟著以諾和薇寧回家,很快地便知道他們住在這個社區,今天他就是來個守株待兔,看看到底這兩個孩子的媽是誰。
他實在想不出來他可能讓哪個女孩懷孕,不過薇寧那雙眼眸卻讓他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曾經也有雙燦亮的眼眸總是仰著頭這樣看他,其間單純的崇拜,讓那雙眼閃動著熠熠的光芒,那雙眼……
記憶的扉頁被翻動起來,就在他將要抓到什麼的時候,兩個孩子的身影忽地出現在視線內。
「下午放學要去吳媽媽那邊吃點心嗎?」羅湜澄彎下身問孩子。
「不要,我要吃水果布丁。」薇寧馬上喊。
但是她馬上得到哥哥用力的一掐。「我可以帶薇寧去買,媽咪不用擔心。」
「那放了學早點回家哦!」湜澄一手牽著一個孩子走出社區。
聞人湛也開著車緩緩地跟在後面。
早該想到的……
薇寧那雙眼家極了湜澄!
當年的湜澄總是拿那樣一雙晶燦的眼眸看著他,那樣的專注、單純、毫不掩飾的愛意!讓他多麼有被愛的滿足感。只是!當時的他怎會輕忽地錯過這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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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孩子送進校門,羅湜澄邊過馬路,腦中轉的淨是等一下要去處理的公事。要先去仁愛路看一家店面,然後進工作室寫企劃案……
正想得入神,她迎面撞上一個人。
「對不起!」她倉皇地向及時扶住她的人低聲道歉。
「你走路還是這麼不專心哪!」
這個帶著笑意的聲音讓湜澄整個人僵住了,她不敢抬起頭來證實,這聲音中的熟悉感是出於她的敏感,還是……
「澄澄,好久不見。」聞人湛也的手依然扶住她的手肘,捨不得指下肌膚的美好觸感。
「你……」羅湜澄抬起頭來,面對著聞人湛也那張咧著嘴、笑得非常燦爛的臉,她的心臟在胸腔中狂擂了起來。
「怎麼,不認識我啦?真是令人傷心哪,好歹我也曾是你的男朋友。」
湜澄看著聞人湛也那熟悉的臉龐,這麼多年沒見,他的面容多了分堅毅。她曾自以為的瀟灑此刻跑得無影無蹤。原來從電視中看見,和親自見到人是如此的不同,此刻的她慌亂得不知如何面對。
「有沒有時間,一起吃早飯?」聞人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讓她鎮定下來。
湜澄果然很快的回復。「我吃過了。」
「那陪我喝杯咖啡?」
她猶豫了一下,心知今天是無法輕易躲過了,再說幹麼躲?她又沒有對不起他,只除了「忘記」跟他說他們共同有了一對兒女。
她點了點頭,上了聞人的BMW,十分鐘後兩人就在一家餐廳坐下來。
「你好嗎?最近在電視上看到你,你滿有成就的。」湜澄已經鎮定下來了,現在她已經能用老朋友的口吻!跟他談些沒有邊際的話題。
但這可不是聞人的打算。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跟我說?」他難得如此單刀直入。
「什麼事?我們這麼多年沒見,總不會是我欠你錢忘了還吧?」她緊張地看著他,在心中安撫自己不要自亂了陣腳。
這麼多年不見,她的自尊不容許她顯露出他對她、永遠減低不了的影響力。
聞人湛也歎了口氣。「澄澄,在你面前我不喜歡迂迴那一套,我知道以諾跟薇寧的事了。」
湜澄睜大了杏眼。
他凝視著她的面容,就是這雙眼,讓他即使經過十年仍難以忘懷。她有一雙美麗的眼眸,每個線條都那樣恰到好處,而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瞳總給人一種純淨的感覺。
湜澄喝了一口咖啡,躲開他過於熾熱的眼神。她在心中告訴自己──
羅湜澄,你不要傻了!當初他不曾愛過你,現在更不可能,不要執迷不悟!
「你怎會知道?我……」
「你從來沒想過要告訴我這件事嗎?」聞人不知自己是不是該生氣,他昨夜整晚沒睡,都在想這件事。
「不是沒想過,但是我不會處理這種情況,你知道的……很尷尬。」其實她是不想再跟他有所牽連,因為她沒有把握不會再愛上他!
聞人也知道就算她要找,也很難找到他,這些年來他把自己隱藏得很好。
「當年為何不告訴我?」
「你出國了,記得嗎?」她掀起眼廉,眼中有一閃而逝的怨懟!但是太快了,快得他來不及確定。
「你可以找我家人,他們會聯絡我的。」他想起兩人的戀情在他出國前不久,便已畫下休止符。
其實他要出國的時候他曾想過聯絡她,但自尊和一些其他的因素讓他猶豫,這一猶豫就這樣錯過了。
「你要我去跟你母親說我懷了你的孩子?我……辦不到!」她的語氣有些許苦澀。
「澄澄……」他的手越過桌面握住她的。
湜澄掙了開來。「生下孩子是我的決定,我可以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你無須有任何負擔。」
聞人聽到她這樣說,竟有些生氣。
為何她要撇得這麼清,好像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牽連!
但是她卻又生下了這麼一對可愛的孩子。
他與她的孩子。
他從皮夾裡抽出一張沒寫抬頭的支票,遞過去給她。
已經有點激動的湜澄拿起一看,眼裡馬上冒了火。「一千萬?這該不是在演八點檔連續劇吧?」
「你可別甩到我臉上!」聞人趕緊舉起手來說道。「不是給你的,是給以諾的。」
她瞪了他一眼,剛剛她確實是想把支票甩到他臉上。「以諾?」
「對啊!」他點點頭。「我們有個聰明的兒子!還有個可愛的女兒。」他的聲音低沈,語意裡有著不可漠視的感情成分。
湜澄頓時感覺有些心酸。確實,他與她之間很難劃分得那麼乾淨!因為這對兒女已成為他們之間無法磨滅的牽連了。
「他們去找你了?!他們怎麼找得到?」她訝異地問。
「這就說來話長了。」他把昨天以諾如何到出版社,又如何輾轉被帶到他家,以及如何跟他索討「扶養費」的事都說了一遍。
「天哪!」她摀住臉。「真不敢相信!他怎麼會……我最近看他都在記帳,我還以為他開始要學如何管理自己的零用錢,這個孩子……」
「你不要怪他,顯然他覺得要幫你這個辛苦的媽咪討回些許公道!我反而要感謝他,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我們有這樣一對兒女。」他說。
湜澄避開他凝視著眼。「以諾是個早熟的孩子,而且他也比其他同年齡孩子要聰明,有時候有些事我還不知怎麼跟他說,他卻能反過來安慰我呢!」
談起孩子算是比較安全的話題,湜澄不自覺多說了些,聞人則是聽得非常專心。
這個屬於重逢的早晨,就在這樣的談話中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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湜澄已經很多天沒有運動了。她有運動的習慣,除非工作真的調不過來,找不出時間!否則她都會晨起慢跑。
昨晚一夜沒睡好,今天一早她就起來跑步了。
早晨的空氣清新,讓她的思緒也清醒不少。她通常在這段跑步的時間想重要事情,而今天她所想的就是聞人湛也。
看來她是高估自己了,她沒有先前認知的釋然。事實上她早該知道的,聞人湛也對她的影響力總是那麼大。
雖然分手後她用盡意志要忘了他,但多年後當她在街頭看到一個跟他相似的背影,她只能靠在路邊激動地顫抖時,就知道她遠比自己知道的還要愛他。
沿著社區公園,她比平常多跑了幾圈之後,才慢慢從公園跑回家。
一上到公寓門口,她就看見斜倚在門邊的頎長身影。
「早,原來你去跑步了,我以為你還在睡呢!」聞人湛也的臉上有抹溫和的微笑。
她還記得他的微笑一向是種致命的武器。當年在學校,多少女生為聞人學長的笑容傾倒,他總是話題的中心。
「你怎麼來了?你就站在外面等啊?」她有些訝異地問。
聞人湛也聳聳肩。「我不知道你幾點起床,怕吵了你。」
湜澄沈默地打開門,內心卻想到他依然是個體貼的人。只是她不知道,外人看聞人湛也可跟體貼一點也沾不上邊,尤其是他那群同居的室友們,打死他們也不相信聞人會是個體貼的人。
「孩子們還在睡,你先坐。」她開了門進到客廳,有些緊張地說。昨天她答應過要讓他見孩子。
聞人打量著這棟公寓,公寓的屋齡不小,但三十幾坪大的空間打理得很乾淨。空間有效地被利用,擺飾的用色和擺放的樣子看得出她的用心。
「不愧是學美術的,房子弄得很舒適。」聞人說。
她笑笑。「你不說我都忘了自己念過美術了。」
她走進孩子的房間,打開門輕聲叫著:「以諾,薇寧!起床了!」
以諾很快的揉揉眼坐了起來,薇寧則是動了動又埋進棉被裡。
「你來做什麼?」以諾不高興地衝口問。
湜澄訝異地循著以諾的視線;發現聞人跟著她進來了。「不可以沒禮貌!」
「是爹地耶!」薇寧也醒過來,坐起來高興地說。
「他才不是。」以諾凶了妹妹一句。
湜澄開始覺得頭痛。「你們快起來刷牙洗臉,弄好後到客廳來,媽咪有事跟你們說。」
二十分鐘後,兩個孩子進到客廳。
「你們坐下。」湜澄一讓兩個孩子坐到聞人對面。「我想你們都知道他是誰了。他是你們的爹地。」她宣佈道。
「媽咪,那我可以叫他爹地嗎?」薇寧眨了眨眼問。
「當然,不然要叫什麼?」湜澄訝異地問。
「哥哥說不能……」她又被以諾瞪了一眼。「我又沒亂說……」
「以諾,你是不是有什麼意見?」湜澄也注意到以諾的敵意了。
「沒有,媽咪。」他抿起嘴,搖搖頭。
湜澄當然不相信,但她不打算現在逼問他。「那你們去整理好書包,準備吃早餐了。你們爹地幫我們帶了早餐。」
「是水果布丁嗎,爹地?」薇寧期待地問,人已經不怕生地坐到聞人身邊去了。
「不是,但是是好吃的雞蓉玉米粥。」他抱起薇寧,開始有了一種為人父的踏實感。
「真的哦!也是昨天那個叔叔做的嗎?」
「是啊!」
「他好厲害哦!他做的東西都好好吃,不像媽咪只會炒青菜,連蛋糕都不會烤!」薇寧說。
「薇寧!」湜澄困窘地瞪了女兒一眼,這小鬼竟然拆自己老媽的台!
聞人也不客氣地哈哈一笑。
「好了,還不快去準備,等一下遲到了。」湜澄趕緊催促著。
沒多久四個人一起吃了一頓豐富的早餐,吃完早餐湜澄收了碗進去廚房洗,薇寧也回房間去綁頭髮,只剩下以諾跟聞人對坐。
「小人,你怎麼找到我家的?」以諾問聲問。
聞人聳聳肩。「這對我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我可以請問你一件事嗎?」他話鋒一轉。「你為什麼對我這麼感冒?」
他立即得到兒子橫眉豎目的瞪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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