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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0-11-17 23:23:59

前言:

江安安和校園風雲人物韓海非槓上了!她最看不慣他唇邊老是帶著一抹不屑和嘲諷的傲慢樣子。他智商高,永遠考第一就可以瞧不起別人嗎?
沒想到她的挑釁居然讓他感興趣,進而提出交往的要求,還不准她抗議!555555,她不想跟他出去約會!光是想像她和他在星空之下熱烈擁吻的鏡頭,她就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當然,如果她有幸和他站在夜色的星空下,那麼結果絕對是他很沒品地用手指亂彈她的腦門,要不就是把她當做沙包一樣拖來拖去,而她,或許會在被他一番「凌虐」後,光榮地和這個世界說GOODBYE……


第1章(1)  

  人在倒霉的時候,喝口水都會被噎住。

  不過,江安安現在不是被口水噎住,而是快被口水淹沒。

  「啊,果然不愧是K校出來的男生,品質就是有保證。」花癡的表情,夾雜著猛吸口水的聲音,讓人聽得寒毛豎起。

  「對啊,對啊!」一顆腦袋上下點著,以證明那話的正確性是多麼的「高」。

  「喂,你們看夠了沒啊!」把手中的刨冰塞進嘴裡,江安安以自己的「必殺白眼功」射向了她的兩個死黨。

  真是的,她們不是來冰店安慰她今天考試不及格的嗎?怎麼一進冰店,看見了隔壁桌正在舉行的男女聯誼後,四隻眼睛便沒停止過地猛朝著隔壁桌的那幾個男生看。

  「沒有!」整齊的聲音,聽著幾乎像是從一個人口中發出的。

  她白癡啊,居然會問兩個死黨這種問題,「那好吧,你們繼續看。」聳聳肩,江安安繼續埋頭吃著自己的刨冰。

  書包裡面塞著的,是紅燦燦的58分英語考卷。在奮戰了十餘年的考場生涯裡,居然還能考出這種分數,實在是愧對江東父老啊,莫怪乎今天在課堂上,英語老師對她吹鬍子瞪眼睛——雖然,那兩撇山羊鬍子明顯吹不起來。

  「K校的男生,真的是高水準啊。」死黨之一的朱小夜猛盯著隔壁桌的男生搖頭晃腦地讚歎道。

  「K校?」江安安抬起頭,「對了,你們怎麼知道那幫男生是K校的?」

  「不是吧,安安!」另一個死黨范晴文誇張地叫著,「光是看他們那身黑色的校服,就可以知道他們是K校的了。」在全市,校服是黑色的只有K校而已。

  在兩人誇張的眼神中,江安安不自在地撇了撇嘴,「我知道,黑校服的K校嘛。」雖然她也只是剛剛才知道。不過K校的難考,她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屬於千軍萬馬踩獨木橋的那種。

  能考上K校的,通常都是成績絕頂優秀的人。當年安安也曾嚮往過K校,不過後來有鑒於自己平時的學習成績實在讓人汗顏,所以改而考了Z校。

  「就是那個K校啦。」范晴文努了努嘴道。

  而朱小夜,則不無羨慕地說著,「唉,那幫女生真幸運,居然可以和K校的男生聯誼。」

  「若是你想的話,你也可以去找K校的男生聯誼啊。」江安安一邊吃著刨冰,一邊語音模糊地說。

  現在學生之間流行聯誼,而和外校學生聯誼則又是其中最流行的一種。

  「我也想啊。」朱小夜歎了一口氣,原本還興致勃勃的表情轉為了唉聲歎氣,「不過那是K校啊,那裡的男生哪是那麼容易約得出來啊。」

  「而且K校的男生選擇聯誼的要求很高耶,女生通常是要打扮得美美的那種。」范晴文在一旁補充說明。

  「你們兩個——還夠美吧。」江安安上下打量著兩個死黨,評價道。小夜嬌俏可人,甜美有餘,而晴文,只要不露出她的那副花癡相,在別人的眼中絕對會是一個氣質美女,有著屬於自己的獨特韻味。

  「但問題是你不夠美啊!」炮口一致,兩個女生齊齊地對著某女炮轟。

  「我?」拿著刨冰的小勺子幾乎跌落到地上,江安安莫名其妙地眨眨眼。這關她什麼事啊!

  「我們三個是死黨,要聯誼當然是三個一起上啦。」朱小夜率先噴灑著她寶貴的口水。

  「就是,可是你看看你——」范晴文也不甘落後地接著說,「不是我說,蘑菇頭,平板胸,整個兒一個男人樣。」

  「還有啊,毫無姿色,平庸無聊。」

  「……」

  「不懂得怎麼去吸引男生的注意。」

  「……」

  「而且人又懶,連最基本的化妝修飾都不弄。」

  「……」

  你一言,我一語,氣氛熱烈,簡直像是在開批鬥大會。

  「喂,我沒你們說的那麼不堪吧。」打量了一下自己,江安安為自己抱屈。她雖然算不上絕世美女,但是也沒有太妨礙環境衛生啊!

  「怎麼沒有!」兩個女生異口同聲說,「安安,世界上沒有絕對醜的女人,只有絕對懶的女人,而你——就是那個懶女人!」

  「……」江安安無力地抬頭望著冰店的天花板。她們……用不著說得那麼狠吧。

  她真的有那麼不堪嗎?好吧,她承認她的確是有點懶,好吃好睡,不過這不代表她妨礙環境衛生吧!

  把刨冰像灌水似的灌進嘴裡,江安安獨自地哀悼她不幸的人生。

  想她這輩子也沒做過什麼大奸大惡的事情啊,怎麼她會找上這樣兩個人來當死黨!

  叮咚!

  冰店的門被推開,同時響起了侍應小姐的聲音:「歡迎光臨!」

  原本坐在隔壁桌的幾個男生紛紛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處走進來的人喊道:「海非,你總算來了啊,等你好久了。」

  「你們叫我叫得那麼急,就只是為了讓我來這裡?」略帶不耐煩的聲音,聽上去有著明顯的高傲與冷漠。

  「這裡不錯啊,今天天氣這麼熱,正適合吃冰。」其中一個看起來有幾分可愛的男生笑著拍了拍被喚作海非的男生的肩膀,笑著說。

  「無聊!」漂亮的臉上幾乎沒什麼表情地撇了撇嘴,高大的身子倒還是坐了下來。

  「天啊,是韓海非耶!」還沒等江安安細細分析此聲音的美妙動聽,她的肩膀已經被坐在她身旁的朱小夜緊緊地拽住,一個勁兒地搖晃著。

  拜託!韓海非是哪根蔥啊?!江安安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地痛呼道:「小夜,別搖了!」再搖下去,她剛才吃的刨冰都要吐出來了!

  「怎麼辦,是韓海非啊,我居然能在這裡看到韓海非!」小夜還在搖著,以發洩著自己激動的心情。

  而范晴文,則早就嘴巴張得老大,連淌出嘴角的口水都沒留意到。

  她的死黨,什麼時候才可以收起這副花癡樣啊!順著兩人的目光,江安安朝著那方向望去:高瘦的個子,穿著一身K校的黑色校服,不過校服的扣子只扣了一顆而已,轉而露出了裡面的白色襯衫。微微揚起的髮絲,呈現著有序的層次,不像乖寶寶那樣梳得一絲不亂,反有些隨意與雅痞的味道。濃黑有神的眉毛,泛著琉璃珠光澤的黑色烏瞳,還有那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看上去十分的有型。

  不過,再有型也不關她的事啊!江安安皺了皺眉頭,死命地撥開了小夜的魔爪。「回神了!」伸出兩隻手,她分別在兩個死黨的眼前晃動著。

  「安安,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視線總算暫時從美男身上收回,范晴文奇怪地問道。

  「我有反應啊!」被她們嚇著的反應,「韓海非是誰啊,你們認識他?」江安安問道。

  晴文和小夜一副快要被打倒的表情,「你居然不知道韓海非?!」

  「我……我……」這韓海非是王子還是總理啊,犯得著她一定要知道他嗎?

  「韓海非可是K校的風雲人物啊,入K校三年以來,無論大小考試,永遠都是佔第一名的。聽說他智商很高,本來完全可以跳級唸書,不過因為他家裡希望他能像普通人一樣讀書生活,所以才沒跳級。而且他家勢力很大,他父親好像是韓林集團的總裁,他啊,簡直就是含著金湯勺出世的人,在K校,沒人敢惹他的。」朱小夜報告著她「八卦」得來的消息。

  「你……知道得可真詳細啊。」嘴角抽搐了一下,江安安看著死黨「稱讚」道。

  「那當然,你都不知道這附近一帶的女生,有多少人在注意著韓海非。」每天在K校門口守候著,只為見韓王子一面的更是不計其數。

  「不過,聽說他是出了名的討厭女生,所以到現在都還沒有女朋友呢。」范晴文也開始說著她所知道的消息。

  這樣的男生,沒有交過女朋友嗎?江安安的目光不由得向隔壁桌望去。

  從她的角度,正好望見他的側面。挺直的鼻樑,更加深了他五官的輪廓。即使沒有他的家世背景,光憑著他的外表,也足以引起別人的注目了。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般,原本坐在位子上的韓海非微微地側過頭,朝著江安安的方向望來:一個呆呆的女生,露出傻瓜似的呆望表情,而更呆的,則是她身旁的另外兩個猛盯著他們這邊看的女生。這種表情,他已經見得太多太多了。

  難道女人所在意的,永遠都只有這些外在的東西嗎?

  緩緩地,薄薄的唇角邊扯出了一抹有些不屑與鄙視的笑意。

  他以為他是誰啊!沒有忽略對方嘴角那絲嘲弄的淺笑,江安安兩隻眼睛快要噴火。然後,她做了她這輩子最大膽的一個動作——裂開了嘴巴,露出一口白燦燦的牙齒,然後朝著對方狠狠地豎起了自己的中指,嘴裡不忘加上一句無聲的話,「SHIT!」

  黑色的眸子閃過些許的訝異,韓海非微一挑眉。

  很好,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敢對他做這種動作。緩緩地站起身子,他朝著隔壁的那桌走去。

  「海非,怎麼了?」一同坐著的幾個人問道。

  「沒什麼!」他說著,已經離開了座位。

  「哇,他走過來了,他朝我們走過來了!」

  興奮的聲音,在江安安的耳邊響起。嘴巴還維持著張開的狀態,她愣愣地看著已經大步流星站在她面前的人。

  「你是第一個敢對我擺這種手勢的人。」帶著磁性的聲音,宛若鋼絲一般,插入腦中。

  「呵……呵……」乾笑兩聲,江安安訕訕地把手指收回。唉,她剛才不是還很有氣勢的嗎,怎麼對方一站到了面前,就覺著有一股壓迫感。

  真是……窩囊啊!

  「知道我是誰嗎?」他的頭微微壓低了一點,盯著她問道。

  「……韓海非。」就算本來不知道,聽著兩個死黨關於他的長篇介紹,也變得知道了。

  「很好!」他滿意地點點頭,而後轉過身子,又坐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上。看來今天的聚會,多少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無聊。

  「海非,你對那個蘑菇頭的女生有興趣?」一旁同是K校生的李明哲好奇地問道。很少看到海非會主動走到女孩的面前,雖然他一點也看不出那個蘑菇頭美在哪裡。

  韓海非懶懶地看了李明哲一眼,「你以為呢?」

  「當然是不可能的了。」李明哲搔了搔頭,笑著剛才自己的無聊猜測。海非在K校裡可是出了名的討厭女生啊,哪那麼容易對女生有興趣,尤其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女生。

  這廂是笑聲滿地,而那廂,某女則幾乎被兩個死黨掐斷了脖子,「安安,剛才韓海非居然和你說話了啊!」

  「天啊,我簡直都不敢相信,你怎麼辦到的啊?」

  搞什麼啊,那個韓海非簡直莫名其妙!江安安眼角含著幾滴痛苦的淚水,沒好氣地看著她的兩個死黨,她們兩個該不會真的打算把她活活掐死吧。

  真的是很倒霉,他居然走過來和她說了話。可以想像,後面的幾天,她的日子不會過得太安穩。

  和韓海非說話,真的是一件那麼值得羨慕的事情嗎?

  不過就是一個男生而已嘛,她的那兩個死黨居然捨得掐她脖子掐半天!拿出鑰匙打開了自己房子的門,江安安走進屋內,在玄關處脫下鞋子,「爸、媽,我回來了!」

  「安安啊,過來看看,這是爸今天路過商場給你買的!」江家老父一見女兒回家,趕緊拉著女兒走到沙發邊,拿出了放在包裝袋中的衣服。

  江安安的眉毛,猛地一抖。不是吧,又有衣服了?!老爸是個公務員,薪水不錯,脾氣又好,在家是屬於好好老爸,好好老公的那種類型,而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老爸的審美眼光……

  「怎麼樣,喜歡嗎?」江父大手一甩,一件滿是蕾絲花邊的裙子赫然出現在江安安的面前。

  她就知道,以老爸的審美眼光,不可能買出什麼好貨色,「爸,我不是小孩子了,用不著穿有那麼多蕾絲花邊的裙子了。」更何況,除了校裙之外,她都好幾年沒有穿別的裙子了。

  「你不喜歡?」江父原本滿臉笑意的臉霎時變得晴轉多雲。

  「沒有啊,我……很喜歡。」江安安一把撈過裙子,可以想像,她衣櫃裡壓箱底的裙子又多了一條。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老臉上總算笑逐顏開了。

  「喜歡什麼啊……」

  嬌柔的聲音,響起在客廳中,穿著一身可愛的睡袍,一頭亂髮的江家老母出現了(當然,絕對不能在老媽的面前說起「老」這個字,不然絕對會被海扁的!)。

  「媽,就算家裡只有我和老爸,你也別老穿著睡衣亂晃啊!」江安安皺皺眉說道。看她這個樣子,剛才八成又瘋狂地趕稿子了。老媽是個小說家,終日呆在家裡,靠著稿費維生。

  據說老媽的書似乎還賣得不錯,反正江安安是從來不看自己老媽寫的那些愛情故事的。

  「睡衣舒服啊。」江母擺擺手說,穿睡衣寫稿子,是最能激發她的靈感的。

  「……」

  「對了,你們剛才在說什麼呢?」

  「是我今天買了條裙子給安安,老婆,你看怎麼樣?!」江父興致勃勃地指著江安安手中的裙子說道。

  「哇,好可愛的裙子!」一個40多歲的阿姨還發出這樣的語調,實在讓人起雞皮疙瘩。

  江安安歪著嘴巴看著母親讚許的表情。可愛?這條裙子有可愛嗎?為什麼她看到這條裙子只覺得頭大啊!

  「我也是這麼覺得,正好適合安安穿。」老婆的誇讚,江父顯然很受用。

  「對啊,最好再給安安扎個辮子,然後綁上蝴蝶結。」

  「……」她這一頭短髮扎辮子,綁蝴蝶結,那還能出去見人嗎?

  「爸、媽,我先上樓了!」匆匆說完話,江安安迫不及待地跑上了樓梯,竄進了自己的房間。若是再讓他們說下去的話,只怕等會兒就會讓她穿上裙子,然後給她綁辮子了。

  卸下了背上的書包,她看了看手上抓著的裙子,粉紅色的公主裙,蕾絲花邊還不是一般的多。拿著裙子在身上比了比,她抬起頭望著衣櫃上嵌著的鏡子中她的身影。

  短短的頭髮,看上去的確很像是蘑菇,瘦竹竿型的身材,明顯的發育不良——真是怎麼看,怎麼都和這條裙子不配啊!

  低下頭,她拉開了自己衣服的領子,看了看自己的胸,「其實……我也不是太平坦啊。」多少還是有一點像女生的嘛!

  她哪有小夜和晴文說得那麼誇張啊!

  「更何況,好女生要注重的根本不是這些,而應該是頭腦才對!」兩手握拳,她忿忿不平地道。

  不過……眼光不自覺地朝著書包飄去。她的英語考試好像只考了58分耶!

  難道她就真的沒有好的地方嗎?!

  Z校,在市內算是一家很普通的高中。升學率一般,學生素質一般,各種校際比賽上的表現也一般。總之,真的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高中。

  上午的最後一節課,老師在班級裡發下了體檢表。「好了,各位同學,今天下午學校組織體檢,地點是在德仁醫院。這次的體檢因為同時還有別校的學生,所以採取的方式是自由制,請同學們下午自行到醫院,把表格中的項目檢查完畢後,再把體檢表匯總到班主任處,每個班的班主任都會在醫院的大堂,如果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到了醫院再問各自的班主任。」

  一語完畢,教室裡面開始有些騷亂。

  「哇,又有體檢了。」抬腳踹了踹江安安的凳子,坐在後排的范晴文張口說道。

  「看來下午應該早點去醫院,不然排隊都會排死人的。」江安安彈了彈手中的體檢表。

  「對了,你們知道嗎?今天下去一起體檢的學校,其中有K校!」座位隔了幾排的朱小夜此刻已經偷偷地竄過來,說著她最新打聽到的消息。

  「K校,你確定?」范晴文瞬間兩眼發亮。

  「這還有假的!」朱小夜聳聳鼻子,顯然對於自己「包打聽」的名號被人懷疑而有所不滿。

  不是吧,又是K校?!江安安兩手抱著腦袋,只要一提起K校,她的腦海裡就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上次見著的名叫韓海非的男生。

  又襆又莫名其妙,因為他無聊地上來和她說了幾句話,害得她差點沒活活被掐死!

  「既然有K校,那韓海非應該也會去吧。」晴文喃喃著。

  「如果沒請假的話,就一定會去。」朱小夜說著,同時比了個V的手勢,太好了,又有機會可以見著韓王子了。

第1章(2)  

  「對了,安安,你怎麼了?好像一點也不開心啊!」總算注意到了江安安苦瓜臉的表情,范晴文推了推抱著腦袋的某女問道。

  她為什麼要開心啊!「沒什麼,我只是有點怕排長隊而已。」每次體檢,因為人多,總是免不了要排很長時間的隊伍。

  「也對,排隊的確是挺無聊的。」范晴文點點頭,「對了,安安,你體重是多少?每次體檢,我最怕稱體重了。」

  「我?好像是96斤吧。」江安安打開體檢表,看著體檢表上去年一欄裡面填著的體重數字。166厘米的身高,只有96斤的體重,莫怪乎整個人瘦得和竹竿似的。

  此數字一報出,立刻迎來了兩人羨慕的眼光,畢竟現在這個流行骨感美的年代,體重當然是越輕越好了——雖然安安瘦得連胸都給瘦沒了。

  朱小夜已經搶先一步拿起了江安安的體檢表,仔細地看了起來,「安安,你高一和高二的體重都沒變過嘛。」都是96斤。

  「身高沒變,體重當然也沒變了。」

  「你就好了,哪像我,高二比高一足足重了兩斤。」女人對待體重的數字,總是比較敏感,「咦,安安,你的血型好奇怪啊。」

  「哪裡奇怪?」范晴文也湊上了腦袋,「RH陰性A型血,這是什麼啊?」

  「就是比較罕見的一種血型嘛。」江安安聳聳肩,「人群之中很難找到有相同血型的人,所以為了怕以後會出個什麼事,我爸媽從我小時候,就讓我不定期地去醫院抽出一定量的血,保存血液,以免將來有個萬一什麼的。」

  「哇,那還真有點懸!」范晴文嘖嘖有聲地抓了抓脖子,「那你還真該好好小心點,別出什麼意外。」

  「放心啦,我能出什麼意外。」從小到大,她還不是無病無災地活到現在。說無病,好像誇張了點,不過災難性地病倒是真的沒得過,頂多就是點傷風感冒,小擦傷而已。「對了,你們下午打算幾點去醫院體檢?」她問道。

  「當然是……」晴文和小夜互看了一眼,「越快越好了!」

  下午一點,才是體檢的開始時間,醫院裡已經聚滿了人,隊伍更是排得老長。

  江安安拿著手中的報名表,看著前面排著的N個人,再看看她身後就沒幾個人,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也許她應該再早點來醫院,照這種隊伍程度看來,她每一項都檢查好,起碼要兩三個小時。

  由於學生多,醫院裡面比往日要嘈雜一些,江安安注意到,不少女生都是經過一番打扮的,而這其中,也包括她的兩個死黨。

  「來醫院體檢,你們用得著打扮得那麼漂亮嗎?」江安安撇著晴文和小夜道,小夜甚至連淡妝都給化上了。

  「哎,今天和K校一起體檢,當然要美一點了。」兩人擺擺手,說得志同道合。

  「尤其啊,今天沒準還能見到韓海非呢。」小夜又犯花癡,一臉嚮往地說著。

  「對啊,對啊!」范晴文趕緊附和。

  「既然喜歡,那你們幹嗎不去對他表白啊!」

  難得一致的,兩人齊刷刷地搖了搖頭,「表白?省了吧,韓海非這種人,是典型的只可遠觀,不可近玩的類型。」

  哎?江安安不解地眨了眨眼。

  「因為韓海非對向他表白的女生永遠只有兩個字,你猜,是什麼?」朱小夜又發揮起了她的「八卦」才能。

  她不說,她怎麼可能會知道嘛!江安安搖了搖頭。

  「就是——『無聊』!」答案爆出,小夜吐吐舌頭說,「夠勁爆吧,光是這兩個字,就足以把對方氣跑了。」

  而范晴文則是縮了縮脖子,「所以啊,我可不想去碰一鼻子的灰,像韓海非這種男生,看看就夠了,真要找男朋友,起碼得找個正常點的。」

  「也就是說——」眼珠子朝著兩個死黨上下掃瞄了一遍,江安安皺了皺眉說,「你們今天下午打扮得那麼漂亮,是為了K校的其他男生?」換言之就是那些名草尚未有主的。

  「對!」兩隻大拇指頓時豎起。

  頭好痛啊!使勁地揉著自己的額角,江安安懷疑自己是不是該先去檢查一下,自己有無偏頭痛的隱疾。「你們幫我排會兒隊,我去外面一下。」轉過身子,她朝著玻璃門走去。

  「安安,你去外面幹嗎?」晴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透氣!」不然她會被悶死的!

  外面顯然沒有裡面來得陰涼,而且太陽頗大,毒辣辣的陽光射在臉上,感覺燙得很。趕緊找了一片陰涼地,江安安蹲在樹陰下,拿著體檢表扇著。

  K校的男生真的如此吸引人嗎?每每晴文和小夜談起,總是一臉興奮的表情。可是在她看來,如果真的想要與之交往的話,那麼那個人一定要是自己所喜歡的,而至於是什麼學校的,根本就不重要!

  遠遠地,有幾個人踩著光線走了過來。

  是韓海非!江安安瞇著眼眸,看了一眼為首的那個男生。而在他的身後,則跟著四五個同是K校的男生。

  一身的黑制服,穿在他的身上越發顯得神秘。而且韓海非並沒有跟現下流行去染髮,烏黑的髮絲,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唔……怎麼沒洗髮水公司找他去拍廣告啊!安安暗自想著,隨即又把眼光移開。見鬼!他頭髮再怎麼黑,再怎麼亮,再怎麼柔順,那也不關她的事啊!她看得那麼起勁幹嗎啊?!莫非連帶著她也受了兩個死黨的感染,變得花癡了?

  光想著,她的頭皮就是一陣發麻。

  風,帶著熱氣,悠呼悠呼地吹著,江安安拿著體檢表的手也扇動得更加劇烈。

  「安安,快要輪到我們了,快進來……啊!」小夜的尖叫聲驟然響起。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地震,還是火山爆發啊!

  江安安趕緊回頭,然後看見了小夜的雙唇顫抖了幾下,吐出了幾個字:「是韓海非耶!」

  絕倒!

  整個人幾乎趴在地上,江安安手中的體檢表不覺飛出了手心。

  暖風吹著幾乎沒什麼份量的紙張一路飄蕩,然後落在了一雙黑色的皮鞋(學生皮鞋)前。正在走動中的幾人顯然一怔,而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則眼睛微微向下,睨看著正落在他腳邊那份呈攤開狀的體檢表。

  很居高臨下的視線,江安安甚至不懷疑韓海非會一腳踩上她的體檢表。

  黑色的皮鞋緩緩抬起,眼看就要……

  >o<腳下留「表」啊!>o<江安安在心裡狂喊著,兩隻腳「蹭蹭蹭」地往前跑。

  倏地,那如墨似玉的漆黑雙瞳盯在了體檢表的某欄上,韓海非瞇起眼眸,看著血型這一排上的:RH陰性A型血。

  她竟然是這種血型……

  身子一彎,他已經揀起了地上的體檢表。

  「啊!啊!」猛喘著氣,江安安此刻已經奔到了韓海非的面前。還好,他沒有一腳踩上體檢表,莫非是瞬間良心發現?「謝謝。」她禮貌性地說道,伸出右手,準備拿回自己的體檢表。

  「這是你的?」並沒有把表格遞還給安安,韓海非只是垂頭看著體檢表上的血型欄,低聲問道。「是啊。」她嘴角勉強地扯出了一個笑,回答道。右手舉在半空中,有點尷尬。

  「你叫江安安?」他看著體檢表上的姓名欄問道。

  「呃?」拜託,他到底還打不打算把表格還給她啊!

  「到底是不是!」他抿了抿唇,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她幹嗎要回答他啊,她只想要回自己的東西,「我……」

  「哇,我記起來了,你就是那天在冰店的那個蘑菇頭吧!」

  沒等江安安開口,一旁已經有叫聲響起,李明哲指著安安,一副「好不容易想起」的表情。(嗚嗚嗚,沒人讓他想起啊!)

  蘑菇頭?是在指她嗎?兩隻眼睛往著韓海非的身邊瞪去,江安安沒好氣地說:「什麼蘑菇頭,我有名有姓,江安安!」想來她實在該抽空去理髮店換個髮型,省得好端端的一個花樣少女,被喊成難聽的蘑菇頭。

  嘔!一想到這三個字,她又想吐了!

  「可是你的頭真的很像蘑菇啊。」李明哲還在據理力爭。

  拜託!就算真的像,他也不能這麼喊吧,好歹給她留點面子啊!「很好,你叫什麼名字,報上名來!」她準備找他單挑!老虎不發威,把她當病貓啊。

  「李明哲。」對方倒是很爽快地報了名字。

  「OK,來來來,我們找個地方……」

  「找地方幹嗎,我可沒興趣和你喝茶聊天。」

  「……」她的樣子,哪點像是要找他喝茶聊天的,「喂,你好歹讓我把話說完啊!」

  「不是喝茶聊天,難道你還想拉我去看電影?」

  「電影?怎麼可能!」省省吧,她只想好好揍他一頓,讓他以後別再隨便對著妙齡少女亂喊蘑菇頭。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進行著雞同鴨講的對話,其餘幾個K校的男生,像看好戲似的站在旁邊,而韓海非,懶懶地抬起眼眸,「好吵。」

  簡單兩個字,卻讓李明哲乖乖地息下了聲音。

  既然對象都停戰了,那麼她也不�嗦了。回轉過頭,江安安看著韓海非,「喂,可以還我體檢表了吧!」

  「原來上次在冰店看到的女生就是你啊。」手指沒動,他淡淡地說道。

  這算是打擊她身為女人的自信嗎?她一直記得他是誰,但是他卻到這會兒才記起她是誰。

  莫非她真的長得一張過目即忘的臉?

  「對,對,就是我!」所以拜託就快點把體檢表還給她吧!

  太陽曬得厲害,才一會兒的功夫,安安便覺得鼻子冒出了不少汗。

  「你是哪個學校的?」韓海非繼續問道。

  「……Z校。」她只求他能趕快結束這種一問一答的無聊對話。

  「和我談話你很不耐煩嗎?」看出了她有一搭、沒一搭的態度,他猛地俯下身子,湊近她的臉問道。

  媽媽咪啊!

  突然放大的俊臉,嚇了江安安好大一跳。「你……你不要突然靠得那麼近啊。」男女有別,知道不!

  「你不喜歡我?」像是在研究著一樣新奇的事物,他定定地盯著她。

  「呵……呵……」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她發出兩聲哼笑,國家哪條法律規定她必須喜歡他的?!「麻煩還我體檢表吧。」後背已經有不少汗了,要是再這麼曬下去的話,只怕她會中暑倒下。

  「看你的樣子,應該沒男朋友吧。」抿了抿唇,他說得篤定。

  「恭喜你,猜對了!」她皺皺鼻子,沒好氣地說。

  「很好。」韓海非直起身子,彈了彈修長的手指。

  很好?什麼很好?江安安迷惘地眨眨眼,不解對方究竟在說什麼。

  然後他的下一句,直接把她打入了十八層地獄,想爬都爬不上來——

  「從今天開始,我們交往,蘑菇頭!」

  交往,不要吧!

  她還不想早死早超生啊!

  她和他只見過兩次面而已,而且她絕對不是國色天香的那種類型,所以除非他是審美眼光異常者,否則他剛才的話,只能說明是他在開玩笑。

  「你要和這個蘑菇頭交往?」沒等安安發洩出心中的訝異,李明哲已經先一步開口道。

  「不可能吧。」

  「海非,你想清楚了?」

  本來站在一旁的幾個K校的男生也露出了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嗯。」韓海非點點頭,隨後伸出大手,向著安安抓去。

  「哇,你幹嗎,非禮啊!」江安安扭動著身子,可是卻擺脫不開身上的那只魔爪。這個徒具人皮的色狼,該不會是大庭廣眾之下,打算對她不軌吧!

  剛剛才說要交往,這會兒卻又這樣!

  嗚嗚嗚……老爸,老媽……女兒的清白不保了,女兒對不起你們十幾年的養育啊!

  「非禮?」韓海非嗤笑一聲,瞪著哇哇亂叫的安安。真虧她想得出。他要女人,何須非禮!

  「喂,你這種笑是什麼意思。」

  「我對非禮你沒興趣。」他撇撇嘴說道。

  沒興趣,那他還——

  啪!

  半分鐘後,她終於知道他在她身上摸什麼了。

  她的那隻小巧的手機,已經落入了他的大手中。同時,他又從自己的衣袋中拿出手機。

  十隻手指,左右開弓,靈活地按著手機上的按鍵。

  他在幹嗎?江安安一愣一愣地看著對方的動作,愣是沒搞清楚對方的意圖。

  「給!」手上的活兒停下,韓海非把體檢表連同安安的手機一起塞還給了她。

  「哦。」她愣愣地把手機拽在手心中,然後耳邊傳來了他那清亮帶著磁性的聲音——

  「要是你敢把手機卡換了,或是把我輸入你手機裡的號碼給刪了的話,你就死定了。」

  喂喂喂!用不著威脅得這麼狠吧!

  還有,他在她手機裡輸入了號碼?他輸了什麼號碼?訥訥地按下了手機的按鍵,她在通訊錄裡找到一排新的信息:韓海非1306467XXXX。

  撥了撥垂落在額頭的髮絲,韓海非繞過還在發著愣的江安安,往醫院內走去,而李明哲和其餘的幾個K校男生,則無不對安安投以……呃,同情的目光。

  成為海非的女朋友,真的是一項……艱巨的任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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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17 23:25:28

第2章(1)  

  直到一幫人走進了醫院的大廳,站在玻璃門外的朱小夜才回過神來。

  「安安,我不是在做夢吧,韓海非真的說要和你交往啊!」兩隻手拽住江安安的肩膀,朱小夜大力地搖晃著。

  天啊,地啊!她真的要昏倒了。

  「是啊,還有小夜,拜託你別再這麼用力地搖我啊!」江安安一臉被搖得想吐的表情。

  「可是……可是韓海非怎麼會突然想要和你交往?」小夜心存疑惑,還沒搖夠。

  「這我哪知道啊,我看八成是他在開玩笑吧。」或者是這姓韓的神經錯亂也有可能。

  「我覺得他不像是在開玩笑呀。」總算是搖夠了,小夜停下了手,托著腮幫子思考著韓海非剛才所說的話究竟是不是在開玩笑。

  萬幸!總算還沒被搖死。江安安苟延殘喘地吁了口氣,還好剛才沒什麼人經過這裡,所以沒有看到她和韓海非對話的一幕。

  否則,光是那些愛慕他的女生每個人朝她吐口口水,她八成就會淹死。

  韓海非……她真的搞不懂這個男生。

  明明眼光裡有著高傲和不屑,為什麼卻還要說那樣的話呢?

  況且,若是他真的想要找個女朋友的話,恐怕只要登高一呼,多的是女生供他挑選吧。

  還是說今天她不宜出門日,所以才會遇上這種衰事?托著腮幫子,江安安無語地看了看天上飄著的朵朵白雲。

  玻璃門內,李明哲一手搭在了好友的肩膀上,「你怎麼會突然想到和這個蘑菇頭交往?」破天荒的事情,一直以來,周圍的人幾乎都有女朋友了,但是海非卻始終沒有和任何人交往過。在他的感情史上,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只是突然很想找個人交往一下。」懶懶地瞥了一眼肩膀上的手,韓海非懶洋洋地說道。

  「哦?」李明哲斜眉一挑,「真的就這麼簡單?」

  「不然你以為有多複雜?」韓海非手腕一抬,撥開了自己制服領口的兩顆扣子,「對了,你有沒有帶酸梅片?」他問道。

  「當然帶了,知道你最受不了熱,天氣一熱就喜歡吃酸梅片。」從衣袋裡掏出了一盒酸梅片,李明哲拋給了韓海非,「你身邊的又吃完了?」不然也不會問他要。

  「過來的時候在路上吃完了。」打開盒子的開口,他翻出一片拋入了自己的口中。

  李明哲則抖了抖身子,「真是想不通,你怎麼會喜歡吃那麼酸的東西。」他之前也曾嘗試過吃了一片,不過結果是酸得他當場吐掉,然後再灌下了N杯水。

  「我自己也想不通。」韓海非聳聳肩,把小盒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中,同時掏出了折成方塊狀的體檢表,「快點把體檢搞定吧,我沒興趣在這裡多待。」

  「也對,在這裡呆得久了,八成會被女生的尖叫聲給煩死。」李明哲點點頭認同道,驀地,像想起什麼似的,他抬起頭,目光疑惑地看著已經走在前頭的好友。

  「海非,你的血型好像也是RH陰性A型血吧。」

  腳步一頓,然後傳來了那近乎於無的低應聲:「嗯。」

  第二天,還是照樣迎接太陽,還是照樣上學,還是照樣和同學打招呼,唯一不一樣的,大概只是小夜和晴文老是會在她的耳邊嘰嘰喳喳,沒完沒了地說著關於韓海非的一切。

  放學的鈴聲在下午5點準時地響起。

  「安安,我們先走了啊!」小夜和晴文對著江安安說道。

  「好。」今天輪到她值日的關係,所以三個人不能一起回家。

  每天班裡都會留下兩個人打掃衛生,而今天正好輪到她當值。

  因為個子比較高的關係,江安安擦黑板,而另一個女生則掃地。

  分工合作,這是鐵一般的定律。

  「江安安,地我掃好了,這次的垃圾麻煩你去倒,下次再輪到值日的話我補一次。」掃完地,女生匆匆地背上書包,雙手合十對著安安一臉的拜託狀。

  「你有急事?」

  「對啊,和人約好了今天一起去精品店買禮物。」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臉上同時揚起了一陣緋紅。

  唔……應該是男朋友吧。江安安想著,腦海之中不由得浮現出了韓海非的臉。

  暈,她去想那個襆得二五八萬的男生幹嗎啊!

  敲了敲腦袋,江安安回到座位上收拾好書包背在肩上,同時拿起一個黑色的塑膠袋,把放在簸箕裡的垃圾往塑膠袋裡倒。只要等會兒經過操場附近,就可以把垃圾倒進垃圾箱了。

  「安安!」兩聲重重的叫喚聲,由遠及近,然後則是重重的推門聲音。

  「你們……不是已經走了嗎?」抬起頭,江安安看著站在門口,氣喘吁吁的兩個死黨。她們這會兒跑回來又是幹嗎?

  「安安,你知……不知道……」范晴文猛喘著氣說。

  知道什麼?她疑惑地眨眨眼。

  「那個……那個韓海非……在我們學校的校門口耶!」朱小夜再接再厲地接口道,害得她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校園的門口。

  「他?」江安安打著垃圾袋的結頭,「他來我們學校門口乾嗎?」

  咕嚕!晴文和小夜同時嚥了嚥口水,然後對安安投以看白癡的眼神,「你說他會不會是來等你的?」有可能,而且是很有可能。

  「等我?」不要啊!她可是一點都不想他來等她啊!

  「是啊,要知道,韓海非以前可是從沒來過我們Z校,這次來,一定是因為你,而且他昨天不是還說過要和你交往的嗎?」

  「呵呵……那個……」江安安乾笑兩聲,她壓根把那當做玩笑啊!「你們別去想不可能的事情了,我要倒垃圾,你們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

  「可……」

  砰!

  教室的門被二次碰撞!

  「該死的,蘑菇頭,沒想到你真的還賴在教室裡!」明明是清亮優雅的聲音,卻硬是夾帶著要扁人的火氣,一張凶神惡煞的臉驟然出現在了三個女生的面前。

  「韓海非?」

  有沒有搞錯啊,他來她教室幹嗎啊!

  一張怒氣沖沖的俊臉閃在江安安的面前,張大了嘴巴,她訥訥地看著直直地朝她奔來的人。怎麼辦?從他的表情來看,應該算是火冒三丈,從他的語言來猜,就算等會兒他真把她直接扔出窗戶,她也會相信的。

  喉間不由得嚥了嚥口水,她望著那張足以引起眾多女生尖叫的漂亮臉龐,緩緩地舉起自己的右手,扯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嗨,好巧啊,居然在這裡遇見你。」她這樣夠友善了吧。

  「巧,你以為這是巧合嗎?」他一個箭步上前,伸手就猛彈著她的額頭。從來沒有一個女生,敢讓他等那麼久,而她做到了,足足讓他在校門口等了25分鐘。

  痛痛痛啊!「你彈我幹嗎啊?」江安安哇哇亂叫。而且還彈得那麼用力,估計等會兒她額頭就會出現淤青了。

  「為什麼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在校門口等我?」韓海非沒好氣地問道。認識他的人向來知道,他等人的耐心絕對少得可憐。

  腦中閃過無數個問號,江安安無辜地眨眨眼,「我有和你約定過時間嗎?」好像沒有吧。

  「你有!」他肯定至極。

  「沒。」她對他的肯定翻白眼。

  「你還敢說沒?」

  「是真的沒有啊!」真是可笑,她在這裡和他爭論這個做什麼啊,更可笑的是,她的左手還拿著要去倒的那大袋垃圾。

  「你……」薄薄的唇角抿了抿,他瞪著她,「我發短信給你的手機,讓你5點在學校的大門處等我。」而這個該死的蘑菇頭,居然敢爽約。

  短信?江安安想到了塞在書包裡的手機,「我手機沒……電了。」在他噴火似的目光下,她竟然產生了那麼一點點的心虛。

  拜託,江安安,你心虛個P啊,短信是他發的,在校門口等也是他自找的,她根本就沒答應過啊!

  眼眸一瞇,他的手指又開始彈起了她的額頭,「你居然敢讓你的手機沒電?」

  「……」她手機有電沒電,好像不關他的事吧。「那你幹嗎要在我們學校門口等我啊!」她甩給了他一個衛生眼。

  韓海非驀地沉默了,透過長長的睫毛,望著眼前的女生,「你忘記了嗎,我昨天說過我們開始交往了。」剛才的硝煙味道沒了,轉而是一種很認真的語氣。

  下巴掉地——「你……你昨天不是開玩笑?」手中的垃圾差點被她甩出窗口,她目瞪口呆地看著說得一本正經的某男。

  「你認為我是那種會開玩笑的人嗎?」他這次沒有再彈她的額頭,而是瞪了她一眼。

  的確……不怎麼像!江安安縮了縮脖子,不過就算他不是在開玩笑,就算他真的要和她交往,那也得她同意吧。

  「你聽清楚了,交往的事是你說的,我根本就沒答應過,所以……」

  「還要你答應嗎?」他打斷著她的話問道。

  「我也有人權的好不好!」他居然連她身為公民的基本權利都想剝奪,沒天理啊!

  他不發一言地站著,然後伸出手鬆了松領口,「那好,你說吧。」

  「說什麼?」她一愣。

  「說你答應啊!你個死蘑菇頭,耍白癡啊!」本就耐心不好的人,雖然他不至於是火爆浪子,可是面對這樣的女生,就算他想隱忍都做不到。

  「蘑菇頭?你居然說我是蘑菇頭?!」原本還縮著腦袋的安安,此時滿臉的憤怒。

  「我說過了,我叫江安安!」而且更過分的是,他居然還在「蘑菇頭」三個字前加了一個「死」字。

  我哩!如果不是怕重新打掃衛生,她早把垃圾甩到他身上了。

  「你——」光潔的手掌按在自己飽滿的前額上,韓海非顯然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女人的發瘋,「你太麻煩了,和你說話真累。」比他和任何一個女生說話更累。

  還是說她是個特例?雖然偶爾會有很呆的表情,不過有時也會張牙舞爪。

  她沒求他和她說話吧。猛甩著白眼,江安安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了,「麻煩你放手,我還要倒垃圾……」

  「你來!」沒等她把話說完,他已經一把拉起了她的手臂。

  喂喂喂,這是幹嗎啊!「你……你別拉我啊!」嘴裡雖然是這麼喊著,但是身子卻還是被對方拖著走出了教室。

  「喂,你侵犯人權啊!」

  「閉嘴。」

  「還有,你別抓那麼緊,我手會脫臼的!」

  「……」

  「另外,我……我垃圾還沒倒啊!」

  「……」

  聲音越來越遠,教室又從吵鬧轉為了寧靜,范晴文和朱小夜對視一眼,好半晌,才訥訥地道:「安安,好像被拖走了耶!」

  「好像……是的。」

  一路被人從教室拖到了校門口,雖然現在是放學後,學校裡沒幾個學生,但是被他這麼一拉扯,還是引來了一些側目。

  江安安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想要緩下身子,但是奈何力氣比人小,整個人還是如同拖麻袋一樣地被拖著走(呃,用麻袋來形容自己,好像多少委屈了點)。

  「你拖夠了沒啊!」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而現在,是到了她該爆發的時候了!

  「你以為我想拖著你嗎?」韓海非腳步沒停地道。如果不是因為和她說話太累人,他何須用拖的。

  「可是……」稀稀落落的學生中似乎有人已經認出了他,因為她在那些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種名曰「興奮」的神采。

  唉,認出了他就可以了,只要不要把她也給認出了。她可是百分之二百不想和他染上任何關係啊。畢竟她還沒打算英年早逝(被愛慕他的眾家妹妹活活踹死!)。

  「海非!」校門口,清朗的男生喚著俺們美美的男主角。

  「嗨,又見面了。」整個人被拖到了校門口,江安安乾笑著對著幾個K校男生打招呼道。她見過這幾個人,一次是在冰店,一次是在醫院門口,而今天,是第三次了。

  幾個男生,向著安安點頭示意了一下。

  「這是明哲,左邊的是日飛,然後是小楓,最右邊的是高仔。」那華麗聲線的語音在她的耳邊說著。

  他這是幹嗎?江安安愣了好半晌,才算回過神來,瞭解到對方是在為她介紹。這些人應該是他的朋友吧,她暗自想著。

  然後他緊隨而出的後一句話,則讓她整個人差點滑倒——

  「她是江安安,我女朋友。」

  「……」她從沒答應過這事吧!江安安立馬開口道:「喂,韓海非,你聽清楚了,我不是……」

  「嗯?不是什麼?」微微揚眉,他盯著她。

  那種視線……宛若被野獸盯住的獵物,讓她覺得無處可逃,無處可躲。明明她和他該是同齡生,可是在他的目光之下,她卻有著一種膽怯。

  膽怯?唉,她江安安何時變得膽小如鼠了。

  不自覺地舔了舔唇,她開口道:「我不是……不是你的……」

  說啊,她要明白地告訴他,她根本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嗯?」他那雙好看的劍眉,挑得更高了。

  「不是……你的……女……」

  就在「朋友」二字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他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對了,你要拿著那玩意兒拿到什麼時候?」韓海非瞥了一眼江安安左手上提著的黑色塑膠袋,撇撇嘴問道。

  那玩意兒?她順著他的目光朝自己的左手望去,「啊!我、我還要倒垃圾!」人生最衰的,莫過於在一大幫的帥哥面前,手裡還提著一大包的垃圾。

  雖然她沒打算真的和韓海非成為男女朋友,但是不代表她沒有欣賞帥哥的眼光。

  在她面前的幾個男生,絕對都是女人眼中的「好苗子」。

  說著,安安轉過身子,才打算往垃圾箱的方向奔去,校服的領子已經被人猛地往後一拽,「哇,韓海非,你——」太過分了吧。居然真的把她當成沙包拎來拎去。

  「叫什麼叫!」他瞪了她一眼,隨即從她的手中搶過了垃圾袋。

  「喂,那是我的!」不會吧,這年頭垃圾也有人搶的?

  「高仔,去扔了。」韓海非隨手把垃圾拋給了離他最近的高仔,隨後一把拉著江安安往路口的方向走去。

  「你……你……你要帶我去哪裡啊?」直到此時,她總算有了少許的危機意識。他這樣,算不算是明目張膽的綁架啊!

  他抿了抿唇,回過頭來定定地看著她,「去做交往該做的事情。」

  唉?江安安一怔。那是什麼事情啊!

  所謂交往該做的事情,在江安安被拖進了一家餐廳之後終於明白是什麼了。

  兩個豬扒漢堡,一客聖代,6個蛋塔,一疊的炸蝦,還有一杯最大量的可樂,直覺讓江安安懷疑對方是不是打算餵豬。

  「吃!」韓海非盯著安安道。

  拜託!那麼多東西她怎麼吃得完啊!「我家裡都準備好晚飯了,如果我不回去的話,我爸媽會擔心的!」她說著,想要起身離開。

  一隻大手越過桌面,他直接把她按在了原位,「這簡單,打個電話回去。」語音一落,銀晃晃的手機已經赫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重點不是在這裡吧!江安安刺眼地看著在她眼前晃動著的手機。真的是……怎麼看怎麼刺眼。

  「打啊!」他催促著。

  雖然說威武不能屈,不過他的手按得她肩膀真的好疼啊!

第2章(2)  

  癟了癟嘴,江安安屈服地拿起了韓海非的手機,撥通了家裡的號碼——

  「喂,江家,請問找誰?」手機的另一頭傳出老爸的聲音。

  「老爸!」她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懷念過阿爸的聲音。

  「安安啊,怎麼還不回來?」

  「我……我有點事,所以要在外面吃了。」

  「有事?什麼事?」

  「總之就是有事啦。」胡亂地支吾了一聲,江安安趕緊把手機給掛斷了。這事已經夠衰了,不想再讓老爸擔心。

  「說好了?」韓海非問著,收回了手機,整個人重新靠坐在椅子上。

  「嗯,好了。」她點點頭,扭了扭脖子,同時看了一眼在不遠處另外一張桌子上李明哲他們,「為什麼他們不和我們同一張桌子?」這張桌子只坐了她和他兩個人,怪彆扭的。如果真要一起吃飯,她寧可人多一點,興許還自在些。

  「因為這張是情侶桌。」他拿起手邊的咖啡,輕輕地啜了一口。

  情……情侶桌!下巴幾乎垂到了胸口,江安安猛抓著自己的頭髮。情侶情侶!難道他已經認定了他們兩個是情侶了嗎?

  「韓海非,你聽著,我不當你女朋友啦!」她速戰速決,開門見山地表明態度。

  拿著咖啡的手猛然一頓,他瞇起眼眸盯著她,「為什麼,你說過你沒有男朋友的。」

  「我是沒男朋友,可也不代表我會和你交往啊!」她怎麼說也有自主權啊!「況且我心目中想要找的男生,是溫文爾雅的那種,會溫柔地包容我,幫我頂下所有的困難,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的那種。」她一臉嚮往地說道。

  空氣之中流轉著一種奇妙的氣氛,她雙手交握在一起,露出少女情懷總是夢的表情,而他,則靜靜地看著她……

  沒想到……在她的臉上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不過,她這樣的表情顯然不是面對著他!

  薄唇一抿,一隻大手扯住了她的臉皮,把短暫的綺麗氣氛霎時消滅得乾乾淨淨,「我夠包容你了吧。」韓海非沒好氣地說道。要是換成別的女生在他面前�哩吧嗦的,他早走人了,哪裡還會那麼耐心地聽著。

  喂,這叫包容嗎?嘴巴歪向一邊,江安安無語問蒼天。顯然,她的標準和他的標準絕對不是同一種標準。「總之,我就是不要當……」

  「當我女朋友有什麼不好的?」他凌厲的視線射向她,害得她不小心地抖了抖身子。

  基本上,當他的女朋友哪點都不好,「我怕被人活活踹死,你要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歡著你,要是知道我是你女朋友,還不三天兩頭來找我麻煩啊!」

  當他的女朋友,生命安全沒保障。小說電影上放多了,通常成為一個風雲人物的男生的女朋友,絕對都會有一番淒慘的過程。

  當然,小說電影中的結局,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不過她和他……得了吧!

  光是想像她和他在星空之下熱烈擁吻的鏡頭,她就起一身的雞皮疙瘩。當然,如果她有幸和他站在夜色的星空下,那麼結果絕對是他很沒品地用手指亂彈她的腦門,要不就是把她當做沙包一樣地拖來拖去,而她,或許會在被他一番「凌虐」後,光榮的和這個世界說GOODBYE。(呃,好像扯遠了點……)

  「你在想什麼?」她的出神,使得他面帶不滿。

  「在想喜歡你的那幫女生會怎麼對付我!」她白了他一眼道。

  漆黑的眸子輕輕斂下,那濃密的長睫毛如同扇子一般地覆蓋住了眼簾。

  唔,好長的睫毛啊!江安安看得又是一陣嫉妒!上天果然對他特別好,難怪他襆得不能再襆了!

  「我會保護你的。」他低著頭,望著手中的咖啡道。

  「啊?」她的心猛然地漏跳了一拍,「你剛才……說了什麼?「

  「我說——」他的頭微微抬起,雙眸直直地注視著她,「我會保護你的。」說完,他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扭開了頭。

  他……他剛才說他會保護她?"江安安傻傻地看著韓海非。她不是想要盡力擺脫他嗎?可是為什麼他的這句話卻讓她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心跳越來越快,快得像是戀愛中的少女……

  嘔!戀愛個頭啊!暗罵了自己一聲,她咬了咬唇,「我……」

  「好了,別廢話了,快點把這些東西吃了!」他指了指放在她面前的一大堆食品道。剛才,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生說出那樣的話。說鎮定如常,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那麼多,我哪吃得完啊!」她面有難色地看著擺在面前的大堆東西。

  「吃不完也得吃!」他「目露凶光」地瞪著她,「你知不知道,你瘦得根本就像根竹竿了。」

  竹竿?她好歹比竹竿多點肉吧!「我哪有!」她堅決不承認自己是竹竿。

  「沒有嗎?」他的眼神掃過她的胸前。

  「……」該死的,她其實還是有點料的啊!縮了縮身子,江安安洩憤似的拿起了漢堡咬下了大大的一口。

  難道她真的擺脫不開他了嗎?!

  韓家別墅。

  「海非,還沒睡嗎?」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年約40來歲的婦人走進了房內。

  「媽。」韓海非放下手中的書,看著母親,「還早,過一個小時再睡。」

  「那——看書別看得太晚,要注意身子。」韓母不放心地叮嚀道。

  「知道了!」抬手抓了抓頭髮,他走到書桌前,抽出了一本畫冊,隨意地翻動著,「對了,媽,校際運動會長跑的事,是你讓校長把我刷下來的吧。」像是無意中提起,但是他的一雙眸子,卻定定地望著婦人。

  「我……」神情不由得一變,韓母有些不安道,「我知道你的運動神經很好,可是長跑,萬一你不小心摔倒了,或者是別人把你撞倒了,那到時候……」

  「我沒那麼不中用。」韓海非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韓母對這一點顯然很堅持,「小非,別讓爸媽再為你擔心好嗎?」他是她唯一的兒子,如果有一天她會失去他的話,那麼她……

  他沉默著不語,好半晌,終於緩緩地開啟雙唇,淡淡地說:「我知道了。」在母親的眼中,他永遠都像是易碎的花瓶。

  花瓶……空有著美麗的外表,卻沒有任何的生命力,只有鮮花的插入,才可以讓花瓶有著不一樣的人生。否則,花瓶就永遠只能是一個瓶子,一個空蕩蕩的瓶子而已。

  得到了兒子的保證,韓母明顯地鬆了一口氣,「那我給你泡杯熱牛奶吧,喝了容易睡點。」她說著,轉身朝著房間門口走去。

  「媽!」他的聲音喊住了母親離開的腳步,「RH陰性A型血真的是那麼罕見的血型嗎?」

  「是啊。」韓母的臉色一黯,點點頭。

  「可是我……」唇不由得一抿,他斂了斂眸子,「算了,沒什麼。」

  他能夠遇見一個和他相同血型的人,是否真的是上帝的恩賜呢?對於一個易碎花瓶的恩賜?

  交往……和一個男生交往該是怎麼樣的情形,江安安不知道。因為從出生至今,唯一正式和她說過「交往」二字的只有韓海非。如果她和他真的算得上是在交往的話。

  校園裡熱傳了好幾天關於韓海非站在校門口的事,好事者議論紛紛。不過還好,她的這張臉沒被人認出,她在校園裡依然還能過點安穩日子。

  所以有鑒於他第一次來學校的誇張,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他,要碰面可以,但是他堅決不可以再來她學校了。然後,在經過了激烈的討價還價後,終於定下了在學校外1000米處的地方碰面。嗚嗚嗚,有她這麼悲慘的人嗎?

  而晴文和小夜,作為她的死黨,當然是幫她保守秘密了。雖然她自己到現在都還莫名其妙,怎麼那天說著說著,她就成了他女朋友了呢?她本來的意思明明是打算拒絕的啊。

  下午最後一節自修課,她的那隻手機已經在不停地震動著了。

  4:31

  蘑菇頭,放學後到冰店來。

  4:35

  看到沒有,到冰店。

  4:42

  死蘑菇,你傻了啊,不會回個信啊。

  4:46

  如果你敢說是你電池沒電了,那你就死定了!

  4:52

  最後一次警告你,快點回信。

  天啊!江安安無力地把頭埋在雙臂中,他可不可以不要像催命鬼一樣隔幾分鐘就發個短信過來。和他交往,她已經夠窩囊了,而現在,她還得天天像報到一樣,一放學就和他見面,玩著扮家家酒的遊戲。

  他願意,她可不樂意。

  每次回家,都要對老爸老媽解釋為什麼不回家吃晚飯的原因,害得她幾乎所有能用上的理由都用上了,就算是不能用上的理由也差不多快用上了。

  「喂,韓王子又發短信過來了啊?」坐在她後排的范晴文提起腳踹了踹安安的凳子問道。

  「是啊,簡直就是奪命追魂CALL。」耷著一張臉,江安安苦哈哈地看著自己手中的手機。「不回個信給他嗎?」晴文好奇道。

  「懶!」聳聳肩,安安給了一個簡單的答案,最好是磨光他的耐心,然後讓他自動對她說GOODBYE,唔,對,就該這樣。只要可以甩開他,她就又可以回到以前那種悠閒的日子了。

  「噠噠噠……」

  不同於發短信的一下震動,這次手機是連續地震動,而來電顯示上則赫然醒目的顯示著「韓海非」三個大字。

  不是吧!他這會兒打來做什麼?!

  「喂,你手機在震動了!」范晴文踹了踹江安安的凳子。

  「我看到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了手機,「你幹嘛啊,我現在在上自修課啊!」

  「你手機有電,幹嗎不回短信。」清爽的聲音,如果忽略那絲不耐煩的話,其實聽著也是挺舒服的。

  「忘了。」她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你——」手機的另一頭傳來了濃重的呼氣吸氣的聲音,「你下課後,馬上給我到冰店來,我沒耐心多等人。」

  搞P啊,他也太襆了點,把她當什麼,隨傳隨到的鐘點女傭?「我沒義務每天陪著你吧。」江安安沒好氣地說。自從和他美其名曰交往以來,她的私人空間就少得可憐。

  「我們在交往。」壓得低低的聲音,更讓人有一種錯覺。錯覺到認為他是極其認真地說著這句話。

  甩了甩頭,安安甩去滿頭的空想,「你聽清楚了,姓韓的,從今天開始,我每天要回家吃飯,understand?!」現在才知道,原來她以前過的日子是多麼的悠閒。

  「不知道。」簡單三個字,把她的希望又給打得粉碎。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這世界還有天理王法沒啊!

  「5點10分在冰店裡見面,要是你還敢遲到或偷溜的話,信不信我捶死你!」充滿威脅性的語音一落,手機也同時掛斷。

  拜託!她好歹還是他名義上的女朋友,不用說得那麼狠吧!江安安無奈地收回手機,卻發現四周圍早已是一片寂靜。

  所有的人目光都朝著她這邊望來,而其中最灼熱的兩道視線,則是源於站在教室門口邊的——教務主任(嗚嗚嗚,自修課,教務主任沒事路過這裡幹嗎啊!可以預見她又會很倒霉了)。

  「雖然是自修課,但是也要講求紀律,隨便亂打手機,簡直就是漠視校規!」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40歲的教務主任擺出嚴師的面貌。

  她知道啊!江安安點頭如搗蒜,所以她一直是不提倡韓海非每每快放學的時候打手機來騷擾她。但是奈何有人屢教不改,她也沒辦法啊(而那個人,就是該扁上萬拳的韓某人)!

  「所以你明天給我交上一份檢討書,不過敷衍了事的檢討書我是不會收的。」說完,腳跟一轉,教務主任很「瀟灑」地離開了教室,徒留下一臉呆愣的江安安。

  檢討書……她都N年沒寫過了啊!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11-17 23:27:18

本文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0-11-17 23:29 編輯

第3章(1)  

  5點整學校準時放學,然後再在兩個死黨的掩護之下,江安安整理好書包,拚命地往冰店跑。

  除去整理書包的時間,和老師說GOODBYE的時間,出校門的時間……仔細算下來,她只剩下了5分鐘而已。而她要在這5分鐘跑到1000米外的冰店……天啊!簡直比上體育課還淒慘。

  真是越想自己越可憐!別人交往都是濃情蜜意,沒道理她交了個帥哥男友,每天像敢死隊一樣地拚命跑啊!估計這個學期她的體育,尤其是長跑這一項應該會有長足的進步。

  「安安,你跑得慢些啦,我們跟不上啊!」

  「就是,跑那麼急幹嗎啊!」

  她的身後,傳來了晴文和小夜的叫聲。

  問題是她如果跑得不急的話,那麼等會兒那個韓瘋子八成會用他那比鋼筋還硬的手指猛彈她的腦門。要知道,上次他彈得太厲害,她額頭上的淤青一直持續了兩天才消退。

  腳步不曾慢下來,江安安簡直就像得了羊癲風一樣的狂奔著,風聲在耳邊呼呼地吹過,而背脊後面已經是一片大汗了。

  5:09:49

  叮咚!小手一推,她氣喘吁吁地推開了冰店的大門。

  「歡迎……呃光臨。」美麗的侍應生小姐還是照例說著她的服務用語,不過顯然還是難以掩蓋自己被嚇一跳的表情。

  「呵……呵……」江安安一邊猛喘著大氣,一邊朝著冰店最中央的桌子走去,「我……我來了……」好半晌,她總算把一句話說完整。如果有多餘的力氣的話,她鐵定會擺出一個V字的手勢來。

  「說好是5點10分,你居然還敢遲到10秒!」頎長的身子站了起來,眼看著兩隻手指屈伸,就要砸向某女的腦門……

  「我哪有遲到10秒啊,我明明是9分49秒的時候進來的。」她努力地為自己伸冤。嚴格來說,她還早到了11秒呢。

  「我的表是10分10秒。」他撇撇嘴,沒啥表情地說道。

  這——「那就是你的表有問題。」這是唯一且合理的解釋。

  韓海非劍眉一豎,「怎麼不說是你的表有問題啊?」

  「我的表堅固耐用,四年沒有任何的維修記錄,伴隨我上過無數次的考場,而且還……」

  「停!」他眉頭皺了皺,受不了她的長篇大論,她這樣的口才,將來不去當播音員還真是可惜了。

  而一旁的李明、日飛、高仔,則已經是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這次就算了,總之下次不准遲到了,我對等人不在行。」彈了彈手指,韓海非說。或許應該說他缺乏等人的耐心。

  「……」拜託,沒人讓他等吧!江安安暗地裡猛甩了幾個白眼給韓海非。果然是天之驕子,一點都不瞭解她這種小老百姓的心情,彷彿在他的世界中,所有的人都必須圍著他轉。

  更誇張的是,她居然還真乖乖地在他身邊轉!她根本就不該接他的電話,更加不該拼了命地朝這裡跑。還是說,她真的是……白癡,呆瓜?!

  一想到這一點,江安安不由得整個人蹲了下去,雙手一個勁地抱住腦袋。就算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淑女,但是也不應該是任由別人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啊。

  「喂,你幹嗎?」一隻腳踹了踹她的屁股,絲毫沒有任何的憐香惜玉。

  「我在想,為什麼我一定要乖乖聽你話,在指定的時間趕到這裡。」剛才她怎麼就沒往家裡跑呢?

  「這樣不好嗎?」他的聲音,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疑惑。

  「當然不好啊!」她猛然抬頭,雙眼含恨地盯著他,「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在我自修課打來的一個無聊電話,害得我要寫檢討。」

  檢討!她都八百年沒寫過這玩意了!

  「咦,蘑菇頭,你要寫檢討啊?」李明哲出聲嚷道。

  江安安沒好氣地瞪了對方一眼,「什麼蘑菇頭,我有名字的,江安安哪!」都和他們說了多少遍了,不許喊她蘑菇頭,結果這幫人居然還照喊不誤。

  「我知道啊,可是蘑菇頭叫著比較習慣嘛。」李明哲像根老油條似的說。

  無語了!飆淚啊!

  為什麼在她周圍出現的男生,不是傲得要死,就是嬉皮笑臉沒正經呢?

  「韓海非!」她直起身子,對著酷著一張臉的某男道。

  「嗯?」

  「我還是不是你女朋友?」

  「當然是。」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既然是,那你就讓他們以後不許叫我蘑菇頭,呃,當然,不許的人裡也包括你。」她不忘加上一條備註。這個倒霉的綽號若是再喊下去的話,沒準她們班裡的人也會知道。

  「蘑菇頭有什麼不好的。」他顯然沒打算採納她的意見。

  「應該是哪裡都不好才對!」仰著頭,她沒好氣地怒吼,自從和他認識之後,她吼人的次數呈等比級遞升。「有哪個男朋友會這樣喊自己的女朋友的啊。」

  「不喊你蘑菇頭,那喊什麼?竹竿妹?」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問道。

  「……」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江安安腦袋無力地垂下。她總算明白蘑菇頭這個綽號還不算是最難聽的了。他難道就不會考慮只喊她安安嗎?

  才打算開口說,冰店的入口處又傳來了推門而入的聲音。

  晴文和小夜同樣是喘著氣進了冰店。

  不過,比起江安安,她們顯然還保留了些力氣,沒有跑得太誇張。

  「你們好,我們是安安的同學兼死黨,我是朱小夜。」

  「我是范晴文。」

  「咦,你們就是上次和蘑菇頭一起在冰店的那兩個女生嘛。」高仔首先認出了人。

  「對啊,對啊!」兩顆腦袋點得勤快,「對了,你們等會兒打算去哪兒玩啊?」

  「就卡拉OK吧。」不知是誰提出了此項建議,而周圍,無人反對。

  (其實不是無人反對,江安安很想反對的,但是奈何她的手舉到一半,就被小夜和晴文聯合壓下。女人的力量果然不能小覷啊!)

  在卡拉OK的包廂裡,小夜和晴文顯然快玩瘋了,和日飛,小楓,高仔拚命地互拼著歌,從古老的母語中文唱到方言,從英文歌唱到日文歌,甚至還偶爾唱點韓文歌之類的。

  「我會變成童話裡,你愛的那個天使,張開雙手變成翅膀守護你,你要相信……」高仔的聲音嘹亮得傳遍了整個包廂的每一個角落,一首光良的《童話》,被他唱得有幾分相似。

  高仔邊唱還不忘邊加點動作,看來下次有電視台舉辦模仿秀,沒準高仔可以去摻一腳。

  老實說,《童話》這首歌,江安安還是挺喜歡聽的,少女情懷總是詩,每次聽著,就會有種做夢的感覺,而且,高仔確實唱得也不錯。

  不過,現在她的注意力好像不是應該放在高仔的身上,而是她的這份檢討書!啊啊啊!天啊!

  手中拿著圓珠筆,江安安趴在矮几上努力地想著,眉頭幾乎打了N個結。這種吵鬧的環境,她怎麼可能想得出!

  也許她該考慮跑去廁所寫檢討,起碼那裡要安靜得多!

  「寫什麼呢?磨了半天,到底寫好沒。」一隻長腿踢了踢她的小腿肚,不用轉頭,江安安也知道這只長腿的主人是誰。

  「寫檢討書!」頭也不抬地答道,她繼續埋首於白紙黑字間。

  「有誰會像你這樣,來唱卡拉OK還窩著寫檢討的。」韓海非睨著江安安道。一大幫子的人唱得不亦樂乎,唯有她,像是格格不入的異種人群。

  「你還好意思說,我會寫檢討,還不是因為你的無聊電話!」

  「你說我的電話無聊?」第一次有人對他用上這兩個字。

  「難道不是嗎?」敢情只能他說別人無聊,別人就不能這樣說他?

  漂亮的唇角微微抿起,他大手一揮,把她手中的紙和筆拿了過來,「不就是寫份檢討嗎?哪有那麼麻煩的。」

  說著,提起筆就是「刷刷刷」的落筆聲。

  其速度之快,簡直非筆墨可以形容。

  「好了!」一分鐘之後,他把紙和筆遞還給了她。

  「你……寫好了?」她一愣一愣地接過紙,看著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

  親愛的老師:

  我——江安安承認在自修課時間接手機電話是不對的,我認識到了我的錯誤,因為這樣不只是影響了個人的學習,而且還影響了周圍同學的學習。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犯同類型的錯誤了。

  此致

  敬禮

  檢討人:江安安

  很漂亮的字,但怎麼越看越彆扭啊。這樣的檢討書,就算隨便找個小學二年級的學生,都寫得出來。

  「這就是你寫的?」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江安安懷疑地看著韓海非。他的智商,真的有像小夜和晴文說得那麼高嗎?

  凡是考試,都穩佔年級第一的優等生,寫出來的檢討書竟然是這種模樣,只怕給別人看了,沒一個人會相信。

  而若是她把這份保證書給教務主任的話,對方絕對會認為她完全沒有深刻檢討自身的錯誤。

  「幹嗎擺出這種表情。難道我寫的很爛嗎?」他不悅地蹙了蹙眉。

  這……絕對不是爛字可以形容的,應該說,他的檢討書,還處於小學初級階段。「你認為小學生的檢討書,能稱得上好嗎?」她打著彎說道。

  酷酷的面龐上閃過了一絲不自在,韓海非沒好氣地道:「我又沒寫過檢討書,我怎麼知道該怎麼寫。」他肯幫她寫,她就該偷笑了。

  「你沒寫過檢討書?」她詫異地張大眼睛。

  「沒有。」他撇撇嘴。

  「從來都沒有?」她不相信地再一次問道。

  「從來都沒有,蘑菇頭,你還有完沒完。」只是一句簡單的話,她竟然能�嗦出那麼多的問題。

  「完了,問完了。」她趕緊點了點腦袋。莫怪乎他的檢討書寫得如此沒有水準,原來是沒有任何前車之鑒的緣故。

  「喂,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呢?怎麼不唱啊?」唱得整個喉嚨幾乎啞掉的李明哲湊到了兩人的中間,大聲地問。

  「你們唱,我聽著就好。」江安安敷衍道。

  「說什麼呀,既然來了,就一定要唱!」李明哲顯然沒打算那麼輕易地放過安安,已經舉著麥克風湊到了她的唇邊,「唱一首啊!」

  而小夜、晴文正和日飛、小楓、高仔玩鬧得不亦樂乎,以至於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如果注意到的話,她們絕對會制止李明哲這一自殺式的舉動)。

  「可是我……」她還有猶豫。其實唱歌她還是挺喜歡的,尤其是可以發洩一下內心的情緒,不過……

  「還是說你不敢當著大家的面唱?」韓海非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問。

  「……」這算鄙視嗎?江安安一口氣止不住地往上湧,「好,我唱。」拿過麥克風,她豪氣干雲天。「唱哪首歌?」李明哲興致勃勃。他還沒聽過蘑菇頭唱歌呢!

  「《滄海一聲笑》!」她憋足了一口氣。

  「老歌啊!」李明哲點點頭,調好了歌曲。

  安安拿著麥克風,站起身子,「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

  啪!李明哲手中的遙控器直接受地心引力的影響,一路墜到了地毯上。

  「浮沉隨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嘩啦!

  正在嗑著瓜子的小夜,直接把手中的一把瓜子甩在了小楓的身上,而晴文、高仔和日飛,則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正閉著眼睛努力高歌的江安安。

  「江山笑,煙雨搖,濤浪淘盡紅塵俗事知多少……」

  原本還一臉平靜的韓海非,終於受不了地蹙了蹙眉頭。這種音調,根本就是五音不全,除非音癡(音樂白癡)才會唱出這樣的歌來。

  「究竟是誰讓安安唱歌的啊。」晴文總算回過神來,忍不住地小聲問道。

  站著的人,還在高歌著,投入的表情,壓根沒注意到她所唱的歌造成了何種局面。

  韓海非沒說話,只是目光很有方向性地看著一旁的李明哲。

  很好,她知道要找誰算賬了!晴文一把拉住李明哲的衣領,「是你讓安安唱歌的?」

  「不……不能怪我啊。」李明哲一臉的無辜,他哪知道江安安唱出來的歌簡直可以比擬魔音穿耳啊。若是老天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打死也不會主動把麥克風交到江安安的手中。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蒼生笑……」

  那魔音還在繼續著,回過神來的朱小夜趕緊起身,緊緊地抓住了江安安手中的麥克風,「安安,夠了!」若是再聽下去,難保不會有人口吐白沫。

  「你們——沒事吧。」她看著一包廂的人目光全都癡癡呆呆地集中在她的臉上。唉,她就知道她不該唱的,從小到大,每次她唱完歌後,周圍的人都會是這副表情。

  震驚,而又不敢置信,外加一點癡呆。

  所以,她的音樂成績,從來都是低空飛過。那還是音樂老師看她可憐,知道某些時候人力不能勝天,所以給她一個及格。

  「你果然還是不唱歌的好。」坐在沙發上的韓海非不客氣地評論道。

  「拜託,難道你就唱得比我好?」原本垂頭喪氣的人,被此話一戳,整個人立刻彈起來。

  「比你好。」他撥了撥額前的劉海。

  「那你也唱啊。」她瞪著他說。光會批評她,整個晚上,也沒見他開口唱過歌。

  「哇,韓海非要唱歌嗎?」晴文和小夜率先耐不住地驚叫。如果是的話,那麼她們就太幸福了。

  「如果你想聽的話,我沒問題。」他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轉過身子,從她的手裡拿過了麥克風。

  「唱光良的《童話》吧,安安最喜歡這首歌了,老是聽的。」小夜八卦地說著,同時手快地調好了歌。

  韓海非露出了無所謂的表情,隨著音樂,緩緩地開啟了雙唇:

  忘了有多久再沒聽到你

  對我說你最愛的故事

  我想了很久

  我開始慌了

  是不是我又做錯了什麼

  清亮的聲音,清得彷彿不含任何的雜質,輕輕上揚的尾音,猶如羽毛在耳蝸處輕輕地搖曳……

  很美麗的聲音,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唱歌的那種淡淡的語調,明明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卻奇異地吸引著人聽下去。

  與光良唱這歌時的味道不同,韓海非唱的時候,有種冰涼的感覺。叮叮咚咚,少了纏綿,多了脆薄,宛若玉珠灑落滿地。

  「真難得,沒想到海非真的會唱。」手背撐著下頜,李明哲喃喃道。比起江安安的魔音催耳,他更震驚於海非的歌。

  「什麼意思?」江安安好奇地問。

  「意思就是說,我和海非當了那麼多年的朋友,海非從來都是只聽不唱。我也是今天第一次才聽到他唱歌。以前大家一起來這裡包廂……」當然,也沒人敢去要求他唱。

  江安安懷疑地看著正面無表情地唱著的人,「不可能的吧。」

  「是真的。」李明哲瞅了安安一眼,「看來你果然有激發海非與平時不同的一面。」想來海非莫名其妙地有女朋友,還不算是一件太壞的事,或許說,沒準還是一件好事也說不準。

  與平時不同的一面?!江安安不覺沉默了。那麼平時的他,她所不曾見到過的一面,又是怎麼樣的呢?

  《童話》,一首歌,光良唱的時候,她覺得意境很美,高仔唱的時候,她覺得唱得不錯,而他唱的時候……她卻捨不得把目光自他的身上移開……

  你哭著對我說

  童話裡都是騙人的

  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

  也許你不會懂

  從你說愛我以後

  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我願變成童話裡

  你愛的那個天使

  張開雙手變成翅膀守護你

  你要相信

  相信我們會像童話故事裡

  幸福和快樂是結局

  一起寫我們的結局……

  淡淡的聲音……輕輕地飄蕩著……童話裡的故事,真的都是騙人的嗎?為什麼她還會希望,故事會變成現實呢?

第3章(2)  

  放下了肩膀上的書包,江安安整個人無力地朝著床上趴了上去。一個晚上,別說寫檢討了,她整個人都在不斷地回味韓海非所唱的《童話》——

  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

  也許你不會懂

  從你說愛我以後

  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我願變成童話裡

  你愛的那個天使

  張開雙手變成翅膀守護你

  腦中反反覆覆的都是這幾句。從一開始,她就明白韓海非不是她夢想中的那個王子,可是……他會變成那個張開雙手變成翅膀守護著她的天使嗎?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就算變成魔鬼,他也不可能會變成天使,有哪個天使的脾氣是他這副德行的?!可是她卻……

  手指,不知不覺地拉開了書包的拉鏈,她抽出了那張有著龍飛鳳舞字跡的紙,韓海非第一次寫的檢討書,怎麼也算得上有收藏價值啊。

  嘴角不由得掀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江安安笑了笑,隨即又馬上翻身坐起,「為什麼他要和我交往呢?」她自問著。

  這個問題,打從一開始她就在心裡問著自己。

  可是一直都沒有答案。論外表,論家世,論才學,他完全有能力去找一個比她好上N倍的女生。更何況她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那種。

  走到書桌旁,江安安打開電腦,上網進了K校的網頁,論壇上,正有著一則關於K校最新排出來的校園十大風雲人物的消息,而在男生的排行榜上,韓海非赫然位列第一。

  下面則是一連串的評論,大部分都是一些「我愛海非!」、「韓王子萬歲!」之類的擁躉們的發話,當然,偶爾也有一些「什麼爛評選啊!」、「一幫花癡女!」之類的話。

  不過更讓江安安訝異的是,李明哲居然也列居第八位。仔細想想,他也長得人模人樣的,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還會浮現出兩個酒窩。

  點了點韓海非的名字,屏幕上跳出了他幾張照片,顯然是偷拍而得來的。據上傳者說,為了拍這幾張照片,她可是冒著生命的危險(有沒有那麼誇張啊!)

  幾張照片,雖然是偷拍的,但是角度抓得不錯,而且偷拍者顯然有點攝影基礎,在把照片經過了一些PH的處理,看上去顯得唯美而有意境。

  江安安的目光,漸漸地定在了屏幕的照片上,如果她是先看到韓海非的照片,如果他的性格不是那麼襆的話,如果他很溫柔很溫柔的話……那麼也許她真的會動心吧。

  看著照片,就讓人覺得有種被吸引的感覺。一種從靈魂深處被吸引的感覺。

  點著其中的一張照片,她的手指緩緩地按下了右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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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課間休息的時間,教室早已變得人聲鼎沸,閒聊的、打鬧的、玩耍的,通通都有。

  「海非,下節體育課,你不換運動服?」一隻手搭在了韓海非的肩膀上,李明哲問道。

  又是體育課嗎?長長的睫毛微微一動,韓海非站起身子,「換,不換怎麼上體育課。」

  「那等會兒活動的時間來場籃球賽怎麼樣?我和小楓高仔他們都說好了,來場小型的鬥牛,好久都沒活動筋骨了。」

  「籃球嗎?無所謂,只要不是足球就可以。」

  走出教室,兩個人往學校的更衣室走去。

  「韓海非。」氣喘吁吁的聲音響起在二人的身後,下一刻,一道人影已經由後竄向了前,攔在了目標人物的面前。

  腳步一頓,冰冷的眸子射向了攔在面前的女生,「有事?」韓海非問道。

  「我是二年三班的文蘭琴。這個學期排出的校園風雲人物,你是男生榜上的第一名,所以我代表學校的廣播社想要採訪你。」絲毫不介意眼前人的冰冷,她一臉笑容地說道。

  這個任務,可是她力拼廣播社的眾女,好不容易才搶到的。難得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接近傳說中的韓王子,她興奮都來不及,哪裡還會在意對方的態度啊。

  「沒興趣。」隨口甩下了一句,他繞過她,準備繼續朝前走。

  「等等!」文蘭琴直覺地脫口而出,伸手便一把抓住韓海非的衣擺,他……他怎麼可以就用這三個字把她給打發了呢?「你……」

  「放手。」低頭盯著被握住的衣擺,他臉上揚起了不耐煩的神色。

  「可是我……」她……她還有好多話沒說啊。

  「放手!」劍眉蹙起,語氣中的火藥味漸漸上升。

  「啊!」文蘭琴的手猛然一鬆,對著那雙漆黑卻剔透如玻璃珠般的眸子,她竟然在一瞬間有種寒毛豎起的感覺。

  頎長的身子照著原來的方向走著。

  「那……那你今天的體育課還是打算只當個旁觀者嗎?」文蘭琴大聲地問道,「我知道你每次的體育課,基本上都是只站在一旁看著別人做練習而已,是有什麼原因嗎?還是說你的身體……」

  話未說完,走在前頭的人已經停住了腳步,頭微微地側垂著,那劉海滑落到了眼角處,遮蓋住了光燦如星的眸子,而薄薄的菱唇,則勾起著一抹弧度,「問這種問題,你不覺得很無聊嗎?」

  心,猛地咯噔了一下,文蘭琴訥訥著張了張口,卻無法說出一個字。

  她在他的臉上看到了笑容,可是這種笑,卻是——冷笑。

  讓人害怕的冷笑。

  拿著剛剛打印出來的照片,江安安死死地瞪著照片中的人。她腦子究竟著了什麼魔了?竟然會去打印一張韓海非的照片?!

  要是讓晴文和小夜知道了,八成會驚得整個眼珠子都脫出眼眶。

  所以,她此時的舉動只能說明她頭腦一時發熱,受了他這張皮相的誘惑,才做出了如此出格的事情。慢吞吞地回到了教室,她把照片塞進了衣袋。

  「安安,你去哪裡了?」晴文和小夜在教室裡顯然找人正找得不耐煩呢。

  「廁所啦!」江安安隨便找了個理由,反正怎麼都不能說她剛才跑到了學校裡的打印處去打印照片的事,「你們幹嗎啊?一臉那麼急的樣子。」

  「校際運動聯賽啊,這事你不會不知道吧!」朱小夜急急地開口說。

  「我知道啊,那又怎麼了?」所謂的校際運動聯賽,就是把本市的幾所中學挑出來進行運動類的比賽,每三年舉辦一次,今年是第四屆了。

  「學校剛才廣播通知,凡是想要當啦啦隊的人,都可以去學生會那裡登記報名。」小夜一臉的興奮,表情有些迫不及待。

  啦啦隊?!江安安的腦海中直接浮現出了穿著超短裙,手持兩團綵球,在旁邊不停地喊著跳著的漂亮MM。唔,光想著,脊背就起了一陣寒意。

  「你們找我找得那麼急,該不會是打算……拉我一起去報名吧?」嚥了咽喉間的口水,她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兩個死黨。

  「哇,安安,難得你也有聰明的時候。」范晴文一掌拍在了江安安的肩膀上,讚許地說道。

  「你們真這麼打算?」

  「對啊,幹嗎不?」晴文和小夜同時點了點腦袋,「難得的運動會,自然是要去湊湊熱鬧了,因為體育場的觀眾席有限,所以除了運動員和啦啦隊員,以及別的一些輔助員之類的,每個班級,只能派10個人去現場而已。」

  誰讓學生人數太多呢,所以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那你們可以自己去報名啊,用不著拖上我吧。」江安安兩手捧著腦袋道。

  「這怎麼行,我們可是一體的啊。」

  「對嘛,對嘛!」

  為什麼每次都要三個人一起啊!

  被小夜和晴文拖著來到了學生會的報名點,江安安一看,隊伍已經排得老長了。

  跑來報名的,多是一些長得漂亮、身材又好的女生,當然,偶爾也會有幾個例外的,例如——她!

  「晴文,小夜,我們還要排多久啊!」在等待了15分鐘後,江安安終於受不了地開口道。

  「快啦,快啦!」小夜揮揮手說,「你沒看見嗎?我們已經前進了好多。」

  是有前進,不過比起整條隊伍的長度來說,等於是杯水車薪,「你好像五分鐘前也是這麼說的吧。」

  「啊?有嗎?」某人開始裝傻充愣。

  「你有!」安安肯定至極。

  「唉,好了,好了!」范晴文打著圓場說,「反正這次我們既然報名了,就爭取被選上。」

  「YES!」朱小夜附和道。

  NO!江安安在心裡否定道。當然,她沒敢把這否定說出口,不然鐵定會被兩個死黨一頓炮轟。「對了,我記得學生會長是隔壁班的人吧。」江安安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道。

  「記得?」范晴文懷疑似的掃了好友幾眼,「安安,你入學三年,對於學生會長居然要用『記得』這個詞,是不是誇張了點。」真不知道她這三年是怎麼混的。

  爆汗!「我又不是不知道。」

  「哦?那你知道學生會長叫什麼名字?」

  「我記得,他叫司徒……呃……」江安安皺了皺眉,因為對方的姓氏比較特別,所以那時候她有留意過,只不過名字嘛……「對了,應該是叫真,司徒真。」隔了將近一分鐘,她總算把名字報出來了。

  「總算你還知道。」朱小夜和范晴文兩個人同時搖了搖頭,還好安安已經有了韓海非當男朋友,不然依照她對人的遲鈍反應,只怕到了28歲,都難以把自己推銷出去。

  「司徒真是學校的學生會長,而且還是長跑社的社長。」小夜嘴巴一閒,又開始聊著她的「八卦」了,「聽說我們學校的男子一萬米長跑的記錄,就是由他保持的。」

  「長跑一萬米?」安安詫異地咋咋舌。光是平時體育課跑女子800米,她就累得氣喘如牛。一萬米,光想著頭皮就發麻。

  「對啊,很恐怖吧。」朱小夜吐了吐舌頭,「聽說這次校際運動比賽,學校會派司徒真去參加這次的男子一萬米,想想我們學校體育方面也不是很強,只希望靠他來挽救一點人氣了,所以這次很多女生會報名啦啦隊,也是衝著司徒真來的。」

  「那你們也是?」江安安兩隻眼睛猛掃著死黨。

  「當然不是了!」

  好難得,竟然兩個一起否認,她還以為她們會肯定地點點頭呢。

  「我們的目標怎麼可能那麼小!」

  「對,我們報名,是為了給學校爭光,為體育運動貢獻出我們的一份力量!」

  嘔,聽得她快吐了!江安安翻了翻白眼!什麼爭光貢獻力量,說白了,是為了到體育館看更多的帥哥。

  於是乎,三個人說說鬧鬧,隊伍也在不知不覺地前進著。

  「下一個。」有聲音在喊著。

  「去啊!」小夜在後面推了推安安,而晴文則已經拿著表格在填了。

  哎,原來是輪到她了!

  江安安趕緊上前,從一個女生手中接過表格,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圓珠筆,填好了,再遞給坐在桌前一個像是收表格的男生。

  「江安安。」男生低頭看著表格上填寫的名字,輕輕地念了出來。不是很清亮的聲音,但是卻柔柔的有著如暖陽般的味道。

  很舒服的聲音,江安安心裡暗自想著,也許這個男生可以考慮去發展一下演藝事業,這樣的聲音不唱歌出唱片,還真是可惜了。

  「是啊。」點了點頭,她應著。

  男生緩緩地抬起頭,柔順的黑髮帶著一絲絲的微卷,蜜色的肌膚,透著健康的氣息,明明該是個陽光男孩,但是那淡淡的含笑眼眸,卻讓這份陽光的氣息染上了一層雅氣。

  動與靜,該是矛盾的,但是集合在他的身上,卻像是恰到好處一般。

  江安安很少會注意男生,但是此刻,她卻注意著他。

  「你是……」

  「司徒真。」對方淺淺一笑,報上了自己的名字,「你打算報啦啦隊嗎?」

  司徒真?!江安安立馬想把頭去撞牆壁。她竟然在學生會長的面前問對方是誰,這點……好像真的誇張了點。「是啊。」她答道,都交了報名表了,當然是報啦啦隊,「有什麼不對的嗎?」

  「沒有,只是覺得你像是有點不太情願。」司徒真緩緩地搖了搖頭,手指同時指了指自己的眼,「從你開始排隊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你的臉上似乎並沒有露出過笑容和興奮的表情。」所以他才會如此斷言。

  「注意?」她一愣,這是一個奇怪的詞。

  「呵……」一聲輕笑溢出對方的雙唇,「也許是因為你的髮型吧,很特別,所以讓我不由得就注意到了。」莫名的,在當時那麼多的排隊女生中,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她。閒散的目光,還有那種巴不得馬上逃跑的表情,都讓他覺得有趣。

  「我的髮型?」這也能值得注意嗎?

  「呃,有點像蘑菇吧,很有趣。」優雅的聲音,簡直就像是在呢喃著一個可愛的玩笑,卻在不經意間,給對方造成嚴重的打擊。

  「……」蘑菇?她的頭真的那麼像蘑菇嗎?!

  ……

  隔天,星期六的清晨,某女手拽著自己所有的零花錢,跑到了理髮店的門口。

  這次,她絕對絕對要讓自己去掉蘑菇頭這個封號!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11-17 23:31:57

第4章(1)

  星期天的中午,市中心的廣場上。

  「你頭上的是什麼?」怪異的語調,伴隨著疑問在沉默了半晌後終於響起。

  「頭髮。」這是回答。在頭上的不是頭髮還會是什麼?

  「我知道是頭髮,我的意思是你一大早把我叫出來就是為了給我看你頂著個鳥窩頭?」眉頭緊鎖著,韓海非一臉不爽地看著江安安。

  「鳥窩頭?!」有沒有搞錯啊!一張期盼的臉龐立刻變成夜叉狀,江安安噴火地看著她「親愛的男朋友」,「這是最時髦的燙髮耶!你的眼睛究竟長在哪裡啊!」

  「我的眼睛長在我臉上!」他沒好氣地瞅著她,「你這也叫最時髦的燙髮?」卷卷的髮絲打著圈,不是鳥窩是什麼,真懷疑她怎麼有勇氣跑上街。

  「你……」江安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對方絕對不具有時尚的審美眼光,「我這髮型,當然是現在最流行的,理髮店的人收了我380元才肯給燙的。」一想到她辛苦攢起來的零花錢就這麼沒了,她就一陣心痛啊。

  韓海非受不了地伸出手指,一個箭步跨上前,猛彈著江安安的腦門,「你白癡啊,就這麼個破頭,也值得花380元?」這女人究竟在搞什麼啊!

  痛啊!

  雙手護住腦門,她往後退開一步,「這個髮型在我們……學校很流行的!」被他這麼彈下去,她遲早變成白癡。

  「流行不一定適合你,為什麼沒事要去燙頭髮?」他意猶未盡,還準備繼續他的「彈指神功」。

  蹭蹭蹭!

  江安安立馬後退好幾步,「你以為我沒事找事做啊,還不是因為你!」他才是害她浪費380元的罪魁禍首。

  「我?」他一愣。

  「對,要不是你老是喊我『蘑菇頭』,我用得著去理髮店做上兩個小時的頭髮嗎?」待得她差點沒有打瞌睡睡著了。

  「蘑菇頭有什麼不好的,清清爽爽,比你現在的鳥窩頭要好多了。」他說著,指了指兩人旁邊商場的巨大透明落地玻璃,「你看看,真的好嗎?」

  淡茶色的玻璃,映著兩人的身影。江安安抬了抬眼,望著自己的身影,看慣了自己平時的髮型,突然換了一個髮型,多少有些不習慣,而且……

  「你的額頭太寬,顴骨又突出,根本就不適合這種卷髮。」「惡毒」的聲音在一旁如是評論道。

  她的眼,不由得望了望站在她身旁的他——那錯落得層次分明的頭髮,即使有些零亂,卻也好看,而他的臉……飽滿的額頭,挺直的鼻樑,還有著剔透且精緻的五官……這樣的他,恐怕無論哪種髮型都會好看。

  「而且你本身的氣質,根本就不是那種追求流行的人所有的氣質,盲目追求流行對你而言一點好處也沒有,只是讓別人看笑話而已。」

  笑話?她如此努力地想要改變自己的形象,只是一個笑話而已嗎?貝齒不覺咬了咬唇,江安安回轉過頭,死死地瞪著韓海非。

  「瞪什麼瞪,難道我說錯了嗎?」他亦回瞪著她,說道。

  悲從心來,莫名的,江安安突然有了一種想哭的衝動。霧氣積聚在眼眶中,鼻子有些酸澀,那種感覺叫做……難受。

  「喂,你怎麼了?」他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

  「哇!」一聲大叫,她整個人蹲下身子,把臉埋在了自己的雙膝中,「我……我只不過是改變了一下形象而已,你有必要說得那麼難聽嗎?」

  「你……」他怔了一怔。眼前的情況是他沒有預料到的。她在哭嗎?應該是吧。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是那濃濃的鼻音,卻可以明顯地聽出她的哭泣。

  「難道不漂亮的人就不可以去改變自己嗎?難道流行只是針對那些時尚的人嗎?」從來沒有太多的在意過自己的外表,因為她知道再怎麼在意,也不會有所改變。而且她是父母愛情而產下的結晶,所以她對自己的一切都覺得只要過得去就好。

  但是現在——她卻好在意,真的好在意自己的外表。如果她漂亮的話,那麼他剛才的那些話,她就可以很用力地吼回去,然後很神氣地把頭一揚,說著酷酷的話——「我就是愛燙成這樣,怎麼樣!」可惜,對著淡茶色的玻璃,她竟然沒有力氣吼回去。因為她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清亮的音色中有著一絲不知所措。

  因為他從來沒想過她會在他的面前哭泣。

  「你是,你就是!」仰起頭,她邊掉著眼淚邊向他吼道。好難過,她現在的樣子一定更醜了吧。

  周圍人的目光都向兩人望著。一個僵直地站著,而另一個則蹲著哭。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他的身子越發僵硬。他不是沒見過女人的淚水。母親的眼淚,還有那些被他拒絕後當著他的面哭泣的女生……眼淚,他見得太多太多了,可是她的眼淚,卻讓他有種奇妙的急躁。

  急躁得……根本就不想要看到她的淚水。

  「你知不知道,你哭起來的樣子難看死了。」他蹙著眉說道。

  難看嗎?也許是真的吧。「我知道我很難看,用不著你再多說一次。」眼淚和鼻涕一起淌著,反正她這次是難看到家了。

  「你——」他盯著她,「你那麼在意外表幹嗎?這能當飯吃啊!」

  她眨眨眼,努力地眨掉眼眶中的淚水,「你當然能這麼說啦,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有上帝的眷顧,給了你完美的家世,漂亮的外表和聰明的腦袋嗎?」

  眷顧?!他真的是得到眷顧的人嗎?薄唇一抿,他的手指緩緩地收緊。如果他真的是得到上帝眷顧的人,那麼他就不會……

  「你知不知道,只看外表而斷定一切的人,是最膚淺的!」韓海非走近到江安安的跟前,很認真地說。

  膚淺嗎?「可是誰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他怎麼可能會懂得她的心情呢!

  「你是不漂亮,可是這樣才是江安安,才是獨一無二的江安安!」他說著,使勁地拉起了她的手臂,把她整個人拖起。

  「啊……」他的話,使得她整個人呆呆地愣住了。獨一無二的……江安安嗎?

  「而且你是我女朋友,如果誰敢說你不好看,我扁誰!」他的聲音,說得好大聲,大聲到周圍所有的人都聽見了。

  她的嘴巴,張了合,合了又張,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剛才說她難看的明明就是他本人。可是她卻覺得心中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不空,不蕩,一種很安定的暖洋洋的感覺。

  「走了!」沒讓她的發呆繼續,他已經拉著她的手,往前走著。

  「去……去哪裡?」她邊拿面紙擦著自己的眼淚鼻涕邊問道。

  「去理髮店,把你的蘑菇頭弄回來!」

  「我……我不要啦!」死抱著理髮店門前的梧桐樹幹,江安安抵死掙扎著。她的頭髮才剛燙卷耶!再去拉直,多傷髮質啊!

  「什麼不要,難不成你明天還打算頂著這個鳥窩去學校?」一臉沒得商量的樣子,韓海非掰開對方的10根手指。

  「可是……」好吧,好吧,她是知道這個髮型不是很適合她,但是怎麼說這也是她380元的成果啊,才維持了幾個小時就要磨滅掉,她於心不忍啊。

  「可是個P!」他說著,大手一扯,她整個人已經被扯進了理髮店——

  理髮店門前站著的櫃檯小姐很熱情地上前,「請問是要洗頭還是……」

  「把她的這個鳥窩給我弄直了。」韓海非指了指江安安的一頭卷髮道。

  「喂,你怎麼可以當著別人的面這麼說!」她強烈抗議。人前好歹也該給她留幾分薄面呀。「難道不是嗎?」

  「但你可以說得委婉一點啊,況且我這是卷髮,不是鳥窩!」

  「問題是你的頭髮捲得和鳥窩沒什麼兩樣。」他彈彈手指,下著結論。

  「你——」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已經在理髮店門口爭執起來。

  櫃檯小姐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你們還要做頭髮嗎?」她懷疑地問道,如果不是,那麼她就要考慮趕人了,他們的爭吵,已經嚴重影響了店內的安靜。

  「要!」韓海非說,同時走到店中央的一排椅子上坐下,隨手拿起了一本雜誌翻看著,很顯然是打算等某人做完頭髮了。

  哎,算了,拉就拉吧!江安安跟著一個洗頭小姐先洗了個頭,然後再讓理髮師在她的頭上上了離子燙的藥水,隨後便裹著頭髮,熏著蒸氣。

  腦門熱熱的,閒來無事的眼珠子四處轉溜,「喂,韓海非,你在吃什麼?」她看著他把一片黃褐色的圓片拋進了嘴裡。

  「酸梅片。」他撇撇嘴說。

  「好吃嗎?」

  「還不錯,至少可以清熱解暑。」他沒啥表情地說。對於一個耐心不怎麼樣的人,能夠堅持留在理髮店怎麼長時間,已經挺不容易了。

  清熱解暑?他的話使得她有些心動。本來天氣已經有些熱了,再加上腦袋上的蒸氣,就更熱了,「我也要吃。」她討著。

  「你也要?」他面帶猶豫,似乎有點捨不得手中的酸梅片。

  「對,我要!」她很肯定地說,如果不是因為正在熏頭髮,她鐵定會很用力地點點頭。

  看著他臉上的不捨,她驀地有種得意的味道。

  「那——」他走到她面前,彈開手中裝著酸梅片的盒子,「只准拿一片。」

  「一片哪夠啊!」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從他手中搶過盒子,一連倒了七八片在自己的手心中,「謝啦!」倒完後,她不忘朝他擠眉弄眼。

  哇哈哈,爽啊!剛才的鬱悶心情一掃而空,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勝利的快感。

  「你——」他朝著她瞪了一眼。

  「怎樣!」她聳聳鼻子,把手中的酸梅片盡數拋到口中,難得看到他那張酷臉上有吃鱉的表情,真的是……才打算得意的長笑幾聲,一股直衝腦門的酸味使得江安安臉色一變。「啊!」淒厲的慘叫聲在理髮店內揚起,顧不得自己的形象,江安安猛趴在洗頭的水槽裡狂吐著嘴裡的酸梅片。

  「誰讓你一下子吃那麼多啊!」他站在她身後悠閒地說道。

  「怎麼不告訴我有那麼酸啊!」她邊吐邊指責道。而理髮店內的人,則早已把此二人當成瘟神看待了。

  「你又沒問,我幹嗎說。」他聳聳肩,說著理由。

  「……」算他狠!江安安皺皺眉,埋頭繼續她的「狂吐」之旅。

  酸啊!酸得她牙都麻了,真是想不通,這麼酸的東西,他怎麼還吃得津津有味?!

  還是說,他連味覺都和常人有異?

  一頭卷髮,只見了幾個小時的光,便又重新打回了蘑菇頭的狀況。而第二天上學時,晴文和小夜還扯著她問,幹嗎沒事去拉頭髮,畢竟頭髮太短,拉和沒拉,實在沒啥大區別。害得她只能苦笑著帶過。

  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對不會考慮一做完頭髮,就發神經地跑去給韓瘋子看。

  而這次校際體育聯賽學校啦啦隊的名單也下來了。小夜和晴文都當選,至於她,則「萬分幸運」地被刷了下來。不過,刷下來不代表無事一身輕。她被指派為道具製作組成員。

  所謂的道具製作,則是指運動會的時候,那些橫幅標語,助威用的小喇叭,小旗幟,還有啦啦隊員手裡拿的綵球等等的製作……其實嚴格說來,道具製作組的責任還是挺重大的。

  「好可惜,安安,本來還想一起加入啦啦隊的。」范晴文不無遺憾地說著。「沒差啦,道具製作也不錯啦,很有發展前途的。」江安安擺擺手含笑地說。她真的是一點點都不覺得「可惜」。

  「可是這樣我們課外活動就不能在一起了。」晴文還是面色不佳地說。

  「反正又不是很久,頂多就這一個月的時間,過了運動會,課外活動的時候還不是在一起。」江安安倒是不怎麼在意。反正只要不讓她穿著超短裙猛跳,就算讓她在運動會當天掃垃圾她都願意。「好了,我要先去道具組報道一下,先走了。」

  「嗯。」兩個好友揮揮手,頗有幾分十八相送的味道。

  道具組因為是個臨時小組,只為了這次運動會而臨時建成,因此暫時使用了化學實驗室。

  走到了2號教學樓的三樓,江安安禮貌性地敲了敲門,便推門而入。

  空曠的實驗室,有七八個人正圍坐著。

  因為聽到了門聲,此時眾人的目光正齊刷刷地朝著她的方向望來。

  「大家好,我是江安安。」露出了笑臉,她率先開口打招呼。

  「切,居然又不是美女。」其中的一個男生在看了江安安的長相後,撇撇嘴,似有不滿地說。

  「砰!」

  緊隨其後的是一記重拳砸在了男生的腦門上,一個一臉帥氣的女生很有正義感地出聲吼道:「雷傑,你皮癢了是不是,想看美女,不會去買明星寫真集啊!」

  「我只是說說而已,冷三八,你何必打得那麼用力!」被喚作雷傑的男生揉了揉腦袋,嘴裡咕噥著。

  「冷三八?」眉一挑,女生手指關節噼裡啪啦作響。

  「我……我哪有這麼說啊,冷宜羽。」雷傑趕緊更正道。

  「你當我聾了啊,你剛才就有那麼說!」一語完畢,一頓暴打開始。

  笑容僵在臉上,江安安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在她看來,那個叫雷傑的實在可憐,在那凌厲的拳頭下,已經開始連連討饒了。但是奈何對方不放過他,所以……估計鼻青臉腫對他來說,不是太遙遠的距離。

  「別奇怪,他們向來都這樣!」一旁有聲音在說著。柔柔的,淡淡的,卻很好聽。

  「是嗎,那就好,我還真……司徒真?!」江安安轉頭望著身旁的人,卻在看清了對方的長相後,忍不住地叫出了聲。

  「不錯,看來這回你認出我了。」司徒真淺淺一笑,帶著幾分優雅。

  真的是他!江安安的眼越瞪越大——「可是這裡不是道具製作組嗎?」她訥訥地問道。他一個學生會長,來這裡做什麼?!

  「是道具製作組,不過這裡的成員,都是學生會的成員,你沒看出來嗎?」他指了指一圈人說。

  「呵……呵……」她尷尬地回以幾聲乾笑。她向來沒怎麼關心過學生會,所以當然是……沒看出來了。「為什麼製作組的人都是學生會的人?」敢情只有她例外?

  「當然是因為這個苦差事沒人願意做,所以只有學生會的人吃點苦了!」暴打完畢,冷宜羽湊到了江安安的面前解釋道。如果不是被他這個難纏的學生會長拖來,她死活都不會打算參與什麼道具製作。

  「你好!歡迎你參加製作組,我叫冷宜羽,你可以直接喊我宜羽的。」冷宜羽說著,笑著打著招呼。

  「哦,那你也叫我安安好了,這樣大家不會太生疏。」江安安趕緊說,同時看了看不遠處的雷傑,「他……沒事吧。」

  「沒事,沒事,他啊,堅固耐用,沒那麼不經打。」冷宜羽笑著擺擺手。反正都十幾年打下來了,也不差多打一頓。

  堅固耐用?江安安的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這是對人的形容嗎?

  「好了,現在先來說一下這次的任務吧!」拍了拍手,司徒真朗聲開口說。

  所有的人都各自找了個座位坐下。司徒真則拿著一張表格說,「這次的運動會,道具製作組主要是負責製作一些橫幅標語和鼓舞士氣的小旗,另外還有啦啦隊所需要用到的一切道具,當然,也會有些別的小道具,這個到時候會具體說明。總的來說,大致就是這樣。還有什麼問題嗎?」

  「就我們幾個人,會不會人數不夠?」有人提問。

  「這就需要彼此之間好好協調,把效率提到最高。」司徒真想了想,繼續說,「若是到時候真的趕不急的話,我會再向學校提出的。」

  「那這個組的負責人是誰?」又有一個人提問。

  「江安安。」雙唇輕啟,司徒真報出名字。

  「有!」她直覺地應聲回答道。

  「這次的道具組,我想由你來負責當小組長比較好。」

  啊?「我?!」反手指著自己,她不敢置信。

  「對,就是你。」司徒真很肯定地點點頭。

  「可是……」她來這裡,只打算隨便應付應付,沒打算當什麼勞什子的小組長啊!

  「我因為要忙著長跑準備的事情,所以不可能會常常來道具組,而至於這裡其他的人,也都要把精力分在學生會的事情上,所以我想由你來當小組長,是最合適的了。」雖然是解釋說明的語氣,但是卻硬是讓人覺得從他口中說出的決定,便是定局。

  江安安張了張口,無從反駁。果然不愧是學生會長,天生有著指揮的才能。

  「好了,如果沒問題的話就這麼決定了。」手掌一拍,一切便成定局,「現在我和江安安去倉庫拿道具製作的材料,而剩下的人,就先把桌子拼起來,等材料拿過來了就開工。」

  走出實驗室,兩人一路來到了倉庫。在司徒真打開了倉庫的門後,兩人便挑著一些彩筆、長尺、綵帶等用具放在紙盒裡,以方便搬動。

  「喏,你就拿這箱吧。」整理完畢後,司徒真指了指其中較輕的一個小盒箱道,而自己則把另外兩個盒箱疊加起來,搬出了倉庫。

  「可是會長……這樣你的會不會太重?」江安安略有不安地問。對方手中的箱子,明顯的比她要重上好多。

  「不會很重啊。」一抹淺笑掛在嘴邊,他露出了一臉輕鬆的樣子,「男生的力氣本來就比女生大很多,自然要搬得多一些,還有你以後不必喊我會長。」

第4章(2)  

  「啊?」她一愣。

  「既然大家以後要一起辦事,那麼沒必要太生疏,你可以喊我司徒,或者……真。」他狀似不經意地說著,可是眼眸卻盯著她。

  江安安有些怔然,喊他司徒?還是喊他真?只是一個簡單的稱謂而已,但是在他的視線之下,她卻有種難以抉擇的感覺。彷彿……這並不是一道簡簡單單的選擇題而已。

  「司……司徒……」呆了好半晌,她總算喊了他的姓。

  在聽到了她的回答後,司徒真聳聳肩抬起腳步,朝前走著。而江安安則趕緊小步跑的跟上了對方的腳步。

  「對了,你不會介意我把你從啦啦隊的名單中刷下來,編入道具組吧?」司徒真邊走邊說著。順便放慢了腳步,以配合對方的步伐。

  「不會。」她趕緊搖了搖頭,「反正你說得對,我本來就對加入啦啦隊沒多大的興趣,會去報名,只是因為我的兩個好友一定要拉著我一起。而且,我覺得啦啦隊還是選一些能夠吸引住人目光的漂亮女孩比較好。」至於她,就省了吧。

  「不會啊,我就覺得你很能吸引住別人的目光。」而至於漂亮與否,則是其次吧。

  「我?怎麼可能!」她壓根不信,敢情是他太善良了,所以才會如此安慰她吧。

  「我是真的這麼覺得。」他依舊步法平穩地朝前走著,「漂亮的女孩子也許很多,但是能吸引別人目光的女孩卻不多,那需要的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的神韻。」

  神韻?她有嗎?江安安懷疑地瞅了瞅司徒真,「我能吸引住別人的目光?」怎麼從小到大,她愣是沒發覺自己有這一特質?

  「是啊。」他答得自然,「也許是你那種無所謂的平淡氣韻吧,總讓人覺得與眾不同。」或者該說,她會讓人有種想要探究的慾望,想知道究竟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她會露出興奮的表情。而什麼東西,又是她想要去追尋的。

  她……與眾不同嗎?江安安的腳步不由得一頓。司徒真的話,使得她不由得聯想到了韓海非,他們兩個似乎有一點相似,那就是同樣地不在乎外表的漂亮與否。

  「怎麼了?」她的停頓,使得他轉過頭望著她。

  「沒……沒什麼!」她臉驀地一紅,趕緊搖搖頭,快走了幾步,跟上了他的步伐,「其實……在道具組也好,而且似乎有些很有趣的人。」她轉移著話題。

  「有幾個人的確是挺有趣的。」司徒真認同地點點頭,「以後相處得多了,你就會知道他們這些人很好相處,雷傑雖然嘴巴壞了點,不過其實心腸最軟;至於宜羽,只有對男孩子會揮拳頭,對女生則是一副保護者的姿態,所以學生會裡的男生,沒人敢惹她的。」這樣的一對,應該稱之為不是冤家不聚頭嗎?

  「那你也是嗎?」江安安好奇道。

  「我?」他側頭看著她揚了揚眉,「我算是例外吧。」

  例外?江安安暗自想著,卻陡然被「砰」的一聲槍響給怔住了。:-o

  操場上,此刻正在進行著訓練,而剛才的槍響,則是男子400米接力的起跑。

  「你是參加男子一萬米長跑的吧?」江安安望著操場上跑動的身影,問著站在身旁的人。

  「是啊。」司徒真點點頭。

  「可是跑一萬米,你不會覺得很累嗎?」她光是跑800米,就覺得痛苦得要死。

  「累啊。」司徒真聳聳肩,承認道,「可是在衝過終點的那一瞬間,心中卻會有種滿足感,彷彿……終於抓住了某種東西一般。」

  「抓住了某種東西?」江安安疑惑地眨眨眼。

  「很難形容,就好像自己與自己進行了一場意志和精神的鬥爭吧。」他的眼,望著那寬闊的操場,「我啊,很喜歡長跑呢,因為那會讓自己有存在感,真真切切的存在感。即使我很累,即使我多麼地想停下,我也會讓自己繼續堅持跑下去。」

  淺淺的夕陽,有著淡淡的桔色光暈,染上了他的髮梢、他的面頰。

  那張看似斯文儒雅的臉龐,在此刻竟然是如此的神采飛揚。

  江安安不覺地怔忡著,只是呆呆地仰著頭,望著司徒真的側面……那一刻,吸引住她目光的人——是他!

  清爽寬敞的快餐店內,一個肉包塞進了某女的嘴巴。

  牙齒咬著肉包,雙手卻依舊高頻率地在動作著。

  「喂,女人,你夠了沒啊!」十分不爽的聲音響起在某女的耳邊,韓海非一臉含怨地問道。

  「沒……沒夠。」嘴裡咬著肉包,江安安語音模糊地說。

  「現在是吃飯時間,不是讓你來做這些沒用的小旗幟!」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橫七豎八的製作材料散了一桌,而放著食物的餐盤則被她擠到了最角落的邊上。

  「什麼沒用,這是我們學校運動會上助威用的旗幟!」總算騰出一隻手把嘴裡的肉包拿了下來,江安安大聲辯解道。

  「那你可以回家再做。」

  「回家會來不及啊。」要不她也不會把材料隨身拿到快餐店來做了。所謂的組長,就是幹活幹得最多的人。這個道理,是江安安在道具組待了一個星期後才明白的道理。「還有三個禮拜就要開運動會了,所以這些東西必須早點做好。」

  「那你也不必當著我的面來做。」韓海非受不了地指著江安安的鼻子說。

  「咦?為什麼?」她眨眨眼,很「虛心」地問道。

  他白了她一眼。這個白癡女人,居然還問他原因!有哪個男人受得了和自己女朋友在一起,對方只把他當做空氣的?

  「你以為呢!」火大地拿起手邊的可樂,他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乾。

  他不說她怎麼會知道啊!江安安聳聳肩,繼續埋頭用剪刀剪著小旗幟的形狀,「對了。」驀地,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她抬起頭望著他,「你有跑過男子一萬米嗎?」她有些好奇地問。

  聽小夜和晴文說過,他的運動神經似乎不錯。

  「跑過。」他撇撇嘴,不甚感興趣地回答道。

  「那跑的時候你有什麼樣的感覺?」她雙眼閃光,帶著一絲興奮地問。他是不是也像司徒真一樣的感覺呢?

  總覺得男子跑步的比賽與女子不同,爆發力與速度都要快得多,也更能牽動人心。

  「很累。」他的眼盯著她,奇怪於她的問題。

  砰!

  頭重重地垂到胸前,江安安僵著一張臉,「就只是這樣?」

  「不然還要有什麼感覺?」他彈了彈手指反問。

  「你難道不覺得跑完一萬米,是自己與自己進行了一場意志與精神的鬥爭嗎?或者說,在衝過終點的時候,會有一種滿足感?」

  手指撥了撥額前的頭髮,韓海非斂下了眸子,「不會,對我而言,跑步就只是跑步。」沒有任何的其他意義存在。

  跑步……就只是跑步?手中的動作不由得停下,江安安怔怔地看著韓海非。明明都是跑過一萬米的人,可是他的回答卻和司徒真所說的話差好多。「可……」

  「還有,你問這些做什麼?」他打斷了她的話問道。

  「那是因為我認識一個我們學校跑男子一萬米的人,他說雖然一萬米很累人,但是即使再累,即使再想停下來,他也會讓自己繼續堅持跑下去。因為那會讓他有種存在感,真真切切的存在感。」她的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了一種嚮往的神情。

  因為司徒真的那種堅持,是她所不曾擁有過的。她不會特別的想要去堅持某樣事物,任何事情,在她的眼中只要得過且過就好。

  因此,司徒真的那番話,確確實實給她造成了一定的衝擊。

  韓海非抿了抿唇,只是定定地盯著江安安臉上的那抹神情。那是以前他所不曾見過的表情……「存在感嗎?真是無聊的名詞!」

  「怎麼是無聊呢,那是……」手一抖,左手握著的剪刀不小心劃破了右手的食指,「啊!」江安安一聲驚呼,看著一絲血迅速地湧出了破皮處。

  才打算找張紙巾把手中的血擦掉,下一刻,她的整個右手手腕已經被一隻大手緊緊地包裹住了,五根手指,牢牢地捏住了她的手腕,而食指,則被那兩片溫潤的唇圍住了。

  「你……」她訥訥地看著他的舉動。他在做什麼?!

  長長的睫毛幾乎蓋住了整個眼眸,他拉著她的右手,伸到了唇邊。而雙唇則吸吮著她的傷口,一種很小心翼翼的態度吸吮著。

  手指……好燙,連帶著整張臉都開始升溫。江安安手足無措地看著韓海非,甚至忘了去把手指收回,而只是愣愣地、呆呆地,看著韓海非。

  這樣的舉動,是別的男生所不曾對她做過的,而他……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秒而已,但是對江安安來說,卻像是過了幾個小時一樣。

  「還好,沒有流很多血。」那華麗如絲竹般的聲音響起在了她的耳邊,他盯著她手上的手指輕輕地說。

  「本來……就不是很大的傷口啊。」她喃喃著說,臉上依然紅潮未退。

  「就算不是很大的傷口,依然要小心處理。」他的面色還是沒有緩和下來,現在的他,嚴肅得嚇人。

  用不著這麼麻煩吧,流這麼點血又不會死人!江安安暗自想著,才想抽回右手,身子卻一輕,整個人已經被對方拖了起來。

  「洗手台在哪裡?」韓海非問一旁站著的侍應生。

  「拐角處就是了。」侍應生才回答完,韓海非便拖著江安安往洗手台的方向走去。

  「安啦,真的已經沒事了,只不過是破了點皮而已,已經……」她急急地說道。他的誇張,讓她覺得有些意外。本以為他該是無所謂才對,但是卻沒想到他會如此在意。

  可是……他在意的是什麼呢?真的只是自己手指上那一點點的小傷嗎?

  「你哪那麼多廢話啊。」他眉一挑,來到了洗手台前,打開龍頭,細細的水流,輕輕地沖刷著她的傷口。

  直到她的傷口處再也看不到一點血絲後,他才關上了水龍頭。

  「這樣應該沒事了。」他吁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放鬆了一樣地說道。

  哎……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啊。江安安奇怪地看了一眼韓海非,「你沒事吧。」

  畢竟很少看到他這種表情,不再是那種又襆又酷的樣子,反倒是讓人覺得像是一個手捧易碎玻璃而膽戰心驚的人。

  「沒事。」他的眼垂了下來,讓人無法探究他眸中所閃爍的光芒,「以後,不可以再那麼不小心了。」

  因為血……會讓他有害怕的感覺。

  一種生命離逝的害怕感覺。

  「跑步……真的那麼有趣嗎?」中午午休的時間,頎長的身子斜斜地靠在操場邊的圍牆上,韓海非懶洋洋地問。

  「跑步?」李明哲和高仔等人一愣,「海非,你想跑步?」

  「如果我說我想跑男子一萬米,你們覺得如何?」彈彈手指,他像是漫不經心地問。

  「你跑……男子一萬米嗎?」眼睛頓時瞪大,李明哲嚥了嚥口水。他是知道海非的運動神經不錯,而且也擅長長跑,可是……「上次學校長跑名單調動,你不是才被調下來嗎?」據說是因為某種原因,而這原因是什麼,他們不知道,海非也沒說過。

  「調下來,自然也可以調回去。」韓海非緩緩地揚起頭,望著湛藍的天空。青藍的天空,藍得透徹,青得明亮。

  長跑……真的有趣嗎?而所謂的存在感,又是什麼呢?

  「但你怎麼會突然想跑長跑?」高仔出聲問道。向來對運動沒多大興趣的好友,居然會主動提出想要跑長跑,確實是出乎他的意料。

  即使是再發達的運動神經,若是遇上了不想運動的人,那麼也只有發霉發�的結果,而現在……是終於到了重見天日的時候了嗎?

  仰頭變成了垂頭,韓海非輕輕地晃動了一下腦袋,似笑非笑地說,「只是……突然想跑而已吧。」因為他想要那張平凡的容顏上,也能為他而展露出興奮的表情。

  「真的只是這樣?」

  「對,只是……這樣。」只是……想看著她為他而展露出獨特的表情而已。

  清澈的眸子定定地望著淺灰色的泥地,他自言自語道:「不過很久沒有練習了,看來這幾個禮拜,應該抽時間練一下了。」

  李明哲一挑眉,「海非,你是真的打算跑?」

  「難道我像是在說笑的樣子嗎?」韓海非抬起頭,反問道,只是目光卻不是望著李明哲,而是一旁的角落暗處,「出來,我沒興趣讓人偷窺。」淡淡的語氣,卻有著一絲明顯的厭惡。

  一道人影緩緩地從角落的暗處走出,文蘭琴有一絲被發現的尷尬。

  「你不就是上次說要採訪海非的那個女生嗎。」李明哲喊道。乖乖,想不到海非有那麼大的魅力,能夠讓一個美女躲在暗處偷窺。

  「我……我是……」文蘭琴才想開口,卻看見韓海非已經直直地朝著她走來。

  「啪!」

  手掌擊在了牆壁上,一雙冷眸盯在了她的身上,「如果不想後悔的話,那麼最好沒事別跟著我,我沒興趣給人偷窺。」

  冰冷的聲音,還有幾乎沒有表情的漂亮臉龐,讓人驀地有種如置冰窖的感覺。

  一語完畢,不再去看對方的反應。韓海非直起身子,甩了甩頭,朝著樹陰下走去,而李明哲高仔等人則尾隨其後。

  冷!真的好冷,文蘭琴不禁哆嗦了一下身子。那種眸子,有著一種噬人的危險。

  不過……她絕對不會那麼輕易放棄的!

  貝齒緊咬著下唇,她瞇起眼眸,盯著那抹頎長的背影——韓海非,她絕對會讓他記住她,記住她文蘭琴!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11-17 23:33:39

第5章(1)  

  韓家。

  書房裡,中年男子與兒子對望著。好半晌,韓父終於開口道:「你真打算去參加學校的長跑比賽?」這是兒子首次對他提出,想要去做某件事情。也因此,他想要問個清楚。

  「是。」堅定而明亮的聲音,自韓海非的口中緩緩溢出。

  「可是你也要明白,一萬米的距離很長,可能會跑上半個小時,而這半個小時中,什麼事情都會發生。」韓父告誡道。很多事情,一旦真的發生了,就算想要後悔都來不及。

  「我知道。」韓海非點點頭。

  「那麼你也該知道,若是跑步的過程中,你不慎摔倒,或者被人撞到,那麼很可能會……流血。」韓父盯著兒子,語氣之中,有著濃濃的憂慮。

  「流血」兩字,使得韓海非的眸子一黯,「我沒那麼嬌弱。」抿著唇,他別開頭,不再望向父親那擔心的目光。

  「可是萬一你流血的話,你該知道,你的身體……」

  「父親!」一聲大叫,他止住了對方即將開口而出的話,「我的身體怎麼樣我自己知道,即使是易碎的玻璃,我也希望能夠在碎裂之前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時間,原本對他而言只是無意義的流逝而已。可是……現在,似乎有那麼一些些的不一樣了。他——也會有自己想要去做某件事情的心情。

  是因為安安嗎?因為她的存在,所以……使得他有所改變了?

  「那麼參加長跑比賽……是你想做的事情?」韓父嚴肅地問道。

  「只有這一次,我想跑。」從來不曾體會過跑步的快樂,對他而言,跑步就只是跑步,即使跑得再快,也是一樣。

  可是這一次,校際的運動會,如果她可以看見他跑步的話,那麼是否也會用興奮的表情來述說他跑步的身影呢?

  「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韓父愣了愣,慢慢地說道。

  「人總是會改變的,況且你和母親給我的保護,也已經夠多了。」轉過身子,韓海非朝著書房門口走去。

  「喀!」

  書房的門被打開,他的手指按在了門把上,「對了,母親這裡,就麻煩你去向她說吧。」把最頭痛的問題扔給了自己的父親,韓海非走出了書房。

  靜靜的書房,韓父像是一下子沒了力氣一般,重重地靠坐在了沙發椅上。

  兒子長大了,這一次,似乎是真的有些長大了。

  而讓他長大的,究竟是什麼呢?是事,還是——人?!

  「加油啊!司徒會長!」

  「哇,好快的速度,和第二名拉得太遠了吧。」

  「司徒真,衝啊!」

  叫喊的聲音,響起在江安安的耳邊。下午四點半,雖然太陽沒有中午那麼毒辣,但是還是有著一定的餘熱。

  她現在所在的位置,則是學校的操場。體育部的人正在進行訓練,為20天後的運動會做準備。而她,如果按照正常的時間表來算的話,現在應該正在道具組的臨時社團地做規定的道具。

  不過,任何時候都會有突發狀況產生。而現在的突發狀況,則是她被冷宜羽拖到了操場上,來看司徒真的跑步訓練。

  「怎麼樣,他很厲害吧!」冷宜羽一屁股坐在了江安安的身旁,眼望著操場說。

  「他?你說誰啊?」江安安疑惑地反問。

  冷宜羽無奈地仰頭望了望藍天白雲,再把頭轉向了江安安,「當然是司徒真了,如果是跑長跑的話,在我們學校裡,沒人會是他的對手。」

  「是挺厲害的。」江安安點頭認同道,「不過經常這樣的訓練,也挺累的吧。」

  「想想都覺得累人。」冷宜羽打了個哆嗦,「我和司徒真從小就認識了,這傢伙啊,除了颳風下雨外,每天早上上學前都會繞著家附近跑5條街,再來上學。」簡直是她眼中的怪物。

  「是嗎?」江安安怔怔地望著操場上正在跑動的身影。原來他真的是那麼喜歡跑步。如果不是發自內心喜歡的話,恐怕沒有人會堅持每天跑。

  對某樣事物堅持的執著,也是夢想的源頭吧。

  而她,似乎從來沒有堅持過什麼。眼,不由得隨著那抹身影的移動而移動。每多看他一次,總是覺得他的身上散發著濃濃的光芒,不斷地,不斷地吸引著人的視線。

  「對了,你有沒有發覺司徒很受女生的歡迎?」冷宜羽突兀地問道。

  「早發現了。」收回了視線,江安安伸了伸懶腰,奇怪地看著冷宜羽,「你沒事說這個幹嗎啊?」

  「那你——有對司徒動心沒?」冷宜羽神秘兮兮地問道。

  「我?」整個人幾乎從台階上滾下去,江安安反手指著自己,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對方的問題。

  「你那麼大反應幹嗎?就算你對司徒動心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啊,畢竟司徒的確有讓人著迷的本錢啊。」比起江安安的大驚小怪,冷宜羽可是氣定神閒得很。

  司徒真的確很帥,而且人又溫柔,可是——「他是學生會長啊。」好半晌,江安安才訥訥地說著。

  「……」冷宜羽頭大地吁了口氣,「學生會長又怎麼了?」該不會這也是種障礙吧。

  江安安無辜地眨眨眼。那是因為她從來沒考慮過自己會去喜歡一個學生會長身份的人。在她一向的印象中,總覺得那類人太過優秀,與她之間的距離太過遙遠。

  當然,她也有過夢想,有想過自己要找一個什麼樣的人來愛,那個人,不需要太優秀,不需要太完美,只要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就好,只要能夠對她溫柔以待,只要能夠愛她就好。

  不過——她做夢都沒想到,成為自己男朋友的,會是韓海非那種襆得要死的男生。

  唉……想到韓海非,她的頭又大了。

  「喂,你在想什麼啊,那麼出神?」冷宜羽推了推江安安,使得她回過神來。

  「沒什麼。」她趕緊搖了搖頭道。韓海非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則她的淒慘可想而知,以後更是別想在學校裡有好日子過。

  「那剛才我問題的答案呢?」冷宜羽顯然沒打算就此放過江安安。

  「答案?」

  「就是你對司徒究竟有沒有動心的感覺啊?」她不介意把問題重複一遍。

  「我……」江安安抬眼望著依舊還在跑動的身影,嘴角淺淺地勾起了一絲淺笑,「我想應該是沒有吧。星星之所以是星星,是因為它高高在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只為了讓人們可以更加清晰的仰望著它們。太高潔,太遙遠,所以……我對星星,只會有崇拜的感覺。」

  冷宜羽愣了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江安安,「這就是你的感覺嗎?」

  「是的。」她點點頭,站起了身子,「好了,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做運動會需要的道具吧,不然真的會趕不及的。」說著,江安安率先轉過身子,朝著2號教學樓走去。

  冷宜羽聳聳肩,無異議地跟在了對方的身後,眼角同時瞥了一眼操場上的司徒真……星星嗎?「司徒,我可是盡了力哦。」喃喃的自語,近乎無聲地消失在了風中。

  少年和少女走在栽滿了梧桐樹的林陰道上。

  「你知道嗎?我們學校的學生會長,呃,就是司徒真,他真的跑得很快。跑到最後,和第二名簡直拉開了整整兩圈的距離,我幾乎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少女帶著興奮的表情如是說著,在說的同時,還忍不住手舞足蹈一番,彷彿跑得很快的人是她自己一般。

  「你——」韓海非臉上的表情僵了僵。每次看著她用著這種表情在他面前講述著別的男生的時候,他總是會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不想……不想她用著這樣的表情卻只講述別的人!

  「你是我女朋友!」他沒好氣地扯了扯她的臉皮,不耐煩的語氣之中有著一股浮躁。高興的情緒被打斷,江安安皺著眉,眼角看著那只正把她的臉皮當做麵粉團扯的「罪惡之手」,「我是嗎?」有哪個男朋友會如此不人道的對待女朋友的啊。

  「你是。」他肯定至極地點頭道。

  好吧,就算她是!「可是你不覺得我們兩個一點都不像男女朋友嗎?」江安安提出了疑惑,其實這個問題她早就想說了。

  算起來,兩個人交往也有段時間了,可是老實說,她真的是……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在談戀愛。光是兩人之間相處的氣氛,就達不到情侶間的要求。每次碰面,兩人之間總免不了一番大吵大叫,害得她現在聲帶嚴重受損,時不時地得來幾片潤喉糖。

  「哪裡不像了。」韓海非停住腳步,低頭盯著江安安。

  「哪裡都不像啊。」江安安聳聳肩,「請問有哪對男女朋友是沒約會過的?」

  「我們這樣難道不算是約會嗎?」他奇怪地反問道。

  「當然不算啊。」她頭大地叫著,「所謂的男女朋友間的約會,應該是選在星期天的日子,然後兩個人手牽著手,吃冰淇淋,看電影……」那樣才是她理想中的戀愛模式嘛。

  「我討厭吃冰淇淋,太甜膩。」韓海非撇撇嘴,拆台道。

  「沒人一定要讓你吃啊,你難道就不會買給我吃嗎?」狂暈啊,碰上這種石頭級別的男友,是她的幸運還是倒霉啊。

  他沉默著,垂下眼眸,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既然他在思考,她也不好意思去打擾。於是乎,一個埋頭思索,一個則撥撥頭髮,順便吹上一首口哨。

  驀地,頎長的身子突然彎下腰來,他的眼直直地盯著她,視線幾乎與她平行。

  口哨聲戛然而止,江安安直覺地往後退開一步,「你……你幹嗎?」她支吾道。都是他突然靠得那麼近,害得她的臉不小心「小小」地紅了一下。

  「你真的那麼想約會嗎?」他認真地問道。起碼從他的表情來看,真的是很認真。

  從來沒有想過,兩個人交往該是什麼樣的形式。看電影,吃冰淇淋嗎?雖然在他看來,那樣的舉動無聊且幼稚,但是若是她想要的話……

  「是……是又怎麼樣!」臉上更燙了。江安安努力地擺出瞪眼的姿勢。拜託,他可不可以離她遠一點啊。現在的她,幾乎都能數清楚他眼上的睫毛有幾根。而且,他的皮膚好好,好到幾乎看不到毛孔,比起她那略微油膩的臉皮,他的要清爽太多了。不知道他是怎麼保養的,也許她找機會可以和他在這方面探討一下。

  「那好。」他微微頷首,直起了身子。

  「好?」好什麼啊?她茫茫然。

  「我們約會吧。」一語即出,隨即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約會?!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江安安目瞪口呆地看著韓海非,甚至沒去撣身上沾著的灰塵。

  她……她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啊!

  第一次即將和男生來個單獨約會,而且對方還是她名義上的男朋友,說鎮靜如常那是騙人的。不過——約會的時候究竟該穿什麼樣的衣服,她卻沒有研究過。

  「爸、媽,約會的時候應該穿什麼樣的衣服?」一回到家裡,江安安便開門見山地問道。

  「約會?」手中的鍋碗瓢盆撒了一地,江父江母只差沒有來個熱淚盈眶。

  「太好了,咱們家的安安總算有人要了!」

  「是啊,我還一直擔心等不到這一天呢。」

  說得感慨萬分,真讓人懷疑是在演8點檔的電視連續劇。

  「喂,你們有必要那麼誇張嗎?」一隻手撥了撥短髮,江安安感覺自己問錯了人。

  「唉,安安,媽這是高興啊。」江母迅速地走到女兒身旁,開始念叨起來:「你都不知道,你平時盡像個男孩子一樣,除了校裙,整天只知道穿褲子,也不喜歡打扮,更別說別的什麼事了。」害得她還一直擔心女兒是不是不正常。

  「我……」

  「還有啊,爸平時不是給你買了好多衣服裙子的嘛,既然要約會,就該穿那些啊。」江父插嘴進來說,興奮有餘的表情,顯然是想見見女兒穿上他精心挑選的裙子之後,會是怎樣的情景。(要知道他買來這些衣服裙子,沒一次見到女兒有穿過,真是傷心啊。)

  「這……」要是真穿上那些鑲滿了蕾絲花邊的衣服裙子,只怕別人會以為不是約會,而是排戲。

  況且,她只是想穿得和平時有所區別,但是也沒想過要太誇張。

  「爸、媽,我回房間去了。」要是再討論下去,只怕她星期天會穿上非人類的服裝。

  「哎,可是我們還沒說完哪。」江父江母在後面喊道。

  「不……不必了,我想,我知道該穿什麼了。」還不就是個衣服嘛,反正她穿什麼,站在韓海非的身旁,也只有黯然失色的份。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底,還在暗暗地期待著……期待著星期天的約會呢?

  期待得簡直有些——莫名其妙。

  「天啊!遲到了,遲到了——」叫喊的聲音,伴隨著急匆匆的腳步,江安安邊跑邊看著手腕上的手錶,比起約定的時間,她已經整整遲了半個小時了。

  可以想像,等會兒韓瘋子會發狂到什麼樣的程度。

  身穿簡單的淺黃色T恤衫和藍色的牛仔褲,江安安快步地跑到了人民廣場的鐘樓下,果不其然,印入眼簾的是高大的身子正斜斜地靠在鐘樓的灰牆壁上:雙手環胸的站姿,微微地側歪著頭,輕閉的雙眸,似乎正在閉目養神。柔順的烏黑髮絲,被微風吹得微微揚起,漾起著好看的弧度……這樣的他,彷彿像是一副畫,安靜寧逸得讓人不忍心打擾。

  他這是……睡著了嗎?抑或是別的?

  江安安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定定地注視著那張俊美的容顏。顯然,注意到他的不只她一個,周圍亦有不少女性的目光投向了這裡。

  「韓海非……」她試探性地小小叫了一聲。

  沒反應,他依舊閉著雙眸。

  「韓海非。」這一次,她的聲音稍稍大了一些。

  還是沒反應,他熟睡的程度比她想像得深。

  「韓海非!」鼓足一口氣,她在他的耳邊猛叫。

  長長的睫毛終於微微地顫動了一下,如星的眼眸緩緩睜開,「呃……」有些茫然的眼神,帶著一些些平時看不到的天真。

  好……好可愛!腦中猛然地劃過這個形容詞,江安安強忍住噴鼻血的衝動。真是難得,她居然會覺得韓海非可愛?!

  「你來了?」輕輕柔柔的聲音,有著一絲剛醒來的沙啞。

  「是啊,我來了。」她腦袋點得勤快。

  星眸終於完全睜開,伴隨著眼神的逐漸清明,那天真的神情也漸漸褪去,轉而是一份酷樣。

  「你怎麼才來!」又是那種如同平時一般襆得二五八萬的語氣,「死蘑菇頭,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啊!」

  還能多久,她最多也就遲到了半個小時而已。「又沒人逼你等。」她小聲地咕噥了一聲。

  「你還敢說!」兩隻眸子猛瞪,他一臉凶神惡煞樣。

  她癟癟嘴,敢怒不敢言。其實如果可以,她真的想馬上轉頭回家,繼續睡她的大頭覺,「那……那你還不是在睡覺嘛……」也沒見他多用心地在等她啊。

  「如果不是因為你遲到,我又怎麼可能會睡著。」彈指神通就此開始,他抬起手腕,猛彈著她的腦門。

  痛啊!她已經可以看到,原本周圍那些羨慕嫉妒的目光,此刻已經變成了同情。

  天可憐見,如果不是她衰得成了他的女朋友,以他的個性,恐怕也很難找到女朋友。「你……你不要太過分了。」江安安護住額頭,挺了挺胸膛說。她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要是他再彈下去的話,她絕對……呃,絕對……要還手啦!

  「我過分?」手指彈得更猛,憐香惜玉這詞顯然和他掛不上鉤。

  嗚嗚嗚,她未免也太倒霉了吧,「有哪個男生會這樣彈自己的女朋友的啊。」她進行著強烈的控訴。再這麼彈下去,她遲早變白癡。

  沉默了會兒,韓海非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也對。」

  呼!江安安終於吁了一口氣。她的酷刑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你想去哪裡?」有磁性的聲音響起在她的耳邊。

  呃?她迷惘地眨眨眼,「什麼去哪裡?」他的話簡直就問得莫名其妙嘛。

  「你個白癡,當然是問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裡了,難不成今天的約會,你就打算和我這樣從早站到晚?」他沒好氣地朝她吼道。

  可憐那麼一點的耐性,在被眼前這個蘑菇頭折騰過後,已經宣告OVER。

第5章(2)  

  白癡?!就算白癡也是他彈出來的!江安安努力地回瞪了韓海非一眼,撇撇嘴道:「先去看電影啦。」難得的好天氣,若是真的在吵架中度過的話,那未免太浪費了。

  更何況,這是她第一次和男生單獨約會,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小小的期待。只希望這份期待不要幻滅啊!

  「一大早就看電影?」他顯然對她此提議不甚滿意。

  「因為上午的票比較便宜啊!」她聳聳肩,說著理由,基本上電影院裡,上午的電影票價幾乎只是下午或者晚上的一般價格而已。

  「那你有想好看什麼電影沒?」

  「當然想好了。」這可是她昨天想了一個晚上的結果,「去看《河東獅吼》。」她知道附近有個電影院,上午生意清淡的時候專門放一些老片。

  況且,她要他一起去看這片子,還有著一層深意,讓她知道女人強悍起來的時候,也可以很厲害。省得他一天到晚肆無忌憚地把她當橡皮一樣彈。

  「那麼老的片子也值得你一大早讓我在這裡等?」韓海非蹙蹙眉。

  渾然沒去理會對方的皺眉,江安安繼續道:「對了,等會兒電影看完的時候,我還要吃冰淇淋。」看完電影之後,再吃上一個奶油味重重的冰淇淋,那簡直就是人間享受啊。

  「……」站在某女身旁的高大身影無力地仰頭望天。

  這就是她喜歡的……約會嗎?

  而不遠處,則有一個黑影蹲在樹後,手中拿著的東西上,閃過一絲金屬的光芒。

  「嗚嗚嗚……好可憐啊!」低啜的哭聲,雖然沒有到號啕大哭的境界,卻也離之不遠了。「明明兩個人在一起那麼好,為什麼還會有那麼多的誤會呢?」

  受不了!韓海非頭痛地揉揉額角。明明是一部喜劇片,但是身邊的人卻硬是有辦法哭得稀里嘩啦,更讓人吃驚的是,她居然能夠一邊哭,一邊吃冰淇淋。

  「你是豬啊,哪有人一邊哭,還一邊吃冰淇淋的?」他看著哭得稀里嘩啦的某女,問道。

  「我……我才不是豬呢。」江安安抽了抽鼻子,反駁道,「而且冰淇淋很好吃啊。」

  好吃?那她怎麼還沒吃得噎死啊!>"<||||有些無奈地繼續揉著額角,韓海非發覺自己最近越來越常做這個動作了。

  「對了,你要不要來一個?真的不騙你,很好吃的。」江安安抬了抬手中的冰淇淋,問著對方。

  「不吃!」他沒好氣地回答道,不爽地拿手指彈著她,「你腦子裡只裝得下冰淇淋嗎?」

  「不是啊。」她很認真地搖了搖頭,她只是比較喜歡吃冰淇淋而已。

  「你……」韓海非大手一揮,一把拉起依舊專心吃冰淇淋的江安安,大跨步地往前走著。

  「喂,你拉著我幹嗎啊?」整個人被踉蹌地拉著往前走,江安安嘴裡嚥著冰淇淋語音含糊地說。

  「去找個地方坐下。」他邊走邊說,「你總不會打算讓我站在太陽底下看著你吃完冰淇淋吧。」她根本就是舔著在吃,這種吃法,簡直比烏龜爬還慢。

  「可……可是……」她手一抖,冰淇淋滑過嘴角,拖出了一條白色的痕跡。「都讓你別拉得那麼急了!」江安安一把掙脫開韓海非的大手,順便把手中的冰淇淋塞進了對方的手中,「先幫我拿著。」她說著,得以空閒的雙手在小包裡翻著紙巾。

  「喂,蘑菇頭——」居然就這樣把冰淇淋塞在他的手裡,若是讓高仔,明哲那幫人看見了,十足會笑趴下。

  「幹啥?」既然想讓對方糾正稱謂是一件難以達到的事情,那麼還不如乾脆老實接受了。「自己的東西,麻煩你自己……」

  「對了,你有沒有濕紙巾啊?」她打斷了他的話,抬起頭望著他問道。

  「……」濕紙巾,他怎麼可能會帶這玩意。面色一凜,韓海非的眼越瞪越大。

  「沒有就算了,紙巾也是一樣的。」江安安訕訕一笑,尷尬道。畢竟他瞪眼的表情,還是挺嚇人的。

  韓海非鼻子一聲「哼」。

  撇了撇嘴,她慢悠悠地用紙巾擦著臉上的冰淇淋痕跡。

  「喂,你蝸牛啊,那麼慢。」她的動作太慢,讓他不得不又再次發起了牢騷。

  「又沒鏡子,我當然是要擦得慢了。」不然把面積擴大,臉上會粘粘的。

  「哪那麼多廢話,拿來!」手掌一閒,他把冰淇淋重新塞回了她的手中,順便撈過她手中的面紙。「你搶劫啊!」她哇哇大叫,就算不願意幫她拿冰淇淋,好歹也用不著把她的紙巾一起搶走啊。「搶個P。」他沒好氣地翻翻白眼,拿起紙巾擦著她臉頰上未干的冰淇淋。

  他在幹嗎?江安安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臉上的觸感,告訴她眼前的事情不是在做夢。

  可是……他幫她擦拭,怎麼想都覺得好怪。長長的手指,透過薄薄的面紙,傳遞著一陣陣的熱氣。明明只是好短的時間,她……卻覺得時間過得好漫長。

  臉上,慢慢地升起一股紅暈。

  「你臉紅個P啊。」看著她滿臉的紅暈,韓海非奇怪地問道。

  「……」江安安無奈地甩了個衛生眼。她又不是石頭,可以在美男對她做出如此動作之後還能鎮定如常。真是奇怪,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的心跳……有那麼一點點變快了呢?

  是因為他的靠近嗎?還是因為別的?

  而遠處,一抹嬌俏的身影蹲在雕像後,手中則拿著一台小型的數碼相機。

  這個女生……是韓海非的女朋友嗎?文蘭琴暗自猜測著。小心翼翼地跟蹤了韓海非好幾天,今天總算是讓她有點收穫。

  不過,在她看來,站在韓海非身旁的女生實在沒有什麼特別的,K校裡大把的美女他不愛,偏偏找一個平凡無奇的女生當女朋友,怎麼想都是件奇怪的事。

  還是說韓大王子的審美觀有異於常人。而且校園內從來沒有傳出過韓海非有交女朋友的事情,或者說……是他有意隱瞞?

  不過不管怎樣,她一定要拍上一張當做證據的照片,然後用這張照片……

  紅唇閃過一絲隱隱的壞笑,文蘭琴舉起了手中的照相機,才準備按下快門,卻發現正有幾個人朝著鏡頭主角兩人靠近,然後在看清了那幾個人手中所拿的東西的時候,文蘭琴手中的照相機差點跌落在地上。

  「請問兩位是男女朋友嗎?」一位手持著麥克風話筒貌似主持人的漂亮小姐走到了韓海非和江安安的面前,而她的身後,則跟著一個拿著專業相機的攝影師。

  嘎?江安安愣了一愣,直覺想說不是,身旁的人卻已經先她一步地開了口。

  「是。」韓海非睨看著面前陌生的兩人道。

  「你們好,我們是《跳跳男女》雜誌組的。」漂亮的小姐做著自我介紹。

  《跳跳男女》?江安安眼睛一亮,「啊,我知道這本雜誌。」在女孩中很紅的一本雜誌,晴文和小夜更是這本雜誌的忠實讀者,拜兩個死黨所賜,她也基本上每期都看。

  「你知道?」韓海非轉頭,有些驚訝地看著江安安。

  「當然啦,好多女生都很喜歡看這本雜誌的,而且這本雜誌的一大特色就是會在街頭尋找靚眼的男女生,編成TOP排行榜。」

  「謝謝你對我們雜誌的支持。」主持人微微一笑,「那麼你願意把你和你男朋友的照片刊登在我們雜誌上嗎?」

  「啥?」眼皮開始猛烈地跳動著,江安安反問道。

  「我們雜誌新開了個欄目是《街頭情侶跳跳找》,你們就是我們本周找到的情侶,所以希望你們能夠讓我們的攝影師拍攝一張兩人的合影。」主持人解釋道。

  「無聊。」

  「不行!」

  幾乎同時,韓海非和江安安開口道。

  「為什麼不行?」主持人吃驚地問道。

  「對啊,為什麼不行?」韓海非亦奇怪的問道。他還以為她會爽快地答應呢,「你不是挺喜歡這本雜誌的嗎?」

  「喜歡是一回事,被拍照片則是另外一回事啊!」江安安張大嘴巴鄭重其事道。畢竟她可沒想過以這種形式上雜誌。

  「被拍照又如何?」雙手環胸,韓海非難得有點耐心地問道。

  十根手指微微地抽動著,江安安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你知不知道這本雜誌有多少女生在看啊,要是讓那些喜歡你的女生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我還能有好下場嗎?」光是每個人朝她吐口口水,就足以把她給淹沒了。

  漂亮的黑眸微微瞇起,如玻璃般的眸光中散發著「怎麼,和我交往很見不得光嗎?」

  她的話,使得他的心情驀地變差,聲音之中,甚至有著一絲連他自己都不察覺的冰冷。

  「重點不是這裡啊。」聽他的口氣,就知道他想歪了。

  「那是什麼?」

  「總之就是……哎,反正不能拍照啦。」說著,江安安轉過身子打算逃離現場。韓海非本就和她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本身的優秀,已經使得他習慣了別人的注目,可是她不行。她只希望安安分分,過著平常的日子就好。

  「唉……」主持人見江安安有意離去,一時之間竟然反應不過來。

  而攝影師,則在一旁拿著相機,舉也不是,放也不是。

  「回來。」一隻大手,已經一把拉住某女的衣服的領口,把她拉回原地。

  「你幹嗎啦。」她掙扎著,試圖掰開他的手,「反正你不是也說拍照很無聊。」

  「我改變主意了。」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地說道。

  「你改變主意了?」眼珠子倏然放大,江安安直瞪著韓海非。千萬不要啊!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對,反正只是拍一張照而已,無所謂。」他點點頭,給她拋出了答案。雖然他本不想拍這種照片,但是她一味的逃避卻讓他看著不爽。

  「可是……」

  「可是什麼!」他伸出手指,又開始彈起了她的腦門。

  「這樣就會被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啊。」江安安沒好氣地說。彈,他居然還彈她腦門!如果不是現在情況特殊,她早翻臉了。

  「那就讓他們知道好了。」他說得輕鬆。

  問題是她會被一大幫的女生活活踹死啊!「我不要啦,我不要!」她繼續掙扎,努力地發揮著落跑精神。

  他的手指則牢牢地拽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旁,「這樣就可以拍了吧。」面朝著攝影師,韓海非問道。而站在他身旁的某女,還在不停地手腳並用,試圖掙脫出鉗制。

  「可……可以了……」攝影師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這樣的男女朋友,也算是少見了。

  「那就快點拍吧。」眉頭微微地蹙起,韓海非提醒道。

  「哦,好,好。」攝影師趕緊舉起了手中的相機,迅速地調整好了鏡頭與焦距,「請笑一下。」

  笑?笑P啊!江安安只差沒有齜牙咧嘴了。

  啪!

  兩隻修長的手指鉗住了她的臉皮,硬生生地向著一邊猛拉,然後,她的耳邊冷不丁地傳來了她「親親」男朋友的聲音,「笑!」

  不要啊!她在心裡狂喊著。

  緊隨而後的,是「喀喳」一聲,快門的聲音。

  遠處,雕像後,文蘭琴不斷地猛揉著自己的眼睛。她……她沒眼花吧,那個漂亮的女人手中拿著的話筒,怎麼看都像是《跳跳男女》雜誌的話筒啊。

  而且,那個像攝影師一樣的男人還拍照了!他們……根本就把她想做的事情做完了。

  也就是說,她今天,根本就是白跟蹤了?!枉費她今天6點不到就出了家門,一直守在韓海非家門口。

  天啊!地啊!有沒有搞錯啊!

  還有,誰來還她——美容覺!!!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11-17 23:35:52

第6章(1)  

  被拍照了,那個韓瘋子居然罔顧她的人權,讓她與他的照片刊登在雜誌上。在膽戰心驚地過了一個星期後,江安安最害怕的噩夢終於開始了。

  「啊!」尖銳的驚叫聲由遠及近,一大清早的,范晴文和朱小夜便拿著一本雜誌直奔江安安的面前,「安安,我們在雜誌上看到你和韓海非了!」兩個死黨,宣佈著「天字第一號」的新聞。

  「啊?刊登了嗎?」為什麼現在雜誌社的效率要那麼快啊!

  「對了,就在這頁上!」朱小夜手快地打開雜誌,翻到了其中的一頁上。

  江安安趕緊望去:大紅色的標題,醒目地印著「街頭情侶跳跳找」幾個大字,而她和韓海非的那張合影,則放在顯眼的位置。

  照片之中,韓海非一臉不耐煩的表情,一隻手插在褲袋中,另一隻手則猛拉著她左邊的臉頰。而她,唉,那副「鴕樣」不說也罷,從照片中看來簡直就是一臉的癡呆相。

  嗚嗚嗚,難得上雜誌的機會,居然刊登出一張「丑」到極至的照片,想想也傷心啊。

  「虧你之前還要我們幫忙隱瞞你和韓海非交往的事情呢,沒想到你現在居然願意讓雜誌社把你們兩個約會的照片登上雜誌。」小夜在旁邊開始嘮叨了起來。

  「就是啊,而且你們這張照片拍得好親密,就算沒標上情侶兩個字,別人也知道你們的關係啦。」范晴文點點頭,附和道。

  拜託!親密?!江安安下巴掉地。她這兩個死黨的眼睛沒問題吧,在這張照片上,她和韓海非哪點看得出「親密」二字?

  「我是被迫的!」她大聲宣佈道。更可惡的是,在她和韓海非的照片下,居然還有一排「最令人不可思議之情侶」的小字。

  「是嗎?可是好像不像耶!」朱小夜煞有其事地仔細看著雜誌上的照片道。

  「嗯。」范晴文點點頭,「安安你看起來笑得好開心啊。」很少看見好友笑起來嘴巴長得如此之大——雖然,呃,旁邊還有一隻大手在扯著。

  「你們……」江安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即悶頭自顧自地坐在了課桌前,「算了。」雞同鴨講,估計就是她現在的這種情形。

  「安安,你沒事吧。」即使神經再大條,兩人也看得出江安安此時心情不爽。

  「有事!」江安安鼓著腮幫子說。現在的她,該要努力地想的是,她和韓海非交往的事情,究竟會被多少人知道。

  「咦,真是稀奇,原來安安和韓海非在交往啊。」學生會的辦公室中,冷宜羽看著攤在手中的雜誌,嘖嘖有聲地說。

  「韓海非,不會就是K校的那個韓海非吧。」一旁的雷傑湊上腦袋,瞄了眼雜誌說道。

  「就是他嘍。」冷宜羽聳聳肩,伸手點了點雜誌上刊登著的江安安與韓海非的合影照片,「沒想到他的女朋友居然是安安。」這兩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湊在一塊兒的人。

  而且,K校的韓海非名聲太大,附近一幫學校的女生少有不知道他的。她冷宜羽自然也多少有點耳聞。聽說其為人冷得很,不容易讓人靠近。

  「你這是嫉妒還是羨慕啊。」雷傑有些吃醋地看著冷宜羽道。

  「關你什麼事!」撣了撣手中的雜誌,冷宜羽斜眼瞄著雷傑。

  「當然關我的事了,我——」話說到一半,他猛然頓住了,硬生生地又把話嚥了回去。

  「你什麼?」冷宜羽不放過地問。

  「沒什麼。」雷傑小麥色的皮膚上隱隱出現了一絲紅暈,「反正韓海非還不就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值得你看他看得那麼用心嗎?」真是的,怎麼就沒見她看他看那麼用心啊。

  「不看他,難道看你啊。」

  「看我又怎麼樣?」

  「當然是沒韓海非好看了。」她撇撇嘴,顯然很懂得如何在老虎嘴上拔毛。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亂叫,而一旁自始至終沒出聲的司徒真,則直起身子,從冷宜羽的手中抽走了雜誌。

  「哎,司徒……」冷宜羽一驚,看著已經垂頭看著雜誌的司徒真。對於司徒真的心思,她多少知道一些。

  「原來……是韓海非啊……」喃喃的聲音,自那薄薄的雙唇中溢出。司徒真盯著雜誌說。雜誌上刊登的照片,清晰得讓人一望就知被拍的是誰。

  冷宜羽急急說:「司徒,這上面的照片……」

  「拍得不錯。」淺淺的笑容,自那有型的嘴角旁出現。

  「就這樣?」冷宜羽有些驚訝地問道。在她看來,他明明對安安……

  「不然你以為我還應該說些什麼?」司徒真挑挑眉反問道。

  「沒……沒了。」聳聳肩,冷宜羽很聰明地閉上了嘴巴。看來這種時候,還是少問為妙。

  她就知道,一旦被大家知道了她和韓海非的關係,她免不了會被人指指點點,而且,一幫喜歡韓海非的女生就算衝到她面前圍堵,她也不會覺得太過奇怪。

  可是……為什麼她的學校明明不是K校,還有那麼多人知道韓海非的大名啊!

  「就是她啊,和韓海非交往的女生。」

  「好像長得不怎麼樣嘛。」

  「真是不明白,韓海非怎麼會看上她的!」

  議論紛紛的聲音,從早上開始就沒停過,更誇張的是,有不少別的班的女生一下課就跑到她的班級門口,只為了見見她的廬山真面目。

  真是的,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會看這本雜誌的呢?更誇張的是,那本雜誌的照片下,一沒寫她的姓名,二沒寫她所在的學校和班級,但是她的「名聲」愣是廣泛傳播。

  「你就是韓海非的女朋友啊。」

  又是一道聲音在江安安的耳邊響起,一個長得頗為不錯的女生站在江安安的面前問著。

  天啊,又來了。腦袋重重地垂到了胸前,江安安有氣無力地擺擺手,「我不是。」「怎麼可能,你明明長得和雜誌上刊登出來的照片好像,而且我聽別人說的就是你。」女生顯然對這一事實很堅持。

  「那一定是你聽錯了。」

  「可是……」

  「如果沒有別的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我還有別的事。」說罷,江安安頭也不回地朝著樓梯口狂奔。今天一天下來,類似剛才那個女生跑到她面前問這些基本相同問題的人已經不下幾十個了。就算她精力再好,也應付不過來。

  現在教室已經不安全了,唯有跑去道具組的臨時教室,才能避一避風頭。

  江安安想著,撒腿狂奔著。

  砰!

  氣喘吁吁地推開了實驗室的門,印入眼簾的是空曠的室內,以及正坐在椅子上的司徒真。

  「其他人呢?」江安安問,算算時間,現在已經是課外活動時間了,照理說,大家應該都來這裡做道具了。

  「學生會裡有些事,所以他們大概要晚些過來吧。」司徒真微微一笑,說道。

  「是嗎?」嘴裡咕噥了一聲,江安安走到講台的櫃子下,拿出了放著製作物品的盒子,「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們就先開始做道具吧。」

  「可以啊。」司徒真聳聳肩,無異議地同意了。

  於是兩個人拿著直尺、剪刀、膠水,以及一些不同顏色的蠟光紙,開始做起了道具。

  靜靜的空間中,只有教室天花板上那電扇帶動的微微的風聲。

  好靜啊!

  空氣之中,不覺地有著一種沉默。氣氛……好像有點怪怪的,江安安在心底喃喃自語著。

  嘩啦!

  放在桌子上的蠟光紙因為忘記拿重物壓住,以致被電扇的風吹到了地上。

  身子才蹲下去,一隻手已經比她先一步地揀起了蠟光紙,「給。」清亮的聲音,帶著一絲讓人舒服的感覺。

  「謝……謝謝。」她訥訥地接過了蠟光紙,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其他人還要多久才會來啊?」看看時間,又過了15分鐘了。

  「應該快了吧。」司徒真像是不經意般地把目光投在了眼前人的身上。

  直直的視線,明明是那種閒淡的目光,但是卻越來越專注似的。

  過於直接的注視,就算江安安本來打算忽略不計,但是現在卻怎麼也無法做到,「你在……呃,看什麼?」該不會是她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吧。

  「沒什麼。」彎月似的嘴角輕扯出了一抹笑意,司徒真側頭一笑。

  那他剛才幹嗎這麼看著她?疑惑充滿了某女的雙眸中。

  「只是我沒有想到……」司徒真繼續接口道,「你和韓海非……」話雖沒有說完,卻足以使得江安安明白是指什麼了。

  「啊,你也知道這事?」嘴巴張得老大,江安安目瞪口呆地看著司徒真。居然連學校的學生會長都知道她交往的事情,看來現代人的傳播力度,果然是不可小覷。

  「知道,算是吧。」司徒真彈彈手指,「韓海非他好嗎?」彎下腰,他的視線幾乎與她平視。

  「他怎麼可能會好呢!」終於把張得像白癡一樣大的嘴巴重新合上,江安安控訴起了她那「親親男朋友」的罪行,「你知道嗎?他從來都是以自我為中心,和他碰面,不能遲到,不能早退,如果有不順他的意的話,那麼他一定會用手指彈我的腦門,不要說什麼憐香惜玉了,就連基本的尊重女士都做不到。」更更可惡的是,他居然到現在都還在喊她「蘑菇頭」。他那「血淋淋」的罪行,簡直就是罄竹難書嘛。

  「是這樣嗎?」喃喃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司徒真輕語道,「那麼你為什麼會和他交往呢?」「這……我也不清楚啊。」江安安搔了搔腦袋,「在那次去醫院體檢的時候,他揀了我的體檢表後,就說要和我交往。」換言之,她是被逼的。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個男朋友,至今仍是個麻煩。「那——你喜歡他嗎?」若有似無的聲音,輕得幾乎快讓人聽不見。而他的目光,卻透著一種認真。

  「喜……喜歡?」江安安不由得結巴了起來。因為司徒真的這種目光,也因為他的問話。她喜歡韓海非嗎?

  應該……應該是不喜歡的吧,可是……她卻也曾經因為韓海非而臉紅心跳過,在他吸吮著她的手指,在他拿著面紙擦拭著她的臉頰的時候……如果不喜歡的話,又為什麼……

  「我……」喃喃地,嘴巴張了張,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算了。」沒有非求一個答案,司徒真聳聳肩,轉過身子,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若無其事地拿起了剪刀,剪著模型。

  呼,江安安不由得吁了一口氣,總算有些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不過你已經有了男朋友,真的是……有些可惜了呢……」輕柔的聲音,似一張輕柔而細薄的網,網著那怔怔呆愣著的人兒。

  可惜?她怔怔地望著他,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呢?

  可惜?可惜的是什麼呢?

  司徒真的話,使得江安安的心中有著一股迷惘,而這股迷惘究竟是什麼,她也不知道,只是……似乎隱隱的有一些她所抓不住的東西產生了。

  躺在柔軟的床上,江安安看了看擱在床頭的螢光鬧鐘。已經是凌晨1點了,平時這時候,她早就睡得雲深不知處,而現在……腦子有些亂轟轟的,怎麼也睡不著。為什麼司徒真會覺得她有了男朋友是件可惜的事情呢?還是說,他對她……

  天啊!這怎麼可能!用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江安安暗自斥責著自己。就算自戀,也不必自戀到這份上啊。

  以司徒真的外表,再加上那種韓海非比都比不上的好脾氣,要找女朋友還不容易啊,怎麼可能會看上自己。

  不過嘛……想想還是可以的。

  韓海非和司徒真,一個酷帥得足以令大批的女生尖叫,而另一個,則俊雅得讓大幫的女生動心。

  而她……居然能夠認識這兩位帥哥,想想也有些不可思議。莫非今年她桃花運旺盛?

  想著想著,江安安不覺閉上了眼睛。腦海中,不覺地閃現出了韓海非的樣子,穿著一身黑色校服的他,還是如同平時一樣襆得二五八萬的。

  「乒乓!」

  刀劍的聲音鏗鏘有力。

  然後,她看到了自己,穿著一身青銅的盔甲,拿著長劍拚命地朝著他砍殺,在一陣拚搏之後,她的劍尖直指著他的咽喉。

  「饒命啊,饒命!」韓某人的嘴裡不斷地發出討饒的話。

  「姓韓的,你聽著,如果不想我見異思遷的話,就少那麼襆,必須事事聽我的,我說東,你不許往西,我說一,你不許說二……」

  「是、是!」

  「不許說我是蘑菇頭,不許用手指彈我腦門,更不許每次見面都罵我遲到!」

  「是、是!」

  「哈哈哈!」輕笑的聲音,溢出了嘴角,江安安有些張狂地笑著,然後腦海中的畫面一轉,她置身於校園的操場上,而且正在……跑800米。

  地獄啊!要知道她跑800米的成績,從來都是屬於爛得無顏以對江東父老的那種。

  跑,跑不動了,她氣喘吁吁地幾乎癱坐在地上。驀地,一抹身影印入了她的眼簾,是司徒真。

  「怎麼不跑了?」溫柔的聲音,一如以往地響起。

  「太……太累了。」她氣喘如牛地說。

  「那我背你跑吧。」那張英俊的臉龐,正對著她展露出了一抹笑顏。

  「你背我?」

  「對。」

  「可是……這樣好嗎?」

  「我是學生會長,我說好就好。」說著,他已經不由分說地背起了她,朝著終點跑去。

  好快的速度,風掠過耳際,使得她的短髮不斷地揚起。

  快到了,快到了!喀喳!

  她聽到了體育老師按秒錶的聲音,然後則是那讓她欣喜若狂的聲音,「江安安800米考試——及格!」

  「哇哈哈!」想想就爽啊!睡夢中的人,不停地狂笑著。笑了一陣又一陣,如果不是緊閉的雙眸,以這種笑法,足以被列為問題人物。

  笑聲,持續了一陣又一陣,響徹著整個房間。就在笑聲由小變大,越來越囂張的時候……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使得笑聲戛然而止。

  片刻之後,一聲殺豬似的尖叫聲驟然響起:「哎呦,我的脖子!」

  樂極生悲,果真是至理名言,不是沒有道理啊。所以說,做人不能太張狂,即使是做夢也一樣,她就是典型的例子。

  脖頸扭傷,雖然傷勢不是太嚴重,但是江安安還是不得不遵從醫生的話,套上了脖套。她可憐的脖子,因為她一時太過得意,以至於美夢做到一半,從床上跌到床下,而脖子,則壯烈地成為了犧牲品。

  「你這孩子,怎麼睡個覺也會跌下床啊?」江母奇怪地看著女兒,有些無奈地說。

  「還是說家裡的床不夠大?」江父亦問道。

  「我……我只是不小心而已。」江安安面色尷尬地說。總不能對老爸老媽說她在夢中太過得意,所以才造成這樣的結果。

  唉,這一定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對她同一時間幻想兩位美男的懲罰啊!

  「你這孩子,又在想什麼了?」江母看著女兒出神的表情,疑惑地摸了摸江安安的額頭,「沒有發燒啊。」

  「媽,我只是脖子扭傷而已啦。」拉下母親的手,江安安申明道。

  「你還好意思說,都幾歲的人了,睡個覺還跌下床。」江母瞪了女兒一眼,隨即道,「醫生說你這傷過幾天就會好,所以這幾天你就好好待在家裡,等會兒我和你爸有事出門,你就好好在家看門,別再四處亂跑,省得再傷了脖子,知道沒?!」

  「知道,知道。」母親大人廢話如此一大串,就算她想不知道也難啊。

  看來這幾天她得在家窩著了。

  江母繼續道:「學校裡我已經幫你請好假了,肚子餓了冰箱裡有吃的,餅乾和麵包放在櫥櫃裡,還有牛奶……」

  「我知道在哪裡!」江安安趕緊接口,「媽,你不是說要和老爸出門辦事去嗎?」怎麼還有時間嘮叨那麼多的話。

  「你這孩子……哎!」完全不懂父母的苦心啊。江母輕歎一氣,拉起了老公準備出門。

  「對了,老媽……」

  「呃?」

  「記得回來的時候給我帶幾個冰淇淋。」N多天沒吃了,怪想念的。

  「……」

  這女兒究竟像誰啊?脖子扭成這樣,居然還惦記著吃冰淇淋?!

  矯健的身影在操場上奔跑著,那抹身影,像是聚光體一樣,不斷地吸引著別人的視線。

  一直領先,一直領先……用著不允許任何人超越的步伐,一直向前奔著。

  「喀!」

  右腳踩上了終點線的同時,秒錶同時按下。「29分58秒。」長跑社的社長王明看著秒錶上的數字說,「比你昨天的記錄又快了1分5秒。」這種速度,在長跑社中還從來沒有人能夠跑出過。

  「還是不行。」韓海非撇撇嘴,顯然對這個成績並不滿意。

  「這樣還不行?」王明詫異道,「你這記錄已經是我們學校有史以來男子一萬米長跑的最快記錄了。」

  「是嗎?那麼……」韓海非隨手拿起了一罐礦泉水,從頭淋下,以緩解渾身的熱量,「比起Z校又怎麼樣?」

  「Z校?」怎麼無緣無故地提起別的學校。

  「Z校有人能跑出比這個時間更快的記錄嗎?」那個讓安安用一臉興奮表情講述的人,會是什麼樣的呢?

  王明沉思了片刻,像是終於想起什麼似的說,「Z校啊,若是男子一萬米的話,恐怕只有司徒真可以跑出這樣的成績來了。」

  「司徒真?」韓海非微一抬眉。就是那個曾經從安安口中提起過的名字嗎?

  「你大概不會怎麼注意別校的人吧。」王明笑笑,隨即又說,「那個司徒真的確很厲害,我曾經和他比過男子5000米的賽事,他是那次賽事的第一名,領先第二名整整3分鐘。」由此可知他速度之快和耐力之強了。

  長長的睫毛幾乎蓋住了那深邃的眼眸,韓海非喃喃著:「司徒真嗎……看來,會是個對手……」

  「你這樣算是期待嗎?」一隻手搭在了韓海非的肩膀上,李明哲湊上前來笑語道。很少見到好友會認真地視某個人為對手。

  本以為海非這次說長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每天都認真練習,甚至還不斷地精益求精。

  「你怎麼來了?」撇了嬉皮笑臉的李明哲一眼,韓海非問道。

  「想你唄,當然就來操場這裡見見你了。」

  「你太閒了嗎?」把搭在肩膀上的手拉下,韓海非沒啥表情地說。

  「沒有。」聳聳肩,李明哲絲毫不介意好友的冷臉,「只不過我們好像有好幾天沒看見蘑菇頭了吧。」幾天沒聽到蘑菇頭的哇哇大叫,也怪想念的。

  「是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是想告訴你一聲,蘑菇頭似乎受傷了。」雲淡風輕地開了口,他準備等好友的「變色」。

第6章(2)   


  平靜的臉龐驟然一凜,韓海非盯著李明哲,微微瞇起了眼眸,「她受傷了?」

  「是啊。」李明哲攤攤雙手,「據說是睡覺的時候不小心跌下床,扭傷了脖子。」而這個消息,則是他無意中在路上碰見了蘑菇頭的兩個死黨,才得知的。

  「她為什麼不告訴我?」莫名地,心中揚起了一陣不舒服的感覺。她受傷了,可是他卻是從別人的口中才得知這個事。

  「這你就得去問蘑菇頭了。」有趣地看著好友的表情,李明哲揚了揚劍眉,「那你呢?打算去探病嗎?」

  眼眸垂下,韓海非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捏著礦泉水瓶,其實答案……早就已經呼之欲出了。

  呆在家裡,除了看電視,也就是做些運動會上要用的道具了。誰讓她敬業精神太好,想來學校也該頒發獎章給她才是。

  僵直著脖子,江安安攤了一桌子的紙張,一手拿著剪刀,一手拿著紙,剪著畫好的形狀。

  我剪,我剪,我剪剪剪!

  「叮咚!」

  門鈴的聲音驟然響起。

  現在這個時間段,應該不會是老爸老媽。而且就算是爸媽,他們也有鑰匙能自己開門啊。還是說——是那些「熱情」得過分的推銷人員?

  才想著,門鈴聲響得更加急促,顯然站在門口的人沒什麼好的耐心。

  「來了,來了!」趕忙放下手中的剪刀和紙張,江安安奔到門前,打開了門。

  「韓海非?!」頎長的身子站在門口,擋住了大片的光線,而那性感的薄唇,則抿成了一道直線。

  「廢話!」沒好氣地瞪了江安安一眼,韓海非一把推開門,自發自動地走進了屋子裡,「你烏龜啊,那麼慢才開門。」

  拜託!他強盜啊,她都還沒允許他進她家門耶,他居然就直闖進來,「你……你來幹嗎?」她有些結巴地問。沒去理會她的問話,他的視線盯在了她的脖子上,臉色則變得更加難看。

  過於直接的視線,使得江安安不自在地想扭脖子,不過奈何脖子上的脖套,使得她這一動作無法完成。「看……看什麼?!」

  「你果然是白癡,從床上跌下來,居然都會把脖子扭成這樣。」撇撇嘴,他的視線從她的脖頸移到了她的臉上。

  「你……」居然連他都知道她是怎麼受傷的,莫非真的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你憑什麼罵我白癡?!」比囂張,他絕對勝過她百倍,居然敢在她的地盤上說她白癡。

  「摔成這樣,不是白癡是什麼。」

  「姓韓的,你不要太過分了。」她雙頰鼓鼓,眼睛噴火地瞪著他。

  「過分,我有嗎?」礙於她脖子上的傷,他沒有伸手彈她腦門,而是改而掐她的臉皮。白色的紗布,纏繞著脖子,讓他看得連帶心情更加不爽。

  還沒有嗎?江安安此刻的心情頗有點無語問蒼天,若他這樣還不算過分的話,那麼什麼才叫過分啊!

  「咳咳!」一陣輕咳聲自兩人的身旁傳來,一直被當做隱身人的李明哲,終於適時的提醒起了眼前兩人他的存在,「你們用不著一見面就打情罵俏吧。」若是讓學校裡那些人看見海非和安安的相處,恐怕一大幫子人都會下巴掉地。

  畢竟在那些人的印象中,韓海非是屬於絕對難以靠近的那一類人。

  打情罵俏,她哪有啊!江安安面帶菜色。不過現在最讓她奇怪的是,「咦,李明哲,你怎麼來了?」

  「……」李明哲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我和海非一起來的啊。」他這麼大個人站在她面前,她居然現在才發現。莫非他真的那麼不容易「引人注目」?

  「是嗎?」江安安搔了搔腦袋,盯著李明哲,「你們沒事跑我家裡幹嗎啊?」真是奇怪,韓海非的那副表情,更像是別人欠了他幾百萬一樣。她應該沒欠他什麼東西吧。

  「探病。」李明哲簡單明瞭地回答道。

  「探……探病?」下巴幾乎垂落到了胸口,江安安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兩人,對方說的那個詞,是她腦中所想的那個詞嗎?「你的意思是,你們來看望生病的我?」是她的理解有誤,還是他的表達有誤?

  「是啊。」

  腦袋點得乾脆,使得江安安的嘴巴張得更大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我來看你,值得你擺出那麼驚訝的表情嗎?」韓海非雙手環胸,一臉不爽地說。

  還能什麼表情,當然是人類的表情了。白了韓海非一眼,江安安追著李明哲問道:「你們真的是來看望我的?」

  「對,不然還能幹嗎。」李明哲聳聳肩,指著正挑了張椅子隨意坐下的韓海非,「其實本來海非是想一個人來的,不過鑒於他不知道你家的地址,所以我就帶他來了。」也順便來湊個熱鬧。

  「那你怎麼會有我家的地址?」江安安詫異。

  「很簡單啊,問你的那兩個朋友就知道了。」

  「……」她知道通敵叛國,出賣她家地址的人是誰了!不過……韓海非居然會特意來看望她,多少還是讓她心中揚起了一股暖意。

  溫溫的,柔柔的,卻讓人覺得舒服。

  「你傻了啊?」他瞥了眼她的癡呆表情。

  「我——」她難得的一丁點感動,他也不必抹得那麼快吧。

  「對了,你桌上攤了那麼多東西做什麼?」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桌子,韓海非問道。

  「做運動會的道具嘛。只有一個多禮拜的時間了,當然要抓緊趕工了。」她解釋道。

  「你傷成這樣居然還打算做?」漂亮的黑眸微微瞇起,他盯著她反問道。

  「當然了,若是不作,會趕不及的。」江安安說著,坐回了椅子,才準備繼續開工,手中的紙和小木棒已經被一隻大手抽走。

  然後下一刻,她的身子亦被拖離了椅子,按到了一旁的沙發上。「不許再做了。」他的目光沉沉地盯著她。

  「不做怎麼行,我好歹是負責道具的組長耶。」她抗議道。

  「你有病。」薄唇一抿,韓海非面無表情道。

  「……」如果不是相處了一段時間,知道他的個性,她鐵定會以為他這是在罵人。「可是我一定要把這些橫幅做完啊。」道具組的人都有事忙,算來算去,她是最閒的那個了。若是連她都不做的話,那麼在運動會那天開天窗是可想而知了。

  眸子垂下,像在思考著什麼,好半晌,韓海非抬起頭,「我來做。」

  「你做?」眼睛眨啊眨,她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不行嗎?」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他轉過身子,坐在椅子上,拿起了桌上的紙張和小木棒,用著膠水粘合著。

  真是的,他竟然會為了這個蘑菇頭幹這種事情。可是,只要一想到蘑菇頭頂著那受傷的脖子幹這事,他就……受不了,深怕她的傷勢會惡化。

  深怕?!他這是在……擔心她嗎?

  眸光一斂,韓海非手上的動作不由得頓了頓。

  「海非!」李明哲在一旁出聲道,「你不會真的打算做這些東西吧。」

  「你難道不會看嗎?」

  「可……」

  「對了,你也一起做。」他不忘順帶拉上悠閒的人下水。

  「我?!」反手指著自己,李明哲嚇了一跳。

  「對,你!」用著一副沒得商量的語氣,韓海非給予肯定的回答。

  看來他是沒辦法拒絕了。皺皺眉,李明哲無奈地拿起了剪刀,開始剪著已經畫好的樣板。被愛情沖昏了腦袋的男人果然是不可理喻的——雖然,海非是否愛上了安安還有待商榷,不過江安安對好友的影響力卻是不容置疑的。

  否則,海非恐怕也不會去跑一萬米,更甚者,做這什麼勞什子的道具。

  兩個高頭大馬的男生趴在桌上,做著所謂的道具。而江安安,則閒來無事地只能喝喝牛奶,看看電視。

  有些笨拙地做著道具的韓海非,這是她所不曾見過的。明明是手忙腳亂的樣子,可是她卻覺得他……可愛。

  看來,他今天來她家,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一個小時後,李明哲猛然抬起頭,神色複雜地看著好友,「海非,我們這樣算不算是私通敵校啊?」

  因為橫幅上的紅字標語赫然是——「Z校第一,加油,加油,再加油!」

  K校的人幫競爭對手Z校幹活,怎麼想都——不對勁啊!

  「……」

  校際運動聯賽,對於高中來說是一件大事。每三年舉辦一次,比較綜合且全面地體現出一個學校的體育素質。

  因此,每個學校莫不是鼓足了力氣,準備在運動場上一較高下。而眾多的學生們,更是熱情高漲。啦啦隊,助威團更是層出不窮,那些標語橫幅,幾乎掛滿了整個運動場。

  吆喝吶喊的聲音,更是炸得人耳朵要聾了。

  好……熱啊!6月初的天,已經有些炎熱了。

  在揮舞了一個上午的助威小旗幟之後,江安安的右手幾乎抬不起來了。總算到了中午休息的時間,在吃完了學校供應的快餐之後,才打算找個陰涼的地方窩會兒,便被她的兩個死黨逮住。

  「安安,你知道嗎?剛才我去看了一下下午比賽的名單。居然……居然有……」范晴文拉著朱小夜,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了江安安的面前。

  「有什麼?」江安安皺皺眉頭,遞了杯礦泉水給范晴文。在她看來,晴文的氣是出得多,進得少。

  范晴文接過瓶子,扯了扯一旁的朱小夜,「小夜,你……你說。」把事丟給了好友,她開始補充流失的水份。

  「是韓海非啦,他居然參加下午的男子一萬米長跑比賽。」朱小夜言簡意賅地說出了她們剛發現的事實。

  「韓海非跑一萬米?」沒搞錯吧。

  「是真的。」小夜說道,而晴文則猛點頭,以表明此話的真實性。

  他會跑一萬米嗎?江安安沉默了。她還記得,他曾經對她說過,對於長跑,他唯一的感覺就是——很累。這樣的一個人,可能會參加長跑比賽嗎?「不可能吧。」

  「怎麼不可能,名單都出來了,不然你去老師那邊看啊!」朱小夜說著,隨即又擺出了一臉無限嚮往的表情,「天啊,今天真是來對了,沒想到居然可以看到韓王子跑步的身姿。」

  「對啊!聽說韓海非運動神經很好,不知道他和我們學校的司徒真,究竟是哪個跑得更快一些。」范晴文亦說著。

  韓海非和司徒真……的比賽?江安安不由得抿了抿唇。

  司徒真也是參加男子一萬米長跑,這麼說,今天下午……她應該為誰加油呢?

  是韓海非,還是司徒真?!

  廢話,當然是為司徒真加油了!猛然甩了甩腦袋,江安安試圖甩掉一頭的雜念。剛才的那一瞬間,她竟然想著幫韓海非加油。什麼時候,他對她開始產生影響力了?

  「咦,安安,你在這裡啊!」一道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俏麗的身影走到了她的面前。

  「宜羽!」江安安喚著來人的名字。

  「你們好,我是學生會的冷宜羽。」露出了一個美麗的微笑,冷宜羽友好地對著范晴文和朱小夜打著招呼。

  「你好,我們是安安的死黨,我是范晴文。」

  「我是朱小夜。」

  兩個人亦緊隨其後地做自我介紹。

  一番熱絡完畢後,冷宜羽拉著江安安問道:「下午男子一萬米長跑的時候,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當遞水員嗎?」

  「遞水員?」所謂的遞水員,則是運動員在環行的跑道上跑的時候,一些人在草坪上適時的把水遞給自己學校所屬的運動員。

  通常,這些遞水員要密切注意運動員的情況,要把遞水的時機抓得恰到好處。既不能影響運動員的跑步,又要緩解對方的酷熱。

  當然,其實真的做起來也不是很難,只要眼明手快就可以了。

  「我合適嗎?」江安安疑惑地反問。畢竟她從沒做過這事。

  「怎麼不合適。」冷宜羽笑道,「還是說因為下午韓海非也跑男子一萬米,所以你不好意思遞水給本校的人?」

  「怎麼會!」江安安想也沒想地否認。唉,反正她現在和韓海非交往的事情,已經搞得盡人皆知了。不過,交往歸交往,為校爭光則是另外一回事了。「放心,我一定會幹好遞水員這個工作的!」她很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豪氣萬千地接下了這光榮的任務。

  為了學校,今天下午,她——拼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11-17 23:38:50

第8章(1)  

  比賽,專注,熱情!

  今天的她,似乎終於有些明白這些字眼的意思了。

  江安安一邊喝著水,一邊往醫務室走著。

  門依然半開著,那層層的白色床簾,在一陣陣輕柔的微風下,揚起好看的弧度,而太陽那抹不甚強烈的餘輝,則給了白紗一層光暈。

  韓海非應該還睡著吧。她想著,走進了房內。

  一抹嬌俏的倩影站在床邊,那是一個陌生的女生,一個江安安所不曾看到過的女生,穿著一身K校的校服。

  是韓海非的同學嗎?還是……

  江安安想著,才打算出聲打聲招呼,卻看見那名女生已經俯下身子,朝著熟睡中的人……印上了一吻。

  眼眸——越睜越大,若是平時,有人對她說遇上這事,江安安也許會放聲大笑幾聲。

  可是現在,她卻笑不出。

  四片唇,貼合在了一起,而她的手指,卻還殘留著他唇上的餘溫。

  心,有種揪起來的感覺。揪得她有些疼,有些酸,有些難受。而手中的紙杯,則因地心引力而跌落在了地上,杯內的水灑了一地。

  聲音顯然驚動了女生,對方一聲驚呼,抬起頭來,望著江安安。

  「你——」

  「我……」她該說什麼呢?是說打擾了,請繼續,還是狠狠地衝上去,罵對方一頓,因為韓海非現在明明是她江安安的男朋友。

  唇,挪了挪,好半晌,她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好。」兩個字,像是擠牙膏一樣地擠出了口。文蘭琴怒目看著對方。她知道,那是韓海非的女朋友,亦是她跟蹤那天所看到過的女生。她究竟在這裡站了多久了?

  「你看到了吧!」文蘭琴語氣不善地開口道。

  「嗯,看到了。」江安安點了點頭。剛才這女生看韓海非的表情是專注且認真的,所以她想,這個女生一定是非常喜歡韓海非吧。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尷尬,文蘭琴瞪了眼前的人一眼,「別以為你是韓海非的女朋友,就可以獨佔他。他對你只是一時新鮮而已,可能過不了多久就會甩了你!」說完,她一咬唇,離開了醫務室。

  獨佔?「我哪有獨佔啊。」搔了搔頭,江安安喃喃著,一轉頭,卻發現躺在床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眸。

  「你……你醒了?」她詫異道。

  「嗯。」直起了身子,韓海非點點頭。

  「那……那你是什麼時候醒的?」她和那女生對話的時候嗎?還是……

  「有人推門進來,說操場有人受傷的時候。」下了床,韓海非活動了一下渾身的筋骨說。

  那個時候嗎?也就是說,早在她伸手碰觸他的臉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那麼他一定也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

  天啊!怎麼會這樣,他聽見了那些話,怎麼辦,她究竟要怎麼辦!

  眉頭打結,江安安的臉不由得一再升溫。

  怎麼辦,怎麼辦?!

  尤其是他現在正在她的面前!

  「你怎麼了?」瞥了一眼江安安不太正常的表情,韓海非走到了她面前,伸手向著她的額頭探去,「是身體不舒服嗎?」

  「不……不是……」她猛然地搖了搖頭。

  他醒著,原來他一直都醒著,醒著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也醒著接受了那個女生的吻……等等,吻?!

  一個字,像是在刺激著江安安的中樞神經,使得她整個人猛然一振。

  「這麼說,剛才那個女生吻你的時候,你也是清醒著的?」抬起頭,她盯著他波瀾不驚的表情問道。

  「嗯。」他微微地點了點頭,右手依舊貼著她的額頭,「你真的沒有不舒服嗎?」

  「我沒有。」臉上的紅潮迅速地消退,她的臉色開始由紅轉白。原來,他是清醒著的時候接受了對方的吻,「那你喜歡她嗎?」

  「她?是誰?」他微一揚眉,反問道。

  「剛才在醫務室的那個女生。」

  「不喜歡。」韓海非撇撇嘴,回答道。

  不喜歡?「既然不喜歡,那你為什麼不拒絕,還讓那女生吻你?」有一股東西,彷彿一下子從胸口中抽走,伴隨而來的,則是一股怒氣。

  「很麻煩。」他緩緩地說。

  「啊?」

  「因為拒絕太麻煩了。」他重複了一遍。

  生氣!她真的很生氣!怒從心來,江安安死瞪著韓海非。這股怒氣,來得是如此的迅速,如此的多,多到讓她自己都覺得驚訝。

  有多久沒有這樣生氣過了?

  他是韓海非,他是K校的韓海非,喜歡他的女孩子多不勝舉,可是,他也同時是她的男朋友,她江安安的男朋友。

  本來,明明是不介意的,他要吻誰都行,他要喜歡誰都好,跟她都沒有關係。可是現在,這一刻,她卻介意,真的很介意!

  他……他怎麼可以隨便去接受一個他自己都不喜歡的女生的吻呢?

  「你究竟怎麼了?」她怒目的視線,使得他不悅地抿了抿唇。

  「韓海非,我討厭你!」對著他,她大聲地吼道。

  「你討厭我?」劍眉蹙起,他回瞪著她。討厭二字,像是一根刺般,刺得他發疼。

  「對,討厭!」她發洩似的吼道,「討厭你這種無所謂的態度,討厭,討厭,討厭到底啊!」他明明有機會可以拒絕,明明不用接受那個吻的啊!

  漂亮的薄唇,此刻看在她眼裡卻是如此的刺目。

  「我不准!」他的聲音蓋過了她的,「我不准你討厭我,聽到沒有!」她的討厭,他不會接受。

  「沒有,沒有,沒有啊!」

  「沒有也得給我聽著,我不准你討厭我!」他拽著她的肩膀,額頭抵著額頭對著她吼道。心情,因為她的話而變得忐忑不安。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的焦躁,她讓他明白了什麼是無力感。

  「我偏不!」猛地,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江安安一把推開了韓海非,踉蹌地朝著門口奔去,「韓海非,如果你真的喜歡過一個人的話,那麼你就該知道,不是誰的吻,都可以隨便接受的!」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朝外奔去。

  鼻子好酸,而眼睛……好澀,澀得她想要掉眼淚。

  為什麼,明明不關她的事,她卻想要掉眼淚呢?想要好好地大哭一場!

  眼眶紅紅地回到家裡,江安安顧不得父母的呼聲,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

  「安安,你怎麼了?」拍門的聲音,伴隨著母親擔憂的聲音。

  「是不是在外面和誰吵架了啊,還是受了委屈,來,和爸爸說說。」父親的聲音亦緊隨其後。

  「我……我沒事!」抽了抽鼻子,江安安隔著門板說。

  不想讓父母看到她現在這麼脆弱的樣子,所以她寧可一個人躲在房間裡,把眼淚逼退回眼眶。「安安!」

  「爸媽,我真的沒什麼事情,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江安安盡量讓聲音回復如常。

  門外的聲音,漸漸地淡去,把臉埋在了膝蓋間,江安安使勁地咬著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不該去想,不該去怨,更不該去恨。

  韓海非是韓海非,而她江安安,只是江安安而已。即使兩人之間掛著男女朋友的頭銜,但也只是兩個世界的陌生人而已。

  他從來不曾對她說過喜歡,而她,也沒有去喜歡他!

  對!她沒有喜歡過他!

  從認識到現在,她都是躲他、避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呢!

  猛地拉開抽屜,她拿出了那張從網上拷貝下來,去打印店打印出來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她的男朋友,可是卻也是一個她所不瞭解的男朋友。

  吻,可以那麼隨便的嗎?

  在她的觀念中,那是一種誓言呵,一種對待心愛人的誓言。

  猛地把照片釘在了射飛鏢的靶子上,江安安拿起了凹槽裡的飛鏢,朝著照片上的人射去。

  「韓海非,你可惡,你太可惡了!」她邊射邊叫著。可惡得弄亂了她的心。

  這種五味雜陳的心緒是什麼?痛苦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如果這是喜歡一個人的證明的話,那麼她可以不去喜歡嗎?

  可以嗎?

  忘不了那生氣的表情,那種快要掉出眼淚的生氣表情。

  明明說討厭他的人是她,教訓著他的人也是她,但是她的那種表情,卻讓他覺得受傷的人是她!

  真是的,為什麼在那個蘑菇頭的面前,他總是有種抓不住的感覺呢?

  「海非,你這幾天怎麼了?自從第一天的運動會之後,你就怪怪的!」午間休息時間,餐廳的方桌上,李明哲邊吃午餐邊問道。

  「對啊。」高仔附和地點點頭,「該不會是你和那個蘑菇頭發生了什麼事情吧,一萬米的比賽,你明明很有希望拿第一,怎麼突然就停下來呢!」

  這件事,已經淪為本次運動會最大的神秘事件了,不過奈何海非的嘴巴嚴,任憑他們一幫人如何探問,就是不肯說明原因。

  像是壓根沒聽到說話聲,韓海非只是低頭盯著擺放在面前的咖啡,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桌面。

  「海非!」一旁的日飛提高音量地喚道,很少見到好友想事情想得如此出神。

  「呃?」回過神來,韓海非看著圍坐在桌邊的其餘幾人。數道目光,正同時集中在他的身上。

  「你剛才在想什麼呢?」日飛好奇道。

  「隨便接受不喜歡的人的吻,真的是一件令人討厭的事情嗎?」停下了敲擊桌面的動作,韓海非想了想問道。

  啊?!

  一幫人,同時下巴掉地。

  「你是說,你被人吻了?」好半晌,率先回過神來的李明哲清了清喉嚨,開口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唔……是吧。」韓海非點點頭。

  「那……那是蘑菇頭嗎?」李明哲繼續問道。

  「不是。」點頭變成了搖頭。

  「不……不是?」下巴幾乎垂到了桌子上,李明哲伸手拍了拍腦袋,「你的意思是說,你接受了另外一個女生的吻,而你不喜歡那個女生。」

  「對,就是這樣。」在他看來,這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但是很顯然,蘑菇頭並不是這麼以為。

  接吻,海非居然和女生接吻了!一幫人同時又羨又嫉地盯著韓海非,本以為最討厭女生的韓海非,會是他們幾個中最晚有接吻經驗的人,沒想到,他居然是最早的。

  「既然你不喜歡對方,那你幹嗎不拒絕?」高仔問道。

  手指一彈,韓海非拿起了杯子,啜了一口杯內的咖啡。有些苦澀的味道,卻又同時伴隨著令人迷醉的芳香。「因為拒絕很麻煩。」他說著他的理由。

  換言之——「你是懶得拒絕?」一幫人,目光之中同時閃過了一絲名曰「無奈」的目光。在感情方面,他們的好友顯然有些遲鈍。

  「那既然吻都吻了,幹嗎還在想是不是讓人討厭的事情?」有人問道。畢竟一個勁地想著已經發生過的事,這實在不像是海非的個性。

  俊臉一沉,韓海非抿了抿唇,「因為她說討厭。」

  「她?是誰?」幾個男生,異口同聲地問道。

  薄唇抿得更緊,他沒有回答,只是獨自灌著咖啡。

  「這個她……」高仔喃喃道,「該不會是指蘑菇頭吧。」

  一語中的!

  拿著咖啡杯的手猛然一抖,只要不是白癡和瞎子,都可以看得出高仔猜對了。

  「你……你別告訴我,蘑菇頭恰好看見你和別的女生接吻了。」李明哲顫顫地問道,然後在韓海非一聲「嗯」後,整個人幾乎從椅子上滑下來。

  在某些方面,也許海非真的是很「老實」。

  「那蘑菇頭怎麼說?」

  「只是說討厭。」

  哎,想也知道啊,自己的男朋友和別的女生接吻,能不討厭嗎?李明哲瞥了瞥好友黑壓壓的臉色。顯然,情緒甚少起伏的人,終於也會煩惱了。

  不過,海非居然會因為蘑菇頭的話而煩惱?想想還是有些意外。莫非……

  「你——」手指顫巍巍地朝前伸出,李明哲指著韓海非,「海非,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上蘑菇頭了?」

  「喜歡?」黑眸一瞇,韓海非有些詫異地蹙了蹙眉。

  他喜歡她嗎?那個頂著蘑菇似的髮型,瘦得和竹竿沒兩樣的女生?

  會和她交往,剛開始只是一時的衝動,因為她那罕見的血型。可是何時開始,這份衝動變了質?耳邊依稀閃過她最後離開的時候所說的話——

  韓海非,如果你真的喜歡過一個人的話,那麼你就該知道,不是誰的吻,都可以隨便接受的!

  喜歡一個人,那會是什麼樣的感受呢?

  不是誰的吻都可以接受,那麼她的吻呢?他可以接受嗎?

  可以!

  腦子裡的細胞,已經先一步地在吶喊著。他全身的神經也在不停地說著——可以!

  「也許我……是喜歡著那個蘑菇頭吧。」放下手中的杯子,韓海非沉吟道。

  所以,他要讓她收回她所說過的話,統統地收回,那些讓他鬱悶的「討厭」!

  很簡單的,他明白了,他——是喜歡她的。喜歡著那個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女孩。

  喜歡著一個名叫江安安的女孩。

  Z校,午間的校園。

  在小操場的角落處,少年和少女彼此大眼瞪著小眼。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終於,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沉默,少女搔了搔短髮,開口道:「韓海非,你中午把我叫出來究竟想幹嗎啊?」如果只是讓她欣賞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孔的話,那麼她已經欣賞夠了。>"<||||

  「你很不耐煩嗎?」直直地盯著江安安,韓海非終於開了尊口。

  「當然,有誰願意被這樣叫出來的!」她雙頰鼓鼓,瞪了他一眼。

  「你不喜歡這樣?」他很「無辜地」反問道。

  「廢話,我怎麼可能會喜歡!」抓狂地掏出手機,她把手機的顯示屏幕正對著他,而上面的一條短信則顯示著——「蘑菇頭,中午12:30在你們學校的小操場見,如果不來的話,我捶死你。」

  恐嚇啊!絕對的恐嚇!

  就算她本來不打算和他見面,看到這種短信,還能不出來嗎?!

  「有什麼不對嗎?」韓海非雙手環胸,臉上有著不解。

  「……」猛地吐了口氣,江安安收回手機。顯然,韓瘋子在人情世故上,處於「小白」階段。「算了,如果你有事的話就快說,我下午有課,還得回教室呢。」

  她現在只想把這對話早早結束。多看他一次,就會讓她多回想到那一天的情景,那種他毫不在意接受著別人吻的情景。

  薄唇一抿,他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少見的不自在。

  眼睛忍不住地眨了眨,江安安有些懷疑自己是否眼花。他……他沒事露出這種表情幹嗎啊!那種混合著羞澀與緊張的表情,怎麼想都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啊!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她催促道。

  終於,像是調適好了情緒,他緩緩地張開口,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你是我女朋友,我喜歡你。」

  風,微微地揚起,吹動著兩個人的髮絲。

  一片寂靜,她靜靜地看著他,他亦靜靜地回望著她。

  「你……你說什麼?」片刻之後,江安安的聲音打破了沉默。聽錯了吧,她一定是聽錯了。「你是我女朋友,我喜歡你。」他輕咳一聲,重複道。真是的,就一句話,這個白癡女人究竟要他說幾遍啊!

  砰!

  某女很不給面子地當場跌倒在地上!

  很好,敢情她沒聽錯,他的確是說喜歡她。

  兩個人交往至今,這是他第一次親口說喜歡她,可是——「你喜歡我?拜託,今天不是愚人節吧!」還是說他壓根想看她的笑話。

  「不是。」他冷冷一哂,面色有些下沉。愚人節,她的腦子究竟在想什麼啊!

  「那是……你和什麼人打賭,因為賭輸了,所以代價是要當著我的面說喜歡我?」狼狽地站起身子,她繼續猜測道。

  「不是!」面色更加下沉了幾分,黑眸則開始瞇起。

  「那……你別告訴我,你別告訴我,你有人格分裂,或者神經方面的隱疾……」江安安話未說完,腦門上已經挨了幾記爆栗子。

  「痛啦!」她哇哇大叫,雙手摀住頭頂。他這個壞人,傷了她的心不說,現在居然還傷她的身,遲早有一天,她要他連本帶利地還給她啦。唔哇哇!

  「你的腦子除了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會想些什麼?」他活動著手腕說。

  「我……」這個變態男,如果她現在往教室跑,成功幾率有多少啊!「誰讓你沒事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啊。」平時酷得要死的人,突然說出這種驚人的言論,她會胡亂猜測,不是沒有道理啊。

  「不是莫名其妙的話。」臉上揚起了一股淺淺的紅暈,韓海非別開頭說。

第8章(2)

  呃?什麼意思?江安安望著眼前的人,「你臉紅了。」他這該不會是……害羞吧。

  「沒有。」他否定道。

  「你真的臉紅了。」她很肯定地說著,同時還點了點頭,以示自己說話的正確性。

  「你看錯了。」薄唇一抿,他再次否定。

  看錯?「怎麼可能?我的兩隻眼睛的視力都是5.2,絕對符合國家質量標準!」

  「你——」他抬手揉著自己的額角,「就算我臉紅又怎麼樣,我第一次對女生說『我喜歡你』怎麼可能會不臉紅!」咆哮著,他朝著她狂吼道。

  火山爆發啊!

  她忙不迭地捂著幾乎要被震聾的耳朵,「你真的……喜歡我?」反手指著自己,她懷疑地問道。

  「嗯。」他支吾了一聲。

  「是因為我是你『名義』上的女朋友,所以你才決定喜歡我?」有可能,而且是很有可能。

  「不是。」韓海非道,「我不會因為什麼『名義』上的原因,而喜歡上一個人。」所以如果他說了喜歡,那便是真的喜歡了。

  即使最開始交往的原因不是如此,但是這份喜歡卻在不知不覺中開始沉澱。

  他自己才發覺,原來,他是喜歡她的。因為喜歡,所以才會把這份交往持續到現在。因為喜歡,所以才會為了得到她所有的注視而跑一萬米,為了她去做他從來不曾做過的事情,更因為她不是為他而喊的加油,放棄了比賽。

  放棄得莫名其妙,但是——都是因為她。

  她的存在,開始變得重要,宛若流水般,一點一滴地流進了他的心田。就算他想要拒絕,就算他想要抗拒,身體與頭腦卻不允許他卻步。

  喜歡一個人,就只是喜歡她一個而已。

  「是的,我喜歡你,我韓海非,只喜歡江安安。」他的視線對上了她的。沉沉的聲音,卻難掩著一絲發顫。是緊張吧,真是可笑,他韓海非,也會有緊張的一天。

  即使是進了手術台,即使是面對著生命即將結束的時候,他也不曾緊張過。可是現在,面對著她那不知所措的錯愕表情,他卻緊張著,緊張著自己的心意坦誠在她的面前,她是否會拒絕。

  「你……喜歡我?」震撼的感覺,充斥著全身,他那認真的表情,使得江安安明白,他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作弄,而是真真實實的在對她表白。

  表白,天啊!從來沒想到,會有男生對自己表白。這種時候,她應該做什麼呢?

  他既然說了喜歡她,那麼她呢?她對他又是什麼樣的感覺?也許……她也是有那麼一些些的喜歡他的吧,如果不喜歡的話,又怎麼會介意他隨意的去接受其他人的吻。

  可是……她的喜歡有足夠的多嗎?有多到「只喜歡」嗎?

  腦海之中,竟然在這一刻浮現出了司徒真的面孔,那張時時刻刻有著溫柔笑意的俊雅面龐!

  江安安,你犯花癡啊,沒事去想司徒真做什麼!猛然地晃了晃頭,甩去了一頭的雜念,她依舊只是呆呆地望著韓海非。

  「我……」挪了挪唇,她半天只擠出了一個字。頭腦空白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什麼?」他的眼神在催促著她的下文。

  「我……我……」

  「……」

  「我……那個……我……」她還在繼續支吾。

  「你『我』夠了沒!」他出聲打斷她的擠牙膏,耐心開始面臨著崩潰,第一次對女生表白,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局面。「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真是氣死人了,這個白癡女,有必要因為這事而連話都說不出嗎?

  說什麼啊!江安安眉頭打結。絞盡腦汁,想著究竟能說點什麼,來緩解此刻的氣氛。因為她看得出,他那有些暴躁的脾氣,顯然快要爆發了。「那個……我……你……」說啊,一定要說點什麼……「對了,你不許再隨便吻別人了!」腦子還沒來得及細細思考,嘴巴已經先行一步地把話說出口。

  時間像是在一瞬間停止了一般,韓海非用著奇怪的目光望著對方,而江安安,則想學鴕鳥,把自己的頭埋在沙子裡。

  拜託!她剛才究竟說了什麼鬼話啊!

  這種話說出來,怎麼想都覺得是她在吃醋似的。

  偷偷地抬起頭,江安安小心翼翼地瞄了韓海非一眼。光是從他的表情看來,她實在看不出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麼。

  一張清冷的面龐,有些驚訝的眼神,以及那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的雙唇。他也在驚訝吧,驚訝她說出那樣的話。

  然後,她看到他輕輕開啟了雙唇。

  他要說話了嗎?會說什麼?!

  「以後不會了。」如同魔咒般的字眼,打破了沉寂。略帶沙啞的聲音,卻有著隱隱的執著。

  哎?!她一愣!「什麼?」

  「我說——以後不會了,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去隨意吻別的女生,更不會隨意地接受其他女生的吻。」因為他已經明白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因為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你是認真的嗎?」她小小聲地問,聲音幾乎是輕顫著的。他的這句話,宛若是一種誓言,一個箍咒,在瞬間擒住了她的心,摀住了她的呼吸,鉗住了她所有的感覺。

  他頷首,跨步靠近她,手指從她的發滑落到了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上,「我從來不會隨意地亂開玩笑。」

  熟悉的動作呵,在醫務室的時候,在她以為他熟睡的時候,她也曾對他做過這樣的動作。

  「你……」唇,好乾澀。他的手指,使得唇上的濕潤蒸發得更快。瞳孔中,他的臉越來越大,而頰邊,則可以感受到他的氣息。

  那是一種帶著淡淡丁香的味道。

  軟軟的觸感,從她的唇上傳來。他……他在做什麼?瞳孔越睜越大,她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在吻她!

  唇,是那般的軟,像雲,像棉。溫暖的,亦是一個溫柔的吻。而這個吻,讓她悸動。

  心臟,開始在狂跳著,但是手,卻沒有把摟住她的人推開。

  他的眼閉著,而她的眼睜著,盯在他那張幾乎完美無瑕的臉龐上,盯著他那長長捲翹如扇子般的睫毛上……

  時間,究竟過了多久?是幾秒鐘,還是幾分鐘?她不知道,只是緩緩地,那唇上的柔軟離開了她。脖子一沉,她感覺到他把頭埋在了她的頸子上,耳畔,傳來的是他低低的耳語——

  「所以,你也要喜歡我,只喜歡我一個。」

  那是霸氣非凡,卻難脫年少輕狂的聲音。

  「哈……」傻傻的笑聲,從某女的口中傳出。

  「砰!」

  一本英語書敲在了該女的頭上,朱小夜有些無奈地看著死黨,「安安,你今天沒事盡傻笑幹嗎啊?」真是的,自從中午回教室後,便傻笑到現在。

  當然,偶爾也會有別的表情,例如皺眉,歪頭思考等等……

  「沒事,沒事。」江安安連連擺手,試圖矇混過關。

  「有可疑!」朱小夜和范晴文互看一眼,然後異口同聲道,「老實交代,中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真的沒什麼啊。」她裝傻充愣。

  「安安,你到底還當不當我們是朋友啊。」

  「就是,有事居然不和我們說。」

  「太傷心了,枉費我們還是死黨,這算什麼啊,我們一片真心,可對日月啊,你……」

  「是啊,是啊!我們太可憐了,白白付出了那麼多的真心,卻連一點回報都得不到。」

  兩個女生,開始滔滔不絕。

  暈!

  再說下去,恐怕她就直追陳世美了!江安安很認命地舉起了雙手,做出投降狀,「好,我說!」

  「你肯說了?」四隻眼睛迅速放光,那光芒簡直可與日月爭輝啊。

  誰讓女人最愛的就是八卦,最大的就是好奇心。

  「是——呃,韓海非說他喜歡我。」小小地咳了一聲,江安安紅了紅臉說。總覺得這話由自己口中說出,有點自作多情的嫌疑。

  「啥?」四隻眼睛眨啊眨,思維處於停止狀。

  不是吧,還要她再說一遍?「我是說……」

  「韓海非真的說他喜歡你?」重複的話還未說完,小夜和晴文已經打斷了安安的話。

  「……」她們不是聽得很清楚嘛,「是啊。」吐了口氣,江安安微一點頭。

  「天啊!真是不敢相信,韓海非居然會那麼說!」小夜首先發表著她的感歎。

  「是啊,不知道韓王子喜歡安安的什麼?平板身材,還是蘑菇頭?」晴文亦緊隨其後,發表自己的震驚。

  「……」她們這是在誇她還是在損她啊。

  「難道說他的審美觀異常?」

  「或者是K校的美女太多,大魚大肉見多了,反而喜歡青菜蘿蔔?」

  「……」青菜蘿蔔?她是青菜,她是蘿蔔嗎?!「喂,我哪點像青菜蘿蔔了!」江安安嚴重抗議。

  「比喻啦,只是比喻!」兩個女生,同時擺擺手說。

  這……這是死黨該有的態度嗎?

  「不過啊,真的是要恭喜你,居然能夠得到韓海非的喜歡。」想想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是啊,身為你的死黨,我們也光榮了。」哇,以後想看K校的帥哥就更加方便了。

  總算來了點人話了,「哪裡,哪裡。」見鬼,她這是什麼回答啊!不過——「你們不問問我的感受嗎?」

  「你的感受?」

  「對啊,韓海非喜歡我,不代表我也喜歡他吧。」

  「這還用問嗎?」范晴文看白癡似的看著江安安,「光是看你一副傻笑的表情,就知道你也哈韓海非哈了很久了。」

  「我們是死黨啦,當然知道你的心意嘍。」朱小夜擠眉弄眼,同時用手肘推了推江安安。

  「……」她們……真的明白她的心意嗎?搖搖頭,江安安背過身子,不再去看兩個笑得猖狂的死黨。

  她的心意……她自己都還不能太確定呢?

  可是……手指緩緩地撫上了雙唇,熱度……似乎又有些上升了。

  「踢踏!踢踏!」

  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著,幾個高大的身影,從走廊的一頭向著另一頭走去。

  幾個男生,邊走邊聊天,而走在最前頭的那個,則沒有加入聊天的行列,只是自顧自地向前走著。

  文蘭琴怔怔地看著那抹距離她越來越近的身影。

  在醫務室吻了他,是她所做過的最大膽的事情。依稀記得自己當時的心跳有多快,有多激烈。她知道,他是醒著的,在唇吻上他的一瞬間,她知道他是醒著的。

  但是……她不後悔。能夠吻上自己喜歡的人,在她以為,那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是她卻沒想到自己的吻會被別人看見!

  那抹吸引著她所有視線的身影,慢慢地走近她,然後……越過了她。

  「等等!」沒有多想地,身體已經先一步行動地抓住了對方的衣擺。

  「是你?」韓海非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女生。

  「對,是我。」她很用力地點了點頭,視線不移開他的臉。儘管,他冷得讓人發寒,但是她是喜歡他的,所以她要讓自己有勇氣去注視著他,「在醫務室的人也是我!」文蘭琴大聲地說道。

  玻璃珠似的漆黑剔透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光芒,他聲音依然沒有任何起伏地道:「那又怎麼樣?」

  「你難道不會介意嗎?」

  「不會。」韓海非搖搖頭,若真要說介意的話,他只會介意蘑菇頭那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可是……可是那是吻啊。」是她真心真意的吻啊。

  冰冷如金屬般的聲音,敲擊著人的耳膜,「那又怎麼樣?」

  那又怎麼樣?!瞳孔瞬間放大,文蘭琴不敢置信地看著韓海非。她……那麼重視的吻,但是在他眼中,卻只是可有可無嗎?

  她的緊張,她的期待,她的不安,究竟算是什麼呢?

  還是說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

  「如果沒有什麼想說的話,那麼就放手。」那略帶冰涼的手指拉開了她的手,他越過了她的身子。

  貝齒緊咬著下唇,文蘭琴使勁眨動著雙眼。

  因為如果不眨的話,那麼眼淚……她的眼淚一定會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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