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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5-25 11:30:26

前言:

她明明就沒帶東西出門,這男人怎說她掉東西?哦——
原來她掉的是「他的」名片!哼,來這招!不過看他「人模人樣」,
她就考慮要不收下名片好了!但古有明訓,容易上鉤的女人都不被
男人珍惜。既然如此,她是否該再多堅持個三秒?可他又說她若不
趕緊點頭就代表拒絕他,唉,真是「一句話逼急一個女子」,她幹,
脆放下矜持,只要他別是只「虛情假意」的惡狼就好……

明知道不該對她存有一絲一毫的憐惜之意,可望著她天真無邪的臉
孔,他竟隱隱扯動內心深處那條不該被撩撥的心弦。雖然他不停告
訴自己,她只是一顆他用來打擊敵人的棋子,他只是在利用她的信
任、她的無知來刺探「炎日企業」的秘密!然而當夙願得償,在思
及她可能會有的焦急反應時,他素來冷絕的心卻揪的老緊,隱隱作
痛起來……


楔子  

  嘶一一好痛!

  白皙的纖細玉手隱隱抽痛,不堪痛意折磨的女子輾轉甦醒。

  這、這是哪裡?

  白色的牆壁,加上陣陣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鼻息,面貌秀麗的女子當下明白她身處醫院。

  只是,為什麼她會在醫院?

  纏繞著一圈圈繃帶的嫩滑玉手冷不防地又抽痛起來,她秀眉深蹙,正想往那痛處觸摸。

  突地,一道細嗓急忙喊住她:「別摸,小心傷口感染細菌呀!」

  甫推開病房房門的柳吟江在驚見床上人兒的駭人之舉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向前制止她。「想活命就乖一點。」

  她們的感情好得如同親姐妹,說起話也來總是大刺刺地,從不多加修飾,所以害怕她感染細菌的柳吟江雖用詞嚴厲,但業陵裳僅是回以淡笑,明白她是關心自己。

  笑容微斂,業陵裳略顯乾澀的唇隨之開啟,道出自己的不解:「吟江,我、我怎麼受傷了?」

  傷口隱隱約約持續抽痛著,教她說起話來倍覺吃力。

  「陵裳,你……忘了嗎?」柳吟江清澈的雙眸忽地罩上憐惜與猶豫之色。

  她是說好,還是不說好呢?

  忘?忘了什麼啊?

  「我真的想不起來,你……」身子孱弱的她意識仍顯恍惚。

  「陵裳,你醒了!」

  業陵裳滿腹疑問的話語教匆匆趕來的應時君給打斷。

  只見應時君驚喜萬分地衝向床沿,好生端視著她,「傷口還疼嗎?」

  「疼。」

  「那我去叫護士來。」

  「不用了,這點疼我可以忍耐。」她輕笑著,心裡感到暖暖的。

  豈知她的忍耐、她的逆來順受看在應時君眼底,讓她為之光火,不禁怒聲斥罵著:「該死的男人真可惡,要不是那小人惡劣地想強留你,為了換取自由的你也不會割腕……」

  「君君!」柳吟江狠狠瞪視她一眼。

  她認為此時此刻自鬼門關前走一遭,撿回一條小命的業陵裳需要休息,那些傷感的事還是暫時別提的好。

  割腕自殺?

  不甚清晰的記憶隨著好友一句又一句的怒罵斥控,緩緩拼湊出一張俊顏,喚醒她意欲塵封的痛苦回憶。

  倏地,她想起來了!

  是的,手上的傷口是她以死逼迫他放了她,讓她得到自由的激烈行徑所遺留下來。

  思及令她心痛的男人,業陵裳的水眸不禁黯然一沉,幽幽地問:「爹地呢?」

  應時君和柳吟江對看——眼,只是沉默以對。

  「你們怎麼了?」不見疼愛她的父親守在病床旁,恐慌霎時盈滿了胸口,教她好生焦慮、不安。

  「呃……陵裳,你、你要沉住氣,好嗎? 」

  見她輕點螓首,帶著心疼、憐惜口吻的應時君輕聲道出一個令她無法相信,卻也得接受的噩耗。「在你、你昏迷的這三天裡,伯父他、他也因積鬱成疾,於昨夜去、去世了!」

  轟!

  如五雷轟頂般的噩耗震得業陵裳腦袋一片空白。

  「陵裳?」

  見她一臉怔然,柳吟江好生焦急地緊握著她冷冰冰的手,慰藉的話語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唉——

  短短數日,遭逢至愛之人利用,昏迷三天醒來後,誰知疼愛她的至親又驟逝,這怎能不教人為她心疼、為她掬一把憐惜的淚啊。

  業陵裳毫無血色的唇角輕輕一扯,顫抖地輕斥:「吟江、君君,你們玩笑開得太過火了。」

  她不信身子骨一向健朗的父親會去世,等她身子好轉,非得教訓教訓她們不可。

  「是真的,陵裳。」應時君希望她能接受這個事實。

  天知道她就是忙著伯父的後事,所以現在才得以抽空來探視她。「伯父的後事我已經幫你辦理好了.現下你就安心地調養身子。」

  「不! 」

  忽地,業陵裳情緒轉為激動,失聲叫嚷著:「你們騙我、你們騙我,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爹地、爹地他最疼我,他不會隻字未語,就這麼狠心丟下我走了,不會……不會的、不會的!」

  在瘋狂嘶喊後,她瞬間又陷入昏迷。

  「陵裳, 陵裳! 」

  應時君見她再度陷入昏迷,慌亂地壓下牆上的急救鈴。

  而柳吟江也只能無助地流著淚,一滴又—滴。

  須臾,兩三名身著白色醫袍的男女神色匆匆趕至病房。

第一章

  暗夜寂靜,細雨迷濛。

  細綿的小雨雖不至於會淋濕身子,倒也教人沁涼人心,更使得街頭平添——股淒冷美感。

  一雙修長白皙的腿緩緩步行於空無一人的人行道上,小心翼翼繞過那大小不一、些微積水的小窟窿。

  忽地,女子下意識回頭張望,警戒地環視著四周。

  「誰?是誰在那裡?」強壓住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業陵裳壯聲喊問。

  回答她的是一片靜默。

  沒人?

  可不知道為什麼,每當她深夜獨行時,總覺得背後永遠有一雙窺探的眼睛,如影隨形地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但她卻又從沒發現過任何可疑之人。

  秀眉微蹙,真是她多疑嗎?

  不!

  如果只是一時多疑,她又怎會如此不安?

  兩年了,已整整兩年了,女性的直覺告訴她,的確有人暗中跟蹤著她、觀察著她,而這感覺令她毛骨悚然。

  愈想她心底愈是害怕。

  業陵裳不禁加快腳步,直至不遠處一棟十層樓高的大樓出現在眼前時,才總算稍稍減緩心底那抹不安和恐懼的感覺。

  漾著一抹親切甜美的笑容,她沒人大樓並同管理員打聲招呼後,按下電梯直達六樓,也就是她租賃的住處。

  就在她沒人大樓電梯的同時,一抹頎長身形於黑暗中自轉角處走了出來。

  原來業陵裳的直覺是對的,真的有人在跟蹤她。

  如子夜般黯黑的瞳孔裡驟失倩影,男人神情悵然地歎口氣。

  她還是美麗如昔!

  燙過離子燙,她平貼卻不失利落感的中長髮完全將她獨特的都會女性韻味展露出來,瘦削白皙的瓜子臉同時也襯著她一雙靈眸和一張令人垂涎的嫣紅菱唇。

  她的美果然得天獨厚。

  霎時——

  男人的臉龐掠過一抹幾乎不可察覺的複雜神色;他的頭緩緩低垂,半瞇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詭譎光芒。

  是時候了!

  *          *          *           *

  「哈嘍,我回來了。」

  帶著一臉笑意,甫進家門的業陵裳筆直走進廚房,自冰箱裡取出一顆鮮紅蘋果,隨意往身上滾擦幾下,小嘴跟著就這麼一張,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嗯, 好吃,

  這蘋果真香、真甜,汁多味美啊!

  受不住嘴饞誘惑的她又連咬兩口,這才一臉滿足地走出廚房,挑了張正對電視的椅子落座。

  因為,大小姐她正打算邊看邊吃,好好享受一下。

  只是,她似乎把人生想得太美好了哩。

  一落座,業陵裳這才發現:桌上擺著好幾罐啤酒,

  而她的兩位室友呢.—個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另一個則顯然是不知如何安慰對方,一副手足無措樣。

  這……君君該不會是失戀了吧?

  水眸一個溜轉,她掃視端坐一旁,一臉茫然的柳吟江,紅唇努啊努地,做著無聲的探問。

  然柳吟江能響應給她的只是搖頭,再搖頭,還是搖頭。

  笨女人喔她!業陵裳忍不住在心中暗罵。

  同人家坐了老半天,柳吟江卻連個邊也摸不著,真是……畦!看來,她老身還是得親自出馬,探一探原委嘍!

  「君君,心情不好嗎?」

  「我、我……」

  哪知不問還好,經她這麼一問啊,隱忍多時的應時君霎時紅了眼眶,晶瑩淚水眼見就要奪眶而出。

  她那模樣煞是可憐,惹人心疼。

  「別、別哭啊你!」業陵裳一驚,急得將蘋果隨手一擱,往她身邊挨坐過去。「告訴我,是不是那個『封』男人欺負你?」

  「封」男人取諧音等於「瘋」男人,她這是擺明拐著彎罵人。

  「是啊,君君,我們、我們會為你復仇的。」呃……說復仇二字好像有點給它誇張些。

  「我……」

  不能哭,她不能哭的!小巧挺直的鼻頭動了動,應時君硬是將淚水往肚裡吞。

  「對嘛,對嘛!」業陵裳拍拍她的肩,「這才像是我們認識的君君,堅強又勇敢。」

  堅強又勇敢?

  這是自欺欺人的說辭,因為世間沒有幾個女人失戀了還能堅強、勇敢;她業陵裳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說到失戀……

  應時君胸口忽地一窒,無法自主地泛著痛意。

  「兇手是不是封毅塵?」柳吟江跟著問。

  凶、兇手?

  「真是夠了你,柳吟江。」業陵裳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一會兒復仇的,一會兒兇手的,你到底會不會用形容詞啊你?」

  看她傻呼呼的,卻淨用些腥風血雨般的形容詞,真服了她!

  「對、對不起嘛。」柳吟江吐吐小舌。

  口誤,是口誤啦!

  懶得再搭理她,業陵裳轉而問著應時君:「說來聽聽,好嗎?」

  猶豫了一下,應時君深吸口氣,終於道出那令她心情鬱悶的真相。

  半晌——

  只見聽完真相的業陵裳隨手拿起桌上的啤酒罐,一臉「早知道」模樣的說道:「哎呀,早看穿你和他是『無效戀愛』了。」

  無效戀愛?

  挑挑秀眉,應時君一臉不解。

  拉開拉環,咕嚕咕嚕喝掉半罐後,業陵裳一針見血地指出她的痛處。「吶,所謂的『無效戀愛』意指的是,不管男女戀愛共同經過了多少個春夏秋冬,或是歷時三年五載之久,就是不會開花結果。」

  開花結果?

  是呀,雖然和封毅塵交往不到三個月,可是對真心付出的應時君而言,彷彿已過了一世之久。

  可惜別說是開花結果了,就連「平等對待」的好運她也從未擁有過啊!

  微微牽動唇角,應時君扯出一抹苦澀的笑。

  見她一臉苦澀,輕鬆喝完手裡啤酒的業陵裳繼續批判著:「單方面的付出,戀情除了拖還是拖,從愛情變成親情,從熱情變無情。」

  愛情變成親情,熱情變無情……

  是的,這感覺就像封毅塵給她的感覺,說得很貼切。

  拉開第二個啤酒拉環的業陵裳仰頭又灌了兩口,這才指著應時君的心窩,繼續數落著:「等到傻瓜完全掏心挖肺時,他可能還是那副莫測高深的樣子;隨著春去秋來,青春小鳥——去不回來,而傻瓜永遠是傻瓜,只能苦悶地喝著別人的喜酒,自己的婚事卻永遠只能是『昏事』。」

  「對對對,男人就是喜歡耽誤女人的青春。」柳吟江頻頻點頭附和著。

  「沒錯!這正是男人最可惡的地方。」也不知是醉意漸濃,還是怎麼著,業陵裳忽地重拍了桌子,語氣激動地怒罵著:「雖然他們可能心地善良,也可能溫柔體貼,更可能愛上了你,可是卻沒半點擔當,無法也不願背負愛情的包袱,永遠都那麼的自私。」

  「陵裳,你還在恨他嗎?」應時君小心翼翼地試問著。

  原以為逝去的愛情早已教她塵封起來,可是如今耳聞好友氣憤難平的言詞,應時君不得不懷疑原來業陵裳並不是忘了對方,而是不願再提及罷了。

  「恨!當然恨,我恨死他了!」

  「我以為你……」

  業陵裳的紅唇勾起一抹淺笑,自嘲著:「以為我早忘了他?」

  聞言,應時君和柳吟江不約而同地點頭。

  霎時,一抹心傷的感覺掠過了心房,令業陵裳不禁深深歎了口氣,語帶惆悵地道:「時君,女人永遠、永遠也忘不了她的第一個男人,一個她深深愛過的男人。」

  一個深深愛過的男人……

  是啊!她不正是如此嗎?

  癡心守候、無怨付出,換來的卻是無情的傷害,她都不禁覺得自己可憐又可悲。

  想忘了,只怕是難上加難。  

  「既然忘不了,你們何不試著再挽回對方?」眨著一雙水眸,柳吟江一臉天真地追問:「難不成你們認為感情這檔事,女人只能是被動的一方?」

  挽回!?

  嘖!如果對方也有心的話,她們何嘗不願意呢?

  應時君和業陵裳心有同感地發出嗤笑。

  「我說錯了嗎?」指著自己的鼻頭,柳吟江不解她們為何同時嗤笑,只能以一雙滿是疑惑的眼眸來回地掃視著她們。

  「大錯特錯。」毫不猶疑地,應時君送了她這四個字。

  「怎麼說?」

  忽然間,柳吟江發現自己變笨了,因為她還是不懂應時君的話。

  「說穿了,還不是男人對許一個未來過敏、對天長地久敬而遠之、覺得說承諾太沉重,懂了嗎?」

  「哇!」冷不防的,柳吟江打了個冷顫,一臉懼意地說:「那我還是不要談戀愛的好,免得步人你們倆的後塵。」

  「笨吟江!」應時君悵然一笑,「沒有愛過,你如何能體會愛情的箇中滋味兒呢? 」

  雖然她和業陵裳的情路走得坎坷,可是她也不是個思想消極、行為偏激之人,沒道理她們的感情路不順遂,就要柳吟江也不碰觸愛情,否則對柳吟江就太不公平了。

  「可是你們兩個……」

  「放心!愛情不會只有苦澀啦,其實它真正吸引人的地方當然是那甜酸的滋味兒,讓世間男女情不自禁地陷入了嘛。」

  「說是這麼說,你們兩個以身試法的專家還是打算不再觸碰愛情了吧?」

  業陵裳和應時君相視一笑,「嗯!」

  「那麼,咱們是不是該乾一杯?」柳吟江此時竟邀起酒來。

  「對,要乾杯! 」

  「那要慶祝些什麼呢?」

  「慶祝、慶祝君君下定決心,要遠離那負不了責任的臭男人。」

  「好,吟江說得好極了!」舉起酒杯,應時君也大喊著:「來,乾杯,慶祝本姑娘重生!」

  「乾杯! 」

  幾杯黃湯下肚後,應時君心裡頓時覺得舒坦多了。「哇,好久沒這麼開心了,有你們在身旁真好。」

  「所以說,人絕對、絕對不能沒有朋友。」業陵裳笑著為她們斟滿酒,「失意之人往往是脆弱的,連帶的,求生意志更形薄弱。」

  「對啊,失戀沒什麼大不了的。」略帶酒意的柳吟江搭上應時君的肩,「記、記住,你、你還有我、我們喔!」

  「謝謝你們。」

  「來來來,再乾一杯。」

  「嗯, 乾杯! 」

  今朝有酒今朝醉,將痛苦的回憶拋諸腦後吧! 



  U  U  U  



  酒過三巡,回到房裡的業陵裳無力地將身子拋向那柔軟的大床裡,雙眸迷濛而茫然地仰望著天花板。

  兩年了!

  整整七百多個日子,雖然他曾經深深地傷害過她,可是她仍然忘不了那個她用盡生命去愛,他卻是有計劃性、有目的接近她的男人。

  一個親手毀了她的幸福家庭,害死她爹地的男人!

  思及此,她的心又隱隱抽痛。

  天知道,為了徹底忘記他,她忍痛將她:爹地臨終前留給她,惟一、僅剩的公寓給狠心變賣。

  之所以狠心賣了房子為的是什麼?

  因為她要時時刻刻地警惕自己,她的一無所有全是那心機深沉、狡猾殘酷的男人一手造成!

  然經過兩年,她卻沒能忘得了他。

  酒人愁腸愁更愁,天啊,她想醉,她真的好想醉死算了。

  在她痛苦之際,一道頎長身形忽地悄然潛入、逼近。

  在她來不及發覺時,男人即眼捷手快地在她鼻口上覆上一條手帕。

  突如其來的侵襲教她水眸駭然一瞠,目光瞬間跌入一雙深邃瞳孔裡而失去意識。

第二章  

  天啊!

  頭好沉、好重!

  怎麼她的頭像是被重擊過一樣的難受?

  撫著隱隱抽動的額際,業陵裳搖搖頭,企圖甩掉那股疼意;等到頭比較不痛時,她才注意到一件事——

  這不是她的房子,也不是她的床!

  可這是哪裡呢?

  她明明記得她躺在床上時,好像想起那段令她想忘卻又忘不了的過去,而她當時也喝了不少酒。  

  咦,不對啊,雖然她的酒量不是頂好,倒也不至於會醉得昏沉沉。

  噢!

  說到這事,她的頭又疼了起來,而這疼痛的感覺好像、好像讓人給迷昏似的一樣沉重,反倒不像是宿醉。

  隱隱約約,一股熟悉的古龍水味沁鼻而入,令她莫名心悸、心慌起來。

  忽地,她坐起身——

  凌昊!

  對了,這是他身上獨有的味道,雖然彼此已分開兩年,但他身上這股獨特的男人味她是絕對、絕對忘不了,也不會記錯的。

  慢、慢著!

  如果說這味道真是他所有,也就是說這裡正是他另一個家、是他的房間?而他不僅迷昏了她,還綁架她?

  天哪!

  若真是如此,分手兩年後,他突然現身又迷昏她的用意何在?

  不安和恐慌霎時充斥心房,一股寒意自業陵裳的腳底一路竄至腦門,令她想逃。

  拖著虛軟無力的身子,業陵裳奮力想要離開床;搖搖晃晃地、好不容易地,她終於如願下了床。

  頓時,一陣昏眩朝她襲來,讓她險些站不住腳。

  該死的凌昊,竟讓她如此難受!

  咒聲不斷,穩住身子後,業陵裳勉強走到門邊探出頭一一

  呼, 沒人。

  幸好上天還是保佑她的,門外並沒有人守住,所以她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出了房門。

  U  U  U

  天啊!  

  這、這兒哪算是家!

  業陵裳在離開凌吳的房間後不久,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整棟房子華麗、寬敞自是不在話下,但令她懊惱的是,這裡每條走道、每個房間的設計和裝潢全都一樣,教她如同在走迷宮般穿來繞去地,根本連大廳都走不出,又如何出得了大門。

  看來,他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在這兩年內又賺了不少錢吧?當然,這些財富全是他不擇手段得來的。

  緊咬牙根,又恨又慌的業陵裳走著走著,隱約聽到不遠處有人交談的聲音,遂毫不猶豫地朝發出聲音的方向悄然走去。

  不一會兒,她便來到聲源處。

  只是,無論她怎麼小心翼翼不發出聲響,大廳裡那些人似乎有著特異功能,還是耳尖地發現她的存在,於是眾人不約而同將目光掃向躲藏在牆角處的她。

  「陵裳小姐。」

  「好、好久不見,冷鷹。」她尷尬一笑。

  她認識他,他是凌昊的貼身保鏢,有著一身好本領;而他之所以對凌昊惟命是從,則是因為凌昊有恩於他。

  「是好久不見。」冷鷹回以一笑,隨即正色道:「陵裳小姐,請回房。」

  這是邪皇的命令,他不得不遵從。

  「不,我不回房,我要離開這兒!」她知道冷鷹心地不錯,待她也情如兄妹,所以軟聲求著他:「讓我走,好嗎?」

  「陵裳小姐,請不要讓我為難。」一臉正色的他不為所動。

  「冷鷹,我求你放我走,好嗎?」現下,他是她逃走的希望。

  業陵裳快步走至他面前,揪著他的袖口央求:「求求你!」

  「對不起,恕我不能答應。」

  「冷鷹,你該知道凌昊私禁我是犯法的,然而你卻選擇坐視不管?」她意欲引發他的惻隱之心,以利逃離。

  「對不起,我只聽從邪皇的命令。」明知犯法他也得聽從啊。

  「你! 」

  是的,她忘了他只聽凌昊的命令。

  眼波一轉,業陵裳再次苦求著:「冷鷹,我求你,求求你帶我離開這裡好嗎?」

  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

  「陵裳小姐,你這是在為難我。」

  雖然冷鷹的外表給人感覺很冰冷、不苟言笑,但和他交談過的人都知道,其實他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因此,她軟硬兼施地繼續央求著:「就當是我欠你一份人情好嗎?快!快帶我走。」

  生怕晚了就失去逃離的機會,沒能給他任何拒絕的時間和機會,業陵裳當下拉著他的手,想要托他帶自己離開這裡。

  「可是……」

  抿抿唇,他有口難言。

  「先別說了,快帶我走吧!」

  一心只想離開的她壓根兒沒發現冷鷹驟然轉變的神情。

  「邪皇! 」

  除了她是背對凌昊外,其餘的人全正面向他。

  而這也正是冷鷹神情轉變的原因。

  當然,這一聲邪皇嚇得她頭皮發麻,使她不假思索地便竄躲在冷鷹背後。

  只是她這閃躲的舉動可害慘冷鷹,因為凌昊—雙黑眸正惡狠狠地瞪視他,和那雙緊抓著他不放的纖手。

  凌昊眼底的怒火不斷狂烈竄燒著。

  唇角扯了扯,冷鷹只得拉開她的手,往旁邊閃去。

  然一心只想逃離的她跟著一閃,又往冷鷹身邊直挨了去,惹得他一臉苦笑。「陵裳小姐,請別這樣。」

  否則,他就死無葬身之地啊!

  就著眼角餘光,業陵裳赫然發現一頭盛怒的狂獅,於是連忙輕聲求救著:「拜託啦,冷鷹,只有你能幫我了,拜託!」

  她不敢再看凌昊,因為他的眼神太恐怖,像是要吃掉她似的凌厲。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的忙。」

  「我不管啦。」

  再次求助無門的她索性抬起手圈住冷鷹的脖子,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曼妙的身軀根本已緊貼著他,看得大夥兒欣羨不已,而凌吳更是妒火中燒。

  「陵、陵裳小姐,請你快放開我。」被眾人欣羨的冷鷹不但沒有美人在懷的幸福感,反而心驚膽戰,直想扳開纏圈在頸上的手。

  「業陵裳,馬上離開他身上!」

  黑眸進射出妒火,凌昊怒聲狂吼,使得眾人紛紛走避。

  凌昊剛毅有型的俊臉上,一雙漆黑的瞳眸深邃得像深不見底的池水,薄唇微揚所散發出的邪魅氣息,尊貴巾帶著一股懾人的霸氣,教人不難想像他那邪皇的封號是從何而來。

  「我不要!」她直在冷鷹身邊挨著。

  「陵裳小姐,求你放手好嗎?」

  凌昊深如黑潭的眼眸所進射出的眸光其實銳利如刃,僅是一個瞪睨,那狂狷霸氣和邪魅冷寒的氣息就已奪走他的呼吸、擾亂他的思緒。

  冷鷹看著眾人一個個都走掉,獨留他一人面對這棘手又教他為難的場面,當下只得模仿她之前的口吻,轉而苦求起她。

  「不! 」

  她才不會那麼傻,要是真聽冷鷹的話那她不就完了?起碼她現在還有他這個擋箭牌可以保護自己。

  再者,冷鷹視她如手足,絕無非分之想,像現在她緊靠在他身上,他根本連她的手指頭都不敢碰一下,很尊重她,所以這讓她更是信任他了。

  「冷鷹,你是我惟一的希望,求求你幫我好嗎?」她在他耳邊哀求著、在他身上賴著。

  「業陵裳! 」

  該死,她竟然當著他的面在別的男人耳邊細語!

  怒火加妒火急竄而上,凌昊火爆的脾氣更是瀕臨爆發邊緣。

  而冷鷹也不好過地歎了口氣。

  一個是對他有恩的主人,一個是他視如妹妹般疼愛的女人,立於兩人之間他也挺左右為難,知道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

  心一狠,他只好稍微用力拉開她緊纏不放的手,藉以平息邪皇的怒火,犧牲她來保全小命。

  「冷鷹!」見他遠遠避開,她心一慌,直低嚷著:「你不要走,你走了我怎麼辦啊? 」

  尤其是凌昊正一臉陰鬱地瞪著她,教她打從心底冷了起來。

  可千不該、萬不該,她這一嚷嚷可真讓那瀕臨爆發邊緣的妒火加速進射出來。

  只見凌昊一個箭步衝上前,將她粗魯地納入自己懷裡。

  他並冷聲對冷鷹道:「沒我的命令不准出現在她眼前。」

  「是, 邪皇。」

  樂得輕鬆的冷鷹在越過業陵裳面前時,「好心地」拋給她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隨即聽命離去。

  「不,你不能棄我於不顧;冷鷹,你回來啊,冷鷹!」

  可惜冷鷹已經走遠,業陵裳只得被迫獨自面對一頭盛怒中的狂獅,一頭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的獅子。  

  「你放開我,放開我!」他們之間早已無瓜葛,他憑什麼限制她的自由,又憑什麼對她大呼小叫?

  放?

  凌昊冷笑。「我不會再讓你從我生命中逃走。」

  兩年前,迫於無奈他忍痛放她走,而他也整整受了兩年的相思苦;這一回,說什麼他也不可能再放她走!

  當然,所有可能成為她自盡的利器他也早已命人收起;這一次,他絕不會讓她有機會再拿生命來脅迫他放手,絕不。

  「只要有你這喪心病狂的人在我身邊一刻,我是不會放棄逃離的,不會!」最後兩個字她幾乎是用吼的道出。

  喪心病狂?

  黑眸倏地一沉,他的神情益發森冷。

  無疑的,她的抗拒和諷詞讓一頭稍稍平息怒氣的狂獅再度失控.隨之將她攬腰抱起。

  「你、你做什麼?」她驚駭得水眸圓瞠。

  薄唇一勾,他饒富興味地說:「有膽挑釁我的耐性,難道沒膽承受?」

  承、承受?他要她承受什麼?

  難道是……

  「不!放我下來,你快放我下來。」

  無疑的,她的叫嚷、她的掙扎只是讓一頭暴怒的獅子益發失控。

  瞬間,兩人的身影雙雙消失在廳堂裡。

  U  U  U

  回到房間,業陵裳被用力地丟上床。

  頭昏眼花的她想撐起身子時,凌昊偉岸的身形隨之欺壓而下,讓她動彈不得。

  「你! 」

  氣憤之餘,她想也沒想地便張口往凌昊的肩上狠狠咬一口。

  「你! 」

  劍眉微皺,凌昊沒想到她會這麼粗蠻,所以也反咬她——口,只不過力道沒她那麼重就是了。

  凌昊的力道雖不重,但她仍是痛苦地悶吭一聲,杏眼圓瞪。

  「沒我的允許不准和冷鷹說話。」

  她紅唇一噘,「我偏要!」

  笑話,她愛和誰說話是她的自由,他憑什麼干涉。

  「你是我的女人,我說不准就是不准。」該死的,他討厭她和別的男人有說有笑,更氣她對自己漠然以對。

  「凌昊,你以為你是誰啊?」瞪著他,她道出一個教她永遠也無法釋懷、忘記的事實。「別忘了,炎日企業可是毀在你這惡魔的手中,而我爹地也是你間接害死的;你是個劊子手!」

  要不是他,她爹地不會在一夕之間失去用畢生心血建立起來的事業,也不會失去鬥志、失去活力,整日鬱鬱寡歡而辭世。

  這一切一切都是因為他!

  她恨他,恨他,她恨死他了。

  「商場競爭,本來就爾虞我詐。」

  「爾虞我詐?」她冷哼:「那麼你利用我探知炎日的機密也是理所當然,而我活該當個笨蛋嘍?」

  她為他的理直氣壯感到氣憤。

  「陵裳,我承認我一開始接近你是有目的,只想從你身上探知炎日的內幕,但日子一久,我對你是真的付出了感情。」

  「閉嘴! 」

  「陵裳。」深深歎口氣,黑眸泛有懊悔之色的他用著無奈的口吻低聲哀求:「給我一次機會補償你好嗎?」

  「補償?」她再次冷哼,漠然地下了道難題給他。「除非你能讓爹地死而復生。」

  死而復生?

  就算是華佗再世,也絕不可能讓她爹地死而復生的,看來她是存心刁難他。

  他的薄唇微勾,語帶傷感地問:「你真捨得放棄我們的感情?」

  感情?

  「你知道嗎……」水眸定定地望進他的郁眸中,她冷聲道出:「早在炎日倒閉之日,我對你……心已死、愛已逝。」

  心…………已死?

  不!

  心口一緊,凌昊氣憤地想扯開她身上的衣物,亟欲證實無論她的心或身,自始至終都是屬於他一人的。

  「不要,你不能這樣。」她以手護在胸前,死命抓著身上僅有的布料,惶恐地喝斥:「凌昊,別逼我恨你入骨!」

  「沒有愛又哪來的恨?」她的漠然已教他失去理智;薄唇勾起一抹不在乎的笑。

  「恨吧,會恨我表示你對我還是有感覺的。」他憤怒的瞳眸中佈滿駭人血絲。

  「你?你……」

  瘋了,他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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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5-25 11:31:55

本文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0-5-25 11:33 編輯

第三章

  「凌昊,你住手,我不是你的女人。你沒有權利這麼做!」

  可惜她的喊叫、她的掙扎,根本入不了他失去理智的腦子。

  「陵裳,我的陵裳。」多麼令他思念的嬌軀啊;他的手輕輕地撫—亡她那細嫩的裸肩,同時讓她全身戰慄不已。

  「不,求你放了我,求求你。」她太清楚他對她的影響力,於是打從心底想逃。

  放了她?

  在他好不容易又擁有她時,放了她談何容易?

  大掌碰觸到她柔美纖細的頸線時,那滑膩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更教他毫不猶豫地印下無數個愛戀的吻痕。

  「凌、凌昊!」被他的唇給震得回神的業陵裳拚命大叫,並且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推開壓在她身上的身軀。

  「你……走開,起、起來啊你!」

  可想而之,她一介弱女子怎可能輕易推得開一具緊壓著自己的壯碩身子。

  「我好想你,陵裳,我好想你。」大掌輕壓纖腰,她連動也動不了。

  「凌昊,馬上離開我身子,聽到了沒? 」

  「不可能!」

  沿著頸項,他貪戀的碎吻一路下滑……

  「呃、凌……」急渴的索求引惹她低吟,教她只能無助地推拒著他。「不,別這樣對我,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

  凌昊神情一黯,臉上的青筋顯而易見。

  該死的女人!

  她明明對他也有感覺,為什麼就是要一再拒絕他?就為了一個、一個他曾犯下的過錯而執意拒絕他的愛?

  緊抿雙唇,凌昊隨手拿起她被他扯掉的長裙和上衣,輕易地鉗制住她掙扎不休的身子。

  「你!」她傻眼了。

  他薄唇一揚,「這是可以讓你『合作』的方法。」

  「凌昊。」業陵裳驚愕極了;她扭動雙手試圖掙開鉗制,卻是徒勞無功,只好氣得怒罵:「你是小人!」

  他怎麼可以像個惡霸、像個無賴般地強迫她?這種野蠻行為根本令人不齒。

  「現在,該是咱們回憶纏綿的時刻。」

  「你敢! 」

  劍眉微挑,他開始褪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這副令她想;忘也忘不了的壯碩身形便緩緩映入她眼中。

  他健壯的身子沒有半點贅肉,古銅膚色的結實胸肌呈現出一條條誘人的線條,惹得她臉上佈滿熱氣,心跳狂亂不已。

  平心而論,他的身材保養得當,完美得一如兩年前那樣令她的心房小鹿亂撞。

  忽地,他促狹一問:「是不是和記憶中的一樣?」

  從她眼中不經意流露而出的讚賞,凌昊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也深知她正心跳加速。

  兩抹紅霞飛上雙頰,她羞愧難當地移開視線,「在我的記憶裡早已沒有你。」

  她存心激怒他,希望他對她失去「性趣」。

  然而,她似乎錯估了他。

  只見凌吳不怒反笑,氣定神閒地說:「證明看看不就知道了。」

  話聲甫落,薄唇封住菱唇,他粗蠻地撬開她緊閉的唇,將滑溜的舌順勢探進她口中,強迫她響應自己的熱情。

  「唔、唔——」她驚懼地扭動嬌軀,頭顱左右閃躲著。

  而他則是單手制住她弧型優美的下頜,盡情品嚐著。

  他肆虐的掠奪又猛又急,輕易地勾惹出她焚身燥熱之欲;這股慾念自體內由外迅速擴散,猶如狂潮猛浪似的一波又一波襲來,迫使她無力招架。

  當他的唇離開她時,昏眩的她不但沒有馬上清醒過來,還忍不住呻吟出聲,情難自禁地陷人情慾快感中,完全不能自己。

  這、這是她嗎?

  天啊!

  她不該這樣的,不該忘情地響應著他,一如兩年前啊。

  他是間接害死爹地的劊子手,劊子手啊!

  又羞又惱的業陵裳左右搖擺著頭,想要擺脫那股羞恥感,但她的身子卻愈來愈熱,熱得令她受不了。

  轉眼間,她嬌嫩白皙的胸前已佈滿被惡意留下的吻痕。

  他一點也不溫柔,反倒像個亟欲征服她的馴獸師,執意要她服從,任他掠奪。

  「你對我還是有感覺的,對我還是有感覺的。」凌昊看得出她受不住這樣狂猛的挑逗,偏偏又不願停止折磨她。

  現在的他已然是個完全的掠奪者,一個粗蠻、只想佔有對方的掠奪者。

  她倒抽口氣,「不!你、你住手,住手。」

  當下,她的頭擺動得更厲害,掙扎想要躲開他的攻勢。

  但好不容易到手的天鵝肉,他豈會任它自眼前飛走?

  他薄唇一揚,佞言:「承認吧,你喜歡我這麼對你的。」

  「住、住手,你住手。」水眸圓瞠,業陵裳斷斷續續地呻吟著,更為自己的忘情、無助而懊惱。

  「若我說不呢?」

  他炙熱的目光富有一抹戲謔意味。

  雖然以這方式對待她卑鄙了點,但若是能藉此讓她正視他的愛,說什麼他也不可能放手!

  再者,體內已瀕臨爆發邊緣的慾望正蓄勢待發,所以今天他是要定她了!

  「你!」既是無力逃脫,也無能拒絕,她索性閉上雙眼,承受他如排山倒海而來的情慾。

  「張開眼睛。」他沉聲命令。

  薄唇微抿,凌昊說什麼也不能接受她完全漠視他的態度。

  業陵裳無語,僅以沉默表明堅決的抗拒之意。

  「看來,你是迫不及待地想與我一同補回這兩年的空虛,嗯?」。

  他貫穿她的身體,瞬間與她結合,她才痛呼出聲。

  此外,暌違兩年之久的滿足感隨之溢滿兩人心窩。

  真是可惡,他竟敢這麼做!

  「凌昊!」現下,她終於明白張不張開雙眼,他都會「吃」掉她,遂死命地推拒著。「離開我身上,聽到了沒……?凌……」

  「乖女孩,噓! 」

  薄唇封住她的異議,他的綿密碎吻逐一落在她身上,並柔聲誘引著:「用心感受吧! 」

  U  U  U

  當激情褪去,業陵裳裹著薄被的嬌弱身.軀正想翻轉下床時,凌昊的大掌卻早一步壓上她的細肩。

  「去哪兒?」

  如果是想離開這兒,只怕她是癡人做夢,因為除非他下達命令,否則今生今世她是別想離開他的視線範圍一步。

  「沖澡。」她順口回應他。

  聞言,凌昊的黑眸閃耀著晶亮光芒,隨即翻身而下。

  「你做什麼?」他的動作讓她心驚了下。

  「和你一起沖……」

  「不,我想—個人洗。」

  「陵裳,我可以幫你抹肥皂,而你也可以幫我刷背,包準你會愛上洗鴛鴦浴的。」他試著描繪浪漫的情景誘引她。

  「我真的沒興趣。」

  冷冷地丟下這話,她看也沒多看凌昊一眼,索性扯開薄被,一一拾起被他扯落一地的衣物,然後筆直地走人盥洗室,留下一臉陰鬱的他。

  五分鐘後,一身整潔清爽的她走出盥洗室,冷冰冰的眸光迎上一雙陰鬱的瞳眸。

  但她依舊視而不見地繞過倚在門邊的他。

  忽地,他的大掌憤然攫住她的藕臂,「你非得這樣對我?」

  該死的!

  難道兩年的時間不夠她忘卻他所造成的過錯?而她非得在兩人歡愛後,毫不眷戀地離開他的懷抱、洗去他殘留的氣息?

  「既已放手,何須再回頭。」她掙扎了下。

  「不!我沒放手,從來就沒想過要放手。」她的冷漠教他情緒失控地低吼:「是你,是你以死逼迫我不得不放手!」

  是的,他說的沒錯。

  當年,是她不顧一切想離開他身邊,甚至不惜犧牲寶貴的生命在他面前割腕自殺,以求退出他的生命。

  而他,面對著正直流鮮血卻去意堅決的她,心中雖是不願與無奈,但也只能在緊急送她就醫,偷偷守候她至完全脫離險境、清醒後暫時放手。

  而他之所以願意暫時放手,為的是什麼?為的是讓她靜下心來,好將對他的不諒解釋懷。

  誰知,她這一走就是兩年,甚至連回頭再看他一眼的意願也沒有。

  她可知道,失去她的日子裡他是多麼地痛不欲生、多麼地懊悔?

  他恨自己教名和利給沖昏頭,以至於利用了她的天真、善良和對他的信任,最後導致她埋葬對他滿滿的愛意。

  他恨,他真的恨自己,真的悔不當初。

  只是,孰能無過?

  犯錯的他一心想補償、想挽回她的愛,心生憐惜的他正想握著她的手,輕輕撫觸那令他心疼的傷口時,她卻漠然避開。

  她還是不願接受他啊!

  薄唇深感無奈地一勾,他顧左右而言它:「現在的醫療技術那麼先進,想抹去一道疤痕並不是難事,只要找上醫術精湛的良醫……」 

  「凌昊,你懂我的意思。」

  她之所以留下這道令人觸目驚心的傷疤,為的就是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他曾不擇手段傷害過她,利用她間接害死她爹地的惡劣行徑。

  「放過我吧!」她一臉痛苦地說:「讓我們之間就這麼結束好嗎?畢竟你已得到你要的東西,而我也失去了一切,不是嗎?」

  深深吸一口氣,她發現心痛的跡象越來越明顯。

  「不!我並沒有得到我想要的。」他要的是她的心、她的愛。「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願意回到我身邊嗎?」 

  願意,她願意回到他身邊。

  看著他,她好想大聲對他說她願意。

  可是她不能,不能啊!

  爹地的死是他一手造成,身負血債的她既無力討回公道,又怎能接受一個劊子手的愛?

  她怎能愛上一個劊子手,讓爹地死也不瞑目。

  盤古開天以來,試問曾經有多少情人的海誓山盟在時間的河流裡變了質、走了樣?

  更何況、更何況他們的愛橫亙著一筆血債啊!

  而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他,是真心真意愛著她嗎?

  不,這只是個謊言。

  這是他用來彌補罪過的一種方式、一種不擇手段的伎倆。

  霎時,她無言的淚水只能拚命地往肚裡吞。

  「說話啊!」他氣極了,口氣夾雜著不悅和不耐。

  紅唇微微牽動,她的神情顯得僵硬而漠然。「我能說什麼?或者,我該問,兩年後你再次出現在我眼前,是不是又暗中進行著某樁陰謀?」

  「你! 」

  「容我提醒你一件事。」她臉上那淡淡的笑意有著濃濃的恨意。「拜你所賜,現下已兩袖清風的我舉目無親、無財也無勢,只怕你是沒什麼好處可撈,勸你還是及時轉移目標。」

  「我是真心的!」

  「是嗎?」雙肩一聳,她小臉滿是不在乎地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肯放手,但我忽然發現一件事,其實住在你這裡挺不錯,既不愁吃喝,生理慾望又能紓解,可說是一舉數得。」  

  「業陵裳!」隨著她字字刻薄、句句尖酸的話語傳來,他的黑眸刷地竄燃起怒火。「你非得將我們之間的關係說得如此醜陋不堪嗎? 」

  「這是事實。」

  「該死的!難道我希望與自己所愛的女人共度一生有錯嗎?」這些字他幾乎是用吼的。

  「是的,你錯了。」她的水眸大膽地迎視著凌昊的怒眸,「錯在你選的女人是我! 」

  「你!」一再遭她漠視、拒絕,男性自尊慘遭踐踏的他已失去理智,發狂地抓著她的細肩怒吼著:「我就是要選你、就是要選你,這是我的權利!」

  「拒絕你也是我的權利。」相較於他的失控,業陵裳顯得冷靜許多。

  「你!」

  他的大掌忿然勾起她弧型姣好的下頜,逼她直視自己。

  刷地,他的薄唇欺上她的紅唇,輾轉吸吮、啃嚙,報復意味是又深又濃。

  「啊——」

  霎時,她低呼一聲、杏眼圓睜;因為凌昊竟然咬了她!

  流著些許血絲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他神情陰鷙而森冷,宛如嗜血惡魔般地緊瞅著神情駭然的她,並狂妄而霸道地宣誓:「我的陵裳,顯然你忘了,縱然你有拒絕的權利,也得我肯放手才行。」

  透著一股噬人的氣息,凌昊發狂而去。

  砰的一聲,震耳欲聾的門板聲終於震醒一臉愕然的業陵裳。

  順著牆壁,她身心俱疲地滑坐於地;弓起雙膝,她不禁掩面而泣。

  為什麼?為什麼她就是擺脫不掉他的鉗制?為什麼她深愛的男人是她的殺父仇人?為什麼、為什麼!

  不堪回憶的痛苦往事一幕幕浮現於她腦海,衝擊著她脆弱的心。

第四章  

  一道低沉性感的嗓音白女子身後響起:「小姐,你的東西掉了。」

  喔,東西掉了撿起來就是。

  回過身、低垂著頭,業陵裳張著一雙水眸,下意識地掃視著地上。

  咦.不對啊!

  她只是步行到朋友家串串門子,口袋裡除了有。幾張鈔票和零錢外,根本沒帶其他東西出門哪。

  「先生,你搞錯……」

  水眸微抬,她的目光不經意望進那雙深邃黑眸,平靜的心湖同時也泛起陣陣漣漪。

  背光的男人有著俊逸冷魅、如雕刻品般的出色五官,一頭燦亮的黑髮再配上修長挺拔的身材,讓他看起來更富魅力。

  惟一美中不足的是,男人渾身散發出一股森冷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但這股森冷邪魅之氣,絲毫未減他的男性魅力;因為他英挺的外表還是吸引無數女性愛慕的目光,教她們不禁頻頻回眸。

  當然啦,那些對他頻頻回眸的女人在愛慕之餘,倒也不忘朝她進射出妒羨的目光。

  那眼神之凌厲活似她搶了她們的男人似的,令她哭笑不得。

  「這是你掉的。」

  他遞出——張名片,淡淡的笑容化去不少寒氣。

  名片?

  神經啊!

  她只是炎日企業裡的一名企劃部小特助,哪兒來名片?

  隱忍笑意,她輕搖著頭,「先生,這不是我的名片。」

  說完,不願再被一群女人當成假想敵的業陵裳轉身便想離開。  

  男人不疾不徐地再次喚住她:「我確定這是你的。」

  確定是她的?

  她自己有沒有名片難道不清楚嗎,而這男人還硬說那張名片是她的;幹嘛搞得像在栽贓一樣。

  見他一臉堅持,業陵裳不禁莞爾一笑,「先生,你真的搞錯了,我只是個小員工,並沒有名片。」

  「是我的。」

  啥?

  她的水眸眨呀眨,不能理解現下的狀況。

  「這是我的名片,收下吧。」男人的薄唇揚起一抹好看的淺笑,等著她收下名片。

  那淡淡的笑意不偏不倚地闖進她心底深處。

  小臉驀地一紅,她雙眸直勾勾地望著他好看過了頭的臉龐,久久不能言語。

  「不收就是代表拒絕嗎?」見她不語,男人佞言一問,言語之間飽含促狹意味。

  這沒來由的——問,當下拉回她混亂的思緒,也教她赫然明白他堅持要她收下名片的原因。

  原來,這是最新的泡妞招數!

  也就是說,站在她面前這外型出眾的男人有意追求她?

  為此,芳心暗許的業陵裳微偏著頭,故作一番矜持。

  哎呀,不是她做作,也不是她業陵裳擺高姿態,實在是古有明訓,太容易上鉤的女人總得不到男人的珍惜。

  所以嘍,矜持約莫三分鐘後,漾著一臉淺笑的她這才大方地接過他手裡的名片,姿態故作優雅地睨了眼上頭的字——

  凌氏集團總裁——凌昊

  冷不防地,她驚呼:「你、你是凌吳?」

  人稱邪皇的凌昊?

  莫怪他身上有股令人心生畏懼的寒冷之氣。

  「如假包換。」

  「你、你給我名片的用意何在?」以他堂堂的總裁身份而言,女人對他應是趨之若鶩,沒道理他會拉下身段來追她吧?

  得知他真實的身份後,業陵裳反倒質疑起他來。

  「你說呢?」

  「我、我……」怎麼說啊?這萬一給她猜對,受寵若驚的她是有面子極了;反之,她豈不是糗大了?

  見她一臉猶疑,凌吳索性開口問:「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嗄?

  不、不會吧,真讓她給猜中啦?

  水眸圓睜,她吶吶地問:「你……是開玩笑的吧?」他們兩人素昧平生,他一開口就要她當他的女朋友,實在太震撼了。

  「我像在開玩笑嗎?」凌昊一臉誠摯地看著她,幽深的眸子閃著一抹期盼之色,模樣是再認真不過。

  「可、可是,我們才第一次見面而已,彼此完全不瞭解,就這麼成為男女朋友會不會太、太快了?」

  「不,我對你瞭如指掌。」

  「喔? 」

  秀眉微挑,她一臉質疑。

  初次見面,他連她姓啥名啥都不知道,還瞭如指掌咧。

  未免太自誇吧。

  「業陵裳,二十四歲,炎日企業業炎剛之獨生女,職位是企劃部特助。」

  「你?」她傻眼了。

  黑眸異常炯亮,薄唇輕扯,他跟著又道出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你之所以屈就於特助一職,想必是令尊給你的磨練。」

  「你! 」

  這下子她不僅傻眼,更是震驚。

  眼前這初識甚淺的男人對她瞭如指掌就算,令人驚懼的是,他竟能看穿父親苦心安排的心思。

  天知道,她業陵裳的真實身份在炎日企業裡可是天大秘密,她從沒對任何人說過,而他竟會知道!

  霎時,業陵裳感到頭皮一陣發麻、毛骨悚然。

  雖然他給她的第一印象極好,談吐儀表也不差,但這可不代表她會花癡至極,愚昧地接受一個處心積慮、摸清她底細的男人。

  業陵裳覺得自己在他眼裡彷彿是個透明人似的,教他給摸透也看清,渾身極不舒服。

  太可怕了。

  一如見到他的第一眼,凌昊給她不寒而慄、詭譎的感覺在此刻更形強烈,教她打從心底害怕、發毛。

  「凌昊,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像小人嗎?」心底雖怕,但說什麼她也要罵罵這侵犯她隱私的男人,好出口氣。

  「不,瞭解你是因為我喜歡你,迫切想知道你的喜惡,所以才暗中觀察你一段時日;請原諒我的唐突。」

  目光如炬,凌昊大膽而直接地坦承對她的愛慕之意。

  「你……」

  他突如其來的告白及認錯,真誠得教她無法動怒、無從控訴。

  「我想請你喝杯咖啡聊表歉意,肯賞臉嗎? 」

  「我、我……」她想拒絕,卻怎麼也開不了口;也許,她太低估這男人對她的影響力。

  「走吧! 」

  不容業陵裳拒絕,也從不容人抗拒的凌昊逕自將大掌輕輕握上她的柔嫩小手。

  霎時,一股暖流竄過兩人的心房。

  他的俊臉為之一僵。

  是錯覺吧?

  壓抑盈滿心口的悸動,他神色一正舉步向前,而業陵裳則是一臉怔然地任由他牽引,一步步走向未知的境地。

  U  U  U

  不知是凌昊高竿呢,還是業陵裳容易動情,那日兩人在喝完咖啡後,發現彼此興趣相投、很有話聊,於是在凌吳的溫柔攻勢下,業陵裳終於;點頭答應做他的女朋友。

  或許,真是愛神的箭射中了他們。

  兩人的感情可說是持續加溫,就算無法每天見面,也總免不了在百忙之中抽空熱線個一、兩小時。

  今天,凌吳特意在業陵裳下班後,開車至炎日企業載她到市區裡一間著名的法國餐廳共進浪漫的燭光晚餐。

  「昊,你的皮夾呢?」

  「沒錢花了?」

  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總是錢花不夠,所以凌昊這麼問是其來有自。

  「哎喲——」嬌睨他一眼,業陵裳微紅著臉,伸長手摧促:「快嘛,你先拿來就是了。」

  終於露出貪婪的本性了;凌昊瞇起雙眸,打量著她。

  交往兩個月以來,一向堅持不花他的錢的業陵裳第一次伸手向他要皮夾,不禁讓凌昊懷疑起是她太會掩藏本性,還是手段太高明,竟懂得慢慢挖,才能挖出更多金礦的道理。

  兩個月了,他花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取得這笨女人的信任,也一步步探知炎日企業裡的商業機密。

  當然,眼前這瘋狂迷戀著他的女人並不知道自己慘遭他利用,不僅無意中扯了自己摯愛的父親一腿,還一味掏心掏肺地愛著他。

  心中暗嗤,他仍是不動聲色地抽出皮夾遞給她。 

  她要就全拿走吧,反正這一點小錢他根本不在乎。

  只見她面帶喜色,笑臉盈盈地打開那價值不菲的名牌皮夾,然後自口袋裡取出一張已護貝好的書籤夾進皮夾裡。

  「這是?」她的舉動令他納悶。

  他以為她是缺錢用,但怎麼沒抽出皮夾裡的錢,反倒塞了張廢紙給他?

  「昊,這是人家親手做的書籤,送給你作紀念。」她將皮夾還給他,害羞地低垂著頭輕語:「見物如見人,你要時時刻刻惦記著人家喔!」

  紀念?惦記著她?

  他劍眉挑了挑暗忖。

  天知道他從不費心紀念瑣碎事物,也不可能去惦記著個女人;更遑論是一個對他僅有利用價值,毫無意義的笨女人!

  他絕情的神色在她抬眸之前一閃而逝。

  「昊?」苦等不到他的承諾,業陵裳失望地瞅著他。

  「對不起,我是太感動了,所以一時說不出話來。」

  「真的嗎?」水眸忽地綻放出喜悅光彩,她眉開眼笑地叮嚀著:「那你要永遠將它放在皮夾裡,不准抽出來喔。」

  一張書籤就想介入他的生活?無知的女人!心中雖感到不屑,表面上仍故作一臉感動的他,深情地輕語:「會的,因為這是你愛我的心意,我怎忍心拋棄它。」

  當然,要丟也得在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之後再丟。

  「哎呀,你、你討厭啦!」這麼大剌剌地說出她的心聲,羞死她了。

  「你不愛聽嗎?」

  「你、你還說! 」

  「是、是、是,不說總成了吧?瞧你臉紅的。」薄唇一揚,他探問:「伯父的公司最近營運得如何?」

  「還不錯。」

  「聽說伯父最近和日本的川崎公司密切往來,是不是有意合作?」如果是,業炎剛將永不翻身。

  「是啊,爹地說川崎公司的總裁下星期一會來台灣,屆時他就有得忙了。」她滔滔不絕地說著公司近期內的動向,絲毫沒有發覺凌昊神色異常,正出現算計的光芒。「說真的,有錢賺是很好,不過我很擔心爹地的身體禁不起勞累;昊,最近你似乎對爹地的事業很有興趣喔?」

  霎時,他的黑眸閃過一抹異色,跟著將話鋒一轉:「難道你不希望我視他老人家如己親?」

  「希望,當然希望,」

  爹地就她這麼一個獨生女,她當然希望凌昊能愛屋及烏,也視她爹地如己親。

  「莫非,你懷疑我關心他的動機?」俊臉泛著一抹黯然之色,他的神情故作受傷貌。

  「不,人家怎麼會懷疑你呢,」見他一臉悵然,自知說錯話的她連忙安撫著:「對不起啦,是我說錯話,你可別因此不理人家;人家……」

  「瞧你心急的。」他愛憐地輕點她挺直的俏鼻,眼底泛著柔意,「小東西,說什麼我也捨不得生你的氣啊。」

  「真是的,害人家窮緊張,你真壞。」

  「不壞你不愛。」

  「貧嘴。」

  兩人就這麼打情罵俏起來,然而面帶笑意的業陵裳心中卻有重重疑慮。

  剛剛凌昊那一閃而逝的眼神是心虛嗎?

  為什麼他不時打聽炎日企業的近況?還有,為什麼她總覺得凌昊給她一種高深莫測、淨在算計的感覺?

  相愛的兩人應該互信,所以她知道她不應懷疑凌吳,只是他真的給她一種捉摸不定的感覺,可是偏偏她又說不出他哪裡怪。

  U  U  U

  「爹地,我回來了。」

  「你這孩子最近總是早出晚歸。」業炎剛打量坐在他身邊的女兒一眼,發現她臉上.漾著一抹幸福的笑容;那笑容甜得發亮,教他不禁打趣道:「說,是不是談戀愛了?」

  「嗄?爹地您、您、您……」她——羞,粉臉立即飛上兩朵紅霞。

  「唉,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你也長大了,說不準過一陣子就直嚷著要嫁人,爹地還真是捨不得哪!」

  「爹地,人家又沒說要嫁。」眼帶羞色,她不停地嬌嗔著。

  不嫁?

  「臉都紅成這樣還說不嫁。」

  「哎呀,別再說了嘛。」

  攬著女兒的肩,他叮嚀道:「小裳,爹地是不反對你交男朋友,但你的眼睛可得張大,仔細觀察對方是愛你的人,還是愛咱們業家的財產,可別人財兩……」

  「爹地!」她翻翻白眼,「凌昊的錢不比咱們炎日企業少,接近女兒是因為他喜歡女兒,您可放寬心啦。」

  凌、凌昊!

  「小裳,你口中的凌昊是不是凌氏集團的,總裁,凌昊?」

  「嗯。」

  說起她這男友啊,她可是一臉得意。

  交往至今已有兩個月,凌昊對她溫柔體貼不說,更是呵護備至;慢慢地,她也獻出她的真心,愛慘了他。

  「小裳呀,凌吳風流成性你可知道?」他的老臉泛著憂色。

  她點頭。

  「既然知道你還……」

  「爹地!」小臉一板,愛人遭數落、不認同的她頗感不悅地反問:「您老人家這陣子可曾聽過他有任何緋聞?」

  是沒有,業炎剛無語。

  「那他的財力比您小嗎?」

  若要論財力,凌昊的確不輸他;若是論能力,凌吳這後起之秀在商界的評譽更是褒過於貶,其精闢的見解也無人能比。  

  業炎剛再次無語。

  「還是他的學識、外貌匹配不上女兒? 」

  不,凌昊外型俊逸,詭魅森冷的氣息和與生俱來的王者風範,同他如花似玉的女兒站在一起,儼然是一對金童玉女。

  業炎剛啞口無言。

  「那不就對了。」小手一攤,她繼續說著:「既然凌昊同您女兒門當戶對,交往期間又無任何緋聞,那麼您是否該拋開成見,不要再懷疑他的真心,祝福一下您女兒我? 」

  「你喔,不害臊!」食指劃了劃女兒細嫩的臉龐,他再次叮嚀:「總歸一句,小心為妙;爹地想靜一靜,你先回房去休息吧。」

  「嗯,爹地晚安。」

  「晚安。」

  業陵裳在父親的臉頰上印下一吻,隨之上樓回房休息。

  看著女兒的背影,霎時一種無法言喻的緊窒感充斥著業炎剛的心房,壓得他沉重無比、很不安。

  思及近日,炎日企業的訂單一再無故地遭到攔截,他已是損失慘重,然對方的手腕又太過高招,致使他無從查起,更教他憂心忡忡。

  再者女兒長大了,也交起男朋友,父代母職的他照常理而言該是欣慰不已,可他卻下意識地將凌昊出現的時機和公司發生的危機聯想在一起。

  是他多疑嗎?

  不!

  他該相信女兒的眼光,更不該對女兒的愛人心存質疑。

  內憂加外患,身心俱疲的業炎剛更顯老態。

第五章  

  明知不該對業陵裳存有一絲一毫的憐惜之意,可望著她天真無邪的臉孔,凌昊竟隱隱扯動內心深處那條不該被撩撥的心弦。

  然忽見她絕美的臉孔交疊著一張老態的男人面孔時,他的心弦霎時被彈斷。

  離開床邊,凌昊走至落地窗前,信手點燃一根煙,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每抽一口他的心就亂一寸。

  該死的!

  他的心好亂、好煩。

  「昊,你怎麼了?」業陵裳起身,一雙蔥白嫩臂自他身後環抱住他,交疊在前,小臉則緊貼著他的背,愛戀地磨蹭著。

  黑眸低斂,他的神情顯得陰鬱。

  該死的他能告訴她,他心煩是因為他利用她的信任、利用她的無知,進而探知炎日企業的機密嗎?

  黑眸緊閉,他試圖理清那亂如雜草的思緒;豈知愈理清愈亂,他愈想愈煩。

  「昊,人家在問你話耶。」為什麼獻出純真之身後,她反而變得不安起來,總覺得兩人之間有個障礙橫亙著?

  見凌吳緩緩張開雙眼,她瞠著一雙不解卻又飽含關愛的水眸直瞅著他,「昊,你是不是不舒服?」

  可惡!

  她能不能別再這麼溫柔地對待他,別再用這種關心的口吻關懷他?簡直活似妻子對丈夫的關愛。

  她這麼做只會讓他更覺得愧疚、更不安、更煩躁啊!

  他的俊臉倏地閃過複雜神色。

  「呃……是不是、是不是我經、經驗不足,所以讓你感到無趣?」見他始終不語、一臉陰鬱,業陵裳遂將肇因歸咎於己身,語帶羞怯地問著。

  「不。」

  「那為什麼你……」水眸眨呀眨,她仍是不解他何以如此反常。

  「告訴我,你後悔嗎?」

  搖搖頭,她的小臉紅似火。

  就算以後兩人的交集點不在了,緣分盡了,她也絕不後悔交付純真,因為在她決定付出感情之時,心中早已認定他將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也是惟一的一個。

  所以,她真的、真的不後悔。

  「哪怕、哪怕是我日後做出令你傷心絕望的事,你也絕不後悔?」他的黑眸掠過一抹幾乎不可察覺的痛苦之色。

  業陵裳沉默了好一會兒,語氣輕鬆地反問:「你會嗎?」

  其實,她想問的是一一你會讓我傷心嗎?

  可是她並沒有這麼問,因為她認為愛他就應該百分之百信任他,而不是當個愛猜忌、疑神疑鬼的女人。

  再者,雖然憑借女性的直覺來判斷男人的愛意是否真誠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可她仍深信凌昊是真心待她、愛她的。

  燃熄手中的煙,他勾勒有型的下頜輕抵著她中庭飽滿的額頭,喃聲逸道:「除非你放棄我。」

  暗自歎口氣,他的承諾是永恆不變的宣誓。

  因為,他真的迷戀上她的純、她的真,真的放不了手。

  「不!」纖指輕抵他的薄唇,她深情地宣誓:「我不會放棄你的,永遠、永遠都:不會。」

  因為她好愛、好愛他。

  陵裳……

  她怎能、怎能對他如此無怨無悔?

  而她又要如何面對即將來臨的打擊?

  看著一臉深情的她,凌昊心中五味雜陳,薄唇跟著一抿,攔腰將她抱起,緩緩地走向身後的大床輕輕放下她。

  一時之間,不知該將視線落在哪兒的她,羞澀之情盡顯露於臉頰。

  她白皙的皮膚因羞赧而染上一陣緋紅,全身因急促呼吸劇烈顫動著。

  沿著肩膀,他貪戀的碎吻她滑嫩的肌膚。

  「好美! 」

  她羞怯地別過臉,不知該怎麼回應他的熱情。

  「你很緊張嗎?」唇邊掛著佞笑,他愛極她嬌羞的媚態。

  是啊,就是這樣的純真、這樣的媚態教他好生迷亂,情不自禁對她動了真情。

  動真情?

  凌昊身子一僵。

  不!

  她只是一顆棋子,一顆他用來打擊敵人的棋子罷了。

  對他而言,業陵裳僅有利用之途,他對她並無他想,所以他不可能對她付出真情,不可能的!

  利慾熏心的心志再度復甦,理智悄悄被摒棄到一旁,極度複雜的心情也無聲無息消逝,此時此刻,眼前的小女人美得令他心神蕩漾,是他惟一的渴求。

  「凌昊,你!」又羞又喜,她嬌嗔抗議著。

  她嬌柔的抗議聲聽在他耳裡,無疑是道催情的旋律,勾動他的慾望。

  薄唇——勾,凌昊的頎長之軀微微欺壓而下,雙手穿過她的腰際緊緊扣住她。

  兩具渴求的身軀霎時貼合無縫,急促紊亂的呼息也已教充滿著慾望的他們融合成一體。

  今天,他會帶給她另—一種不同的感受。

  忽地,她嬌笑,「喂,你是不是想來點不一樣的?」

  這女人!

  望著她,凌昊怔了怔。

  因為她的一顰一笑不僅使其嬌羞神態富有純真、調皮的味道,更令他意外在一夕之間蛻變為女人的她,竟能出人意表且大膽地挑逗他。

  他的食指游移而上,停留在業陵裳嫣紅的菱唇,同時以無比性感、低沉的溫柔嗓音逸語:「你已經點燃我的慾火,若不將它熄滅,你就別想下床。」

  「滅、滅火?」這……她只是——時玩心大起,隨口說說而已,怎麼他卻當真起來?霎時,她全身變得緊繃。

  「禍從口出,後悔也來不及了。」

  「呃,我……」她好緊張,緊張得想逃。

  「陵裳,放輕鬆,嗯?」察覺她的退縮,他轉而以溫柔對待,輔以挑逗,在她誘人的耳際輕吐氣息。

  「別……」

  「真敏感!」見她反應如此大,凌昊性感的唇角勾起一抹佞笑,大掌恣意遊走在她的嬌軀盡情探索。

  強忍著陣陣湧起的酥麻感,以及感覺到難抑的狂浪熱潮在體內奔竄,業陵裳扶住他的肩,臉上儘是又陶醉又掙扎的神情。

  她心慌!可是在體內奔竄的熱潮又像撲火的飛蛾,急於得到剎那解脫。

  輕咬唇,她逸出呻吟聲。

  凌昊露出滿意的笑容,在她身上烙下一個又一個屬於他的印記,頗具佔有的意味。

  「昊, 停……」

  異樣的快感惹得她興奮不已。

  「不,不要壓抑你的感受,表現出來。」看著她痛苦又快樂的表情,凌昊臉上立即流露出男性的優越感。

  「昊,我、我愛你!」神情迷亂的她大聲宣告著愛意。

  俊臉一僵,業陵裳突來的告白將他的慾望給完全燒熄;霎時,他心底揚起兩道聲音

  邪惡之聲殘酷地告訴他,她不值得,不值得他溫柔以待、浪費心思!

  另一道聲音卻指控著他:這樣甜美可人、深愛著你的女人,你忍心一再利用她、傷害她嗎?

  蹙起眉心、甩甩頭,煩躁的他急於將那盤旋在腦海中的兩道聲音趕出。

  瞬時,身心倍受煎熬的凌昊將自身那些熱情因子全施放在美麗境界。

  U  U  U

  寒夜淒清,冷風颼颼。

  「倒了? 」

  罩著一襲墨黑色睡袍,沉默多時的凌昊終於開口;其衣襟微敞的胸口露出壯碩結實的胸肌,令他看來更顯邪魅、放蕩不羈。

  「倒了。」立於他身後的冷鷹恭敬地回話:「據手下回報,業炎剛在得知公司倒閉之際突然心臟病發, 目前在家中養病。」

  「炎日企業即將走人歷史的消息發佈了嗎? 」

  「就等邪皇一聲令下,隨時可以上頭條。」

  黑眸一瞇,凌昊露出一道既駭人又冷絕的目光。「就今晚吧!」

  凌昊等不及要看業炎剛面對事業跌落谷底的絕望模樣,也等不及要看他知道自己的親生女兒已被他糟蹋、利用的神情。

  那一定很精彩!

  「邪皇。」看著他,冷鷹的內心似乎有所顧忌。

  以深不見底的眸子斜睨他——眼,凌昊的唇角微微扯了下。「有問題嗎?」

  凌昊冷酷的俊臉頓時滿佈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邪氣,就連追隨他多年、瞭解他甚深的冷鷹也被震懾住。

  「屬下擔心邪皇這麼做,陵裳小姐一旦得知,她……」

  「接近她是擊垮炎日企業計劃的一小步,傷害她、玩弄她,令業炎剛痛不欲生才是最終目的,你忘了嗎,冷鷹?」

  「冷鷹沒忘,屬下只是怕陵裳小姐會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她是該承受不住。」

  「邪皇,容冷鷹大膽地說句話,您這樣刻意打擊炎日企業,不擇手段搞垮業炎剛,只怕陵裳小姐日後必定不能諒解您。」

  相愛的兩人為了一方貪圖名利、權勢而分飛,值得嗎?

  「過了今夜,我與她將形同陌路,何來諒解之說?」

  縱橫商場、稱霸商場,惡意搞垮她的父親……業炎剛,是他計劃許久的陰謀,他絕不因迷戀她而一時心軟!是的,他要傷害業陵裳,讓業炎剛活在懊惱、愧疚的日子裡,同時臣服於他,以彌補他曾犯下的滔天大錯。

  「邪皇,您不能否認陵裳小姐對您而言已不再是顆棋子,而是個在您心房佔有一席之地的女人啊!」

  他看得出來,凌昊早已愛上她,只是不願正視這份感覺。

  「大膽!」凌昊微瞇的眸子進射出一道凌厲駭人的目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

  「旁觀者清。」

  「冷鷹! 」

  「既然邪皇不愛聽,冷鷹不說就是。」

  他是冷鷹的再造恩人,所以縱然心中對他頗有微辭,冷鷹還不至於太過逾矩。

  「現在你可以去通知房裡那個無知、天真的女人,告訴她,她父親病危的消息。」他說得淡然,不帶一絲感情。

  「是。」冷鷹緩緩退出他的視線範圍。

  在您心房佔有一席之地的女人。

  業陵裳當真佔有他心窩的一角?

  不,這是冷鷹的片面之詞,他怎麼可能愛上一個只有利用價值的女人?不可能!

  然思及業陵裳在得知父親病危的消息後,可能會有的焦急反應,凌昊素來冷絕的心卻揪得老緊,隱隱作痛起來。

  而這心痛如針扎的異樣感覺到底代表著什麼意義,他不懂,也不想明白。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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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5-25 11:34:58

第六章

  從冷鷹口中得知父親突然心臟病發,匆匆趕回家的業陵裳一路上默默祈禱,就就希望父親可以平安無事。

  「爹地!」心急如焚地直奔父親的房裡,她難過得紅著眼眶,哽咽著問:「好端端地,您、您怎麼會突然病發呢?」

  患有心臟病的爹地一向小心控制著病情,這回會病發肯定受到的刺激不小,而且也讓他老人家措手不及。

  「小、小裳,我的女兒。」滿佈皺紋的老手無力地撫摸著女兒的臉龐,業炎剛難過低訴:「炎日、炎日完了,全完了啊!」

  炎日完了?怎麼可能!

  「爹地,您在開玩笑吧?」乍聞此訊,她神情一愣,而後不解追問:「咱們炎日在您的領導之下,營運一向不錯,您一定是在尋女兒窮開心,是不?」

  「不,是真的,真的呀!」思及此,悲從中來的業炎剛喉頭一緊,哽咽道出:「近期公司的生意老讓人從中作梗,刻意以低價與咱們競爭,硬是搶走訂單,所以公司一再虧損。」

  「可這些訂單應該都有簽合約,簽了合約對方若是違約不是得付咱們違約金嗎?」

  通常違約金是訂金的好幾倍,沒幾個人付得起這筆龐大的數目。

  「你說的沒錯,只是從中作梗的公司資金龐大,這點違約金對其而言只是九牛一毛,對方是一心一意想擊垮炎日啊!」

  「誰?是誰惡意打擊炎日?」

  靜靜地看著女兒一會兒,他難過得緊閉雙眼。「是爹地不好,一時不慎才會讓對方有機可乘;現在炎日倒閉,往後可苦了你啊。」

  「不!爹地,這不是您的錯,錯的是那用盡心機、狡猾設計您的惡人。」

  雙手緊抱住臥病在床的父親,她忽地發覺他老人家老了許多,也憔悴許多;一顆心揪得死緊,她覺得好心疼、好心疼。

  「年紀一大把才遭逢此變,唉——」

  「爹地,您別失志呀,只要您把身體養好,他日您一定能東山再起的。」

  東山再起……

  唉!縱有滿腔熱血,只怕年老力衰的他也無能為力了。

  老眼微張,業炎剛語帶愧疚地說:「小裳,咱們炎日倒了,所有能變賣的家產爹地已全數變賣充當員工的資遣費,如今只剩下近郊那間小公寓可供咱們父女倆窩一窩,所以可得委屈你了。」

  「別這麼說爹地,只要能和您在一起,小裳不怕吃苦。」她只是心疼年邁的父親不能安享晚年而已。

  「有你這句話爹地就欣慰多了。」業炎剛淡淡一笑,體悟失去的就失去,一切只好以平常心去面對。

  只是他雖這麼想,業陵裳可不;秀眉一皺,她激憤追問:「爹地,到底是誰在對付炎日?」

  「小裳,失去了就別再追究。」

  「不可能!」牙一咬,她忿然斥道:「我要知道是誰這麼奸詐,不擇手段搞垮您一生的心血。」

  哪怕她只是個女流之輩,有生之年只要有機會,她定會一雪此仇!

  「小裳,告訴爹地,你……和凌昊已交往至什麼程度?」

  「這……」水眸微斂,她一臉羞澀。

  「不用說了, 爹地明白、爹地明白。」話聲甫落,痛心疾首的業炎剛落下不輕彈的男人淚。

  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爹地,您怎麼哭了?還有,您為什麼突然問起我和凌昊交往的事?」羞色一斂,她顯得極為不解。

  「別問了,有些事情知道反而痛苦,不知道還快樂些,小裳。」

  知道會痛苦,不知道還快樂些?

  業陵裳不解,反覆思忖著父親話裡的涵義。

  冷不防地,她的水眸掠過一抹了然之色,一顆心如被重石壓著似的難受。

  難道凌昊和炎日企業倒閉有牽連?

  紅唇微顫,她止不住發抖地探問著有意規避的父親:「爹、爹地,炎日之所以會倒閉,是不是……和凌吳有關?」

  業炎剛欲言又止。  

  然父親的沉默和遲疑,對她而言無疑是個肯定的答案。

  當下,無法接受這驚人內幕的她失聲痛喊著:「不!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是這種人。」

  「小裳,事實擺在眼前,你不得不信阿! 」

  他心疼的不是倒閉的炎日企業,而是讓人給騙了感情、騙了清白之身的女兒;他疼愛有加的女兒啊!

  「不,我不信。」情緒愈發激動的她雙手掩耳,拒絕再聽父親對凌昊的指控,只因她深愛著凌昊,也堅信凌昊絕對是愛她的。

  業炎剛見女兒如此固執,始終不聽他的話,出於無奈之際,只好自枕下抽出一隻牛皮紙袋遞給她。

  「這是?」

  她有股不好的預感,猶疑著不敢接過手。

  「小裳。」深深歎口氣,他臉色凝重、語重心長道:「爹地希望你看完這些證據後,能夠平心靜氣地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女兒是他的掌上明珠,從小被他捧在手心裡呵護,如今卻成為她所愛之人利用的工具,繼而打擊著他辛苦創立的炎日企業,教他這做父親的怎能不心疼、不難過呢?

  唉——

  業陵裳雖然不希望這是真相,但為了證明父親所言屬實,遲疑一會兒後她仍是拿起牛皮紙袋,慢慢抽出裡面的文件,一張、一張掃視。

  霎時,她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整個人顯得極度驚愕。

  不!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每看一張她的心就如被針扎般難受、如被刀割般疼痛。

  她止不住顫抖的雙手突然一鬆,張張文件如雪片般紛飛,猶如她難過至極的心碎落一地。

  瞬間,遭愛人背叛、利用的業陵裳淚水決堤。

  U  U  U

  業陵裳纖細的身子橫衝直撞,急速衝進凌宅。

  「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的聲音很小、語氣很冷。

  「我不懂你的意思。」俊臉微側,凌昊移開視線。

  薄唇緊抿,他知道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

  「你還想裝傻?」晶眸進射出恨意,她,目光凌厲地掃向他閃躲的眼。「告訴我,打從一開始,你接近我便是有目的,因為你想利用我的無知探知炎日的機密,好擴大你的事業版圖、成全你稱霸商場的雄心,是不是?」

  炎日企業是她爹地一生的心血,而身為業主的獨生女,她理所當然是接管炎日企業的惟一人選。

  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她用盡生命去愛的男人竟然利用她的感情、利用她對他的信任,不著痕跡地探知炎日企業的機密!

  天啊,她真是笨得可以,傻得可憐。

  想起爹地一生的心血就這麼毀在無知、單「蠢」的她手裡,業陵裳知道就算是她死,也彌補不了對爹地的歉意。

  「陵裳。」

  「告訴我,是或不是?」

  「是。」凌昊終於承認了,可一顆心卻莫名地疼痛。「陵裳,我知道我不該利用……」

  「夠了,別再說了,再多的話也只是謊言、欺騙。」她靈黠的眼眸失去光彩,眼,神顯得空洞而絕望。

  望著她沉鬱的神情,凌昊明顯感覺得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消失,讓他想抓卻抓不住,胸口也再度隱隱發疼。

  是愛嗎?

  她對他的愛正在流失嗎?

  不,他絕不讓她的愛意流失!

  為達自己的目的,凌昊粗蠻地勾起她弧形姣好的下頜,薄唇隨即欺壓而下,亟欲留住她漸漸流失的深情。

  但她卻漠然轉過頭,避開他的侵略?

  「陵裳?」

  她從不拒絕,也抗拒不了他的熱情,可如今她卻……

  難道她真的不再愛他?

  感覺到她執意離去、執意不再愛他,凌昊莫名地心慌起來。

  她怎能不再愛他?她說要永遠、永遠愛他的!

  「陵裳,你不愛我了?」

  毫不遲疑地,她搖頭。

  不要,她不要再愛他,不要愛一個用盡心機毀了他爹地的惡人!

  「該死的,我不准、我不准。」他急得一把將她擁人懷中,聲嘶力竭地吼著:「你說過會永遠愛我的,不准你收回你的愛,更不准你不愛我,聽懂沒有?我不准你不愛我! 」

  「不可能。」

  她伸出小手憤然推拒著他,而他卻將她愈擁愈緊,使得她只能反抗地捶打他的胸膛,藉以抒發心中的痛苦。

  然而每捶他一下,她的心也跟著痛一下。 

  「聽我說,陵裳。」凌昊握住她捶打不休的小手,「公是公、私是私,你不該為了炎日而拒絕愛我,你曾說過不論我做出令你多傷心的事,你也絕對不放棄我。」

  「是,我是說過。」

  看著他,她眼中閃爍著淚光,直認為這個人只想被愛,卻不顧愛他的人的感受,實在太自私、太無情,也太殘忍了。

  「你知道嗎,你殘酷、惡劣的行徑對我而言已不再是傷心二字可以形容,而是絕望;絕望你懂嗎?」

  霎時,她的指控如五雷轟頂般,直劈他的腦門,震得他久久不能言語。

  絕望?

  她對他已感到絕望?

  「不准絕望!」失去她的恐慌令他失聲咆哮:「我不准你不愛我,我不准你就這樣放棄我,聽到沒有?」

  面對他如獅吼般的咆哮,業陵裳僅是靜靜地看著他,沒有任何反應。

  他惶恐地看著她,想從她的眼眸中看出她的回應;但那裡沒有答案,有的只是她對他的指責和絕望。

  紅唇微勾,業陵裳淡然逸出:「是你,是你一手扼殺我對你的愛,怨得了誰?」

  「不,我會證明你還是愛我的。」黑眸倏地一斂,他沉聲命令:「冷鷹,帶她進房! 」

  哼,只要他不放手,任誰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是的,邪皇。」

  「不,放開我,我不要待在這裡!」她死命地掙扎,卻怎麼也抵抗不了一個孔武有的男人。

  她惱怒得失聲狂罵:「凌昊,你是惡魔、你不是人!」

  惡魔?

  看來她真的恨透他了。

  薄唇輕扯,他神色自若道:「如果這是你僅能給我的響應,那麼,我只好坦然接受。」 

  至少她還會罵他,總比冷冰冰地對待他還要令他來得舒坦。

  「你!」她張著水眸怒瞪他。

  他喜歡她的怒罵是吧?

  那麼,她將會背道而馳,以沉默來表示她的抗議。

  U  U  U

  日子一天、—天地流逝,轉眼二十來天已過去。

  心繫父親卻又無從得知其近況的業陵裳在逃離不了凌昊的鉗制,以及其夜夜貪索的惡劣行徑之餘,整個人身心俱疲、神情憔悴,形同槁木死灰。

  該死的,她的笑容呢?

  立於門口,凌昊只覺得氣惱。

  眼見她白裡透紅的肌膚因自己的狂暴泛起青紫、眼見她嫣紅的唇為此腫脹、眼見她的水眸總是充滿漠然之色,凌昊逐漸走近她身邊,「開口說話!」

  這是他見到她必下的命令,神情是這麼霸道而狂妄。

  「讓我回去。」這也是她必回的話,語氣更是冷漠而淡然。

  「不可能。」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

  「業陵裳,你! 」

  該死的!想他凌昊縱橫商場、俊逸又多金,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可她卻不知好歹地想逃離他身邊。

  額際浮暴青筋,他幽深的眼眸泛著怒意。

  「到死你都別想離開我的身邊一步。」凌昊冷哼。

  想走是吧?他偏不讓她如願!

  從來只有他對女人厭倦,沒有女人可以忽略他的存在;她是他的,是他一人的,他絕不可能放手!

  死?

  她慘白的麗顏忽地掠過一抹異色。

  「換言之,空留一副沒有生命的軀殼,對你而言也是永生的懷念?」

  業陵裳的紅唇輕扯一下,絕美的麗容更顯得憔悴,眼底同時泛著淒楚之色。

  永生的懷念?

  霎時,一種不安的感覺閃過他的心頭。

  眼前的她給他一種太過遙遠、飄忽的距離感,也令他變得有點恐慌。

  濃眉深深一蹙,他瞇起眼眸追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只見她眼波一轉,隨手拿起梳妝台上的剪刀,迅速拉開刀柄,將刀鋒抵在骨瘦如柴的左手腕上。

  「你! ?」

  心口一窒,他想衝上前,卻見她抵在手腕上的刀鋒往下壓得更用力,彷彿這麼輕輕一劃,就會劃清兩人交纏的界線似的,令他不禁惶恐起來。

  「陵裳,你先把剪刀放下,把剪刀放下好嗎?」

  「死是我惟一能解脫的方式。」

  她的神情黯然,口氣更是冷絕。

  解脫的方式?

  為了擺脫他,她竟不惜斷送生命,以死脅迫他?

  闃黑的眼眸一斂,他跟中閃爍著冷寒的光芒。

  「放下它! 」

  他的神情變得陰鬱,其意讓人深不可測。

  望著他眼眸中泛著痛楚之色,業陵裳的紅唇勾起一抹冷然笑容,隨之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腕上用力一劃……

  「不! 」

  霎時.她的血流如注.染紅一地。

  那狠狠的一刀猶如劃在凌昊的心口,讓他感覺又痛又麻。

  焦急的他立即抽了一大把面紙,急速衝向一臉誓死如歸的人兒,壓著那不斷流出鮮血的手腕。

  「壓著傷口不要放,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將她攬腰一抱,凌昊隨即衝出房門,邊跑邊喊:「冷鷹,冷鷹!」

  「邪皇?有事吩……」冷鷹未竟的話語在瞥見凌昊懷裡的人兒時止住,「陵裳小姐她? 」

  鮮血順著業陵裳纖細的手腕汩汩流出,使她白皙的臉蛋更顯慘白;此時的她宛如風中殘燭,生命隨時可能殆盡。

  「快叫救護車,快!」

  無視於凌昊的咆哮聲依舊迴盪於廳堂,反應靈敏、冷靜的冷鷹早已衝至車庫備車,直軀大門口等著凌昊和業陵裳上車。

  因為他如果愚昧地聽從凌昊亂了方寸的指示,只怕救護車還沒來,業陵裳早已因失血過多而死。

  「陵裳,撐著點!」

  躺在溫暖、結實的胸膛裡,她雖又感覺到他一如往常的深情與溫柔,但如今卻已溫暖不了她那傷痕纍纍的心房。

  看著他,她虛弱喟歎:「愛上你是我今生的錯……,如、如果有來生,我、我再、再也不要愛你了。」

  不斷流出的鮮血正逐漸使她的生命垂危,也攪亂他的心。

  「別再說話了,求求你別再開口說話,陵裳,為我保留元氣、為我活下來,求求你為我活下來呀,求求你!」

  這一瞬間,他終於明白自己其實是愛她的,而之所以不願放她自由,全是因為他愛她,他不能失去她。

  活下來?

  她的紅唇緩緩勾起一抹淒絕的冷笑。

  「不,人生對我而言,是、是種無止境的折磨,我好苦、好苦啊!」

  霎時,她無力的眼皮一垂,整個人跌人又黑、又冷的世界裡,再也聽不見耳邊那道飽含淒絕、哀慟之意的呼喊聲。

第七章  

  和業陵裳大吵一架後,凌昊獨自在客廳喝著悶酒,一杯接過一杯。

  「該死的!」他憤然地將酒杯一摔,使其應聲而碎。

  他以為兩年前她白戕的那一刀早已使兩人的恩怨情仇消弭,豈知事實並非如此,反而還讓她留下一道難以抹滅的傷痕,時時提醒她對他的恨意。

  但更令他難受的是,她竟拿這道傷疤逼迫他再次放手!

  不,他不放手,他絕對不放手!

  「邪皇,您喝多了。」隨侍在一旁的冷鷹護主心切,由衷地關心著主子的狀況。

  「冷鷹,你說,為什麼她一再拒絕我?」指著玄關處,他略帶醉意地問:「為什麼已事隔兩年,她還是不能忘卻我造成的過錯;說,她是不是愛上你?」

  「邪皇,您想太多了。」

  愛情果真會使人盲目,而且情人的眼裡更是容不下——粒沙。

  一向高高在上、在商場呼風喚雨的邪皇真心愛上陵裳小姐後,竟也會生心妒意,而且還盲目到看不見他愛的人也深愛著他,唉

  「那她為……」

  「邪皇,真心愛一個人是要讓她俠樂、幸福,而不是令她痛苦。」

  快樂?

  痛苦?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愛令她痛苦?」倏地,凌昊的黑眸罩上一層陰鬱之色,神情變得陰鷙且駭人。「該死的,你竟敢說我讓她痛苦?你真該死。」

  「冷鷹句句屬實。」

  「你——」

  「邪皇請息怒。」冷鷹毫不迴避且大膽迎視他陰鬱的黑眸。「請邪皇捫心自問,陵裳小姐所承受的苦是不是您一手造成?而她驟失至親又是誰間接所害?」

  「是我。」

  「那麼,冷鷹再斗膽問邪皇一件事,陵裳小姐何其無辜,在遭逢家變、失去至親後,您教她如何不心痛,、如何不恨您?」

  凌昊抿抿唇,痛苦地回應著:「可她愛我呀!既然愛我,就應該忘記我……」

  「陵裳小姐雖深愛著您,但您卻不擇手段利用她的愛、她的信任,殘忍地傷害她,扼殺了她對您的愛和信任;試問,.她要如何敝開心胸,忘卻痛苦接受您?」

  是啊,在他做出這麼令她傷心、痛苦、難過的事後,他怎能逼她接受他呢?

  此時凌昊心裡的愧意、懊惱更添一分。

  他果然太自私了!

  「冷鷹,告訴我,怎麼做才能挽回她的愛、得到她的諒解?」

  凌昊終於明白自己用錯方法在挽回業陵裳的愛,才會致使她更加排拒著自己;此刻他願意放下身段低聲詢問冷鷹,目的也是希望他給自己一個良心的建議。

  「放了她,給她自由。」冷鷹毫不猶豫地說出自己的看法。

  放她自由?

  「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邪皇您先別急,冷鷹的意思是……」他向前兩步,附耳輕聲說出心中的良策。

  聽完冷鷹的建議後,凌昊微勾薄唇,然後斂去眸中的陰鬱之色,泛著一抹自信的淺笑。

  U  U  U

  「陵裳!」大門一拉開,赫然看見消失數日的好友,柳吟江驚訝地死命抱著她,忍不住喜極而泣。「你總算回來了。」

  「別哭了,我這不是平安地站在這裡嗎?別哭了,嗯?」嘴裡雖安慰著柳吟江,要她別哭,可業陵裳自己卻也跟著泛紅眼眶。

  看到好友因為她失蹤數日而落下憂心的淚,業陵裳頓時好生感動也覺得窩心不已。

  「不、不是,人家哭是、是因為、因為人家要結婚了!」

  」結婚!?」結婚雖是喜事,可一回家就聽到好友要結婚的消息,還真是教她有點錯愕。

  她清楚記得在她遭凌吳迷昏的那夜之前,柳吟江根本還沒有交男朋友,怎麼她讓凌昊軟禁二十餘天回來後,柳吟江這傻女孩一開口就說要結婚?

  「新郎是誰?」

  「呃……是、是任麝。」

  任、任麝!?

  「吟江,你瘋了啦,竟要嫁給那個惡名昭彰的花花公子?你這腦袋瓜裡究竟裝的是什麼?是漿糊嗎?」

  天啊,她快氣死,也擔心死了。

  她氣的是,她讓凌昊給抓去,一回到家柳吟江這好朋友連句關心的話也沒有;而擔心的是,在她不見的這幾天裡,柳吟江這傻女人竟決定要嫁給任麝那花花公子!

  結婚耶,結婚這等終身大事豈能開玩笑,這傻女人究竟有沒有想清楚啊?

  「我問你,你是哪只眼睛看見那男人有讓你決定非他不嫁的優點?」

  柳吟江搖頭。

  「那我再問你,你愛那男人嗎?」

  柳吟江無語。

  說真的,那男人給柳吟江的感覺只是五官俊逸、家世顯赫,其他的她真的對他一無所知,所以又哪兒來「愛」可言。

  不過,她對他的感覺還不錯啦,至少不討厭。

  「你你你,真被你氣死了!」

  「陵裳,你先別生氣嘛,人家、人家之所以決定和他結婚,也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而已。」

  權宜之計?

  「說清楚。」

  「是這樣的啦。」在業陵裳的惡臉、惡聲逼供下,柳吟江娓娓道出她和任麝的合作計劃。

  「吟江,我覺得這似乎太冒險,你想,一隻大野狼看到細皮嫩肉的小紅帽,能無動於衷嗎?」

  「別擔心,我們雙方有簽訂保障合約,而且事成之後還有一大筆錢可拿,一舉兩得,不會有事的啦。」

  「那……你們的交易什麼時候履行呢?」

  「明天。」

  「這麼,陝! 」

  「是啊,速戰速決嘛。」想到那筆可能花到手軟也花不完的錢,柳吟江的心裡就好樂、好樂,整個人幾乎快要飛上天了。

  「我看這世上大概找不到第二個比你更愛錢的人。」

  柳吟江雙手作揖,「過獎、過獎。」

  「你喲一一」敗給她的業陵裳不禁搖頭輕笑。 

  「對了,人家怕你一個單身女子獨居會有危險,所以昨天有個舊識來分租房子時,我隨即一口答應,這樣往後你就有伴,不會覺得無聊了。」

  舊識?

  「誰啊?」

  「嗯……秘密。」

  「說嘛,是誰啦?」

  人就是這樣,一旦好奇心被勾起,沒得到答案心裡肯定老惦記著那件事。

  「都說是秘密嘛,也算是臨別前人家給你的驚喜,你就別問了好不好?」

  「好吧,不問就不問。」反正改天她就會知道。「那……咱們來聊聊近況好不好,不然你明天就要搬走了。」

  「好啊;人家好捨不得你喔,陵裳。」

  也許是分離前夕總特別令人感傷吧,她們徹夜促膝長談,直至灰暗的天際露出一片魚肚白、太陽悄悄探出頭後,在業陵裳的堅持下,親自送柳吟江前往交易地點,兩人才依依不捨地道別。

  U  U  U

  三天後,柳吟江口中的舊識如期出現了。

  「是你!?」秀眉微蹙,業陵裳立即呈現戒備狀態。

  「我不想看見你,你走吧!」說著,她便要關上門,想請他吃閉門羹。

  似是早已看穿她的心思,凌昊修長的腿往門縫一伸,硬是卡著門,一臉笑意地說:「雖然你不想看見我,可往後的日子裡,你不得不看見我。」

  不得不看見他?他以為他是誰啊!

  她撇撇唇,再次下起逐客令:「我在等人,請你馬上離……你?」

  忽地,眼角餘光瞥見他手裡拎著行李箱,頓悟的她杏眼圓睜,驚問:「別告訴我,吟江口中的舊識是你,」

  「嗯。」

  可惡!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在她消失多日回來後,柳吟江見著她並不驚訝。

  原來他們早已暗中串通好了。

  凌昊這小人究竟是給柳吟江啥好處,竟讓她出賣自己的朋友?難道柳吟江忘記凌昊曾經傷害過她嗎?

  真是沒義氣又沒人性的傢伙。

  「這裡不歡迎你,你出去!」

  歡不歡迎無所謂,反正房租他已繳了,這裡他也住定了。

  凌昊但笑不語,越過一臉錯愕的業陵裳,自行關門進屋去。

  隨意環視屋內的擺設後,他由衷地讚賞:「嗯,這裡空間雖小,佈置得倒挺溫馨、 舒適。」

  那夜,闖進業陵裳的房裡時,他並沒有仔細看看這屋子的陳設,一心一意只想將她帶離。

  現下定眼一瞧,他發現女人住的地方果真和男人住的地方不一樣,就是多了一股柔和之息。 

  甫回過神的她指著門口說:「我說了,這裡並不歡迎你,清你馬上離開。」

  可惡的男人。

  原來,他一反常態、大發慈悲地放她自由,實則是在計劃一步、一步地介入她的生活圈。

  小人!

  她氣他緊纏著她不放的惡舉,更討厭他臉上那陶醉;忘我的神情,彷彿、彷彿這裡正是他們愛的小屋似的滿足。

  噢!

  她真的、真的恨死他的小人行徑。

  「嗯,這裡有三間房間,每一間都不錯。」

  打量三間房間後,他折回其中那充滿著茉莉花香味的房門口;閉上雙眼,他貪婪地嗅了嗅那屬於她的馨香味兒,而後滿足地張開雙眼——

  「就這一間吧,我喜歡這——間。」

  「那、是、我、的、房、間! 」推開佔據她房門口的頎長身形,業陵裳咬牙切齒道。

  端看房裡頭的用品應有盡有,根本不像沒人睡;再者,先前闖進她房裡迷昏她那一夜,他不就已知道這間房是她的,還敢選這間?

  擺明是故意激怒她嘛。

  可令業陵裳懊惱的是,她明知道他故意激怒她,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和情緒,還是中計了。

  呵——反應這麼強烈。

  凌吳揚唇一笑,繼續裝傻,「喔,原來這是你的房間啊,那我只好睡隔壁嘍。」

  「快滾啦!」她凶巴巴地想趕走他這個討厭鬼。

  「我的房間在隔壁,走兩步就到了,不必用滾的。」

  「你!」小腳——跺,她氣得大喊:「閃啦! 」

  這樣他總沒話堵她吧?

  是的,這一回他真的沉默以對,

  然而她的惡聲惡行看在他眼裡、聽在他耳裡,卻教他忍不住雙肩一聳,不怒反笑。

  拎起腳邊的行李、嘴裡哼著輕鬆的小曲,凌昊盈著——臉笑意,快樂地走進隔壁房,著手整理起隨身物品。

  可想而知,業陵裳正氣得牙癢癢的呢!

第八章  

  躺在床上,業陵裳了無睡意。

  因為儘管凌昊搬進這屋裡已有十天之久,然他的氣息卻總是教她心煩氣躁。

  雖然這十天以來,他並未有任何逾矩之舉,甚至從未再提及復合一事,可他就是給她一種詭異、算計的感覺。

  幽幽歎口氣,了無睡意的她下床走到廚房倒杯牛奶喝,想幫助自己早早輕鬆人眠。

  因為在她失蹤、曠職的那幾天,累積太多公司的事務了,所以她必須充足睡眠、養好精神,明日上班才能全力以赴,早早完成,工作。

  喝完最後——口牛奶,她/頃手洗著杯子;冷不防地,一道低沉又富磁性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睡不著?」

  「啊——」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她心頭一震,手裡的杯子當下一滑,應聲而碎。

  「別撿,小心割到手。」說著,他人先她一步撿起碎落於洗碗槽裡的玻璃,將其一塊塊丟至垃圾桶。

  割手?玻璃會碎是誰造成的!

  她氣憤得斜瞪著他那在黑暗中閃爍著兩道眸光的黑眸,「請你以後出現在人家的背後時,先發出個聲音好嗎?」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

  「嚇到你了?」他抬眸輕問。

  他說話懶洋洋的音調令她聽起來覺得格外可恨,因為那就像是狠狠踩人家——腳,還問人家痛不痛一樣,但又拿他沒轍。瞪視他一眼,業陵裳沒好氣地回著:「廢話! 」

  「想不到你也會害怕。」

  「要你管。」板著冷臉,她逕自繞過他想回房去。

  孰料,凌昊高大挺拔的身形已佔掉走道三分之二的空間,而她若是硬要「閃人」,誓必會碰觸到他,否則就只能等他自動讓開了。

  想當然耳,後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借過!」她張著水眸冷冰冰地瞪著他。

  「你的口氣好像不夠誠懇喔。」凌昊的音調還是懶懶的,一點讓開的意思也沒有。

  「凌昊,你別太過分。」瞧他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說得好像她很沒家教似的,真令人生氣。

  過分?

  不,他只是善用天時、地利來增加自己接近她、挽回她的機會而已。 

  凌吳撩起她臉頗旁的一綹髮絲,湊近嗅著,「老實說,你真的是個很特別的女人,聰明美麗,卻不近人情,可仍讓我動心不已。」

  是的! 

  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美麗而獨特的女人強烈地吸引著他,而且還勾走他的心魂;兩年前一樣,兩年後亦是。

  她的怒、她的冷、她的淡然,總不由自主地撩動他的心緒,尤其是她的獨立堅強,讓他更忍不住想使她那冷如冰的心能找回熱情和愛戀。

  一轉眼,他搬進這裡也已十天,但隨著她日復一日的淡漠,且從不給他任何與她交談的機會,他倆之間可說幾乎快成為點頭之交。

  然而這種淡如水、點頭之交的相處模式卻教他心慌、沮喪,甚至一度想放棄原有的追心計劃。

  就在他心生放棄之念時,上帝似乎聽見他的心聲,在今晚給了他一個這麼難得的機會。

  凌昊益發炯亮的黑眸定定地凝望著她,像是要將她吸人浩瀚無窮的情海裡,霎時令她羞窘起來。

  「謝謝你的讚美。」

  雖然女人總是聽不膩甜言蜜語,但她仍佯裝不為所動,實則雙手已悄悄緊握,微微沁出薄汗。

  薄唇一揚,他佞言:「陵裳啊陵裳,要不是我看過你熱情可人的一面,我會相信你真的不為所動;嗯,善於偽裝的天使。」

  善於偽裝的……

  瞬間,業陵裳感到莫名惶恐。

  他的話似是富有嘲諷意味,卻彷彿又透露出幾分委屈和對她的指控。

  當他神情慵懶地將柔黑的髮絲嵌進指縫,緩緩朝她靠近時,她突然有種即將滅頂的恐懼。

  「我、我明天還要上班,晚安。」顧不得身體會與他有所接觸,她倉皇地推開他,拔腿想逃。

  「別總是急著逃!」長臂一伸,他輕而易舉地拉回已逃離自己有兩步遠的她,然後將其困在牆跟自己之間,令她動彈不得。

  「凌昊,你、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好氣、好氣,氣自己的動作不夠快,所以總是逃不出他的狩獵範圍。

  「你說呢?」他低沉的嗓音迴盪在空氣中,好不性感。

  「放開我,放……」

  「噓,讓我們靜靜地享受這難得的誘人時刻,千萬別破壞氣氛。」凌昊幽深的眸光益發炯亮,顯得炙熱灼人。

  破壞氣氛?

  業陵裳為之氣結。

  她突然發覺,之前不動聲色、終日對她虎視眈眈的男人已然展開行動,朝她飛撲而上了。

  而現在,她已經淪陷在他炙熱的眸光中,連一句抗議詞也說不出來。

  一低頭,他濃烈而灼熱的氣息逐漸朝她逼近。

  業陵裳反應靈敏地微偏過頭,避開他的吻。

  「我、我警告你,最好別再佔我便宜!」她試圖展現出最後的自制力,暗自提醒自己千萬別再讓他得逞。

  「佔便宜?」薄唇勾了勾,他佞道:「你何不稱它是兩情相悅呢?」他頗不認同地繼續朝她靠近。

  「不,我們已無愛意,不要再這樣牽扯下去了。」業陵裳近乎哀求且虛弱地低語。

  業陵裳突然發現情況不僅越來越不對勁,眼前這個男人也越來越有侵略性,教她的抵禦能力逐漸削弱,甚至快蕩然無存。

  「你說錯了,我們不但會繼續牽扯下去,而且將要糾纏生生世世呢。」凌昊低沉、邪魅的嗓音逸出糾正懷裡人兒的話語。

  「你! 」

  她本該用力推開他,可是眼前凌昊那性感的薄唇正以一種令人心慌的速度緩緩貼近她,使她莫名心慌起來。

  她倏地發現自己竟然在那濃烈的男人氣息包圍下,近乎屏息地等待,完全忘了閃躲。

  此時,空氣中正蔓延著令人意亂情迷的曖昧氣氛,且隨著他們彼此急促而紊亂的鼻息慢慢地魅惑著他倆。

  「不,你不能……」

  她未竟的話不僅全沒入他的雙唇裡,連唇舌也淪為他品嚐的甜品,所剩無幾的自制力更眼見快煙消雲散。

  不,這是不對的!

  她好不容易將他摒除於心門外、好不容易稍稍劃清他倆的界線、好不容易從他狡猾的掌控中逃脫,她怎能忘卻他對她做過的傷害呢?

  怎麼能啊!

  快逃!

  對了,她得盡快逃離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及時恢復一絲理智的業陵裳突然轉念,腳掌用力地、狠狠地往他的腳背上筆直踩下去。

  「陵裳, 你! 」

  該死的,痛死他了。

  「我早警告過你了。」

  趁著凌昊痛呼之際,業陵裳雙手猛地將他往後一推,飛快逃出廚房。

  U  U  U

  「心情不錯?」

  剛進家門的業陵裳瞪著凌昊唇邊那抹過度誇張的笑容,覺得刺眼也覺得很詭異,教她打從心裡發毛了起來。

  打從三天前那一夜她報復他意圖佔她便宜後,她見到他可是能閃則閃、能躲就躲,盡量錯開兩人交集的時間,絕不和他打照面。

  可今天嘛……他似乎是故意在等她回到家。

  「是不錯。」他直笑瞇了雙眼,整個人像個小孩似的天真。

  業陵裳撇撇唇,筆直朝房間走去。

  一臉笑意的凌昊則是起身跟在她後面。

  「你、你做什麼?」發現他跟在後頭,她猛地轉身,抓著皮包擋在胸口,—一副防著色狼的模樣。

  「放心,我只是想請你吃飯,別大驚小怪。」

  吃飯?

  他是哪根筋打結,竟然不計前嫌想請她吃飯?嗯,有鬼。

  「不了,我同朋友有約。」她搖頭拒絕,直認為吃完這一餐,肯定永不超生;阿彌陀佛!

  霎時,他臉上的笑意斂去,取而代之的是微怒的神色。

  「是誰?」

  「朋友。」她關上房門換裝,將他隔絕在外。

  「別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一想到被拒絕的理由竟是她想與別人共進晚餐,酸澀的醋意幾乎快要淹滅了凌吳。

  「以前是。」走出房門的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逕自走向門口。

  她這身打扮……

  凌昊認為她身上那襲剪裁合宜的水藍色及膝洋裝、披肩柔順服帖的長髮,以及頸上同色系的絲巾雖使她展現出女性成熟嫵媚的氣息,卻不失清純的韻味,看起來真是美麗。

  他的目光順著她白皙勻稱的美腿緩緩而下……

  該死的!

  這女人竟然穿了雙細跟涼鞋,而那十根修整整齊的腳指頭還擦著一層淡粉色的指甲油,使她更顯誘人。

  但最令他氣憤的是——

  她一身打扮竟不是為了他!

  「什麼時候回來?」妒意使得他的口氣變得有點沖。

  「看看吧。」業陵裳蹙起秀眉,為他的口氣感到不悅。

  「去哪裡吃飯?和男人還是女人吃飯?」

  「男人啦!」被他煩得受不了,她沒好氣地回著。  

  事實上,她真的是要和男人去吃飯,不過同行的也有女人就是了;其實大夥兒都是同事,聚聚餐而已,但她就是討厭他佔有欲十足的霸道口吻。

  男人?

  她竟敢和男人去吃飯!

  霎時,他心底的酸意更深、妒意更濃了。

  「你不能……」

  「時間快來不及,我不跟你閒聊了,Bye!」匆匆道聲再見,她拿著鑰匙就出門赴約去。

  「陵……」

  該死的!

  是哪個男人覬覦他的女人,約她出去吃飯的?

  站在窗邊,他的黑眸進射出一道陰森駭人的目光,看著門外早已等候車子多時的身形沒人車子裡揚長而去。

  愛人投入他人懷抱,悄靜無聲的房子又顯得異常沉悶,胸口充塞著一股莫名緊繃與煩躁之感的凌昊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可惡,他誓必要揪出那好色之徒!

  U  U  U

  「捨得回家了?」

  凌昊陰鷙的眸光瞪視著業陵裳從他面前走過的漠然身形,嫉妒欲狂的感覺更顯難抑。

  想到業陵裳甜美的唇、曼妙的身子,和那嫵媚誘人的氣息在另一個男人懷裡轉化為熱情,他就幾乎快要殺人了。

  「我高興幾點回家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她頭也沒回地說。

  凌昊的頎長身形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橫擋在她面前,一雙燃著熊熊烈焰的黑眸同時緊緊瞪視她。「說,那個男人是誰?姓啥名啥?有沒有親過你?有沒有……」

  「夠了你!」業陵裳失聲斥喝:「你有什麼資格管我?你又有什麼立場質問我的私生活?告訴你,我們之間早在你毀掉炎日時就已一刀兩斷!」

  她受夠了他的無理取鬧、受夠了他的霸道。

  「你! 」

  焦躁地握緊雙拳,凌昊極力克制想掐上她細白如瓷的美麗頸子的衝動。

  「難道不是嗎?」瞪著他,痛苦的回憶再度躍上腦海,她聲嘶力竭地喊罵著:「如果不是你,爹地怎麼會死?如果不是你,我仍然是爹地捧在掌心裡呵護的小公主。是你!是你一手毀掉炎日、摧毀我幸福甜蜜的家;是你一手扼殺我對你的愛、對你的信任,而你這劊子手竟還敢毫無愧疚地過問我的生活。憑什麼?你憑什麼?」

  不!他不是劊子手,不是啊。

  他的黑眸黯然一沉,「我和你的情緣不是外力斬得斷的。」凌昊幽深的眼眸罩著一層異常光芒,俊秀的臉龐同時透出—股森冷之息。

  「你這是什、什麼意思?」他的眼神好怪喔。  

  心口—…晾,她惶恐地直退。

  「我要讓你明白我們之間的關係從來就沒變過! 」

  話聲方落,凌昊高大的身軀已將她牢牢地困住,憤怒的唇也狠狠攫住了她,粗暴地吸吮、蹂躪著。

  業陵裳疼得忍不住掄起粉拳,朝他的胸口用力捶打。

  可惜柔弱的抵抗對盛怒中的狂獅絲毫起不了作用,反倒激起猛獸骨子裡那股嗜血的獸性,使其瞬間爆發。

  他抬起已然被慾望和憤怒惹得血紅的雙眼,瞪著懷裡感到驚懼的她。

  「相信我,很快地你就會明白,咱們之間的情緣從未斷過,這輩子你業陵裳注定是我凌昊的。」

  陰鷙的眼眸一瞇「你總是這麼美,美得令人渴望。」長指順著她惱紅的嫩頰一路往下滑至她的胸口,他眷戀地輕劃著她吹彈可破的雪肌。

  「你住手! 」

  一開口,她才發現自己在顫抖。

  「住手?」劍眉挑了挑,他神情邪肆地勾起一抹佞笑。「難道你還沒弄清楚,站在你眼前的男人根本放不了手?」

  「你、你不能強迫我。」

  「不是強迫,而是『互動』。」

  邪惡的笑弧一勾,凌昊不懷好意地瞅著她,眸中所透露出的慾望再清楚不過了。

  「你、你是魔鬼。」

  「是的,我是魔鬼。」他俊逸的臉孔罩上一層寒氣,薄唇同時揚起一抹冷笑,魅聲輕逸:「而你,即將和魔鬼一起共赴天堂。」

  一把交織著怒意與慾望的烈焰瞬間吞噬內心充滿愛恨情仇的兩人。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5-25 11:36:33

第九章  

  客廳裡的氣氛異常死寂、沉悶。

  「陵裳,你開口說說話好嗎?」自憤怒和妒意中沉澱下思緒的凌昊臉上儘是懊悔之色。

  天知道他好不容易才打入業陵裳的生活圈,讓她慢慢適應他的存在,豈知妒意卻令他失控、讓他再次換來她的漠然以對。

  看著業陵裳瞬也不瞬地望著窗外,目光恁是毫無焦距而飄忽,雙眸更顯得空洞無神的模樣,他整個人不禁不安而恐慌起來。

  「請你離開我的視線。」她開口了,但卻是下逐客令。

  「陵裳,我只是、只是希望你不要一再拒我於心門之外,加上我嫉妒你和別人約會,所以才會失去理智,請你原諒我。」

  「我不會原諒你。」她冷冷地逸出:「就算今天我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我也有交朋友的權利和自由,更何況你並不是我的誰,憑什麼干涉我的自由。」

  「你可否不要這麼說、不要這麼對我、不要一味地否決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好嗎? 」

  「太遲了。」她的心早已死去。

  「不,就算是殺人犯也有申訴的權利,你不能殘忍地判我死刑。」這樣對他不公平。

  「申訴的權利?」她回眸,一雙空洞無神的眸子冷然地瞅著他,「那你倒是為自己申訴一下啊。」她倒想聽聽看他怎麼為自己申訴。

  「我……」凌吳忽地語結,似乎有口難言。

  其實他不是說不出口,而是心底藏著一個驚人的秘密,一個會令業陵裳情緒再度崩潰的駭人秘密。

  現下,他只想保護她,因為兩年前他已經重重地傷過她一次,他不希望再重蹈覆轍;然而不說出真相的話,她卻怎麼也不肯接受他。唉一一

  說與不說的掙扎令他陷入兩難。

  「說啊。」她朝他步步逼近,語帶譏諷地說著:「你這殺人犯不是要申訴嗎?我正洗耳恭聽等著呢。」

  面對咄咄逼人的她,他的黑眸掠過一抹心痛之色。「陵裳,難道我們之間的感情抵擋不住外力的打擊嗎?」

  她撇頭,不想再面對他。

  「陵裳,還記得這書籤嗎?」

  書籤!

  水眸望向他手裡的書籤,她的身子為之一愣。

  那書籤……他還留著?

  霎時,驚喜與心痛交織在她的心口。

  「記得嗎?你曾說過,要我將這書籤放在皮夾裡,永遠、永遠都不許拿掉;」看著她,他深情逸語:「七百多個日子裡,每當我思念你時,這書籤便是我療傷的良藥,它讓我想起你是如何深情地用盡生命來愛我,更讓我明白、懊悔自己……」

  「別說了。」 

  「不,我要說。」揚高手裡的書籤,他沉痛地訴說情意:「陵裳,你知道嗎,在你不顧我的感受,以死逼迫我放手而離開我身邊後,這書籤彷彿已是你的化身,和我密不可分地度過那些沒有你的七百多個日子。」

  斂下雙眸,她強逼自己不去看他,因為多看他一眼,她的心就會跟著軟化一分;她好無助、好惶恐哪。

  「陵裳,你當真忍心讓:這份愛無疾而終、讓彼此相愛的我們分離兩地至終老嗎?陵裳,回答我,你回答……」

  「別說了,別說了!」

  她想轉身,卻被他給壓住雙肩,逼她直視著他。「難道你真的不懷念我們過去的點點滴滴,一點挽回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在她毫無預警的情況下,他用力吻住她的唇,那吻中包含著憤怒、怨懟、歉意,以及濃烈的愛戀。

  他的吻來勢洶洶,幾乎讓業陵裳無法呼吸,差點窒息。

  「唔——唔——」她用盡全力推開他,臉色同時變得——片慘白;她抬頭望著凌昊籠罩在陰影裡的俊臉,猜不透他潛藏的心思。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是不是又想換個騙局來戲耍我、設計我?」她哭了,第一次在他面前流下不爭氣的淚水。

  被他利用過一次的業陵裳直認定凌昊是基於不甘兩年前她以死相逼、一心求去,而造成他男性自尊受損之事,所以想拿愛當借口,意欲報復她。

  突地,一股酸澀的感覺在她心底發酵,而她所能做的只是一臉不馴、傲然瞪視著他,怎麼也不願再被他的花言巧語戲弄。

  凌昊被她咄咄逼人之語頂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張大雙眸回視她含淚的眼,臉上的表情也只有憤怒二字可以形容。

  「你說夠了沒?」

  他咬著牙問,氣她蠻橫不講理。

  被他這麼一凶,業陵裳猛地止了住淚,也氣得渾身發抖。「怎麼,被我料中你的陰謀,惱羞成怒了?」

  她的水眸大膽地凝睇著凌昊那雙燦亮卻略顯陰沉的眼,挑釁意味甚濃。

  「沒錯,我是很生氣、非常地生氣,但你知道我的怒氣從何而來嗎?」薄唇勾起一抹冷然笑容,他的神情森冷得令她不寒而慄。

  如果可以,他真想剖開她的腦袋,看看是哪根筋打結,何以她會如此固執。

  「不就是詭計讓人猜穿,下不了台,哼!」雖然心裡直發毛,可她還是挺直背脊,一臉傲然地回著,大有毫不畏懼之色。

  「既然如此,你不妨說說看自認兩袖清風的你,兩年後還有什麼好處可讓我撈?」他雙手環胸,瞇起一雙銳目看著她。

  是沒有好處,但一一

  「你不能否認你是第一次讓女人給甩了吧? 」

  「沒錯,你是第一個甩掉我的女人。」他咬牙承認,被她甩掉的確是他人生的一大敗筆。

  「你承認了,終於承認了。」得到證實後,業陵裳強忍著心痛說出心裡的話:「就因為你不甘被甩,所以不肯放過我,想討回受損的自尊,對不對?」

  「這是你心裡真正的想法?」他的神情忽地變得猙獰。

  她點頭,腳步不自覺地直往後退,因為他的表情怪嚇人的。

  「該死的,這就是你對我的認知?」凌昊氣憤地衝向前,抓住她的雙肩,「看著我,該死的,我要你看著我。」

  他凶神惡煞的模樣讓她心口一駭,依言看著他。

  「告訴我,你真的看不到我的誠意嗎? 」

  誠意她是看到了,問題是她能相信嗎?

  他飽含受傷意味的口吻聽在她耳裡,教她心頭不禁擰了擰,跟著難受起來;天啊,誰來告訴她,她該怎麼辦?她該相信他嗎?

  她要怎麼做才能夠讓自己不再受傷害?

  望著眼前這張飽含驚懼、遲疑、不信任的麗容,凌吳的心揪得死緊、疼得難受,整個人像是被掏空靈魂般.低聲控訴著:「陵裳,你真懂得如何凌遲一個男人的真心、踐踏男人的真意!」

  「我、我沒有;我只是想過平靜的生活、想求你高抬貴手放了我、想忘記你對我的傷害,想、想……」

  天啊!

  她什麼都不想,不想這麼殘忍地傷害他,逼他離開她的生命,因為她也愛他呀;可是他害死爹地卻是事實,教她如何接受他哪?

  「好,既然你不願再接受我,而我也會如你所願,識相地不再糾纏你。」黯然地垂下雙手,凌昊忍痛步出她的視線範圍。

  「昊,昊!」她掩嘴輕泣。

  業陵裳晶瑩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一顆、一顆地往下墜。

  她真的踐踏了他的真心真意嗎?

  U  U  U

  「我的天呀,瞧你瘦的!」

  一進封家大宅,應時君便拉著瘦得不像話的業陵裳猛瞧,心疼地問著:「陵裳,你、你是沒吃飯嗎,怎麼瘦成這樣?」

  天知道,非洲難民也不過如此,而業陵裳她竟……骨瘦如柴;用這四個字來形容現今的業陵裳是再適當不過的了。

  在應時君的引領下,她落座並輕聲道:「君君,我……不是瘦,是反胃、食慾不振,所以吃不下。」

  反胃?吃不下?

  怎麼這情形好像她懷孕初期時的徵兆?莫非陵裳她……

  「喂,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懷孕了吧?」應時君探問著。

  她輕點螓首。

  「你真的懷孕了!?」眨眨——雙靈黠的雙眸,應時君道:「那……孩子的爸知道,嗎? 」

  「這還用說嗎,老婆。」

  封毅塵頎長的身形緩緩步下樓,在老婆身邊落座,薄唇跟著勾起一抹竊笑,「瞧她這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讓男人給始亂終棄,甩……」

  「你閉嘴啦。」

  「本來就是,她未婚生子是事實啊。」封毅塵覺得自己又沒說錯。

  只要一想起業陵裳這女人於數個月前在教堂裡差點壞了他的終身大事,封毅塵就顯得忿忿不平,所以如今她遭人拋棄,他又怎會放棄這大好機會而不對她冷嘲熱諷一番呢?

  「封毅塵!」雙手往那沒有腰線的腰際一戳,應時君冷聲恫嚇著:「信不信我會帶球跑,讓你找不到我們母子倆?」

  帶球跑?那怎成。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就是,你小心別動著胎氣。」

  親愛的老婆大人臨盆在即,封毅塵壓根兒不敢惹火她,生怕應時君——個情緒不穩,那後果他可是承擔不起哩。

  「孩子是凌昊的?」

  「你……怎麼知道?」

  「如果連你這點心思都猜不出,那我豈不是愧當你的朋友。」應時君笑著說:「還記得咱們三個藉酒澆愁的那一夜嗎?」

  業陵裳輕點螓首。

  正是那一夜,凌吳再度闖入她的生命中。

  「君君,我很傻吧?」紅唇悵然一勾,她黯然地下頭,「竟然愛上了個害死爹地的男人,我、我真是不孝,我真該死!」

  「陵裳,你別這樣啦。」應時君猛地拍她的肩勸說:「你再自責也改變不了伯父去世的事實,而且我看得出來,凌昊是真的愛慘你,雖然他曾經做出令你心痛的事,可他有心悔改,你何不給他一個機會?」

  「君君, 你?」

  「為什麼幫他說話是不是?」淡淡一笑,她解釋著臨陣倒戈的原委:「不瞞你說,在凌昊搬進咱們公寓前,他曾經找過我和吟江,也向我們坦白他心中的懊悔和對你的愛意;所以,我和吟江商量後,決定幫他一把。誰知,到頭來你還是無法接受他也逼走他,唉一一」

  感情這事別人還真是插不上手。

  「不管如何,我還是謝謝你和吟江為我所做的一切。」

  「少三八了你,咱們三個情同姐妹,說什麼謝字。」佯怒地瞪視她一眼,應時君探問:「往後你們母子倆要如何安身?」

  依她對業陵裳的瞭解,她知道業陵裳今天準是來向她辭行。

  「我會暫時避居國外一陣子,等生完小孩再作打算。」

  「有必要遠走他鄉嗎?」應時君一聽,不禁開始為她擔心起來。「無親無戚又大著肚子,真要在外頭遇上困難和麻煩,你找誰求救、幫忙啊?」

  「你放心,我一向堅強獨立,更不可能虧待自己,不會有事的。」她笑了笑,笑的很是牽強。

  「這……好吧,不過咱們先說好,一旦你定居下來,一定要馬上和我聯絡喔,不然我就和你絕交。」應時君生怕業陵裳從此斷絕消息,所以端出友誼來威脅她。

  「沒問題!」水眸一溜,她和應時君交換條件,「你也要答應我,我的行蹤不准透露給凌昊知道,」

  「OK!」應時君右手握拳,翹起尾指,「打勾勾?」

  「嗯。』業陵裳一笑,也翹起尾指勾上她的小指,「就這麼說定』了喔。」

  天啊!

  這兩個女人!  

  也不想想她們一個個都快要升格當媽媽了,還童心未泯地學起小朋友打勾勾來著,真是孩子氣。

  雙眼一翻,封毅塵徹底被她們打敗。

  U  U  U

  甫進家門,業陵裳倏地嗅出一抹異常的氣息,直覺告訴她,屋裡有人!

  是小偷吧?她猜。

  如果凌昊在這兒就好,也許小偷就不敢闖進來;突然之間,她好想、好想凌昊,多麼希望他就在自己身邊?

  心中雖然害怕,業陵裳卻故作鎮靜地拿起一旁的掃帚,而後迅速走至門口拉開大門,站在門外朝屋內大聲斥喝:「誰?」

  黑暗中,一抹頎長的身形緩緩白角落裡走出來,沉聲打趣問:「陵裳小姐,你的警覺性向來都這麼高嗎?」

  莫怪,莫怪邪皇始終攻陷不了她的心,挽不回她的愛。

  「冷鷹? 」

  聽出聲音的主人,大大鬆一口氣的業陵裳這才按壓下門邊的開關;客廳瞬間明亮起來,也讓她看清冷鷹所在的位置。

  「你躲在屋裡多久了?」她走進屋裡,倒杯水給他後,在他對面落座。

  躲?他不認為這叫躲,因為他可是一路跟著她,早她一步進入屋裡巡視有無異樣而已。

  喝口茶,冷鷹不答反問:「寶寶還好吧? 」

  「你……」水眸眨呀眨,她一臉愕然。

  「是邪皇命令我暗中保護你的安全,所以前陣子你一上婦產科後,我就猜到了。」

  「那麼凌昊他……」

  「這種事得讓你親口說才有意義。」

  親口說? 「只怕,沒這機會了。」 

  「你想離開台灣?」

  業陵裳先是一愣,而後淡笑,「果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雙眼。」

  「逃並不能解決問題。」

  「不逃問題還是存在。」

  「只要有心, 任何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夠了!你們都認為我的想法太過消極、對感情的要求太過嚴苛,但是你們有沒有設身處地為我想過,失去親人的人是我,是我呀! 」

  「失去親人的人不只你。」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十二年前,有個商人為了收購一片土地,從中賺取更多利潤,因而在收購的過程中屢遭地主刁難、拒賣;不甘就此作罷的商人於是暗中派人放火燒掉那片土地,使眾人逃的逃、傷的傷。但火海中還是有對夫妻來不及逃亡,當下慘遭吞噬,命喪火海。」

  她的水眸突地圓瞠。

  冷鷹的意思是……做出這些傷天害理的事的人是她爹地?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那對夫妻是凌昊的父母?」

  「當年邪皇才十八歲,父母慘死的隔天正是他高中畢業典禮的日子。」冷鷹斂下雙瞼,輕聲反問:「你能想像驟失雙親,沒有親人可參加自己的畢業典禮,自己卻反得送終的心情嗎?」 

  「我……」

  「你知道正求學階段的邪皇是怎麼挨過那段痛苦時期嗎?」見她搖頭,冷鷹繼續說:「靠著父母留下的保險理賠金,他完成學業,甚至遠赴英國習得經商之道;也正是那個時候,邪皇因緣際會救了我一命。回國之後.邪皇憑借他的獨特見解和高超手腕和過人智慧,於短短幾年內成功地壟斷市場、獨霸一方,事業版圖甚至橫跨美、日兩國;但在此同時,慢慢地,他的目標轉移了。」

  「所以,我這傻瓜就成為他復仇計劃的一顆棋,是嗎?」業陵裳無奈地嗤笑,認為自己很可悲。「爹地他不可能這麼殘忍,你不要想為凌昊脫罪,更不要污蔑一個死去的人。」

  冷鷹沒有和她爭辯,只是給她一張密密麻麻的字條。「是不是污蔑,你可以照著這上頭的地址——去詢問,因為他們都是當年的受害人。」

  「證人可以作假,我不會相信的。」她拒絕收下字條。

  「陵裳小姐,邪皇心裡的痛並不比你少啊!」冷鷹為他的主子感到不捨,遂道出一個不為人知的事實:「你不知邪皇他暗中保護你兩年多了吧?」

  原來那並不是她的錯覺也不是她多疑,真的是有人暗中跟蹤她兩年多;而跟蹤她的人是凌昊,目是為了保護她?

  甩甩頭,她刻意漠視心裡的那股暖意,「別說了,我不信就是不信。」

  「那麼,請你看看這份訴訟文件吧。」冷鷹自夾克裡抽出一隻牛皮紙袋,遞給她,「裡頭全是你父親生前犯罪的證據和法院出庭的相關資料。」

  犯罪的證據?

  好,她就仔細瞧瞧,絕對要找出破綻,看冷鷹如何自圓其說。

  接過他手裡的文件,她一字、一字地詳讀著。

  霎時,一份又一份的證據落人她眼裡,字字衝擊著她的心,使她愈看愈心驚。

  天啊,這真是她最敬重的父親所做出的荒唐事嗎?

  沒能看完冷鷹給她的所有證據,此時業陵裳早已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抬起一雙淚眸,她不解地追問:「冷鷹,既然爹地生前做出這些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麼沒因此吃上官司?」

  「因為當時你父親已是個財大、勢大的商人,他用錢買通一切、找人頂罪,最後輕鬆脫罪。」冷鷹又喝口茶,「陵裳小姐如果不相信,可以依著上頭的數據前去找當事人一一對證。」

  說了這麼多話,他認為喝口茶潤喉挺好的。

  「不了,我相信凌昊、我相信凌昊。」而後她感到又悲又喜,內心同時有著又深又濃的悔意。

  原來,她誤會凌昊了。

  而她又從不給他開口解釋的機會,只是一味地將他往心門外推。

  天啊!

  她對他的信任會不會來得太遲?

尾聲

  在看清楚來人後,凌吳的俊臉閃過一抹訝異之色。

  「不歡迎我嗎?」

  凌昊不語。

  「那好吧,既然你不願意接受我,那我只好帶著肚子裡的寶寶另嫁他人。」

  「你敢!」耳聞業陵裳意欲另嫁他人,凌昊的黑眸倏然罩上一層陰鷙之色,教人不寒而慄。

  合該是太過生氣,他競沒有注意到最重要的兩個字一一寶寶!  

  「是你不要人家的嘛,還凶人家。」她扁著嘴,好不委屈哪。

  這女人!如果不是她——再推拒他的愛,他何以會心寒地迫使自己離開她,而她如今卻敢反過來指控他不要她。

  黑眸怒瞪、牙根緊咬他暗自勸著自己一一冷靜、冷靜,凌昊,你要冷靜。

  生怕一時激動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來,凌昊反覆地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忽地,一抹詫異之色躍上他的怒眸。

  寶寶!?剛剛她好像說出寶寶這兩個字;是他聽錯嗎?

  他立即走向業陵裳。「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

  水眸溜呀溜、轉啊轉的,她說:「說你不要人家,還凶人……」

  「不是這—句,再上一句。」

  「喔,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我,我只好帶著肚子裡的寶寶另嫁……」

  「你懷孕了?」難怪她瘦得不像話、瘦得教他心疼,原來是懷孕了。

  「是啊。」

  大掌覆上她仍為平坦的腹部,他柔聲問:「多大了?」黑眸泛著一抹晶亮之色,他初為人父的喜悅漸形難掩。

  「醫生說寶寶還小,正確的週期他不能確定,不過差不多是一個月大了。」

  「一個月?」他瞇起眼算一下,「也就是你被我迷昏,軟禁時有……」

  「你還說咧!」一陣輕斥後,她忽地環抱著凌昊壯碩的腰桿,小臉深深埋進他溫暖的胸膛裡。「告訴我,為什麼隱瞞爹地不法的行徑,讓我自始至終誤會你?」

  黑眸望進她不解的眸底,凌昊心疼道:「因為她是你最愛的父親,我希望他留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永遠是完美的、可敬的。」

  「可你報復的目的不就是要讓我們業家家破人亡,何以又手下留情?」

  「因為我不忍心讓你接受這殘酷的事實。」看著她,他深邃的眸子有著化不開的濃情蜜意。「其實最讓我狠不下心的原因是一一我愛你!」

  「昊,你……」業陵裳的水眸霎時盛滿感動的淚水,情緒激動得無法言語。

  得此深愛著她,處處為她著想的男人,她何德何能啊!

  「別哭了。」拇指輕柔地拭去她不斷墜落的淚珠,他帶笑地威脅著:「哭花了小臉我可是會變心的喔。」

  「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的。」她環在他腰桿上的手將他圈得更緊、更緊,直低呼著:「我知道你愛慘了我!」

  「是啊,我愛慘你了。」凌昊扯唇一笑,反問:「你呢?」

  說真的,打從他再度闖入她的生活,她從沒給他好臉色過,更別是開口說愛他了;而今前嫌盡釋,他好想再聽聽她親口說愛他。

  「嗯,人家……」頓時,兩抹紅霞飛上業陵裳的粉頰,使她欲語還休。

  「嗯?」快啊,他正等著呢。

  「呃,人家、人家……」

  「我不介意你用行動表示。」揚起一抹佞笑,他「好心」地暗示著。

  「大色狼!」雙足一踮,她連忙附耳羞道:「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愛你。」

  一輩子?嗯,這個宣誓挺合他的意。

  他的俊臉不禁漾著滿意的笑容,笑意同時也逐漸加深。

  果然,愛與恨總在一念之隔,當你自以為恨一個人恨得入骨,什麼會是化解恨意的良藥?是愛!因為愛不僅是千古不變的良方,更可用來化解內心的恨意。

  望著窗外絲絲細雨飄落,這對相愛的戀人深深地緊擁在一起,彷彿再也沒任何事可以將他們分開,再也沒有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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