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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7-15 00:23:25

雖然那株龍葵最終還是被陸景給玩兒壞了,但他並沒怎麼失望,反而頗受鼓舞。

      既然他能成功一次,那就證明他之前所摸索出的東西沒有問題。

      隻要照著這個方向繼續練下去就是了,反正他也不缺秘力,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樣施展幾個法術就停下來恢複下秘力。

      於是接下來陸景就在後山足足施展了兩個時辰的鬱鬱蔥蔥。

      到了後麵他每施展十次鬱鬱蔥蔥,差不多能成功三次左右,這效率對於初學者來說已經很驚人了。

      因為夏槐曾說過,她剛練法術的時候,基本也就兩成左右的成功率。

      這已經是書院這屆弟子中最強的了,當然夏槐是憑借資質達到這種成功率的,而陸景基本上等於是用海量的秘力硬刷出來的。

      又練了一會兒,陸景停手,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泥丸宮。

      發現這段時間自己大概消耗了十分之一左右的秘力,這速度自然比不上禦劍術,不過他這才隻是剛開始,隻要繼續修煉下去,隨著法術的精進,他就不是每次隻能對一株植物施法了,秘力的消耗速度自然也能提升上去。

      總的來說,陸景對這門法術還是挺滿意的。

      而在之後的一周中,陸景又相繼測試了陣法和符籙,其中陣法讓他又愛又恨,正常的情況下秘力的消耗速度顯然不如他持續施法,可一旦陣中有強敵,他的秘力消耗速度就會顯著增加。

      甚至能超過禦劍術的修煉,可惜陸景找不到合適的陪練。

      而符籙這東西,有點像是充電寶,將法術提前寫在符紙上,等需要的時候,隻需少量,甚至不需要秘力就能引動。

      但前提是你要足夠有錢,製作符籙的符紙,還有畫符所需的顏料,畫筆這些都是特製的,價值不菲,並不是民間遊方道士們手中那種隨手的畫符。

      如今的陸景已經因劍返貧,身背巨債,家裏沒礦,再加上符籙的繪製需要大量的時間,甚至還要學習丹青和書法,於是很快就被陸景給放棄了。


      或許等到哪天,等他解決了秘力增長的問題,把欠蚩的那三十多萬兩銀子也還掉,之後可以考慮將每天用不完的秘力轉化成符籙帶在身上。

      除此之外煉器和煉丹陸景也了解過,但是這二者其實更像是複合學科。

      以煉器為例,實際上是法術,陣法和符籙的結合。

      煉器的人需要以陣法控火,結合種種法術來實現冶煉所需的各種環境條件,之後再在法器上刻上符文,整個過程繁複不說,最主要的是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在和秘力消耗無關的事情上。

      比如蚩其實大部分時間都在尋找和實驗新的煉器材料,而這也是陸景並不想和她一起煉器的主要原因。

      不過丹藥的話,陸景在問過丁六後的確有些心動。

      按照丁六的說法,這世間是應該有可以消耗秘力的丹藥的,甚至是控製泥丸宮不再擴張的丹藥。

      隻是陸景自己沒這個時間去學習,煉丹的複雜程度甚至還在煉器之上,而且還需要醫術來作為前置技能。

      看小藥童細辛辨藥辨的鬼哭狼嚎,陸景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過他自己雖然不打算煉丹,可也沒想要放棄這條路,在給綠衫少女修煉萬毒歸宗護法的時候陸景就主動提起了這件事來。

      恰好後者現在在跟著丁六整理藥方,而且她出身萬毒穀,本身就會煉丹,學起煉丹術來想必也會事半功倍。

      隻是陸景沒想到綠衫少女在沈默了半晌後卻給出了一個讓他有些意外的答案。

      “我不能修煉秘力。”

      “為什麼?”陸景有些奇怪。

      他問過小侯爺,書院並不禁止鏡湖穀中的紙人修煉秘力,藏書樓的大多數地方也都對紙人敞開,隻是一些紙人比較懶,自己不想修煉。

      但綠衫少女身負血海深仇,顯然並不屬於此列。

      說起來陸景之前好像就曾問過綠衫少女類似的問題,但是那是的她撒了謊,說什麼隻靠法術沒法對付絕世高手。

      陸景當時就覺得有些奇怪,這話倒是沒什麼問題,厲害的高手隻憑法術的確是很難殺死,但有法術在交手的時候總是比沒法術要占便宜的,比如一個輕身術下去,就可以讓輕功更上一層樓。

      又比如兩個武功境界差不多的高手,如果一方會隱身術,也能占據相當的主動,陸景自己就在別用洞天領教過把隱身術練到極致的高手有多可怕。

      而這一次,或許因為有救命之恩在前,綠衫少女卻是終於說了實話。

      “萬毒穀覆滅,我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遇到了郭少監,被他給帶回了書院,他看中我的秘力修煉資質,想讓我成為書院的學生,但是前提是我要放棄複仇,”綠衫少女道,“因為隻有這樣才能通過書院的入學考核。

      “可對我來說如果我真的放棄了複仇,那活著就和死了也沒有什麼區別,所以我寧願選擇在鏡湖穀做一個紙人,但作為代價,郭少監也不允許我修煉秘力。”綠衫少女解釋道,“因為他知道如果我練了秘力,最後肯能會把這股力量用在複仇上。”

      “這樣嗎?”陸景聞言不由有些惋惜。

      他原本還希望綠衫少女可以幫他研究下和秘力有關的毒藥,畢竟說起用毒來,作為萬毒穀餘孽的綠衫少女就算不是天下第一,肯定也是最頂尖的那批人。

      如果再有丁六相助,沒準兒還真能被她研究出可以消耗秘力的毒藥來,但現在看來這條路是暫時走不通了。

      綠衫少女望向陸景的目光則變得有些奇怪了起來,“你之前要能消耗內力的毒藥也就算了,為什麼這次又要起能消耗秘力的毒藥了,難不成你在書院裏又結識了什麼仇家?”

      陸景含糊道,“差不多吧,你放心……他也是正道中人。”

      然而這一次綠衫少女卻是罕見的沈默了,片刻後才道,“你當心被書院的教習給發現,將你從這裏給趕出去。”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我不是在關心你,主要你走了以後就沒人給我護法,讓我修煉萬毒歸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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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7-16 00:15:02

距離陸景和晏筠從鄔江城回來已經整整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

    在這期間關於陸景開始修行秘力的流言也終於逐漸在書院中流傳開來。

    以至於他現在隻要是走到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被人給參觀,在身後指指點點……不過大部分書院弟子和教習還是抱著一種將信將疑的態度。

    畢竟先前陸景被鄭教授測過一次秘力修煉資質,那結果實在是太讓人印象深刻了。

    不但一舉打破了書院千年以來的最差記錄,而且如今看來也是後無來者了。

    據說鄭教授已經考慮把那個字給裱起來好好,沒準兒能一直留到千年之後,大家夥全都咽氣了,甚至就連書院也不在了,那字可能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然而惋惜也好,心喜也罷,亦或是暗鬆口氣……不管懷著什麼心情,大部分人都相信,陸景已經無法踏上修行之路了。


    哪怕他的武功再高,年紀輕輕就上了天璣榜,在書院的入學考核中表現的無比驚豔,又奇跡般的拔得了小比的頭籌。

    可這些都沒法改變他那差到離譜的秘力修煉資質,他今後也隻能將自己的精力繼續投入在武學上。

    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他能成為武林第一高手,但是法術,陣法,符籙這些東西卻是也注定和他無緣了。

    隻是誰也沒想到,剛在小比上驚掉眾人眼球的陸景,這才安靜了沒幾日,居然就又搞出了新的幺蛾子來。

    聽到傳言的時候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不信,畢竟在書院學習了這麼久,又完成了百日築基他們已經算是正式成為了修行中人,對於秘力的了解也愈發深入。

    很清楚資質的事情是很難靠外力改變的,況且陸景這情況也不是差一點點的問題。

    但是一想到先前懷著滿滿的自信打算在小比上與陸景好好較量一番,印證自己所得,最終卻隻落得铩羽而歸的下場,很多人現在也不敢那麼肯定了。

    於是這這幾日秘力課上的氛圍明顯變得浮躁了起來。

    就連授課的鄭教授也察覺了出來,來聽講的諸生似乎都有些心神不屬,一副在期待著什麼發生的樣子。

    在書院眾弟子看來,陸景如果真的如傳聞中一般踏上了修行之途,那他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重新回來,聽講秘力真解的。

    畢竟他先前已經落下不少課了,如今既然可以修練秘力了,想來也應該發憤圖強,努力追趕上其他人的進度。

    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道身影卻始終沒有出現。

    而且有住的距離陸景比較近的人發現,陸景最近閉關的頻率更高了,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他都把自己關在家中,於是乎這也讓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懷疑起那些流言的真實性來。

    實際上最近半個月,陸景就連原先僅有的幾門課也沒有去聽。

    其中監察須知和《詭物誌》考也就算了,因為屬於每個人都要去上的,烏泱泱一大片人坐在下麵,授課的教習也看不出少了誰。

    但是天象觀衍就厲害了,一共隻有三個人上課,陸景這一不去,等於一下就少了三分之一的人。

    不過讓謝安石還有晏筠感到意外的是胥教授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提過這事兒,就好像不知道陸景沒來一樣,依舊慢條斯理的喝著他的茶,講著那些讓人昏昏欲睡的星象與天氣知識。

    眼見謝安石的神色越來越古怪,不時東瞄西看,胥教授終於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瞥了他一眼,開口道。

    “你來書院前不是也學過望氣觀星之術,怎的還如此毛躁,定不下心神來?”

    謝安石聞言很是尷尬,連忙將目光又重新移回手中的星圖上。

    然而之後胥教授並沒有繼續講下去,而是頓了頓道,“罷了,你有什麼說的,不妨就問出來吧。”

    謝安石張嘴,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

    總不能直接問胥教授有沒有發現講堂少了一個人吧,一來這未免對胥教授不敬,有懷疑他老眼昏花之嫌。

    二來雖說他和陸景平日裏並沒有什麼交情,而且小比他還被對方給甩下,但無論怎樣終究是同窗一場。

    如果他主動和胥教授提起陸景沒來的事情,未免有些小人,所以謝安石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能擠出一個字來。

    胥教授又看了他一眼,曬道,“你不就想知道陸景已經連續兩堂課沒聽了,為什麼我卻沒毫無反應嗎?”

    謝安石漲紅了臉,擺手道,“都怪弟子我求學之心不夠堅定,我不該為外物分心的。”

    胥教授卻搖了搖頭,“好奇是人之天性,若沒有好奇,那千年之前的那些前輩們也不會抬頭去仰望星空,研究星宿了,我這星象課一共就你們三個學生,少了一個我又怎麼可能注意不到。

    “實際上老夫也很好奇他為什麼不來,所以幾日之前就施展觀衍之術,推算了一下他的命星軌跡。”

    “老師看了他的命星?”晏筠的眉毛跳動了一下。

    胥教授點頭,“他的命星最近的軌跡很是奇怪,初看起來像是遇到莫大機緣,但是仔細一瞧,似乎又有點大禍臨頭的樣子,教人好生不解,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如此奇怪的星象。”

    “那……他這到底是福是禍?”晏筠請教道。

    “我不知道。”胥教授很是幹脆,“天象這種東西,本就包羅萬象,玄之又玄,我輩修行觀衍之術,也隻能挑能看懂的地方來看,出現偏差,或者幹脆就解錯的時候也有不少。

    “別說陸景了,昨夜我心血來潮,還觀了眼陳朝的國運,發現最多還有一年,天下就會大亂,這結果明顯就不對嘛,這些年陳朝雖然一直在衰落,上有天災,下有兵禍,但從聽到的消息來看,距離朝廷徹底失去對各州的掌控,天下大亂顯然還早的很。”

    胥教授似乎對這個結果頗為不以為然,之後又將話題轉移回陸景身上,“他是福是禍我看不出來,但是最近應是有要事要做,所以不來聽講也就不來聽講吧。”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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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7-17 07:36:43

講完今日的內容後,胥教授就拄著他那根拐杖,顫顫巍巍的離開了學堂。

    而等他離開,謝安石跟晏筠打了個招呼,也抱著書本匆匆往藏書樓讀書去了。

    以往這個時候,晏筠會先回自己的住處修煉上一段時間的法術,接著打坐恢複秘力,但是這一次她猶豫了下,卻是轉頭向著陸景的小院走去。

    雖然課上的時候胥教授說過,星象觀衍的結果並不一定準確,可他那句大禍臨頭還是讓晏筠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因為之前鄔江城中發生的那件事情,在回到書院後晏筠就沒再和陸景有過接觸,隻是晏筠也沒想到陸景如今居然連課都沒不來聽了,再加上最近一段時間書院中那些流言,也讓晏筠覺得有必要去探望一眼陸景。

    畢竟不管怎麼說鄔江城那一行,她被王婉暗算,身陷險境,最後都是陸景出手相助才讓她逃過了一劫。

    這份恩情她沒法否認,眼見陸景有可能需要幫助,她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

    隻是當晏筠來到陸景的小院外,卻發現陸景並不在家。

    本來遇到這種情況晏筠就該離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可以等稍晚一些的時候或者幹脆擇日再來,然而晏筠也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忽然一動,就鬼使神差般的向著後山走去。

    而等她到了後山,又自然而然的爬上了山腰,接著繞過了一片岩壁,就看到了岩壁後的陸景。

    陸景這會兒還在忙著刷鬱鬱蔥蔥的熟練度,苦練了一周後,如今的他已經可以一次性催生三株植物了,而且成功率也暴漲到了八成。

    隻是陸景隨後發現,雖然現在的他比剛練的可以多催生兩株植物,但秘力的消耗速度卻沒有提升兩倍。

    不過他稍微思索了片刻,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隨著他的法術變得越來越熟練,對秘力的利用效率應該也在提升,可能原先用五分秘力才能完成的事情,現在用三分就可以了。

    這對其他人來說自然是好事,意味著法術消耗的減少,可以釋放更多的法術,但對陸景來說就不那麼美妙了。

    好在隨著他的進步,如今秘力的消耗速度總體來說還是在不斷上升的。

    除此之外最近的好消息也不隻有這一個,曆經長達十五日的漫長苦修,陸景終於成功完成了養劍的第一階段——凝神。

    如今他泥丸宮中的那道劍影幾乎已經完全凝聚出了實體,就連劍柄上的花紋都與手中的湖光別無二致。

    而陸景也終於可以通過泥丸宮中的劍靈,控製那把飛劍了,隻是他現在能做到的也隻是讓湖光搖搖晃晃的從他的掌中升起,懸在半空,除此之外很難再做出其他複雜的動作來。

    別說控製飛劍隔空殺人了,就連個蘋果都削不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完成第一階段的修煉後,劍靈吸納秘力的速度居然也提升了將近四成!

    這對陸景來說絕對是個意外之喜,意味著現在的他每日隻要抽出不到六個時辰來修煉禦劍術,就能將泥丸宮中的秘力給清空了,大大增加了他的活動時間。

    甚至讓陸景的心中生出了這麼看來消耗掉秘力也沒有那麼困難的念頭來。

    不由暗歎,禦劍術果然不愧是傳聞中最難練,威力也最強大的法術。

    普通的築基修士修煉起禦劍術,即便什麼也不做,每天就是不斷吸納秘力,再用秘力溫養劍靈,最快也要半年的時間才能完成第一階段的凝神。

    而第二階段的含光所需要的時間就更長了,要修煉足足六年,這其中原因如今看來,怕不就是因為每階段秘力的消耗都會大幅增長。

    想到這裏,陸景頓時就覺得禦劍術還有不少潛力可挖了。

    不說別的,光是養劍的四個階段,要是能練到最後一個階段,秘力的消耗速度肯定也會非常可觀。

    而隨著禦劍術和鬱鬱蔥蔥的提升,陸景的心中也稍微有了些底氣,就在他想著接下來該再做點什麼時候來應對泥丸宮的擴張時,忽然察覺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於是陸景也暫停了鬱鬱蔥蔥的修煉,轉過身去,就看到了晏筠。

    隻是晏筠現在的狀態很是奇怪,整個人居然有些恍惚,就好似是在夢遊一般,而對於像她這樣的一流高手來說,除非練功出了什麼岔子,否則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白日夢遊之類的情況的。

    直到陸景開口,試探性的呼喚了一聲她的名字,晏筠才回過神來,有些驚訝道,“你怎麼在這裏?”

    “我在這裏修習法術。”陸景答道。

    他本來就沒打算隱瞞自己踏上修行之路的事情,因為這種事情捂也捂不住,遲早會被人發現。

    陸景之所以不去上秘力課也不是為保密,隻是單純沒有時間而已。

    而看到四周那些茂盛生長的植物,晏筠其實也早就已經有了答案,但在得到陸景的親口承認後她的一顆心還是忍不住劇烈震動了起來。

    “這麼說來,那些傳言是真的了,你已經可以修煉了?”一邊說著晏筠一邊又環顧了一圈四周,“這是……鬱鬱蔥蔥?”


    “沒錯。”陸景撓頭,“之前一段時間,我就在這裏練習這個法術了,不過一直掌握的不好,搞得這附近都變成了荒地,現在有進展了,就回來把這裏給恢複如初。”

    不得不說,經過前世的反複宣傳和教育後陸景的環保意識的確是增強不少,還記著誰汙染誰治理的原則來著。

    “所以這是你選擇修煉的第一個法術嗎?”說實話晏筠是有些沒想到陸景會選鬱鬱蔥蔥這個冷門法術來練的。

    一般人在踏進就行大門後通常都會選擇輕身術或者隱身術之類法術修煉,因為這些法術可以讓他們體會到之前無法體會到的新奇體驗。

    至於鬱鬱蔥蔥,的確也有它的用途,但是因為對實力的提升不大,又是作用在草木植被上的,基本隻有到第二年,那些選擇了煉丹的人才會修煉。

    而看這附近的草木,陸景不但選擇了鬱鬱蔥蔥,而且還已經把鬱鬱蔥蔥練到了頗深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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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7-18 01:38:51

晏筠也是修行者,自然知道法術的修煉有多不容易。

    也就是在書院之中,秘力濃鬱,大大降低了施法的難度和消耗,諸生才能這麼快的掌握不同的法術。

    若是在外麵,想要學習一個新法術就更困難了。

    而且能施展出法術隻是第一步,之後還要通過不斷的修煉來提高法術的成功率跟施法效果,這就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了。

    而眾所周知,陸景在小比的時候還沒有踏入修行之途。

    晏筠望著身邊一株已經長得快有半人高的石竹,很難相信有人可以在短短十幾日的時間裏,將鬱鬱蔥蔥練到這種程度。

    況且她附近瘋漲的植被遠不止這一株石竹。

    晏筠問陸景,“你現在已經開始築基了嗎?”

    “我已經完成築基了。”

    “…………”

    “那你的秘鼎?”

    “甲等。”陸景歎了口氣,說起這事兒他就一陣蛋疼。

    經過這幾天的研究,他發現自己先前的一些擔憂也都一一應驗了,和內力一樣,他的上丹田的容量天生就比同境界的其他修士要高上一個等階。

    換句話說他現在雖然隻開了一宮,但是泥丸宮中的秘力存量卻已經達到了二宮修士的水準。

    如果單隻是這樣也就算了,畢竟他自身的秘力雖多,可是因為他無法感知和借用天地間的秘力,施法所用的秘力全都來自於自己的身體。

    如此一來消耗自然也比其他人大,然而要命的是他又有一個疑似完美的秘鼎,這就導致他現在的秘力消耗起來格外的費勁兒,泥丸宮擴張的速度又異常的離譜。

    早知如此,陸景當初就不隨便亂吞什麼天一生水了。

    見陸景歎息,晏筠卻是會錯了意,還以為他是在為自己曆經重重磨難,最終卻又柳暗花明苦盡甘來得人生而感慨。

    於是也點頭附和道,“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智,鍛其筋骨,好在如今這一切總算是有了回報,書院這一屆弟子中,擁有甲等秘鼎的隻有兩人而已,當然,還有夏槐,算一算她築基也就在這兩日了……不出意外的話她的秘鼎應當也是甲等。”

    “剩下兩人除了你之外,還有一個誰?”陸景隨口道。

    “我不是甲等,”晏筠搖頭,“我的那道符籙燃燒超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雖然隻超過了幾息,但根據書院的規矩,的確隻能算是乙等。”

    陸景有些詫異,之前小比的時候他見晏筠那麼輕鬆從容的就領先了包括他在內的其他書院弟子一大截,一直以為晏筠的修行之路也和她的武學之路一樣順暢。

    但是現在看來,恐怕正應了他高中老師打雞血時的那句話,你必須非常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

    晏筠這個年輕一代第一人似乎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剩下兩人,一個是昭明小和尚,還有一個是個叫做辰漢卿的神拳門弟子。”

    陸景回憶了下,發現自對後一個名字一點印象也沒有。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晏筠又補充道,“辰漢卿因為武功太差,不想被人給比下去,索性就沒參加這次的小比。”

    陸景點了點頭,隨後又好奇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今日胥教授在課上提到了你,說他看了你的命星,見你最近既似有莫大機緣,又像是大禍臨頭,所以聽完課後我就過來看看你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晏筠如實道,“不過如今看來他的前半句話倒是很準,後半句卻有些不盡然了。”

    晏筠見陸景在後山自己練法術練得起勁兒,自然不會覺得他像是有什麼禍事的樣子。

    但陸景在心中卻不得不讚歎胥教授的觀星測命之術的確不凡,果然能教出郭守懷這樣弟子的人又怎麼可能沒有真才實學。

    晏筠之後又問了下陸景打算什麼時候回來上課,接著兩人便有些無話可說了。

    眼見氣氛又要變得尷尬起來,晏筠正打算果斷告辭,卻聽一旁的陸景忽又開口道,“晏女俠,能冒昧問一句,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嗎?”

    陸景來後山練功的事情並沒有告訴過其他人,而為了不被繼續圍觀他挑的地方也頗為偏僻,按照晏筠的話,她上完天象觀衍後先去了陸景的住處,而沒找到就又徑直來了這裏。

    晏筠聽到陸景的問題也皺起了眉來,她又回憶了一遍,驚覺自己居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找來的。

    而且這一路上明明看的清清楚楚,也聽得清清楚楚,可若不是仔細去回想,這段記憶也沒什麼印象了,晏筠甚至都沒感覺到奇怪。

    作為頂尖高手,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走火入魔,也來不及回答陸景的問題,當即就盤膝坐下,檢查了一遍經脈與內息,結果卻發現一切如常。

    而且走火入魔顯然也不能解釋她為什麼可以輕鬆找到陸景,這讓晏筠的眉頭越皺越深。

    陸景在一旁看著,可惜也幫不上什麼忙。

    晏筠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上丹田,同樣沒能在其中發現什麼異常,這讓她不由有些心煩意亂了起來。

    她和陸景非親非故,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靈犀?兩人之間唯一能稱的上是交集的地方就是那晚趙府上陸景嘴對嘴給她喂水。

    可就算這種非常規的親密舉動,按理說也沒道理會帶來這樣的異變。

    晏筠簡直就要懷疑陸景的身上是不是有什麼詭物,借著喂水偷偷影響了自己,但她很快就又否定了這種猜測,原因無他,因為她很清楚,陸景並不是這樣的人。

    最終晏筠也隻能從地上再次起身道,淡淡道,“我沒什麼事情,或許隻是個意外吧。”

    然而晏筠心中很清楚,無論是她還是陸景都不會相信這句話。

    不過眼見晏筠不願深究下去,陸景也沒再追問,兩人又隨便聊了幾句,晏筠就找了個借口告辭了。

    而陸景被晏筠這一提醒,也意識到自己太久沒去學堂聽講了,雖說他這邊的確有要緊的事情在忙,但是曠課這麼長時間要是被書院給逐出門那樂子可就大了。

    恰好他現在基礎補的差不多了,禦劍術和鬱鬱蔥蔥也都提升了境界,是該去講堂露露麵了。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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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7-19 01:14:51

     說起來陸景自己都快不記得他上一次去聽秘力真解是什麼時候了。

    好像自從被鄭教授測過秘力資質發現大事不妙後他就開始積極執行他的那個秘力絕緣計劃,再也沒去上過這門課過了。

    沒想到如今兜了一圈卻是又重新回到了原點。

    命運果然充滿了殘酷的玩笑。

    陸景進門的時候心中還頗有些五味雜陳,有種大學混了三年,等第四年決定考研,發現,謔,原來之前劃過的水都要重新一罐罐裝回去。

    不過講堂裏的其他書院弟子反應倒是出奇的一致,原本吵吵鬧鬧的學堂,在陸景的左腳剛邁入門的時候就全都安靜了下來。

    之後一道道神色各異的目光就全都就都聚焦在了陸景的身上。

    好在陸景這些天已經被人參觀過不少次了,見狀倒是依舊泰然自若,眼睛在人群中掃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衝他招手的夏槐。

    於是邁步走了過去,在夏槐身旁一張空著的桌案邊坐下。

    等陸景擺好筆墨紙硯,周圍的議論聲才又再次響起,而且很快就變得越來越熱鬧。

    雖然早在不久前就已經有了不少相關的傳言,可親眼看到一個已經被斷定無法修煉秘力的人又重新回來聽講。

    這場麵,在座的一眾書院弟子還真沒見過。

    以至於當鄭教授走進來的時候都沒幾個人有所察覺,原本該很快安靜下來的學舍,此刻依舊顯得很是嘈雜。

    鄭教授沒能在第一時間看到東側角落裏的陸景,心下還有些不快,但是隨著他走到上手的講案邊,屋內的嘈雜聲終於還是逐漸平息了。

    隻是鄭教授發現依舊沒幾個人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反而有學生還在衝他擠眉弄眼。

    鄭教授雖然在一眾教習中一向以脾氣好而著稱,但這會兒眉頭也忍不住皺了起來,正在想著是不是要在開講今天的內容前先說點勸學的題外話,結果等他順著那學生的目光望去,下一刻頓時也驚住了。

    不但醞釀的勸學被他給拋在了腦後,甚至就連要講什麼都給忘了。

    就這麼長大了嘴巴,足足呆了半晌後才開口道,“陸景!”

    “弟子在。”陸景答道。

    鄭教授差點脫口而出你怎麼來了,但是想了想又覺得這麼說有些不妥,未免有歧視陸景,將他和其他學生劃出界限的意味在裏麵。

    因此頓了頓,最後也隻是道,“沒事兒,既然來了就好好聽吧。”

    “是。”陸景應諾,又坐了回去。

    然而前麵的鄭教授卻遲遲沒有開講,他雖然有些後知後覺,但這會兒卻是也想起了前日裏隱約聽到過的那些傳言。

    不過他本身就是主講秘力真解的,對於秘力的了解即便在書院一眾教習中也是最頂尖的那一小撮。

    所以雖然很惋惜,但是鄭教授並不太相信陸景能夠重新踏上修行之路。

    鏡湖穀中的那些紙人或許多才多藝,但是逆天改命這種事情他們是不可能做的到的,否則他們自己也不會躲進書院裏來了。

    但如果不是因為可以修行了,陸景又為什麼要重新回來聽他授課呢?

    這一刻鄭教授的心中不由閃過了很多念頭,等他重新回過神來,才發現一眾學生都在等眼巴巴的望著他。

    於是鄭教授也隻能先將陸景的事情擱置在一邊,開始按照原先的計劃接著授起課來。

    陸景因為被夏槐一對一突擊補過課,如今鄭教授所傳授的東西,他倒是也勉強能聽懂大部分了。

    而一旦跟上了其他學生的進度,陸景立刻就感受到了有名師帶跟沒名師帶在修行道路上的區別。

    夏槐要說在書院一眾弟子中資質已經是最強的了,她對於秘力的領悟也遠超同齡人,但還是沒法和鄭教授相比。

    陸景隻聽了一會兒,再結合自己修煉禦劍術和鬱鬱蔥蔥時遇到的那些問題,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先前在修煉上有哪些疏漏以及理解上的偏差。

    為了不學了後麵忘了前麵,他也抓起了麵前的毛筆,隨聽隨記。

    這是他當小鎮做題家的時候培養出的學習習慣,事後還會將這些領悟再整理抄錄一遍。

    而鄭教授雖然在前麵講學,但目光時不時的也會往陸景這邊瞥一眼,見他一個普通人,比在坐的不少修行者寫的都起勁,心中也頗感好奇。

    不過因為還在講學,他也隻能暫時先忍住了,直到半個時辰後,鄭教授看了眼下麵的學生,開口道,“好了,今日便到這裏吧,大家有什麼疑問,可以問出來。”


    接著他的目光就下意識的望向了夏槐,以往這個時候都是夏槐先發問的,而且問題基本上都能直指今日授課的關鍵。

    但是這一次夏槐居然沒有什麼動靜,反而是一旁看起來純粹是來打醬油的陸景道,躍躍欲試,“要不……我問個?”

    鄭教授詫異歸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

    於是陸景之後也不再客氣,放下了手中的毛筆道,“您說隨著修行的不斷深入,泥丸宮也會跟著一起擴張,這是因為秘力本身就是在不斷膨脹的,如今散落於世間各處的秘境,在最開始也都隻是一團純淨至極的秘力,經過幾千上萬年的演化,形成了如今的秘境。”

    “不錯。”鄭教授倒是沒想到陸景居然真的聽進去他今日的授課了。

    而他很快就聽後者又接著道,“那秘鼎在這其中又扮演著什麼角色呢,為什麼它可以影響到秘力的膨脹速度呢?”

    鄭教授心中的驚訝更勝,這問題如果不是一直在好好聽講,而且平日裏就在不斷思索秘力本質的人是很難問的出來的。

    實際上大部分修行者都更注重於如何修行,來讓自己的實力得到快速提升,至於為何會提升,卻少有人關心。

    即便書院開了秘力真解,但是來聽講的學生也隻是想通過這門課來幫助自己更快速的掌握修行的法術、陣法等等,很少有人會去關注這種純理論方麵的問題。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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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7-20 00:33:53

     鄭教授意外於陸景對秘力的思考居然如此的細致與深入。

    明明後者並沒法修煉秘力,可卻還是願意花時間來鑽研與秘力有關的學問,這樣的求學精神不禁令人動容。

    而隨後鄭教授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卻是覺得有點能理解陸景的執著了。

    或許正是因為無法修煉秘力,才促使他下苦功夫鑽研和秘力有關的學問,想要從中為自己尋到一條修行之路出來。

    雖然鄭教授不覺得陸景可以成功,但是正所謂天救自救者,他作為老師,還是希望能在這過程中給予陸景盡可能多的幫助。

    因此他臉上的神色也再次嚴肅了起來,好好整理了一下思緒,才重又開口道,“好問題,有很多人會將修行者的秘鼎類比做武者的任督二脈。


    “這二者的確也有頗多相似之處,修士通過秘鼎吸收煉化秘力,便如同武者通過任督二脈進行吐納生成內息一般,本質是都是將遊離於天地間的外力,轉化為可以供自己使用的內力。

    “但是其中又有所不同,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經脈往往隻會影響到你吸納天地元氣的數量,以及行功的難易程度,換句話說,也就是每次吐納,可以生出幾口內力來。

    “可秘鼎卻並非如此,修行界的那些前輩們,也是很久之後才發現,秘鼎原來並不會影響到修行者每次吐納生出秘力的多少,嗯,也就是說……無論你們的秘鼎是甲等也好,乙等、丙等也罷,你們每次修煉的時候泥丸宮中生出的秘力都是一樣多的。

    “不同的是秘力的純粹程度,越是厲害的秘鼎,所煉化出的秘力便越純粹,雜質越少,如此一來,修士的秘鼎越強,相同數量的秘力,膨脹的自然越多,泥丸宮擴張的也就越快,與此同時,你在施法時所消耗的秘力自然也就越少。”

    隨著鄭教授說完最後一個字,學舍中也傳來什麼碎裂掉的聲音,卻是陸景在無意之間,將自己的硯台給打翻在地。

    鄭教授見狀歎了口氣,目光中充滿了同情,“秘鼎的強弱乃是天生的,很難以人力來改變,不過修行之途,本就充滿了變數與未知。”說著他又將目光轉向了在座的其他學生。

    “你們也一樣,不要以為秘鼎不如別人就自暴自棄,實話說與你們,我自己的秘鼎也隻有丙等而已,但我如今也已經是三宮修士,而且真要動起手來,憑借我對秘力的理解,便是四宮修士也無懼。”

    鄭教授平日裏大都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因此絕大部分學生都沒想到他也能說出這麼霸氣的話來。

    尤其那些修行資質不夠好的年輕弟子,不由暗暗握緊了拳頭,感覺大受鼓舞。

    美中不足的是本該最受振奮的陸景,這會兒卻是一副周一上班,生無可戀的樣子。

    不過不管怎樣,鄭教授的解惑還是給他帶來了不少幫助,至少讓他明白了自己現在的問題究竟出在哪裏,但正因為如此,也讓陸景更加意識到自己麵對的麻煩有多棘手。

    有什麼辦法能抑製秘力的膨脹呢?

    陸景感到一陣頭痛,他沒有就這個問題再和鄭教授深入探討下去,因為他很清楚鄭教授那裏也同樣不會有答案。

    他大概率是修行界千年以來第一個有這種奇葩需求的人,所以想解決這問題,也隻能靠自己了。

    陸景收拾了一下腳邊被打碎的硯台,而另一邊又陸續有其他學生開始向鄭教授請教,大都是修行上的問題,陸景也聽了一些,畢竟他自己現在也開始了修行,多少也會有些幫助。

    而等到鄭教授宣布散學,趕時間的陸景就第一個溜出了學堂,以至於本來還想喊住他,和他私下說幾句話的鄭教授一抬眼,才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鄭教授有些無奈,不過隨後目光落在夏槐身上,卻是又想起了另外一事來,也就暫時將陸景回來聽講給放到了一邊去,將少女叫到身前,重新抖擻起精神道。

    “怎樣,算算日子,昨日你應當也已經完成百日築基了吧?可曾有了結果。”

    夏槐是這一屆新人中最有修行天賦的,對於她的修煉進度,包括鄭教授在內的一眾教習都很是關心。

    百日築基可謂是修士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關乎到後麵的修行,哪怕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夏槐的秘鼎必定是甲等,可沒得到確認前,一顆心還是難免會懸起來。

    結果鄭教授卻見夏槐搖頭道,“我還沒測。”

    “你倒是能沈得住氣。”鄭教授苦笑,因為夏槐和陸景在別有洞天中耽擱了一個月,導致現在夏槐完成百日築基的時間和其他弟子都不同。

    所以等夏槐完成築基後,書院要單獨為她測一次,不過在這之前,鄭教授為了讓夏槐能早點知道結果,還私下送了少女一張測試用的符籙。

    本以為她在完成築基後會在第一時間用掉,結果沒想到夏槐卻是一點也不著急。

    少女有些歉意的眨了眨眼睛,“那張符我送人了。”

    “誰?”鄭教授有些奇怪,他倒是不怪夏槐將那張符轉手又送出去,隻是書院之中如今就隻剩夏槐一人還沒有築基,也隻有她一人還用得上那張符,鄭教授完全想不出她還能把符送給誰。

    “陸景。”夏槐紅著臉道。

    “這……”鄭教授一時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半晌後也隻能道,“罷了,給他留著做個紀念也好,還有他這都三個多月沒來聽我的課了,結果一來就能跟上,也是你的功勞吧。”

    夏槐點頭,“不過我隻幫他補習了一些最基礎的修行知識,他能踏上修行之路,完全是他自己的努力。”

    說到這裏夏槐也露出一抹欽佩的表情,“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如此勤奮,在回來聽講前,他每天至少修行七八個時辰,就連吃飯的時候都在捧著書本惡補落下的功課,剩下睡覺的時間不足兩個時辰,那樣子,就好像……好像不修完今日的功課,就再見不到明日的日頭一般。”

    “嗯,勤能補拙,倒也……”鄭教授下意識的道,不過等他說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反應了過來,猛地一驚,“什麼,你說他已經踏上了修行之路?”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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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7-21 00:34:01

    陸景沒想過要隱瞞自己已經開始修行的事情,否則也不會堂而皇之的跑去聽秘力真解了。

    他隻是沒想到鄭教授在看到他後居然也一點沒有要和他求證最近那些流言的意思,隻是全程一臉溫柔的望著他。

    那模樣就跟一個慈祥的老父,在打量自己身殘誌堅的兒子一樣。

    如此一來陸景倒是也不好主動跳出來宣布自己已經築基了。

    因為他先前小比的時候拔得頭籌已經成功吸引了一波仇恨,現在再在眾人麵前亮出自己修行者的身份,未免有專程過來顯擺的嫌疑。

    為了照顧大家夥的情緒,陸景最終很貼心的安靜聽完了這一堂秘力課。

    出了學堂他本來是想直接去後山,繼續消耗今天的秘力,順便練習鬱鬱蔥蔥的。

    但想了想,卻是又改向學田的方向走去。

    然而走了一段路後,一直聽身後有腳步在跟著。

    陸景也沒多管,隻以為是什麼閑的蛋疼的人想要驗證之前的流言。

    直到走到一處沒什麼人的地方,那腳步聲卻是終於停住了,接著一個聲音響起,“陸大俠。”

    陸景回頭,發現說話的是個他不認識的人。

    看年齡比他大概大個七八歲左右,長相上倒是一副頗為老實的樣子,隻是一雙眼睛有些外翻,這讓他看人的時候目光也是直勾勾的。

    他從學堂一路跟到這裏,顯然也是書院的學生。

    “這位朋友有什麼事嗎?”

    陸景雖然在趕時間,但聞言還是也站住了腳步,客氣道。

    那人見陸景這麼好脾氣,居然都沒提他這一路跟蹤的事情,一時之間反倒有些不太適應,接著又想起了陸景在江湖中的名望,還有天璣榜上的排名,下意識的就有些自慚形穢。

    左腳往後收了半步,但是接著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踏了出去,而且這一次比之前邁的還大,衝陸景嚴肅道,“下次的小比,還請閣下務必不要缺席!”

    “哦。”陸景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那人見陸景一副並不怎麼上心的樣子,頓時有些著急了起來,語氣也加重了很多。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無非就是想趁著大家夥修行的時間尚短,僥幸贏了一次就立刻收手,如此一來便能賺足名聲,嗬嗬……陸大俠當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盤,難怪短短時間就能在武林之中聲名鵲起。”

    陸景從對麵的話語中嗅到了一股濃濃的酸味,但也沒怎麼在意,從某種意義上他倒是能理解對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畢竟他一個沒有秘力的普通人參加小比,沒人會相信他其實是衝著那瓶天一生水去的,而他總得圖點什麼吧,所以最終絕大多數人也隻能將他參加小比的動力歸結到想掙一口氣上了。

    這也是外界看來唯一合理的解釋。

    不過這卻是第一次有人當著陸景的麵將他的那些“小心思”給點破出來,而且是以一種並不怎麼友善的口吻。

    那人頓了頓又傲然道,“可惜上次小比你贏了其他人,卻並沒有能贏下我。”

    “為什麼?”陸景好奇,“你比我還早一步解開了最後那道題嗎?”

    “…………”

    那人聞言一窒,接著含糊道,“我當時有點事情,沒趕上參加。”

    聽到他這句話,陸景也終於猜到了他的身份,恍然道,“你是神拳門的辰漢卿吧,我之前有聽說過你,你的修行資質很好,和昭明小和尚,是目前書院唯二兩個擁有甲等秘鼎的人。”

    辰漢卿聞言脊背立時也挺拔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年輕了三歲,沈聲道,“不錯,正是在下,而且經過前段時間的苦修,我的內功修為也已經成功提升到了二流境界,當時正是因為趕上突破的當口,我才沒能去參加小比,否則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也許吧,”陸景也不去爭這種純粹是如果的事情,隻是對辰漢卿道,“你要說的就是這些了嗎,我有點急事,在趕時間,要是沒有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一步了。”

    辰漢卿一愣,“那下次小比……”

    “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

    陸景擺了擺手,他說的是實話,天一生水他已經拿到手了,而且喝到了肚子裏,現在就是後悔,目前暫時來看也沒什麼其他想要的東西,從這方麵來說他對下次小並沒什麼興趣。

    但是誰讓他現在還欠著蚩一大筆買飛劍的錢,所以萬一下次小比真有什麼非常值錢的獎品,那他說不得也還得再辛苦一趟。

    所以他參不參加小比,完全取決於書院下次打算用什麼做獎品。

    可在辰漢卿聽來,陸景故意不把話說死還是為了逃避,不敢和他交手,於是一咬牙,也發了狠,“今晚日落之前我就會將戰書送來給你,你若是不接,就等著膽小怯戰的名聲傳遍書院吧,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流傳到江湖之上,別說我沒提醒過你!”

    陸景隻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不是,我說朋友,大家不管怎樣總算也是同窗一場,陸某和你也沒結過什麼愁怨吧,而且既然之前那次小比你沒參加,那也不算是輸給我了,為什麼要這麼執著於跟我比試呢?”


    聽到陸景這個問題,辰漢卿就像是被什麼給刺痛了一般,那張看起來很是老實的方臉也跟著一起皺了起來,冷聲道,“挑戰就是挑戰,哪有那麼多理由,你想要理由,那為修行者一洗前恥算不算?”

    “這個……其實我現在也是修行者了。”陸景好心提醒道。

    “這麼說來那些傳言是真的了?”辰漢卿一怔,想到陸景的武功再加上對方現在也有了秘力,一時之間心中不由也有些打起了退堂鼓。

    但這猶豫隻是一瞬,很快就被一口豪氣給衝散了。

    他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平平無奇,無人知曉的神拳門弟子辰漢卿了。

    自從踏上了修行之路,而且成為了書院這屆新人中唯二兩個擁有甲等秘鼎的人,他的命運也已經在悄然間發生了改變。

    不再隻能去仰視晏筠、陸景還有白玉公子這樣的天之驕子了,如今的他也已經擁有了和他們並肩的資格。

    他隻是還需要證明給一個人看。

    想到這裏辰漢卿不由自主的也攥緊了拳頭,望向陸景的目光戰意昂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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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7-23 04:29:42

莫名被人給盯上陸景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雖然上次小比不爽他拔得頭籌的人有不少,希望他參加下次小比,找回場子的人也有不少。

    但都沒像辰漢卿這樣直接找上門來,還揚言要下戰書給他。

    畢竟兩人以往並沒什麼過節,對於陸景這種外來戶來說也不存在什麼祖上遺留問題。

    總不可能是辰漢卿眼見築基成功,自己擁有了甲等秘鼎太過激動,想要宰個人助助興,最終挑上了他吧?

    陸景覺得這背後應該還有什麼隱情,但是既然辰漢卿不願說,他也沒什麼辦法,隻能將這事兒先放在一邊,然後繼續向學田走去。

    眼下重陽已過,外麵的農忙差不多也都告一段落了。

    不過書院學田這邊因為有陣法相助,隻要想種,一年四季都可以很忙碌,隻是忙碌的都是別人,和吳寒沒什麼關係。

    他這會兒正在田邊的躺椅上斜坐著,嗑著一袋芭蕉幹,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陸景走上前去,“今天怎麼沒見你在田裏忙?”

    “因為我就快能享清福了。”吳寒把一片芭蕉幹拋進嘴裏,美滋滋的道。

    “你的兒子要接替你在書院種地了?”陸景詫異。

    “我沒兒子。”吳寒搖頭。

    “那你享什麼清福?”

    “這事兒說起來還要謝你。”

    “謝我?”陸景的神色有些警惕,“我怎麼覺得你在占我便宜。”

    “這事兒還真就和你有關。”吳寒一拍椅子扶手,從上麵坐了起來,笑眯眯的望向陸景,接著口中感慨道。

    “若不是蚩來找我,我還不知道,我之前讓你去鏡湖穀也隻是瞎碰運氣,死馬當作活馬醫,沒想到你還真的就此踏上了修行之途,這不,蚩答應給我打造的農具已經送來了一件了。”

    吳寒指著田邊一架寒光閃閃看起來用料十足的鐵犁道。

    陸景看了眼那副鐵犁,“會不會有點太沈了點,你那頭老牛能拉動嗎?”

    “不要緊,葉前輩已經答應了我,說會喚隻詭物來給我拖,我看她身邊那隻猴子就不錯,力大無窮,正適合耕地。

    “另外,我還沒來得及告訴黃監院,想來他應該也有酬謝。”吳寒道,“正好我還缺幾個幫我播種澆水的人,可以請黃監院遣幾個違反規矩的書院弟子來學田這邊給我打下手,如此一來我這今後可不就能享清福了嗎?”

    人逢喜事精神爽,吳寒當初也隻是因為無法拒絕那麼多人的囑托,不得不勉勵一試,想出個送菜的借口,把陸景給送進了鏡湖穀。

    說實話他自己都沒料到,陸景真的能在鏡湖穀裏找到修煉秘力的方法,連帶著他也收獲頗豐。

    這會兒看陸景也愈發順眼,“你今日來找我,想來也不是專程趕來欣賞我新收到的鐵犁的吧,說吧,有什麼事情?隻要不是太麻煩的,我都可以幫你。”

    陸景聞言也沒再廢話,“我想跟吳大叔和你請教點種地方麵的事情。”

    吳寒當場就愣在了那裏,半晌後才道,“你要學我種地?為什麼,你剛踏上修行之路,眼下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吧,還要抓緊追趕其他人,為什麼要把精力花在種地這種事情上?”

    陸景道,“我最近正好在練鬱鬱蔥蔥,想著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用這法術來種點東西。”

    這件事情的確是陸景深思熟慮過的,這些天他在後山修煉法術,催生了不少花木,可惜除了為後山的生態保護做出了貢獻,自己什麼也沒落到。

    於是陸景就生出了要不用鬱鬱蔥蔥種點什麼的念頭來,反正這事兒也不會耽誤他的修煉,隻是舉手之勞,還能有所收獲,因此一散學就跑到了吳寒這裏來。

    “你要用鬱鬱蔥蔥來種地?”吳寒臉上的表情更加奇怪了。

    “怎麼,不可以嗎?”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沒什麼人會想這麼做就是了。”吳寒從躺椅旁的箱子裏又摸出了一袋芭蕉幹,拋給陸景。

    之後耐心解釋道,“你自己可以算筆賬,鬱鬱蔥蔥每次施展要消耗多少秘力,你一天能施展幾次,然後你施展的幾次裏能成功幾次,成功後又能讓作物生長多少,之後下次施展,又能有多大成功率,你就會打消了這個念頭了。”

    吳寒邊說邊搖頭。

    “可我要是還沒打消呢?”

    然而陸景卻似乎並不打算放棄,接過芭蕉幹後繼續追問道。

    “你想種什麼?”吳寒見狀也隻能無奈道。

    “什麼最值錢?”

    “值錢的話肯定是藥材,尤其是煉丹需要的藥材,年份越高越值錢,而且就算是那些煉丹的修士不要,還能賣給外麵那些藥材鋪。”吳寒道。

    陸景點頭,“那我就種藥材,吳大叔你這邊有種子嗎,能賣我點嗎?”

    “你想要就直接去拿吧,就在田地東麵的地窖,我的種子都放在那裏。”

    “真的嗎?”陸景聞言一喜。

    吳寒擺手,“說了讓你拿你隻管去拿就好了。”

    他也沒怎麼把這事兒給放在心上,在他看來陸景打算用鬱鬱蔥蔥種藥賣錢完全就是瞎胡鬧。以陸景現在泥丸宮中的秘力,估計施展不了幾次法術就要歇著了。

    最後花費大力氣怕是也催生不出幾株藥材來,沒過幾天就該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異想天開,不得不放棄了。

    自然也用不掉多少種子,再加上他這會兒新犁到貨,心情正好,也就大手一揮,對陸景敞開了自己的種子供給。

    結果陸景也沒客氣,從他的地窖裏轉了一圈,之後包了大概五百顆人參種子還有五百顆何首烏種子出來。

    雖然吳寒用陶罐裝種子,而且上麵都刻了字,可惜陸景認識的沒幾個,對於那些比較冷門的藥材他也摸不準價值。

    但人參和何首烏他是知道的,隻要年份好,肯定能賣上價錢。

    吳寒雖然有些心疼,但是之前的大話已經放出去了,倒是也不好公然改口,之後又花了半個時辰,跟陸景大致講解了一下這兩種藥材的栽種要點,最後還送了陸景一套農具。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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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7-24 02:30:34

  陸景也是在向吳寒請教過後才意識到種地這事兒自己還是有點想當然了。

    現實並不是遊戲,點幾下鼠標,把種子一灑,接著按快捷鍵施展法術就萬事大吉了。

    鬱鬱蔥蔥固然可以促進植物的生長,但是那不代表就不需要選擇合適的環境,不需要開墾、澆水施肥了。

    他之前在後山催生的基本都是本來就長在那裏的植物,現在自己從頭開始種,要考慮的東西就多了。

    就拿最簡單的播種來說,如果不是吳寒告訴他,陸景頂多也就知道人參喜陰,但不知道到底需要什麼土質,也不知道種的時候該把種子埋多深,彼此間隔又該有多少,要不要剔苗等等……

    至於生病還有遭蟲害該怎麼治理,他就更是一頭霧水了,就算聽吳寒說了一遍,但因為自己沒有相應的經驗,也很難在第一時間做出正確的判斷。

    聽完之後陸景差點就想直接從入門到放棄了。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其實有些鑽牛角尖了。

    他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練習鬱鬱蔥蔥,種地隻是順便賺點外快,而且吳寒又答應了提供種子給他,種好了收獲算他的,種不好他也沒什麼損失。

    這麼一想陸景也就再沒有什麼顧慮了。

    他按照吳寒的教導選了後山上一處背陰的坡麵,在那裏開墾出了半畝田地,將五百顆人參種子全都一股腦的丟了下去。

    之後不管三七二十一,擼起袖子,就在田邊施展起了鬱鬱蔥蔥來。

    陸景能感受到秘力源源不斷的自泥丸宮中湧出,化作一道道法術,落在他新開辟的藥田中,大概半個時辰後原本光禿禿的泥土中終於傳來了動靜,一棵棵嫩苗破土而出。

    要知道如果放任地下的種子自然生長,光是出苗這一個過程差不多就得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種地……好像也沒有那麼難嘛。

    陸景感覺自己已經找到了種田的作弊碼。不過等他停手,檢查了一下那片藥田,卻是又有點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發現那些嫩苗看起來並不像是人參苗,反倒更像是之前他院裏被除掉的那些雜草。

    而陸景稍一思索很快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他開墾出的這片藥田裏應該有不少草籽,這些草籽和他之前丟下的人參種子一樣都被包裹在泥土中。

    而且數量比他的人參種子還要多,所以陸景施展出的鬱鬱蔥蔥,絕大多數都落在了這些草籽上,讓它們一通瘋長。

    而眾所周知,除草屬於世界性難題,尤其在沒有除草劑的情況下,手動拔除對於陸景這樣的一流高手來說倒是不累,就是有點太浪費時間了,再加上還得想辦法從中辨認出人參苗來。

    陸景隻是稍微嚐試了下就放棄了這項艱難的工程。

    他現在最寶貴的就是時間,也沒空趴在田頭上一株株辨認,所以最終他的解決辦法也很簡單,那就是——躺平。

    反正野外的人參旁邊也有雜草,所以藥田裏稍微有點雜草……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陸景這麼自我安慰著。

    競爭才能帶來進步,這話不是他說的,是達爾文說的。

    狼和羊群的故事他可是從小聽到大的,大家都以為失去了天敵的威脅後羊群會不斷發展壯大,卻不曾想沒有了競爭反而加速了羊群的墮落,使得它們吃得太多,動的太少,壽命大減。

    羊群的結局難道不值得令人警醒嗎?!

    好吧,陸景承認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種子不要錢。

    …………

    在確定了生態農場的發展方針後,陸景往藥田又澆了點水,之後就繼續施展起鬱鬱蔥蔥來。

    結果等他練了兩個時辰,再一低頭發現麵前的藥田已經變成了一大片野草叢,到處都是茂密的雜草。

    陸景看著自己忙碌了一下午的成果,不由也有些撓頭,感覺連布置幻陣的功夫都可以省下了,因為這地方已經完全看不出是片藥田了。

    想找到裏麵人參必須努力扒開草叢,還得眼神足夠好。

    老實講這和陸景的預期差的也挺大的,但是他現在也沒什麼辦法,隻能暫時先這樣了。

    陸景又看了眼手中剩下的那些何首烏種子,打算明天在附近找個向陽的地方也如法炮製下。

    之後就是在這兩邊不斷施展鬱鬱蔥蔥了。

    至於最終的收成,陸景現在也不報太大期望了。

    實在不行,就再找點其他辦法賺錢吧,反正還有半年時間,說急也不算太急。

    眼看太陽就要西斜了,陸景也收拾好了東西,向著自己的住處走去,打算回去再練一會兒禦劍術。

    結果遠遠的就又在自己的院外看到了那個神拳門的弟子辰漢卿。

    後者這次換了一身勁裝,懷抱一把重劍,挺胸站在他的院門前,這幅樣子吸引到了不少過路人的注意。

    不時有人衝他指指點點,但他隻是閉著眼睛,也不答話,就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樣,可陸景注意到他其實一直豎著耳朵,在偷聽著周圍那些人的議論。

    “辰兄別來無恙啊,這次來找我又是因為什麼事情?”

    聽到陸景的問話,辰漢卿終於睜開了眼睛,接著臉上就露出了一抹慍色,開口譏笑道。

    “陸大俠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麼快就忘了上午我們的約定了嗎?還是說你故意將我晾在這裏,隻是想讓我難堪,若是如此的話,怕是要讓陸大俠失望了,我在你門外站的越久,大家隻會更能看出你的膽怯!”

    “我和你有什麼約定?”陸景被這問題給難住了。

    “戰書。”辰漢卿從牙縫中冷冷吐出了兩個字。

    “哦,可你不是有信使嗎,我還以為你會讓信使直接送來的。”陸景是真沒想到辰漢卿為了這事兒居然還又親自跑來一趟。

    這也太客氣了。

    辰漢卿被陸景這句話給噎的不輕,許久都沒說出話來,片刻後才又道,“你躲著我也沒用,我已經把戰書給糊在你的院牆上了,這一下午往來這麼多人,有不少都看不到了,估計很快就會在書院中傳開,到時你接不接受也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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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7-25 04:44:54

“你把和我比試的事情給傳了出去?”陸景神色古怪。

    他其實對辰漢卿也沒太多惡感,江湖就是這樣,永遠有英雄落幕,也永遠有新人出頭。

    而且新人出頭的時候往往都是踩著老一輩上位,因為這是成名最快的捷徑。

    陸景雖然不是老一輩,但是他的名氣卻比很多老一輩高手都要大得多,天璣榜放榜後,他的名字就一直被人掛在嘴邊。

    因為是一夜登榜,鯉魚化龍,戲劇性上還要超過了晏筠,自然也就更加被人所津津樂道。

    而陸景在書院中的名氣比他在江湖中也絲毫不差,雖然他之前不能修煉,但是從入學考核就一直是萬眾矚目,到後來把八景折騰成七景,又力壓一眾築基修士拔得小比頭籌。

    想擊敗他的人自然也有不少。

    隻是大多數人都有自知之明,尤其最近一段時間又傳出陸景已經開始修行秘力的流言,讓很多人心中都是一凜。

    不過辰漢卿作為書院目前僅有的兩個擁有甲等秘鼎的修行者,肯定還是有機會的,或者說他自己覺得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陸景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對方想擊敗他的渴望。

    他之前從晏筠那裏了解過一些辰漢卿的事情,神拳門其實在江湖中也算是大派了,雖然比不上洗劍閣、雲水靜慈閣和懸空寺這種龐然大物,但門下也有幾百弟子。

    門主薑俊身為一流高手更是武林中響當當的人物,

    辰漢卿作為薑俊的徒弟,入門頗早,按理說江湖中也該闖出一點名聲了。但事實是辰漢卿的習武資質隻能說是不錯,卻遠沒到讓人驚豔的程度。

    別說和晏筠、魏子羨這些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相比了,就連神拳門內都有好幾個比他資質更好的年輕弟子。

    二十六七歲的三流,江湖中不算太多,但也不會太少。

    再加上辰漢卿性子又有些悶,也不太會結交朋友,所以之前在江湖中一直默默無名,放在書院這屆弟子中就更是普通了。

    然而誰也沒想到,他卻是個隱藏的修行奇才。

    二十餘載不聲不響,卻在築基之後一鳴驚人,這簡直就是妥妥的網文小說主角模版。

    按照劇情的發展,他在接下來也差不多該挑個反派來立威了。

    而環顧一圈四周,還有比陸景更合適的反派嗎?

    好吧,這隻是陸景自己心裏yy的,實際情況應該是辰漢卿一夜成名,但另一邊估計也有點摸不準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

    昔年的三花貓需要通過一場挑戰來完成成為百獸之王的進化,確定自己的新身份。

    但問題來了,為什麼他的挑戰對象一定要是陸景呢?又為什麼如此的急切?

    辰漢卿這舉動說好聽點叫有勇氣,說難聽點簡直就是孤注一擲,在逼迫陸景應戰的同時也完全堵死了自己的退路。

    就算辰漢卿真的想挑戰陸景來證明自己已經異軍突起,完全可以等下次小比勝了以後再吹,那時他想怎麼吹就可以怎麼吹,也沒人能反駁。

    而即便輸了也不會有任何損失,隻要事後他不說,那大家根本不會知道這會兒事兒。

    但是他現在早早的就放出話來要挑戰陸景,而且還主動把這挑戰宣揚的人盡皆知,贏了自然可以名聲大震,可要是輸了呢?到時他又該何以自處。

    辰漢卿點頭,神色鄭重道,“如此一來,你就隻能參加下次小比了。”

    陸景有些哭笑不得,“你是書院小比的宣傳大使嗎,這麼不遺餘力的拉人?”

    “什麼宣傳大使?”辰漢卿一怔。

    “沒什麼。”陸景搖頭,他雖然懶得跟對麵計較,但是辰漢卿這一天一直追著他,一步不讓的逼他參加小比,陸景就算脾氣再好,這會兒也被他搞得有點不耐煩了,直接道,“你的戰書我收到了,但是我覺得還得加點東西。”

    “加什麼,你不都還沒看嗎?”辰漢卿不解道。

    “你還能在裏麵寫什麼,不就是用畏戰避戰,惜名度勢之類的東西激我嗎?頂多寫的文雅了點罷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陸景給一語中的,辰漢卿一時間竟又有些說不出話來。

    “你要挑戰我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勝了以後呢,你打算怎麼做?”陸景問道。

    “我之後不會再來騷擾你了。”

    “這種事情不是天經地義的嗎,”陸景嗤之以鼻,“合著我現在就活該被你騷擾?我問的是我贏了你以後有什麼好處,你贏了我一戰成名,用我之前積累下的名聲成就了自己,那我呢?”

    “你也可以拿走我的名聲……”

    “清醒一點,朋友。你踩著我是上位,我踩著你那頂多是下馬。”

    實際上不用陸景開口,辰漢卿說到最後自己也有點沒有底氣了,他也知道兩人名聲差距太大,聞言臉上一紅,“那……那你說你要什麼?我的性命嗎。”

    說到這裏他的腰杆又挺直了,“你說得對,論名氣我遠不如你,但是若加上我一條性命,想來也能讓陸大俠滿意了吧。”


    “我要你的性命有什麼用,殺了你我能得到什麼,被黃監院直接逐出書院嗎?”陸景道,見辰漢卿又要陷入冥思苦想,他也不再賣關子,直截了當道,“要不我把你的命再賣給你吧。”

    “啊?”辰漢卿發現自己有點跟不上陸景的思路了。

    “你現在是書院唯二擁有甲等秘鼎的人,修行資質出眾,我算你十萬兩不算多吧,”陸景拉著辰漢卿開始跟他算賬。

    辰漢卿雖然覺得眼下這情形有點奇怪,哪裏好像不對,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陸景這報價還是很良心的。十萬兩買個修行天才的性命是真的不貴,不但不貴而且簡直太便宜了。

    真要去問價,一般人都不好意思開口,所以他也隻能點頭。

    “很好,上午的時候你還跟我說過你剛成為了二流高手,二流高手的性命,如果請殺手去殺,對麵開價怎麼也得三萬兩朝上吧,你剛入二流,咱們就取個最底部的價格,三萬兩,這加起來可就是十三萬兩了。

    “哦對了,你還是神拳門出身,師父薑俊是一流高手,這樣的話就超過了一般的二流高手,所以還得價錢,也不用太多,但也不能太少,一萬兩銀子總還是要有的,不然說出去你師父也沒麵子,這就十四萬兩了。”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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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7-26 02:33:58

     陸景拉著辰漢卿幫他算他這一條命究竟值多少錢。

    算完後辰漢卿自己都感慨,沒想到他的一條命居然這麼值錢。

    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認,十四萬兩銀子每一兩都有理有據,要的可以說一點也不貴。

    但感慨過後,辰漢卿也不得不對陸景說出了實話,“我沒錢。”

    “沒錢指的是湊不夠嗎,還差多少?”

    “差……幾乎全部。”辰漢卿有些不好意思,把頭壓的更低了。

    見陸景似乎有些不信,辰漢卿也陷入到掙紮中。

    片刻後抬頭飛快看了眼四周,見這會兒沒人經過,才又開口小聲道,“辰某……並非出身武學世家,父母都是祁州的普通百姓,靠種地為生,家中無甚餘財,我雖拜入神拳門,但這些年來隻是潛心習武,不曾分心他事。”

    辰漢卿說的比較委婉,但是陸景還是聽出來了,看來他雖然是神拳門門主薑俊的弟子,但是薑俊估計也並不是很看重他,沒給他安排什麼差事。

    潛心練武什麼的顯然隻是個借口,解連铖這武癡還是青竹幫的幫主呢,也不沒見怎麼耽誤他練功。

    實際上一般的幫派中有不少職務都隻是掛個名,撈錢自己上,有事兒就讓下麵的人做。

    所以聽辰漢卿這麼說,陸景已經有九成把握他被神拳門邊緣化了。

    不過這樣一來就麻煩了,辰漢卿如果沒錢,陸景也不知道還能圖他什麼了,總不能圖他的色吧?

    雖然辰漢卿除了一對兒眼睛不太讓人舒服外,長得倒也還算周正,但是這他嗎的和陸景又有什麼關係呢?

    陸景還有些不太甘心,繼續追問辰漢卿,“你除了爹娘外,就沒什麼富有的親戚朋友嗎?”

    辰漢卿搖頭,正氣凜然道,“辰某不是那種趨炎附勢之徒,看誰有錢就往誰跟前湊。”

    “…………”

    陸景看著一臉正義的辰漢卿,也有點想象力枯竭了,不知道該怎麼從他的身上榨出油水來了,但就這麼放棄陸景又有些舍不得。

    最終也隻能道,“那先寫個書契吧,就說你欠我十四萬,之後慢慢還,嗯,也不能慢慢還,怎麼還由我說了算,放心,我也不會逼著你去殺人放火,做什麼壞事。”

    “可以。”辰漢卿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陸景對他的觀感倒是稍稍改變了一點,這家夥雖然一直纏著他非要逼他參與下次小比,但是倒也還算講理,而且敢作敢當。

    就是看著就沒什麼錢途。

    陸景歎了口氣,賺錢果然還是得靠自己啊。

    他揭下了牆上那張戰書,之後回屋取出筆墨紙硯,讓辰漢卿加上了最後一條賭約,接著兩人先後按上了手印,如此一來這場約戰便算是完成了。

    辰漢卿長長吐出了一口氣,就像是完成了一樁心願一般。

    隨後也不再多言,衝陸景拱了拱手,就打算離開。

    可他還沒走出門,就聽到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站住。”

    待辰漢卿看清來人,神色頓時一變,之後眉宇間還露出了一抹慌張之色,似是想逃,但是門又被麵前那人給堵住了。

    陸景在後麵好心提醒道,“翻牆。”

    辰漢卿聞言頗有些心動,但又覺得這舉動有點太過無禮了,最終也隻能就這麼直愣愣的站在了那裏。

    隨後就見一道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陸景有些意外,因為來人之前和他也有一麵之緣。

    “你是……溫小釧?”

    陸景衝麵前的少女道,早些時候他和晏筠比武,因為點誤會,晏筠還帶了個見證人一起過去,就是他眼前這位溫家七女溫小釧了。

    “陸大俠。”溫小釧聞言也衝陸景行了一禮,但她的目光很快就又轉向了一旁想要開溜的辰漢卿。

    冷笑道,“辰大哥這麼著急走,是不想見到我嗎?”

    “不,不是。”辰漢卿不敢去看溫小釧的眼睛,喏喏道。

    溫小釧也懶得跟他廢話,直接道,“戰書呢?”

    “在我這兒。”陸景揮了揮手中的戰書,溫小釧看到上麵那兩個新鮮的指印,不由大吃一驚,“你們已經……”

    “不錯,”眼見逃不掉辰漢卿終於也不再遮遮掩掩,索性直接承認了,“而且這事兒現在整個書院應該都已經知道了,有沒有這張戰書也無關緊要了。”

    溫小釧怒極反笑,“就因為昨晚的酒宴上,我說了一句陸景其人,翩翩君子,不爭卻為天下先,你就要過來挑戰他嗎?”


    辰漢卿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道,“溫姑娘你的才思和眼光辰某向來都是很欽佩的,江湖上也都說溫家的女人不會看走眼,但是這一次我想證明你說錯了,上次小比我沒趕上,所以下次我想和陸大俠一較高低,也為咱們修行者正名。”

    “你究竟是想為修行者正名,還是想給自己揚名?”溫小釧譏笑道。

    辰漢卿默然。

    而默然在很多時候本就是一種回答。

    溫小釧還想說什麼,但最終話到嘴邊卻還是被她給咽了回去,“算了,這本就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溫小釧何德何能,也改變不了旁人的決定,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辰漢卿見溫小釧將臉轉到一邊去,似乎不打算再搭理他了,但他隨後還是衝溫小釧行了一禮,接著繼續向門外走去。


    隻是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卻是又停下了腳步,幽幽拋下了一句,“你果然還是在乎他,不然為什麼一聽到這消息就飛快的趕過來了,不過沒關係,我也會證明我自己的。”

    溫小釧被他最後這句話給氣樂了,“你覺得我阻止你們這場比試,是為了他好嗎?”

    末了她又歎了口氣,語氣稍稍放緩了一些,“辰大哥,你難得擁有甲等秘鼎,於修行一道上天賦出眾,此時正應該靜下心來好好修煉,繼續打磨自己,到時名聲什麼的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又何必心急?”

    “因為我等不了那麼久了。”辰漢卿望向溫小釧的眼神很是複雜。

    不過他也沒再說什麼,隻是又看了眼溫小釧後就走出了陸景的院子。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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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7-27 13:16:26

     等辰漢卿走後溫小釧向陸景道歉道。

    “對不起,今日的風波因我而起,沒想到會給陸大俠你帶來這麼多麻煩。”

    “麻煩嘛……其實倒也沒多少,”陸景將手中的戰書又晾了一會兒,待墨跡徹底幹掉,這才小心收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這張戰書都價值十四萬兩銀子,雖然陸景也不知道這筆錢自己什麼時候能收到。

    之後他又問溫小釧,“對了,辰漢卿走得時候說自己等不了那麼久,為什麼,他是得了什麼絕症嗎?”

    結果他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這事兒溫小釧也開始頭疼了起來。

    “這個……大概和最近江湖中的一則傳言有關。”

    “什麼傳言?”

    “我要嫁人了。”

    “…………”

    陸景望著溫小釧,溫小釧也一眨不眨的望著陸景。

    半晌後陸景才恍然,“你不是在開玩笑啊,那恭喜了。”

    “恭喜什麼?”

    “你要嫁人了。”

    “誰說我要嫁人了?”溫小釧反問。

    “你剛剛才說的啊。”

    “我也說了那隻是江湖傳言。”

    “有人造謠?”陸景神色一凜。

    “那倒也不算……我大概能知道這些流言是從哪裏來的。”溫小釧撇了撇嘴道,“我娘親看我不順眼很久了,這事情八成是她弄出來,嫌我花了她太多銀子,想找個人接手,甩掉我這個累贅。”

    “那應該不至於吧,你母親不是挺有錢的嗎?又怎麼可能連你這一個女兒都養不起。”陸景記得章三豐跟他說過,溫家釀酒和粉脂的生意都做的很不錯。


    再加上溫小釧那幾個姐姐嫁的人也一個比一個厲害,江湖之中無論什麼人都要給溫家麵子,就連那些綠林豪傑也不會去騷擾溫家的生意。

    一來欺負女人的名聲太難聽,二來溫家真要動真格的,把六個女婿全喊齊了,那效果和集齊七龍珠也沒什麼區別了,沒有哪個寨子能扛得住這枚毀天滅地的元氣彈。

    所以別看現在天下動蕩,也不會對溫家造成太大的影響。

    “對呀,我娘就是個財迷,什麼養不起都隻是借口而已。”溫小釧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再說了,這夫婿我自己也在認真找啊,隻是還沒找到而已。”

    “辰漢卿……”

    “我一直拿辰大哥當朋友,當初見他在書院沒什麼朋友,就邀他一起參加了幾次酒宴,還介紹了一些少俠俠女給他認識,他一開始對我也彬彬有禮,應該也沒其他什麼想法,但是等他完成築基,測出擁有甲等秘鼎後,對我的態度就變了很多。

    “開始主動約我去郊遊,不時送我點小禮物什麼的,但我都沒收。”溫小釧的神色也顯得有些苦惱,“我以為我的態度已經足夠清楚了。”


    換了其他人在這裏,聽到溫小釧這麼說已經開始去安慰她了,有想要展現自己男子氣概的八成還會痛斥辰漢卿幾句,說他死纏爛打。

    但是陸景卻從中嗅出了一抹陰謀的味道,狐疑道。

    “你說最近一段時間,你娘親開始在江湖中散布你要嫁人的流言……而辰漢卿成功築基,擁有甲等秘鼎後也在猛烈追求你,結果昨天晚上的酒宴上,你忽然喝多了,開口稱讚我是什麼翩翩君子,不爭卻為天下先?”

    “好像……是這樣的,今天一早酒醒後我就意識到自己可能闖了禍,”溫小釧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本來打算上完秘力真解給陸大俠你認錯賠罪的,但是你一散堂就不見了,再之後我才知道辰漢卿下了戰書給你,想來阻止,可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溫小釧說完,抬頭卻見陸景正用一副“來,請繼續你的表演”的眼神看著她。

    於是溫小釧也咬起了嘴唇,“陸大俠不信嗎?”

    “算了,無所謂了,你下次別再當著別人的麵吹捧我就好,尤其是在你嫁人之前。”陸景擺手。

    “不管陸大俠信不信,那的確是我的真心話,並不是什麼吹捧。”溫小釧正色。

    “這不是重點。”陸景道,“你還是好好想想你打算嫁給誰吧,辰漢卿,唔……的確年齡稍大了一些。”

    “年齡其實不是問題,”溫小釧道,“我有的姐夫比我的姐姐大足足二十多歲,我隻是單純的不覺得辰漢卿適合做夫婿。”

    “為什麼?他看起來人還算老實啊,修行資質也很厲害。”陸景好奇。

    “他之所以老實是因為之前擁有的東西並不多,如今金鱗化龍,他的欲望也會跟著一起膨脹,隻是因為化龍的時間太短,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可以得到更多,但是他的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不然也不會來追求我。”

    溫小釧頓了頓,又道,“當然,真要嫁給了他,我其實也有辦法能控製住他的欲望,將那些欲望引導向我希望的方向,所以說白了,還是我自己不喜歡他,另外很重要的一點,他也養不起我,我平日梳妝,光一盒胭脂都要四百兩銀子。”

    陸景驚了,“你塗的是胭脂還是金子?”

    “不是金子,不過做起來確實很麻煩,光是用到的珍珠就有好幾顆,而且都是最上等的貨色,磨成珍珠粉和其他一些名貴的材料混在一起,還要經過許多道工序,溫家的胭脂鋪一年也做不出幾盒來,基本都被我拿來用來。”

    “這麼看來,你娘親是真的想把你早點給賣掉了。”陸景忽然間感覺就能理解溫家大娘了。

    這養的哪是女兒,根本就是隻吸金獸。

    也不知道將來哪個倒黴的家夥會娶了溫小釧,今後的人生怕是都隻能靠小額貸續命了。

    想到這裏,陸景不動聲色的和眼前的女人又拉開了一些距離,沒別的意思,就是怕離的太近,萬一從她的身上蹭掉了什麼,自己就要賠的傾家蕩產了。

    不過陸景之後還是又提醒了一句,“容妝雖豔,但鉛粉這種東西還是少用為妙,對身體不好。”

    溫小釧溫柔應允,接著又笑嘻嘻的道,“看不出來陸大俠對胭脂鉛華也有了解。”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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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7-28 02:04:54

“我不懂胭脂,隻是學過點化學。”

    陸景說完也不等溫小釧再發問,就又道,“好了,你的道歉我已經收到了,至於選夫婿的事情,你肯定也比我懂的多,我就不給你亂出主意了。”

    陸景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眼院門的方向,暗示溫小釧她該離開了。

    但是溫小釧卻像是沒讀出他眼中的意思一般,接著又好奇道,“陸大俠,我聽晏姐姐說你如今也是修行者了,可曾定下了未來的修煉方向,是打算以法術為主,還是想以陣法,符籙禦敵?”

    “我現在在忙著種地,暫時還沒考慮過這事兒。”陸景道。

    “忙著種地?”溫小釧愕然。

    “嗯……我又沒有一個願意一直養我,給我買四百兩一盒胭脂的娘親,當然得自力更生了。”

    “陸大俠說笑了。”

    “完全沒有啊。”陸景道,“我是真的很缺銀子。”

    “這樣嗎?”溫小釧的眼中掠過一抹興奮之色,就像是黃鼠狼半夜裏摸到了雞窩邊,又仿佛鬆鼠看到了滿地的榛果。

    “那可不,沒銀子我選什麼方向都沒有用,最後都隻能去煉器。”陸景感慨。

    溫小釧不知道沒銀子和去煉器有什麼關係,隻以為陸景是看重了煉器能賺錢,於是又問道,“若是還有別的賺錢的法子呢,陸大俠會考慮嗎?”

    陸景瞥了眼溫小釧,“這個……錢要多,而且太花時間也不行,主要我最近實在沒什麼空。”

    說到最後他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這感覺就像是你去公司應聘,hr問你有什麼要求,你說薪水要最高,幹一休六,董事長還要管我喊爹一樣。

    然而溫小釧聞言臉上卻並沒有露出什麼嘲笑之色,反而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還有什麼嗎?”

    “這……還能繼續提要求的嗎?”

    陸景覺得再說下去自己就真的是董事長失散多年的親爹了。

    不過既然溫小釧問了他想了想還是道,“那銀錢最好在一開始就可以一次性付清,活我可以之後慢慢做。”

    “很合理。”

    “這也合理?”陸景懷疑溫小釧昨晚的酒根本就沒醒完。

    不過一想對方是溫家老幺,從小就含著金湯匙出生,胭脂四百兩一盒,不知道世道險惡,打工人的艱辛反倒才應該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反正陸景對溫小釧真給他找到這種天上掉餡兒餅的美差也不報什麼希望,這麼一想,自然也就不再糾結這件事情了。

    隨後溫小釧似乎看出了陸景並沒什麼留客的打算,也不再多說什麼,就這麼順勢向陸景告辭了。

    而陸景在送走溫小釧後則回屋繼續埋頭修煉起了他的禦劍術。

    …………

    時間一晃就是一個月。

    這日清晨,陸景盤膝坐在床榻上,雙目緊閉,努力清空心中的雜念,進入到無念無想的狀態中。

    這一刻的他心如止水,再不為外物所動,就連黑貓偷偷將腦袋伸進他的茶盞都沒能引起他的任何注意。

    但下一刻黑貓背上的毛忽然倒豎了起來!

    而它也急忙縮回了舌頭,再顧不上飲早茶,火急火燎的從桌案上跳了下去。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原本橫在陸景膝前的湖光疾射而出。

    向著黑貓原先所在的地方飛去!

    一劍斬開了那隻茶盞,碗內的茶水也被一分為二,順著破碎的盞壁傾瀉而出,在桌案上肆意流淌。

    而那柄飛劍最終則插在了桌案後的牆上。

    陸景睜開眼睛,最先看到的就是黑貓那副“我隻是想喝你口茶,你卻居然他嗎的想宰了我”的哀怨眼神。

    陸景衝它擺了擺手,“我說過練劍的時候你和阿木最好都不要進來的,我現在對飛劍的控製還不怎麼熟練。”

    他並不是在找借口糊弄黑貓,因為陸景其實還挺喜歡自己那隻茶盞的,他原先的目標是想控製飛劍快速射出,然後再在半空中急停,轉一圈飛回來的。

    結果這一套動作隻完成了開頭的快速射出。

    陸景起身走到牆邊,伸手拔出湖光,看了眼牆壁上的孔洞,發現大概有兩寸深。

    這其中固然有湖光本身就很鋒利的原因,但也說明經過了這一個月的玩兒命修煉,他的禦劍術的確也進步頗大。

    嗯,就是準頭有點離譜,而且每次使用禦劍術陸景都搞得像是宗教儀式一樣,必須先清空雜念,將精神高度集中,這才能通過泥丸宮中的劍靈調動起飛劍。

    在這過程中也不能走神,否則飛劍就會立刻失去控製,距離穀仲陵那樣談笑間即可殺人的境界還有相當的距離。

    再加上入牆兩寸說起來挺厲害,但對陸景這種一流高手來說也不算什麼。畢竟他直接拎起禪杖拍上去,一麵牆都能給強拆了。

    不過不管怎樣,他總算也多了個遠程攻擊技能。

    而且這才隻是第二階段,等兩個月後他修完含光,修到靈動,禦劍術的威力,還有對飛劍的掌控應該也能再上一個台階。

    穀仲陵在傳授清光月影劍的時候就和他說過,隻有修到靈動,禦劍術才算是正式入門,可以稱為劍修了。

    這麼一想劍修也的確是慘,因為一般人修煉到靈動基本都要六七年的時間。

    這什麼概念呢,就是人家修煉法術和陣法,都是學多少就能用多少,隻有劍修,光入門就好幾年,之前等於練了個寂寞,而等你憋出輝耀來,沒準人家已經打上高地,把三路塔都推的七七八八了。

    然而這對陸景來說倒不是什麼問題。

    而且關鍵是禦劍術每上一個台階,秘力消耗速度都有大幅提升,這才是陸景真正心動的地方。

    而這一個月他除了禦劍術外也沒忘了在後山繼續種他的人參跟何首烏,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鬱鬱蔥蔥也有些刷到瓶頸了。

    他現在可以一次催生五株植物,但是再往上卻是越來越難精進,秘力的消耗速度也放緩了下來,不過如今的陸景已經可以將禦劍術的修煉和種地的時間壓縮到三個時辰之內。

    至少每天的自由活動基本已經不受什麼限製了,但壞消息是距離他成為二宮修士的時間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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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7-29 03:45:05

這一個月陸景除了修煉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尋找能遏製秘力膨脹的方法。

      這事兒對他來說甚至比賺錢還要緊迫,畢竟還錢的最後期限還有四個多月,但是成為二宮修士可就已經近在眼前了。

      而且還不上錢,最慘不過是被蚩抓去一起煉器。

      但是成為二宮修士,可是說不定會有性命之憂。

      陸景對這事兒當然也更加上心。

      所以他這段時間也一直在想辦法,托璿姬幫他在藏中查閱相關的典籍,除此之外還在四處奔走,從葉弓眉、吳寒等前輩那裏旁敲側擊,想找到答案。

      奈何他這需求實在過於冷門,問過的人也都紛紛表示沒什麼頭緒。

      而璿姬倒是從古籍中找到了一些修士修煉陷入瓶頸,甚至實力倒退,從三宮跌回兩宮,乃至一宮的記載。

      隻是陸景看完後發現這些方法要麼有很大的偶然性,難以複刻,要麼就是後遺症很嚴重。

      比如衡記棺材鋪老僵屍,原先是四階監察,三宮修士,但是如今修為也隻剩了不到四成,而且看他的樣子往後也再難有進境。

      這種狀態著實讓陸景羨慕。

      但是再羨慕也沒用,這是老僵屍拿命換的,陸景也是找陳伯了解後才知道老僵屍今年居然才剛到四十,看他那樣子,陸景一直以為他已經六七十歲了來著。

      這代價實在有點太大了。

      實際上大部分人的修為停滯,乃至下滑都是因為秘鼎或者神魂受創導致的,這路子陸景肯定走不了。

      就算身體沒事兒,搞個精分抑鬱什麼的出來,他也虧大了。

      所以看了一圈,最有希望的還是從丹藥上入手。

      可惜丁六是個老古板,認定了毒藥害人的死理,想讓他去想辦法研究毒藥,根本沒戲。

      陸景估計就算把飛劍架在他的脖子上老頭也不會答應。

      所以陸景最近這段時間也是急的隻撓頭。

      他倒是也想過去找其他人試試,然而書院負責教授煉丹的教習明確告訴陸景,自己不會研製類似的丹藥。

      一來這東西可能會成為禍患,二來也是最關鍵的還是用途太少,開發煉製出一款新丹藥需要花費大量的財力和心神。

      結果煉出來的東西卻沒什麼作用,這是每個煉丹師都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實際上陸景也能理解他的說法。

      這就和他前世的那些藥廠一樣,投入巨大經費研發新藥,之前肯定都會先進行市場調研,如果是比較流行的患病率高的疾病,那相應的藥物也更多更完善,甚至某些缺德的廠商沒病都能發明個概念出來再喂你吃藥。

      比如世紀初頗為流行的亞健康,全中國一夜之間忽然幾億人就都亞健康了,各種藥物保健品也是層出不窮。

      但你要是碰上罕見病,那可選的藥往往就很少了,要是再不幸點碰上全球隻有幾百人甚至幾十人得過的那種超級罕見病,找不到特效藥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理解歸理解,陸景作為病人,肯定也得想辦法自救。

      所以這次他去鏡湖穀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陸景前日的時候從小侯爺那裏打聽到鏡湖穀裏其實還有一位煉丹師。

      不過據說那人是純粹的隱士,陸景之前覺得老瞎子還有綠衫少女他們都已經活的夠與世隔絕了,基本不會和穀外的人來往。

      但是按照小侯爺的說法那個叫寒山客的家夥才是真的自閉。

      就連穀內的紙人們都沒幾個和他說過話的,甚至大多數人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小侯爺說這十二年間,她和那人也隻見過區區三麵而已。

      陸景問,“那十二年以前呢?”

      小侯爺搖頭,“我不知道,十二年前我還沒來鏡湖穀他就已經在這裏了,嗯,竹杖先生好像也說過那人來的比他要早。”

      “好吧,那他的年紀應該不小了吧。”

      “我不知道。”

      “他有什麼喜好嗎?”

      “不知道。”

      “…………”

      “等等,他既然從不露麵,那他平日怎麼生活,”陸景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蔬菜,米糧這些東西……”

      “他自己種的有,啊,我記得他住的地方是有塊兒藥田,還有塊兒菜地來著,但是肯定也會有些別的需要的東西,比如衣服、紙筆什麼的,他要煉丹也不可能把所有藥材都種出來,這時候阿寶會幫他把需要的東西帶回去。”

      “阿寶是誰,他的藥童嗎?”

      “不是,是他養的一隻野豬,但是很聰明,有次酒鬼當著它的麵說要把它扛回去做下酒菜,它還生氣了,追了酒鬼一個下午。”

      以上就是陸景打聽到的關於寒山客的所有信息了,而從這些信息中陸景也很難判斷出寒山客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自己如果想請他幫忙煉製新的丹藥又該以什麼條件來打動他。

      或許唯一能讓陸景稍微感到點安慰的就是寒山客肯定不是丁六這種有濟世之心的神醫,否則也不會隱的這麼徹底,所以他對待毒藥的態度應該也不會像丁六這麼死板,而看他這麼多年不和人來往,煉丹顯然也不是為了賺錢。

      不管怎樣,總要去碰碰運氣的。

      所以這天陸景練完飛劍後,就早早來到了鏡湖穀,他先去找老瞎子拿到了後者一個月前就許諾要給他的三十枚白貝。

      心想沒準兒這位寒山客前輩也是個卡牌遊戲愛好者呢,雖然他之前從來沒找小侯爺抽過絕藝。

      但要是就此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覺醒了什麼嗜好,那陸景也可以趁熱打鐵用剩下的白貝和他做交換,讓他幫忙煉丹。

      陸景一邊想著一邊按照小侯爺的指點,向著鏡湖穀深處走去。

      他原先還以為綠衫少女住的已經夠偏了,直到聽小侯爺說了寒山客的住處,陸景才知道原來鏡湖穀居然這麼大。

      即便他用上了輕功也走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到東側那片山崖下,然後又繞著那山崖轉了很大一圈,眼前才又豁然開朗。

      見到了一塊兒山清水秀的穀中之穀。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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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7-30 01:19:38

     陸景在山穀外轉了一圈,結果什麼道路都沒找到,甚至就連小徑都沒看到一條,目光所及之處,隻見遍地都是苔蘚和蕁麻,幾乎覆蓋滿了山穀中的每一塊兒石頭。

    如果不是頭頂偶爾飄落下的樹葉,這地方靜謐的簡直就像是畫中的世界一般。

    陸景一開始還覺得這裏的風景不錯,但是想到若是一個人常年住在這裏,又覺得有些太寂寞冷清了。

    好在走出一小段距離後陸景逐漸在山穀中看到了一些足跡。

    隻是大小和形狀顯然並不屬於人類,更像是什麼動物留下的。

    前端略尖,分成兩半,除此之外附近的草叢也有被啃食過的痕跡。

    陸景想到了小侯爺之前提到過的寒山客身邊的那隻野豬阿寶。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蹄印應該就是它留下的了。

    陸景循著那些蹄印一路走下去,很快……就來到了一個泥坑邊。

    好吧,看得出阿寶很喜歡這個泥坑,有事兒沒事兒都會來這裏滾上幾圈,享受泥浴帶來的快樂。

    陸景腳下輕點,輕輕鬆鬆就躍過了那片泥坑,落在了一塊兒大石上。

    而他的腳尖剛踩在石頭上就察覺到了什麼,接著低下頭去,看到了一對兒猩紅的小眼睛。

    那對兒眼睛的主人,對於自己的專屬豪華浴室中闖入不速之客顯然非常不爽。

    這會兒非但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而且還亮出了自己的獠牙,用後蹄刨著地麵,一副就要發起衝鋒的樣子。

    …………

    男人在被一陣惱人的嗡嗡聲吵醒,接著感覺有什麼東西落在了自己的鼻子上。

    他睜開眼睛,發現那是一隻花蚊子。

    花蚊子剛剛在他的鼻尖上停穩,收起了翅膀,接著打算將自己的口器刺入他的皮膚中,大快朵頤一番。

    但是下一刻它用來開飯的家夥卻忽然被兩根手指給捏住了。

    男人將手指收回到眼前,看著那隻不斷掙紮的花蚊子,喃喃道,“蚊蠅吸血,此乃天地至理,所以我不怪你,不過……”

    他頓了頓,又接著道,“人要睡覺也是天地至理,你光是吸血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擾我清夢?”

    說完他就鬆開了自己的手指,脫困的花蚊子立刻拍打起翅膀,想要振翅高飛,但下一刻,就被兩隻手掌給夾了個正著。

    男人甩了甩手,又抬頭從樹葉的間隙中望了眼天空,發現此時竟然也已經日上三竿了。

    於是他掀開了身上的草席,從棲身的那棵樟樹上跳了下來。

    落地後伸了個懶腰,向著右手邊的菜園走去,想要從菜地裏刨兩顆萵筍當早飯,呃,或者午飯。

    一邊走他還一邊喊著阿寶的名字,然而卻無豬回應。

    “又跑哪裏去了?明明讓你幫我好好看著那株蛇紋紫藤的,一眼看不到就開始偷懶。”

    男人有些不爽的埋怨道,但也沒什麼辦法,誰讓他也打不過那頭野豬來著。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這一次卻是誤會了阿寶,走了沒幾步,居然就再次看到了阿寶那壯碩的身影。

    後者正蹲在一棵小樹下,仰頭死死盯著樹梢。

    男人順著它的目光向上望去,這才發現上麵還站著一個人。

    男人見狀不由大驚,“你怎麼惹到的它?!”

    “我沒惹它。”樹上的人道。

    男人搖頭,“那你一定是不小心闖進它的領地了,哦,就是那個泥潭……它很看重那地方,我上次想借那地方種點草藥它都不答應,這下麻煩了,它很記仇的。”

    “那是因為你壓根兒沒和它好好談吧。”陸景卻道,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剛摘到的一串紅果從樹上拋了下去。

    樹下的阿寶見狀也立刻配合的張開了嘴,迫不及待的接住了那串紅果,囫圇吞棗般的咽了下去。

    接著又仰頭繼續期盼的看著陸景。

    直到陸景又接連丟下了兩串紅果,都被它給吞進肚子裏,阿寶才心滿意足的合上了嘴巴。

    隨後陸景也從樹上跳了下來,拍了拍阿寶的肚子。

    男人已經完全看傻眼了,過了片刻後才呆呆道,“這是……你的豬?”

    “這不是你的豬嗎?”陸景也暈了。

    “也不算是……我來之前它就已經住在這片山穀了。”男人想了想道,“我們其實算是鄰居,之前它總來我這兒討吃的,也會幫我和外界收送點東西,所以我們慢慢就熟了”

    “原來是這樣嗎。”

    “說起來我之前還沒見誰和它這麼親近過,尤其是它的肚子,我都從來沒拍過。”男子說到這裏卻是又想到了什麼,興致勃勃道。

    “對了,你剛才喂它吃的果子是什麼,我來穀裏這麼長時間,也研究過這可樹上的那些紅果,結果發現它們有毒,而且貌似也沒法入藥,就放著不管了,再說每年這些果子都會掉不少在地上,我好像也沒見阿寶吃過。”


    “我也不知道。”陸景道,“我隻是跟著葉前輩學過一點馭獸術,恰好發現它對這些果子感興趣,就摘下來給它了。”

    “難道和成熟的時期也有關嗎?”男人皺眉,露出了一幅思索之色。

    陸景沒有打擾他,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男人才重新回過神來,道了聲,“見笑了。”

    “沒有,前輩對於丹術藥理的喜愛與癡迷,晚輩也很是佩服。”

    陸景說完發現男人望向他的目光有些奇怪,不過後者也沒就這問題深入下去,隻是問道,“你是……”

    “陸景,書院這屆的學生。”

    “哦哦。”男人雖然在點頭,但是陸景能感受到他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麵,說穿了剛才的問題也隻是禮節性的,他其實對陸景是誰,來自哪裏根本就不關心。

    男人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去菜園裏搞點萵筍吃。

    陸景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於是也不再廢話,直奔主題道,“前輩,今日我慕名而來,是想請您幫個忙。”

    “什麼忙?”男人有些意外,接著又道,“是誰跟你說我能幫到你的?我這人什麼都不會,武功音律,詩詞文章全都一竅不通,打架連它也打不贏。”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阿寶,“我剛才沒說實話,我們根本不是什麼鄰裏的關係,而是土匪和肥豬的關係,而且我才是肥豬,被它這個土匪吃得死死的。”

    “可您會煉丹啊。”陸景道。

    “煉丹……哦,這個倒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男人點頭,“但是我隻會練一種丹藥。”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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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7-31 00:23:53

     “什麼丹藥?”

    “長生之丹,”男人坦言,頓了頓又感慨道,“凡人這一生實在太過短暫了,縱然創下千秋偉業,成就不世之功,有家財億貫,嬌妻美妾,百年之後都不過一抔黃土,什麼也帶不走,隻要想到這一點,就令我茶飯不思。

    “之前喜歡的衣裳穿在身上沒了感覺,愛吃的飯菜含在嘴裏沒了味道,最愛的絕色再望去也索然無味……從那時起我也無心再做其他的事情,最終決定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追尋長生不老之路上。


    “因為這是在我們還活著的數十載中唯一有意義的事情。我遣人為我搜集了天下所有記載了長生之術的古籍,之後又踏遍名山大川,在其間尋訪仙人遺跡。

    “可惜始終未能覓得長生之法,反倒是陰差陽錯下修出了秘力來。再後來我又自己摸索著開始學習煉製長生之丹。

    “奈何身邊的瑣事太多……宮,呃,我的家人還有那些屬下也都紛紛反對,每天都在我的耳邊聒噪,弄得我不勝其擾,就央求當時司天監的少監為我覓一處安靜之所,於是他就把我帶到這地方來了。”

    男人道,“如你所見,這地方條件其實挺艱苦的,連屋子都沒有一間,和我以前住的地方根本沒法比,菜地和藥圃也是我自己挖的,還有隻野豬三天兩頭來我這兒打秋風,但是不得不承認,這裏也的確很適合煉丹,最重要的是沒人打擾。


    “我在這裏已經住了……咦,我居然已經記不清自己住了多久了,反正還算滿意吧,希望在臨死之前可以煉出長生之丹。”

    聽男子說完對未來的憧憬陸景也怔住了。

    他沒想到自己會遇到一個如此正統的修士。

    說他正統是因為眼前這男人大概最符合民間對於修士的印象,追求長生,不問世事,潛心修道。

    相比之下,反倒是書院和司天監的這批修士有些非主流。

    一天到晚都在忙著增強自己的實力,打打殺殺,對付詭物,也沒什麼人提長生這種本職工作。

    當然,這對陸景來說不是個好消息。

    果然,當陸景試探著詢問男人能不能幫他煉製種丹藥的時候,男人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不要吧,聽起來就很麻煩的樣子,關鍵是也很耗費時間,萬一我花了幾個月幫你煉出你要的丹藥,但是最後就差幾個月,沒能煉出我要的長生之丹,那我這一輩子豈不都白白浪費了?”

    “…………”

    陸景很想吐槽您這一生已經浪費的夠嚴重了,說不定給我煉丹就是您這輩子做過的唯一一件實事了。

    但是他現在有求於人,還是忍住了。

    而且人各有誌,男人一心求長生,他的所作所為也沒礙著其他人,陸景作為旁人,自然也沒理由去批判他的選擇,隻能從別的地方想辦法了。

    思索了片刻後陸景問,“您在煉丹之餘有什麼放鬆的愛好嗎?要不要考慮下抽卡,哦不,是抓取絕藝,我這兒有三十枚白貝。”

    “白貝可以幫我求得長生嗎?”

    “大概……是不能的。”

    “那我也沒什麼興趣了。”男人搖頭。

    “那你需要銀錢嗎?”陸景咬牙,雖然他現在已經負債驚人了,但是為了保住自己現在的境界他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再跟顧采薇和夏槐她們借點,“煉丹應該也挺花銀子的吧。”

    男人點頭附和,“是挺花銀子的,好在我進穀前稍微攢了點錢,足夠我用到長生或者老死的那一天了。”

    陸景有些不信,畢竟他自己也一直在吃著墜入凡塵,知道一副藥有多值錢,聽男人說得輕描淡寫,感覺他有吹牛的嫌疑。

    然而他也不能按著男人的頭說,不,你需要錢,快答應我。

    隻好再換了個方向,“那前輩您有什麼事情是我可以做的嗎,能幫你把花費的時間給補回去,對了,我的鬱鬱蔥蔥練的不錯,可以幫你種藥。”

    男人聞言一愣,“哦?這倒是不錯,不過我種藥並不隻是為了煉丹,也為了感受草木生長的自然之理,從而悟出長生之道,所以這事兒還是我自己來比較好,但你可以先說說你想讓我幫你煉什麼丹藥。”

    “我想請前輩幫我練一劑毒藥,可以抑製秘力的膨脹,讓修行者一直保持一個境界。”陸景道。

    “這種丹藥……有什麼用呢?”男人茫然。

    “對其他人可能沒用,對我卻是救命的作用。”

    男人已經在努力的去想了,可還是想不出這種丹藥該怎麼救命。

    而且之後他有些為難道,“我之前沒有騙你,我是真的隻煉過跟長生有關的丹藥,所以煉你說的那種毒藥,我一點把握也沒有。”

    “無妨,前輩盡管一試,如果真的不成,晚輩自然會去另覓他法。”

    “好吧,我的確也有件事情想托人去辦,”男人道,“我在太平錢莊裏存了筆錢,那錢是我備著應急用的,平日裏也沒動過,然而就在上個月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少了一部分,你能幫我去那裏看看出了什麼問題嗎?”

    “就隻有這件事嗎?”陸景有些意外,他本來都已經做好打算,實在不行接下來他就住鏡湖穀裏幫男人照料他的藥圃了。

    沒想到最終對方提的要求居然這麼簡單。

    “就這事兒。”男人道,“你給我弄清楚銀子為什麼少了,我試著幫你煉你要的那種毒丹。”

    “如此便一言為定了。”陸景喜道。

    “可以。”男人頷首,隨後還貼心道,“要立字據嗎?”

    “不用了,反正您也打不過我。”

    “…………”

    “對了,太平錢莊到底少了您多少銀子?”眼見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陸景也轉而開始關心起這次的差事來。

    “二十萬兩吧,他們說這筆錢前些日子我已經取走了。”男人很是無辜,“但我明明沒拿,我當初把錢存進太平錢莊就是看重它的聲譽,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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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8-1 04:17:08

     盡管陸景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個數字後還是愣在了原地。

    二十萬兩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別看現在顧采薇的薪炭生意做的這麼紅火,但她的全部身家加起來也沒有二十萬兩。

    實際上即便是那些豪商巨賈,也很少有人能一次性拿出這麼多錢來,畢竟他們賺到的銀子,大部分也都又投入到了新的生意中,或者用來擴張,真放著不動的也不多。

    而聽男人的說法,這二十萬兩隻是他備來應急用的閑錢。

    這得是什麼家庭啊!

    陸景也驚了,之前溫小釧一盒胭脂四百兩銀子已經夠讓他感受到貧富差距了,沒想到今天還碰到更豪橫的。

    關鍵是看男人這樣子,是真正的餐風露宿,無瓦遮頭,陸景本來還想試著用金錢開路,現在看來自己還是草率了。

    男人在和陸景商定好後就又轉頭,重新爬回到了樹上,從睡覺的那根粗樹枝上取下了一個吊著的破布袋。

    打開後翻了好一會兒才從裏麵找出了半塊兒玉佩。

    “嗯,這個你先拿著。”

    說完他又埋頭,“咦,我筆呢?上次寫字是什麼時候,半年之前嗎?放哪兒了。”

    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又爬上爬下找了足足將近一盞茶的時間,這才將筆、硯和紙全部給湊齊了。

    待他磨好墨,握住手中的狼豪,整個人的氣質似乎也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而等到落筆之時,更是筆如遊龍,翩若驚鴻,一點沒有半年沒寫字的滯澀。

    陸景剛來這裏的時候有考慮過科舉路線,因此也苦練過段時間的毛筆字,雖然不算出眾,但也勉強能稱得上四平八穩。

    隻是如今跟男人這一比,卻是高下立判。

    後者在書法上的造詣,已然可以稱得上是當世大家了。

    光憑這一手字,他即便真的什麼也不會,在外麵想來也可以衣食無憂,再稍微用點功,金榜題名,做個清貴翰林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惜他本人卻誌不在此。

    男人一氣嗬成。

    寫完放後下筆,又從之前的破布袋摸出了個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翡翠印章,蓋在末尾,這才將那封新鮮出爐書手書遞給了陸景。

    “你把這東西拿給太平錢莊的管事,再給他驗驗那半塊兒玉佩,他就知道你是我的人了,你可以代我去和他們交涉。”

    “好。“陸景剛剛就站在一旁,自然也看到了紙上的內容。

    也不知道是該感慨男人的心大還是豪氣,因為按他這紙上的說法,陸景真的是完全代表他本人,就算把剩下的錢全都取走錢莊也不會有任何阻攔。

    “對了,還有一事。”

    見陸景打算離開,男人遲疑了下又開口道,“你如果有空,幫我再去一趟棗兒巷吧,那裏有個胡老頭,你看看他,有沒有什麼事兒,嗯,看一眼就成,他要是缺錢了,你就給他留一百兩銀子,回來我還你。”

    陸景點頭,“還有別的事情嗎?”

    “沒了,”男人擺手,“你趕緊走吧,別再留這兒打擾我了,你要那毒丹我得好好想想。”

    陸景衝男人拱手道謝,隨後又跟阿寶打了個招呼,便帶著玉佩和那封手書離開了這座小山穀。

    他本來是打算直接動身前往太平錢莊的,但是想了想又拐回到住處,將黑貓給帶上了。

    既然寒山客對白貝沒什麼興趣,那陸景自然也就留著自用了。

    雖然現在他身上要修煉的東西其實挺多的了。

    禦劍術、鬱鬱蔥蔥、火麟甲、四平八穩、風雲變……每個都要花時間,但是抽卡嘛,沒有遊戲玩家能拒絕。

    況且這還是鏡湖穀數百年來眾多紙人前輩留下的遺產。

    誰也不知道其中藏有什麼寶藏,萬一陸景運氣爆棚,抽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毒丹,好吧,這基本上也就是在夢裏才可能發生的了……

    但不管怎樣,陸景對於鏡湖穀內的眾多絕藝還是有所期待的。

    不過眾所周知,抽卡屬於玄學,一般情況下最後抽中什麼,有沒有用,都不受控製。

    以往的陸景隻能靠著洗手跟馬桶加buff,可如今他有了真的buff收集器,自然也就想著給自己先上個幸運buff再動手。

    然而有上次財運buff的前車之鑒,陸景的心裏其實也有點犯嘀咕,畢竟這玩意兒隻能靠觀察來預判,最終結果是有可能出現挺大偏差的。


    但他也沒其他好辦法,最終還是決定再信黑貓一次,就算這次出門找不到幸運buff,能提前找個真正的財運buff也不錯。

    正是抱著這樣的心態,一人一貓再次爬出了棺材,回到臨天城中。

    陸景決定先辦正事兒,買了張肉餅墊了下肚子後,就向著界身巷走去。

    之前調查九龍寶盆的案子時,他就去過界身巷。

    辛扒皮的解庫就開在那裏,而那裏並不隻有解庫,還有錢莊跟金鋪,大大小小不下數十家,屋宇雄壯,門麵廣闊,儼然一副臨天城陸家嘴的樣子。

    天平錢莊作為四大錢莊之一,總號也設在那裏,據說每天的銀錢交易足有百萬兩。

    但這百萬兩屬於流水,歸屬錢莊的利潤肯定沒這麼高。

    所以當聽到陸景說明來意後,負責接待的小二就知道這事兒不是自己能做主的,連忙入內去請來了管事。

    太平錢莊因為生意做的大,一位管事顧不上來,因此光是總號這邊就有四位管事,一大三小,陸景眼前這位身材高大,一身文士打扮,渾身上下看不出半點銅臭味的六旬老者就是當中的大管事。

    他並沒有因為陸景的年齡和隨意的穿著就心生輕視,也沒因為陸景在錢莊存的錢多就刻意奉承,表演變臉絕活。

    出來後客氣的衝陸景拱了手,接過陸景遞來的手書,仔細看完後又還了回去。

    接著又讓人去後堂打開了一隻有編號的櫃子,從中取出一個小木盒。

    “南齋先生的信物。”

    “哦。”陸景聞言取出了寒山客交給他的那半隻玉佩,而老管事也打開了那隻木盒,從中小心取出另外半隻,拚合在了一起,卻是絲毫不差。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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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2-8-2 04:13:29

老管事確認無誤後放下玉佩,將目光又轉到了陸景身上,“恕老朽眼拙,閣下是第一次來我們太平錢莊嗎,不知該怎麼稱呼?”

    “哦,我姓陸,叫我陸大郎即可。”陸景道。

    “老朽是太平錢莊管事曲仲,陸大郎可以喚我曲管事。”老管事自我介紹完後,稍頓了頓,又繼續道,“聽六兒說,陸大郎這次來是為了南齋先生那筆存銀。”

    陸景點頭,“沒錯。”

    “不知陸大郎和南齋先生……”

    “我們算是朋友吧。”

    “那二位想必一定相交莫逆了。”曲管事捋著胡子道。

    陸景一怔,“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按照南齋先生的手書,你可以完全代他行事,也就是說他在太平錢莊的三百六十萬兩白銀也都由你處置。”

    “哪兒來的三百六十萬兩,”陸景莫名其妙,“不是少了二十萬嗎?”

    說到一半的時候陸景也想到了什麼,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是說那家夥在你們這裏一共存了三百六十萬兩?”

    “不錯。”曲管事望向陸景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奇怪。

    他身為天平錢莊的大管事,平日裏打交道的都是豪商富賈,其中不乏一擲千金之輩,但是如南齋先生這般將百萬巨資放心托給別人的卻是頭一遭見到。

    而陸景這會兒也有些失神,他之前已經知道了寒山客有錢,但還是沒想到對方居然有錢到這個程度。

    這已經……有些超越他的想象力了。

    究竟什麼人,才能把三百多萬兩銀子給當作閑錢,而且看寒山客的樣子,他對丟掉的那二十萬兩其實也不是太在意。

    如果陸景沒去找他,他說不定就放著不管了。

    看得出他是真的對長生之外的事情沒什麼興趣。

    當然最讓陸景感到佩服或者不可思議的還是寒山客放著這麼多銀子也不好好享受,跑去鏡湖穀餐風飲露,十幾年時間,一直睡在樹上,換了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關於那二十萬兩銀子。”曲管事情咳一聲,再度開口,將陸景的思緒重新拉回到了現實中,“那日我並不在錢莊,當值的是另一位管事,不過事後我也有問過他。


    “他說那人自稱南齋先生,但說來也奇怪,明明時間過去的並不久,可他對那人的相貌穿著卻都沒什麼印象了,但是很肯定自己當時有認真核對過信物。

    “我相信他的話,因為他也是錢莊的老人了,最早隻是錢莊的一個小二,因為做事踏實仔細,一路慢慢坐到了管事的位置上。


    “他或許不是太平錢莊裏最聰明的人,但絕對是最可靠的幾個人之一,而且二十萬兩銀子並不是個小數目,他不可能不對信物的。

    “除此之外,賬房那邊還有南齋先生的簽字畫押。”曲管事道,“我剛剛已經著人去取了,還請陸大郎稍待片刻。”

    “好。”陸景雖然被寒山客委托來處理丟銀子的事情,但是他手頭上其實也沒什麼有用的線索,所以先按照

    正常的流程和太平錢莊核對一遍是很有必要的。

    過了一會兒,還是先前接待陸景的那個小二六兒帶著一本賬本走了進來。

    他將那本賬本交給曲管事,後者打開,翻到其中一頁,接著攤在陸景麵前,“這裏,三十三日前,戌時二刻,南齋先生來錢莊取過一次錢,二十萬兩。”

    陸景探頭過去,果然看到了這樣一行小字,而且下麵還有押字和印章。

    別說那押字真的和寒山客手書上的字很像,反正陸景是看不出什麼區別來,而那印章也同樣如此。

    之後一旁的曲管事也跟陸景解釋道,“太平錢莊存銀有很多方式,當初南齋先生選的是信物加印章,所以我們一般也隻認這兩樣東西,不認人的。

    “不過距離南齋先生當初來存錢已經過去了快四十年的時間,在這四十年間他一直沒有動過這筆錢,老實說我們甚至都在懷疑他是不是已經遭遇了什麼不測。


    “結果上個月他忽然現身,來取走了二十萬,這讓我留了個心眼,就按照他之前留下的地址去了一封信,說了下這事兒,沒想到果然出了岔子。”

    曲管事說完看了眼陸景臉上的表情,卻發現麵前的少年比他想象中沈穩的多,一直不動聲色。

    片刻後陸景才又道,“如果有人偽造了信物還有印章,又模仿南齋先生的字騙走了那二十萬,不知太平錢莊準備如何應對。”

    “京師之中大大小小的錢莊票號足有百家,但是隻有三家經營了百年,太平錢莊就是其中之一,我們能開立這麼久,把生意做到如今這麼大自然是有原因的,若事情真的如你所言,那我們自然會將這筆銀子如數賠償給南齋先生。”

    曲管事毫不遲疑道,可接著他的話鋒又是一轉,“不過你需要先證明,那筆錢並不是南齋先生取走的。”

    “聽起來很合理。”陸景道,隨後又問,“那日負責接待那位南齋先生的管事現在可在錢莊?”

    “哦,何管事今日休息,你要是想找他打聽那日的事情可以去牛行街,他家在那裏,隨便找個附近的人問一問便能找到。”

    陸景點頭,“多謝了,最近一段時間還請曲管事看好剩下的錢,暫時不要支取給別人,哪怕那人手上有信物和印章。”

    “好,”曲管事見陸景起身,於是也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一路將他送出了錢莊。

    等回到外麵的大街上,陸景衝屋頂上的黑貓招手,後者也順勢跳了下來,重新落回到陸景的肩膀,滿意的舔了舔嘴唇。

    陸景見狀微微一愣,“你這麼快就開飯了,吃的什麼,別是我最近急缺的財運啊。”

    這地方到處都是錢莊金鋪什麼的,陸景覺得碰上財運的幾率還是挺大的,眼見黑貓吧唧嘴,他也跟著眼饞了起來。

    然而黑貓搖了搖頭。

    “是壞運氣嗎?”

    這次黑貓點頭了。

    “好吧。”陸景鬆了口氣,接著又問,“我進去這段時間,你真沒看到什麼財運嗎?”

    黑貓再度搖頭,陸景有些失望,“好吧,咱們再找找。”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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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8-3 00:34:41

曲管事將陸景客氣送出門後,又轉身回到了錢莊。

    不過他並沒有去自己先前所在的庫房,繼續盤點存銀,而是腳步不停,直接上了二樓,來到了東側一間偏廳裏。

    曲管事先前有過吩咐,要任何人在任何時間都不得接近這間偏廳。

    而他自己站在門前的時候心下也罕見的生出了一絲緊張感。

    實際上曲管事自己是不喜歡他現在在做的事情的,這與太平錢莊一貫的為客人保守秘密的宗旨相悖,但是奈何來對麵的來頭實在太大。

    曲管事根本惹不起,即便太平錢莊的大東家在這裏,也不敢說半個不字,或者更準確的說這次的事情本就是他默許的。

    曲管事盡量收起心中亂七八糟的念頭,伸手,輕叩了兩下門。

    片刻後裏麵傳來了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進來吧。”

    曲管事聞言推開了屋門,走了進去。

    他不敢抬頭去看屋裏的人,原本高大的身子微躬,盡量將目光盯著自己的腳尖前方一小片地方。

    接著就聽那人抱怨道,“真是的,你們太平錢莊的護院都是吃幹飯的嗎,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讓一隻狸奴竄了進來,還咬傷了咱家的腿。”

    “童大人被狸奴傷了?”曲管事聞言有些意外,但等他反應過來後立刻道,“我這就去請郎中。”

    “免了,還是先說正事兒吧。”屋內那人歎了口氣,“你既然來找我,那就說明那人來了,是嗎?”

    “不是,來的是個姓陸的少年,看起來十八九歲的樣子,說是南齋先生的朋友,他的手裏拿著那半隻玉佩,還有一封南齋先生的手書。”

    “哼,倒是挺狡猾的,二十萬兩銀子都沒法讓他露麵。”那個尖細聲音的主人喃喃道,“不過既然來的是個少年,想必你應該也從他的嘴裏套出那人在哪兒了吧。”

    “沒有。”曲管事搖頭。

    那人聞言立刻又怒了,劈頭蓋臉就是一通大罵,“你這麼大歲數是白活了嗎,虧得你們東家還跟咱家誇你老成持重,結果連個少年郎都對付不了,咱家看你這一大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曲管事默默忍受著那人的喝罵,直到那人罵的有些累了,停下嘴喘口氣,才又開口為自己小聲辯解道。

    “我跟那個姓陸的少年郎談了幾句,覺得他不簡單,擔心要是表現的太急切,或者問的太露骨,會被他察覺到什麼。”

    “放屁!他才十八九歲哪兒懂那麼多,咱家看你就是在為自己的無能找借口。”那聲音提高了幾度,聽起來更加刺耳了。

    曲管事不敢再還嘴,隻能將頭埋的更低了。

    而那人又罵了一會兒,大概也煩了,這才擺手道,“罷了,他現在人在哪兒?”

    “按童大人您的吩咐,我已經將何管事的住處告訴了他,接下來他應該會去牛行街找何管事了解那日的事情。”

    “行吧,那後麵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了,咱家的人自會處理。”

    那人說完見曲管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耐煩道,“又怎麼了?”

    “童大人,對方是江湖中人。”曲管事提醒道。

    他還沒說完就聽那個尖細聲音的主人嗤笑道,“江湖中人又怎麼了,不過十八九歲,再厲害能厲害到哪裏,你說他姓陸,難不成還當他是最近那個什麼聲名鵲起的陸景嗎?

    “放心,京師之中的一流高手咱家心中都有數,他既然露了頭,肯定就再翻不出咱家的手掌心。”

    曲管事還想再提醒屋內那人陸景並非京師中人,聽口音似乎是南邊來的,但是他已經能感受到對方的不耐煩了,心知自己若再開口,一定會被罵的狗血淋頭,於是也就將這話給又咽了回去。

    而另一邊的陸景,這會兒也在帶著黑貓往牛行街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先前已經吃飽了的緣故,黑貓這會兒看起來有些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來,臥在陸景肩頭舔著自己的爪子,一雙眼睛顯得有些迷離。

    陸景不滿它這種消極怠工的態度,開口道,“喂,你別光顧著自己爽啊,出門前可是答應了過我讓我也爽一下的。”

    黑貓聞言勉強打起了點精神來,開始左顧右盼。

    然而找運氣這種事情本來就需要點運氣,而陸景現在的運氣顯然一般,這一路上黑貓什麼都沒嗅到。

    直到來到牛行街上,黑貓的身子忽然一顫,接著目中光華大放。

    陸景見狀精神也是一震,喜道,“你又發現新的氣運了?”

    黑貓點頭。

    “在哪兒?”

    黑貓衝著一個茶攤的方向仰頭,陸景立刻也向那邊望去,然而還不沒等他找到目標,就見黑貓又衝著旁邊一個賣玩具的小販指了指。

    接著尾巴又轉向了不遠處的樹下下棋的兩個閑漢,之後還指了一個趕著牛車的莊稼漢,以及一個正在哄孩子的一個婦人,還有三個正在曬太陽的老人。

    陸景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奇怪。

    好家夥,這地方運氣也太多了吧,是整個京城的運氣都在這兒紮堆兒了嗎?

    但是緊接著,他也察覺出了一些不對來。

    雖然那些人在極力掩飾著自己,努力將自己自然的融入到附近的環境中,但是以陸景的眼功,還是瞧出了不少東西來。

    這些人顯然都是江湖中人,而且其中不乏好手,畢竟不管再怎麼裝扮鼓起的太陽穴和手上的繭子總是難以被藏起來的。

    而陸景隨後也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抹恍然。

    他邁步,向著那三個正在曬太陽的老人走去,注意到陸景正在接近,其中一人明顯有些緊張,躺在藤椅上的脊背都僵了起來。

    好在之後就聽陸景道,“幾位老丈,小子想打聽個事情,請問太平錢莊的何管事家是在這裏嗎?”

    聽到這句話,原本還有些緊張的那個老人身體也放鬆了下來,點頭道,“沒錯,看到那邊的梨樹了嗎,何管事家就是那一戶。”

    “多謝。”陸景笑了笑,接著就向老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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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22-8-4 00:53:14

     隨著陸景走向何管事所住的那座小院,正在茶攤邊飲茶的那群鏢師,他們的手也悄悄摸到了桌上的兵器。

    街邊賣玩具的小販看了眼自己腳邊的木箱,在木箱的最下麵是他的一對兒鐵鉤。

    哄孩子的婦人按住了藏在繈褓中的軟劍。

    而那兩個在下棋的閑漢,則是偷偷抓了把鐵棋子在手中。

    至於那三個曬太陽的老人,他們在街上的位置最顯眼,而且躺在藤椅上,很難藏下什麼武器。

    不過趕牛車的那個莊稼漢已經在慢慢的接近他們了。

    而作為目標的陸景此刻依舊是一副一無所察的模樣,他在何管事的門前站定,正打算伸手敲門,可沒想到下一刻,異變突生。

    一大隊騎士忽然從長街另一頭飛馳而來,所過之處一片雞飛蛋打,路上的行人也都紛紛避散。

    有眼尖的人已經認出了那是穆王府的人,京師之中的權貴有不少,但要說最囂張跋扈的那還得是穆王偃的兩個兒子。

    這兩人都是不學無術之輩,詩書文章一樣不行,鬥雞走犬卻是樣樣精通,而且最喜歡結交江湖遊俠。

    平日裏出行都是烏泱泱一片人,遇上對手也不講什麼江湖規矩,全是一擁而上,除非是真正的高手,否則多半雙拳難敵四手。

    而他們也不以為恥,反倒仗著人多四處爭強鬥狠,令京中百姓頗為頭疼。

    此時潛伏在牛行街上的這些武林中人倒是不怕穆王府的人,但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他們也不想節外生枝,和這夥人起衝突事小,耽誤了正事可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原本還在喝茶的那些鏢師見狀紛紛起身避讓,就連那三個躺在藤椅上的老人都忙不地的爬了起來。

    那身手的矯健程度一點看不出上了年紀。

    唯獨趕牛車的那個莊稼漢犯了難,他到底是半路出家,趕車的技術還不熟練,有心想往一邊靠,但是牛的反應卻沒那麼快,而且看著一大隊人馬向這裏衝來,也有點受了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莊稼漢子一咬牙,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接著兩手迅速抓起那頭老牛的前蹄,渾身的肌肉鼓起,居然就這麼趕在那些騎士到來前硬生生的將那隻嚇懵的牛給拽到了一邊去。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見為首一一個公子哥模樣的少年人抓起馬韁,將胯下的白馬停在了他的麵前,而他身後跟著的那群騎士見狀也紛紛放慢了速度,不一會兒就將街道給堵了起來。

    “喲,你這身力氣不錯啊,應該有練過什麼橫練功夫吧,種田可惜了,不如跟著我,往後榮華富貴總是少不了你的。”那公子哥模樣的少年開口道,饒有興趣的望著莊稼漢子。

    那莊稼漢子聽到這話心下卻是一驚,忙道,“小的不會什麼武功,就是從小力氣大而已。”

    “天生神力,那更好了,我給你找個厲害點的師父,學點外門功夫,打起架來必然是一把好手。”後麵另外一個公子哥也開口道。

    那莊稼漢子心中叫苦,下意識的想往陸景那邊看,可是視線卻又被這夥穆王府的人給擋得嚴嚴實實。

    另一邊的陸景沒管街上發生的那些事情,依舊打算伸手去敲何管事家的大門。

    然而下一刻他的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別進去,裏麵是陷阱!”

    陸景的手停在半空中,臉上露出了一抹驚訝之色,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個頭戴黑紗的女子。

    後者之前應該是混在了穆王府那隊人馬中,隨著那些人一起來到了這裏,她剛從馬上跳下來,衝陸景招了招手,“跟我來。”

    說完她就扭頭向著不遠處的一間箋紙店衝去,但是跑出兩步後她又停下了腳步,因為身後的陸景並沒有跟上來。

    女子跺腳,“走啊,你還傻站著幹嘛!”

    “去哪裏?”陸景問道。

    “不管去哪兒先擺脫危險再說。”

    “可我沒覺得有危險啊。”陸景如實道。

    然而他話音還沒落,就見頭戴黑紗的女子已經又跑了回來,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嘴裏還道,“你不知道,這條街上藏了很多高手,都是等著對付你的,何管事的家裏也埋伏的有人,隻等你一進去,就再別想出來了。”

    “那倒不至於。”陸景搖頭。

    頭戴黑紗的女子急了,“你這人怎麼聽不進勸,快點,穆王府的人拖不了太久,時間一長那些家夥肯定會起疑。”

    說完她也不管陸景答不答應,直接拽著陸景就向箋紙店跑去。

    結果隻跑了不到兩步,就和那個抱小孩的婦人對上了眼,後者站的本來就離那個趕牛車的莊稼漢比較遠,所以隻是稍微挪了幾步,就又能看到陸景這邊了。

    而一望之下她的臉色頓時一變,隨後衝著旁邊的同伴打了個手勢,便邁步匆匆追了過來。

    “遭了!”頭戴黑紗的女子心下也是一沈,連忙也加快了腳步,同時還不忘扭頭對陸景道,“這下你該相信了我吧。”

    “我也沒懷疑過你的話啊。”陸景其實還是想留下來迎敵的,但是被頭戴黑紗的女子死命拽著,也隻能先跑起來了。

    跟著她一起鑽進那家箋紙店,隨後又在掌櫃驚詫的目光中,從後門竄了出去。

    頭戴黑紗的女子從旁邊拉過了一輛糧車,推翻在地,擋住了箋紙店的後門,從這一點上也可以看出,她並不是臨時起意來救陸景的,顯然之前就有了充分的預案。

    不過一輛糧車也不大可能擋住一夥武林高手的腳步。

    所以頭戴黑紗的女子做完這一切後腳下不停,又拉著陸景跑上了不遠處的拱橋,路上還撞翻了兩筐棗兒,頭戴黑紗的女子拋給了賣棗的小販一兩碎銀,接著將陸景從橋上推了下去,而她自己也緊隨其後,一躍而下,落在了一隻烏篷船裏。

    老船夫之前估計已經得到過交待,見狀二話不說,就搖起了櫓來,架著烏篷船順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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