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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原本只是想要開車上山兜兜風的衛天朗,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會遇上氣勢驚人的大雷雨,
而且唯一的聯外道路又被土石流衝斷,自己還因為淋雨而感冒發燒……真是衰到最高點啊!
這一連串的不順利,讓他不得不在山莊裡投宿幾天,卻也因此認識了個性自然率真的羅以安!
嬌俏甜美的她渾身洋溢著青春活力,讓他捨不得移開視線,甚至渴望更親近她一些……
雖然羅以安早已習慣遊客們來來往往,但她從來沒有對誰產生過這種異樣的感覺;
而衛天朗就像一道彩虹,為她的單調生活增添色彩!
隨著相處的時間增加,她發現自己對他的感覺,已經逐漸由欣賞轉變成喜歡了……
楔子
雨勢滂沱,蜿蜒山路一片朦朧,午後時分,天卻陰得像即將入夜那樣黑。
雨幕中,一輛銀色房車若隱若現的在山徑上行駛著,緩慢的速度說明了道路狀況十分不佳。
天邊劃過一道閃電,旋即,轟隆隆的巨雷一聲響過一聲,恍如惡魔的低吼般令人膽戰心驚。
大雨吞噬道路,能見度幾乎是零,衛天朗雙手握緊了方向盤,聚精會神的專注駕駛。
他後悔了,行程中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才對,既然是到中部喝好友喜酒,就乖乖喝喜酒,沒事幹麼冒出見鬼的閒情逸致,結束後竟臨時起意跑到山區來,想享受一下大自然?
結果這偶一為之的偷閒放縱,連上天都不贊同,居然下了這樣一場氣勢驚人的大雨來阻攔他。
他想享受的是空氣清新、綠意盎然、蟲鳴鳥囀的大自然,像此刻傾盆大雨、打雷閃電的這一種可就不叫享受了。
「嘖,這種下法,就算再上了山也沒用。」衛天朗低喃,閒適心情早被煩躁所取代。
原以為只是場午後雷陣雨,可是看這情況,雨勢不但愈來愈猛,還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打道回府吧!
果斷的做了決定,他開始尋找能夠回車的路段,但老天像是故意跟他作對似的,開了好一段路,道路仍舊狹窄,此刻又視線不佳,看不清前方有無來車,他不敢貿然回轉。
真糟糕,下不了山,只能被逼得繼續往山上開!
好不容易,來到略微寬敞的路段,他不再猶豫,正準備轉動方向盤時,突然感到一陣震動,眼角餘光似乎瞥見有物體掉落,他直覺的往山壁望去
沒想到就在後方不遠處,一顆顆大石落下,樹木也隨著大量滾落的泥沙碎石往下滑。
「該死的!」他赫然瞠眼咒罵,陡地升起危機感,忙不迭再把方向盤打正,踩下油門加速而謹慎的繼續往前開。
豪雨沖刷,造成土石流,再差個幾秒鐘,他或許就要停駐或折回剛剛崩塌的那一處。
該說他幸運,還是說他倒霉?幸運逃過土石流,卻倒霉的受困山中!
不敢再在任何地方多停留,下意識想離那坍塌處遠一點,然後再找個安全的地方落腳。
沿路有許多民宿、木屋、度假山莊,直到他認為離坍塌處夠遠了,某個指示牌又莫名吸引了他,於是彎入一條只能單向通行的小徑,一看見主建築物立刻迅速做評估。
豪雨中在山路行駛其實處處隱藏了危機,還不如盡快找個安全的地方躲避,而這間「閒雲度假山莊」佔地頗寬、建物看起來還算穩固、且週遭沒有崩坍之虞……
OK,就是這裡了。
第一章
打從一星期前天氣預報豪大雨即將造訪台灣西半部,山區的遊客便逐日遞減,直到今天,除了當地居民,其餘是半個鬼影子都沒有。
被嘩啦啦的雨聲和轟隆隆的雷聲給吵醒,羅以安結束午睡,走下一樓大廳,先繞進廚房拿了顆蜜蘋果,又行經大門口晃到另一邊的櫃檯來。
「媽,雨下那麼大,今天不會有客人啦,大門可以不用開了!」羅以安趴在櫃檯上,一邊啃著青脆的蘋果,一邊向在櫃檯裡磨指甲的母親說道。
確定發佈豪雨特報後,幾名同樣住在山區的工作人員都獲假兩天,避免上下山路程的不便與危險。都已經讓員工休息了,生意也甭做嘍!
「開都已經開了,就用不著再去關了。」羅母專心為指甲做最後修整,連頭也懶得抬。
現在出去關上山莊的大門,還得越過庭院,可是以這種可怕的雨勢看來,撐傘都沒用,一趟來回不成落湯雞才怪。
「那等雨小一點,我再去關好了。」羅以安看了看白濛濛的屋外,好像瞥見黃色光亮。
這種時候不可能有遊客上山,一定是她眼花了!估計這次大雨,會讓他們住房率掛鴨蛋好幾天呢。
「以安,我上樓去小睡一下,櫃檯給妳看著,可別亂跑哦!」羅母移動那圓圓的身子走出櫃檯,交代後就上樓去。
一樓大廳沒有電視,羅以安百無聊賴,索性翻出新買的小說,移位到佈置溫馨的沙發區,舒服享受的橫躺在沙發上,啃蘋果配小說……
他,有著一雙飛揚的濃眉、炯亮有神的眼瞳,英挺的鼻樑下是稜角分明的性感薄唇;他,身材頎長,肩膀寬闊,有副硬實的胸膛,勁長的雙腿;他風度翩翩,宛如是天生的貴族……
「有人在嗎?」吵嘈雨聲中突然多了一道男性嗓音。
他的聲音醇厚,溫潤如酒,像大提琴那樣充滿了吸引人的魅力……
沒得到響應,卻聽見啃蘋果的聲響,男人的目光四處搜尋,終於在某一隅瞥見了一雙健美勻稱的長腿,視線再隨之往上,確定了美腿主人的性別。
「小姐,請問可不可以住房?」
「嚇!」羅以安被突如其來的嗓音給嚇了好大一跳,整個人跳坐起身,小說、蘋果都掉落在地。
烏亮亮的雙眼在望向門口的男人後又是一震,心跳忽然間漏了一拍。
這男人……活脫脫就是剛剛小說裡所形容的男主角啊!
是她在作夢嗎?所以男主角從小說裡走出來了?她不禁甩了甩頭,站起身定睛再看他。
不是作夢,因為他渾身濕透了,而現實中的確正下著大雨。
不過,即使他被淋成落湯雞,搞得有些狼狽,還是不損他與小說男主角的相似度,可見眼前的他有多出類拔萃了。
「呃……有營業嗎?」衛天朗不確定的再問了聲。
這種氣候,店家很有可能關門休息不收客人的,但,幫幫忙,從停車場跑過來就淋了他一身濕,別再叫他冒雨跑出去了!
羅以安猛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看男人看呆了,雙頰不禁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暈。
「有有有。」她綻開笑容,可愛的梨渦也躍上嘴角,忙不迭迎上前去。「你要住房是嗎?」
那深鑿在唇邊的兩個小梨渦就像是星星一樣耀眼,這回倒是換衛天朗因驚艷而有短暫的失神。
這女孩好可愛,蜜金膚色、五官甜美、身材勻稱,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短褲,渾身散發著一股活力,尤其當她揚起嘴角,那笑容甜蜜得讓人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臉頰。
他很快拉回思緒,但失去規律的心跳仍發出撲通撲通的巨大聲響。
「請你來櫃檯登記一下資料。」羅以安領著他走向櫃檯,拿出住客數據表給他填寫。
他低頭寫資料,髮梢滴著雨水,羅以安偷覷著,忽然生出一股想伸手替他擦拭濕發的衝動,連忙撇開視線,以免自己真做出冒失的舉動。
將寫好的資料遞出,衛天朗沒多想的朝她微揚起笑。「麻煩妳給我山莊裡最好的房間。」
「沒問題,隨便你要哪間,反正都沒人。」她心直口快地講,旋即才覺得似乎不太妥當,乾笑了幾聲,趕緊解釋。「你知道的,雨下得這麼大,通常一般人是不會上山。」
「是啊,就我傻傻的,憑著一股衝動,沒查清楚天氣狀況就來了。」他忍不住搖頭歎息,大感此次真是失策。
她笑了笑,本來好奇想探聽,但立刻壓下突兀的念頭。
「我給你三樓的邊間,我本身最喜歡這間房了!因為我覺得它視野最好,兩面開窗,晚上可以看到星星月亮、清晨可以看日出……啊,可是這幾天都下雨,視野好也沒啥用!」末了,竟替他失望的微嘟起小嘴。
她像只小麻雀般吱吱喳喳的講個不停,臉上表情豐富又精采,衛天朗聽著、看著,不知怎地,不順遂的低落心情突然好了一大半,覺得這趟意外之旅不全然那麼不愉快了。
「沒關係,就妳說的三樓邊間。」他爽快的採納她的推薦。
「那你打算住幾天呢?」她一邊再問,一邊瀏覽他的數據。
衛天朗……不僅人長得體面又英俊,連名字她都覺得很好聽哩!
他想了想,反而問她另一個問題。「如果上來的路段中有坍方,要多久才能搶通?」
「坍方?是不是距離這裡大約二十幾分鐘的車程?」她瞠圓了烏亮的眸子,驚愕的迭聲問。
「嗯……差不多。」他估量後點了點頭。
「噢,又坍了!」她垮下肩膀,歎息道:「那路段經常會坍方,要搶通得等雨停,然後還得視崩塌情況才知道要費多少時間才能搶通。」這下子,新聞會大肆報導,遊客不敢上山,他們這一帶又要蕭條好一陣子。
衛天朗不禁眉心緊皺。聽她這麼說,似乎至少要被困好幾天啊!
糟了,他為了來參加好友的婚宴,挪出的空檔只到明天,後天起,該有的行程、該開的會議、該簽的文件……一件都不少啊!
「你別煩惱了,這是天災,沒辦法的,既來之、則安之嘛,放寬心情享受這突來的假期吧!」察覺他神情的轉變,羅以安樂天的安慰。
那暖甜的笑容、輕快的嗓音,令衛天朗頓覺如沐春風,拂開了心中憂慮。
「說的也是。」受她感染,他挑了挑眉,也很快的看開。「那我先付三天的房價吧!」
「給你特別優惠。」她按了幾下計算器,算出優惠價格。
閒雲山莊是正派經營,這種天氣有生意上門就不錯了,不會乘機敲竹槓的,當然啦,有一小部分也是看在他媲美小說男主角的分上。
「哈……啾!」遞出鈔票的同時,衛天朗冷不防的打了個噴嚏。
「我趕快帶你去房間吧,你得快點洗個熱水澡。」擔心他著涼,羅以安迅速拿了房門鑰匙,加快腳步為他帶路。
衛天朗住進客房後,立刻泡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換掉一身濕答答的衣服,不過,接下來的問題就有些傷腦筋了。
他沒有衣服可替換!
因為來這兒是臨時起意,所以沒有帶任何行李,唯一的一套衣服又濕了,下雨天要等風乾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下半身圍著一條客房提供的浴巾,衛天朗坐在床上撥了幾通電話,一通聯絡特別助理,好讓他有應變的緩衝時間,去調整他的行程;一通交代公司總經理,若是三兩天無法返回,要他負責代理他總裁職務;一通則打給母親,簡單說明目前情況,避免讓她擔心。
所有該打的電話都打完後,感到些許困意的他就窩進棉被裡閉目休息。
雖然現在已是六月天,山中的氣候卻乍暖還寒,尤其這雨一下,更覺得冷了;可又因為下大雨,不能開窗,房間密閉,得開空調,他又打著赤膊,不感冒就太奇怪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隱約聽見拍門聲和電鈴聲,他才幽幽轉醒。
「衛先生、衛先生……」
他聽出來了,是方才櫃檯的可愛女孩,她說她的名字叫以安,是山莊老闆的女兒,難怪待客親切又和善……
坐起身,一陣涼意襲來,他重新圍好鬆脫的浴巾,邁開大步去應門。
「衛先生……」門一開,羅以安立刻漾開笑臉說話,可目光觸及那精壯結實的胸膛,還有性感的胸毛時,頓時臉紅心跳了起來,不禁趕緊轉移視線,定在他脖子以上的範圍,不敢亂瞟。
意識到她的反應,明白是自己的緣故,衛天朗揚唇一笑。「沒辦法,我沒衣服可換,只有浴巾可以圍。」
可愛的女孩連害羞的樣子都可愛!
「我就是看你沒有行李,衣服又全都濕透,所以跟我爸爸拿了套衣服給你穿。」她抬手遞上衣物。「呃……裡頭還有一件沒拆封的新內褲,那是我媽前陣子下山大採購時買給我爸的。」跟個陌生男人講到貼身衣物,實在有夠難為情的。
「謝謝,妳真是細心體貼!」他不禁由衷誇讚。他都沒提,她就周到的替他張羅了,真令人感到貼心。
「沒有啦,賓至如歸是我們山莊的服務宗旨嘛!」被他一讚,心花怒放,她羞赧的搔了搔後頸,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以掩飾對他的特別待遇。
「真的有賓至如歸的感覺。」黑眸含笑的睨了睨她,他拿起最上方的T恤當場套上。
「太好了,剛好可以穿。」她一瞧,高興的拍了拍手。「不然我可就想不到辦法了!」
「那老闆的身材一定跟我差不多。」他取過她手中的所有衣物。
「噗∼∼」羅以安忽地噗哧一笑。「才沒有咧,我老爸的身材哪有你這麼好啊!」一時大意,竟大剌剌的讚美起他來,說完,才又覺得太諂媚,羞惱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俏皮的模樣盡收進衛天朗的眼裡。他很少對異性有這麼清楚的好感,尤其他們還稱不上認識,而且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但光聽她說話,看她的表情,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掛起微笑,親切的感覺彷彿他們已很熟悉。
接觸到他注視的目光,羅以安連呼吸都亂了,趕緊說出來找他的另一個目的。
「已經六點了,你換好衣服就到一樓來一起吃飯吧!」她看了看他,即使穿著一般的T恤,還是掩不住那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不禁又補充。「今天廚師和工作人員都放假了,所以是由我媽媽下廚,都是一些家常菜,你可不要嫌棄哦!」先讓他有點心理準備,以免期待太高,覺得失望。
「我還沒開口要求,妳就先一步貼心的幫我安排好,光謝謝妳都來不及了,哪還會嫌棄?」他斜揚起唇,笑睇了她一眼。
「那就好,我先下樓幫忙了。」被電到,她心慌意亂的快步離開。
雖然他穿著T恤配浴巾,模樣有些滑稽,可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還是讓她為之心動。
照理說,她早已習慣遊客們來來往往,偶爾也會見到不錯的異性,但她從來沒有過異樣的感覺,頂多純欣賞。
但衛天朗太出色,他的出現就像一道彩虹,為她單調的山中生活添上美麗色彩,讓她忍不住想追尋、想靠近……
怎麼辦?她對他的感覺好像已經不單單是欣賞,而是摻雜了喜歡的成分了……
很奇怪,像衛天朗那樣一個高大的男人,一頓晚餐就可以讓他支撐到隔日中午,都不會肚子餓嗎?況且他看起來不像是自閉的人,應該也不至於會以窩在房間為樂啊!
可現在他們一家人早就吃過早餐,這會兒都已經準備要吃午餐了,卻還是不見他的人影……
「媽,我想親自上去看看耶。」在廚房裡幫忙的羅以安考慮再三,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妳喔,不要看人家長得帥,就老找借口接近人家,打內線電話不就行了?」羅母手持鍋鏟利落的翻動高麗菜,在抽油煙機的噪音下不由得拉開了嗓門。
「媽!」羅以安羞窘的低呼。「拜託,妳講那麼大聲是怕人家沒聽到哦?」
「事實還怕人家聽啊?我可是妳媽,還不知道妳心裡想什麼嗎?」羅母取笑的斜睞了女兒一眼,隨即又斂起了笑容,正經的叮囑。「我不否認那衛先生的確是一表人才,可是住客頂多待個兩、三天就會離開,妳如果喜歡上人家,肯定是要失戀傷心的。」
這話撞上羅以安的心口,令她怔了一怔,不過情竇初開的她選擇將媽媽的顧忌拋到腦後,畢竟八字都沒一撇,而且這只是她單方面的鍾情,用不著那麼早就未雨綢繆。
「哎唷,妳想太多了啦!」她有些撒嬌的輕撞了撞媽媽的肩膀,仍堅持自己行動。「我到三樓去嘍!」
羅以安站在衛天朗所住的客房門口敲了好久的門,間或配合她試探的叫喚,始終沒得到響應,不禁納悶的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聆聽房裡的動靜。
「怎麼搞的?房裡沒人嗎?不可能呀,沒瞧見他下樓啊!而且雨還在下,能晃到哪兒去呢?他的車子也還停在外頭呢……」她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覺得納悶極了。
驀地,一個驚悚念頭竄進腦海
「啊!」她掩唇低呼。「該不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吧?」例如暴斃、昏倒、想不開之類的。
她不再浪費時間敲門,三步並作兩步飛奔下樓,又兩階並作一階的折回,顧不得氣喘如牛,刻不容緩的用備份鑰匙打開他的房間。
她隨著大敞的房門往裡頭跌了幾步,瞧見他閉著眼睛躺在大床上。
「衛先生?」她試探地喚。
睡了嗎?她懷疑。
哪有人睡得這樣沈,任她怎麼敲門也不醒?
難道……死了、暈了?想到這裡,她惴惴不安的急湊上前,彎身伸手探他的鼻息。
當她感受到他溫熱沈穩的呼吸,那吊在半空中的心終於落下。
呼∼∼還有氣息,可是,叫不醒就是有問題!
「衛先生、衛先生!」羅以安加大音量叫他,但他只是蹙了蹙眉,含糊不清的囈語幾句,翻個身繼續睡。「衛先生!」
她伸手推搖他,這一碰觸,才發現他的體溫異常,趕緊探觸他的額頭,熱度果然高得嚇人。
「發燒了!一定是昨天受了風寒。」擔憂的神情爬上她清麗的小臉,腦袋瓜下意識的迅速運轉,思齊所有應付發燒時該做、該準備的事物。
她先去浴室擰了一條濕毛巾覆在他的額頭上,再度像個火箭似地衝到一樓,速度飛快的搜括退燒藥、耳溫槍,又到廚房裡拿冰枕和電解質飲料,並把衛天朗的情況告訴媽媽,交代她煮鍋稀飯,病人胃口一定差,吃稀飯比較清淡,緊張與在意已溢於言表。
返回房間後,耳溫槍測出他已燒到將近三十九度,難怪會睡得昏沉沉。心頭揪緊的感覺令她輕蹙秀眉。
幸好她自作主張闖了進來,否則再燒下去可能連腦袋都燒壞了!
退燒要緊,她連忙倒了杯溫水,餵他吃藥。「衛先生,先醒來一下,把藥吃了再睡。」
「唔……」他聽見了她的聲音,也很努力要醒來,可是渾身虛軟無力,眼皮像有千斤重,只能看她一眼又閉起,有氣無力的表達著。「我很不舒服……」
「我知道,因為你在發燒。來,吃藥,我扶你。」羅以安坐上床沿,費勁撐起他的上半身,將藥片放進他嘴裡,再小心翼翼的餵他喝水,一邊在他耳邊說話,以免他又昏睡過去。「慢慢喝,但要多喝點,這樣藥才溶解得快,待會兒你得吃一些東西,肚子空空的沒體力,你會更虛弱。」
「謝謝,給妳添麻煩了……」在她輕柔的動作下,他躺回床上。
「放心,我會在這裡照顧你的。」羅以安心憐的拂了拂他額際微亂的髮絲,宣告般地說道。
模模糊糊間,他耳邊飄著她安撫的嗓音,鼻間飄著她身上的淡淡花草香,竟使他莫名的安心,彷彿一道暖流在胸臆間流淌,感覺十分寧貼。
這一點一滴的溫情,就這樣在他意識不甚清楚的情況下,也能悄悄的進駐他心間,並佔據了一席之地……
第二章
連日大雨將他們困在山莊裡,衛天朗的感冒也更雪上加霜的使得他連客房都出不去,成天只能窩在客房裡。
不過,衛天朗和羅以安一點都不覺得無聊,反而相當樂於膩在一起。
一場大雨、一場病,從陌生到熟稔,從熟稔到互有情意,拉近了他們倆的距離。
好不容易,在衛天朗來到山莊的第四天,雨勢終於停止,而他感冒的症狀也在羅以安無微不至的細心照料下完全痊癒。
休息的工作人員們以坍方地點為區分,以下的持續放假,以上的開始上班,山莊的另一個靈魂人物——廚房師傅也回到他的崗位上,這也代表衛天朗可以開始享用他們山莊最驕傲的餐飲了。
同樣的,不用等衛天朗提出要求,羅以安就像個忙碌的小蜜蜂已經替他張羅好了。
「天朗,你吃吃這奶酪,很香很濃哦!」以安熱情推薦,他們一家人對他的稱呼已從衛先生改成了天朗。
「妳也吃,別光是顧著招呼我,我一個人可吃不完那麼多。」衛天朗噙著笑,拿了個蛋塔放進她的餐盤裡。
閒雲山莊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英式下午茶了,架高的三層點心,再搭配自行栽種的花草茶,豐富又美味,加上庭院裡花車樹木、鞦韆搖椅的造景,雨後放晴的暖和氣候,坐在遮陽傘下慢慢享用,相當悠閒愜意。
「謝謝。」嬌羞笑意躍上俏麗臉龐,對他的紳士風度最是著迷。「對了,這幾天大雨,你又生病,整天都悶在屋子裡,要不要到後山去走走?」因為是他,以安自願當個稱職導遊。
「好哇。」他立刻答應。
他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不管去哪兒當然都好。
以安開心提議。「那我們騎協力車去。」山莊裡有提供免費的協力車,讓住客逛逛鄰近景點。
「可是大雨過后土質比較鬆軟,會不會有危險?」衛天朗想到前日所遇到的坍方,仍是餘悸猶存。
「有我這個當地人帶路,安啦!」她俏皮的眨了眨眼,拍胸脯說大話。
「那還等什麼?走吧!」興致很好,他拉起她的手腕立即出發。
十分鐘後,衛天朗和羅以安來到位於閒雲山莊後方的山坡,此處因為尚未開發,知道的人也不多,所以相當僻靜,幾乎是渺無人煙,但也有一種寧靜的美感。
他們把協力車停在大樹下,徒步走往通向潭邊的小徑,微風徐徐吹來,沿途談笑聲不斷。
「這裡很漂亮啊!」站在高處,蓊鬱樹木圍繞著幽靜潭水,美景盡攬眼底,衛天朗忍不住讚歎。
「漂亮吧!會來到這裡的大部分都是內行人,或是住在山莊經過介紹的遊客,一般人不知道這裡還藏了一個這麼美的地方。」以安眉飛色舞地說著。
「這麼說,是我運氣好遇到妳,才有這樣的美景可以看嘍?」他挑挑俊眉笑睨著她。
她的美是不用脂粉堆砌的,她自然率真不做作,可愛大方又善良,每每她在身旁,他總覺得整個人心曠神怡,暖暖的熱流熨著胸口,滿足得讓人不自覺的噙著微笑。
「當然啦。」她驕傲的仰起尖潤的下巴,轉身向他,腳步輕盈的倒退著走。「你如果不是運氣好遇到我,燒到頭殼壞掉也不會被發現,更別說還照顧你呢!」她率直坦言,因為和他相熟了,所以也不虛偽客氣。
「那倒是。」他完全同意她的說法。
他真的很慶幸遇上她,讓他體驗了迅速動心的震撼。
瞧她,彎起可愛的眉,瞇起靈動的眼,俏麗活潑的模樣在陽光下洋溢著青春、活力,看得他捨不得移開視線。
心中有強烈的渴望,渴望著能捏捏她的臉頰、牽牽她的小手,撫撫她的秀髮……他渴望能夠更親近她,能理所當然的對她做那些親暱的小舉動。
以安發覺他那雙墨色眼瞳正定定凝視著她,炙熱眸光惹得她心跳瞬間狂奔,一股熱氣在胸問橫衝直撞,失控的蔓延至整張臉蛋。
摸摸熱燙的臉頰,她羞赧地問:「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幹麼那樣盯著我瞧?」害她一時之間心跳、呼吸全都不對勁,連走路都快要同手同腳了。
「妳臉上有吸引人的小梨渦、迷人的大眼睛,還有可愛的嘴巴。」他毫不隱瞞的傾吐想法,也毫不保留眼底的欣賞和喜愛。
心口猛地又是一悸,她乾笑兩聲:心慌意亂的別開與他交集的目光。「呵……你誇獎了!」
放慢活蹦亂眺的腳步,安分的回到他身旁位置,雙腳卻突然打結的絆了一下。
「啊……」驚聲尖叫頓時響起,她本能的揮舞雙手保持平衡。
「小心。」他眼捷手快的攬住她的腰,握住她的小手,立即拯救了她。
「呼∼∼還好,不然我就變成人球滾下山坡了!」反射的要縮回手,卻發現他牽握的大掌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以安不禁愕然看向他,困惑的眨了眨眼。
衛天朗意味深長的微笑回視。她怦然心跳,著了迷似的順從他的舉動,像個小女人般配合他沈穩的步調,兩人間呼之欲出的情潮流竄在否言中。
他們手牽著手、肩並著肩,漫步小徑中,陽光投射在他們身上,連影子看來都密不可分。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走到潭邊,他明知故問的逗她,一方面也欣喜於從她的反應中得知她也有和自己一樣的心情。
被他這麼一問,原本紊亂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黑白分明的大眼驀地對向他,未幾,才羞窘地說:「因為我覺得緊張啊∼∼」尾音還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他不禁莞爾失笑。
從大剌黥到羞答答,她害羞的樣子好可愛,他很得意自己是能影響她並看到她這一面的人。
「我有個方法,可以讓妳慢慢忘了緊張。」他神秘的引誘著她。
「什麼方法?」她愣愣地問,不知這一問就落入網中了。
衛天朗伸手扶住她的後頸,傾身遮住了她眼前的光源,旋即將溫熱的唇貼上那想望已久的甜蜜小嘴,輕輕吮吻。
二十三年來,第一次跟異性接吻,以安完全呆住了,瞪大了眼看著放大的俊臉,連他長翹的眼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哼唔……唔思咿唔……」騙人∼∼她緊張得僵直身體,怎麼可能慢慢忘了緊張?她不敢張口,只能咿咿思思的發出聲音。
被怪聲干擾,他輕蹙眉心睜開眼,才發現她慌張的瞠目看他,只好暫離她的小嘴。
「沒人告訴妳,接吻時不能說話,而且要閉上眼睛嗎?」他輕托起她的後腦勺,深邃的眸光鎖定她那泛著紅暈的嬌羞臉蛋,微啞的嗓音透著魅人的性感。
「你……為什麼吻我?」混沌思緒中她只攫住這一個重要的問題。
「因為我好喜歡妳。」語落,他再度覆上她的唇辦,細細勾勒那完美的唇線,在唇舌交纏問傳遞內心濃情密意……
驚喜不斷的湧來,以安被他突如其來的告白擊倒。
她也好喜歡他啊!喜歡他成熟穩重的男子氣概,喜歡他的翩翩風采,更喜歡他略顯霸氣的這一面!
在他的撩撥下,以安醉了、淪陷了,羞澀回應中散發著清純的誘惑,隱藏在心中的愛意像脫了韁的野馬,再也難以收回。
微風輕拂,晴陽暖照,他倆在這幽美潭邊互訴情意,正式展開了甜蜜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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醞釀數日的好感,一旦獲得了回應,愛意便像是感染力最強的病毒,急速的在他們體內擴散蔓延。
其實他們心底都有隱憂,卻極有默契的絕口不提,然而兩人都很清楚,時間對他們來講是不夠的,所以衛天朗和羅以安更是形影不離,把握珍貴的相處機會。
山上的生活,其實是很無趣的,可因為有了彼此,每分每秒都過得快樂無比,連最尋常的跳棋、撲克牌遊戲也玩得津津有味。
晚餐過後,他們移陣到一樓大廳的沙發區,搬出所有休閒益智遊戲,童心未泯的較量著。
「你綠色、我粉紅色,剪刀、石頭、布,看誰先。」三二兩下擺好跳棋,以安興致勃勃。
走了幾步,發現她實力堅強,衛天朗笑著求饒。「妳要手下留情啊,我十幾年沒玩跳棋了。」
今天如果不是和以安在一起,他不可能有機會再碰這類遊戲的,畢竟身為一間大企業的領導人,日理萬機就耗費所有時間了,哪還有這閒情逸致玩這種小學生遊戲?不過,偶一為之的感覺也挺不賴的,可以重溫一下兒時記憶。
想親近他的名媛美女很多,可像她能帶給他這樣甜蜜溫暖感受的,幾乎沒有,難怪他對她的愛意會這樣迅速而洶湧。
話說回來,也多虧了這意外得來的假期,否則他也不會有多餘的時間,能夠發展出這段甜蜜的戀情。
「攸關面子問題啊,才不留情呢!」她嬌俏的皺皺鼻子。
「好哇,這麼狠?待會兒看我怎麼贏妳!」他作勢捲起袖子,一副要全力以赴的模樣。
「哈,那就三戰兩勝,你要是輸的話,罰你明天背我去果園。」她信心滿滿的說著。
「如果我贏的話……」他傾身附在她耳邊嘰嘰咕咕的說了幾句。
杏眸圓睜,那張小臉頓時像是成熟的蜜桃般紼紅,霍地推了他一把,拉開彼此距離。
雖然父母不禁止她談戀愛,但對他是外地遊客的身份還是頗有微詞,所以最好不要表現得太親密,否則會招來父母的關切。
「哼,想贏我可沒那麼簡單!」美眸嗔睞他一眼,動手連跳好幾格,以示堅強實力。
衛天朗也不甘示弱,藉著她鋪的道,咚咚咚就跳到家門前了。
就當又輪到以安下時,從櫃檯定過來的羅母突然宣佈了一個不知該說是好或是壞的消息——
「天朗,我們山下的朋友剛剛打電話來,說是坍方路段傍晚已經搶通,現在雙向車道都可以行駛了。」特別多看了女兒一眼,隱含了些許擔憂。
兩人抬頭,愕視,表情僵滯。
彷彿有一盆冷水,猝不及防的潑熄原本的高昂興致,將沈浸在夢境般愉悅的他們,硬生生的扯回現實裡。
「哐啷哐啷——」
色彩鮮艷的跳棋被以安不小心給碰落了一地,吵雜的聲響也令他們找回了說話的能力。
「我知道了,老闆娘,謝謝妳。」衛天朗勉強的扯了個笑容道謝,立即蹲下來幫忙找散落四處的跳棋。
以安不發一語的撿著棋子,但不知為什麼,雙手不聽使喚,撿三個掉兩個、顧左邊落右邊,彷彿撿都撿不完。
她整顆心窒悶得難受,原本被愛意填滿的心彷彿瞬間洩了氣,只感到恐慌的情緒形成一股熱氣從喉問直衝上眼眶,她藉著低頭撿拾棋子的動作,拚命深呼吸,不許自己的脆弱溢出眼眶。
「妳看妳,做事就是莽莽撞撞的!」知女莫若母,羅母看得出她情緒的起伏,忍不住語帶雙關的責難,然後歎息著走開。
以安抿緊了唇,聽得出母親話中有話。
是啊,她做事莽撞,不懂瞻前顧後,不懂考慮後果,母親明明已經告誡,她也清楚他只是短暫停留,她卻執意陷入,徒惹心傷……
坍方路段搶通,就意味著衛天朗很快就要離開了!
她該怎麼辦才好?他們的愛情才剛萌芽啊,失去細心的維護,很容易就枯萎夭折的。
她喜歡他……不,她愛他,一愛上就毫無保留的付出所有情感,她怎麼捨得就此分離?
好不容易,所有棋子撿齊,她隨手擱在桌上,始終低著頭,不敢讓他瞧見她泫然欲泣的模樣。
「我、我……不想玩了,我去洗澡!」她強忍著不讓音調有太大的起伏,就怕一點小小的情緒波動都會讓眼淚泉湧而出。
「怎麼突然不……」衛天朗微愕,才想喚住她,她就已經匆匆上樓。
看著她彷彿落荒而逃的背影,他不禁悄悄的歎了口氣,將桌上凌亂的跳棋緩緩收進盒子裡。
他完全能感受以安此刻的心情,因為他也感到萬分不捨啊!
道路搶通的消息,就像是一把利斧,敲開了他們倆構築的美麗夢境,現實的壓力和顧忌立即如排山倒海般席捲而來,再也難以忽視……
以安匆匆回房,恐慌令她迫切的想找事情做,於是心神恍惚的洗了個澡,接著心情稍微穩定些,便開了電視,坐在床前傻傻發呆,淚水從那眨也不眨的雙眼中不受控制的奔流。
他就要走了……要走了……
她捨不得,卻說不出半句挽留的話,也沒立場挽留。
衛天朗本來就不是屬於這裡的人,他有他的家人、生活和工作,他要離開是理所當然的,她不可能無理的要求他為了她而留下來。
以安捂面涕零,擔心戀情因距離而告吹,可又無能為力,前所未有的無助感充斥胸臆。
都怪她自己,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能愛而愛之,現在自討苦吃了,只能說是活該。
她現在才剛確定這消息,就難受得心口鬱悶、呼吸窒礙,她下知道當他真的離開的那一刻,自己要如何承受……
「叩叩叩——」
低低啜泣著的羅以安聽見敲門聲,猛然回神,以為是剛才打過內線電話來關切的母親,不禁煩躁的揚聲。「媽,我真的沒事,妳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以安,我是天朗。開開門好嗎?」確定她沒睡,衛天朗加大嗓門。
經過將近兩個鐘頭的時間沈澱,衛天朗一方面接聽了來自母親及特助的電話,一方面也調適了自己的心情,將初聞消息的錯愕給緩和下來。
然後他也做了一番梳洗,刻意拉長時間,好讓以安也能平靜心情,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於是再也耐不住滿肚子的話,打算來和她好好談談。
是他!
以安跳起來,忙不迭用手背胡亂的抹了抹臉,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可卻在門旁穿衣鏡中瞧見了眼睛腫得不像話的自己,趕緊踩煞車。「你等一下!」
不想這副難看的模樣被他看見,她趕緊奔進浴室洗臉,用冷水浸敷雙眼,弄了好一會兒,才惶惶不安的去開門。
「進來吧!」她低著頭,雖然萬般不捨,卻不希望讓他覺得她是那種勾勾纏的女人,用眼淚攻勢綁住他。
衛天朗逕自找了窗邊位置坐下,一仰頭,就清楚看見她欲閃躲的小臉。
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凝視的目光滿是憐惜。「妳剛剛在哭嗎?」
她連忙別開臉,下意識搖頭否認。
「還沒有?別想瞞我了,妳看妳的大眼睛,腫得雙眼皮都不見了!」他使勁將她拉到身旁坐下,開玩笑的緩和氣氛。
「很醜對吧?」她抬起雙手摀住眼睛,洗不去哭泣的痕跡、也躲不掉他的注視,索性就承認。
「不會,像鹹蛋超人。」他戲譫的形容。
「款,那還不醜?」她羞惱的抗議,一時忘了要繼續遮掩。
「我知道妳是因為捨不得我離開,才躲起來哭的,怎麼會嫌妳丑?」他握住她的手安慰。
「你什麼時候要離開?」雖然心知肚明,但現在由他親口說出,教她忍不住又是一陣難受。
「最遲明天下午。」這次意外延宕了許多行程,有些重大決策都是靠電話聯繫,不能再拖了。
「明天?這麼快?」她震愕的瞠圓了眼:心口砰的受了一擊。
「嗯,新聞一播出道路搶通的消息,公司和家裡都立刻打電話過來了。古人都說了,國不能一日無君,公司也是如此啊,身為一家公司的領導人,我就算要離開一段時間,也得事先把事情安排好,這次的情況太突然,要不是公司體制還不錯,早就天下大亂了,所以我不能不盡快回去。」他冷靜沉著的向她說明,相信以安是個明白事理的女孩,不會無理取鬧的。
她無奈的點點頭。在理智上,她瞭解他的立場與難處,但在感情上,她不希望就此分開。
他們的感情基礎還不夠穩固,卻得面臨分離的考驗,她沒有足夠的信心能讓他牢記這遙遠的山林中還有一個她,在等待、期盼……
她挽住他的手臂,期期艾艾地問:「那你要多久才能再來?」
「我會盡量每個月抽空來看妳。」他嗓音低柔的哄慰著她。
「你會不會把我忘了?」她望進他那雙深如潭水般的瞳仁裡,希望他心裡和他眼裡一樣,只容得下她一人。
「不會。妳呢?我還怕妳把我忘了呢!」他輕柔的替她拂去頰畔的髮絲。
「我才不會!」她急辯。「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嗎?我如果去台北,可以去找你嗎?」她好怕彼此的牽繫不夠,被風一吹就斷了線。
「當然可以。」他捧住她的小臉,凝視那雙透著真切情意的水眸。「我也保證,一有時間就打電話給妳,不要擔心好嗎?」
她目光直勾勾的鎖定著他的臉龐,眷戀的將那英挺的五官刻鏤進心坎。望著瞧著,強烈的不捨化作一股心酸衝上鼻腔,灼燙的熱流逼得她不停的眨眼。
不行了,她再也沒有辦法壓抑情緒,假裝自己大方得體,假裝自己懂事明理,即使無法挽留,她也要表達出自己的心情,讓他明白。
「不要擔心?怎麼可能不擔心?人家說遠距離的戀愛最難維持,我們相處的時間又那麼短,我實在很害怕這一分離,再有什麼愛情都蒸發消失了……」凝聚在眼眶裡的淚水使她看不清他的臉,最後她不再隱忍,任由一顆又一顆晶瑩的淚珠溢出,佈滿雙頰。
「以安,別哭,妳這樣教我怎麼走得開?」他憐惜的為她拭去眼淚。
第一次看見她哭泣,那淚水像岩漿似的滴進他心坎,感到一陣灼痛。
他想,以對方的憂為憂、以對方的樂為樂這種感覺,應該不只是喜歡,而是愛!
「我知道你是一定得走的,也知道我留不住你,可是……我真的很難過……」她窘赧的低下頭,眼淚還是落個不停。「你、你讓我任性一回吧,把情緒發洩出來就好了。」
「妳可愛的小臉不適合哭泣的表情啊!」他輕拾起她的下顎,冰涼的唇如蝶棲般落在她的眉、她的眼,輕點她的鼻尖、她的臉頰:心疼的吻去她每一顆珍貴的淚珠。
感受到衛天朗的疼寵憐惜、輕聲誘哄,淚勢非但不停止,反而愈落愈凶,她嗚咽啜泣了起來。
「我也不想哭,可是想到你要離開,我的眼淚就停不下來!」
他真摯懇切地問:「告訴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妳安心?才能讓妳相信我不會忘了妳?」該說的、該保證的,他剛剛都說過了,或許有什麼是他還漏的?
怎麼做才能安心?以安被問得一陣茫然。
坦白說,雖然滿心不安,但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平撫焦慮。
搖搖頭,她沒有答案,可是心裡卻陡地生出一個念頭——如果他們情深緣淺,那麼至少確確實實的擁有彼此一次,加深這段情愛的痕跡,不被時間的洪流給沖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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