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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遼闊的蔚藍海岸、一棟棟純白唯美的建築
再加上──傳說中擁有一座小島和城堡的神秘男人……
洪思佳為了挽救表妹的婚姻,來到了這個奇異國度
根據線索指出,這男人絕對跟表妹的婚變脫不了干係!
隨便三兩句話,就想把自己趕出小島?可沒那麼容易~~~
她一定要查出真相,即使犧牲色相也在所不惜!……
在牙買加,古越漫是眾人眼中的專制暴君
他不僅多金而且迷人,所以是島上女人眼中的「極品」
面對貼上來的女人,他向來懂得保持「安全距離」
誰知,他引以為豪的自制力,在遇上她之後瞬間崩潰!
這女人身處龍蛇混雜的地區,竟然毫無半點危機意識?
不僅住進三級賓館,還跑到酒吧招惹「狂蜂浪蝶」
他「主動」出手護花,只不過是基於「同鄉」情誼……?
這下可好,她卻得寸進尺、私自混進自己的城堡來啦~~~
哈哈!既然鎖定的「獵物」已經自投羅網
他也樂得陪佳人玩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囉!……
楔子
「琦琦,我向你保證,會盡快聯絡越漫,你別哭了……詳細的情形我一無所知啊!但是我敢跟你保證,越漫不是一個會拆散人家美滿家庭的劊子手。」
面對外人對兒子為人的扭曲指控,古老爹不悅地皺著眉,可是又不能斷然掛掉電話,一股怒火在古老爹心中慢慢蔓延開來。
「你也知道越漫目前人不在台灣,有許多事我完全不知道,你一再逼問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好好好……我一定會幫你問個清楚,就這樣……再見。」好不容易才打發掉琦琦,古老爹掛斷電話,嘴裡不悅地嘟囔:「最好不要再見,煩死人了。」
不知道已經是第幾通的哭訴電話,古老爹簡直快被這個女人給逼瘋,自己的老公、女兒不見居然找上他這個與她不相干的人要。
簡直是莫名其妙!
古老爹氣急敗壞的坐在沙發上,鼻子還噴著氣,自個兒的媳婦都沒有一個會跟他抱怨、哭訴,反倒是個外人死命地找上他。
這時候,傳來文靜書的說話聲──
「你今晚想吃什麼?」
「你煮什麼我吃什麼,反正你做的每道菜都好吃。」古越檀深情親吻文靜書圓潤的臉頰。
古越檀神采奕奕摟著嬌妻走進客廳,驚見一臉怒氣的老爹,「老爹,你是怎麼了,一大早誰惹你?瞧你一臉氣沖沖的樣子。」
古老爹回頭掃了一眼電話,「煩死人了,老公不見,竟然找上我。」
「找上你?」真是天下奇聞,人家的老公不見怎麼會找上老爹?
文靜書調侃含笑的眼眸瞟向老爹,逗趣道:「老爹,你該不會閒得無聊,暗地裡搞了一間偵探社玩吧?」
古老爹不屑地嗤哼一聲,「我不是吃飽太嫌,好好日子不過,搞那玩意兒整死自己。」
文靜書放開古越檀,坐在老爹的身旁,「那人家的老公不見了,為什麼會找上你呢?」
古老爹無奈地慨歎一聲,「其實是想找越漫。你們都知道越漫的個性,她惹不起越漫只好來煩我。」
「找越漫?越漫又不在台灣……」文靜書聽得霧煞煞的。
不管是怎麼一回事,古越檀的臉色瞬間丕變,怒不可遏,「老爹,到底是誰老公不見了要找上我們古家?」
「就是田浚的老婆程琦琦。」古老爹氣得幾乎是牙縫迸出聲。
古越檀不解地揪緊雙眉,「越漫的船運公司所聘任的田浚?」
「可不就是他!」古老爹冷哼。
「咦?這就奇怪了,老公不見關我們古家什麼事?」文靜書仍是不解。
「據琦琦說,是越漫故意要拆散他們夫妻……」
古越檀乍聽,不由得怒從中來,「豈有此理!胡說八道,我相信越漫不會做這種事。」
「我也相信越漫不是這種人。」文靜書跟著附和。
「那是我兒子,我還會不知道?我相信越漫不會做這種事,不過……」古老爹抬頭直視古越檀,「幫我問問越漫,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好,我馬上去問。」古越檀轉身走到電話旁,拿起電話撥至牙買加。
第一章
洪思佳面對哭哭啼啼的程琦琦,柳月般的雙眉不由自主的攏緊。
「思佳……」嗚嗚嗚……程琦琦用力擤著已經紅通通的鼻子,「真的沒想到田浚會帶走貝貝,沒有了貝貝……我真的活不下去……」
洪思佳腦海裡極力搜索著貝貝的俏模樣,記得第一次看到貝貝,是貝貝滿月的時候,她安靜地窩在程琦琦的臂彎裡沉睡,當時的程琦琦滿臉的快樂、喜悅;就在那時候,看到了那麼漂亮甜美的娃娃,和程琦琦臉上的幸福,她心裡莫名的激起一股衝動,想馬上找個男人結婚,生個像貝貝一樣的漂亮娃娃。
只是,沒想到當時令人欽羨的美滿婚姻在十個月後竟是這種下場。
「思佳,你一定要幫我,現在只有你能幫我……」又是椎心的嗚咽。
身為律師的洪思佳,面對無數的怨偶,她都能站在公正、平等的立場處理這類破碎的婚姻,但是此刻她所面對是自己的表妹,她的心裡卻有份苦澀。
「你試著利用每一條可能找到田浚的線索嗎?」她可不想就這樣毀掉表妹的婚姻,尤其這段婚姻還有了貝貝。
「我全找了!我已經盡全力去找,甚至還找上古越漫在台灣的家人幫忙。」程琦琦氣憤難耐的大吼。
「你找上古家?」洪思佳愕視程琦琦,她已經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嗎?
田浚雖是古越漫船運公司的員工,但有必要找上古越漫台灣的家人?
程琦琦擤著鼻子,怒氣沖沖的瞪大眼睛,「要不是古越漫做田浚的靠山,相信田浚也沒那個膽子跑掉,還是帶著貝貝離開我。」說到傷心處,程琦琦又是一記淒厲的哭號。
洪思佳不禁狐疑地覷著程琦琦,「古越漫插手管你的家務事?」
他吃飽撐著了啊?
程琦琦不斷地吸著鼻子,「古越漫的專制到了一種無可救藥的地步,他控制田浚、命令田浚;而田浚是個沒主見的男人,只要古越漫一個命令他就一個動作。」
「真是這樣?」洪思佳無法置信地看著程琦琦。
程琦琦僵硬的點頭,「我曾經告訴田浚,我無法再忍受這樣的生活,我要他辭職不要做了,我們一家三口回台灣,他不答應;就在我打算帶著貝貝回台灣的第二天,他就帶著貝貝離開……至今無消無息……」她慌亂的眼神緊鎖著洪思佳,「你一定要幫我把孩子找回來。」
面對精神瀕臨崩潰的程琦琦,洪思佳握住她的手,「你想他會將貝貝帶去哪裡?」
「我不知道……」程琦琦臉色蒼白,茫然的望著洪思佳,「古越漫一定知道田浚帶著貝貝去了哪裡。」
「你這麼肯定古越漫一定知道?還是說你找他談過?」
程琦琦的嘴唇顫抖,搖了搖頭,「我沒跟他談過,但是我能確定古越漫一定知道。」
「唔。」洪思佳半信半疑。
程琦琦垂下頭,「古越漫雖然在牙買加算是外人,但是在他住的那座島上,哪棵樹開始掉葉子他都知道,所以他一定知道田浚去了哪裡;再說,田浚一向對他唯命是從。」
「既然你肯定古越漫一定知道田浚的下落,你為什麼不直接找他談?」這個問題一直困惑著她。
程琦琦咬著下唇,面有難色的說:「我不敢找他。」
「為什麼?」他是虎還是豹,會吃人嗎?
「因為他討厭我,就如同我討厭他一樣,我不可能從他哪兒得到有關田浚的任何消息,再追問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程琦琦猛然抬起頭,一道閃光掠過她眼底,「但是你不一樣,你以律師的身份,或許可以從他那兒打聽到田浚和貝貝的下落。」
聽程琦琦描述這個男人,洪思佳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有這能力?
「我?確定?」
「思佳,算我求你!為了我、為了貝貝,拜託你跑這趟,以你的能力一定能說服古越漫說出田浚的下落,有了田浚的下落,也就有了貝貝的消息。」淚水滑下了程琦琦的雙頰。
「是嗎?」令人質疑。
程琦琦看出洪思佳臉上的猶豫,心亂如麻的繼續哀求:「求求你了,就幫我這件事,以後我再也不會求你任何事……」她淚眼汪汪地望著洪思佳。
洪思佳無力拒絕這樣的哀求,「好吧。」
誰教她和自己有著一絲斬不斷的親戚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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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思佳以最快的速度辦好了前往牙買加的所有相關事宜。
在經過轉機又轉機,一段長途跋涉的折騰後,她終於踏上牙買加的土地。
望著一片引人入勝的蔚然大海和純白建築,她的心情頓時開始飛揚,倘若今天純粹只是前來度假,她相信這會是一個令人身心愉快的假期。
只可歎……有任務在身。
這裡的一切如程琦琦所描述,在路上隨便攔住一位當地居民,一問起古越漫,似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可笑的是,每個人的眼裡散發出一道質疑的光芒。
這是怎麼一回事?
該不會就如程琦琦說的,他是一個專制到了極點的暴君吧?要不然他們的眼裡怎麼會透著一道道令人生疑的目光?
洪思佳用著淺顯易懂的英文請教居民,在哪裡可以找到古越漫。
頭一個人手指著外海。
大海上?
不可能吧?她記得自己問的是古越漫而不是海龍王。
再問下一個,同樣是指著大海。
第三個、第四個……她快昏倒,希望能碰到一個真的聽得懂英文的人。
好不容易攔到一位看似傳教士的先生,洪思佳面帶嬌柔和善的微笑,用極純正的英文問:「對不起,請問哪裡可以找到古、越、漫先生?」
她已經很明確的指出,她要找的是人,而不是海龍王。
那先生回以微笑,說道:「古先生就住在大海中的一座島上。」
什什什什、麼?
洪思佳不禁張口結舌,望著面前一望無際的大海,手指著大海,「你是說,他在島上?」
問題是,一片茫茫大海,她看不見他口中所指的島的蹤跡?
「是的,這裡的人都知道,古先生買下那座小島,所以他目前在那座島上。」
那先生反而譏笑她臉上的驚訝。
原來這裡的人不是聽不懂她的話,而是她沒意會他們的話中之意,所以當他們紛紛指向大海,她還以為他們亂指路。
「那……請問,要怎樣才能到那座島?」她真的傻住。
那先生回頭望著身後的碼頭,「你不如去那裡詢問他們,因為那是古先生的私人碼頭。」
私人碼頭?
洪思佳震驚的轉頭望著他所指的碼頭……天啊!古越漫到底有多大本事,居然能在此地擁有一個私人碼頭?
在台灣,只知古家家大業大,孰不知竟大得令人瞠目結舌。
謝過了好心的先生,洪思佳緩步來到這個私人碼頭,抬頭四處張望,試著能找到一個可以詢問的人。
剛好有一個小男孩衝出來,難得見到和自己一樣膚色的人,洪思佳想也沒想的攔住小男孩,道地的國語脫口而出:「請問……」頓了一下,她立即改口說英文:
「請問……」
男孩衝著她咧嘴一笑,「我聽得懂國語。」
聽到他說國語,洪思佳頓時安了心,驚呼一句:「太好了,終於可以聽到國語了。」她蹲下來,非常和善的看著男孩,「請問在這個碼頭裡誰可以帶我去見古越漫?」
男孩乍聽古越漫的名字,全身不由得一僵,「你想見古先生?」
「是的,有誰可以引薦我去見他?」洪思佳耐著心,不厭其煩的追問。
男孩以怪異的眼光上下打量她,「你跟古先生有約嗎?」
洪思佳剎那間發覺自己的鹵莽,像古越漫這種大人物,通常都要事前約定時間,她一時心急而忘了應有的禮貌。「一定要跟他有約才能見他嗎?」
「通常都是如此,據我所知,古先生極少見客。」男孩解釋。
洪思佳訝然的瞅著男孩,聽他的口氣,他好似認識這位大人物。她握住男孩的雙臂,好像怕他會一溜煙不見似的,「你一定認識這位古先生。」
男孩笑了笑,低頭瞅著自己手臂上的纖細手掌,「我認識他。」
「你真的認識他?」洪思佳大吃一驚。
「嗯。」男孩轉頭望著停靠在碼頭的豪華遊艇,「那艘就是古先生的私人遊艇。」
洪思佳目光越過男孩的身體,望著停靠碼頭的豪華遊艇,「那是他的遊艇?」
男孩點點頭,「我剛坐那艘遊艇過來的。」
洪思佳錯愕地連忙鬆開手,「你認識他?」
「嗯,我暫時住在他的島上,我現在正要去補貨。」男孩笑呵呵的說著。
洪思佳無奈地道:「那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有事情要見古先生,而且我從台灣來的。」
「這樣喔……」男孩好奇的目光重新打量她,「你是從台灣來的?」
「嗯。」洪思佳輕應一聲,算是回答了男孩。
「好吧,你跟我來。」
洪思佳沒想到會遇見貴人,而且這貴人又願意伸出援手幫她。
她乖乖地尾隨男孩走回碼頭。
只見男孩拿起碼頭上的電話與古越漫聯絡。
一會兒,男孩抬起頭大聲詢問:「請問你貴姓?」
「我姓洪,名思佳。」
男孩和古越漫說了幾句,男孩又抬起頭叫嚷:「古先生說不認識你。」
可不能一下子就被打了回票啊!
洪思佳心急的回答:「我是程琦琦的表姐。」
男孩又開始做傳話筒,咕咕噥噥的說了幾句,接著男孩掛斷了電話。
洪思佳嗅到一股緊張壓力,焦急不安的走向男孩,「古先生怎麼說?」
男孩看了她一眼,撇一撇嘴,「古先生他願意見你。」
他願意見她!
洪思佳感到莫名的意外和驚喜,「他真的願意見我?」
「嗯,不過我勸你最好想清楚,因為我聽得出來,古先生的語氣不是很和善。」男孩慎重地警告她。
「沒關係,只要他肯見我就好。」至少沒讓她白跑一趟。
「好吧,你在這裡等我,等我補完貨馬上就回去。」男孩的語氣已經沒有先前的訝異,沉重的口氣彷彿擔心著她的堅持。
「我等你。」洪思佳強笑。
她也知道這麼莽撞前來必定會遭遇到許多挫折,尤其是面對這等大人物,沒事前約定就貿然跑來,必定是困難重重。
但是為了琦琦,她必須這麼做,倘若事先通知,只怕還沒見到古越漫,她就已經被打了回票。話再說回來,飛過大半個地球來到這裡,一定要完成琦琦托付的任務,才不虛此行,也不會白白浪費她的時間和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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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平靜的海面,許多的遊艇有如飛鳥般迅速地在海面上飛行,激起一串串浪花,洪思佳感到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她甩一甩及肩的黑髮,抿緊了下嘴唇,她揣測不出接下來所要面對會是什麼樣的困境?
男孩氣定神閒的指揮身後推著堆滿貨物車子的黑人,黑人們卸下車上的貨物,一件件扛在肩上魚貫走上遊艇,將肩上的貨物放置在男孩所指定的地方。
洪思佳訝異地看著男孩,發現這男孩好似有著極大的權限,要不然那群人高馬大的黑人怎麼甘願聽從他的指揮?
所需的貨物已堆滿遊艇的置物艙,男孩站在甲板上朝船艙內的船長揮一揮手,接著遊艇鳴了一聲喇叭。
遊艇準備好要啟航。
「過來坐。」男孩朝她微笑。
洪思佳朝男孩走過去。
男孩指著甲板的涼椅道:「這很穩,你可以放心的坐下。」
洪思佳笑了笑,找了一張涼椅坐下,不安地搖晃一下屁股下的涼椅,果然就如男孩所說,涼椅固定得非常牢靠,無法撼動分毫。
男孩也找了一張涼椅坐下,看他的神情,似乎早已習慣坐在涼椅上吹海風。
洪思佳以著狐疑的目光打量男孩,「你說,你暫時住在古先生的島上,那你和古先生是……」什麼關係?
「古越漫是我叔叔。」男孩說出他與古越漫之間的關係。
洪思佳訝然的倒抽口氣,沒想到她會遇到古越漫的侄子。
難怪剛才那些黑人對他如此恭敬!
「過兩天我就要離開。」男孩微笑說著。
「過兩天就要離開?」洪思佳突然有股失落感,才認識就要離開。
「我要回去陪我媽。」男孩咧著嘴微笑,「別以為我離不開我媽,是我媽離不開我。」
這麼慎重其事的解釋,意味著什麼呢?孩子大了就會想要離開媽媽身邊嗎?
「你媽真幸福,想看孩子只要一聲令下,孩子就會回到她身邊。」洪思佳突然想到程琦琦的苦楚。
男孩猛地爆出一記大笑,「那是因為老爸已經被她整垮了,沒人可以被她折騰了,她無聊得快發瘋,所以趕緊叫我回家。」
想著老媽粗線條的神經,男孩忍不住悶著聲偷笑。
「原來如此。」世上有這樣的家庭也挺不錯的,至少生活不至於枯燥無味。
遊艇緩緩掉頭,平穩地駛向大海。
炙熱的陽光照在洪思佳細緻的肌膚上,帶著熱氣的海風拂在她臉上,她瞇著眼睛望著遠方漸漸露出海面的海岸線,在強烈的陽光照耀下,有如一條銀色的緞帶環繞著海面。
男孩瞇起眼,以手覆額遮住陽光,「再過十五分鐘就抵達叔叔的島。」
這麼說,再十五分鐘她就可以見到古越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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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男孩所預估的,十五分鐘後,遊艇慢慢地駛向海岸,洪思佳用手遮住刺眼的陽光,瞇著眼睛望著懸崖上矗立的一幢城堡,它依傍著崖壁而建,既宏偉又神秘。
隨著遊艇緩緩的駛近岸邊,她的胃不禁開始跟著揪緊,這次前來是為了表妹程琦琦,至於她將踏上的路是否充滿障礙和困難,她卻從沒仔細考慮過,如果古越漫真如程琦琦所形容的一半可怕,那這次的見面恐怕不太樂觀。
遊艇慢慢駛近船塢,男孩身手敏捷的跳下船,一手拉穩架在船身上以繩索結成的梯子,一隻手熱情地迎向她。
「慢慢從這裡下來。」
洪思佳瞄了一眼繩索結成的梯子,她離開童子軍已經很多年,這類結繩的替代品也已經好久沒觸碰,不免有些膽戰心驚。
「放心,穩得很。」男孩一眼即看穿她的猶豫。
莫可奈何之下,她只好硬著頭皮踩上繩索,一步步、慢慢地往下移,直到雙腳踏到地面才放心的強笑。
然後,兩人頂著酷熱的陽光,穿過粗糙的石頭路,來到一個似乎沿著山壁鑿成的升降梯前,在那裡站著一個穿著白襯衫、藍外套的僕人。
男孩領著她走至升降梯前。
僕人恭敬地迎向他們,「小少爺,古先生在裡面等候洪小姐。」
男孩無奈地擠出一絲微笑,「既然叔叔在等你,你就跟著他去見叔叔。」
洪思佳突然感到一股膽戰,「你不陪我去見你叔叔?」
「不,既然叔叔吩咐僕人在這裡等候,就表示他要單獨見你,我也就不便陪你。」男孩朝她做了一個鬼臉後,一溜煙的不見蹤影。
洪思佳無奈地雙肩一垮,這下可好,本以為可以擁有一個小小靠山的說,現在呢,別說靠山,連靠邊都沒了。
看著似乎等候良久的僕人,洪思佳強咧著嘴擠出笑,「麻煩你帶路。」
緊跟著僕人走進升降梯,門關上之後,雖然只是短短十幾秒,她和那僕人始終保持著沉默,隨著升降梯往上攀升,四周除了風聲之外一片寂靜。
須臾,升降梯的門慢慢地打開──
洪思佳眨眨眼,無法置信地環視眼前寬敞、挑高設計的大廳,天花板懸吊著金光閃閃的水晶吊燈,典麗的氣派令人屏息。
那僕人在大廳口等她,欠身恭迎請她入內。「洪小姐,請。」
洪思佳呆愣一下,進來之前她揣測自己目前所站的位置,她猜想應該會是院子或是前門之類的地方,沒想到她已經站在城堡的大廳裡。
「洪小姐,請你在此等一下,古先生馬上到。」僕人露出微笑一鞠躬,手指著沙發,「你可以先請坐。」
洪思佳微笑的在一張手工細緻的軟皮沙發上坐下,手觸摸著沙發的柔軟,她感覺自己有如坐在絲絨上,軟綿綿的,非常舒適;等她抬頭道謝,僕人的背影已消失在門後。
她苦笑一下,用手梳順剛才被風吹亂的頭髮。
「歡迎洪小姐來到我的城堡。」
一道低沉極具魅人的磁性嗓音響起。
洪思佳驚愕的抬起黑眸,一個肩寬高大的男人穿著一件非常潔白的襯衫,威嚴的站在門旁。
洪思佳驚歎的暗暗抽口氣,真是個高傲的男人,除了嘴邊掛著一抹虛偽的微笑,古越漫看起來一如程琦琦所形容的一樣,根本就是個不折不扣、傲慢自大的男人。
古越漫昂首闊步慢慢地走向她,伸出手迎向她,「歡迎光臨。」
洪思佳連忙起身,握住他的手,小聲的響應:「謝謝你的接見。」
他的手厚實卻冰冷,尤其是那雙盯著自己看的眼睛,如同子夜般漆黑,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
「洪小姐純粹來這裡度假?」
「不盡然。」洪思佳強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睛,「事實上,我是特地來見你。」
古越漫挑一挑眉,促狹的揶揄道:「從大老遠跑來,就為了特地見我?」他臉上露出一個有趣諷刺的笑容。
「事實上確是如此。」她強迫自己勇敢面對他。
「這樣子的話,我應該找個更舒適的地方。」他的聲音有如天鵝絨般愛撫著她。
更舒適?這城堡裡還有比這裡更舒適的地方?太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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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越漫帶著洪思佳來到另一間比之前那間更為寬敞的大廳,裡面充滿阿拉伯式的慵懶異國風情,斜躺橫式的貴妃椅,地上鋪著鑲有金線的地毯,光是精細的手工就令人瞠目結舌,還有散在地毯上的坐墊,可供客人隨心所欲的席地而坐。
他走到一張斜式躺椅前,然後指指對面的椅子請她坐下;等她坐好,他才坐下,慵懶地往旁邊一靠。
此刻僕人端著托盤出現在門口。
「茶來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示僕人將茶端給客人。
僕人恭敬地將冰茶放在洪思佳的面前。
他眼底的戲謔退去,聲音柔和的說:「這種天氣喝冰茶最好。」
沒錯,她早就想喝一杯可以消暑的冰茶,她沒想到牙買加的天氣如此酷熱,熱得她頭痛欲裂、嘴唇乾涸,她簡直快被烤暈了。她連忙端起面前的茶,愉快地喝著。
感覺到那冰冰涼涼的液體滑進乾燥的喉嚨裡,這種感覺太痛快了!
她一方面不著痕跡地打量坐在對面的男人,他的冷靜自若讓人不寒而慄,他的不可一世彷彿世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他斜靠在舒適的躺椅上,手搭在椅把上,而毫無疑問地,他擁有一雙漂亮的手;他蹺著腳,更凸顯出合身的長褲下結實的肌肉,腳上還踩著一雙名貴的皮鞋,他的穿著確實非常有品味。
忽然,她發覺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正像探測器般肆無忌憚的梭巡著她,然後竟停在她的胸前,最後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說出你真正的目的。」
這可不是她所希望的開頭方式,太不友善了。
洪思佳放下手中的杯子,「既然你都開門見山,我也不必拐彎抹角,我是來跟你談有關田浚和琦琦的事。」
「說出真話。」他早料到。
「琦琦的意思是說,古先生知道她先生田浚的下落……」
古越漫的嘴角扭曲,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琦琦也未免太抬舉我,再說田浚雖說是我公司的人,但他是琦琦的老公,老公去了哪裡應該做妻子的最清楚,我還正想請問琦琦田浚在哪裡呢?」
沒想到事情不成,反倒被他將了一軍。
想跟她玩遊戲?洪思佳深吸口氣,在法庭上遇過的高手無數,她不曾畏懼過。
「古先生,據琦琦所言,田浚平日對古先生推崇有加,我不信古先生會不知道田浚的去處。」
黑色的眉毛又挑高,這些話對古越漫來說,不是讚美而是諷刺。「洪小姐,此話差矣!在我眼皮底下做事的人,是要靠實力而不是靠馬屁,倘若此人沒有真材實料,最好別到我手底下工作。」
她激怒他了?
為了琦琦,她得拉下臉,也得馬上降溫熄火,否則事情定是毫無斬獲。
「古先生,你誤會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
古越漫深吸口氣,在她反駁之前又開口:「我已經說得很明白,我不知道田浚去了哪裡。」
他說歸說,洪思佳仍然試圖解釋,「我想你可能還不瞭解整個狀況,田浚和琦琦大吵一架,田浚第二天悄悄地帶著貝貝離開。」她重重地吐口氣,「貝貝現在只有十個月大,是最需要母親的時候,琦琦的意思想要回貝貝。」
這是什麼意思?好似指控他將孩子藏起來!
那雙冷冷的眼睛怒不可遏的對上她,「找老公、要女兒居然鬧到我頭上,這也未免太過火了吧?」
這時候還不能惹火他,她需要他的協助。洪思佳暗暗吐口氣。
「這是琦琦跟我說的,田浚最聽你的話,所以我想請你設法找出田浚,將貝貝還給琦琦。」她用最大的耐心,溫柔地重複一遍。
面對洪思佳一再的強調,古越漫不耐煩地半瞇著眼睛,「我感激她對我的信賴。只可惜,你白跑一趟了,我真的不知道田浚在哪裡。」
「你確定?」
「你暗示我說謊?」
洪思佳移開眼光,不敢直視他的臉,更遑論指控他說謊。「我不是這意思。」
「很好,謝謝你的明智。」他的聲音裡充滿譏諷。
這會兒真遇上難纏的傢伙了!
洪思佳重新鎮定自己的情緒,「是不是能運用你在各界的影響力,找到田浚,並請他出面?」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他帶走貝貝,他沒有權利剝奪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愛。」她說出堅定有力的答案。
他冷冷嗤笑一聲,黑眸緊緊鎖住她,「你也別忘了,田浚是貝貝的父親,你更沒權利剝奪一個父親的愛。」
洪思佳登時挫敗的睜大眼睛看著他,他的反駁令她氣憤難耐,就好像她將自己的頭往牆壁上撞一樣。
可是為了程琦琦,她還是強忍住這口怒氣,再試圖和他溝通,「我同意你所說的,貝貝注定是個幸福的孩子,應當擁有父親和母親的愛;問題是,現在貝貝的母親完全不知道孩子的下落。」
「聽你的口氣,堅持認定我知道田浚和貝貝的下落?」
「應該是。」她毫不迴避的直率道出,「琦琦現在心情非常沮喪、傷心,因此才會央請我出面來此跟你一談。」
「你應該問問琦琦,當時她的孩子和老公是在台灣還是在牙買加?如果琦琦真的關心孩子,她為什麼獨自飛回台灣而不留下來照顧孩子?」他毫不留情的反擊。
她沒忽略他言語中的挑釁,目光更是充滿烈火的憤怒,衝動的脫口而出:「古先生,你若是執意在這話題上閃躲,我們可以循法律途徑解決。」
古越漫的手撐住下巴,清清喉嚨道:「真夠坦白,容許我提醒你,貝貝是在這裡出生,她屬於這裡的國民,我不認為琦琦能有多少勝訴。」
「這麼說,田浚和貝貝還在這裡?」她逮到他的語病而得意。
他冷冷嗤笑一聲,這麼簡單就被她算計?
別蠢了!
「我沒說他們是不是在此,這是田浚和琦琦之間的事,我沒理由在這裡接受審判,至於他們要用什麼方式解決,由他們當事人決定,與我無關。」
「那麼你拒絕提供幫助?」
「對極了!」他拋給她一個輕蔑的眼神,然後站起來,「這是私人家庭糾紛,我不想介入。」
他的語氣已經明白的表示,這是私人家庭糾紛,既然他不願插手管,她也最好別蹚這渾水。
洪思佳開始失去耐性,「這不像你古越漫的作風!」
「我的作風?」他冷峻的雙眸與她的相對。
「琦琦說,你是一個這座島上哪棵樹要掉葉子都知道的人,你不可能不知道田浚在哪裡!」
他走到她面前,雙手插在口袋裡,「琦琦真的這麼說?」
「琦琦確實這樣形容你。」洪思佳加強語氣肯定的說。
他低頭瞇著眼睛看她,「她太抬舉我了,我還沒有這種本事,但是再告訴你一件事,假如我想介入她的家務事,她早就被田浚休掉,不會拖到這時候派你來要孩子。」轉身,他往前走了幾步,突然頓住腳步,「我只能告訴你,別太相信琦琦編的故事,因為她所說的事可信度幾乎是零。」
琦琦編故事?
這件事沒有一點是編造的,田浚和貝貝確實是不見了!
洪思佳瞪著那狂妄傲慢的背影,「就算她說謊,但有件事我可以保證她所說的絕對是正確,就是對你的描述是絕對正確,你是個專制、傲慢的男人。」
古越漫冷笑一聲,「多謝她的讚美。」走到窗邊,他猛然回頭,嚴厲的目光一如背後的陽光般刺眼,「我覺得我們已經談得夠多,我給你一個良心建議,最好馬上搭最早一班飛機回台灣,不要插手管人家的家務事。」
「你……」
在她反駁之前,他側過有如雕刻般的側臉,堅定的雙唇吐出譏諷的話語:「你在這裡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消息,再待下去只是浪費時間。」
洪思佳仰起下巴,抗辯道:「那是我的事,不勞閣下費心。」
一對黑眸閃著怒光,兩片優美的唇瓣緊抿成一條線,當他轉身低頭看她時,洪思佳只覺得胃一陣揪緊,那眼神看起來極為危險。
古越漫似乎控制住自己的怒氣,最後只是聳聳肩,「隨你便!」
她挑戰地望著他,「我會留在這裡!」
他尖酸的一笑,拉了一下垂吊在牆邊的吊飾,「我已經說過,隨你便,我只是好心提醒你,這裡不是台灣,像你這樣的年輕女人單獨在這裡,可能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就在她想開口的時候,那個陪著她搭升降梯的僕人又出現在門口。
古越漫朝他招手說了一句話,隨即轉身凝視洪思佳,「與你一席話,讓我增聞不少,至少讓我知道女人也是擁有勇氣,再見了。」
洪思佳雙拳緊握,真想一拳擊中他的臉,甚至當面啐他一口,告訴他,他是個自大、傲慢的可惡傢伙!
當她走進升降梯裡,轉身,赫然發現古越漫就緊跟在她後面,她回以諷刺的一笑,「謝謝你令人難忘的招待。」
就在升降梯關上門的一剎那,他最後道:「最後一班前往牙買加港口的渡輪在八點啟航,你最好就在船上。」
想這樣把她扔出小島?
作夢!休想!
第二章
洪思佳沒有搭上離島的最後那班船。
從古越漫的城堡出來後,儘管事情沒有預期的順利,但為了不讓程琦琦擔心,她還是打了電話給她,告訴她自己已經安然抵達牙買加,也會晤了島的主人古越漫。
(思佳,你見到古越漫了?)
電話彼端的程琦琦吃驚地吸口氣,不免引起洪思佳的質疑,「見他很難嗎?」
其實,到了此地明顯的感受到古越漫的那股可怕勢力,要不是很幸運地遇到古越漫的侄子,她還真不知道要如何計畫見到古越漫本人。
(他他……怎麼說?)那頭的程琦琦聲音裡明顯的透出膽戰。
洪思佳不可思議地道:「琦琦,那個人有這麼恐怖嗎?」
(那個人?)程琦琦頓了一下,(你指的那個人是誰?)
她是裝蒜?還是嚇傻暫時失憶?
「當然是指古越漫!」
(他喔……)程琦琦愣了須臾,(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一提到他的名字,我發現你的聲音在顫抖……」洪思佳突然想到古越漫的警語——別太相信琦琦編的故事,因為她所說的事可信度幾乎是零!
難道琦琦隱藏什麼事沒坦白說清楚?
(古越漫,他……)程琦琦又頓了片刻,(在我的感覺,他是魔鬼化身,他外表的體面是為了掩飾內心的邪惡,他的溫柔是撒旦的毒藥。)
洪思佳先是一愣,隨後隱隱竊笑,「你的形容雖然有點誇張,不過倒也挺貼切。」
(你也贊同?)程琦琦得到認同,在彼端呵呵大笑。
洪思佳突地斂住笑聲,「琦琦。」
程琦琦感受到洪思佳的怪異語氣,跟著收起笑聲,(什麼事?)
「古越漫的嘴真緊,我探不出一點蛛絲馬跡……」
(他不肯說出貝貝的下落……)電話中隨即傳來一陣可憐的抽泣聲,(思佳,拜託你,再找他談……為了我、為了我女兒,我真的好想她……)
「你先別哭,不要擔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貝貝。」
程琦琦哭聲陡地加劇,(田浚……他到底將貝貝帶到哪裡去?)
天下父母心,為了孩子,她可以感受到程琦琦肝腸寸斷的心情。
洪思佳沮喪地深深吸口氣,「現在唯一的辦法,在這裡一定有一些你和田浚共同的朋友,你將他們的名字一一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從他們的口中探出一些蛛絲馬跡。」
在一陣低沉的抽泣後,程琦琦抽噎地開口:(可欣、安席夫婦、德大,這些人是我家鄰居,沙復、艾顯還有屈謙,這些人是田浚在帆船俱樂部的朋友……)
洪思佳快速地記下程琦琦說出的名字,「放心吧琦琦,我會馬上去拜訪這些人,我不信從這些人口中找不到田浚的下落。」
程琦琦相信洪思佳的保證,用力的吸著鼻子,(謝謝你,思佳。)
「過幾天我會再打電話給你,告訴你結果和事情的進展,你不要擔心,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定會找到田浚和貝貝。」
(思佳,一切拜託你,我現在唯有靠你。)程琦琦感激的道。
「這裡就交給我,你只要好好照顧自己,事情還不至於到天塌下來的地步,放輕鬆……好了,不說了,國際電話費挺貴的。」
洪思佳掛斷電話,整個人癱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沁涼的微風從窗戶吹拂過她的臉上,她心裡計畫著,明天要從哪裡開始進行探索。
不友善的古越漫是個深不可測的男人,她的直覺告訴她,那個男人一定知道田浚和貝貝的下落。
如程琦琦所說的,古越漫連島上哪棵樹掉幾片葉子都知道,他會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去了哪裡?
不可能!
洪思佳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盯著窗外滿是星光的天空。
「不,那傢伙一定知道,他是解開所有事情的鑰匙!」
若是要追根究柢……她就必須再面對他一次。
再面對他一次?
她可不想再遭人羞辱,尤其是他——古越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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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說一遍!」古越漫沉著臉聆聽手下的回報。
「那位洪小姐並沒有離開這島上。」手下戰戰兢兢的報告。
「打聽到她現在住在哪家飯店嗎?」古越漫忿忿地噴著氣。
「她沒住飯店……」
「沒住在飯店?」古越漫陡地瞠大眼睛瞪著手下。
「她住在港口不遠的皇家旅館。」手下據實以報。
古越漫用力吸著氣,「皇家旅館?」
她住一間三流的小旅館?
這女人有沒有帶腦袋出門?她以為招牌上掛著皇家,就是頂級的旅館嗎?
這女人來此地之前沒事先打聽一下牙買加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一個單身東方女人居然不顧自身的安危住進一間三流小旅館?
分明是找死!
「是的,她還訂了一個星期……」
「我知道!你下去。」古越漫不想再繼續聽下去,凜著臉舉起右手一揮。
可惡!太可惡!已經警告她不要插手管人家的家務事,她居然聽不懂他的話,堅持留下來;更要命的是,還挑了一間不入流的旅館,一住就是一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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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洪思佳起了個大早,在港口附近草草解決早餐,開始進行尋人的工作。她拿著昨天程琦琦告訴她的名單逐一尋人,她就不信這些人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田浚的下落。
她走到了程琦琦在此地的家,先從她家周邊的鄰居開始探詢。
「很抱歉,我不知道。」
「啊?田浚夫妻不是一起出門嗎?」
「怪不得,我好久沒看到他們。」
每個人的答案淨是茫然、聳肩和搖頭,甚至還出現狐疑。
看來鄰居的答案對她毫無幫助,又不甘心空手而返,她又詢問了帆船俱樂部的地址。
當她到達帆船俱樂部,得到的答案——
「我好久沒看到田浚。」
「上個月我出國,所以……」
天啊!失憶、迴避是牙買加人的特性嗎?
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肯幫她的忙?尋人事情陷入膠著狀態,牙買加人的漠然讓她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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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洪思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失望與挫折,拖著疲憊不堪的腳步走在街道上。
她看到一間外觀看起來挺不錯的餐廳,尋找田浚和貝貝的事情縱然毫無頭緒,但也不能虐待自己的肚子,她想也沒想就走了進去。
餐廳內非常熱鬧,人聲鼎沸,所有的桌子幾乎坐滿了人;然而,餐廳裡突然走進一個黃皮膚臉孔的東方女人,立即引來許多人詫異的側目。
洪思佳刻意挑了最後面的安靜角落坐下,服務生很快地出現她面前,她試著用英文與服務生溝通,點了一盤面。
她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從斜角處朝她射來。
她不安地轉動眼珠子,試著用眼角餘光找出這道目光;當她小心的側著頭,很不巧與那道目光碰個正著!
一張粗糙、黝黑的臉,眼睛充滿淫意,嘴邊掛著陰陰的笑。
洪思佳嚇得轉回頭,不敢再多看一眼,全身起雞皮疙瘩,她不斷告訴自己,那個人只是好奇她的膚色,不理會他或許他會覺得無趣的轉移目標。
當服務生將她所點的面送上來,她以從未有過的超級速度扒光盤裡的面,趕緊埋單走人。
站在結帳櫃檯前,她伸手摸著自己皮包的同時,好奇心驅使她偷偷地回頭瞄那個人的方向。
那個位子竟是空的,那個人不見了?
剎那間,她的一顆心幾乎跳到喉嚨裡,此刻她感覺到毛骨悚然,四下充滿恐懼,那個人去哪兒了?
「十塊,小姐。」櫃檯小姐對她咧嘴微笑。
洪思佳抓了一把銅板放在桌上,神色慌張的急急走出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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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洪思佳害怕地鑽進人群中,心想這下子應該安全了吧?
就在她暗自慶幸之時,一道黑影咻地從她面前閃過,同時她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
「小妞,寂寞嗎?」
嚇得花容失色的洪思佳雙眼瞠得圓大。
是是是……那個男人!
她能肯定他就是在餐廳裡無禮打量她的男人。
瞬間,恐懼以飛快的速度竄滿她全身,除了受到極大的驚嚇,心裡更是害怕不已,冷汗直流,拔腿狂跑。
「救命——」老天,幫幫忙,千萬別讓她客死異鄉啊!
心慌意亂的她踩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一個腳步踉蹌,她整個人往前仆。
完了!糗了!
暗中叫苦之際,突然出現一隻手粗魯地抓住了她,洪思佳只覺得全身血液瞬間凍結,一道淒厲的尖叫從喉嚨裡迸出。
「啊——」
她整個人筆直地被拉進一個寬闊的胸膛,慌亂、盲目的企圖從那如鋼鐵般的手臂中脫身。
可是她愈掙扎,那雙手就抓得愈緊。
「夠了,閉嘴!」
急喘的氣息拂上她的臉,一個低沉的嗓音從她的頭頂上傳來。
洪思佳張大嘴巴,愣住!
怎麼會是他……古越漫?
她停止了掙扎,抬起頭,深深望進那雙如子夜般漆黑的眼眸,薄薄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剎那間她感到之前那股深沉的恐懼不見了,取而代之是狂怒。
「放開我,你幹嘛抓著我?」
古越漫沒好氣的放開手,瞪著不知感恩的洪思佳,「這麼晚,你一個單身女人敢在外面遊蕩?你是活得不耐煩啊!」
這男人太狂傲!
洪思佳氣急敗壞的反駁:「我不是在外面遊蕩,我只是找個地方吃飯!」
只是找個地方吃飯?
古越漫瞇起雙眼盯著她,「你以為這是哪裡?台灣嗎?蠢女人就是蠢女人,來這裡之前為什麼不先打聽此地的治安。」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洪思佳低下頭,無言反駁。
「剛才是誰在追你?」古越漫盯著不願認錯卻又無話可說的洪思佳。
她不悅地抬起頭瞪他,「那個人臉上又沒刻名字,我哪知道那個人是誰。」
只不過想餵飽肚子,她也沒想到自己會遭到這樣危險的困境!
「你為什麼不聽話?我不是已經警告你,最好坐上那艘船離開。」一個嚴厲的眼神很不客氣地射向她。
這是什麼話!
「這裡是你的地盤,但不表示你有權利趕走踏上這裡的每個人,尤其是對你有威脅的人。」她才不會滿足他的自大,故意擊退他的狂傲。
「威脅?」古越漫冷冷的一笑,「你是對我有威脅的人?」
「難道不是嗎?要不然你幹嘛處心積慮趕我走?」她毫不思索的回道。
古越漫大笑,隨即陰沉的睥睨她,「我趕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我只是基於大家都是台灣人的份上關心你,至於你領不領情,我都無所謂。」
洪思佳嗤之以鼻,「說得真好聽,你應該是怕我找到田浚和貝貝吧?」
「怕你找到田浚和貝貝?」太扯了。
洪思佳自以為擊中他的心思,得意洋洋的笑著說道:「因為等我找到田浚和貝貝,我一定會動之以情勸田浚帶著貝貝回台灣和琦琦團圓,屆時你將少了一位得力助手……」
古越漫冷諷地再次大笑,「你太小覷我古越漫了!我說過,要是沒有真材實料休想在我手下工作,田浚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我還不至於少了他事業就會跟著垮掉。」
洪思佳怔了一下,他說的一點都沒錯,憑著古家的財大勢大,它不是一個容易被擊倒的家族。
又一次被擊得無言反駁,洪思佳頹喪的雙肩一垮,「既然這樣,你就不要妨礙我找人。」
古越漫陰冷地一笑,「我並沒有妨礙你找田浚。」
想擊敗他不是件易事,可是她的自信卻被他輕而易舉的擊潰。「你——」
古越漫森冷的看著她,渾身的寒氣足以令人以為置身北極。「如果你執意堅持留在這裡,那你應該時時提高警覺、保持警戒,一個人沒有一輩子的好運,下回別指望我會及時出現把你從歹徒手中救出。」
剛才面臨危險之際,很高興他突然出現解救她,可是要她永遠感激在心?
辦不到!
「別擔心,我再也不需要你的服務!」從這一刻起,她會加倍小心自身安危。
古越漫冷瞪著眼前沒良心的女人,「那就好。」
突然,一個問題出現在她的腦海,「咦?怎麼這麼湊巧,你不在自己的城堡裡而在這裡出現?」
古越漫雙手環在結實的胸前,昏暗的街燈照射下更凸顯那張如精雕的臉龐,還有那抹不容忽視的冷峻。「我來找你。」
「找我?」她心中立時響起一陣警鈴。
他緊抿的唇揚起一絲森冷的淡笑,「別誤會,我不是對你有意思而跑來找你的。」
不需要明講她當然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她這輩子就算找不到一個可以倚靠的男人,也還不至於自尋死路找一個自大的男人折磨自己。
又不是頭殼壞掉!
「我去了你住的皇家旅館,服務生告訴我,你一大早就出門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在那裡等了一下,一直等不到你,於是決定出來碰碰運氣。」
洪思佳質疑地皺起眉頭看著他振振有辭的解釋自己在這裡出現的原因,可是他沒提到為什麼來找她?
「你還沒……」
就在她開口說話,他又冷冷的道:「站在這裡說話不是很理想,到我車上說吧。」
沒徵求她的同意,古越漫就強悍地挽住她的手;洪思佳本來想抵抗,但腦筋一轉,決定還是暫時別出聲的好。
古越漫強拉著她走向停靠路邊的一輛頂級別克,他先拉開副駕駛座旁的車門,她一下子跌坐進軟皮椅墊內,接著他從前面的擋風玻璃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上。
「你要帶我去哪裡?回旅館嗎?要是回旅館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他發動引擎,緊繃著嗓子說:「我有說要帶你回旅館嗎?」
「不是回旅館?那要去哪裡?」她的神情出現一絲慌張,手指悄悄爬上車門上的扳手,準備隨時跳車離開。
他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道:「你在皇家訂了一星期的房間?」
他調查她還是跟蹤她?要不然他怎麼知道她訂了一星期的房間?
「沒錯,不行嗎?」她故意揚高聲音跟他唱反調。
「不行!」憤怒的語氣低吼。
她驚訝地重複道:「不行?為……」「為什麼」三個字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古越漫惱怒的回答她的疑問:「同樣是從台灣來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在此地受害,再說皇家旅館根本不適合單身女人住宿。」
她可以瞭解往後可能會面臨的危險,可是她也必須考慮自己的荷包,她是來工作而不是來度假;話說回來,她再也找不到一間比皇家旅館還要滿意的旅館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這裡找不到一間比皇家旅館還要便宜又看起來不錯的旅館,難不成回到首都京斯敦?那每天的往返才教人吃不消。」
古越漫緩緩地挑起一邊的眉,「我在此地設了職員宿舍,你可以暫時住在那裡。」
洪思佳不由得吃了一驚,「你要我搬到你的職員宿舍?」
「至少比外面的旅館安全,職員宿舍裡設備一應俱全,你只要拎著行李住進去就行了。」
有那麼一會兒,洪思佳靜靜地不說話。
他怎麼突然改變心意?之前還一心想將她趕出這個島,現在卻好心的安排她的住處?
「你到底是安著什麼心?你又憑什麼認定我會住進你的職員宿舍?」她驕傲的道。
他冷厲的說:「不管你答不答應、願不願意,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
太霸道!他以為他是誰,每個人都得聽他的擺佈嗎?
突地,一陣狂怒湧上心頭,洪思佳生氣地道:「今晚我沒辦法住進去,我的行李還在旅館,再說我也還沒跟旅館結帳。」
古越漫微微一笑,那雙黑眸閃著不變的傲慢光芒,「你所擔憂的事,我全幫你辦好,你的行李我已經幫你打包好了,就在我的後車廂裡,至於旅館的費用我也替你結清了。」
什麼?這男人霸道到了一個無可救藥的地步。
「你沒權利這麼做。」洪思佳氣惱他擅自作主。
「如果你不想客死異鄉,最好是聽我的。」
洪思佳沒好氣地瞪他,偏不巧對上他陰冷冰寒的黑眸,她畏怯迴避地低下頭翻找皮包,「帳單呢?」
「不用了。」
「不行!」她猛然拾起頭怒視他,堅決地搖頭。
也許他根本不在乎這點零頭小錢,可是她可不想欠他人情。
她從皮夾裡抽出幾張鈔票塞進他手裡,以超乎冷漠和不屑的口氣說:「多了,算你打包行李的小費。」
古越漫的唇邊漾著邪肆的淺笑,「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收到的小費。」
別說他是第一次收到小費,她可還是第一次給有錢人小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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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緩緩駛進一條寬敞潔淨的道路,道路兩旁都是獨棟的兩層樓房子,每一棟部是白色的牆面,大門的兩旁部種著矮樹區隔使用範圍。
他的車子最後停在一個大門前,大門上點著燈光,房子面對著海灣,這裡的景致比皇家旅館要強上好幾倍。
洪思佳逕自打開車門下了車,站在門前,可以隱約看見不遠處憂立在海灣上的那座城堡。
古越漫從後車廂拎出她的行李,「就這間,進去吧。」
洪思佳緊隨著古越漫踏進屋子,客廳有一整面的落地窗,站在落地窗前,外面的海景一覽無遺;再環視四周,屋裡的陳設雖簡單,但一如他所說的一應俱全,由此可看出他對員工們無微不至的照顧。
古越漫放下行李,「房間裡有浴室,裡面有熱水,冰箱裡我也吩咐人幫你補足食物,其他的地方就由你自己去摸索。」
洪思佳頗覺訝異的看著他,「這裡確實是職員宿舍?」
古越漫淺笑,「他們盡心盡心為我工作,我怎能讓他們有後顧之憂?」
儘管他的態度令人不敢恭維,可是他對員工的照顧,讓洪思佳打從心裡讚佩他。
她強擠出一絲微笑,「在你手下工作真是幸運。」
「一個聰明的老闆要對員工禮遇有加,而不是剝削。」他冷傲地挺直身子。
真是聰明的見解。
洪思佳好奇的目光繼續梭巡其他地方,只見古越漫將行李拎進房間,立刻走了出來,她感覺得出來他準備要離開。
「今晚你就住在這裡,我必須要走了。」他走向大門口,打開大門淡漠地回視她一眼,「在這裡,絕不會有陌生人騷擾你,你大可放心的睡覺。祝你今晚有個美好的夢。」
好夢?
她怔怔地望著他,嘴裡囁嚅道:「晚安。」
在此同時,他已經關上了大門。
她快步來到窗前,只見他的背影消失在一片黑影之中,她皺著眉望著他消失的地方發呆,沒一會兒,就聽見一片寂靜中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
她輕輕地歎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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