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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yshoiowwe
王爵 | 2010-7-21 12:30:54

太陽接近西邊的山棱了。
  通往山外的小路上,鄧秋玲和弟弟鄧秋生正急匆匆地往家裡趕來。他倆揮舞著手中的錄取通知書,一邊奔跑一邊大喊:“考上了,我們都考上了”。
  正在屋外觀望的母親李香貴看著女兒和兒子歡喜而歸,便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鄧秋生撲到母親懷裡,喘著粗氣興奮地說,“媽,我們都考上重點了。姐是重點大學,我是重點高中縣一中。”
  李香貴接過兩張錄取通知書,臉上樂開了花。她拉上兒子和女兒的手,邊走邊朝屋裡大喊:“有富啊,有富,女兒和兒子都出息了,都考上重點了!”
  鄧有富看著興奮的女兒和兒子,什麼話也沒說,只咧著一張大嘴憨笑。
  李香貴提醒丈夫,“有富啊,別傻站著了,快去殺只雞,今天要好好慶祝一下。”
  鄧有富回了一句“好嘞”,就直奔屋後而去,看那輕快的腳步,似年輕了二十歲。
  入夜,明月在星空中巡游,遠處,山的輪廓被月光繪成了一副淡雅的素描。晚飯後,秋玲和秋生嘻嘻笑笑踏著或遠或近的蟲鳴,走進了門前的香樟林。
  鄧秋生在石頭上坐下,佩服地對秋玲說,“姐,你真行啊,一不留神還考上重點大學了。”
  鄧秋玲笑了笑,也佩服地回道:“你更好呀,縣一中,那可是盡出重點大學生的地方啊!”
  “姐,你就別謙虛了。”鄧秋生一臉佩服,“你不在一中也能考上重點,那才見功夫呢。”
  鄧秋玲看著弟弟笑了笑,“其實啊,我還有點失望呢,我填報的志願是臨床醫學,可偏偏錄取我去讀硅酸鹽工程,這個專業偏門,女孩子學這樣的專業以後找工作都比較難。”
  “那不見得。”鄧秋生站了起來,“說不定偏門的專業學的人少,就業時競爭還沒那麼激烈。你就放心吧,重點大學畢業的,還怕沒人要你?”
  鄧秋玲點點頭,“你說得也沒錯。不過,從內心講,我確實想讀臨床醫學,因為我們這山村裡太缺醫生了。”
  “你說的沒錯。不過沒關系,我以後就去學醫吧,我保證實現你的願望。”鄧秋生自信地一笑。
  鄧秋玲手指一點,“行!就看你的了。”
  鄧秋生“嘿嘿”地笑了。接著,又抬起頭來,看著頭頂的香樟樹,問:“姐,聽說這些香樟樹跟你年齡一樣大,它們是准備用來給你做嫁妝的,是嗎?”
  鄧秋玲撫摸著身邊的香樟樹,回道:“是啊,這是山裡的規矩。女孩出生時要種香樟,到女孩長大出嫁時就拿這些樹來做嫁妝;男孩子出生就種杉樹,等男孩長大娶媳婦時就砍這些杉樹來建新房。所以我出生的時候,爺爺就種了這片香樟,你出生的時候,爺爺又在屋後種了那片杉樹。”
  鄧秋生又抬起頭來,若有所思,然後問:“姐,你說你還需要用這些香樟樹來做嫁妝嗎?”
  鄧秋玲想了想,說:“這些樹長這麼好,用它們來做嫁妝就太可惜了。屋後那些杉樹也長得挺好的,你也得爭取不要砍它們來修房子啊!”
  鄧秋生點點頭,說:“姐,聽說這樹長得好不好,可以看出這家的孩子以後有不有出息,我聽村上人說,爺爺在世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你會很有出息了,這是真的嗎?”
  “這其實是我們山裡人寄托希望的一種方式。爺爺給我們倆種下這兩片樹林,他見這些樹長得好,就寄予了我們很高的期望,期望我們能像這些樹一樣茁壯成長,成為有用之材。但我並不相信一個人有不有出息,會與這樹長得好不好有關系。”
  鄧秋生沒加思索就回道,“可是我相信了!姐,你看我們家的香樟就比別人家的長得好,而你也比別人會讀書,這不正說明問題嗎?”
  鄧秋玲看看弟弟,沉思了一下,說道:“秋生啊,我現在有點想爺爺了。爺爺帶養我付出了許多啊!那時候爸媽在深圳打工,我在深圳出生後不到半歲就送回老家來給爺爺帶養,爺爺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拉扯大。後來你出生後也是爺爺帶養的。他給我們種下了這些樹,也寄予我們很高的期望,往後我們不管到哪裡,可別忘了這些樹,更不能辜負了爺爺的期望啊!”
  “嗯,我一定。”鄧秋生深情地點了點頭說,“聽媽媽說,爺爺走的時候就勸他們不要再去深圳打工了,要他們在家裡好好督促我們讀書。爺爺很有遠見啊!”
  “是啊,爺爺是看明白了,我們窮並不是因為這山太高,而是因為沒有能力改變這大山。”鄧秋玲看著遠方,眼裡閃動著一種復雜的光。
  鄧秋生深情地望著姐姐,“是的,我們一定要好好努力,爭取有能力改變這種貧窮,讓爺爺放心!”
  鄧秋玲點了點頭,走近弟弟,“秋生啊,爸媽都睡覺了,我們也早點休息去吧,明早起來我們多幫爸媽做點事,以後我們都離得遠了,爸媽會更辛苦的!”
  鄧秋生點頭答應。兩人走進去,各自休息去了。
  清晨,鄧秋玲早早起來,快步走向灶屋,准備去幫母親料理早餐。
  當她走到灶屋門口,便看見父母早已呆坐在飯桌旁。父母一臉愁雲,並一聲接一聲地嘆著氣。
  鄧秋玲的心一下揪了起來,她意識到父母的難處了。她知道,這些年,父母為了送自己和弟弟上學,承受了比山上的石頭還要多的艱辛。現在,自己和和弟弟的學費已經是以前的好幾倍了,這筆費用,無疑是在父母沉重的肩上再加上了一座大山。她理解父母的艱難,她已經想到不應該讓父母再背上這座大山。所以,她顧不得打招呼就闖進門去,脫口就說:“爸,媽,你們別愁了,這大學我不上了,我要出去打工掙錢供弟弟上學,這大學就讓弟弟以後去上吧!”
  這時,鄧秋生也正好走進灶屋,聽到姐姐說要放棄上大學的機會,什麼都明白了。於是也大聲說:“爸,媽,把我留在家幫你們干活吧,姐考上大學不容易,我們一定要保證姐讀上大學才行啊!”
  鄧有富看了看女兒和兒子,長長地嘆著氣。李香貴則站起身來,走到一邊悄悄抹淚去了。
  半晌,鄧有富站了起來,含淚對兒女說:“你們倆別爭了好嗎?讓我好好想想。”
  鄧秋玲望著父親那張布滿溝壑的臉和那對潮濕的眼眶,心如針扎。她央求秋生:“弟,你就讓著姐吧。你是男孩子,你必須讀書。我們這個家以後還得靠你呢。聽姐的話啊!”
  鄧秋生並不相讓,“姐,我高中還沒上,還不知道以後能不能考上大學呢。你都已經考上大學了,不去讀哪行啊!我年紀小,等你讀完大學賺錢了,我再去上學也來得及。你就聽我的吧,算我求你了!”
  姐弟倆你一句我一句,讓鄧有富在眼眶內轉悠了許久的淚水止不住流了出來。鄧有富向前移了一步,看看女兒,又看看兒子,搖著頭說:“你們很爭氣,可父母無能啊!”
  鄧秋玲心如刀絞,她拉起父親的手央求:“爸,我知道我們家難,但現在只有讓我先去打工才能解決這道難題,也只有這樣才既能保證弟弟繼續上學,我們這個家也不會被壓垮。您就答應我吧!”
  鄧秋生也上前一步,也央求父親:“爸,姐考上重點大學太不容易了,還是應該先送姐姐上大學!”
  鄧有富又嘆了口氣,一屁股又坐回凳子上,抬起粗黑的手不停地撓著腦袋。
  鄧秋玲禁不住心中的難受,流著淚對弟弟說:“秋生,不許你再說什麼了,這事就聽姐的!”
  鄧秋生也一臉淚水,“不行,人家想考大學還不一定考得上呢,你考上了不去讀怎麼行啊?”
  鄧有富再也忍不住了,哽咽著站起來吼了一聲:“你們倆別爭了!”他抬手擦了擦淚,對女兒說道:“秋玲啊,你現在去打工,還是干不了大事。你弟說得有理,你就聽爸一句話,你先去上大學。你已經考上了,要比你弟弟出息得快。你弟年紀還小,等你畢業了,他可以再去讀。你就別推了,好嗎?”他又轉向鄧秋生,摸著兒子的頭勸慰道:“秋生啊,不是爸不讓你讀書,只怪爸暫時沒這個能力,等你姐大學畢業了,你再去讀,啊!?”
  鄧秋生懂事地點點頭。
  鄧秋玲看看弟弟,又看看父親,大聲地喊道:“爸,怎麼能這樣呢?”
  “就這麼定了,誰也不許再說了!”鄧有富不由分說,手一揚,帶著一臉淚水走出了灶屋。
  鄧秋玲本想再次央求父親的,可她知道父親的脾氣比山上的石頭還要頑固。她看著父親的背影,只好無聲地淌著淚……
  鄧有富跑遍全村,從這家幾十那家一百的,終於湊回了幾千塊,已經夠女兒首期學費的一大半了。傍晚,他一進家就跟李香貴說:“秋玲的學費只差一千多塊了。砍下十來棵香樟樹賣了就夠了。我已經跟人約好,人家定好明天一早就來抬樹。”說完,就去拿斧頭。
  李香貴一聽要砍樹,馬上就反對。她知道,這片香樟林寄托著包括鄧秋玲的爺爺在內的全家人對鄧秋玲的希望,這樹砍不得!
  鄧秋玲也不希望砍那些樹,她覺得這些樹為自己而種,跟自己有了一份難以說清的情結,她不忍就此結束它們的生命。
  鄧秋生更是不同意砍這些樹,因為他已堅信這些樹聯結著他姐姐的命運。
  鄧有富卻執意要砍,並且提著斧頭走到了樹林邊。
  李香貴一看急了,干脆拉著兒子站到樹前,指著鄧有富說:“如果你執意要砍,那就先將我娘倆砍了吧!”
  一家人正爭執不下,村支書李鐵莊、村長鄧長祿和幾個鄉親趕來了。李鐵莊還沒站穩就勸:“有富老兄啊,聽說你要砍這樹我們就趕來了。這樹砍不得啊!這片樹寄托著我們全村幾百號人對秋玲的希望,真的砍不得!”鄧長祿則干脆衝鄧有富直吼:“要砍這些樹?你糊塗!”。同來的鄉親們也一起勸阻鄧有富。
  面對大家的勸阻,鄧有富無奈地蹲下身子抱著腦袋嘆起氣來。
  支書和村長知道鄧有富賣樹是萬不得已。他倆早已商量好,要幫鄧有富解決這道難題。李鐵莊走到鄧有富面前,說:“有富老兄啊,我知道你現在很為難,這樣吧,村裡決定了,縣裡撥給村裡搞水土保持的三千塊錢,先借給秋玲去上學。你就不要打這些樹的主意了。”
  鄧有富一聽,先是驚喜,但很快又搖起他那黑壯的手掌,“挪用公款?這可要不得!”。鄧有富清楚,這樣做會要追究支書和村長責任的。
  鄧秋玲也明白這事的後果,跟著推辭,“支書、村長,這錢我不能用,我不能讓你們犯錯誤!”
  李鐵莊看看鄧有富,又看看鄧秋玲,強調說:“把錢借給你們是村班子集體決定的,上面不會追究集體責任的,你們就放心拿去用吧!”
  鄧長祿也說:“支書說的沒錯,你們就放心拿去用吧!”
  李鐵莊見鄧有富仍沒反應,便向前一步,也蹲下身子勸道:“有富啊,水土保持可以用土辦法搞,沒錢也誤不了事。孩子上學是大事,沒錢就會誤她一輩子。再說,我們把錢拿出來是供孩子上學,不是用做別的,上面會理解的。”
  鄧有富見支書說得有理,只好點頭答應接受這筆錢。
  香樟樹保住了,秋玲的學費也有著落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氣。這時,李鐵莊指著那些香樟樹對鄧秋玲說:“孩子,樹是有靈氣的。這樹為你而種,也為你而長,如果砍了,對你的命運會有影響,所以,砍不得!”
  鄧秋玲不相信這樹與她的命運真有聯系,但她理解支書的用意。她看著支書,感激地一笑,“謝謝支書了!”,然後又好奇地問:“樹真有靈氣?”
  李鐵莊點點頭,“當然有,樹跟人一樣,只要你給它一個願望,它就會幫你實現,這是我班長說的,你還別不相信,這是實踐檢驗了的。”
  “檢驗了的?”鄧秋玲眼裡充滿好奇。
  李欣莊又點點頭,說,“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鄧秋玲自小就聽李鐵莊講過很多打仗的事故,但她不喜歡聽這些故事,因為故事裡的殘酷和血腥使她害怕。現在支書又要講故事,她就擔心地問:“講打仗的故事啊?”
  “嗯!”李鐵莊不管鄧秋玲願不願意聽,隨口就講開了:“那次部隊總攻就要開始了,我們心裡緊張啊。這時,班長說:‘大家不要害怕!你們看前面那滿山的樹木,他們棵棵都有靈氣,只要我們寄予它願望,它就會給我們壯膽,給我們擋子彈。我們只要利用好那些樹木,就會保存自己消滅敵人。’我們都聽了班長的話,衝擊時真的不害怕,最後,我們打下了一個又一個山頭,點頭雖然殘酷,但打到撤軍前全班居然沒人傷亡。”
  “真有這麼神啊?”鄧秋玲頭一次對支書的故事感興趣,但她又疑惑了:“您不是中過彈片受過傷嗎?”
  “我是撤退時負傷的。”李鐵莊繼續講道:“回撤時,我們遭敵火力、兵力同時追擊,必須盡快通過一片只有幾棵零散樹木的開闊地。這時班長又說:‘大家看著,那幾棵樹木一定會掩護我們衝過去的,大家一定要注意利用好那幾棵樹分頭躍進。’當時我看到那幾棵樹,就有了信心。躍進中,我緊跟班長,可在快要衝過去了的時候,突然聽到頭頂有‘噓噓’的聲音直落下來,我來不及多想,就把班長撲倒並護在他身上,幾乎同時,一聲巨響,我什麼也不知道了。”李鐵莊故意停住,直直地看著鄧秋玲。
  “後來呢?”鄧秋玲追問。
  “後來啊,後來,我就躺在野戰醫院了。我醒來後聽戰友講,當時炮彈是直接朝我和班長身上砸來的,好在身邊那棵樹尖觸發了炮彈引信,炮彈當空就爆炸了,因為我們臥倒及時,我只被衝擊波震昏,並中了些彈片,班長沒有受傷,就這樣,我們兩人都保住了命。”
  聽到這裡,鄧秋玲也不由得驚嘆:“好險啊!”
  李鐵莊笑了笑,“是啊!要沒這樹我還有今天嗎?你說,這樹是不是有靈氣?”
  鄧秋玲知道,這不是樹有靈氣,而是那位班長有智慧,他編造了一個“樹有靈氣”的說法支撐了全班敢打必勝的信心。但為了迎合支書,她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李鐵莊又笑笑,走近鄧秋玲,“孩子,其實我也知道這並不是樹真有靈氣,但我們心存希望很重要,希望能托起信心。眼前這片樹林寄托著全村人對你的希望,只要這片樹林不倒,這希望就在,我們對你的信心就在!所以這樹不能砍。我希望這片香樟樹能永遠是我們心頭的希望。”
  鄧秋玲深情地朝支書點了點頭,感激之情再次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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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yshoiowwe
王爵 | 2010-7-21 12:32:39

四年後。
  深圳,人才市場。
  招聘會接近尾聲,但各攤位前仍然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鄧秋玲背著一個舊背襄,來往於各招聘攤位。她去過了好幾家企業的攤位,但她毫無收獲。她已在心裡肯定,這次又沒有希望了,但她還是遲遲不肯離開。
  見鄧秋玲不願意離開,陪同她來應聘的劉月華在一旁嚷道:“我說過叫你先到我們那家餐廳去干一段服務員再說,你偏不願意。你看,你這要到什麼時候才有個著落啊?”
  鄧秋玲並沒有理睬劉月華,她只顧四處張望。
  劉月華是鄧秋玲來深圳的火車上碰上的。兩人在同一個城市讀書,又都是到深圳去找工作,所以一見如故。到深圳後又在一個招待所合租了一間房住,沒幾天,兩人就成了親密姐妹。劉月華讀的是旅游專科,她沒想過一開始就要去當什麼白領,到深圳沒幾天就輕易地找了一份餐廳服務員的工作,雖然工資不高,但她還滿意,已經上班快一個月了。她看到鄧秋玲來深圳一個多月了工作還沒著落,也替她著急,今天特意請了半天假來陪鄧秋玲應聘。鄧秋玲又一次失敗了,她也跟著難受起來。但她見鄧秋玲不願意跟她離開,又嚷上了,“你到底走不走啊?你不走我先走了,我只請了半天假,不回去要罰款的。你要是願意,就來找我,我們那家餐廳還需要人,保證會用你。”
  “那你先走吧,我還想再看看。”鄧秋玲眼睛看著別處,隨口回答著劉月華。
  劉月華看鄧秋玲根本就沒有想走的意思,只好自己先走了。臨走時又嚷了一句:“你好好想想,想干服務員就來找我,要盡快啊,要招滿了就沒你的機會了。”
  鄧秋玲來深圳這一個多月,幾乎天天跑人才市場,且參加了好幾場招聘會,可因自己的專業太偏一直沒有單位錄用。
  今天這個招聘會是這一個多月來招聘人數最多的一場,有幾百家企業參加,其中有幾家企業各有一個職位需要她這個專業。她一早就來到招聘場,早早給招聘單位遞上了自己的簡歷。可今天來應聘這幾個職位的有不少跟她學同一專業的男生,企業優先錄用了男生。雖然招聘人員對她的簡歷很有興趣,但最終並沒有錄用她。招聘者的理由很簡單:“老總有規定,男生優先。”後來她又去試過了別的職位,也因專業不對口沒被聘上。她的希望又一次變成了失望。
  鄧秋玲是跟別人借了一千塊錢來深圳的,她雄心勃勃,本想很快就能找到工作拿到薪水把借的錢還上,可現在工作沒著落,這一千塊錢卻只剩下幾十塊了。她清楚如果再不找到工作,生活就成問題了。剛才劉月華勸她的時候,她也想過,是不是真的該先去餐廳當服務員。但她心裡又還是不願意放棄這最後的機會。她想,還是先找找再說吧,她希望能從山重水復中看到柳暗花明。
  鄧秋玲在人頭湧動的攤位前繼續尋找著希望。她又在幾個攤位前推銷過自己,但還是沒有成功。一些攤位都開始撤離了,她心裡真的有些著急起來,步子也走得快了些。就在她急急忙忙的奔走中,撞住了迎面而來的兩個人,而且還把人家手上的一撂資料撞撒了一地。她驚慌地停下腳步,趕快對被撞者說了聲對不起,並怯生生地看了看被撞的人。這是一對中年男女,女的看起來不到五十歲,應該跟她母親的年齡差不多,雖然被撞,但臉上還保持著一般人所沒有的甜甜的笑。男的五十多歲,並無特別表情。那女人看了她一眼便蹲下身子去撿她的資料去了。鄧秋玲朝那男的歉意地笑了笑,取下背襄放到一邊,也跟著蹲下身子將那些資料一份一份撿起來,整理得整整齊齊後又規規矩矩地交到那女人手上,並再一次禮貌地說著對不起。
  那女人摟著資料站了起來,還是那般笑甜甜地盯著鄧秋玲,並讓鄧秋玲覺得舒服地問了一句:“你是來應聘的?”
  鄧秋玲輕輕地點了點頭,回了聲“是的。”
  “你找到了什麼單位?”那女人又問了一句。
  鄧秋玲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女人再一次朝鄧秋玲笑了笑,便轉身想走。可剛提腳卻又停下來問道:“你是學什麼專業的?”
  鄧秋玲小聲回答:“硅酸鹽工程專業。”
  那女人“嗯”了一聲,帶著甜甜的笑看著她。而那男人接著問道:“姑娘你是哪裡人?”
  鄧秋玲瞟了一眼那男人,低著頭沒有回答。
  “那你叫什麼名字?”那男的接著問。
  “鄧秋玲。”鄧秋玲有些羞意。
  那男人沒再做聲。那女人卻對鄧秋玲說:“你給我一份簡歷好嗎?”
  那女人看了看鄧秋玲的簡歷,又朝鄧秋玲善意地笑了笑,說:“你這簡歷整得不錯啊!”
  鄧秋玲腆靦地笑了一下。
  那兩人不再問什麼就走了。鄧秋玲又走向各攤位,繼續尋找機會。
  多數攤位已經撤離了,鄧秋玲也徹底失望了。她這時想起來該聽劉月華的話先去干一段時間服務員了,因為在這裡生活下去已經成了她的當務之急。於是,她就邁開步子直接朝公交車站走去。
  深圳是個快節奏的城市,街頭的人走路都是風風火火的,只是鄧秋玲的步子比別人走得還要快一些。鄧秋玲急急地走著,突然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妥,她下意識地在身上摸了摸,發現背襄已不在身上了,頓時滲出了一身冷汗。她想起剛才蹲下去撿資料時將背襄放在地上了,便掉頭就往回跑。當她跑近招聘場時,背襄已不在地上,她頓時急了,急得快要哭了起來。
  鄧秋玲到處尋找,還是沒有發現自己的背襄。這時,她聽到有人在叫她,轉頭一看,原來是剛才碰過的那女人,那女人正朝她走過來,笑甜甜地朝鄧秋玲喊道:“秋玲姑娘,你背襄在這呢。”她手上真舉著一個背襄。
  鄧秋玲走了過去,禮貌地道了一聲“謝謝阿姨!”
  那女人甜甜一笑,說:“我是大為科技集團我人事部經理,叫舒雲,舒服的舒,雲彩的雲。你也太大意了,連自己背襄都不要了。我還正犯愁,不知道該如何把這背襄還給你呢。”舒雲略停頓了一下,又說:“你回來得正好,我和我們董事長好好看了你的簡歷,你可是重點大學畢業的啊。這樣吧,我們公司有一個資料員的職位,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干?”
  鄧秋玲看了一眼舒雲,臉上掠過一絲驚喜。她接過背襄,輕輕地回道:“資料員?我願意啊!”
  舒雲又笑甜甜地說道:“我們是一家民營企業,但還算有些規模。不過,這資料員職位在公司裡發展空間可能有限,並且與你的專業也不搭邊,你可要想好啊!”
  鄧秋玲看著舒雲,回道:“我學的專業偏,要找專業對口的職位太難了。如果您錄用我,我一定盡能力做好,我不會有其他要求的。”鄧秋玲知道,去當資料員怎麼著也是個白領,無論如何也要比去餐廳當個服務員強,更何況是人家主動提出來的,在這節骨眼上,這送上門的好事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舒雲點點頭,又對鄧秋玲說:“你既然願意,那就把你的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准備好,去我們董事長那兒面試一下吧。等會董事長問你什麼你如實回答就行了。”說完,就領著秋玲往招聘台方向走去。
  鄧秋玲朝舒雲輕輕“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然後就緊跟在舒雲後面走向招聘台。她邊走邊暗暗高興,沒想到不經意間撞了別人卻給自己帶來了一次機會,她也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機會來了,無論如何也要認真對待,爭取拿下這個職位。
  當靠近招聘台時,舒雲轉過頭來看了鄧秋玲一眼,再抬手指著一張招聘台前坐著的一個男子給鄧秋玲介紹道:“那就是我們董事長,叫吳忠信,你就叫他吳董事長吧。”
  鄧秋玲“嗯”了一聲,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那位即將要面試她的吳董事長。吳董事長原來就是剛才被她撞過的那個男人。鄧秋玲這時候才認真地看了一下吳忠信,他中等身材,偏瘦,微黑,一看便知是個歷經蒼桑的人,但表情溫善,看不出有董事長的架子。
  吳董事長見舒雲領著鄧秋玲過來,急忙站身起來。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身子碰歪了桌台,桌台上一堆資料滑落到了地上。
  舒雲快步走過去,趕快蹲下收拾資料。鄧秋玲也緊跟著蹲下去幫著收拾。吳董事長則站在一旁看著,好像這資料掉到了地上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似的。
  資料都撿起來了,舒雲示意鄧秋玲准備接受董事長的面試。
  鄧秋玲禮貌地朝吳董事長行了鞠躬禮,並打了招呼,然後又整理起那些資料來。秋玲撿資料的時候發現,這是三種不同類型的資料,她認為應該分一下類,所以她利用吳董事長還沒發話問她問題的空檔利索地分撿著,分撿完了又整齊地將資料分放好,然後畢恭畢敬地站著等待吳董事長問話。
  吳董事長打量著鄧秋玲,表情平淡,口氣有些生硬地朝鄧秋玲說:“拿你的畢業證給我看看。”
  鄧秋玲遞過畢業證,吳董事長簡單看了看,又遞回給鄧秋玲,然後朝舒雲道:“我還有些事要辦先走了,這鄧秋玲我同意錄用,你帶她回公司辦手續吧,明天正式上班。”
  鄧秋玲原以為吳董事長可能要問她很多問題,她心裡還在為自己打著氣,她在心裡告誡自己,不管董事長問到什麼,都要誠實回答。她父母經常教育她做人一定要誠實,誠實是做人的根本,也是取得人信任的重要途徑,所以她從小到大,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堅守著這條做人的標准。可這董事長並沒有給機會讓她展示自己的誠實品格,就這麼簡單地見個面看了一下證書就說錄用她了,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吳董事長離開的背影,鄧秋玲懷疑似地問舒雲:“舒經理,董事長真的同意錄用我了?”
  舒雲點點頭,帶著甜甜的笑回道:“是真的。祝賀你,秋玲姑娘。”
  “可他根本就沒面試我啊!”鄧秋玲眼睛瞪得大大的,疑惑地看著舒雲。
  “已經面試了,你表現得很好,董事長這麼干脆在要錄用你,說明他很滿意。”舒雲仍然面帶甜甜的笑看著鄧秋玲。
  鄧秋玲這時候才相信自己真的被錄用了,心裡頓生一番激動來。她想起自己這一個多月求職經歷中的辛酸、委屈,想起這得來全不費工夫的職位,淚水奪眶而出。
  見鄧秋玲哭了,舒雲馬上遞過一張紙巾,輕聲地責道:“傻丫頭,找到工作了是好事,你哭什麼?”
  鄧秋玲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露出好看的笑容對舒雲說道:“我沒哭,我是激動。舒經理,我知道是您幫了我。謝謝您。”
  舒雲揚起那張甜甜的笑臉看著鄧秋玲,以關愛的口氣說:“行了,別謝我了,是你自己爭取到了這個職位。今天來應聘這個職位的人不少,筆試都不錯,面試的時候董事長一個也沒看上。你知道董事長為什麼偏偏看上了你嗎?”
  鄧秋玲輕輕地搖了搖頭。
  舒雲甜甜地笑了笑,說道:“你現在知不知道也沒關系,重要的是你被錄用了,成了我們公司的一員。不過,我要告訴你,你的表現,正好說明了‘細節決定成敗’這句名言。在我們公司,這個資料員崗位雖然不起眼,但對公司來說非常重要,這就是需要一個講責任、重細節的人。你在細節上的表現,得到了董事長的欣賞。至於對這個崗位的有關要求,我到公司後再跟你具體說,你走上這個位置後一定要好好干著,你還有三個月的試用期,三個月以後才能給你辦理正式錄用手續。千萬別讓我失望,更不要讓董事長失望啊!”
  鄧秋玲點著頭,輕輕地且不失誠懇地表示:“舒經理,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珍惜這份工作的。”
  舒雲滿意地點點頭,熱情地領著鄧秋玲上了公司的車。
引言 使用道具
joyshoiowwe
王爵 | 2010-7-21 12:33:52

大為科技集團公司是一家主營電子產品生產的民營企業,已經有近二十年的歷史了。二十年前,吳忠信在一家日本人的公司當主管。他看到在深圳這個生龍活虎的地方,應該創造一番自己的事業,於是便籌措了一筆錢,帶著幾個技術骨干辭了職,創辦了自己的小型電子配件廠。開始廠子雖然很小,但經苦心經營,效益可觀,然後逐步發展,發展成了一個擁有數家工廠的大為科技集團。
  舒雲向鄧秋玲介紹:“資料室隸屬公司的工程部。資料室有三個資料員,其中兩個資料員負責普通資料管理,一個資料員負責核心資料管理。你要做的就是核心資料室的工作。核心資料室存放的都是公司的核心技術資料,也是公司最機密的場所。”舒雲還告訴鄧秋玲,核心資料室的前任陳玉嬌因故意盜取核心資料謀取利益進了監獄。鄧秋玲意識到,舒雲之所以要告訴她這些,除了讓她知道核心資料室崗位的重要性以外,應該還有其他目的。
  前任核心資料員被抓後,吳忠信親自掌管了核心資料室的鑰匙。吳忠信給鄧秋玲交鑰匙的時候並沒有像舒雲那樣反反復復地講這個要求、那個規定,他只對鄧秋玲說了一句話:“孩子,這鑰匙是公司的命根子,你可要管緊了。”這句話雖然簡單,可讓鄧秋玲既感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也感受到了一種特別的信任。鄧秋玲本想好好表個態讓董事長放心的,可她心中那份受到信任後的激動使她最終只回答了一句話:“我一定忠於職守。”雖然回答得簡單,但語氣和表情的誠懇讓吳忠信滿意地點了點頭。
  鄧秋玲工作有條不紊,她認真地熟悉工作程序和規章,清理各項登記記錄,整理資料櫃,日子忙碌而又充實。一切都做好了,沒有別的事可做了,她突然發現這核心資料室的工作單調,在某種意義上講還有些枯燥。核心資料室進出的人少,來存取資料的人進來也只簡單地說幾句辦理相關手續所必須說的話,在她面前所表現的只有敬業而沒有別的。沒人時,她面對滿屋子沒有一點生氣的鐵皮櫃、保險箱,偶爾也會心生出一絲孤獨來。好在她本來就是個好靜的人,也是個適應能力強的人,她並不非常討厭這份冷清。她甚至於還想到了有這麼清靜的環境,應該靜下心來學些東西。鄧秋玲在大學時成績很好,畢業時學校要讓她直升研究生,她的恩師、著名的地質學和硅酸鹽專家陳家東教授指定要帶她,可她放棄了這個機會。她不是不想讀研,是她的家庭條件需要她盡快工作。現在有這樣清靜的工作環境了,倒使她又重燃了讀研的希望,她認為在這裡完全自學研究生的課程,然後以同等學力去申請碩士學位。她也想過還應該學一些與公司主營業務有關的專業知識,以圖將來為公司多做些事,也好使自己多一條出路。
  資料室工作環境雖然清靜,但責任重大。這些天,鄧秋玲除了整理資料櫃和登記本外,也在反復想一個問題,就是前任資料員陳玉嬌是怎麼樣盜取到保險櫃內的核心資料出賣的。這資料室的規定非常嚴格,來查資料的人都要有董事長的批准條才能進入資料室,並且要攜帶自己保險櫃的鑰匙或密碼,保險櫃又都安放在鐵皮櫃內,鐵皮櫃的鑰匙又是資料員掌管,也就是說,在資料室內要取出一份資料必須有兩人同時在場,一個人是無法打開兩層櫃鎖的。每當想到這裡,她都會產生一份懷疑,她懷疑這裡面可能有說不清的原因。當然,鄧秋玲知道自己初來咋到,對情況還不了解,她不願意在這方面想得太深,她只是告訴自己,自己所處的位置不僅責任大,而且存在不確定的危險。
  鄧秋玲上班好些天了,該做的都做了,該想到的都想了,她覺得當下該給家裡寫封信了。鄧秋玲報到後只給劉月華打過電話,她還沒有將自己找到工作的事告訴父母,現在該寫封信報個平安了,要不然,父母會不放心的。在這個信息化的時代,寫信這種落後的通信手段早已被人拋棄了,但鄧秋玲老家沒裝電話,她只能選擇這種古老的通信方式跟父母聯系了。
  想起要給父母寫信,她自然就想起了老家那片貧脊的大山,想起了父母在山上勞作時干瘦佝僂的身影,想起了弟弟瘦弱的肩上那副本不應該由他這個年齡承載的挑擔,也想起了山村裡那些不甘貧窮卻依然貧窮的鄉親們,還想起了老支書和老村長充滿期待的眼光。
  想起老支書和老村長,一股深深的歉意又湧上鄧秋玲的心頭。老支書和老村長因為私自決定將村裡的公款借給鄧秋玲做學費,被撤了職。為此,鄧秋玲一直愧疚在心。她每次放假回家都要專門去看望老支書和老村長,除了表達發自內心的歉意和感謝,還要彙報自己的學習情況。
  老支書和老村長並沒有因被撤職而後悔,相反,他們還總是寬慰鄧秋玲:“我們這職撤得值!我們這書記、村長被撤了還有人來當,可你上大學的事是沒人替得了的。”
  在鄧秋玲上大學的幾年中,每到新學期開學前,老支書和老村長都會憑自己在村裡的威望幫著籌措學費。老村長告訴村裡人:“供秋玲上學叫智力投資,以後會有回報的。雖然我們辦事不圖回報,但我們總不能眼瞪瞪看著我們村第一個大學生就這麼輟學了吧。”老支書也說:“大家知道我們村為什麼一直出不了大學生嗎?不是因為我們的孩子笨,而是因為我們窮,沒有一家能有錢供孩子讀上高中的。還是鄧有富比我們有頭腦,硬撐著讓孩子讀了高中,又考上了大學。秋玲是我們全村人的孩子,也是全村人的希望,我們應該舉全村之力幫她這個忙啊!”
  村裡人善良樸實,他們原本就願意幫助這位寄托著全村人希望的姑娘,再經老支書和老村長這麼一說,行動就更自覺了,每到秋玲新學期開學前都會東摳西摳地主動拿出錢來送到鄧秋玲手上。鄧秋玲就是靠著全村人的幫助加上自己利用課余時間給陳家東教授打印文稿讀完大學的。
  想到這些,鄧秋玲眼睛濕潤了。她知道今天擁有的這份工作不只屬於她自己。她輕輕地擦拭了淚水,拿出信箋來,可她思緒不定,不知道該如何下筆。她兩眼看著對面的牆壁,感到肩膀特別沉重,好像有一副重擔壓在肩上。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秋玲抬起頭,吳忠信笑呵呵地站在門外。
  鄧秋玲急忙起身,禮貌地將吳忠信迎進室內並讓了坐,還倒上一杯水遞給吳忠信,問道:“董事長您要取資料?”
  吳忠信搖了搖手,示意鄧秋玲也坐下,說:“不,我不是來取資料的,我只是來看看你干得習慣不?”
  “習慣。”鄧秋玲激動地回答。
  吳忠信看著鄧秋玲,注意到鄧秋玲潮紅的眼睛,於是關切地問:“你剛哭過?遇到傷心事了?”
  鄧秋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有。只是想起自己有了這份工作,總算對得起自己這十幾年的苦讀了,心裡就有些激動。”
  “哦,是這樣。”吳忠信笑道:“這是你們女孩子的通病,喜歡用淚水來表達激動。其實,你這也沒什麼好激動的啊!”
  “對於我來說,這事值得激動。”鄧秋玲感激地看著吳忠信,“您可知道,我學的專業偏,要不是您錄用了我,我可能現在吃飯都成問題了。”
  吳忠信深表同情地看著鄧秋玲,說道:“這也算是你運氣好啊,你當初若不是撞上我和舒經理,若不是撞掉了舒經理手上的資料,若不是你回頭來找你的背襄,你可能就要錯過這個機會了。當初你碰撞到我的時候,我就已經就隱隱覺得你說話那神態、那韻味很合我的心意,後來你七轉八轉又轉回來了,當時我就感到你應該與大為科技、與我吳忠信有緣,所以,我就聽了舒經理的錄用你了。我相信自己的感覺,我希望你能在我這公司做出成績來。”
  鄧秋玲很刻意地笑笑,說:“謝謝董事長給了我這個機會。其實我也有覺得是我運氣好。在我‘山重水復’的時候,就那麼無意識地碰上了您和舒經理,繼而就‘柳暗花明’了。所以,我一想到這些,總是有些激動。”
  “好了,別激動了。你能談談你對這資料室的管理制度的理解嗎?”吳忠信突然轉換了話題,也轉換了語氣了和表情。
  鄧秋玲也嚴肅了起來,她看著吳忠信認真地回答:“這資料室的管理制度我倒是熟悉了,但我的理解可能還不夠深。我只是認為,制定這些制度,為的是要防止公司核心資料的外泄,這關系到公司的根本利益,所以作為資料員必須嚴格按這些制度辦事,絕不能有半點馬虎。”
  “說得好。”吳忠信滿意地點點頭。“你認為這資料室的管理制度還有什麼需要加強的嗎?”
  鄧秋玲遲疑了一下,有些怯意地回答:“資料室的制度規定已經很完善了,只要按這些制度規定辦就不會出問題。只是——”鄧秋玲欲言又止,她低下頭來沒敢再往下說。
  “只是什麼?你快說說。”吳忠信追問道。看秋玲還是低頭不語,又勸道:“有什麼想法你盡管說,說錯了我也不會責怪你的。”
  鄧秋玲終於抬起頭來,看了眼吳忠信,鄭重地回道:“這些資料進入資料室之前的管理可能要加強。如果在入庫前就泄密了,那資料室管理最嚴也沒用了。”
  “你想得周到。”吳忠信肯定地點點頭,“不過你放心,工程部的每一項設計出來後,除了留一份正稿送資料室保存外,其余的資料都要就地銷毀,沒有人能帶得出去。”
  鄧秋玲輕輕笑笑,說:“我說的不光是這個,我是想,有些圖紙和方案是憑記憶就可以復制的,根本不需要將底稿帶出去。”
  “這麼說你是不相信工程部的人?”吳忠信稍停了停,接著說:“這些人我都信得過,他們有的是我從外面高薪挖來的,有的是我起家的時候一起帶來的,都跟了我很長時間了,來得晚的也至少跟我七八年了,在他們手上還從沒有出現過泄密事件。”
  “那是我多慮了。”秋玲又低下頭,她後悔提出這個問題來。
  “不,你不是多慮!這說明你對公司有責任感,也想得細。”吳忠信“呵呵”地笑笑,又轉換了語氣和表情:“秋玲啊,我要的就是你這樣的責任感和細心。”
  鄧秋玲抬起頭來不好意思地回道:“董事長,我只是隨便說說,您可別介意啊!”
  吳忠信“哈哈”一笑,指指鄧秋玲,“你還別說,我真介意了。你知道我今天來是什麼目的嗎?既是來檢查工作,也是來考考你的。我把這麼重要的崗位交給了你真還真有點不放心,但現在聽了你剛才這些話,我基本放心了!”
  鄧秋玲心裡一驚,她根本就沒想到吳忠信會以這種方式來檢查工作考察自己。她慶幸自己多了個心眼多了個想法,也慶幸自己壯著膽把想法說了出來,否則,給董事長的印像就不好說了。她站起來,刻意地朝吳忠信笑笑,回道:“我不知道董事長是來考我的,如果我有答得不對的地方,還得請您多教導、多指點啊!”
  “答得好,回答得相當好。”吳忠信笑呵呵地說。接著他又嘆了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地冒出一句話:“這舒雲啊,還確實有眼光,果然沒看錯人。”
  鄧秋玲聽吳忠信提到舒雲,心裡又想念起舒雲來。這些天鄧秋玲總感覺到舒雲在暗地裡關注著自己,卻又總感到她在刻意回避自己,她已經在心裡對舒雲產生了一份特別的感情,但這種感情又無法用語言表達。鄧秋玲從吳忠信的言語表情上看出吳忠信是從內心裡對自己滿意了,所以,她也擺出一副可愛的笑臉對吳忠信說道: “這麼說董事長真對我放心了?”
  “放心了!”吳忠信環視著資料室,看室內櫃子整齊,地面整潔,標簽規範,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對秋玲說:“好好干吧,孩子,在這裡要耐得住寂寞,要守得住心底啊!”
  “董事長您放心吧,我決不辜負您對我的關心和期望。”鄧秋玲態度果斷,像個剛受領任務後表達自己堅定決心的戰士。
  吳忠信滿意地笑道:“我喜歡你這態度!行,你忙你的,我還有事去,先走了。”說完,主動地跟鄧秋玲握了手,帶著滿意的笑離開了資料室。
  鄧秋玲送吳忠信出了資料室,看著吳忠信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長長地噓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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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yshoiowwe
王爵 | 2010-7-21 12:34:44

鄧秋玲順利通過了試用期考核,成為了公司的正式員工。
  鄧秋玲轉正的結果是舒雲通知她的,舒雲還親自帶著她辦理了轉正後的各項手續。
  鄧秋玲並不知道公司什麼時候對她進行了考核,她還是像當初自己被錄用時一樣感到有些意外。當辦完轉正手續後,她問舒雲:“舒經理,您是啥時候考核我的啊,我怎麼不知道?”
  舒雲輕輕地拍拍鄧秋玲的肩膀,歪著腦袋看著秋玲那可愛的小臉回答:“自從你進了公司的門,我們就已經開始對你進行考核了。怎麼,考核了你三個月你自己還不知道?”
  鄧秋玲回以一笑,說道:“我知道你們根本就沒有履行考核程序,這次是不是又是您舒經理在幫我啊?”
  “傻孩子,這種事怎麼能不履行程序呢,你可別亂說啊!我們對你的考核不僅履行了程序,而且要求還比別人更嚴。這一次又是你自己幫了你自己,我可不能貪這份功勞啊!”舒雲看著鄧秋玲,堆著一臉燦爛的笑故意捏了一下秋玲的鼻子。
  “可是,考核員工的人力資源部的事,這三個月裡您和人力資源部的所有人都根本沒跟我見過面,你們又怎麼能知道我干得如何啊?”鄧秋玲還是有些不解。
  “我們沒有直接考核你,並不說明我不知道你干得如何啊。工程部每天都有人跟你打交道,他們就是在考核你。吳董事長不是還親自考核過你嗎?你啊,做得很完美,包括董事長在內的所有考核人都給了你滿分。”舒雲又側過頭笑甜甜地看著鄧秋玲。
  鄧秋玲原以為人事考核只是人力資源部的事,沒想到每一個因工作需要跟她打交道的人都是她的考核人,她慶幸自己三個月來沒有一點馬虎,也沒有一點松懈。這也使她意識到,自己所在的崗位有些特殊,加上前任出過事,公司管理層勢必會對這個崗位更加重視,自己作為這個崗位的新員工應該時刻謹慎,各方面都不能有半點懈怠。她抬頭看了眼舒雲,略有幾分恭維地說:“感謝舒經理對我的栽培,我剛進入工作崗位,什麼也不懂,要不是您教我怎麼做,我也不會有今天這麼順利的。我現在是公司的正式員工了,以後也還得要靠您多多指教啊!”
  “傻姑娘,別老給我添功了,是你的樸實、你的勤奮、你的靈活和聰明給了大家好印像。行了,你可不能驕傲啊,成了正式員工了,更要珍惜自己的職業,可千萬不能松懈啊!”舒雲甩了一下一頭秀發,堆著甜甜的笑看著鄧秋玲。
  鄧秋玲抿嘴笑著點點頭,眼眶內釋放著自信與忠誠的光。
  舒雲又甜甜地笑了笑,催鄧秋玲道:“去吧,好好工作。記住一句話:今天忘我干工作,免得明天拼命找工作。”
  鄧秋玲又一次自信地點點頭,給舒雲行了個禮,說了聲“舒經理再見”便回了資料室。
  鄧秋玲領到了成為正式員工以來的第一份薪水,這份薪水要比試用期高出了許多,一個月的薪水夠她大學一個學期的學費了,這麼高的薪酬是她以前做夢都沒想到過的。鄧秋玲第一次擁有這麼多屬於自己的錢,心裡不免有些緊張,在薪金表上簽字的時候手還有些發抖。財務告訴她,試用期只有底薪,這底薪是按臨時工的標准定的,轉正後底薪標准提高了,又多了津貼和獎金。財務還告訴她,原來三個資料員崗位的津貼是一致的,這次公司特意提高了核心資料管理崗位的津貼,因而鄧秋玲的薪水要比其他兩位老資料員還要略高一些。
  回到宿舍,鄧秋玲躺在床上看著存折上那筆可觀的收入,心裡盤算著下一步該如何使用自己的工資。她首先想到的當然是要供弟弟完成大學學業。弟弟雖然輟了學,但一直沒有放棄學業,弟弟靠著她留下的高中課本和她的書信指點,在勞作之余自學完了高中的課程,而且成績不錯,她找來了好幾套歷年的高考試卷讓他做過,成績都達到了重點大學分數線以上。弟弟只要上了大學,一定會很出色。她還要盡快償還鄉親們的債務,她知道鄉親們都窮,他們把自己那點微薄的積蓄都借給她上學了,現在日子過得緊,正急需要錢。她還要償還村裡的那筆三千元的借款,這筆錢可是讓老支書和老村長付出了好大代價的。當然,她還想到了要讓父母過上好日子。她計劃著,這次先得把自己這四個月來的工資除留下自己生活開支所必須的錢外全部寄回家去,往後再按月拿出一部分工資寄給家裡。她還得寫信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父母,要父母按她的計劃用好這些錢。想到這,她從床上爬起來,坐到小書桌邊,她把自己心中的喜悅和計劃全寫在了信紙上。她想好了,明天正好是周六,一早就可以將錢取出來連同這封信一起寄了回去。她還想到明天該順便去看看劉月華那丫頭,她進公司後跟劉月華打過幾次電話,但一直沒見過面,幾個月了,心裡還挺想她的。
  鄧秋玲美美地睡了一覺,按照每天早晨固定的起床時間起了床,利索地作了梳洗,趕去食堂吃了早餐,放下碗筷就往外走了。可她還沒有走出公司大門,工程部劉經理就追了過來,一邊追一邊大喊著“小鄧,你快回來,有急事。”
  急事?鄧秋玲心裡不由得緊張了一下。鄧秋玲急忙折了回來,稍有些慌張地迎著劉經理問道:“經理,啥事這麼急啊?”
  跑得氣喘吁吁的劉經理沒有直接回答鄧秋玲,而是上氣不接下氣地責備秋玲:“我說你這小鄧啊,你也該買個手機了。這一早讓我好找你啊,去你宿舍找不著你,去飯堂人家說你剛吃過出去了,要不是在路上遇到你們資料室陳春梅說你往外走了,我還不知道往哪去找你呢。怎麼,准備上街購物去啊?”
  鄧秋玲看劉經理並沒有忙著說他的急事,心裡倒放心了些。她朝劉經理笑了笑,回道:“對不起,讓您辛苦了。我剛參加工作,還拿不出錢來買手機呢。”
  “行了,不說這些了,快回資料室吧,董事長要查資料。”
  “董事長也太勤奮了,周末也不休息啊。”
  “別說那麼多了,配件廠出質量事故了,快走吧。”劉經理這下倒急了。
  鄧秋玲沒再說什麼,跟著劉經理就往資料室趕。
  資料室門外,吳忠信帶著配件廠的陳廠長早已等在那裡。
  鄧秋玲邊跟吳忠信打招呼邊開了門,把三人迎進了資料室。
  進了核心資料室,吳忠信開口就說:“快把玻璃片鋼化配方資料拿出來。”
  鄧秋玲協助陳廠長打開保險箱,取出資料交給吳忠信。劉經理和陳廠長隨著吳忠信走到辦公桌邊,圍在一起研究起資料來。
  鄧秋玲看吳忠信那嚴肅和著急的表情,知道今天這問題不僅緊急而且重大。鄧秋玲在一邊看著,也聽他們商討著,從他們的商討中聽出是配件廠玻璃片鋼化過程出了質量問題,並且已經影響到大批出口電器的生產,也影響到這批產品的按時交付。
  一行人研究了一陣,吳忠信挺起身來,摸摸自己的腦袋,又急又惑地嘆道:“奇怪了,這配方買回來用了這麼多年從沒出過問題,現在用同樣的生產程序怎麼這效果會這麼差呢?”
  劉經理和陳廠長也面帶疑惑,嘆著心中的不解。
  吳忠信把資料收好交給陳廠長,示意陳廠長和鄧秋玲把資料鎖進保險箱,然後則跟劉經理和陳廠長交代道:“你們再去配件廠看看,一定要找到原因。我去找采購部,要他們去聯系一下外面的配件商,盡快定購一批我們所需要的鋼化玻璃片,成本高一點也沒辦法了。你們找到了原因務必盡快通知我。”
  劉經理點頭回答:“好,我們盡快去查。”
  吳忠信又轉對鄧秋玲:“秋玲,你就在資料室待著,我們有可能隨時要找你查資料。”說完,在借閱登記本上簽了字,便帶著一行人離開了資料室。
  鄧秋玲應答了吳忠信,又目送他們出了資料室,自己則坐回辦公桌前。看來,今天給家裡寄錢的事要泡湯了,她從包裡把存折和信取出來放進辦公桌的抽屜,她清楚要是公司的問題沒解決,這兩天是不能出去了。
  鄧秋玲對周末不能休息沒有什麼意見,她知道公司的事是大事。只是她對吳忠信一行查找問題的方式有些不解。既然配件廠沒用錯配方,生產工藝也沒有出問題,這玻璃鋼化達不到效果應該是其他方面的原因,幾個人干嘛要跑到資料室來看配方呢?這配方是固定不變的,並且問題就出在這幾天,應該從這幾天的有關因素上去找原因才對啊。她認為這些人是馬病了往驢子身上找病根。不過,她沒有繼續往下想,她認為劉經理和陳廠長都是老技術人員了,應該會想到該怎樣去做,或許他們來看看配方還有其他目的,因而她覺得自己一個小小資料員沒必要替那些領導們操心了。她懶懶地伸了下腰,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書來,既然不能外出了,那就看看書,既學點東西,也好打發這比往日更要孤獨的時光。
  鄧秋玲眼睛雖然盯在書本上,可腦袋裡總是擺脫不了那個質量事故。她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去關心她職責範圍外的事,但她畢竟是學硅酸鹽專業出身的,對玻璃鋼化是內行。她知道玻璃鋼化工藝並不復雜,既然鋼化配方和操作流程上都沒有問題,鋼化效果就應該不會有大的出入。可現在鋼化效果突然變差,說明問題還是應該與配方或工藝流程有關系。可是,陳廠長卻保證配方和操作層面都沒問題,這事就讓她也覺得不可思議了。從專業的角度講,鄧秋玲認為自己確實應該好好想想這起事故,但從職責的角度講,她覺得自己確實不應該去多想。一番矛盾之後,她終於說服了自己,強迫自己把不該她管的事從腦袋中排除了出去。好又把精力集中到了書本上,開始享受起獲取知識的快樂來。
  午飯後,鄧秋玲扒在桌上打了個瞌睡,醒來時已到下午兩點多了。她一個人呆久了,稍許有些孤獨起來。她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在室內來回地渡著。她抬頭看著滿屋子的資料櫃和保險箱,不由得又想起了配件廠的質量事故。她坐回辦公桌,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了,可內心裡總有一種衝動讓她想著,這種衝動就是她內心深處的責任感。她知道,這事雖不是她職責範圍內的事,但是公司的事,她作為公司的一名員工,有責任關心公司的每一件事。這種衝動越來越強烈,使她不由得陷入了對那起事故的沉思。
  突然,鄧秋玲回憶起吳忠信的一句話來:“這配方買回來用了這麼多年從沒出過問題。”她腦袋中馬上顯出一個疑問,這配方是從別處買來的?就從這疑問開始,她想到了公司可能沒有懂硅酸鹽專業的技術人員,也就是說,配件廠的玻璃鋼化完全是按照別人提供的配方和工藝流程照葫蘆畫瓢生產的。這麼想來,她意識到自己該做點什麼,可又一下子沒想明白該做什麼。她坐回辦公桌,靜靜地清理著自己的思緒,片刻,果斷地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
  鄧秋玲撥通了劉經理的手機,用小心的語氣對著電話問道:“劉經理嗎?我是秋玲,我想問問配件廠的質量事故原因找到沒有?”
  電話那頭,劉經理火急火燎,沒好氣地回道:“現在正忙著找呢,你在資料室待著就行了,干嗎要打電話來添亂啊!”
  鄧秋玲知道劉經理誤會了她,便馬上解釋:“我是想就這個事故原因談點我的看法,不知道有沒有用。”
  電話裡傳來劉經理干硬的回答:“你又不是技術人員,你管好你的資料吧。”接著就是電話斷線的聲音。
  鄧秋玲知道劉經理不願意聽她的意見。她把電話放下,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愣愣地看著桌面上那個漂亮的鬧鐘。她後悔打這個電話,這本來就是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可自己鬼使神差偏要去操這份心,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她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書,重重地拍在辦公桌上,又賭氣地一頁頁亂翻著。她熱臉貼著冷屁股上了,肚子裡有一大團的不痛快,此時她拿出書來為的就是要亂翻一通,發泄一下心中的不快。發泄過後她又將書撥到一邊,兩手撐著下頜噘著小嘴直盯盯地看著對面的白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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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0-7-21 12:35:45

秋玲扒在辦公桌上發泄了一通心中的郁悶,心情稍微好了些。她准備重新拿起書來看看,此時,那件質量事故的影子又飄進了她的腦海裡。她遲疑了一下,覺得應該跟董事長打個電話。她雖然也擔心仍會碰到冷遇,但她決定還是要打。因為她覺得,自己作為公司的一員,有責任也有資格去關心這件事。她終於拿起了話筒,撥通了吳忠信的手機。
  電話通了,吳忠信的語氣並不客氣,“誰啊,什麼事?”
  鄧秋玲急忙回答,“我是小鄧,鄧秋玲,我對配件廠的質量事故有些想法,想跟您說說。”
  “你?你懂什麼?”吳忠信的聲音也很干硬。但很快,又和氣了些,“有什麼想法,那你說吧。”
  鄧秋玲聽得出,董事長也不相信她。但也聽出了董事長願意聽她往下說。於是,便問:“我只是想問問公司這個玻璃鋼化配方是自己人研制的還是從別人那兒買的?”
  “這個很重要嗎?”
  “當然,如果是從別處買的,是不是該請提供配方的人來找找原因。或許他們懂行一些。”
  “可提供配方的那個研究所早就人走門關了,現在到哪去找他們啊?”
  鄧秋玲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稍遲疑了一下,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壯著膽子問道:“董事長,那我能不能到配件廠去看看?”
  “你來看?你來看不是給我們添亂嗎?”顯然,董事長不同意。
  鄧秋玲又一次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急忙說道:“董事長,我是學硅酸鹽工程的,我懂玻璃。或許我能給你們提供一些參考意見。”
  “哦,是的是的,我差點忘了。那你趕快過來吧,趕快!”電話裡,吳忠信有些興奮了。
  鄧秋玲放下電話,也一臉興奮。她檢查了一下資料櫃和保險箱,鎖好門,急衝衝地下了樓。
  配件廠內,除了吳忠信,還有劉經理、陳廠長及工程部的幾個人在,他們都用輕蔑地眼光看著直奔而來的鄧秋玲。他們覺得董事長叫鄧秋玲過來是一個滑稽的主動,因為在他們眼裡,鄧秋玲只不過是一個管資料的學生而已,他們都不相信她會有什麼能耐提出什麼有用的意見。
  吳忠信見鄧秋玲來了,什麼也沒說,就把她帶到一個廢玻璃堆前,拿起一只小錘敲著玻璃,說:“你看,根本沒什麼效果。”
  鄧秋玲蹲下去,細細地看了看,問陳廠長:“你們以前鋼化的玻璃都是這麼大規格的?”
  陳廠長回道:“不是,以前的都是小塊的,這幾天才上了這個規格的。”
  “你確定生產流程沒有問題?”鄧秋玲再問。
  “確定。”陳廠長回答。
  鄧秋玲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心裡一陣高興。她要陳廠長報了一下玻璃規格的精確數據,便將吳忠信拉到一邊,悄悄地跟吳忠信說:“董事長,原因很簡單,配方錯了。我們現在使用的配方是小塊玻璃的鋼化配方,只能用於手機等小型電器所用的小塊玻璃片鋼化,現在這種玻璃的規格是那些玻璃的好多倍大,且厚度也大了許多,不能用這個配方了。”
  “你肯定?”
  “肯定!”鄧秋玲自信而果斷地回答。
  鄧秋玲的自信與果斷讓吳忠信興奮地笑了。他雖然還不太相信鄧秋玲的結論一定正確,但這畢竟也算是一個合理的說法。但吳忠信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如果鄧秋玲的意見正確,那就意味著要重新購買配方。如果要等研究所把配方研究出來,可能要十天半個月的時間。這樣一來,當下的這批定單就不能按時交貨了,這可是他辛辛苦苦爭來的第一單海外定單啊!這是關系到公司信譽和拓展海外市場的大事啊!想到這,他一臉的興奮很快消失了,接著臉都清了。他衝著鄧秋玲嘆了起來,“你這個結論要是肯定,那就就麻煩了,這麻煩就大了!”
  “麻煩?有什麼麻煩啊!”鄧秋玲輕輕巧巧,像個不懂事的孩子。
  “我上午已經找了外面的幾家配件廠,他們都說近期定單很滿,一下子生產不出我們所需要的量來。我們自己又必須重新購買配方才能生產,這時間就耽誤得太長了。”吳忠信的臉已經像個苦瓜。
  “董事長,你別著急,這事沒那麼麻煩。”鄧秋玲輕描淡寫,“我去搞個配方,馬上就可以生產了,耽誤不了,您放心。”
  “你?”吳忠信眼睛一亮,直瞪瞪地看著鄧秋玲。他沒想到這麼大個難題,在這小丫頭口裡說出來就像喝杯涼開水一樣。但他還是有些懷疑,他看了看鄧秋玲,問道:“你怎麼去找配方?誰會隨便給你這麼重要的東西啊?”
  鄧秋玲露著孩子般的笑,告訴吳忠信:“您跟我去資料室吧,您請工程部的人都回去休息,告訴陳廠長做好准備,很快就可以開工了。”
  吳忠信將信將疑,但他還是按鄧秋玲說的辦了。吳忠信交代完,鄧秋玲拉著他就要走。這時,劉經理跑過來勸道:“小鄧啊,別胡鬧了,你沒看董事長在辦大事嗎?”
  “經理,我沒胡鬧,我知道這是大事也是急事,所以才著急去辦。”鄧秋玲微微笑笑,拉著董事長就走。
  吳忠信示意劉經理帶人回去,自己跟著鄧秋玲去了資料室。
  資料室內,鄧秋玲拿出紙筆認真計算著,很快就拿出了一個新的配方草案。
  吳忠信站在旁邊一直看著鄧秋玲忙乎著,雖然對鄧秋玲還不是太相信,但看她那一本正經認真細致的模樣,也就沒有打擾她。當鄧秋玲拿出了新配方的草稿,他半高興半懷疑地問道:“就這樣行了?”
  鄧秋玲笑笑,“應該可以了。為了保險起見,我得找個人驗算核准一下。”說完,便朝吳忠信伸出一只手來。
  吳忠信不明白什麼意思,“要什麼?”
  “手機,我要打長途。”鄧秋玲自信而又微笑地看著吳忠信。
  吳忠信把手機遞給鄧秋玲,看著鄧秋玲撥著號碼,聽著她與對方的通話,那表情是那樣的輕松,那眼神是那樣的自信,那語氣是那樣的專業,心裡慢慢對鄧秋玲多了些信心。
  鄧秋玲打完電話,淘氣般地看著吳忠信,說:“我已經把我們的玻璃規格、厚度和我的配方草案告訴那邊了,對方答應一會給結果,請董事長稍等等吧。”
  吳忠信看著鄧秋玲面對這麼大的問題如此輕松自信的眼神,心裡頓生一股佩服之意來。雖然事情沒到最後還不能確定鄧秋玲是否真的能解決這個問題,但他從她的態度上已經看出,這孩子並不是在鬧著玩。但為了弄清鄧秋玲是不是在兒戲,他不客氣地問道:“秋玲啊,這可是個有技術含量的大難題啊,你這麼簡單搞搞就能解決?”
  鄧秋玲拿起一只杯子給吳忠信倒了一杯水遞過去,笑了笑,“這是有技術含量,但不是大難題,只要簡單算算,就可以解決。”
  “聽你這口氣好大啊,莫非你還是個高人?”
  “我哪是什麼高人啊,解決這麼個問題還需要高人?”
  吳忠信驚訝地看著鄧秋玲輕淡的表情,心裡又多了一份懷疑。心想,這丫頭該不會是太想表現自己了昏了頭吧?他有點嚴肅地問道:“小問題?你知道買一套這配方要多少錢嗎?”
  鄧秋玲整理著桌上的東西,隨便地回答道。“多少錢?不會要兩三萬吧?”
  “兩三萬?我們上個配方花了三百萬啊!”
  “三百萬?”鄧秋玲放下手中的東西,眼睛瞪得像牛眼似的看著吳忠信,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吳忠信嚴肅地朝鄧秋玲點了點頭。
  鄧秋玲驚訝得好一陣沒說話。看著吳忠信那份嚴肅,她慢慢站起身來,輕輕地說:“這麼說您上大當了!”
  這時,吳忠信的手機發出了“滴滴”的聲音,吳忠信知道來信息了,便打開信息,念道:“計算准確,可行,注意溫度。”
  鄧秋玲聽了這句話,頓時跳躍起來,她一把拉住吳忠信的手,催道:“可以了,走吧!”
  吳忠信沒有動,他有點呆呆地看著鄧秋玲,心裡還在質疑。
  鄧秋玲再一次催道:“董事長,可以了,走吧,趕快開工吧。”
  吳忠信這時才慢慢移動著腳步,跟著鄧秋玲下了樓。下樓時,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你確定這事有絕對把握?如果沒有把握,現在停下來還來得及,你可不能把你自己搞砸了啊!”
  鄧秋玲回以燦爛的一笑,“有絕對把握,您放心吧,等會一用就知道了。”
  吳忠信沒有再說話,將信將疑且還有幾分不安地跟著鄧秋玲往配件廠趕去。
  鄧秋玲提供的配方非常成功,玻璃車間的師傅們歡呼起來。陳廠長則拉著鄧秋玲的手,用一種刮目相看的口氣說道:“小鄧啊,真看不出來啊!”
  一道制約公司整體生產的難題被鄧秋玲這個小資料員輕而易舉地解決了,吳忠信高興得幾乎失了態。他又蹦又跳地走向鄧秋玲,拉著鄧秋玲的手,鄭重其事地大說了幾聲“謝謝”,然後大聲說:“現在食堂已經沒吃的了,走,我請你下館子去!”
  聽說董事長要下館子,陳廠長也來了興趣,他不客氣地接過話來:“下館子?好啊,我也去!”
  吳忠信看了一眼陳廠長,“你?還是算了吧,你叫些快餐來,同師傅們一起吃了,然後組織大家加加班。已經耽誤兩天了,我們得把這時間趕回來。”
  陳廠長討了個沒趣,但還是保持一臉笑容地回答吳忠信:“那我聽董事長的。董事長您放心,我一定盡快趕出來,保證耽誤不了事。”說完,還笑眯眯地看了眼鄧秋玲。
  鄧秋玲對董事長的邀請感到不好意思。董事長雖然平易近人,但她知道董事長在公司裡是至高無上的人物,她作為公司的一個普通員工,哪敢要董事長請吃飯啊。待陳廠長說完了,她有些羞意地看了看吳忠信,客氣地推辭道:“董事長,我自己隨便去吃點就行了。您也辛苦一天了,也隨便吃點早點去休息吧。”
  “隨便吃點也要吃嘛,行了,別推了,我們一起去吃!”吳忠信的語氣不容推辭,並且說完了轉身就走。鄧秋玲只好點頭同意,跟著吳忠信往外走去。
  一路上,吳忠信先是一言不發,鄧秋玲緊跟在他後面也不好說什麼。等走了好長一段路了,吳忠信放慢腳步,轉身問鄧秋玲:“秋玲啊,你可是為公司立了一大功啊!”
  “大功?”鄧秋玲驚愕地看著吳忠信,“這點事也算大功?”
  吳忠信側過臉來,“不管怎麼樣,你為公司解了一大難題,這應該算是一件大功。”
  “這本身就不算什麼難題。”鄧秋玲一臉輕淡,“這對於一個懂行的人來說只是一個小問題。”
  “你說的也是。可就算是個小問題,公司裡就沒人能解決得了,偏偏是你解決了。你要知道這是救公司於危急的功勞啊。”
  “董事長您說大了。就算我不能解決,您也會到外面請人來解決的。這有什麼危急的啊!”
  “如果沒你,我有可能去外面請人,但這需要花一大筆錢啊。上次的配方就花了三百萬,這次就算只花幾十萬也是項大成本。關鍵的問題是時間,那些人啊,你越是著急他就越拖著,逼著你加價,這樣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多少時間哩,我們多耽誤一天就要多一份損失,這年頭求別人就是這樣啊!”
  “看來,我們還是得有自己的技術人員才行啊。”
  吳忠信看看鄧秋玲,“你這倒是提醒了我,作為一個集團公司,確實各方面的人才都不能少。以前我只重視收羅主營產品方面的技術人才。我一直認為配件生產只是個附屬,現在看來我錯了。這配件要是生產不出來,也是很要命的的呢!”
  鄧秋玲笑道:“我也在想,配件廠攤子這麼大,生產的東西這麼多,您怎麼連一個工程師都不配備啊?”
  “我還不是從節省成本考慮嗎?現在養一個工程師的開支是一個普通工人的幾倍,配件廠涉及的產品範圍那麼廣,如果每個方面都要配一個技術人員,那得要增加多少成本啊!所以我就沒舍得給配件廠配備工程師了。現在想起來我是糊塗啊!”
  “董事長您也別自責了。不過,您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了自己的技術人員,就可以自己搞些適應性的研發,不要總去從別人手上買技術了。有時候從別人手上買技術的開支可能是養幾個甚至幾十個工程師的錢啊。比如說這玻璃鋼化技術,這麼個小東西就花了三百萬,這筆錢可以養好多個工程師啊。”
  “是啊,以前我沒這樣去想過。說起這三百萬,我還真是上當了。那個研究所好黑啊。”
  “這也不能怪人家黑。人家也是為了贏利嘛,當然是多多益善嘍。誰叫我們要依賴於別人呢?現在市場競爭這麼激烈,依賴別人就會處處被動,就會失去競爭力,這可是企業經營中的大忌啊!”
  吳忠信嘆了一口氣。鄧秋玲的話說到他的痛處了。他知道鄧秋玲的話說得對,自己這麼大個公司,很多方面都要去依賴別人,自然就要受別人的制約了,有時候就是別人敲竹杠也無可奈何,這些年來這方面確實有許多教訓。想到這些,吳忠信默不做聲,只顧往前走著,鄧秋玲幾乎是小跑才能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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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yshoiowwe
王爵 | 2010-7-21 12:36:36

吳忠信帶著鄧秋玲進了一家叫銀月亮的湘菜館,這家銀月亮湘菜館正是劉月華上班的地方。但鄧秋玲考慮到有董事長在,就沒有向服務員打聽劉月華。
  他們選了一個靠邊的位置坐定,待菜上來,吳忠信夾起一箸菜給鄧秋玲,說道:“你嘗嘗,在深圳,這家店的湘菜做得最正宗。”
  鄧秋玲吃了一口,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確實正宗。”
  吳忠信看著鄧秋玲滿意的表情,專門介紹道:“這家湘菜館的原材料都是從湖南本土采購過來的,所以才做得這麼正宗。”
  “難怪呢。”鄧秋玲看吳忠信光說不吃,便勸道:“董事長您吃啊,這菜要是冷了味道就不正了。”
  吳忠信笑笑,夾起一箸菜送到嘴裡,慢慢嚼了一下吞下去,接著說:“我原來也想開個湘菜館的,精力顧不過來,也就沒開了。”
  鄧秋玲停下筷子,看著吳忠信,有一絲興奮地說道:“您應該開啊,就當是副業嘛,況且還可以方便自己。您要是沒時間,我來幫您打理吧。”
  吳忠信指了指鄧秋玲,“哈哈,這麼一來,你就天天有好吃的了,是不?”
  鄧秋玲“嘻嘻”一笑,“還是董事長眼狠,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
  正在這時,劉月華出現了。劉月華管的是包房,待包房的客人走了她才出到大廳來。她沒想到鄧秋玲會在這裡吃飯,而且是陪著個老頭。她笑嘻嘻地朝鄧秋玲走過去,隔著老遠就給鄧秋玲打著招呼。
  鄧秋玲看見劉月華,也顧不得有董事長在身邊,站起來就走過去抱著劉月華大嚷:“你這臭妹子,幾個月不見,想死我了啦!”
  鄧秋玲嚷嚷聲很大,嚇得劉月華急忙壓住她的嘴,“你別鬧,我在上班呢。”
  鄧秋玲放開劉月華,連忙向吳忠信介紹:“董事長,這是我在深圳的第一個朋友,劉月華,她是學旅游專科的,我們是一起來深圳找工作時認識的。”
  吳忠信朝劉月華輕輕點點頭。鄧秋玲趁機又向劉月華介紹了吳忠信:“這是我們吳董事長。”
  劉月華帶著純淨而又美麗的笑容朝吳忠信禮貌地鞠了躬行了禮,又懂事地給吳忠信和鄧秋玲添上茶水,再客氣地說道:“歡迎吳董事長光臨本店,請您對我們的服務多提意見。”
  吳忠信微微笑了笑,“很好,你們這店菜好服務也好,我喜歡。”
  “那行,您請慢慢用,有什麼需要請隨時吩咐,我們一定熱情為您服務。”劉月華又一臉純淨的笑朝吳忠信欠了欠腰,然後緩步離開。離開前還沒有忘記給了鄧秋玲一個鬼臉。
  吳忠信把目光從劉月華身上抽了回來,對鄧秋玲說:“你有沒有發現?你這位朋友天生就是個餐館經理的料。”
  “您是不是准備要她來幫您管餐館?這麼說我就沒機會了!”鄧秋玲淘氣地一笑,逗得吳忠信點著筷子連說了幾句“你這丫頭!”
  吳忠信微笑地看著鄧秋玲,他感到這小姑娘不僅有文化、有頭腦,全身還透著一股忠誠和活力,讓人覺得既可愛,又值得信任。說實話,他真希望鄧秋玲是自己的女兒。吳忠信沒有女兒,只一個兒子,兒子比鄧秋玲要大幾歲,大學畢業後去國外留學去了。
  吳忠信想到這一步,腦袋中竟然閃過了一個念頭,他要重用鄧秋玲。雖然鄧秋玲開玩笑說要幫他打理湘菜館,但他已感到這孩子的才能和品格遠遠不止是一個餐館老板的層次。她處事舉重若輕,游仞有余,她有責任心,也善解人意,他相信她不僅有擔當重任的能力,還有可勘大任的品格,應該是一個具有發展前途的好苗子。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抬頭看著鄧秋玲,帶著商量的口氣問:“秋玲啊,我有個打算,要調整你的工作,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
  “調整我的工作?要我去干啥?”
  “去配件廠!”
  “當技術員?”
  “不!當副廠長。”
  鄧秋玲先是傻傻地看著吳忠信,然後定了定神才冷靜地說:“董事長你也太會開玩笑了,這個副廠長的擔子我哪擔得起啊。再說了,我在公司裡一點根基也沒有,如果我去當那個副廠長,會有很多人不服氣的,這可是影響員工積極性的事啊!這事萬萬不可!”
  吳忠信看著鄧秋玲,若有感慨地說道:“聽得出,你這話不光是謙虛,還隱含著一種大局意識啊!我從辦廠開始到現在,還沒見到哪個員工在提職的機會面前會像你這麼想的,他們可一個個都是削尖腦袋往上鑽,有時候為了自己能上還搞別人的小動作,哪有管別人的積極性啊!”
  “董事長您高看我了,有提升的機會我也會爭的。我只是現在還沒這個能力擔當起您給的這副擔子罷了。至於員工想上進是好事,說明大家有動力,關鍵是要引導好,要是引導得好,可以極大地調動大家的積極性。我知道您想提拔我也是要樹立一個獎能罰庸的理念,但我目前這點能耐也只能干好一個資料員,至於貢獻嘛,與那些老員工做出的貢獻比也根本算不了什麼,您還是讓我當好我的資料員吧。”
  吳忠信吃了一口菜,重新看著鄧秋玲,再問:“這麼說,你這次為公司解決了難題,我就不管了?有功也不獎勵了?”
  鄧秋玲放下筷子,看著吳忠信慈祥的表情,想說什麼卻又止住了,然後又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送到嘴裡慢慢地嚼著,眼睛盯著吳忠信。
  吳忠信看鄧秋玲不回答,又問:“秋玲,怎麼了?你這樣看著我干啥?說話啊!”
  鄧秋玲朝吳忠信笑笑,輕聲地回答:“董事長,我怎麼一聽到你講我有功我就覺得不自在,要說我解決了一個問題,也只不過是作為一個員工應該做的事,何談功勞啊?”
  吳忠信“呵呵”地笑笑,說道:“秋玲啊,不管你認不認,這功勞就是功勞,你不願意接受提升我理解,但獎勵你必須得接受,這可是公司的規矩。如果不獎勵你,人家還會說我這董事長說話不算數,把規矩當兒戲。這你可要理解我。”
  “如果您覺得不獎勵我有違公司的規矩,那我就接受您的獎勵,只要不讓我去當那個副廠長就行了。”
  “那你說怎麼個獎法?”
  “基本原則是越簡單越好。”
  “給你發一筆獎金?對,我給你發獎金!這樣行不?”
  鄧秋玲笑了笑:“這是一種通用的獎勵方法,您看著辦吧,發獎金也可以,正好我需要錢呢。反正只要有那個意思就行了。”
  “你倒是不客氣。好,給你發一筆獎金!”吳忠信當場拍板,“我去跟他們幾個商量一下,明天晚上我要召開一個員工大會,親自把獎金發到你手上,還要號召全體員工向你學習。”吳忠信表態一樣地把話說完,又夾了一箸菜給鄧秋玲,接著又說:“我要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凡為公司做出貢獻立過功的人都要獎,而且要重獎。”
  鄧秋玲抬起眼看著吳忠信,有些著急地對吳忠信說:“董事長,您就別把這事搞這麼大了,本來小事一件,您這麼慶戰功一樣地興師動眾,我受不起的!”
  吳忠信“嘿嘿”一笑,“還真算你說對了,我就是要像慶戰功一樣辦這件事,這叫鼓舞士氣!如果靜悄悄地辦,那對大家有什麼促動作用啊?”
  鄧秋玲理解吳忠信的想法,所以不好再有不同意見了。她給吳忠信茶杯裡加了點茶水,然後對吳忠信說:“董事長,我知道您是想要刻意放大這次給我發獎金的意義,如果這樣對公司的建設有好處,那我依了您。不過,您在會上可不能把我吹狠了,吹過頭了會對我不利的,您可要知道‘樹大招風’啊!”
  吳忠信“呵呵”笑笑:“你還挺老成啊!這個我自有分寸,你放心。不過你也不要擔心,有我撐著你怕什麼?”說完,端起茶杯伸向鄧秋玲,“來,以茶代酒,先祝賀你!”
  鄧秋玲端起杯迎過去,與吳忠信碰了杯,並回以可愛的一笑,同時說了聲“謝謝董事長。”
  鄧秋玲答應接受獎勵,吳忠信就像辦成了一件大事一樣興奮。
  回公司的路上,吳忠信一直很高興,他覺得今天收獲不小。這鄧秋玲不僅解決了公司的一道難題,而且聽了她的一席談話也很受啟發。他慶幸當初無意間遇上了這個鄧秋玲,更慶幸自己聽了舒雲的話錄用了這個鄧秋玲。他已經意識到這個鄧秋玲是個不可小視的人才,他打心眼裡對鄧秋玲產生了一份欽佩和信任,也對鄧秋玲產生了一份如對女兒般的憐愛。他發自內心地對鄧秋玲說:“秋玲啊,我要是有你這樣一個女兒多好啊!”
  鄧秋玲轉過臉來看著吳忠信,“您不是有個很有出息的兒子嗎?中國社會雖然講究男女平等,但事實上一直是男性占主導地位,女兒有什麼好的?”
  “你這話也不對,現代社會講究的是憑本事立業,不分男女了,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女兒,往後讓你掌管這份家業我也絕對放心了。”
  “董事長您可能過分看重我了。”
  “不。我活了五十多年了,看人還是會看的!”
  “行了,您就別說這些了。往後啊,我就把公司當自己的家就是了,我一定竭盡全力為公司做事。”
  吳忠信停下腳步,眼睛直直地看著鄧秋玲,待他自己也覺得這種眼神不妥地時候,又輕邁著腳步,邊走邊說道:“秋玲啊,其實我講的並不是這個意思。人家說養兒是名,養女是福,我今天才真正體會到這話說得有理。我那兒子哪能像你這樣跟我交流溝通啊?他呀,想事太浮躁,辦事不牢靠,還天天說我落後不跟形勢,根本就跟我說不到一塊。”
  鄧秋玲故意擺出一副鬼臉,說道:“現在的年輕人都有自己獨立的想法,或許還真是您不跟形勢呢。”
  吳忠信笑了笑,“就算我不跟形勢,只要能像你這樣跟我平等交流,我也能感受到一份幸福啊!再說,與你們年輕人交流多了,我不就跟上形勢了嗎?我那兒子啊,可沒這份心思,他不僅對我們這一代心存偏見,還總是故意用什麼時代差距作借口拒絕與我交流。”
  “這裡面可能雙方都有責任。”鄧秋玲故意可愛地一笑,“您啊,可能總把自己當父親,如果以朋友的身份與兒子交談,我想應該談得來。”
  吳忠信停下腳步,驚訝地看著鄧秋玲,然後“噗嗤”一笑,說:“你這可是個新觀念啊!”
  鄧秋玲又可愛地一笑,“其實這也不是什麼新觀念。古人都知道,等級是一道屏障,可以使下級不了解上級,從而增加上級的神秘感,以利於維護上級或長輩的尊嚴和權威。古時候這樣做有一定道理,因為學問大都掌握在上層或年紀大的人手上。現在可不行了,學問偏愛年輕人了。所以,上下之間也好,父子之間也好,不能再有那道屏障了。這叫與時俱進嘛。”
  吳忠信“呵呵”一笑,“你這話聽起來新鮮,可蠻有道理的啊!”
  “那當然。”秋玲故意得意地一笑。
  “你這小丫頭片子,今天可讓我長見識了。”吳忠信朝鄧秋玲點了點他那粗壯的手指。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該分手的岔路口了。吳忠信似乎余興未盡,可鄧秋玲勸道:“您累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你已經很累了,保重身體要緊啊。”
  吳忠信憐愛地看著鄧秋玲,點點頭算是答應了。臨走時,他又囑咐鄧秋玲:“你可記住了,你要好好發揮你的聰明才智,你要相信,我一定會讓你在我這公司大有作為的。”
  鄧秋玲報以可愛的一笑,說:“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說完,禮貌地說了聲“董事長再見”,便轉身邁著歡快的腳步與吳忠信分手了。
  鄧秋玲回到宿舍,回想起這一天的事,她自嘲般地笑了笑,還莫名狀地搖了搖頭。她從今天發生的事看出了一些道道,她對吳忠信這種在改革開放初期靠勇氣和魄力起家的企業家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一方面,他們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有自強精神,他們確實希望能在這個改革大潮中有所建樹。另一方面,他們卻又因自己懂得太少,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准確判斷有關情況,抱著依賴他人的心態處理問題,從而總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代價。她想起公司以前花三百萬購買一個簡單的玻璃鋼化配方,心裡就有一番說不出的味道。再想起自己就解決了這麼個小兒科的問題,卻引起吳忠信如此地重視,心理就覺得“委屈”,她還想起吳忠信硬要給她獎勵,心裡也覺得有幾分“冤枉”。她想,要不是吳忠信態度堅決,她壓根兒就不應該接受這份獎勵。但這事既然吳忠信已經決定了,那也就只有依著他了。她想,有獎金是件好事,自己不正需要錢嗎?怎麼說這也是正道得來的錢,不管他給我獎多少,即使有一萬兩萬也是公司願意給的,是合法所得,自己沒有必要為這點事“喊冤” 了。但她心裡已經明白,她有責任也有義務為公司多做一些事,特別是要發揮自己的專業特長,彌補公司這方面人才缺乏帶來的不足。同時,在取得吳忠信信任的基礎上,要盡自己所能多給吳忠信出主意,在加強隊伍建議和經營管理上獻計獻策。她從今天吳忠信對她的態度中已經意識到,要做到這些是完全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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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0-7-21 12:37:24

天亮了,鄧秋玲還是按照固定的時間起了床,抓緊洗漱了就去食堂吃了早餐,然後趕到資料室取了存折和信,准備盡快去郵局把這該辦的事辦了,她擔心夜長夢多又耽誤了給家裡寄錢的事。她已經看出,這資料室平時事少,關鍵時候卻是不能缺人的。所以,她鎖好抽屜,提上小包,准備盡快出門。可正要出門的時候,電話鈴響了。她心裡緊張了一下,心想這下糟了,公司又有什麼事了。她猶豫了一下,心裡矛盾著這電話是該接還是不該接。但理智告訴她,這電話必須接。
  鄧秋玲走上前去,拿起聽筒,禮貌地對著話筒問道:“你好,請問哪位?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孩子啊,我是你老爸。”
  老爸?鄧秋玲心裡一緊,暗暗說了聲“不好”。她曾經把辦公室的電話告訴過父母,她知道老家沒電話平常用不上,但有急事的時候他們可以去鎮上打過來。今天父親這麼早就打電話來,說明家裡出了急事,但不知道到底出的是什麼急事。她稍定了定神,輕聲地對著話筒問道:“老爸,您這麼早就打電話來有什麼急事啊?”
  “哎喲,我昨天下午就打了,沒人接。今天我又起早床趕到鎮上,你終於接了。”
  父親在那頭叨嘮,卻不說什麼事,讓鄧秋玲急得要跺腳了。她沒等父親叨嘮完,就急忙問:“老爸,到底是什麼急事需要您這麼早就趕到鎮上打電話來?”
  “哎喲,孩子啊,我打電話是問你要錢的。”
  “要錢?我正准備去給您寄錢呢。我今天寄出去您過幾天就可以收到了。”原來父親打這個電話只是為了要錢,鄧秋玲緊張的心稍放松了些。心想,可能家裡確實是沒有錢維持生計了,要不然父親是不會這麼急著打電話來的。她知道父母日子過得艱難,她讀大學幾乎把家裡都掏空了。她還在心裡責怪自己,要是早些寄點錢回去,父親也就不會這麼為難了。
  “不是啊,孩子,這下要得多,要一萬塊呢!”
  要一萬塊?父親突然要一萬塊錢干什麼呢?鄧秋玲本已放松的神經又緊張起來,她急急地問道:“爸,您怎麼一下子要一萬塊啊,有什麼急用嗎?”
  “是這樣,老支書,也就是你莊叔病了要住院,醫院說需要先交一萬五的入院費,村裡上上下下也只摳到了五千塊,這沒辦法了我就想到了你,我知道你剛參加工作現在也沒什麼錢,你就跟同事借借,湊一萬吧,你莊叔這病不治不行啊!”父親的聲音低沉,情緒還有些激動。
  鄧秋玲心裡明白,拿錢給老支書治病是義不容辭的,不說老支書對自己有恩,就是普通鄰居也應該幫這個忙。只是要一下子拿出一萬來有些困難,因為她現在手頭上只有幾千塊錢。不過,鄧秋玲想到了晚上公司要給自己發獎金,她估摸著這獎金也應該會有個幾千塊吧,湊起來一萬塊應該沒問題。只是她不知道老支書患的什麼病,不過她已經想到,光入院費就要一萬五,這病肯定不輕。她又問父親:“老爸,莊叔得的是什麼病啊?”
  “骨癌!要做手術,可能要鋸腿,醫生說鋸了腿再搞點放療化療吃點藥,有可能保住性命。”
  鄧秋玲心頭一緊,但她顧不得往下多想,馬上對著話筒說:“老爸,你就放心吧,我盡快去借錢,明天就寄過去,您多安慰一下莊叔吧,要他放心,我省吃儉用也一定幫他把病治好。”
  “女兒你這就對了,我替你莊叔先謝謝你啦。”
  父親這聲“謝謝”讓鄧秋玲眼淚溢滿了眼眶。她對著電話說:“老爸,您就別謝我了,莊叔和鄉親們對我那麼好,我不會讓他就這麼病倒的。我馬上就去籌錢,你也回去准備吧,爭取早點讓莊叔住上院。”
  “那好,我先掛了。”
  鄧秋玲小聲地“嗯”了一聲,輕輕地放下電話,心情變得沉重。
  李鐵莊原來一直擔任大隊和村干部,所以鄧秋玲小時後都跟著大人們叫他的職務。自從李鐵莊被撤職後,鄧秋玲改叫他老支書了,可李鐵樁不喜歡這稱呼,鄧秋玲也就只好改叫他莊叔了。李鐵莊比鄧有富小一歲多,他當過兵,還參加過南疆那場戰事,立過戰功,負過傷。他退伍後回鄉當上了大隊干部,後來當上了村支書,他的身體一直很強壯。他在支書任上十幾年,總想改變村裡面貌,可就因村裡自然條件太差,沒辦法實現他的願望。
  鄧秋玲知道莊叔這病是凶多吉少,雖然醫生說踞了腿再搞點放療化療吃點藥就可以保住性命,但她清楚目前條件下骨癌的治愈率並不高,更何況他還是一個沒錢的農民,即使初期手術成功了,後續治療的費用不是一萬兩萬就夠的。她在心裡擔心,這莊叔能否挺得過去。
  鄧秋玲坐在椅子上,從包裡拿出存折和信重新放回抽屜,她知道這信不用寄了,錢也得明天才能寄,所以她只能把信和存折先收起來。她關上抽屜,可想了想又拉開,取出存折,盯著存折上那七千多塊錢,心裡盤算起來。她計算著,自己一個月生活費和日常開支最少也要幾百塊,自己原來想買個手機現在不能買了,但要考慮至少給父母幾百塊錢生活費應應急,這樣一來,剩下的就不足六千塊了。她不知道今天晚上公司會發給她多少獎金,如果能有五千塊那就最好不過了,如果要是沒有五千,那她還得另想辦法。她突然意識到這事還得早做准備,如果到了晚上還湊不到一萬塊,明天再臨時去借就來不及了。她開始在腦袋裡搜索著可以找誰借錢比較合適。她在公司認識的人不多,最早認識的是董事長和舒經理,但她不可能跟他們去借錢,其他認識的人裡面,她想來想去,覺得找資料室的陳姐最合適。這陳姐名叫陳春梅,四十多歲,是公司的老員工,待人熱情,鄧秋玲平常與她處得不錯,她覺得找陳姐借個幾千塊應該沒有問題。
  鄧秋玲站起身來,查了下電話號碼表,撥通了陳春梅家的電話,可電話響到斷線了也沒人接。她突然想起今天是周休日,估計陳姐應該出門去了,於是又撥了她的手機。幾聲鈴過後,那邊傳來了陳春梅熱情的聲音:“小鄧啊,星期天還在辦公室加班啊,找我有什麼急事嗎?”
  鄧秋玲朝電話笑笑,輕輕地說:“陳姐,周休日還打擾您,真不好意思。其實也沒什麼急事,我只是想找您借點錢,因為我一個親戚病了,要湊點錢寄回去,我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來,如果您方便的話,能不能借我四千塊,下個月發了工資就馬上還您。”
  “哎喲,小鄧啊,借錢啊,我一下子哪能拿得出四千塊啊。你都知道的,我那些錢都放在股市裡了,這股票裡的錢是可以增值的,再說這一下子也抽不出來啊。哎呀,真的對不起啊!要不,你找其他人想想辦法?親戚治病的事可不能耽誤了啊!”陳春梅的語氣是那般客氣,可鄧秋玲的心一下子就涼了。
  鄧秋玲輕輕地說了聲“對不起,打擾您了”便放下電話,失望地坐回到椅子上。她又重新在腦袋裡搜索了一下熟悉的同事,可這次思來想去,沒有合適的了。她與其他同事平日裡交往不多,有些交往的都不是那種熱心人,找他們借錢可能更會碰鼻子。最後,她想到了劉月華。
  鄧秋玲打通了劉月華的手機,劉月華正在上班的路上。鄧秋玲也顧不得客氣,直截了當就把話明說了。
  劉月華倒是爽快,說她銀行卡裡面還有三千,正好在路邊找個銀行取了出來,她再去找同事借一千塊,湊夠四千,下午休息的時候就送過來。鄧秋玲心裡終於踏實了。
  鄧秋玲知道今天只能回家休息了,於是就鎖好抽屜鎖好門下了樓去。她一路上漫不經心,半路上,卻碰上了舒雲。
  舒雲大老遠地就叫著:“秋玲,今天加班啊,周休日也不休息?”
  鄧秋玲回道:“沒呢,沒事,就到辦公室呆了呆。”
  舒雲張著甜甜的笑臉,帶著一份憐愛看著鄧秋玲,以長輩的口氣說:“工作是干不完的,該休息的時候還是要休息。不要憑著自己年輕撐得住,把身體搞壞了可是一輩子的事啊!”
  舒雲的話讓鄧秋玲聽了感到舒服,這種帶著關愛的責備她只有從她母親那裡得到過。鄧秋玲的情緒盡管還沒從莊叔得病的消息中擺脫出來,但還是擠出一絲笑容,禮貌地回舒雲道:“沒事,資料室那點事哪能累壞身體啊。謝謝舒經理的關心。”
  “不累就好。你現在是要回去嗎?要不你陪我走走?我喜歡沒事就步行,步行是一舉多得的運動。”舒雲目光裡帶著一份期待。
  舒經理邀請步行,鄧秋玲當然不會推辭,她朝舒雲輕輕點點頭答應道:“好吧。”
  舒雲牽上鄧秋玲的手,兩人似一對母女似地在院內走了起來。沒走多遠,舒雲就問秋玲:“你今天好像不舒服?”
  鄧秋玲抬頭看了一眼舒雲,回道:“沒有啊,挺好的。”
  舒雲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仔細打量著鄧秋玲,表情故作嚴肅:“不對,我看出了你有些不對,是不是遇到了不愉快的事了?”
  “沒有啊。”
  “怎麼你這表情跟平常不一樣啊。”
  “真的沒有,舒經理。”
  “不,不一樣,你要是有什麼不愉快的事就跟我說說嘛,說出來或許就好了。”
  “經理,我,我真的沒有。”
  “你不說就算了,我不逼你。不過你今天應該高興才對,今天晚上你有大喜你知道吧?”舒雲那甜甜的臉上多了一層興奮。
  鄧秋玲意識到舒雲指的大喜應該就是公司要給她發獎金的事,所以她順口回答:“知道,董事長說過今天晚上要給我發獎金。”
  “那你還不高興?”
  “我當然高興啦。”
  “是該高興!你知道公司要獎你多少錢嗎?”
  鄧秋玲瞪著眼睛看著舒雲,輕輕地搖著頭。
  舒雲興奮地伸出五個手指,神秘地瞧著秋玲:“董事長剛跟我們商量過,這個數!”
  鄧秋玲看著舒雲的五個手指,心裡一想,有五千塊,心裡升起一股滿意的笑。不過她馬上沉住了氣,平靜地問:“五千?”
  舒雲神秘地搖搖頭。
  鄧秋玲這下踏實了,不是五千那肯定就是五萬,因為她知道董事長絕對不會只獎她五百。她臉上掠過一絲興奮,不過,她很快又穩住了表情,她不想讓舒雲看出她的興奮來,因為她不希望給別人留下一個見錢就興奮的印像。她刻意地往別處看了看,淡淡地說:“本來我不願意接受這份獎金的,可拗不過董事長,他說是為了遵守公司的規矩,所以我只好答應他了。”
  “那怎麼能不接受呢?你要知道,有了這筆獎金,你的生活,包括你父母的生活就要發生質的改變了。”
  鄧秋玲看著舒雲,心想,如果沒有莊叔患病這事,五萬塊錢確實能改變父母的生活,可這下只能把這錢放到給莊叔治病上了,改變父母的生活以後慢慢再來吧。不過她也意識到,有了這三萬塊錢,給莊叔治病就有希望了。她在心裡慶幸自己當初沒有強行推掉這份獎金,也慶幸董事長態度那樣堅決,要不然當下這道難題就不好解決了。想到這,她臉上又掠過一絲興奮,但她很快又把這份興奮克制住,只朝舒雲輕輕笑了笑,還是那樣淡淡地說道:“我是想,我只是做了一個員工應該做的事,這獎金受之有愧啊。”
  舒雲輕輕拍拍鄧秋玲的肩膀,還有些語重心長地勸道:“你快莫這樣說,你解決的可是一道難題啊,董事長可服你了。要是這道難題解決不了,公司不知道要受多大的損失呢。並且,上次買那個配方花了三百萬,現在獎勵你這一點是小數目了。再說啊,有你在了,公司在這個問題上就沒後顧之憂了。這錢你該拿,要是換了別人可能還嫌少呢。”舒雲還想往下說,她的手卻機響了。她接完電話,笑甜甜地對鄧秋玲說:“董事長找我有事,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先去了,晚上再祝賀你啊!”
  鄧秋玲微笑著說聲“再見”,看著舒雲走遠的背影,那絲被她壓抑過的興奮漸漸地湧上臉來,最後,她止不住偷偷地笑了,隨後掉頭又往辦公室走去。她要告訴劉月華,那錢不用借了,還要告訴她自己要受重獎了,也讓她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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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0-7-21 12:38:16

頒獎大會是在公司的球場上舉行的,公司除了在線加班的人員外所有員工全部到場了。
  舒雲吃過晚飯就直接拉著鄧秋玲到了會場。舒雲對這次頒獎會格外重視,晚飯後就組織人員布置會場,會前又熱情組織各類人員就座,忙上忙下,不顧疲勞,且稍有空閑就陪著鄧秋玲說話,對鄧秋玲那份熱情、那份痛愛,嚴然像個母親。
  頒獎大會由舒雲主持。吳忠信和其他領導在台上站成一排,莊重而又嚴肅。舒雲走上台前,帶著那甜美的笑臉,用她那悅耳動聽的嗓音宣布道:“大為科技集團有限公司給為公司做出重大貢獻的鄧秋玲小姐頒獎儀式現在開始,下面請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有請今天的主角,為公司做出重大貢獻的鄧秋玲小姐上場。”
  場內熱烈的掌聲與音響中極富節奏的背景音樂同時響起。鄧秋玲在眾目睽睽之下登上前台,禮貌地對台下行了禮,又向台上的領導敬了禮,然後畢恭畢敬地站在一邊。
  舒雲甜甜地朝鄧秋玲點點頭,接著宣布:“下面,有請集團董事長吳忠信先生介紹鄧秋玲小姐的事跡。”
  在又一片掌聲中,吳忠信很有風度地走上前來,站在麥克風前,莊嚴地說:“各位同仁,今天我非常高興。我們公司早有規定,凡為公司做出過突出貢獻、有重大功勞的,都要給予獎勵。今天是這項規定出台以來實施的第一次獎勵。今天要接受這份獎勵的是一個到公司才幾個月的年輕的大學畢業生,這叫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強啊,這充分說明我們公司人才輩出,大有希望。”吳忠信稍停了停,環視了一下全場,接著說:“今天為什麼要給鄧秋玲小姐實施獎勵呢,估計大家都清楚了。一句話,鄧秋玲小姐憑她的聰明才智和對公司建設的高度責任感,解決了公司遇到的一道特大難題,阻止了公司可能遭受的重大損失,也為下步公司的發展排除了一道障礙。在這裡我要告訴大家,公司以前使用的鋼化玻璃配方是從外面以三百萬元的高價購買回來的,而這次鄧秋玲小姐提供的配方遠遠不止這個價值,因為鄧秋玲小姐的貢獻,為公司贏得了時間,確保了公司第一份國外定單有可能在合同時間內完成,從而也保證了公司開拓國際市場戰略的第一步邁得扎實。所以,鄧秋玲小姐的貢獻遠遠超過了一個重要配方的價值。鑒於鄧秋玲小姐的重大貢獻和功勞,公司決定,獎勵其人民幣五十萬元。同時號召公司全體員工向鄧秋玲小姐學習,廣泛開展為公司建功立業活動,為公司的不斷興旺發達多做貢獻。”
  吳忠信話音落下,台下掌聲雷動,且掀起了一浪高過一浪的喝彩聲。
  這時,禮儀小姐端來了一個大紅包。吳忠信拿過紅包高高舉起向台下展示著。舒雲借機宣布:“下面請吳董事長給鄧秋玲小姐頒發獎金。”說完,示意鄧秋玲前靠。
  鄧秋玲站在一邊,吳忠信的介紹辭說得她皮膚一陣陣躁癢,極不自在。當她聽到獎金五十萬元的時候,腦袋有如一聲巨雷轟過後地“嗡嗡”作響。她看著吳忠信高高舉起的紅包,心裡還在問著自己,這麼大一筆獎金,自己能受得起嗎?這時,她耳邊響起了父親電話裡的聲音,她想到了正患重病的老支書,想到了自己貧困的家庭,也想到了一個個渴望富裕的鄉親們,她強迫著提醒自己,接受吧,應該接受。當舒雲示意她靠前的時候,她在歡快的背景音樂聲中坦然地向前跨了幾步,走到了吳忠信跟前,以一種自然的表情准備接受吳忠信頒獎。
  吳忠信笑呵呵地看著鄧秋玲,主動伸手與鄧秋玲握過手,然後打開紅包,取出一張放大了的寫有獎金五十萬元字樣的支票朝台下揮了揮再遞向鄧秋玲。鄧秋玲在一片閃光燈的閃耀中伸手接住支票,與吳忠信並排站立,任公司的攝影人員定格下她有生以來最驕傲的一刻。
  在台下的掌聲和喝彩聲中,吳忠信退回了領導的行列。舒雲走到麥克風前再次宣布:“下面,有請為公司做出重大貢獻的鄧秋玲小姐談獲獎體會。大家歡迎!”
  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鄧秋玲緩步走到麥克風前,不待掌聲落下就用平緩的語氣說道:“謝謝董事長,謝謝公司的全體同仁。我今天受此重獎,不知該怎樣來表達對公司的感謝之情和心中的喜悅。我們都是公司的人,公司就是我們的家,我們每個家庭成員都有責任和義務為這個家的興旺出力。昨天,我是為公司解決了一個難題,可我總覺得這是作為一個員工應該做的事,也可以說是作為一個家庭成員為自己的家應該做的事。可是,公司給了我如此重的獎勵,我深感受之有愧。我知道,公司給我重獎是對我的鼓勵和鞭策,我意識到,我今天接受的是一份沉甸甸的恩情,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在此,我請董事長和全體同仁相信,我一定帶著一顆感恩的心,承擔起這份責任,為了公司的興旺,為了我們這個大家庭的發達,不光盡力而為,而要竭盡全力,努力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謝謝大家!”鄧秋玲話音剛落,台下掌聲喝彩聲驚天動地。
  舒雲也滿臉興奮使勁地鼓著掌。待台下稍微平靜下來,她走向麥克風,笑甜甜地連誇了句“說得真好,說得真好啊!”然後她鄭重宣布:“今天頒獎大會到此結束,請功臣與領導合影留念。”
  台下人員紛紛站起,但都不願意離去。
  在舒雲的招呼下,鄧秋玲走到領導中間站到了吳忠信的身邊,又一次讓攝影人員定格下了這個的榮耀時刻。接著,鄧秋玲禮貌地與各位領導一一握手,表達了自己的忠誠謝意。
  鄧秋玲准備離場回去,吳忠信叫住了她,“秋玲啊,怎麼樣,跟我散散步去?”
  鄧秋玲回以一笑,“好啊!”
  鄧秋玲緊跟吳忠信,在院內轉悠起來。吳忠信抬頭看看天空,問:“怎麼樣,秋玲,你對這獎勵還滿意吧?”
  鄧秋玲一副可愛樣,“我要是說不滿意,你不會說我貪心吧?”
  “喲,還真不滿意啊?”吳忠信點點手指。
  “真不滿意!”鄧秋玲故意噘了噘嘴,“我不滿意您把這獎金搞這麼重,把頒獎儀式搞這麼大。”
  吳忠信“呵呵呵”直笑,“你啊,這獎金嘛,是我經過反復考慮確定的,這頒獎儀式也是跟你商量過了的。你不滿意也就只能這樣了。”
  “您要知道,您這樣不僅把我嚇壞了,也把公司的員工們都震驚了。”鄧秋玲鼓鼓臉,斜著腦袋看著吳忠信。
  “這叫震撼,如果大家都受到震撼了,說明我這目的就達到了。”吳忠信露出得意的表情。
  鄧秋玲又噘噘嘴,“您的目的達到了,可我的壓力就大了!”
  “嗯,”吳忠信得意地點點頭,“有壓力就好!不過,剛才你那番話說得很好,不僅教育了員工們,也感動了我,令我很受啟發。”
  “我這可是發自內心的,也是情不自禁的。”
  “我知道!正因為你是發自內心的,所以才令我感動、令我受啟發。哎,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獎金搞這麼重嗎?”
  “我不知道。”
  “呵呵,我老實告訴你吧,當初我答應給你發一筆獎金的時候,我沒考慮給這麼多。”
  “那為什麼又給我這麼多呢?”
  “是我昨天晚上到今天反復考慮的結果。我反復想啊,你一個小孩子,主動關注你職責範圍外的事,而且是那麼大的事,是要有勇氣的。特別是當劉經理拒絕聽你的意見後,你又給我打電話,這更需要勇氣。因為這裡面不僅有招來非議的可能,還有相當大的風險。事後有人說你是初生牛竇不怕虎,但我不是這樣認為的。你從昨天下午到晚上,所做的所說的,都體現了一種忠誠,一種責任感。你的表現,又恰恰與那些見困難就躲、見榮譽就上、見責任就推、見利益就爭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所以,我就把獎金增加到五十萬,既是對你的忠誠和責任感的充分肯定,也想給那些見責任就推、見利益就爭的人以震撼。”
  “其實,我當時我心裡就管不管這事也矛盾過,但我最終還是覺得應該管,因為我是公司的一員,公司出了問題,每個員工都有責任盡自己能力想辦法、出主意一起解決。基於這個想法,我就打了電話。”
  “你這個想法就是出於忠誠和責任感。如果公司的員工都像你這樣了,我這公司就大有希望了。”
  “忠誠與責任感,是員工必備的素質,我想,公司大部份員工都會有這個素質的。只是您從這件特定的事情上看到了我身上有這一點,而其他員工離您比較遠,在日常崗位上所表現出的這份素質沒引起您的關注。”
  “你這話有道理。但我始終認為,你所表現出的這份忠誠和責任感不是所有人都有的。這個你得承認。”
  “行了,董事長,您就別誇我了。我還是那句話,我是公司的一員,為公司所做的每一件都是應該的。我往後也會竭盡全力做好需要我做的每一件事。”
  “我喜歡的就是你這種態度。不過,下次再有機會調整你去更高崗位的時候,你可不要推了啊!”
  “好,我不推!董事長安排我做什麼我竭盡所能做好,一定讓董事長滿意!”
  “這就對了!”吳忠信爽朗地一笑,“今天我就不跟你多說了,往後有什麼想法,你就大膽地提。我現在終於發現,你們年輕人不可小看,你讓我重新認識了你們年輕人。”
  “您這個想法也應該獎勵!”鄧秋玲可愛地看著吳忠信,“您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好嘞,你也早點休息。”說完,主動跟鄧秋玲握握手,然後背起雙手,輕松地走了。
  鄧秋玲看著吳忠信的背影,輕松地一笑,也邁開了步子。剛走到一個路口,有個年輕小伙子朝她迎面而來,並且還熱情地朝她打著招呼。等她走近一看,原來是吳忠信的秘書李大剛。
  李大剛非常客氣地說:“祝賀你,鄧小姐!”
  鄧秋玲隨意地回了一聲“謝謝。”
  “鄧小姐能力超群真是我們年輕人學習的楷模啊!”李大剛明顯帶有故意奉承。
  “李秘書過獎了。我這只是碰巧而已。”鄧秋玲也故意謙虛。
  “能交個朋友嗎?我是說那種我們這個年齡該做的朋友。”李大剛話語直接眼神更直接。
  鄧秋玲看了一眼李大剛,心裡有些反感。她見過李大剛幾次,也曾欣賞他那一表人才。可李大剛現在這麼直接地要求,她真的不喜歡。所以,她很直接地回絕道:“對不起,李秘書,我現在還沒有這個打算。”
  李大剛輕輕一笑,“你看我們公司機關上下都老氣橫秋的,就我們兩個年輕人,也都還算有點出息,如果我們能成為朋友會更有利於我們的前途的。”
  “我現在不想什麼前途,只想當好一個資料員。”鄧秋玲不冷不熱,但始終保持著微笑,“李秘書找我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沒事了我想回去休息了,今天好累。”
  “要我送送你嗎?”李大剛還在爭取機會。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鄧秋玲笑了笑,邁開步子就走了,留下李大剛傻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
  鄧秋玲走了一段,發現不遠處舒雲正笑甜甜地看著她。她知道舒雲是在等她,便快步地走上前去,拉住舒雲的雙手,向舒雲連說了兩聲“謝謝”。
  舒雲輕聲地說:“值得祝賀,祝賀你,孩子!”說完,還抬起一只手撫摸著秋玲的頭發,用母親欣賞女兒的眼光看著秋玲。
  鄧秋玲從舒雲身上找到了母愛的感覺。她婉爾一笑,撲到了舒雲的懷裡,享受著舒雲溫暖的心跳,並如孩子般地對舒雲說:“謝謝您,舒經理,沒有您當初幫我,我也不會有今天。我真的謝謝您。”
  舒雲撫摸著鄧秋玲的頭發,深情地說:“孩子,快莫謝我了,這都是你自己爭取的。就算是我幫過你,也是我應該做的,我呀,真想把我的一切都給你,你懂嗎?”
  鄧秋玲慢慢從舒雲胸前抬起頭來看著舒雲一片深情的臉。舒雲把話說到這份上,她真覺得她有如母親般可親可敬。她輕輕地回道:“我懂,您是要像我母親一樣地關心我,我太謝謝您了。”鄧秋玲又重新把頭貼到了舒雲的胸上,繼續享受舒雲母親般的擁抱。
  舒雲緊緊地擁抱著鄧秋玲,又深情地說:“孩子,你太可愛了,你太爭氣了,你讓我時時都想著要對你盡一份母親的責任。”
  “您已經像母親一樣關心我了,我很感激,真的。”鄧秋玲一臉深情,淚眼汪汪。
  舒雲拍了拍鄧秋玲的背部,抬起雙手搭在鄧秋玲的雙肩上,臉上掛著甜甜的笑,一雙啜滿淚水又飽含深情的眼睛痛愛地瞧著鄧秋玲,輕輕地張嘴說道:“孩子啊,我最一次祝賀你。這兩天你也辛苦了,今天我不跟你多說了,往後,你就把我當你自己的親娘,有啥事盡管跟我說,我們之間不要見外啊!”
  鄧秋玲點點頭,再一次擁抱了舒雲,然後也勸道:“您今天忙上忙下的也辛苦了,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往後我一定向您多多請教。”
  舒雲笑甜甜地點點頭:“行,你先回去吧,我還想在這裡多呆一會。哦,你現在有錢了要多孝敬你父母,啊?!你父母把你拉扯大又把你培養得這麼好真的不容易呀!”
  鄧秋玲點頭回道:“我會的。”然後對舒雲可愛地一笑,說了聲“再見”,在舒雲的注視下走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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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0-7-21 12:39:08

鄧秋玲給家裡寄去了一筆錢,她沒有跟父母這筆錢是自己的獎金。但她在信中告訴父母,這筆錢先保證給莊叔治病,其余的把欠村上和鄉親們的帳還了,她說鄉親們日子都過得緊,現在有錢了應該及時還上。她又交代剩下的留給家裡改善生活。她還鼓勵弟弟秋生一定要去考大學,她說她已經有能力供弟弟上大學了,她一定會幫弟弟實現大學夢的。
  錢和信都寄回去了,鄧秋玲心裡稍許安慰了一些,全身也如釋重負般地感到有些輕松了。
  鄧秋玲手上有錢了,她想到了這筆錢應該找個合適的途徑讓它增值。她知道深圳是個投資天堂,但具體要用來干什麼她還沒有想好,這時候她也不能去多想,因為她必須把精力全部放在工作上。除此,她也開始關注公司的各項工作,特別是隊伍建設和經營情況。她也會經常跟舒雲談一些人才隊伍建設的建議,她知道,這些建議一定會通過舒雲傳到董事長的耳朵去的。
  鄧秋玲還如往常一般地去資料室上班,所不同的是她現在擁有了手機,周末的時候不再需要整天守在資料室了。
  資料室仍然單調、清靜。但跟以前不一樣的是陳春梅會經常叫她過普通資料室那邊去聊天。這段時間陳春梅幾乎天天都勸鄧秋玲,說有錢了就要拿去買股票,她說中國的股市很快就要迎來大長了,她那口氣,比電視裡那些股評家沒什麼兩樣。陳春梅還告訴鄧秋玲:“憑我多年的經驗判斷,現在正是建倉的好時機。”她還熱情地給鄧秋玲推薦了幾支所謂的潛力股。
  每當這個時候,鄧秋玲總是回以一笑,婉轉地解釋道:“炒股我是外行,股市風險太大,還是把錢放在手上安全。”
  陳春梅不愧是熱心人,鄧秋玲說不懂炒股,她就主動提出:“你把錢給我,我幫你炒,保你能賺大錢,賺了錢我只要你一點手續費就行,你放心,多的我一分錢也不要。”
  鄧秋玲對陳春梅的這份熱情總是不冷不熱,只輕輕回以一笑應付著。
  鄧秋玲並不是沒有關注中國的經濟形勢,她也知道中國的股市經過這些年的低迷,確實到了啟動的前夜,現在介入股市應該是風險率較低的時期。實在一點講,陳春梅的熱情確實提醒了她,使她萌動了投資股市的想法。但她也清楚,投資股市的風險很大,她對股市了解不多,如果真要進場她得需要先學習些股市常識,再好好研判個股,憑自己的主見選擇出具有投資價值的好股來。她不願意像陳春梅那樣聽著電視裡面那些所謂名嘴的叫喚不停進出,炒了十來年的股最終只幫證券公司賺了佣金。
  陳春梅的熱情遭遇了鄧秋玲的冷淡,漸漸地對鄧秋玲沒有了熱情,時間長了,她就不再在鄧秋玲面前談股票的事了。慢慢地,她也不再叫鄧秋玲過來聊天了。偶爾地,她也會在心裡責備鄧秋玲幾句:“這木頭腦袋,山裡人天生就不是發財的料。”
  鄧秋玲又恢復了她往日上班時的清靜。這份清靜讓她終於有了時間來涉足股市知識的學習和對股市的研究。當然這些都是在不影響工作的前提下進行的,並且是自己獨立地悄悄地進行的。她認為炒股得靠自己的獨立思考,憑自己的研判去獨立操作,不要受別人意見左右。
  鄧秋玲在這段時間內還真認真地研究了一下股市行情。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獨立研究後,她下決心在六元多的位置上一次性購進了“滬東重機”股票五萬股。她之所以購買這支股票,是她綜合了各方面的因素,從根本上看到了中國經濟的光明前景,更看到了中國裝備工業的輝煌前景。她相信這支股票的潛力,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斷。她買這支股票並不打算只投機一把賺點小錢,而是想中長線持有,分享受它的成長業績,沒有可觀的收益她是不會出手的。秋玲購買股票的事當然也是悄悄進行的,她既然打算中長線持有,也就沒有像其他炒股的人一樣天天關注,天天議論,她除了偶爾看看外,還是把主要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並沒有讓股票成為自己的心裡負擔。
  鄧秋玲獲獎後的低調和工作上的認真很得吳忠信的賞識。吳忠信到資料室來的次數明顯多了,每次到核心資料室來都要坐下來跟秋玲聊上一會。有時候談工作,有時候也談生活,有時也談他的創業史並以此來鼓勵鄧秋玲著眼長遠,發展自己。他們一談起來就沒完沒了,嚴然是一對忘年交。
  這一天,吳忠信突然問起了鄧秋玲家裡的情況,鄧秋玲如實地作了介紹。吳忠信對鄧秋玲父母在貧困的條件下勒緊褲帶送鄧秋玲讀完大學深感欽佩。吳忠信也是山區農民出身,他知道貧困山區農民的艱難。他慶幸自己當初堅持來到特區發展,要不然他也會同鄧秋玲的父母一樣還在繼續承受著山裡的貧窮,他的兒子也會像鄧秋玲一樣要比別人付出成倍的艱辛才有可能完成自己的成長。吳忠信欣賞地看著鄧秋玲,用欽佩的口氣贊嘆道:“秋玲啊,你父母很偉大啊!”
  鄧秋玲抬頭看了眼吳忠信,深情地回道:“您說的是,我很慶幸我有這麼好的父母。”
  吳忠信用憐愛的目光看著鄧秋玲,繼續嘆道:“你父母生活在大山裡,沒什麼見識,卻能知道要拼命送子女讀書,憑這一點就很不簡單了。”
  鄧秋玲輕輕笑笑,對吳忠信說:“其實,我父母也是有過見識的。那時候深圳建特區不久,他們就出來打工了,打了將近十年。後來也是覺得文化的重要,才在我上小學了的時候辭了工回去督促我們姐弟讀書的。”
  吳忠信抬起眼睛,看了看鄧秋玲,輕輕地“哦”了一聲,並說:“怪不得呢,原來你父母也是闖過特區有過見識的人啊!”
  “算是有過見識吧。反正他們是覺得在外面靠賣苦力掙不了什麼錢,才把心思放到培養我和弟弟上的。”
  “難怪難怪!哎,你父母當時在哪地方打工啊?”
  “他們說過,叫什麼宏什麼電子公司,我記不清了,反正是一家外資企業。”
  “是不是叫宏茂電子公司?一家日本企業。”
  “對,對,是宏茂電子公司。”
  “那你父母都叫什麼名字?”
  “我父親叫鄧有富,我母親叫李香貴。”
  吳忠信驚愕了一下,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睛直盯盯地看著秋玲,口裡自言自語地念了聲“果然是啊!”
  鄧秋玲看著吳忠信的異常表情,有些驚疑地問道:“您認識他們?”
  吳忠信慢慢地坐回椅子上,輕輕地點點頭回道:“嗯,認識。”
  秋玲興奮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高興地看著吳忠信,再問道:“你們是同事?”
  “是的。”吳忠信又恢復了正常的表情,抬頭看著鄧秋玲,“那時候你父母還沒結婚。你父親是公司的倉管,實際上就是看管著倉庫,貨物進出的時候搞搞裝卸。你母親是裝配車間的工人,我是這個車間的主管。”
  “這麼說你們都很熟悉嘍?”鄧秋玲臉上透著興奮。
  “很熟,特別是跟你母親。我們在一起工作了好些年。你父母都很聰明,可惜書讀少了點。”
  “是的。我母親還好點,讀了初中。我父親小學都沒畢業,是個半文盲。”
  “是啊,他們干得很辛苦。那時候一線的工人很苦啊,天天加班加點的,一天要上十幾個小時班,周末也沒有休息,並且待遇又低,他們不容易啊!”
  “他們也是體會到了沒文化的苦處,才拼命送我讀書的。”
  “是的。是生活讓他們覺悟了,要不然你們這一代還得要繼續承接他們的艱苦。”
  鄧秋玲若有所思,眼睛直盯盯地看著對面的牆壁。
  吳忠信看看鄧秋玲,接著關心地問:“那你弟弟只讀了初中,他該怎麼辦?要不要安排到我公司來做工?”
  “我打算讓他去考大學。”
  “沒上高中能考大學?”
  “他一直在家自學,成績還不錯,應該沒問題。”
  “那應該去上。”吳忠信又看了看鄧秋玲,點了點手指回道:“你弟弟上大學的費用我來負責。”
  鄧秋玲驚愕地看一眼吳忠信,馬上回道:“那怎麼能要您負責呢?我已經能負擔得起了。”
  “這個你就別多說了,我一定負責。哦,記得你說過,有個為送你上大學把公款都借給你而他自己卻丟了職的那個老支書現在患了癌症是吧?他治病的費用我也負責。”
  “董事長您?”秋玲再一次感到驚愕。
  “就這樣,你別說了,就算我扶貧幫困吧。”吳忠信又一次使用了不容推辭的語氣。
  鄧秋玲從吳忠信的目光中看出了他是誠心的。但她心裡還是不願意接受吳忠信的這份情意,因為她已經有能力承擔起這些開支了,自己的家庭,包括老支書的治病都已經不需要他扶貧幫困了。她感激地看著吳忠信,誠懇地說道:“董事長,您已經對我很關照了,我現在待遇不低了,家裡那點事我有能力承擔了,您如果想扶貧幫困就去幫助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吧。”
  吳忠信瞪著眼睛看了看鄧秋玲,然後又悄悄的低下頭來,自顧自地嘆了口氣,略帶情感地說:“秋玲啊,你父母和弟弟,還有你那老支書,包括你們村上的人,他們在你的成長中所做的一切令我很感動。你是我的晚輩又是我的員工,我應該替你表達一下對他們的感謝之情啊!也請你理解我這個做長輩的心意吧。再說,從前幾年開始,我每年都要拿出五十萬捐給慈善基金,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我也在幫,這個不影響我對你家人和恩人表達心意啊!”
  “董事長,他們對我所付出的一切應該由我來報答,這個責任是不能叫您承擔的。你對我這麼好我已經非常感激了,謝謝您了。”鄧秋玲覺得還是應該謝絕吳忠信的好意。
  “你這孩子!”吳忠信似乎有些生氣了,可他馬上又平緩地說道:“孩子,我們不爭了,你聽我的。你現在就把你老支書的地址和姓名告訴我,我馬上就派人去彙款,你老支書這病早治早好,我要他上最好的醫院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一定要把他的病治好,我們要讓好人得到好報才行啊!這可是救你老支書命的事,你不能阻擋啊!”
  鄧秋玲知道吳忠信決心已定,就像當初堅持要給她獎勵一樣態度堅決,已經無可改變了。如果再要拒絕,可能真會使他生氣。她只好答應著,老老實實拿起紙筆寫下了老支書的地址姓名交給吳忠信。
  吳忠信看著紙條,驚疑地站起身來問鄧秋玲:“老支書叫李鐵莊?”
  “是啊,我叫他莊叔。”
  “他是不是當過兵打過仗?”
  “是啊,我還聽他講過好多打仗的故事呢,他身上還受過傷。怎麼?您也認識他?”
  吳忠信興奮地看著鄧秋玲,說道:“秋玲啊,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他抖抖紙條,自言自語道:“二十多年了,好你個鐵頭!”
  鄧秋玲看著吳忠信那興奮勁,疑惑地問道:“董事長,這是怎麼回事?”
  吳忠信瞧著鄧秋玲,只是神秘地笑笑並不說話,然後鄭重其事地將紙條裝進口袋,又朝鄧秋玲神秘地一笑,說了聲“下次再跟你說吧”,便離開了資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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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0-7-21 12:39:54

周末,劉月華打來電話,向秋玲報告了一個好消息:“我已經升任樓面經理了。”
  鄧秋玲一陣驚喜,她好好地對劉月華祝賀了一通,然後,沒忘了要敲劉月華一下:“你這臭妹子,你有這種好事你得請客啊!”
  “當然,我打電話給你就是這個意思嘛。”
  “那你說怎麼請我?”
  “就在我們銀月亮,今天晚上。”
  鄧秋玲巴不得找個時間跟劉月華好好聚一次,畢竟,自從劉月華找到工作跟她分手後,兩人就沒有在一起正式聚過。於是,她隨口就答應:“好啊,今天晚上我要好好宰你一下,一定要吃頓好的!”
  “你想吃什麼?只要我們酒樓有的。”劉月華倒也大方。隨後又補上一句:“這裡好吃的多的是,就怕你沒肚子裝”。
  鄧秋玲輕輕笑了笑,“你該不是慷公家之慨來請我吧?”
  “我當樓面經理了,請你一個人吃飯這權還是有的。什麼慷公家之慨,這是老板給我的權力,我一個月有五百塊錢的免單權。這叫不吃白不吃。不過,今天晚上不用我簽單,是我們經理要請你。”劉月華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
  鄧秋玲心裡一愣,心想,這臭妹子在搞什麼鬼啊!她沉默了一下,故意說道:“那我不去,我擔心你給我帶籠子下套。”
  劉月華急了,“你傻啊,我是那種會害你的人嗎?我告訴你,你一定得來,要不然你會後悔的。”
  鄧秋玲又故意沉默了一下,然後一本正經地回答:“你得讓我考慮考慮,我考慮好了再給你電話吧。”說完,沒等劉月華回話就掛了電話。
  鄧秋玲沒有馬上答應劉月華,當然有她自己的道理。劉月華是個外向、熱情的人,但又是一個遇事不經腦子的人。她到酒樓工作時間不長,就這麼輕易就提升為樓面經理了,鄧秋玲擔心這裡面會有什麼說不清的原因,其中最擔心的就是她這種人容易上當。即使沒什麼特殊原因,鄧秋玲也想故意冷落她一下,讓她別暈了頭,這樣對她有好處。再說,今天晚上劉月華的老板請客,還不知道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呢。這事她當然得先好好考慮一下。
  吃飯是晚上的事,現在時間還早,現在可以放到一邊。鄧秋玲想起了該給劉家東教授去個電話了。在劉月華沒來電話前,她就准備給電話去問候一下這位老教授的。上學期間,她幫劉家東教授打印了三年多的文稿,老教授也在學習和生活上給予了她很多幫助,更重要的是她已經跟老教授夫婦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老教授夫婦都喜歡她的智慧、忠誠與勤奮,加上教授膝下無子女,在感情上已經把鄧秋玲當作了自己的女兒。
  鄧秋玲撥通了老教授家的電話,接電話的是教授夫人。教授夫人也是一位教授,但平日裡鄧秋玲都是叫他師母,因為夫人喜歡這個稱呼。師母聽到秋玲的聲音高興得不行,問寒問暖沒有個完,鄧秋玲只有被動地回答著。直到夫人問完了,鄧秋玲才問候教授與夫人。當問到教授和夫人的近況,夫人的話又說開了:“我們兩個身體都好,就是你劉教授太忙,現在還在實驗室呢。他正在研究一個新課題,助手又不是很得力,現在有些年輕人啊,眼高手低,打印文稿這些事不願意干也干不好,他只得找了個學生專門來做,可也沒有你利索,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念叨著你。他總是說你走了就像斷了只手一樣很不方便。”
  “那您轉告教授,說我擔心他累著呢,你要他工作不要太賣勁了,要注意身體,您也要多注意身體啊。”鄧秋玲心裡升起一股牽掛。
  師母很感動,連忙說:“還是閨女你懂得關心我們兩個,你放心吧,身體上的事我會注意的。你陳教授有我管著,你也放心吧。”
  鄧秋玲放了電話,陳家東教授那為人和善、治學嚴謹、講究責任的形像又在她腦子裡浮現出來。陳教授不僅僅關心她個人的學習生活,還關心她老家燕子岩的脫貧。有兩個署假,教授還專門隨她去過燕子岩,教授對燕子岩那些石頭很感興趣,還專門帶了一批石頭樣本回去。其後,教授就不止一次地跟她講過,“孩子,你們家鄉那些石頭,都是寶貴財富啊,成景的可以開發成旅游區,散亂的要讓它們變成別的寶貝,這值得你好好去研究啊。現在我們還沒那個經濟實力來開發它們,等以後發展了,肯定有開發的一天,那時候,山裡鄉親們的致富就有保證了。”她畢業的時候,教授挽留她繼續深造,並表示寧願少帶一個博士生,也要破例帶她這個碩士生,他還不止一次勸說過,“就為你家鄉的未來,你應該繼續深造啊。”但她最終還是沒有答應教授的挽留,教授為此還生了她的氣。
  鄧秋玲又怎麼會不理解教授的關心呢?她又何嘗不考慮家鄉的未來,不想繼續學業呢?但她家裡和村裡現在的境況需要她馬上工作。特別是為了不耽誤弟弟的前程,她必須就業。這些,教授都是不知道的,她也不願意向教授解釋。
  想到弟弟,鄧秋玲心裡升起了一絲慶幸。她已經具備讓弟弟好好上大學的能力了,弟弟自己也在努力,只要弟弟今年參加高考准能考上。那時,她心裡就會得到安慰了。
  也許是鄧秋玲遲遲不去電話等急了的緣故,劉月華又打來了電話。鄧秋玲接通電話,只聽得劉月華劈頭就問:“你鄧秋玲是故意擺譜,還是跟我玩躲貓貓啊?”
  鄧秋玲捂嘴笑了,然後又一本正經反問劉月華:“你這臭妹子,你都說些什麼啊?”
  “鄧秋玲,我告訴你,今天我老板要請你吃飯,他只想認識你一下,交個朋友,你別誤會,不是那種談愛的朋友,只是普通的朋友,請你相信我們老板絕對是個好人。他已經打聽到,你們是一個縣的同鄉。他還請了另一個朋友參加,你認識的。”劉月華口無好氣,但話語很刻意,就怕鄧秋玲誤會。
  劉月華把話說明白了,鄧秋玲也就沒什麼擔心了。她輕輕地笑了笑,回答道:“你這臭妹子,你早說不就得了嗎?行,我去,晚上六點半准時到。”
  放下電話,鄧秋玲又笑了笑。心想,這肯定是劉月華從中搞的名堂。
  鄧秋玲准時趕到了銀月亮湘菜館,在劉月華帶領下,進了一間小包房。包房內有兩名男子正等著鄧秋玲。
  兩位男子中,有一位是鄧秋玲認識的,那就是吳忠信的秘書李大剛。李大剛比鄧秋玲早兩年進公司,一直擔任董事長秘書,人長得精干,也聰明靈活,有文才,寫過許多宣揚公司的新聞報道,深得吳忠信的喜歡。自從在鄧秋玲獲獎那天晚上與鄧秋玲見過面後,他就經常有事沒事找鄧秋玲聊天,總是纏著她要跟她交朋友。說實在的,鄧秋玲也覺得自己是該尋找心中的白馬王子的時候了,她對李大剛的品貌才學也是認可的,她也承認在公司機關裡能遇上這麼個帥小伙子也確實難得。但李大剛越接近她,她就越發現這人有點膚淺,有時候還有點勢力眼,所以她總對他提不起興趣。所以李大剛每次找她,她都會不冷不熱,甚至想辦法推脫,她總強調自己目前沒有交男朋友的打算,還說要趁自己年輕爭取在學業上有所作為。可她越是這樣,李大剛就越想靠近她,有時候上班時間也不顧公司規定打電話來跟她聊天。每當這個時候,鄧秋玲就只得以不能違反公司規定為由拒絕與李大剛長聊,始終不給李大剛機會。
  鄧秋玲今天在這裡見到李大剛,先是有些驚異,她首先想到的是這頓飯莫不是李大剛專門安排的?
  另一位男子自然就是銀月亮酒樓的老板了,鄧秋玲心裡肯定著。
  鄧秋玲一進門,兩名男子都站起身來,很有風度地朝鄧秋玲迎過來。劉月華適時地給鄧秋玲介紹:“這是我們銀月亮酒樓的崔總崔喜武。這位李秘書就不用我介紹了。”
  鄧秋玲一邊與崔喜武握手,一邊自我介紹:“鄧秋玲,請叫我小鄧就行了。”然後轉過臉對李大剛:“李秘書也在啊!”
  崔喜武熱情地招呼各位坐下,安排劉月華上酒菜。酒菜上來了,他就端起杯來相敬,接著便一臉客氣地開始了他的開場白:
  “今天請李秘書和鄧小姐來吃個便飯,只是想認識一下兩位,交個朋友,沒有別的意思。我們做餐飲的,講的就是個人緣,有人來,我這店才有活路。所以啊,我就想多認識一下李秘書、鄧小姐這樣的朋友,給我這店多帶來些人氣。”
  崔喜武這番話,讓鄧秋玲有些不理解。平日裡,她自己從不上餐館吃飯,崔喜武這番開場白有些不對路啊。她正想說句什麼,李大剛卻搶先開口了:“我說崔總啊,我和秋玲都是平頭小人物,哪有本事給你帶來什麼人氣啊?你啊,莫不是另有目的吧!”
  李大剛這一說,崔喜武有些急了,連忙接口解釋:“不,不,絕對沒有其他意思。我明說吧,我聽說了,你們兩位都是吳董事長面前的紅人,你們吳董事長在我們這一塊的名聲大著呢,他又最愛吃湘菜,只要他到我這店來一次,就像個活廣告一樣。我的意思很簡單,往後,你們董事長要到外面吃飯,你們就幫我多撮合一下,就來我這店。這樣,不就給我帶來人氣了嗎?”
  崔喜武這話也算是顯示出了他的精明了,應該是真心的話。鄧秋玲輕輕笑笑,也回道:“崔總這話啊有一半對,我們董事長是喜歡吃湘菜。但要我們勸董事長經常來這裡吃,這就有些難嘍,我們沒資格管著董事長吃飯這些事啊!”
  崔喜武放下筷子,“鄧小姐啊,你是我的正宗老鄉,我就把話說明了吧,自從你上次陪吳董事長來過一次後,吳董事長就來得多了,這點李秘書是知道的。我想啊,這肯定與你幫我推薦有關。”
  劉月華站在一邊,也幫腔道:“是啊,就那次以後,吳董事長來得密了,有時候他自己來,有時候邀一些朋友來,李秘書也陪同來過。他每次來都指名要我服務呢。這不,吳董事長對我的服務滿意了,我們崔總就提升我做樓面經理了,我可是破格提拔啊。我還得感謝吳董事長呢。當然也得感謝秋玲姐和李秘書嘍。”
  鄧秋玲心裡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她沒有馬上說話。倒是李大剛又接過話道:“我們董事長與其他老板不一樣,請客吃飯這些事從不叫我們摻和,不是因特殊情況,也從不叫我們跟著。上次秋玲陪他來吃飯,肯定跟我陪同他來這兩次的原因都差不多,一定是董事長因工作原因耽誤我們吃飯的時間了,主動請我們來吃的。所以我說,崔總您在這這頓飯可能請錯了。”
  崔喜武端酒杯,敬向李大剛和鄧秋玲。鄧秋玲雖然喝的是飲料,也一起與崔喜武碰了杯。崔喜武放下酒杯,又堆起著笑說道:“李秘書這說就有點過了。能請上你們吃飯,是我的榮幸。就算是你們不能左右吳董事長上哪吃飯的事,能結交你們這樣的朋友,也值啊!”他又端起酒杯,“來,我再敬你們一杯,我想結交你們兩位朋友,這杯就算是我們的結交酒啦。”說完,一口干了,臉上露出一股豪爽。
  李大剛憑著幾杯酒下肚,臉上也漸顯豪氣,待劉月華倒上酒,便端起杯來,邀請鄧秋玲一道回敬崔喜武。“看來,崔總也是個豪爽之人,你這朋友我就交了。”說完也一口干了。
  鄧秋玲喝了一口飲料,沒有說話,她似乎看出了點什麼,但好像又沒看明白,但她已經肯定這崔喜武請這頓飯還另有目的。這時,李大剛與崔喜武真如老朋友一般地聊上了,而且都聊些不著邊際的生活小事。鄧秋玲不便插話,也就只好待劉月華有空的時候跟她聊上幾句。
  一頓飯在李大剛與崔喜武的豪言壯語中結束了,但李大剛和崔喜武聊天的勁兒沒有減,看來,李大剛已經交定崔喜武這個朋友了。鄧秋玲不願意管李大剛的事,但她出於禮貌,還是拿出了熱情,感謝了崔喜武的款待。她心裡想的,是要弄明白這崔喜武到底有什麼目的。她覺得,要弄清這事,只能從劉月華口裡才能挖出個究竟來,所以,她趁崔喜武正和李大剛聊得海闊天空的時候幫劉月華請了假,拉著劉月華一起回到了自己宿舍。
  鄧秋玲和劉月華自分開以來,從沒有在一起住過。到了鄧秋玲宿舍,劉月華就興奮地倒在鄧秋玲的床上,嘴裡喊著:“今天終於有機會跟你一起睡了。”
  鄧秋玲將劉月華從床上拉起來,責備道:“好你個臭妹子,外衣也不脫就往我床上倒,你以為我的床是狗窩啊!”
  劉月華朝鄧秋玲吐了一下舌頭,坐過到椅子上,調皮地反責道:“你也是窮講究!”
  “行了,我沒時間跟你胡扯這些。”鄧秋玲故意瞪了劉月華一眼,“你先告訴我,你們老板請我和李大剛吃飯到底是什麼目的?”
  劉月華眯眼看著鄧秋玲,“我說你鄧秋玲,真還是鬼精鬼精的啊。你真想知道我老板的目的?”
  “你快說就是了,哪有那麼多臭名堂啊!”鄧秋玲又一次故意瞪了劉月華一眼。
  劉月華淘氣地一笑,“說起來,一言難盡。這事還是得從我們崔總的歷史說起。”
  崔喜武辦餐飲已有將近十年的經歷,前些年也做出了一些成績,在老家的省城及周邊城市擁有了好幾家酒樓。就在他生意最興旺的時候,他老婆卻與一個部門主任好上了。崔喜武受不了這份侮辱,要跟老婆離婚。他老婆開始說不願意,後來提出條件,說如果把現有的酒樓全給她,她就同意離婚。崔喜武一氣之下答應了這個條件,跟老婆離婚了。而他自己卻帶著自己掌握的為數不多的那點資金,只身來到深圳開辦了這家銀月亮湘菜館。這家銀月亮湘菜館開辦兩三年來,生意一直比較平淡,雖然沒有虧損,但盈利並不多。可大為集團的吳忠信來過幾次後,酒樓生意人氣旺了些,盈利也開始增多。特別是最近吳忠信來得多了,生意就更旺了,現在餐餐都是暴滿,一到晚上還有很多人排隊等候。
  那天,鄧秋玲和吳忠信到銀月亮吃飯,崔喜武聽到了吳忠信想開湘菜館的話,也聽到了吳忠信對劉月華的評價,當時他倒沒有特別在意,但最近卻生出了一個想法來:自己做餐飲有經驗,只是目前資金不足,不能做大的,如果能與吳忠信合作,他相信自己能做出一番成績來。他的最終想法,是想加入大為集團旗下,希望吳忠信收購他的銀月亮湘菜館,成立一家餐飲服務公司,然後再注資多開幾家酒樓,由他來經營,他有把握把餐飲公司做大做強。
  他這想法一出,就總想趁吳忠信來餐館吃飯的時候與吳忠信套套近乎,找機會與吳忠信好好談談自己的設想。可吳忠信每次都只要劉月華服務,並設法把他這個酒樓老板支開。這一來,崔喜武就總是沒有機會向吳忠信表達自己的設想。崔喜武也曾給劉月華說,要她把自己的設想直接跟吳忠信說說,探探吳忠信的口氣,但劉月華說我一個小服務員幫你去跟別人說生意上的事太不合適了。崔喜武只好把劉月華提升為樓面經理,並且根據劉月華的建議先與吳忠信面前的兩位紅人李大剛和鄧秋玲搞好關系。這樣,崔喜武就專門安排了今天晚上這頓晚宴。
  當劉月華把情況說明,鄧秋玲馬上意識到崔喜武這個主意不僅對崔喜武本人有利,對大為集團也是一次商機,她當即就決定,要幫崔喜武實現這個設想,也幫大為集團利用好這個商機。
  鄧秋玲把自己要幫崔喜武的決定告訴劉月華時,劉月華高興得跳了起來,然後緊緊抱著鄧秋玲,嘴裡還不停地嚷道:“我要代表我們崔總好好感謝你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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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 | 2010-7-21 12:40:46

又是周末了,鄧秋玲照例又去了舒雲家,這個慣例是從去年春節時開始的。舒雲有一個幸福的家,她的丈夫何景文在市政府工作,快退休了。兒子何宏偉在國外讀書,春節也回來了。舒雲見鄧秋玲單身一人,便邀請她到自家過年。舒雲一家人對鄧秋玲熱情不已,使鄧秋玲開心幸福地渡過了到深圳後第一個春節。說來也巧,舒雲的兒子何宏偉跟鄧秋玲是一天出生的,這就更增加了鄧秋玲與舒雲一家的親和感了。自這以後,鄧秋玲在私下場合都改稱舒雲為舒阿姨、何景文為何伯伯了,在舒雲夫婦面前也無話不談了。
  鄧秋玲知道了董事長與自己的父母曾經同過事,心裡高興,到了舒雲家,她自然要將這件高興事告訴舒雲。進門沒多久,她就忍不住對舒雲夫婦說:“何伯伯、舒阿姨,你們知道嗎?好多年前董事長跟我父母是一個公司的同事呢。”
  鄧秋玲突然講出這麼個事來,令舒雲夫婦都驚訝了。只見舒雲跟何景文對看了一眼,帶著驚奇的表情問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董事長,董事長親口說的。”鄧秋玲語氣中帶著興奮。
  “哦——”舒雲輕輕地點點頭,一張平日裡笑甜甜的臉閃過片刻沉思,也只有片刻,又恢復了原狀,還是那麼笑甜甜地再問秋玲:“董事長都給你講了些什麼?”
  “他也沒講其他的啊。”鄧秋玲看了看舒雲,接著說:“董事長問起我家裡情況,我介紹的時候提到了我父母年輕時曾經在深圳打過工,我把我父母曾經打過工的公司一說,董事長就馬上告訴我,那時候他也在那家公司,他跟我母親還在一個車間,只不過他是車間的主管。”
  “他再也沒有說到別的?”舒雲又問。
  “沒有。”鄧秋玲想了想,又說:“哦,還有一件事。董事長知道我們村裡老支書曾經為了供我上大學把村裡的公款借給了我而導致他自己丟了職的事,很受感動。當他又知道老支書現在正患癌症時,他就提出要承擔老支書治病的費用。”
  舒雲臉上又掠過一絲微笑,不緊不慢地說道:“董事長這個人啊,是個菩薩心腸,是個好人。”
  “還有呢。”鄧秋玲又說:“後來他還發現老支書竟然是他二十多年沒見面的恩人。”
  “還有這種事?”舒雲看看鄧秋玲,又看看何景文,臉上閃過一絲驚疑後問道:“是什麼樣的恩人啊?”
  “不知道,但董事長問過老支書是不是當過兵打過仗。”鄧秋玲回答。
  “那就對了。”一直沒有說話的何景文開口了:“吳忠信曾經就打過仗。”
  “董事長也打過仗?”鄧秋玲興奮地問。
  “打過,還立過戰功。他有好多故事,只是他自己不願意講。對了,那年部隊撤退的時候遭遇敵火力追擊,他班上有個兵撲在他身上替他擋了彈片,救了他的命,說不定你那位老支書就是救他的那個兵。”何景文也略顯興奮。
  “原來是這樣啊!”秋玲輕嘆了一聲,突然想起了老支書曾經講過的關於“樹有靈氣”的故事來,臉上馬上釋放出興奮的光澤。她突地一下站起來,對何景文說道:“這就對了,董事長就是那個班長,就是那個讓全班人都相信樹有靈氣而沒讓全班犧牲一人的智慧的班長!”
  舒雲夫婦都驚疑地看著鄧秋玲。
  鄧秋玲沒在意舒雲夫婦的表情,又自顧地嘆道:“怪不得董事長能創造一個這麼大的公司來呢,因為他天生就是個將才。只可惜,軍隊少了個將軍,不過地方上又多了個董事長,這也算公平。”
  舒雲知道鄧秋玲有些興奮過頭了,她站起來,問道:“秋玲,你都說些啥啦?”
  鄧秋玲轉身看著舒雲,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馬上對舒雲吐了一下舌頭,說道:“我已經弄清楚董事長跟莊叔的關系了,原來他們就是一個班的戰友。”
  “你知道了這些又怎麼樣?看你又興奮又神秘的!”舒雲微笑著看著鄧秋玲。
  “哦”,鄧秋玲神秘地笑了笑回舒雲:“這裡面有一個神奇的戰場故事,關於一個‘樹有靈氣’的故事。”
  何景文瞧了瞧舒雲,再看看秋玲那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便刻意問道:“你那莊叔是不是叫李鐵莊?”
  這下輪到鄧秋玲驚愕了。她疑惑地看著何景文,反問道:“何伯伯您也認識莊叔?”
  何景文笑笑,回道:“聽你講的這情況,應該認識!”
  “那您也是他們一個班的?”
  “不!是一個連的。我當時是連長!”
  鄧秋玲驚訝得嘴張成了圓形,那雙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許久才回過神來驚嘆道:“您也有過那樣一段英雄史,還是連長啊?”
  “是的!當時是連長,但打完仗以後就不是了。”何景文也對鄧秋玲神秘地一笑。
  “提升了?這是當然的事啊!”
  “不!是撤職了。”
  鄧秋玲驚訝地問道:“為什麼?”
  何景文笑了笑,“是你們董事長吳忠信害的。”
  “董事長害的?那怎麼可能啊!”鄧秋玲又一次驚疑。
  何景文笑而不答。舒雲示意鄧秋玲坐下,說道:“實話告訴你吧,你講的這些啊,我都從你何伯伯口裡聽過好多遍了。你何伯伯當年遭撤職不是董事長害的,是董事長那個‘樹有靈氣’的故事害的。”
  “這又是怎麼回事?那‘樹有靈氣’編得多有智慧啊,讓全班人樹立敢打必勝的信心,怎麼會害得連長撤職呢?”鄧秋玲一臉不解。
  舒雲提示鄧秋玲:“這事要你何伯伯好好跟你講講吧。”
  鄧秋玲轉過臉看著何景文。何景文一臉微笑,卻不開口。鄧秋玲急了,噘噘嘴央求道:“何伯伯,您就說說吧。”
  何景文故意慢慢地坐回到椅子上,又掏出一根香煙點上,慢條斯理地說道:“這事啊,說起來你不會理解。你們董事長當年確實聰明,仗打得特好,他帶的班戰果輝煌,戰後評功評獎的時候,我們連隊給他報了一等功,團裡還加報了授予戰鬥英雄榮譽稱號。上級對他的戰果很欣賞,還專門派工作組來了解情況給他寫事跡報告,要讓他去參加巡回報告團,還准備要給他提干。可這個吳忠信啊,在談自己帶兵打仗的經驗時,不顧上級工作組的開導,就一口咬定靠的是‘樹有靈氣’鼓舞士氣的,結果把工作組氣回去了。他自己呢,報告團也參加不成了,干也不能提了,報上去的一等功只批了個三等功,這三等還是團長政委頂住上級的壓力給他的。後來,他就做為戰鬥骨干調去了別的部隊,年底就退伍了。一個‘樹有靈氣’的故事就把他前程全搞沒了。”
  “那工作組也太過份了。”鄧秋玲一臉不平,“他實事求是談經驗有什麼不對啊?”
  “在當時就是不對。”何景文吸了口煙接著說:“他說的完全是封建迷信的東西,你說說,靠封建迷信打勝仗可信嗎?再說,宣揚封建迷信可是很大的錯誤啊,當時部隊不僅沒處理他,而且還給他記了三等功,這已經寬大他了!”
  “這算什麼封建迷信啊?他只不過是用了一種特殊方式讓士兵堅信樹的保護作用,從而注意利用好樹木來保存自己,在山林地打仗應該這樣啊。再說,那時候的兵文化低,你跟他講大道理他理解不了,用這種通俗的辦法鼓舞士氣很合實際,事實證明也很管用嘛!”鄧秋玲有些氣憤。
  何景文輕輕笑了笑,說:“當時候上面就是這樣定性的,沒辦法。其實當時我也替他不服,還專門找上級理論過,結果嘛,我也因縱容包庇封建迷信撤了職,降為了副連職調到了一個工程兵部隊,後來這支部隊調到深圳建設特區,我也就跟著這支部隊進了深圳,再後來集體轉業就留在了深圳了。情況就這樣。”
  鄧秋玲越聽越不服,一臉氣憤地嚷道:“那些上級也太愚昧了,真氣人!”
  何景文又笑笑:“你氣什麼?我都不氣。上級處分我心服口服。行了,你還是說說你莊叔現在怎麼樣了吧!”
  舒雲也跟著說道:“是啊,你跟何伯伯說說你莊叔的事吧,他們是戰友,掛念著呢!”
  鄧秋玲看看舒雲,又看看何景文,臉上稍掠過一絲沉重,“莊叔現在很不好,患了骨癌,要做截肢手術,可他堅持不願意截肢,現在只做些常規治療,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
  “唉——”何景文一聲長嘆,“這李鐵莊也命苦,當年戰場上沒被炮彈炸死,現在卻攤上了這種病。這病要好好治才行啊,但願他能挺得過去。”
  “醫生說如果截肢,再給予積極治療,有保住性命的可能。可他自己就是不同意截肢。”
  “這個鐵頭,也是個老頑固。”何景文臉色凝重,吸了一口煙後又問道:“現在在哪治療?”
  “縣醫院。我勸他去省腫瘤醫院,他怕多花我的錢,堅持不去。”
  “這不行,得去省城,縣裡的醫院條件太差了。”何景文好像是在勸說,又好像是作出了一個決定。
  舒雲及時地接過何景文的話說:“老何,依我看啊,我們也給他寄點錢去,同時寫封信勸勸他,要他轉到省城的腫瘤醫院去。這病要不好好治還真不行呢。”
  “嗯,我也這麼想。”何景文點點頭,轉眼看著鄧秋玲。
  鄧秋玲及時接過話,“這不是錢的問題,我答應過他用多少錢我都負責,是他自己不願意。”
  “他還是顧及錢的問題,他對花你的錢有心理負擔。現在我們多一個人資助他,他心裡負擔就會減輕,就會願意去大醫院治療的。你說是不?”何景文嚴肅地看著鄧秋玲。
  鄧秋玲低著頭回道:“既然您和董事長都是他的戰友,你們有這份心意我不阻攔,你們寫信去做做他的工作吧。只要能救莊叔的命,你們怎麼做我都同意。”
  何景文想了想,朝鄧秋玲說:“這樣吧,秋玲,我去跟吳忠信商量一下,我,吳忠信和你三個人去一趟你們老家,我們應該去看望一下他,給他一點信心,也勸勸他好好接受治療。如果可能的話,我們干脆直接把他轉到省城去,這樣效果會更好些。”
  “這主意不錯!”舒雲馬上表態,同時,她又對鄧秋玲說道:“秋玲啊,你都快兩年沒回家了,也順便回家看看吧。”
  鄧秋玲打心眼裡同意何景文的主意,但她考慮到自己的工作性質,有些擔心地說道:“我也早想回去看看莊叔了,只是我那資料室就我一個人,怕是走不開啊。”
  舒雲理解鄧秋玲,她馬上對鄧秋玲說:“這個你不要擔心,我去跟董事長說,你回去這些天我來幫你掌管資料室,董事長會同意的。”
  “那謝謝舒阿姨。”鄧秋玲沒了顧慮,心裡高興。
  舒雲一臉甜笑,側臉看著鄧秋玲,“別謝我了。你何伯伯要你回去,是要你去看看你莊叔,因為他跟你莊叔是戰友。我呀,要你回去是想要你去看看你母親,因為我跟你母親是朋友。”
  鄧秋玲驚疑地看著舒雲,問:“您跟我媽是朋友?你們原來也認識?”
  舒雲含著笑,深情地回道:“是啊,那時候我和董事長跟你父母都在一個公司,我跟你母親關系很好,我們倆生孩子的時候還是在一個產房裡。你和我們家宏偉是在同一個產房生的,你只比宏偉早出生十分鐘。”
  “原來是這樣!”鄧秋玲頓時興奮起來,“這麼說我是您看著出生的?”
  “是的,並且你母親住院的費用還是我出的,你還吃過我的奶呢。那時候你父母苦啊,工資低,又要租房住,還要省錢寄回家,你母親有孕還堅持上班到臨產前。”舒雲一臉深情,眼裡閃著淚花。
  受到舒雲情緒的感染,鄧秋玲臉上的興奮漸漸消失,兩眼也禁不住淚水盈盈。她上前抱住舒雲,有些哽咽地說道:“舒阿姨,我現在好想叫你一聲媽,行嗎?”
  舒雲松開摟著鄧秋玲的手,扶著鄧秋玲的雙肩,驚喜地看著鄧秋玲,雖然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可淚水卻嘩嘩地直往下淌。她深情地對鄧秋玲點點頭,“叫吧,叫吧,孩子,我早就想聽你叫我一聲媽了。”
  鄧秋玲看著舒雲,大聲地叫了一聲“媽——”便再一次撲到舒雲的懷裡,讓在眼眶裡滾動了好久的淚水奔騰而出,滴落到了舒雲的肩上。
  何景文看著這動人的一幕,眼眼睛也潮潤了。他看舒雲和鄧秋玲抱在一起直流淚,便打起笑臉,上前勸舒雲道:“舒雲啊,這麼高興的時刻,你別老抱著秋玲哭啊。”
  舒雲張著淚眼不好意思地朝何景文笑了笑,又將鄧秋玲扶到椅子上坐下,再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對鄧秋玲說:“孩子,媽今天太高興了。”
  鄧秋玲一邊擦著淚水,一邊回道:“我也是,媽,我不僅高興,而且激動。”
  “好了,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往後啊,你要多往家裡來,啊!”舒雲臉上充滿了母愛。
  鄧秋玲高興地點著頭。
  舒雲用幸福的目光看了看鄧秋玲,又側過臉對何景文:“老何,我們出去吃飯,今天我請秋玲,你作陪!”說完,又衝鄧秋玲一笑,“今天我要請你吃頓好的。”
  鄧秋玲也回以可愛的一笑,“謝謝舒媽好,今天我就不講客氣了。”
  何景文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看來,今天我要沾秋玲的光了。”他又衝鄧秋玲了笑,“秋玲,你不能光要媽不要爸吧,你到現在還沒叫我爸呢。”
  鄧秋玲看著何景文,故意擺出一副可愛模樣,大聲地叫道,“何爸爸。”那聲音、那表情,像蜜一樣流進了何景文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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