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zerosmall
王子 | 2011-8-27 22:29:14

前言:

  故事的起因很簡單--
  她是媒體封為工商界明星的女強人
  集美麗、智慧、專業與自信於一身
  他是一再找她麻煩的競爭對手
  逼她不得不將他視為最強勁的「敵人」
  第一次見面,他告訴自己一定要摘掉她的光環
  第二次見面,他費盡心機暗中操作
  終於讓她答應來場代價不小的「交易」……
  可憐她這只誤入陷阱的小羊,自認為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
  她多希望他脫離冷血動物的行列
  怎知這男人卻一再提升「作戰能力」對她苦苦相逼
  更因一個「吻」
  決定讓這場「報復遊戲」升級為「甜蜜戰爭」……


第1章(1)

  「可惡!」騰雲工程公司總經理滕冰陽拍桌並從座位上站起來,但他發覺這樣似乎還沒有辦法消除他的怒氣。

  他本想把惹得他大發雷霆的報紙拿起來砸向牆壁,但是低頭看了一眼報上那張女性側臉的照片後,不知道怎麼搞的,被他砸飛出去的東西竟變成一隻精緻的玻璃杯。

  玻璃碎裂的聲響似乎無法平撫他的心情,在吐一口氣之後,他揉著太陽穴,餘怒難消地倒進華美的辦公椅。

  這次國家建設的標案,騰雲工程公司再度以些微的差距敗給對手南華工程公司,而使他飲恨敗北的依舊是這個名叫范怡薰的女人。

  幸運、榮耀與掌聲再度落在這個女人身上,她的照片被刊登在報紙的工商新聞頭條,而他卻被他父親的一句「你到底還要送給那個女人多少工程」弄得灰頭土臉不說,現在還得面臨在公司地位岌岌可危的情況。

  可惡!

  這個在鏡頭前笑得溫柔含蓄,怎麼看都比較像應該躲在男人背後當個貴夫人、偶爾出來從事社交活動的女人,難道真是他命定的剋星?

  這次,金額高達百億的工程標案,算一算他已經是第三次敗在她手下了;第一次輸給她,他顯得有點挫敗,第二次輸給她,他是不敢置信,而這一次,他的情緒就只剩下憤怒。

  一開始,滕冰陽並沒有對范怡薰很在意,雖然他們因為年齡、背景、學歷相同而一再被社交圈的人拿來作比較,但基於男性的高傲與自尊,他始終以她是女性、弱者的角度來看待她。

  即使騰雲與南華早就因為工程競標的關係處於對立狀態,但因為即將接掌南華的人是個女性,他始終無法產生和父親一樣的敵意與競爭意識。

  直到他被賦予競標重任,卻一而再、再而三與那個女人在商場上正式對決落敗,他才首度忽視范怡薰的女性身份,以一個競爭對手的角度敵視她。

  要打擊她、想讓她面對鎂光燈時再也露不出那抹迷人又不失暖意的笑容,這幾乎成了他沈澱下心情時就會忍不住去思索的事情。

  他希望能看著她在自己面前低聲下氣,親眼見到那雙閃閃動人的美眸獨有的自信消逝……不,光是這樣還不夠,她所要遭受的懲罰絕對不能只有這樣!

  咬著牙,俊逸非凡的滕冰陽皺眉不斷地思索,假如有那麼一天,他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消解心頭之恨呢?

  驀地,一個念頭浮現在他的腦海,使他抿緊的唇扯出一抹詭譎的笑。

  屈辱她!對,就是這樣,現在他感受到的滋味有一天他也要讓那個女人嘗到。

  陶醉在這種想法裡,滕冰陽即使陰寒仍然英俊無比的面容總算展現些許笑容,而他也比較能夠平靜地再度閱讀起報紙內容。

  「正式被董事會選為南華的新一任董事長」這幾個字映入他眼簾時,他儘管心底的怒火難熄,但總算克制住自己沒有把報紙揉皺。

  今天的工商新聞版面有一大半都在報導范怡薰這個女人的事情,千篇一律地把她捧為商界的閃亮新星、難得一見的商業奇才、比明星還要耀眼的美麗董事長等等。

  看了一會兒,滕冰陽忽然自我嘲諷地笑開,因為他想到他正是這顆商界新星誕生的幕後大功臣。

  這抹淺笑漸漸擴大成為幾乎無法抑制的大笑,在這間大得驚人的辦公室裡,滕冰陽放聲大笑著,然而笑裡卻完全沒有歡喜意味;如果誰「有幸」聆聽到他的笑聲,一定會覺得那是一道讓人忍不住毛骨悚然、渾身發顫的冷笑聲。

  逐漸歛起笑容,投射在那張彩色照片上的目光比起之前更加詭譎,滕冰陽對她的憎恨增加到連他自己都覺得意外的程度。

  「范怡薰。」低喃出口的話語含有由憎恨與被屈辱交織而成的複雜情緒,終於,他一手按住報紙,將那張范怡薰略微偏過頭露出溫婉淺笑的照片撕得粉碎。

  官方舉辦的工商聯誼晚宴向來都有不少重量級的工商界大老會捧場出席,這其中有彼此長期合作愉快的廠商,當然也有類似像騰雲工程與南華工程這種長時間競爭,每次聚會不是對彼此視而不見,就是如仇人見面般分外眼紅的敵對廠商。

  既然覺察到騰雲工程的滕冰陽總經理,那雙澄澈的眼睛總是將目光落在她身上,剛被家族大老欽點為南華工程董事長的范怡薰,也就不自討沒趣地對上他的眼,刺激這位在社交圈以英俊挺拔的外型擄獲不少女性芳心的白馬王子。

  不過,這種情況還真是讓她感覺不舒服,猶如芒刺在背般難受。

  別人從她的外表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她有異樣,但是實際上,對於滕冰陽針對她而來的敵意,巨蟹座的她確實會感到不知所措。

  她並非有意要與滕冰陽作對,而是商場本來就很現實,有實力競標國家建設工程的公司在台灣只有那麼幾家,騰雲和南華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人們免不了喜歡把他們兩家公司拿來作比較;再加上他們兩人都同樣肩負著第三代接班人的重任,事業方面表現的好壞自然格外受到矚目。

  總是帶著一道溫柔光芒的美眸略微垂下眼皮,范怡薰忍不住微微歎氣。

  其實說出來大家一定不相信,她真的不喜歡在商場上與人廝殺,假如可以,她寧願是個在家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婦。

  要不是家族的大家長——她的外公欽點,她根本不想坐上南華工程董事長的寶座。

  就因為她外公破例拔擢她,她跟她舅舅之間的關係簡直降到冰點;說起來,她那三個舅舅對她這個外甥女的敵意,說不定比生意被搶的滕冰陽對她還要深。

  儘管一開始她外型亮麗搶眼、看似明星、太過年輕、資歷不深這幾個不利於她的經營條件使她受到排擠,但因為連續三個工程標案順利到手,眾人已逐漸將注目的焦點轉移到她的專業表現上,唯獨家族成員互軋越來越嚴重的情況讓她倍感壓力。

  南華雖然是間股票上市的公司,但因為家族色彩濃厚,除了少數民股之外,大部分的股份都掌握在范氏家族幾位長輩身上,所以董事會上大家也是派系分明,鬥得厲害。

  她學成歸國之後便身兼南華工程的董事與工程副理兩個身份,跟在她外公身邊學習,但任誰也想不到年紀輕輕,以美艷迷人、溫柔婉約形象深植於一般員工心目中的她居然會受到她外公青睞,連續成功標得三宗重大工程案,並在最近由她外公欽點出馬角逐董事長寶座,在她外公的人馬護航下一舉奪魁。

  她現在的生活完全異於她居家、行事低調的作息,整日被數不清的媒體記者採訪和鎂光燈追逐著;雖然感到無奈,但是肩負著南華工程第三代經營者的重責大任,她也只能將巨蟹座女性勇敢堅強、抗壓性奇高的那一面完全展現出來。

  「說起來,你最近大概都忙著應付這些媒體記者吧?剛剛我熟識的一個記者朋友還想透過我的關係專訪你呢!」說話的是一位經常在媒體曝光的官夫人。

  「這是當然的啦!在這之前,范董事長從來沒有在鎂光燈前曝光過,加上一個年輕貌美的女性突然被選推出來帶領一群老成穩重的人,大家難免會對她很好奇;你沒有看到嗎?范董事長剛剛進入會場時,已經謀殺很多記者的底片了。范董事長,你可以考慮看看,下次出來選個民意代表什麼的,以你現在的高知名度應該會有很多票源喔!」插科打諢的是另一名官夫人。

  沒有注意到話題是怎麼轉移到她身上的,對於這些初次見面的官夫人,范怡薰覺得應付她們並不比應付那些言詞犀利的記者來得輕鬆。

  雖然負責的是國家建設工程,但卻不希望涉入政治界太深,更不希望跟哪個黨派過於親近,因此和朝野保持距離卻不失禮貌一向是南華的傳統。

  范怡薰露出笑容,有點無奈地表示:「我希望他們多把注目的焦點放在我的專業表現上,而不是我的私生活。」

  從家族的背景、崛起的經過,到她個人求學的過程,乃至於她的興趣、她為何仍保持單身,甚至是她早已遺忘的糗事,她的一切統統都被記者們公佈出來攤在陽光底下成為民眾談論的八卦,這情況真是她當初始料未及的。

  「這你可要失望了,范董事長,你知道台灣的媒體記者就愛散播八卦新聞,像你這麼年輕漂亮、多金又單身的女子,他們才捨不得放過呢;大家都等著看是哪一位幸運的男士能擄獲你的芳心,在這之前,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對啊,這點你要有心理準備,尤其是你的感情發展,只要有個風吹草動,媒體記者一定會傾力追查,到時候你就會見識到台灣媒體的厲害了。」

  看得出來兩位官夫人似乎對這種情況的發生期待大過於憂心,范怡薰除了陪笑之外,只能暗自祈求兩位官夫人不要將話題刻意繞啊繞的,轉而旁敲側擊打探起她的私生活,因為每天面對記者們的詢問已經夠她受的了。

  頷首陪笑的同時,范怡薰不經意地轉移視線,卻正好對上不遠處滕冰陽直望著她的目光;面對他那始終深具敵意的注視,她感到不舒服地打起寒顫。

  察覺到他的敵意完全是針對她而來,不知所措的范怡薰也只能無奈地歎口氣。

  她不禁猜想這個滕冰陽難道要將商場上的勝負變成私人的恩怨嗎?

  在此之前,騰雲也曾經多次奪走南華勢在必得的工程標案啊,競標本來就會有得有失,她不懂這個跟她學歷、背景、年紀都一樣的男人為何會有如此沒風度的表現。

  基於商場上不會有永遠的敵人,也不應該豎立敵人的道理,她對不懷善意的滕冰陽頷首淺笑。

  誰知道滕冰陽非但不領情,目光還冰冷得令她感受不到暖意。

  注意到范怡薰轉移目光,兩位官夫人也循著她的目光望去,但得到的回應卻和她所看到的截然不同,滕冰陽給她們的是足以讓她們心兒怦咚怦咚跳的俊帥微笑。

  說到滕冰陽,他剛出現在社交圈時也是以高大英挺的身材,和讓人移不開視線的俊帥外貌引起媒體記者一陣追逐報導,而且比起現在佔據各大週刊版面的范怡薰,滕冰陽的私生活實在精采得太多。

  他不僅經常被拍到與女明星同進同出的照片,更有不少名媛直言不諱地表達對他的欣賞;大概就是因為私生活佔去他太多時間,所以他在事業上的表現才沒有行事作風低調的范怡薰出色。

  這兩位官夫人忍不住幻想要是她們能年輕個十歲,怎麼樣也要想辦法跟這樣的帥哥約會,況且聽說滕冰陽對女性是出了名的體貼與浪漫呢!

  「說起來啊,范董事長你可能不知道,這位滕家的長子最近被革去總經理職務,調到投資部門了。」

  范怡薰還來不及對這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做出反應,另一位官夫人就忍不住驚訝地低聲叫了起來:「真的嗎?怎麼會這樣呢?難怪我最近在公眾場合見到他時,總感覺他沒有以前的朝氣跟銳氣,原來他是被……唉,真是不公平,競標失利又不是他的錯。」

  「我也這麼覺得,畢竟他在其他方面的表現還是很不錯嘛,真不知道滕董事長是怎麼想的。」

  完全沒有顧慮到范怡薰正是那個害滕冰陽被調職的罪魁禍首,兩位官夫人你一言我一語替滕冰陽叫冤,害范怡薰要插話也不是,要離開也不是,一時間覺得頗為尷尬。

  伸手將垂落於眼睛前,一小綹因為比較短而沒有辦法盤起來的頭髮塞到耳後,范怡薰正想找個不失禮的理由離開,孰知她們談論的話題人物卻不知何時已悄悄來到她們身邊。

第1章(2)

  范怡薰本能地察覺到四周的空氣似乎開始凍結,但在她還沒來得及側過臉去之際,一道冷然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

  「恭喜,范董事長。」

  儘管聽得出來這句話裡絲毫不含誠意,基於禮貌,范怡薰還是微笑地接受滕冰陽的道賀。

  「謝謝。」本想接說一句「托你的福」……,不過話到嘴邊,范怡薰及時止住了。

  這句算是自謙的話她如果現在說出來,滕冰陽一定會認為她是明目張膽地在諷刺他吧?不想讓跟他之間的裂痕再度加大,范怡薰只能盡量低調回應。

  雖然並不想跟官夫人打交道,不過善於交際的滕冰陽還是勉強地跟這兩位官夫人寒暄幾句,逗得她們呵呵大笑之後,他這才跟她們表示他有事要跟范怡薰談談。

  兩位官夫人馬上很識趣地相偕離去。

  他會有什麼事情要跟她談呢?不會是要來向她興師問罪的吧?雖然心裡這麼想著,范怡薰表面上還是維持她應有的禮貌。

  第一次近距離看著他的死對頭,滕冰陽不得不承認范怡薰確實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子。

  皮膚白皙、雙眼水亮清澈、不笑時看起來很莊重、笑起來又有小女人的嬌媚神態、模特兒般纖瘦修長的好身材,配上純黑色合身的套裝,以及臉上濃淡適宜的彩妝,她顯得既艷麗又端莊,有職場女性的強悍又不失居家小女人的溫柔,難怪媒體記者要封她為工商界的明星董事長。

  但是她那讓一向極為自負的他屢次嘗到挫敗滋味的頭腦,卻讓他無法正視她美麗的事實,所以他對她僅存有面對競爭對手該有的敵意與憎恨。

  從他變幻莫測的表情看來,范怡薰無法猜測他找上她的動機,所以她只能繼續漾著禮貌性的笑容,靜靜地等待他開口。

  「當名人的滋味怎麼樣?被鎂光燈包圍的感覺很好吧?」

  沒有料到他一出口就是冷言冷語地諷刺她,范怡薰著實錯愕了一下,並忍不住在心裡歎一口氣;對這位身家背景跟她有多處雷同,也同樣被賦予接班任務,個性上卻顯得任性而狂傲的男子充滿敵意的表現,她只感到好笑。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滕先生,但是我只想做好我分內的事,一點兒也不想當名人。」她客氣地回答。

  滕冰陽的表情似乎有那麼一點兒變化,他歛起掛在嘴角稱不上善意的笑容,嚴峻的臉色讓范怡薰感到一陣涼意。

  裝得可真像!滕冰陽在心裡譏諷地想著;說什麼不喜歡當名人,那是因為她沒有嘗過被奚落、被冷落的滋味。

  被鎂光燈包圍、被媒體記者追逐、坐上董事長的寶座,這些原本都應該是屬於他的榮耀與成就,是他滕冰陽的;要不是她,要不是這個女人三番兩次從他手中奪走工程標案,他也不會從總經理的位置上跌下來,還被商界人士批評他做生意的手腕不如她。

  可惡!不自覺地握緊手,憎恨的怒火不斷地在滕冰陽的體內竄燒,使他看起來格外可怕。

  榮耀全屬於她了,她居然還在他面前裝低調!

  她不明白他到底想怎樣,難道要在這個政商雲集的晚宴裡跟她攤牌算帳嗎?這個英俊挺拔的男人應該不至於這麼衝動吧?被他的目光惹得很不舒服,范怡薰發覺要對一個不斷對自己釋出敵意的男子勉強扯出和善禮貌的笑容,實在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

  飲下一口酒,滕冰陽感覺體內的怒火並未因此平息,反而燃燒得更加猛烈,但是他卻知道這股情緒他無法對她發洩;儘管知道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但他就是無法平心靜氣地面對跟他同樣年輕,踩著他往上爬的美麗女子。

  歛起眸中足以讓人戰慄的光芒,滕冰陽緩緩地笑了,漾起一抹危險性十足的笑容。「董事長的寶座好坐嗎?我聽說你們家族有好幾個長輩對你這個年輕貌美的新董事長很有意見,似乎……不怎麼信任你,對嗎?」

  話題怎麼突然轉到這上頭來了?范怡薰發覺他眼中閃著惡意光芒,顯然對她目前的處境瞭若指掌,並且等著看笑話。

  清了清喉嚨,范怡薰對這個辛辣的話題婉轉回應:「我是個新人,年紀輕、資歷淺,長輩們擔心是應該的,至於說什麼信任不信任,我相信我們南華沒有這樣的問題。」

  「是嗎?」唇角勾起一抹險惡的淺笑,滕冰陽意有所指地看著她,「我聽說范董事長正式上任那天開了董事會議,有很多范家的長輩並沒有出席,難道他們也是因為擔心才故意不出席嗎?」

  范怡薰努力扯起的溫婉淺笑立刻消失在美麗的臉上,她不解這個公司內部的消息他是怎麼得知的?

  她總算笑不出來了!看著她歛眉,不再像面對鎂光燈時那樣,裝出一副專業又溫柔婉約的模樣,滕冰陽多日來累積的憤怒情緒居然莫名其妙地消逝。

  「你想說什麼?」南華里頭可能有部分對她不滿的人跟滕冰陽透露公司內情,使得范怡薰不得不提高警覺。

  她想得更深入的是,這個輸不起的男人會不會用什麼不入流的手段收買對她存有意見的人,以幫助他贏得下一次的工程標案?

  沒錯,看到她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自在地笑著,這的確讓他感到心情大好。

  看著那張如報章雜誌形容,比明星還亮眼的美麗臉孔,滕冰陽得意地享受她凝重的神情所帶來的一絲滿足。

  但僅是這樣還不夠,他所受的挫折與屈辱提醒他,他要讓這個女人徹底明白她艱難的處境,並且因此而擔心害怕。

  「我想說的是,南華雖然奪得三個國家建設的工程標案,但是你有把握在政府規定的期限內完成嗎?」

  他已經調查得很清楚了,雖然范怡薰的姓氏是繼承自過世的母親,但傳統家族觀念濃厚的范氏家族裡,還是有幾個具有影響力的人對老董事長的安排很不滿意;這其中包括她自以為會成為繼承人,卻出乎意料被人搶去董事長寶座,在南華持股比例相當高的三位舅舅。

  他正是從這三個跟范怡薰最親近的人身上得知,她在董事會議上遭到冷落的消息,並且進一步打探到他們打算釋出手中的南華股票,以表示對自己父親的安排無法接受之意。

  若這個消息屬實,那麼他要報仇就很有機會了;當然,他也會努力讓這個傳聞成為事實。

  儘管外表裝作若無其事,但范怡薰卻不得不承認滕冰陽確實說到重點,這也正是她接任董事長寶座以來最大的隱憂;她不怕面對外面強烈的競爭,卻害怕來自內部的問題會造成南華分裂,以至於她無法順利調動資金,在限期內將政府的建設案完成。

  目光微微一沈,范怡薰終於知道他找上她的目的,原來他是特地來提醒她,他正等著看她面臨內外紛擾的窘境。

  並不意外他會幸災樂禍,范怡薰只是覺得這個擁有俊朗外貌的男人未免太幼稚了。

  「這是我們南華的事,滕先生不必操心。」雖然無法認同他的行為,范怡薰的語氣還是那麼柔和。

  聽著她不疾不徐的聲調,滕冰陽為自己沒能將她激得亂了方寸而感到遺憾,但是再過不久,假如他能夠成功說服她的三個舅舅轉讓南華的股權,相信要讓她臉上失去充滿自信的笑容只是早晚的事。

  直覺他炯亮的眸子中閃著在算計的光芒,范怡薰著實嚇一跳;她不禁猜想,這個人……難道他真的會因為工程競標失利就想盡辦法報復她嗎?

  雖然知道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本來就是商場黑暗的一面,但要把外貌如此出色、雙眼清澈的男子,跟那些盡耍些不入流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人聯想在一起,溫柔善良的范怡薰還是覺得有點困難。

  滕冰陽輕笑兩聲,那笑聲裡明顯在輕蔑她的意味讓范怡薰不禁皺起眉。

  「這當然是你們南華的事,而且你應該知道最高興看到你們南華四分五裂的人就是我;說句老實話,我日夜都在祈禱這件事發生呢!」

  這句飽含等著看笑話心態的話搭配上他變得深沈的目光,讓范怡薰不由自主地感到背脊發涼。

  回過神後,她忍不住生氣,眼中同時閃現一股教人不易忽視的怒氣。

  他真是太大膽又太狂妄了!

  商場上雖然不乏彼此搶生意、競爭激烈的廠商,他們私底下也恨不得對方能從商場上徹底消失,但在公眾場合,他們總是會有所保留,頂多對彼此是視而不見、不交談罷了,像滕冰陽這樣直接又露骨地當著對手的面說出這麼刻薄的話,范怡薰還是首次見到。

  滕冰陽愉快地注視著她微微含怒的樣子,發現這樣的她反而能為他帶來些許勝利的快感。

  深深地吸口氣,范怡薰雖為這種針對她而來的敵意感到憤怒,但巨蟹座對人和善的性格卻使她在面對這種情況時,無法像處理公事那樣犀利果斷;說穿了,她並不善於應付別人的尖銳語氣,通常面對這種情況時,她就是會躲回她自己的世界裡生悶氣。

  「既然如此,那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告辭。」她氣憤到轉身就走。

  望著她遠去的身影,滕冰陽突然有種想放聲大笑的衝動。

  嗯,真是愉快啊!心情一掃被降職以來出現的陰霾,滕冰陽沈浸在稍微扳回劣勢的喜悅之中;但只有這樣還不夠,他要那個女人輸得一敗塗地,像他一樣嘗到從高處摔下來的滋味。

  滕冰陽也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異常固執地想要對她展開報復,但他能確信的是,剛剛范怡薰的表情為他帶來的快樂是任何東西都無法取代。

  為此,他有足夠的理由進行接下來的計劃;儘管那是一件卑鄙的事,但無奸不成商,不是嗎?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
回覆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8-27 22:30:17

第2章(1)

  三年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范怡薰看著準備改選董監事的資料,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

  在這一年內,南華居然有一大半的股票被釋出,而在暗中悄悄收購這些股票的人居然就是她的死對頭——滕冰陽。

  更讓她感到不寒而慄的是,滕冰陽所持有的股票已經超過半數,所以在董事會上,他可以擁有過半的董事席次;也就是說,她這個董事長的去留已經完全掌握在滕冰陽手中。

  為什麼會這樣?范怡薰在震撼中挫敗地想著,儘管她已經低聲下氣登門拜訪過很多次,舅舅他們還是把南華的股票賣出了,對他們而言,私人恩怨居然比他們用心經營的南華還更令他們在意嗎?

  深深地歎一口氣,范怡薰感到非常疲倦;她用手支著額頭,全身的力氣幾乎被這個殘酷的事實給抽光。

  這幾年來,她為了南華勞心勞力,為了安撫舅舅、舅媽們的情緒也是放低姿態、委曲求全。

  她真的不懂,明明南華在她的經營下發展得有聲有色,光是政府這三個重大工程標案就讓南華的股票因此翻漲兩倍之多;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為何還無法拋棄成見,同心協力輔佐她,反而要在外公生病住院,並且把持有的股票大部分都分給他們之後,將手中的股票盡釋而出。

  好累,她真的好累。

  工程上的技術障礙、資金周轉不易,再多困難她都有自信能一一克服、逐步解決,但是面對家族成員分崩離析的相處情形,她真的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她並不眷戀南華董事長這個職位,也不是像她舅舅、舅媽們說的那樣處心積慮、野心勃勃;事實上,她非常樂意把董事長的寶座讓出來,因為她畢生的志願從來不在職場上,而是在家庭。

  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找個可靠的人嫁了,安穩、平凡地過一輩子,無奈她外公偏偏要獨排眾議讓她出來經營南華。

  現在她深深覺得不甘心的是,只要滕冰陽願意,他隨時可以取代她,南華已經變成騰雲的囊中物了。

  這不是既荒謬又可笑嗎?她的舅舅、舅媽們不願意讓流有范家血液的她經營南華,卻甘心將南華讓給一個外人,他們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在混亂與沮喪中,不知道怎麼搞的,滕冰陽的臉忽然無比清晰地浮現在她腦海;記憶力奇佳的她想起三年前在一次工商聚會中,滕冰陽對她說的話,現在想起來,原來他那時就已經預謀這麼做了。

  他真是個可怕的人,為了報復居然會這麼對付她!發覺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想像那個男子的心機有多深沈,范怡薰不由得感到背脊發涼。

  歎一口氣,她發現自己實在沒有時間沈浸在恐懼與沮喪裡,儘管知道自己毫無勝算可以和他抗衡,她還是不願就此坐以待斃。

  拿起電話,她請秘書幫她接通滕冰陽,現任騰雲集團董事長的電話。

  「是范董事長嗎?好久不見,怎麼樣,近來可好?」

  低沈中帶有那麼一點隱藏不住的意興風發,滕冰陽的聲音從話筒另一端傳來,范怡薰完全可以想像他春風滿面的樣子。

  滕冰陽順利標到幾件工程使得他在騰雲的地位迅速回升,今年董事會上,在他父親的授意下,他出馬角逐董事長寶座,果然順利當選董事長;從他父親的手中接下經營騰雲的棒子後,現在他的事業可說是由谷底爬上巔峰,也是他最不可一世的時候。

  既然已經知道他是針對她而來,范怡薰也就懶得跟他客套,直截了當地把話挑明。

  「你到底想怎樣?」相信他絕對不會只是買南華的股票來玩玩而已,她的口氣一開始就很咄咄逼人。

  「咦?我不明白范董事長指的是……」

  原來除了手段卑鄙之外,這位騰雲新任的董事長裝傻的功夫也是一流,捺著性子,范怡薰平靜以對:「南華的股票。」

  伴隨著讓人不舒服的輕笑,他說:「喔,這個啊,這一年來你們南華的股票漲得很快,投資人對你們好像很有信心,而我這兒也剛好……」

  「請不要再跟我兜圈子好嗎?我知道南華的股票有半數以上已經落入你手中,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要怎樣?」即將任人宰割的不甘心使得一向溫婉的范怡薰忍不住握緊話筒,甚至連指節泛白了都不自知。

  電話那頭滕冰陽有一小段時間沈默,范怡薰並不知道他正好整以暇地享受他經過努力所擁有的初步成果。

  「假如你是以董事長的身份詢問我這個擁有最多南華股票的持有人,口氣是不是應該還要再修正一下呢?」

  聽他這麼一說,范怡薰總是閃著溫和光芒的眼眸忍不住瞇起,「你是承認你以卑鄙的手段收購我們的股票嘍?」

  他又漾起那種讓人不舒服的輕笑。

  「你的說法我可不苟同,范董事長,要不是這幾年我費盡心機在市場上收買那些散戶手上的南華股票,你們南華的股票哪會漲得這麼快;而且你舅舅和舅媽手上的那些股份也是他們心甘情願出讓,說起來,我還吃大虧呢!我不僅用高於市價的價格將那些股票買下來,還把我目前行情正看漲的滕鴻科技股票便宜地賣給他們,我這樣做哪裡卑鄙?」

  儘管知道他的手法毫不犯法,問題其實是出在南華自己內部不合,才會給外人可乘之機,但范怡薰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冷靜下來。

  「那麼就請你開個價,我會負責把你手上的股票買回。」

  這次他的輕笑持續了幾秒鐘,笑聲裡的譏諷非常明顯,范怡薰幾乎可以想像他那令人光火的表情。

  「你以為我是買那些股票來賺錢的嗎?范董事長,你應該知道這幾年我們轉投資科技類股操作得很不錯,說句不好意思的話,你們南華股票所能帶來的利潤我還真不看在眼裡呢!況且,你把錢拿來贖回股票,那麼工程方面的資金怎麼辦?那種限期完工的建設案要是沒有如期完成的話,後果你應該比我清楚才對。」

  「這個用不著你來提醒我。」工程不能完成總比把南華拱手讓人的好,她現在唯一慶幸的是她外公生病住院,在她刻意封鎖消息的情況下,很多事情他並不知道,否則他老人家看到這情形不知道會多氣憤傷心呢!

  吸一口氣,她試探性地問:「既然你不願意把股票賣給我,那麼你是真的有意要入主南華嘍?」

  「這件事我還得想想。」

  什麼?咬著牙,她知道滕冰陽是故意用那種無關緊要的態度來折磨她;自己的脖子彷彿被掐住,她從商以來擁有最深刻的無力感與憤怒,在她被合身套裝包裹著的修長身軀內翻騰不已。

  「你……」

  「不用那麼緊張,范董事長,就要召開董事會議了不是嗎?麻煩你整理一下資料之後告訴我,我可以擁有幾席董事席位;對了,麻煩你親自將資料送過來,我想你應該會有點事情想跟我談談。」

  他完全命令式的口吻讓范怡薰怒火升高。

  瞪著話筒,她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覺得滕冰陽不會那麼簡單就放過她。

  對於四周被自己的美麗外表所引來的驚艷目光毫不在意,單槍匹馬進入騰雲集團的范怡薰思緒都專注在等一下要如何跟滕冰陽談判這件事上。

  她所進入的地方是騰雲總公司的新址,這棟建築物內外皆豪華氣派的裝潢完全展現出這三年來騰雲轉投資所獲得的豐碩成果,相對於原來還略勝他們一籌的南華,一種昔日風光不再的悵然感立即在范怡薰心中湧現。

  歎了一口氣,雖然感覺惆悵,但她明白現在是必須打起精神的時候;巨蟹座女子蘊藏在溫柔外表下的強悍性子驅使著她,教她必須表現出更加堅強的一面,在敵人面前顯得脆弱只會為自己換來無情的訕笑。

  在秘書的帶領下,她進入騰雲現任董事長騰冰陽的辦公室。

  那個迫使她必須深入敵營的男人就坐在他豪華氣派的真皮辦公椅上,以一種讓范怡薰頗為覺得自己是羊入虎口的勝利姿態迎接著她。

  「坐啊,范董事長。」

  滕冰陽一身筆挺的深色西裝,比起三年前在工商聚會上,他似乎變得更加成熟,眼神也更銳利逼人;他抹上發膠的黑髮完全彰顯出發號施令的領導者氣勢,唯一讓范怡薰覺得不變的是,他那讓社交圈名媛為之瘋狂傾倒、又帶有特殊魅力的迷人笑容。

  范怡薰在他的引領下,落座在比起辦公室氣派裝潢毫不遜色的一組高級沙發上。

  在她對面坐下後,他的秘書動作迅速地送來兩杯香氣濃郁的咖啡,然後必恭必敬地退下。

  不動聲色地把這間辦公室的擺設盡數納入眼中,范怡薰不得不承認,這三年來滕冰陽的確把騰雲經營得非常好,如今南華已經遠遠比不上這家已經成為集團的公司了。

  儘管佩服他的能力,范怡薰卻完全沒有辦法對這個英俊的男人產生任何好感,因為他為報私仇而不擇手段的方式實在令人不齒。

  相較於她的正襟危坐,滕冰陽以一種近乎優閒的姿態交疊著雙腿,雙手分別靠在沙發兩邊的扶手上,心滿意足地欣賞對他恨之入骨的對手此刻凝重的神情。

  這個女人似乎越來越美麗了,一身合身的白色套裝配上黑色絲襪以及名牌高跟鞋,頭髮端莊地綰起,額頭上有一小綹沒有塞到耳後的頭髮垂落在臉頰邊,適當地修飾職場女強人給人的強悍印象,烘托出一股屬於女性的婉約典雅氣息。

  第二次這麼近距離看著她,滕冰陽還是不得不承認她的確美得讓人印象深刻。

  優雅的坐姿、挺直的背脊,她渾身散發出上流社會出身的高貴雍容氣息,而她身上整齊的套裝更使她有一種凜然不容被侵犯的氣勢。

  笑容忽然從滕冰陽的嘴角消失,他皺起眉,不滿地看著她這種依然高傲的樣子。

  她不是個失敗者嗎?為什麼沒有露出失敗者該有的表情?一種被惹惱的不愉快心情使他急著想看她對他低聲下氣的樣子。

  「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他完全是發號施令者的口氣。

  從袋子裡取出一份由持股比例計算出來的董事席次分配表,范怡薰有一種完全屈居於劣勢的挫敗感,雖然她美麗的外表讓人看不出她有異樣。

  「說吧,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把股票賣給我?」

  完全不是自己期待聽見的高傲語氣使得滕冰陽不滿的情緒升高,眼中閃過一道不悅的光芒,他認為有必要進一步讓這個女人明白她此刻居於劣勢的處境。

  低沈的聲音從他嘴中緩緩逸出:「你搞錯了吧?范董事長,現在可不是你對我下命令的時候。」

  「什麼?」皺起眉,她不解地看著他。

  邪肆地笑笑,滕冰陽一臉惋惜地看著這個美麗又高貴的女人。

  「我看你還是沒有把情況搞得很清楚嘛!枉費報章雜誌封你為工商界最聰明的女董事長,怎麼到了這個節骨眼你反而變得迷糊呢?」

  並非因為他的嘲諷,而是他那種自認為完全把她耍弄在股掌間的輕蔑態度使她皺緊眉頭。

  「你到底想說什麼?」

  換個姿勢,滕冰陽微微傾身向前,眼神和語氣都充滿恫赫意味。「南華超過五成的股份都在我手中,只要我高興,我隨時都可以把股份轉賣給別人;你也知道,想要吞併南華的不是只有我們騰雲,據我所知,有幾家公司願意出高價買我手中南華的股票,對於一個握有你們南華生殺大權的人,你的態度是不是應該要再客氣一點?」

第2章(2)

  倒抽一口氣,范怡薰被這個可怕的事實重重地打擊著;她明白眼前唇角微勾、笑得魅惑人心的男子所言絕非戲言,她相信這種卑鄙的事情他絕對做得出來。

  「你……」緊咬下唇,直嘗到一絲血腥的滋味,范怡薰還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冷靜地面對他的威脅。

  太可惡了!

  僅只是生意上競爭失利就能使出這麼卑劣的手段,滕冰陽那深沈與執著的報復心未免太可怕了。

  她以前怎麼都沒有注意他是一個這麼樣可怕的對手呢?

  其實這也怪她被工程的事務纏身而沒有注意到她舅舅、舅媽們不尋常的舉動,她以為他們只是像以前一樣鬧脾氣不來公司而已,沒有想到他們竟是在背地裡把公司的股份賣了。

  雖然心裡痛恨他的手段,但追根究底,這仍是因為范氏家族成員的凝聚力不夠,才會給他有可乘之機。

  想到這裡,她發覺她再也沒有辦法像剛剛那樣傲然地挺直背脊。

  深吸一口氣,她面對滕冰陽的態度不得不軟化許多。

  「滕董事長,請告訴我,你到底希望我怎麼做,你才願意把南華的股票賣給我?」一字一句,她說得既艱難又覺得受侮辱。

  滕冰陽滿意地享受她幾近哀求的語氣所帶給他的快感。

  「你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范董事長。」她屈居下風的模樣讓他覺得痛快,但他貪婪地想要更多;唇角勾起一抹更為迷惑人心的笑,滕冰陽毫不留情地繼續打擊著她。「我費盡心機,還被你舅舅、舅媽們獅子大開口拿走一筆為數不小的金錢才得到這些股票;我說過,如果只是為了要賺錢,我根本不必這麼大費周章。」

  瞭解他的企圖後,范怡薰美麗的臉龐蒙上一道陰影,腦中浮現報章雜誌大篇幅報導南華被騰雲買走的消息;所有的不甘心化成悲憤的情緒,視線投向笑得邪魅的男子,她的聲音不自覺地微微顫抖:「你想把我們南華變成騰雲集團的子公司嗎?」

  是錯覺嗎?他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一層水氣;眨著眼,他想再看清楚點時,她眼中的那層水氣已然逝去。

  他所看見的她如同週刊封面上的她一樣,水亮的明眸反射著鎂光燈的燈光,炯亮得讓人不敢正視。

  原本等著看她因憤怒而臉色蒼白的希望落空,滕冰陽在不悅之餘突然問一個他自己也覺得很突兀的問題:「南華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忽然被問到這個問題,范怡薰有點愕然,但她想也不想便回答:「當然。」

  「這可奇怪了,照道理說,你那跟你外公一起建立南華的三個舅舅應該比你更重視南華才對,怎麼他們在將股權轉讓給我的時候卻顯得一點兒都不在乎,甚至還很迫不及待呢!」沒注意到話題已經有點脫離重點,向來依循自己喜好做事的滕冰陽隨口說著。

  從不喜歡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家族內哄的事,但從商以來面對最大的危機竟然……是由家族成員一手造成的,這使得她連想都沒想就忍不住脫口而出:「他們恨我。」

  滕冰陽理解地點點頭。

  「這倒是,恨往往會讓一個人做出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他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因為自認為如囊中取物的工程案被一個跟自己一樣年輕,卻以美貌聞名於工商界的女人標走,那種自尊與名聲、地位都受到嚴重打擊所累積的恨,不就使他明明知道她那三個舅舅簡直是在乘機敲竹槓的情況下,還願意掏出大筆金錢買下高於市價一倍多的股票嗎?

  說起來,他也是一個容易被恨支配意念的人啊!

  「假如我真的把南華變成我們騰雲集團旗下的一間子公司呢?」直視那雙被商界人士譽為最具優越生意眼光的美麗眼睛,滕冰陽給予她致命一擊地問。

  即使她的皮膚十分白皙,滕冰陽依然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她臉色不同於她肌膚本色的蒼白。

  呵呵,真是太痛快了!看著她挫敗與掙紮的模樣,一種徹底打敗她的勝利感便不斷從他心底湧現。

  看著滕冰陽沈浸在報復得逞的快感中,不知道為什麼,范怡薰突然覺得一直以來,被她刻意積壓在體內的疲倦感一下子全部湧現,讓她有種快要虛脫的感覺。

  知道即使自己再怎麼低聲下氣,也挽救不了南華的經營權即將拱手讓人的局勢之後,一種乾脆放棄回歸到自己原本奢望平凡生活的慾望,使她產生認命的念頭。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我也只有認了。」

  只有認了?就只是這樣?滕冰陽那張讓女性難以忘懷的英俊臉孔不知道怎麼搞的,忽然蒙上陰霾。

  這三年來,他日以繼夜,也可以說是讓他一改之前鬆懈的心態,不斷鞭策自己的原動力,就是為了要讓這個女人徹底在工商界消失;為此,他甚至連社交宴會都不參加,整日腦中所想的儘是經營之道,想著如何才能重新贏回他父親對他的信任,讓他重掌大權,這也變成佔據他心思唯一的一件事。

  終於,在他的建議下,騰雲先買進大量的科技類股,在股票上漲賺了不少錢之後,又在他的進一步策劃下,與其他公司共同投資成立科技公司也大有斬獲,幾件重大工程標案更是信手拈來,他這才完全取得他父親的信賴,他父親並在這一年將公司的重擔全部交給他。

  手上擁有完全可供他運用的資金,南華大家長的勢力又於此時完全撤出,他這才有能力與范怡薰的三個舅舅交易。

  除了以較高的價錢買下他們手上的南華股票外,他還將目前因為接獲來自歐洲一宗大訂單,而股價看漲的滕鴻科技一部分股票賣給他們,因此范怡薰在他面前低聲下氣的一天終於來臨了。

  儘管眼前這一幕是他朝思暮想的一刻,但他心裡卻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感。

  太容易了。

  她太容易就屈服,這讓他無法從折磨她的行徑中獲得報仇的快感。

  他忽然想到就這麼直接奪走她心愛的東西未免太無趣,這樣她痛苦只會是短暫的,他需要她更痛苦來彌補他曾經因她而受挫的自尊與驕傲。

  他想看到的是范怡薰那向來溫柔又充滿自信的美麗臉蛋,因為遭受打擊而蒙上痛苦的陰影,但這抹痛苦不能是短暫的,那絕對無法滿足他;她必須承受不得不面對的痛苦,這樣他才會覺得自己這三年的努力沒有白費。

  只是,要怎麼做才能讓她變成這樣呢?

  不知不覺,滕冰陽陷入思索中。

  儘管不甘心,范怡薰卻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其實就算滕冰陽肯把股票賣給她,她能使用的資金也是挪用工程款,到時那些廠商一樣會把她逼得走投無路,而政府那邊給的壓力也不會讓她好受;資金不足、工程無法如期完成,南華一樣得面臨經營權移轉的命運。

  她真的好累啊——

  執掌南華以來,始終有內外兩股壓力在壓迫她。

  董事會上,個人恩怨早已超越公司利益的重要性,為了逼迫她辭職,她舅舅就在業務上極盡可能地為難她;外人根本無法理解,這些年來,使她繼續留在南華奮鬥的並不是龐大的利益,而是她外公對她的深切期望。

  現在既然他老人家已經不管事,她三個舅舅又毫不留情地打破南華長久以來由家族成員共同持股的傳統讓外資入股,並且取得控制董事會的權利,那她實在無計可施了。

  「既然滕先生的決定是這樣,那我也無話可說,這幾天我會把公司內部的資料整理好,等你過來接管公司。」好奇怪,雖然感到心痛,但她同時又有鬆一口氣的輕鬆感覺。

  回過心神,滕冰陽對她的話感到不解。「決定?什麼決定?」

  微挑起眉,范怡薰對他善於裝蒜的本領有點蘊怒。「你不是已經決定讓南華變成騰雲集團旗下的子公司嗎?」

  「讓南華變成騰雲旗下的子公司?」因為一部分思緒還暗忖著要如何使她不得不臣服,滕冰陽為她的話感到格外困惑。

  以為他感到迷惑是仍舊沈浸在用控制南華來報復她的快感中,范怡薰的憤怒與對他的不齒完全表露在她那張比明星還亮眼的臉上。

  「你用不著再耍心機了。」深吸一口氣,她站起來做出心痛的決定,「我認輸,下星期董事會中我不會爭取連任,反正爭也爭不過你,你可以先派人過來準備接管南華。」

  看著她黯然神傷的表情,滕冰陽必須承認范怡薰對他俯首稱臣的模樣完全滿足他強烈的好勝心。

  但他不禁又想,如果只能看到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一次,那未免也太可惜了,他甚至發現自己因為以後再也沒有機會看到這樣的表情而感到恐慌。

  「等、等一下!」煩躁地用手指梳過被梳理得很整齊的頭髮,他揮揮手,示意要她坐回座位上。「我根本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做。」

  他那種充滿孩子氣咕噥的話語引起范怡薰注意,她很好奇他到底在說什麼啊?花那麼一大筆錢、費那麼多功夫買來南華半數以上的股份,說什麼他不是玩玩而已,現在又說自己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做,他做事難道都沒有事先經過計劃嗎?

  「那你在這裡慢慢想好了,請恕我公司還有事,我得先回去。」不願意在他的地盤跟他呼吸一樣的空氣,范怡薰站起身準備離開。

  眼見范怡薰纖細的身影準備離開他的視線範圍,沒有多想,滕冰陽突然伸出手捉住她的手肘。

  他一個施力,她被甩回沙發椅上,以半躺的姿勢狼狽地仰視著他。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8-27 22:31:16

第3章(1)

  「你、你做什麼?」被滕冰陽粗魯的動作弄得又驚又怒,向來很注重形象的范怡薰立刻端坐起來,一邊整理身上的衣物,一邊氣得臉色泛紅。

  他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種很邪惡的想法,看著她緊張地整理起身上並不淩亂的衣服,一個應該會比奪走她的事業更讓她感到倍受屈辱的方法慢慢地在他腦海中成形。

  看起來,她很重視形象;對自己的美麗容貌深具信心的女人似乎都是如此。

  那麼,如果她失去信心的話,譬如說,她不得不成為他的禁臠這件事會不會對她打擊更大呢?表面上必須維持完美無缺的形象,實際上卻得委曲求全獻身給另一個男人,他這麼侮辱她應該比直接奪走她的事業更令她痛苦萬分吧?

  光只是這樣想,一股無可名狀的興奮感便竄遍他全身,使他整個人因此亢奮起來。

  視線落在她被白色合身套裝包裹得密不透風的纖細身材上,想像著赤裸的她是否還能像現在這樣充滿自信,在完全瞭解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之後,滕冰陽的嘴角立即扯起一抹殘忍又詭譎的笑容。

  揉著被扯痛的手,范怡薰氣得腦中轟轟作響,沒有料到身為一個集團董事長的滕冰陽居然會做出如此無禮的舉動,教她一時間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

  怎麼會有這種人?她氣急敗壞地想著,認為他簡直任性狂妄到了極點,更不解她幹嘛要在這裡受一個心思與年齡不成正比的男人的氣?

  將垂落於額前的髮絲塞於耳後,她亮麗耀眼的臉龐明顯出現受夠了的表情,不管是這個男人還是南華那些不團結的親戚們,她都無法再忍受!

  重新站起來,美目狠狠地瞪視那個行為不合乎身份的男人一眼,她氣沖沖地往外走。

  但她才剛跨出幾步,滕冰陽那道隱含著戲謔意味的聲音就在他背後響起:「就這麼走了嗎?不想聽聽我的條件?」

  怒視發話的方向,她詫異地發現那個粗暴的男人此刻居然悠哉遊哉地坐在沙發上,臉上不僅毫無愧疚之意,眼中甚至閃過一道讓范怡薰覺得非常刺眼的光芒。

  不知道為什麼,范怡薰覺得這種光芒格外刺眼,讓她忍不住想早點離開這個被他的氣息佈滿的空間。「南華你已經手到擒來,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

  對她的話聽而不聞,滕冰陽非常清楚該怎麼做才能打擊她。

  「喔?包括你外公的事也沒啥好談?」他意有所指地看著范怡薰,使她被嚇一跳立刻愕然轉過身。

  沒錯,這就是她的弱點!滕冰陽心情愉快地欣賞著她在那一瞬間所流露出來的緊張與不安。

  「你這什麼意思?」她警戒地看著他那張笑得詭譎的臉。

  「讓他老人家知道這件事情恐怕不太好吧?他年紀那麼一大把,還生著病呢,要是知道自己辛苦創立的公司居然被三個寶貝兒子趁他生病時轉手賣人,嘖嘖嘖,我是不知道他會怎麼樣啦,不過要是我,大概會氣得當場一命嗚呼吧!」

  經過他「好心」地提醒,范怡薰的臉色瞬間蒼白不已。

  「你、你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一個已經不管事的老人吧?」她知道自己是多此一問,因為從他眼中迸射出的狡詐光芒看來,她完全清楚他打算怎麼做。

  欣賞著她蒼白的臉色,一種場面完全由他主導的勝利感完全滿足他,讓他真是太愉快了!

  他在喝下一口咖啡之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這我可說不準,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向來都很不擇手段。」

  視線緩緩地移到她身上,滕冰陽忽然發現這個女人生起氣來的樣子可愛極了。

  臉色忽白忽紅、胸口急遽起伏、垂放在合身窄裙兩側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上半身微傾、很想給他一巴掌卻又不得不忍著,范怡薰這個模樣跟週刊封面上,端莊、溫婉又專業、充滿自信的她大相逕庭。

  促狹地看著平時絕對看不到的情景,滕冰陽發現自己的心情從來沒有像此刻如此痛快過。

  發現自己的弱點被掌握住,范怡薰又憤怒又惶恐;她痛恨自己除了只能束手無策地看著他得意地扯起淺笑之外,沒有一點辦法可想。

  「你……」緊握著雙拳,范怡薰的身體控制不住地輕顫。

  她不明白他是如何辦到的,怎麼有辦法把別人的生命、事業都輕忽得不當一回事;她很好奇他身體裡流淌的難道是冰冷血液嗎?否則他怎麼會如此殘忍無情?

  她完全沒有辦法想像在那張英俊迷人的外表下,隱藏的竟是一顆險惡無比的心。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聽聽我開出來的條件啊?」漾著得逞的笑,他興味盎然地注視她因發怒而益發閃亮的眸子。

  知道自己除了接受他所開出的條件之外沒有別的路可走,深吸一口氣,她強迫自己在瞬間冷靜下來。

  「你說吧,我要怎麼做你才願意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眉毛微微一揚,滕冰陽為她投射向他,像在譴責他的目光感到很冤枉。

  「瞧你的樣子好像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似的,雖然我不敢自稱為好人,但我還不至於拿人命來開玩笑;當然,前提是你得乖乖配合。」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咬著牙重複剛才的問題,范怡薰沒有興趣聽他多作解釋。

  「別急別急,你先坐下嘛,喝口咖啡吧,咖啡都涼了;我這個秘書除了能幹之外,煮咖啡的手藝也是一流喔!」他對她眨著眼,露出一抹無害的笑容。

  一點兒也不想喝咖啡,她現在比較想做的事是把咖啡端起來潑在他笑得讓人火大的臉上,不過,理智提醒她,雖然任人予取予求的滋味並不好受,但為了從小把她撫養長大的外公,她必須冷靜下來與他周旋。

  坐下來喝一口咖啡之後,她重新擡起頭看向他的目光已然冷靜許多。

  欣賞著這個女人動靜皆美的神態,滕冰陽發現自己竟已對這個有趣的遊戲上癮。

  「說吧,你希望我怎麼做?」

  「很簡單,做我的女人。」他輕鬆地說。

  范怡薰下意識地皺起眉,對這句話的反應有點呆滯。

  他說了什麼嗎?

  「什麼?」

  有趣地注視著她困惑的模樣,他發現這樣的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很多。

  聳聳肩,他輕佻地一笑。

  「這應該沒有那麼難懂吧?范董事長,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不需要動腦筋就可以理解我說的話。」

  難以置信地睜大眼,察覺到思緒似乎停頓幾秒鐘之後,她終於忍不住提高音量道:「你……開什麼玩笑!」

  欣賞她驟然變化的表情,滕冰陽有一種逗弄籠中物的快感。

  「你太瞧得起我了,范董事長,就算再怎麼任性,我也不會拿上百億的資金來開玩笑。」

  雖然笑著,但滕冰陽的模樣卻又異常認真,認真到讓范怡薰打從心底感到冷意。

  這怎麼可能?他居然……

  好不容易才壓抑下來的怒氣瞬間又竄升到最高點,范怡薰發現她不能再待在這兒,她擔心她會一時忍不住衝上前給這個卑鄙無恥的人一巴掌。

  「很抱歉,我完全沒有辦法接受。」她咬著牙說。

  一點兒也不意外地看著她準備起身,滕冰陽眼中的狡詐光芒更深沈了;歎一口氣,他假裝惋惜地說:「唉,枉費他老人家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原來對你而言,你外公的重要性也不過如此,還比不過你的自尊呢!」

  剛離開沙發的范怡薰整個人頓時僵住,感覺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一下;在震憾與愕然之際,她與她外公相處的點點滴滴瞬間像電影片段一樣閃過她的腦海,幾秒鐘之後,她像是被抽光力氣般頹敗地坐回沙發上。

  可惡!

  她為什麼會落到任滕冰陽予取予求的地步?

  「我等著你的回答,范董事長。」享受地看著她束手無策的模樣所帶來的滿足感,滕冰陽壞心地催促著她。

  水眸投射出憤怒的寒光,范怡薰憤恨地擡頭瞪他一眼。

  「我有選擇的權利嗎?」她嘲諷地反問。

  儘管她毫無退路為他所帶來的樂趣是空前的,但他仍然不滿意她略帶傲氣的回答,滕冰陽認為她的姿態還需要再放低一點。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耶,范董事長。」

  超越自己的性格所能負荷的程度,范怡薰的身體控制不住地輕抖,她真不知道她是憑藉什麼才能忍著不上前賞他兩個耳光;看著滕冰陽裝出困惑的樣子,她很想知道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居然能在心中滿是惡毒的詭計同時,又讓臉上堆滿迷人又看似無辜的笑容。

  面對這顛倒眾生的迷人淺笑,范怡薰除了覺得毛骨悚然和刺眼外,再也感受不到別的。

  「怎麼樣,范董事長的意思是?」惡意加深,滕冰陽進一步探問。

  「我、我答應。」范怡薰勉強逸出口的聲音幾乎只有她自己聽得見。

  「什麼?」瞇起眼,滕冰陽裝作聽不清楚她說什麼。「抱歉,我的聽力不太好,沒聽見你說什麼。」

  除了任他予取予求之外,范怡薰發現她要忍受的還包括他的刻意刁難。

  對目前的處境感到無力,她忍不住痛恨起自己。

  迎向他,她努力說服自己即使向他低頭也要低得很有骨氣。「我答應你。」

  她不卑不亢的語氣引起滕冰陽側目,儘管對她的語氣仍然不是那麼滿意,但嘗到勝利的果實已經使他忍不住要仰首大笑。

  他完全不曉得復仇的滋味竟是如此美好!

  調整坐姿、半倚著扶手,他以一種征服者的姿態睨視著她。

  「那你就過來證明你的誠意。」滕冰陽朝范怡薰伸出手

  答應了等於把自尊送到他腳下任由他踐踏的事後,儘管外表堅強如昔,范怡薰的心卻已經完全麻木沒有感覺。

  「什麼?」對他剛剛說的話有點反應不過來,她困惑地問。

  「過來吻我,讓我知道你是心甘情願的,我可不喜歡勉強別人。」

  吻?感覺到自己的血管在瞬間急速收縮,她從來也沒有做過這種事。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當她注意到時,她已經按照滕冰陽的指示,單膝點地,半跪在他面前。

第3章(2)

  帶著一絲征服的快感,滕冰陽由上而下湊近她,而她頸項間隱然透出的香水味告訴他,這個女人在這一刻已經完全成了他的囊中物。

  以這麼近的距離看著他,清楚地感覺到他狂妄的氣息若有似無地拂過臉頰,范怡薰發現他現在要對她做的事才真正令她感到害怕。

  玩味地欣賞她的不安,滕冰陽卻沒有耐性一直等在那裡,於是不耐地催促:「快啊,對我表示你的誠意。」

  「我……」看著他的唇近在眼前,她發現她準備要做的事竟是如此困難。

  「怎麼,該不會你連接吻都不會吧?」察覺她因為他戲謔的一句話而目光閃躲、臉頰微紅,滕冰陽訝異自己無意中的發現。「咦,你真的連接吻都沒有過啊?這可真教我訝異了,我以為像你這麼漂亮的……唔……」

  詫異地垂下目光,看著這完全是豁出去的一吻,感覺到兩片帶著胭脂香氣的唇重重地撞上自己的,然後又迅速離開,她這動作除了讓他覺得痛麻之外,再也體會不到別的。

  自己的初吻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被迫獻出,這幾年在商場上因為出色的表現而令人刮目相看的范怡薰,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有這麼身不由己的一天。

  「這麼快就結束了,我都還沒有準備好呢!」意猶未盡地舔舔完全沒有被滋潤到的唇瓣,滕冰陽的眼中有一道惡作劇得逞的光芒。

  想哭的衝動淩遲著她的理智,范怡薰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忍受多久。

  看著她覺得羞窘與不甘心的表情,滕冰陽的心中溢滿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他突然伸出手碰觸幾乎看不到毛細孔的細緻臉頰,然後覺得有趣地看著她像被燙著似的縮起肩膀往後退。

  帶著邪惡意味的低沈嗓音從他勾起得意淺笑的嘴唇逸出:「怎麼,不甘心嗎?」

  范怡薰緊緊地閉著唇,恨不得殺了他的神情表露無遺。

  一點兒也不在意她的反應,滕冰陽看著她泛紅的臉輕聲道:「現在換我吻你了。」

  明顯的抽氣聲與更加僵硬的身體在在說明她的慌張,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滕冰陽再也忍不住開心地笑起來。

  「呵呵--放心吧,我不會像你那麼粗魯的。」好不容易止住笑,他讓呼吸稍微平順之後才以誘人的嗓音靠近她說:「對女人,我可是很溫柔的。」

  在范怡薰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情形的情況下,他的唇忽然襲上她的,張開嘴將她的唇含住。

  如電流通過般的觸感讓她下意識想後退,然而滕冰陽的手早已眼明手快地等在那裡,扶著她的後腦勺、阻擋她的退路,並且惡意地加深這個吻。

  遠比想像中還要甜美的滋味,滕冰陽疑惑這種感覺究竟是源自於報仇的快感,還是她未經人事的青澀帶來的?在來不及多想的情況下,他已本能地撬開不懂得防衛的貝齒,侵入她溫暖濕潤的地帶。

  跟他的人一樣,他我行我素的舌尖無禮地糾纏著她的,對於這種從來沒感受過的感覺,范怡薰只覺得反胃與噁心;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上來想推開他的肩膀,然而他卻好像總能早一步洞悉她的意圖般將她的手抓住。

  一個反作力,她發現自己整個人懸空,背部已然靠在柔軟的沙發上。

  滕冰陽入侵她的動作並未因此停止,藉著居於上位的優勢,他更恣意長驅直入,或吸或舔,身體因為感覺到她一陣陣的戰慄和僵硬而興奮不已。

  原來這就是敵人的氣味!他暗地裡想著,並決定要完全將她佔有、摧毀;一種莫名的渴望促使他動作更加野蠻,他毫不留情地吞噬她的唇舌,享受徹底擊潰她的勝利滋味。

  好難過!在他狂暴的侵襲下,她找不到空隙呼吸。

  跟以往接觸過的女性不同,外表幹練成熟的她,微抖、閃躲的舌尖在在顯示她對接吻這種事完全陌生;在戲弄與好奇心的雙重驅使下,滕冰陽不斷以各種方式挑弄她的唇舌,並且含笑地看著她驚慌失措卻又束手無策的模樣。

  沒錯,就是這種表情,他要的就是她惶恐不安,卻又束手無策的模樣;他慶幸自己想到這個折磨她的好方法,並且完全不思索事情總會有結束的一天。

  注視著她痛苦掙紮、閉眼逃避現實的表情,從中擷取自己所需要的滿足感,滕冰陽在她出現呼吸困難的症狀時適時鬆開她。

  夠了,今天就暫時到此為止好了,反正來日方長!抹掉嘴角邊兩唇相纏的痕跡,他心滿意足地想著。

  看著雙頰泛紅,仍在努力調整呼吸節奏的她,他像個主子般對她下令:「你走吧,禮拜六晚上到我家來。」

  什麼?她皺起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嘲弄著她的反應,他伸手在她臉上輕佻地一彈。「你不會以為當我的女人只是負責跟我親親嘴而已吧?」

  頓悟他的意圖,雖然感到羞憤,范怡薰卻明白她並沒有拒絕他的權利;坐起身,她沈默地整理她淩亂的頭髮,拒絕再看他一眼。

  不滿她的刻意忽視,滕冰陽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進他含笑的眼底。

  「別這麼冷冰冰的,這是你心甘情願做的交易,知道嗎?」

  在心裡狠狠地詛咒他,范怡薰沒有忘記要向他確認她答應這件事的代價。「我外公那邊……」

  「放心好了,我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生意人最重視的守信用我還知道。」

  是嗎?她真的懷疑,卻也只能無奈地選擇相信。

  「那麼南華的股票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這個嘛……」正在整理領帶的他皺眉想了一下,很快做出決定:「到時候我還是會派出我們騰雲的董事,對外發表說騰雲決定入股幫南華把國家建設完成,反正你本來就有資金調度方面的問題不是嗎?騰雲這個時候入股也很合情合理。」

  知道自己已經完全被掌控住,眼前除了盡量不要傷害這個世界上她唯一在乎的人之外,其餘的她已無力多想。

  范怡薰的私人轎車在一棟豪華的別墅前停下,儘管一路上她不斷在對自己做心理建設,然而看到滕冰陽給的地址所在的建築物清楚地出現在眼前時,她發現她所有的勇氣已在瞬間消失。

  還是不行,她沒有辦法就這樣把身體交給一個她恨之入骨的人;煩躁地歎一口氣,她正想轉動車子的方向盤打算離開這兒時,房子的鐵門忽然緩緩向上拉起。

  自嘲地苦笑著,她怎麼會沒有想到像這麼豪華的別墅門口一定設有監視器呢!

  一名外籍女傭出現在鐵門之後,用不太純正的國語笑道:「請進,小姐,少爺已經在樓上等你了。」

  一直以來,都有傳言滕冰陽的私人別墅裡經常可以捕捉到某些名女人的身影,曾幾何時,她居然也成為夜晚進出這棟房子的女性之一了;奚落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的同時,她認命地把車子開進宛如小型花園的私人車庫。

  女傭安靜地引領她上樓,進入滕冰陽寬敞豪華的房間。

  穿著浴衣,正在加大尺碼的歐式床組上看報紙的滕冰陽擡起頭來,對范怡薰一身套裝的打扮不禁皺起眉頭。

  「怎麼還是套裝,我還以為你會盛裝來赴會呢!」像她麼美麗的女人打扮起來一定格外吸引人,滕冰陽為他的權利受損感到有點不滿。

  「抱歉,我不是那些等著奉承你的女人,我今天還得上班。」對他的抱怨感到不悅,范怡薰只想趁勇氣尚未完全消逝前趕快把事情辦完。

  「怎麼,你連假日都要上班啊?」把報紙放在一旁的燈桌上,滕冰陽發現她果然一臉倦容。

  雖然很希望他只管問些不重要的事然後今晚就這麼過了,但她也清楚該來的終究躲不掉,既然如此,她還不如早點面對。「趕快把你要辦的事辦完吧!」

  「喔,看不出來,原來你這麼急著要跟我『辦事』啊?」

  被他輕佻的態度激起怒火,范怡薰雙頰微紅地瞪著他笑得邪惡的臉。

  她那種惱怒異常卻又只能握緊雙拳,用氣得發紅的臉看著他的神情,正是滕冰陽樂於見到的;欣賞著幾天不見的她,滕冰陽這才發現他有多麼懷念她這種神情。

  「用不著這麼急,做這種事最重要的是講求氣氛,你先去洗個澡吧!」

  洗澡?

  「用不著這麼麻煩吧?」她僵硬地說,恨不得事情快點結束。

  「這怎麼會麻煩呢?這是你的第一次沒錯吧?」看著她咬牙不予置評的表情,他知道他說中了;閃著得意的光芒,他繼續道:「所以羅,還是慎重點好,你也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就這麼潦草地失去吧?」

  唔……忍著羞辱佈滿全身的感覺,范怡薰告訴自己不要理會他的大放厥詞;低著頭,她走向浴室。

  當她走進裝潢奢華的浴室,看見圓形的浴缸裡不但放滿水,水上還飄著玫瑰花瓣時,她非但沒有尊榮的感覺,反而產生一種應召的羞恥感。

  想像著不知道有多少個女人曾經在這個浴缸裡洗滌她們的身體,然後如蒙受恩寵般投入那個卑鄙男人的懷抱,她就克制不住地想往外衝。

  然而她終究沒有那樣做,重重地歎一口氣,她說服自己這是場交易,而這次交易的商品是自己;用她的身體換來她所重視的人的生命,這筆生意她還是有賺頭的。

  扯開唇角,她笑自己根深蒂固的商人本色;只不過這樣一想,她的心情確實好多了。




\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8-27 22:32:48

第4章(1)

  滕冰陽擡起眼,看見一個判若兩人的范怡薰。

  她一手扶著浴室的門框,一手緊緊抓著已經將她裹得密不透風的浴袍;儘管她力持鎮定,他卻仍然可以輕易看穿她隱藏在冷靜表面下的不安。

  訝異於她褪去職場裝扮後的小女人模樣,滕冰陽發現他已經開始期待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了。

  「過來啊,難道你打算一直站在那裡嗎?」

  對他命令式的口吻感到無法接受,范怡薰卻不得不認命地走向他。

  原來她有一頭美麗的長髮,長髮的髮尾有著迷人的波浪捲;頭髮的這種卷度並沒有把長髮弄得蓬鬆紊亂,她的長髮依然柔軟服貼,比傳統的長直髮使她看起來更有韻味。

  坐在床上的滕冰陽對已經走到他面前的她下令:「把浴袍脫了。」

  她的反應是更加抓緊浴袍,好像害怕他會突然撲上前剝了她的浴袍。

  「我想、我想進到棉被裡再脫。」聲音微顫,她這才發現她有多麼害怕。

  滕冰陽不禁輕笑,調侃地打量她,「你還真是一點兒經驗都沒有哪,范董事長。」

  對他的調侃感到光火,范怡薰惱怒他怎麼廢話一堆。

  「前戲可是很重要的喔!」他微笑地強調,對於撩撥她的怒火這件事樂此不疲。「直接躲到棉被裡做,或是關起燈來,那都是古代人才會做的事;現代啊,講求的是氣氛,尤其……」

  「你說夠沒有?到底要不要做?」脾氣和善的她終於忍不住動怒。

  比起他卑鄙的行為,他惡劣的言語還真是一點兒都不遜色。

  呵呵,第一次有女人在上床前還會對著他吼的;比起那些鶯鶯燕燕、主動討好他的女人,滕冰陽覺得明明不願意,卻又不得不勉強自己的范怡薰更能取悅他。

  「你不要那麼急嘛。」故意扭曲她的意思,滕冰陽壞心眼地說:「千萬不要用草草了事的心態糟蹋你的初夜。」

  預料中的紅潮再度浮上范怡薰的雙頰,滕冰陽看得出來範怡薰痛恨他提醒她這是她的第一次,滕冰陽享受她的恨意所為他帶來的快感,但對於要她脫衣服這件事他卻一點兒也不肯讓步。

  「把浴袍脫了吧,欣賞你的身體可是我的權利喔!」

  知道再這樣堅持下去時間只會拖得更久,一心想要速戰速決的她只好咬著牙,動手解開浴袍上的腰帶。

  看著她動作不靈活地解開腰帶,滕冰陽真的覺得再也沒有任何時候比此刻更令他快樂了。

  浴袍滑落,范怡薰忍住不去遮掩自己的身體,她想反正遮掩也只會換來他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諷刺言語,她只好把臉偏過去,盡量不去想他邪佞的目光正落在她肌膚上這件事。

  前一秒眸中還閃著調戲光芒的面容,下一秒卻因為她浴袍滑落而露出驚訝的神色,高傲的滕冰陽因眼前這太過於誘人的情景愣住。

  牛奶般的白皙、凝脂般的細膩,眼前的景象宛如廣告上的模特兒從封面中走出來一樣,她的身材不僅纖細勻稱、穠纖合度,更令他訝異的是,她有著女性最希望擁有的豐滿胸部。

  至少有34D吧!他以閱人無數的豐富經驗目測著,目光直是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驚艷的目光來回梭巡著她令女人嫉妒、讓男人讚歎不已的曲線,他驚訝藏在合身套裝下的居然是這麼一副魔鬼身材的同時,也不禁為自己有幸目睹,並且即將佔有這具嬌軀而興奮起來。

  感覺到那令人厭惡的目光在她赤裸的身體上來回梭巡,儘管一再告訴自己要坦然面對,劇烈的羞恥感還是讓她覺得難堪地雙頰泛紅。

  「真想不到……」他的喉嚨變得乾澀,「你居然有一副這麼好的身材。」

  說話的同時他將手緩緩地伸向前,輕輕碰觸渾圓雪白、與她的主人同樣呈現出不經人事般青澀的雙峰;看到她像觸電般戰慄一下,顯然很想往後退,卻又強迫自己維持文風不動的姿勢,惡作劇的新鮮與刺激感使他忍不住輕笑起來。

  這僅是剛開始而已,范怡薰這麼告訴自己;儘管害怕與羞愧不斷慫恿她朝門外奔去,但她終究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聽天由命地任他為所欲為。

  「這個地方從來沒有人碰過,對吧?」兩手擺在腰際撐住微微後仰的身體,滕冰陽俊俏的臉上儘是像在欣賞美景般的愜意神態。

  知道他十分陶醉在用言語嘲弄她的樂趣裡,范怡薰聰明地選擇沈默以對。

  「不回答?那就是羅!也罷,你的身體會誠實地告訴我答案。」一手向前出奇不意地襲上她曲線凹凸有致的腰際,他果然如預期地引起她一陣戰慄,為每次惡作劇都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樂趣而高興的他,眼底閃著令人痛恨的光芒。

  但惡作劇若僅止於此就不叫作惡作劇了。

  對她瞬間驚慌的神態情有獨鍾的他,進一步將手往下滑,來到她的大腿內側,指尖邪惡地來回輕觸她的肌膚,對她最神秘、敏感的地帶構成嚴重威脅。

  「唔——」咬緊下唇,她擺放在大腿兩側的雙手不約而同握緊成拳,她可以感覺得到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感,但奇怪的是,這種感覺卻遠遠比不上滕冰陽此刻對她所造成的傷痛。

  他那種富有惡意的輕觸宛如帶著些微電流般,輕而易舉讓她渾身顫抖、血液逆流。

  她閉上雙眼、下顎微擡,盡全力將恐懼壓抑住。

  「看來,你還滿享受我的碰觸嘛!」故意將她的痛苦解讀為享受,滕冰陽如願贏回她恨不得撕裂他的冷眼對待。

  就是這樣!他樂不可支地想著,就是要看到她對他恨之入骨卻又束手無策的模樣,這樣他才會感覺到有那種折磨敵人的快感。

  然而這個舉動為他帶來的快感很快就沒有辦法滿足他,冷不防地以另一隻手撫弄她形狀美好的渾圓,對女性軀體瞭若指掌的他知道如何引起讓這個形象高貴的女人無法控制的騷動。

  喉間一道奇怪的聲響差點脫口而出,范怡薰更加用力咬緊下唇;她看到滕冰陽眼中閃爍著嘲弄與輕蔑她的光芒,知道他正以摧毀她的自尊為樂,因此她更不想讓他如願。

  「別費心抵抗了,放輕鬆享受,太過緊繃可是會讓你的第一次蒙上不好的陰影喔。」

  聽起來好像是出於好心,但太過清楚他的動機完全是出於要羞辱她的范怡薰聞言,只是讓對他的怨恨更為加深。

  「請你、請你快點把想做的事做完好嗎?」咬著牙說出令人難以啟齒的事,范怡薰目前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早點結束這如惡夢般的一切。

第4章(2)

  噙著一抹優勝者會有的笑,滕冰陽對她那種想早死早解脫的心態感到很有趣,但卻不打算讓她如願。

  深深一笑,滕冰陽在她還以為這樣的碰觸得持續一段時間之際,忽然將她拉到床上,居高臨下地欣賞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而顯得驚慌不已的表情。

  注視著他的雙眸含著讓人光火的優越感,范怡薰是靠著強大的意志力在抑制自己,這才沒有伸出手去推開半覆在她身上的軀體。

  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她完全不敢想。

  「別緊張,我不會太粗魯,我向來很憐香惜玉的。」

  自從接任南華董事長的位置以來,她每日兢兢業業,內與親戚們互鬥角力,外與發包廠商和關切進度的政府官員們周旋,每天回到家洗完澡,一碰觸到床,疲倦的感覺就自然會讓她陷入睡眠狀態。

  這幾天又因為股票被轉讓的事,她來回奔波,日以繼夜地想辦法,除了籌措資金準備買回股票外,還得為即將召開的董事會做準備;像今天,她也是一早就到公司忙到現在才來赴約,她幾乎都快忘記休假是什麼樣的感覺。

  以僅剩不多的精力應付養精蓄銳一整天的滕冰陽,她當然很快就呈現疲態。

  「怎麼,這麼快就累了?這還只是剛開始呢!薰。」連對他故作親暱的稱呼都沒有表示抗議,看來她真的很累。

  鬆開對她的箝制,一手梳開她額前的頭髮,他注視著這個無論何時何地看起來總是神采飛揚的女人被他折磨得軟弱無力的模樣,從中獲取擊敗她的勝利滋味。

  像在欣賞戰利品般,滕冰陽漾著訕笑看著她美麗的臉龐。

  她因疲倦而迷濛半睜的雙眼此時看起來格外性感,為了汲取氧氣而微啟的朱唇也透出某種程度的魅力。

  「這麼快就要走了?不多睡一會兒?明天是禮拜天呢!」被還無法適應的光芒刺得睜不開眼的滕冰陽,用著帶有濃厚睡意的聲音問;在他的視線模糊不清的眼前,是范怡薰曲線誘人的身形。

  不想跟他解釋她明天還得上班處理事情,在小睡一會兒之後,勉強撐起身體起床的范怡薰只想盡快離開他的房間。

  雙眼漸漸適應光線,滕冰陽微微撐起上半身,清楚看見她疲倦的面容和困難地撐起身體的模樣。

  「我叫司機送你回去吧,我看你也累了。」並不是出於好心,而是為了避免麻煩,要是她因為過度疲累而出意外的話,他也很難擺脫關係。

  「不必,我自己會開車回去。」將胸罩的前扣扣上,她的語調甚至比之前更冰冷;始終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的范怡薰,沒有注意到滕冰陽在瞬間變得貪戀的目光。

  看她此刻的模樣比起一絲不掛時更撩人,滕冰陽幾乎是著迷了,從她身上所得到的滿足感是他以往不曾有的。

  「你的身材真的很好!」

  完全不具有嘲弄或譏諷的意味,對女人從身材到臉蛋都有著高標準審美觀的滕冰陽,首度對女人無可挑剔而發出真心的讚美聲。

  把他的讚美當成帶有玩弄意味的嘲諷,范怡薰所感受到的只有難以忍受的侮辱。

  范怡薰加快穿衣服的動作,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因為氣憤和疲累而微微顫抖著。

  看著擁有完美比例的身材被包裹得密不透風,滕冰陽不禁懷念起她的滑嫩肌膚,同時又想要她了。

  這真令他感到詫異,儘管他也曾經一晚連續和女人發生關係幾次,不過那都是分別跟不同女人進行的,對同一個女人,而且是將自己視為對手般痛恨的女人,這種奇怪的慾望令他很不解。

  他是恨她恨得太入骨吧!

  對這個曾經重重打擊他的人,他也要以淩遲她來作為補償;一時間不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他如此想著。

  「明明累得快睡著了還要自己開車回去,看不出來你還滿倔強的嘛!」不動聲色地壓抑勃發的慾望,雖然不清楚是不是因為她疲倦又虛弱的模樣引發他不該有的同情,但是對於調侃她的機會,他向來不會輕易放過。

  謹慎地扣好合身套裝上唯一的一顆扣子,范怡薰擡起頭來面對他的眼神是充滿鄙夷與痛恨的。

  「我已經做到你要求的事,希望你也能遵守你的承諾。」

  以自在的模樣面對她,滕冰陽玩味地欣賞她因板起臉孔而變得更加引人注目的美麗容貌。

  「放心好了,交易最重視的就是信用,這個原則我還不至於違背。」

  雖然感覺好像是在與貪婪又狡詐的惡狼交易,但除了選擇相信,范怡薰實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8-27 22:33:41

第5章(1)

  在向來只由范氏家族的人擔任董事的董事會上,突然出現一半以上非姓范的人,而帶頭的赫然是長久以來與南華競爭激烈,在各種公開場合王不見王的騰雲集團董事長滕冰陽。

  居於弱勢的范姓董事不禁面面相覷,面露疑惑與震驚之色。

  早就在聽聞南華的三個大股東把他們自己和妻女名下的股票給轉讓,但是又一直沒有獲得更進一步的消息證實,如今看到對手的人馬堂而皇之地進駐董事會,並以壓倒性的過半人數一字排開在對面坐下來,意識到公司內部可能即將改朝換代,范姓家族的董事們臉上均是擔心之色。

  與他們的黯然神色形成強烈對比的,是范怡薰那張依舊充滿自信的美麗臉孔,和若無其事的穩重姿態;對於四周詭異的氣氛視若無睹,她垂眼看著文件的神情就和以往召開董事會時沒什麼兩樣。

  從她高貴典雅、容光煥發的外表看來,他們絕對想像不到,范怡薰是忍著失眠的疲倦和下半身的不適勉強端坐在這裡。

  是的,儘管已經過一天一夜,她的身體還是無法擺脫被強制侵佔的不適,一種雙腿已經無法像從前一樣完全併攏、身體內部被撐開的感覺使她坐立難安,教她不僅無法專心工作,睡覺也睡不安穩。

  刻意將領子翻高以遮掩滕冰陽在她脖子上惡意留下的痕跡,儘管完全不對上他的眼,她卻又很難忽視他有意無意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無法忽視……雖然被安排在長形會議桌的中間,坐在她斜對角的滕冰陽還是對她造成極大威脅,讓她覺得呼吸困難。

  這場董事會上,另一個引人注目的美女董事是騰雲集團的代表之一,滕冰陽的遠房親戚姚薇玲。

  她對范怡薰的不具好感與敵意,完全是源自於她仰慕的對象。

  她在家族長輩的許可與滕冰陽父親的支持下,極有可能跟英俊的滕冰陽結婚。

  「我不懂,冰陽,你為什麼還要支持那個女人當董事長,你不是一直很痛恨她嗎?我認為啊,讓她從董座上摔下來是對她最殘忍的報復。」姚薇玲雖然是傾身在滕冰陽耳邊低語,但是目光卻始終盯著范怡薰。

  「不懂就不要管、不要問,只要照著我的意思去做就行。」滕冰陽冷冷地道。

  雖然對范怡薰這樣的女強人不具好感,但是比起身旁這個只靠家族企業庇蔭、又自恃美貌過人而驕縱跋扈的姚薇玲,靠自己的真才實學和亮眼成績坐在董事長席次的范怡薰似乎可愛多了。

  「冰陽,你……」委屈地噘起嘴,姚薇玲覺得很無辜。

  不懂得自己到底是哪裡讓他看不順眼,好像不管她說什麼滕冰陽都會顯得不耐煩,再不然就是冷漠以對,一直被男人捧在掌心呵護的姚薇玲,面對這個她一心討好的對象是又愛又恨。

  「我怎樣?」完全不想掩飾自己的不耐煩,滕冰陽對這個空有美貌而沒有頭腦的遠房表親向來不假辭色。「那個女人有真材實料,我不把公司交給她管,難道交給你管?」

  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在不自覺中維護范怡薰,他甚至完全沒有察覺到她投向范怡薰的目光已不若以往充滿恨意。

  被拿來與滕冰陽最痛恨的女人相比,而且還被貶得這麼低,向來嬌生慣養的姚薇玲顧不得正準備召開董事會,也忘記自己是董事的身份,當場垮下臉,聲音也恢復到正常音量。

  「什麼真才實料,還不也是靠長輩提攜,她哪一點比我好了?」自己的父親目前也在騰雲集團身居要職,要是有機會,姚薇玲才不認為自己會比不上范怡薰呢!

  對於姚薇玲的不知輕重與不自量力感到無比光火,要不是今天的會議是在南華召開,滕冰陽那高傲不容他人違抗的個性早就拍桌子教她滾出去。

  忍住滿腔怒火,他的語調變得冰冷:「你剛好說到重點,我正是認為她哪一點都比你好才會支持她繼續留任。」

  「什麼?你、你……」抓起桌上的文件,姚薇玲化著濃妝的臉滿是怒意。

  滕冰陽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煩死人的女人,比起范怡薰的真材實料,這個只會耍小姐脾氣的姚薇玲還真是一無長處。

  目光越過姚薇玲投射向坐在他的斜對角,氣質雍容、坐姿端正的范怡薰臉上,說到真材實料,他的思緒不知道怎麼搞的卻突然憶起前一天晚上的情景。

  儘管他眼前的范怡薰用端莊的服裝和立起的領子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然而她那副連他都不得不讚歎的好身材卻如此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彷彿還能嗅到從她雪白無暇的肌膚傳來沐浴後的清香,指尖也能感受到那柔嫩的膚觸。

  搞什麼啊!他在心裡低咒著;意識到自己居然在這麼重要的場合對女人產生遐想,而且還是他曾經深惡痛絕,在自己的巧妙安排下,即將成為任由他操控的棋子的女人,滕冰陽在回神之後立刻把怒氣悉數發洩在罪魁禍首身上。

  「不高興你就回去,我並不差你這一票。」要不是她父親推薦,他根本就不想讓姚薇玲擔任董事,他不想跟這個漂亮卻沒有大腦,一直處心積慮在覬覦滕董事長夫人寶座的女人有太多交集。

  「冰陽,你……」

  在會議室內發言雖然需要透過麥克風才能將話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但是由於滕冰陽身份敏感,出現在南華這個向來都由范氏家族成員擔任董事的董事會上,本來就會使他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儘管聽不清楚交談內容,大部分的董事還是由滕冰陽兩人不佳的臉色看得出他們正在起爭執。

  對南華的范氏家族董事來說,能看到對手起內哄當然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他們臉上不約而同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

  對於這出意外加演的戲碼,范怡薰沒有心情欣賞,她對準麥克風清咳兩聲輕易地將眾人的注意力喚回;溫柔卻不失銳利的目光在看向右邊一整排的范姓董事後,她又隨即往騰雲集團的代表掃視過去。

  所有的董事,包括騰雲集團的代表,都立刻被范怡薰的氣勢折服;儘管她在這之中年紀是最輕的,面對一字排開坐在她左右兩側的家族長輩,與坐在她對面的騰雲集團代表,她卻毫無懼色。

  對於她臨危不亂,深具大將之風的儀態,滕冰陽深覺讚賞。

  真是個抗壓性極高的女人,在敵軍壓境,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的情況下還有辦法這麼沈得住氣,真是有能耐!

  並不知道滕冰陽已經決定支持她繼續擔任董事長,范怡薰對南華目前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情況並不願多想,她只希望不要傷害到她生病的外公,其餘的她已經無所謂了。

  對滕冰陽閃著涵義不明的光芒視若無睹,她十指交疊,藉著用力夾緊手指頭提振自己的精神;微微傾身向前,嘴角扯起淺淺的笑容,她宣佈議程正式開始。

  忍著極度疲勞的煎熬,范怡薰靠著巨蟹座女子溫柔外表下,不為人知的堅強毅力與固執性子在撐著。

  一開始滕冰陽雖也對她沈著的表現感到欣賞,但看著昔日他恨之不已的女人不得不在自己的地盤上應付兵臨城下的敵人,只要想到她是多麼忍辱負重,他的快樂就有多深。

  他優閒地十指交疊,以一種純粹欣賞困獸之鬥的目光斜睨著認真嚴肅的范怡薰,想像著與現在截然不同,她脫去合身套裝之後那種讓人心蕩神馳、穠纖合度的身材,以及她倔強又青澀模樣,滕冰陽發現比較她公私方面的落差帶給他很大的樂趣。

  甩開腦海中的遐想回到現實,迴盪在他耳中的是她咬字清晰的溫柔嗓音,他忽然發現不僅是神情凝重的范氏家族董事,連他帶來的騰雲集團代表也都用著一種醺然陶醉的表情在聆聽她的報告,這讓他覺得很不高興。

  在場唯一清醒的人,大概只剩下始終以不友善的目光狠瞪著范怡薰的姚薇玲。

  雖然不高興,但是滕冰陽卻不得不承認,工作時范怡薰的確散發出一股獨特的魅力,作風專業犀利而穩健,在一批元老面前顯得落落大方;如果她過去就是以這種態度在工作,那麼她確實有實力擊敗當時心高氣傲,什麼都不看在眼底的他。

  這麼一想,他就更加氣悶了,迸射向范怡薰的目光也變得深邃而高深莫測。

  不曉得那個傢夥又在算計什麼,除了得專心工作,范怡薰還需費力去忽視他灼熱的視線,並且盡量壓抑因為他而起的慾望。

  下意識交疊雙腿、縮緊肩膀,她心力交瘁地繼續主持會議。

  儘管在騰雲集團代表出乎意料的情況下順利連任南華工程的董事長寶座,范怡薰卻一點兒也無法放鬆神經,因為這情況意味著她於公私兩方面都受到滕冰陽的掌控。

  她在面對一幫眉笑眼開的范姓董事祝賀她時,反而無法像往常一樣漾起迷人的淺笑。

  他到底想做什麼?猜不透滕冰陽的意圖讓范怡薰格外心慌。

  視線慢慢移到正在與騰雲集團代表輕聲細語交談的高大身形上,一想到從明天開始滕冰陽將在南華設立辦公室,她就覺得寢食難安。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她在注視他,正以優雅的姿態與代表們談話的滕冰陽忽然將視線對上她,同時給她一抹看來像是在嘲弄她的微笑。

  正想躲開這抹讓她覺得不舒服的虛假微笑,滕冰陽忽然移動腳步,筆直地朝她走來。

  原本圍繞在她身邊的范姓董事,一看到為財務困窘的南華帶來大筆資金,並且毫無異議支持范怡薰連任董座的騰雲集團董事長,態度立即由原本的敵視變成迎合。

  「恭喜連任啊,范董事長。」

  儘管千百個不願意,但他都已經主動伸出手來了,范怡薰也不得不伸出手與他相握。「謝謝,托你的福。」

  清楚地看見她美麗的眼中傳達出與她口頭上所說的話意思完全相反的訊息之後,滕冰陽與她對視的眼在閃過一絲戲狎光芒之後,他便施力握緊她的手。

  感覺到他的力道與惡意,范怡薰在吃驚之餘反射地想將手抽回,卻發現她根本很難辦到,因為四周的人對兩個曾經是死對頭,如今卻成為事業夥伴的他們的互動十分好奇;如果她用力抽回手,難免就會落了個不夠大方的惡名,現下她只有在盡量不引起人注意的情況下扭動被握住的手。

  看著她困窘的模樣,滕冰陽決定讓她的處境更加惡劣;他忽然湊近她耳邊,低語:「我看你好像有點累,怎麼,還是不舒服嗎?」

  如願以償感覺到她掙紮的手明顯一僵,滕冰陽幾乎可以聽見她心臟怦咚怦咚……跳的聲音;看著她連應付他的笑容都裝不出來、咬著牙、羞憤發顫的模樣,他真的覺得天底下最能取悅他的事莫過於此。

  自尊被踐踏得體無完膚,她滿腔的怒氣正在考驗著她的忍耐力。

  「冰陽,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姚薇玲用富有撒嬌意味的甜膩嗓音忽然插入他們的話題,不願意再看見范怡薰氣得臉發紅的模樣。

  滕冰陽在姚薇玲還沒來到他面前時鬆開范怡薰的手。

  沒想到自己的介入竟意外地幫助范怡薰脫離困境,對她只跟滕冰陽握個手就滿臉通微紅的模樣投以敵視的目光,姚薇玲心想著這個被母親偷偷摸摸生下,卻刻意裝得很高貴的女人該不會也對滕冰陽動心,所以才會藉故找他寒暄幾句,還握他的手握那麼久吧?

  「要回去你自己不會先回去嗎?」對於這個不懂得察言觀色,只會依自己的小姐脾氣任意行事的姚薇玲,滕冰陽是連應付都懶得應付。

  困惑滕冰陽剛剛還顯得神情愉快,現在卻滿臉怒容,姚薇玲不識相地繼續追問:「你剛剛在范怡薰的耳邊說些什麼啊?」被慣壞的習性使她有話就說,而且還喜歡使用跋扈的語氣。

  「我跟她說些什麼有需要向你報告嗎?要不要我叫秘書把我一整天所說的話都記錄下來給你看?」

  眨著雙眼,姚薇玲不懂她哪裡又惹到他了,他眼中的怒火和冰冷的態度究竟是從何而來?

  「你幹嘛對我那麼凶啊?」

  惱火地瞪她一眼,滕冰陽根本就不屑跟一個連狀況都搞不清楚的人解釋,逕自從她身邊離去。

  搞不懂父親為何堅持要一個只會吃喝玩樂什麼都不懂的女人來當董事,簡直就是搬一塊絆腳石在他身邊,他除了感到不便與不耐煩之外,也認為這個女人一點兒作用都沒有。

  說起來,姚薇玲也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要不是她的腦袋空無一物又經常言之無物的話,滕冰陽也許會考慮聽從父親的建議喜歡她。

第5章(2)

  不由自主地想到范怡薰,看她們兩人年齡也差距不大,姚薇玲應該只小她個一、兩歲,同樣有張亮眼的臉孔,怎麼范怡薰已經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長,行事謹慎、處事有魄力,而那個姚薇玲卻像個帶不出門的小女生般,既幼稚又莽撞,除了會在不適當的時機耍小姐脾氣之外,什麼都不會呢?

  沒有注意到自己不自覺地想到范怡薰的優點次數逐漸在增加,被姚薇玲的不懂事搞得火冒三丈的滕冰陽一心只想著回去之後要如何向父親據理力爭,把姚薇玲這個毫無長處的董事給換掉。

  即使已經嗅不到滕冰陽的氣息,被挑起羞憤之火的范怡薰撫著胸口的手仍控制不住地顫抖。

  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臟因血液循環加速而鼓動不已的聲音,不知道怎麼消除怒火,憑藉著巨蟹座女子的特色,她硬是將忿忿不平的情緒壓抑住。

  感覺到沸騰的怒火似乎逐漸平息,靠在牆上,她緩緩地吸一口氣,隨即自我嘲諷地笑了;壓抑、堅忍、不屈不撓,她幾乎有點痛恨自己與生俱來,不知道究竟是好還是不好的性格。

  一直都希望能擁有平靜的生活,但是卻被迫一再捲入驚濤駭浪的商場中,始終過得戰戰兢兢,現在又遇到挾著報復心理刻意來打擊她的滕冰陽,她知道她往後的日子肯定是更加不好過。

  無奈地歎一口氣,她心想不好過又能怎麼樣呢?目前她也只能像塊海綿一樣,把所有的壓力、困難、別人惡意加諸在她身上的恥辱一一吸收,等哪天海綿再也吸不下任何東西那一天再看著辦吧!

  摸了摸盤起的頭髮,將額前垂落的髮絲塞到耳後,在拉一下被刻意豎起的領子時,她想起滕冰陽留在她頸間的記號;范怡薰在感到厭惡之餘,人也跟著不舒服地一顫。

  真煩,為什麼她彷彿還可以嗅到他炙熱的氣息,恣意地在她的頸項間流竄呢?

  揉揉太陽穴,她把這種奇怪的幻覺解釋成睡眠不足而精神錯亂;強打起精神,正準備回到董事會跟范氏董事們商討騰雲集團入股以後的對策,門口的守衛突然鐵青著臉朝她跑來。

  「董事長,門口突然出現一大群記者,都在等候你哪!」

  「什麼?」她蹙起眉。

  自從她接掌南華,標下幾個國家重大工程的建設案之後,她的動向便一直受到媒體記者的注目,有記者等候她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這次董事會是在極機密的情況下召開的,為的就是不想讓騰雲集團入股南華的事傳出去;既然是機密舉行董事會,為什麼又會有「一大群」記者前來呢?

  「他們一直跟進出的員工打探董事會的情況,還說、說什麼……」守衛欲言又止,遲疑地看著這位美麗與聰明兼具的董事長。

  「說什麼?」

  「說你是不是已經被騰雲斗下董座了?」

  儘管心裡已經有底,但她還是忍不住怒火上升。

  記者們的問題代表著他們已經掌握可靠的消息,否則以南華向來只由家族成員擔任董事,騰雲又眾所皆知是南華的死對頭,他們怎麼可能一針見血提到騰雲入股南華的事,並且提出最敏感的董座問題。

  假如不是已經得到確切的消息,記者們又怎麼會知道騰雲的董事席次已經到達足以左右南華董事長人選的地步?

  到底是誰故意走漏消息?

  她馬上就想到滕冰陽,除了他,她再也想不到別人;她認為一定是他故意放出風聲,記者們才會前來採訪。

  她握緊雙手,對他的行徑感到憤怒。

  這個擅用兩面手法的卑鄙傢夥,從來就捨不得放棄任何一個可以折磨她的機會,儘管在董事會上表現得像不計前嫌,大方地支持她連任,但私底下卻又召來記者,使她不得不在鎂光燈前承認自己失敗,間接宣告由范氏家族成員經營南華的時代在她手裡終結,另一個由騰雲集團主導南華的時代即將來臨。

  她真的無法理解,那個傢夥的報復心究竟需要她挫敗多少次才有辦法消失?

  正在思索待會兒該怎麼應付那些難纏的記者,那個一手導演這個事件的男人就漾著完全不知情的微笑朝她邁步走來。

  「你這是什麼表情?還在介意剛才的話啊?」雖然這麼問著,但他卻相當享受她美眸含怒,雙拳緊握的模樣。

  並不打算陪他玩裝傻的遊戲,范怡薰有話直說:「你希望我在記者面前怎麼表現?是要表現出跟你合作良好,還是表現出從今以後聽命於你的模樣?」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冷笑,龐大的壓力使得她反擊的力道特別強勁,語氣也不由自主地變得不和善:「你直接說,好讓我心裡有個底,知道怎麼應付,我可不希望因為錯誤的表現而惹得南華的新主人不開心。」

  「咦?」困惑於她所說的話,滕冰陽的反應自然是不解。

  冷冷一笑,她繼續道:「那我就表現出聽命於你的模樣好了,反正你最希望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我。」

  發生什麼事嗎?她這副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延續剛才的怒氣,記者?她幹嘛突然提到記者?

  他發現自己並不需要花腦筋想這件事,眼前就有一個可供他諮詢的對象;他轉向還佇立在一邊的守衛,說出口的話自然帶有一股讓人不得不聽命的氣勢。「這是怎麼回事?」

  早已從他們的對話中判斷出眼前這位男子才是南華新主子的守衛,馬上必恭必敬地向散發出領導氣勢的滕冰陽報告:「報告滕董事,樓下聚集一大群記者要來採訪……」

  沒等守衛把話說完,滕冰陽馬上移動腳步走到窗前,從六樓往下看,看見一大群記者的陣仗如潮水般湧向守衛室外,攝影機的鏡頭也對準除了與會董事之外,應該沒有人知道的開會地點。

  怎麼會這樣?

  一種被蒙蔽與被誤解的不快使他蹙起俊臉上的兩道眉毛。

  「你以為是我通知記者來的?」

  用不著聽到回答,范怡薰那形乎於色的輕鄙已經給他答案,這使得他臉上頓時蒙上冷寒之色。

  雖然說盡可能讓她憤怒異常又無計可施,是一件能讓自己快樂的事,但這並不包括被她誤會,他的自尊沒有辦法忍受別人替他冠上莫須有的罪名。

  更何況,他才不要她乖乖順從,他要的是她固執倔強卻又不得不聽話的模樣;誰要一個只會盲從的應聲蟲?那樣就一點兒趣味都沒有了。

  他正想開口,就看到以過於流行打扮,出現在氣氛嚴肅的董事會上的姚薇玲踩著高跟鞋朝他走來,臉上滿是埋怨的神情。

  「都不等我!咦,你在看什麼啊?」沒有注意到滕冰陽神色有異,姚薇玲逕自擠到他身邊探頭一看,一抹得意的輕笑立刻出現在她艷紅的唇上。「來了不少人嘛,沒想到他們還挺捧場的。」

  滕冰陽聞言倏地偏過臉,以燃燒著烈焰的雙眸看向不打自招的姚薇玲。

  感覺到灼熱的目光正睨著她,姚薇玲原本對著窗口的臉出於本能地轉過來,立刻被平時充滿魅力的雙眼所蘊涵的憤怒嚇一大跳。

  「你幹嘛那樣看著我?」看得出來滕冰陽正在發怒,姚薇玲平時跋扈的語氣頓時收歛不少。

  「是你叫記者來的?」

  姚薇玲雖然不是很機伶,但也絕對不是笨蛋,完全可以聽得出來滕冰陽這句話帶有興師問罪的意味,因此她的姿態擺得很低。「對啊,我是想……」

  「姚薇玲!」將怒火化成冰寒的語氣,滕冰陽咬牙吼道。

  他早該想到的,除了這個沒有大腦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還有誰敢不經過他的同意就擅自行事!對她愚蠢的行為感到無法忍耐,顧不得魚貫而出的騰雲集團代表與其他董事,滕冰陽隨即臉色陰寒地朝她發火:「我是讓你到這兒來擔任董事,不是讓你來自作聰明的!」

  畏縮地看著他燃燒著烈焰的眼,姚薇玲不懂明明是想討他歡心的舉動,怎麼又會惹他發怒,仔細著墨過的臉霎時有著委屈與不滿。

  「我以為你會喜歡看到她在記者的面前出糗嘛!」姚薇玲嬌聲狡辯:「讓商界的人都知道南華已經成為騰雲集團的一部分、讓大家都知道你已經打敗她了,我以為這樣你會高興嘛!」

  「你還有多少『以為』?」因為情況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他的聲音突地變得尖銳。

  「冰陽。」面對他的瞪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姚薇玲也不禁感受到寒意。

  「我不知道原來除了吃喝玩樂,你還這麼會闖禍。」

  「冰陽!」對這令她難堪的批評,一向被捧上天的姚薇玲忍不住抗議。

  「我警告你……」伸出一隻手在她面前晃動,滕冰陽惱火自己除了要替她善後之外,還得負起教育她的責任。「以後要做什麼事之前都要來詢問我的意見,否則,你應該知道我會怎麼做。」

  這句話完全達到恫嚇效果,瞭解滕冰陽的姚薇玲當然知道惹惱他的後果;在沒有得到滕家女主人的地位前,她不能跟滕冰陽翻臉,所以儘管因為顏面無光而氣惱,她還是聰明地選擇忍氣吞聲、沈默不語,同時暗自把帳算到引發這一連串事件的范怡薰身上。

  范怡薰還在疑惑滕冰陽幹嘛這麼大費周章在她面前演這齣戲時,他忽然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說抓起她的手。

  「你要幹嘛?」下意識要掙脫他的手,但范怡薰隨即發現這麼做只是徒勞無功而已。

  「這還用問嗎?」滕冰陽以納悶她是否和姚薇玲一樣遲鈍的目光看著錯愕的范怡薰,「我們一起到樓下召開記者會。」

  被他們甩在後頭的姚薇玲眨眨眼,一時間不太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冰陽居然主動去牽女人的手,而且還是那個令她咬牙切齒、痛恨的女人!他是不是氣過頭所以才會有這種反常的舉動出現啊?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8-27 22:34:38

第6章(1)

  以優勝者的姿態進駐曾是敵人腹地的南華工程,坐在比董事長辦公室寬敞、擺設也奢華許多的辦公室裡,滕冰陽原本應該意氣風發的俊臉此刻以一種讓旁人無法猜測出其想法,卻能夠輕易感受到他壓抑著蓄勢待發的怒氣緊盯著桌上的幾份報紙。

  原本是想看記者如何對他這次的成績大力讚揚的,沒有想到映入他眼簾的儘是些讓他火冒三丈的字眼。

  失去發脾氣的對象,他手上的報紙自然成了代罪羔羊,先是被他強勁有力的手撕得粉碎,之後又被揉成一團,狠狠地丟向牆壁。

  可惡!瞬間攀升的怒火使他呼吸變得粗喘,他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錯,為什麼明明他才是勝利者,記者的報導卻明顯讓范怡薰佔了上風。

  幾份報紙都對范怡薰的表現給予高度肯定,認為南華之所以沒有變天全靠她臨危應變、運籌得當;甚至連他在鏡頭前發表那番盡釋前嫌,今後只將目標放在如何與范怡薰共同努力經營南華的談話,也被影射成是因為她冷靜睿智、手腕高明,所以才會使與她水火不容的他也甘願退讓,不與她競爭董座。

  更令他覺得無法忍受的是,她的年紀再度為她的表現加分,而與她年齡相仿的他反而成為用來襯托她亮眼表現的綠葉,記者在著墨於他的部分居然只是草草結束。

  這是什麼情況啊!

  擊在辦公桌上的雙拳根本無法宣洩滿腔怒火,含怒的視線落在昨天晚上趕工裝好的電話上,一個報復的念頭在他腦中形成;他冷笑一聲,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消去自己的怒氣。

  拿起電話,他直撥董事長室。

  「你馬上過來。」不需要說明自己是誰,他相信范怡薰不至於聽不出他的聲音。

  「有什麼事嗎?」電話那頭傳來範怡薰冷靜的反問聲。

  「叫你過來你就過來。」不容她多問,滕冰陽立即把電話掛斷。

  一分鐘之後,范怡薰帶著無法理解的微怒表情出現在他眼前。

  她這個董事長還得聽命於掛名為工程部經理的他,這種本末倒置的事大概也只有發生在他們南華。

  瞥一眼散亂在地上的報紙,忙得沒有時間看報紙的范怡薰暗自皺眉,不知道早上進門時還春風滿面、不可一世的他又被什麼給惹惱;看他面無表情的模樣,她知道他又發怒了。

  滕冰陽的出色不凡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的,要不是陰錯陽差地成為他在商場上的對手,范怡薰還真的無法想像,像他這麼一位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迷人的英俊男子,竟會是一個報復心強烈、性格偏激的男子。

  「你到底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看著前方十指疊頂著下巴、手肘架在桌面上、目光低垂的男子,范怡薰祈禱他不是特地要叫她來當出氣筒的。

  但是當那雙清澈的眼緩緩擡起、當看到那銳利得幾乎會紮人的眸光中蘊涵著怒火時,范怡薰覺得自己的希望可能要落空了。

  「把衣服脫了。」

  什麼?沒想到他會突然迸出這麼一句話,范怡薰瞠目結舌地當場傻愣住。

  「聽不懂嗎?」滕冰陽輕笑,笑意卻並未在閃爍著銳利光芒的眼中出現。

  震驚地看著這抹險惡異常的微笑,意識到他不是在開玩笑,范怡薰立刻惱羞成怒,臉也跟著熱起來。

  「你……這裡是辦公室耶!」

  他唇角一勾,又漾起那種教人看了就生氣的輕笑。

  「用不著你來提醒我,我很清楚自己在哪裡;現在,就是在這裡,你把衣服脫了。」

  雖然他的語氣與神情都顯得不容她反駁那麼認真,范怡薰還是對他發出的命令感到不可思議。

  「你到底在開什麼玩笑?」對他任意踐踏她自尊的行為感到怒不可迎,范怡薰向來溫柔的語氣當下變得嚴厲。

  滕冰陽鬆開交握的十指,優閒地靠在沙發椅背上,感覺積聚在心中的怒氣正因為她的表情而逐漸消散。

  的確是這樣,將她的自尊狠狠地踩在腳下就能讓他心情轉好;欣賞她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隱忍,甚至不得不聽命於他的模樣,這對他而言真是無可取代的享受。

  一手撐著下巴,目光刻意停留在她被衣服巧妙遮掩的豐滿上,他的語氣是那麼別有涵義。

  「還是要我幫你?我是無所謂啦,不過我可不能保證到時候你的衣服還會完好如初喔,你這兒有替換的衣服嗎?」撕裂她的衣服一定很有趣,他幾乎忍不住想上前這麼做了。

  雖然是禮貌性在詢問她的意見,但他的用詞遣字卻不堪入耳到讓聽者有一種徹底被羞辱的感覺,因而害聽者渾身發顫。

  她咬緊牙,壓抑想上前賞他一個耳光的衝動。

  緩緩地調整呼吸,他說出口的話因極度壓抑而未能說得完全。「你到底是……」

  故意歎一口氣,滕冰陽雙手撐著沙發椅的扶手,作勢欲起身。「還是我來幫你脫吧!」

  「不……」倒抽一口氣,被他的舉動嚇得退後一大步,范怡薰的手反射性地護住胸口,原本總是溫柔的眸光此刻被驚駭與戒慎佈滿。

  唇角勾起一抹滿足的笑,滕冰陽深具魅力的眼中閃爍著捉弄她的愉快光芒。

  背部重新陷入柔軟的椅背中,他興味十足地催促她:「不希望我幫忙的話就快點動手,我的耐性並不好喔。」

  可惡!

  抓著外套的鈕扣,范怡薰深深地憎恨起自己這種慣於忍氣吞聲的溫和個性;她認為看準她不擅於反抗的個性,眼前這個男子才會我行我素,對她為所欲為。

  開始瞭解他執意在南華設置辦公室的意思,從處心積慮在股市收買小戶到花一大筆錢買下她舅舅、舅媽們手中的股票,他這麼大費周章佈局,一切只為了能達到折磨她的目的。

  讓她覺得很諷刺的是,她還不知道原來自己在對手心目中的地位如此高,高到可以讓他幾乎是不顧一切在達成這項報復行動。

  被人這麼恨著,對個性溫柔、待人和善的范怡薰來說還真是一件令她難以想像的事。

  咬緊牙,她知道今天不達成這個大少爺的心願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而真正讓她覺得惶恐又痛苦的是,難道從今以起,她都得活在這種必須隨時滿足他的陰影中嗎?

  褪下外套,她艱難地解開襯衫扣子,手指卻因為極度不靈活使這個簡單的動作變得很困難。

  不經意地擡起雙眼,她發現滕冰陽正以玩弄她的目光看著她的一舉一動,這讓她頓時覺得自己像個廉價的脫衣舞孃。

  襯衫順著手臂滑落,冰涼的冷氣吹拂在頸子以下裸露的肌膚上,引起雙峰一陣輕顫,咬著牙,她別過臉忍受滕冰陽貪婪又無禮的目光在她肌膚上遊移。

  這過程或許只有幾秒鐘的時間,但在她看來,就好像經過一世紀那麼久。

  發現他一點兒也沒有要就此作罷的意思,她憤恨地低聲問:「夠了吧?」

  迷戀的目光移到她羞愧欲死的臉上,喉間逸出一聲輕笑,滕冰陽擺出個手勢,害范怡薰立刻滿臉通紅。

  「你不要開玩笑了好不好?這裡是辦公室,隨時都會有人進來。」

  「我剛才不是已經叫你把門鎖上嗎?難道你沒有鎖?」特意轉過臉去確認明知道已經上鎖的門,滕冰陽再回過頭來看著她的目光中含有一絲狡詐。「我幫你確認好了,門已經上鎖,那你現在可以繼續吧?」

  怒意直衝腦門,范怡薰覺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還有什麼比這更能踐踏她的自尊?在自己的辦公大樓內,被人以這樣的方式肆無忌憚地羞辱,她真的有種恨不得現在馬上就死去的念頭。

  緩慢地將手移到背後,碰觸到窄裙的拉鏈,在聽見拉鏈被拉下的聲音同時,她彷彿是聽見自己的自尊被踐踏的聲音。

  她那雙雪白迷人、纖細修長的美腿隨著裙子褪下出現在滕冰陽眼前。

  眼前的美景讓他頓時忘記呼吸。

  輕咬著指甲,滕冰陽發自內心大為讚歎;幾天前的記憶還很鮮明,滕冰陽沒有忘記看著她的身材除了覺得賞心悅目之外,實際品嚐她的滋味更加美好。

  然而在品嚐之前好好欣賞她也是前戲的一個步驟,這不但能夠讓他滿足視覺上的慾望,同時還能享受踐踏她的自尊的快感。

  「你的身材真是無可挑剔,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美感;在我交往過的女人裡,就屬你最能讓我心蕩神馳。」

第6章(2)

  這種讚美她的話無論從他嘴裡說出來多少次,范怡薰感受到的都只有羞憤欲死的感覺與他刻意侮辱她的嘲諷。

  從被打擊的痛苦深淵中走出來,努力不讓怒火影響理智的范怡薰企圖結束這折磨她的場面。

  「如果你是想羞辱我的話,你的目的已經達到,可以讓我走了嗎?」

  沒有楚楚可憐或低聲下氣,滕冰陽因她燃燒著怒火的倔強與不服輸模樣不禁挑了挑眉,對她這種表情是又愛又恨。

  「羞辱?」他被許多女人渴望的嘴唇扯出一抹譏諷的笑,眼中的光芒倏地變得幽暗。「如果那樣做就能讓我消氣的話……」

  他十分清楚,他那比任何人都強烈的好勝心沒有這麼容易被安撫,他受到傷害的自尊需要她的委曲求全、她的低聲下氣、她的身不由己來彌補。

  漾著殘忍的笑,他又比了一個手勢,愉快地看著范怡薰青紅交加的臉色。

  「你……」不自覺地握緊雙手,范怡薰憤恨地瞪著眼前露出得意笑容的男人。

  「還是要我動手?」

  知道這句話已經是一帖萬靈丹,滕冰陽當然不會忘記要隨時使用它。

  對這句不懷好意的話,范怡薰真的毫無招架之力,儘管心裡咒罵他卑鄙無恥,雙手卻也認命地來到胸罩後面,摸索到被扣住的地方。

  故意慢吞吞地解開扣子,想藉此拖延時間,甚至想著他會不會因此而不耐煩打消羞辱她的念頭,只是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緩慢的舉動看在滕冰陽眼中反而深具致命的吸引力,更加撩撥他早已燃燒的慾火。

  他握緊手,忍住想將她壓倒在沙發上的衝動。

  沈住氣,他屏息等待著她不甘願地脫去胸衣,讓眼前美好的景象刺激著他的感官,挑戰他的忍耐極限。

  流動的冷空氣恣意拂過她赤裸的嬌軀、冰涼的觸感刺激著她的腦神經,她更加清楚意識到她的處境有多麼可恥。

  商場上所有的敵人湊在一起也沒有滕冰陽一半可怕,他卑鄙惡劣的手法已經不是她敢領教的了。

  不願錯過她的每一寸肌膚,滕冰陽的視線幾乎是沈迷地在她身上遊移,最後停留在僅存的障礙物上。

  唇角勾起一抹曖昧的笑,本著商人錙銖必較的心理,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權利蒙受任何損失。

  「還有一件。」滕冰陽毫不心軟地對范怡薰下令,聲音卻因著迷而略顯沙啞。

  范怡薰終於感受到他固執的性子,但用身體來體會這件事代價未免太過昂貴了吧!

  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范怡薰再怎麼不甘願似乎也只有乖乖聽命一途;手指慢慢觸及僅剩衣物的邊緣,咬著牙,她將輕薄短小的衣料褪下至腳踝,移動嬌軀,讓它徹底遠離自己。

  范怡薰的身體並不是鐵打的,長久累積的壓力加上習慣性壓抑不去宣洩情緒,已經使她的負荷到達一定的臨界點。

  現在白天除了要面對工程進度的壓力,還得提心吊膽地面對滕冰陽興致一來的傳喚,而原本可以獲得充分休息的夜晚也被對她恨意深重的滕冰陽佔據,每晚應付他以折磨她為出發點的需求,范怡薰幾乎已精筋疲力盡。

  這些日子以來,她就像兩頭燒的蠟燭一樣,體力急速消耗。

  面前這樣一再被壓搾、透支體力的結果,很快地,她的身體就撐不住了,在抵抗力下降的情況下染上流行性感冒。

  起初只是喉嚨稍微不適,總覺得老是有痰哽在其中吐不出來,但她並不是很在意,也沒去看醫生,依然夜以繼日地工作;不久,小病拖成大病,重感冒的症狀終於在她身上出現。

  忽然發現自己怎麼很難集中精神看著桌上的報表,身體也感覺一陣冷、一陣熱,放下手中的筆,往寬大的椅背躺去,感受著柔軟的觸感同時,她這才發現她需要躺下來好好休息。

  微閉上雙眼,她立刻覺得沈重感從身體深處傳出,意識也逐漸模糊,身體則變得無力。

  恍惚間,比感冒的症狀更教她討厭的滕冰陽忽然門也沒敲就直接闖進她的辦公室。

  范怡薰對他這種行為見怪不怪,反正自從他進駐南華以後,她這個董事長就成為滕董事的秘書,隨時得應付他的召喚不說,辦公室也成了他可以任意進出的地方。

  沒有像以往一樣全神戒備,她動也不動地保持躺在椅背上的姿勢。

  「范怡薰,這件工程……咦,你怎麼啦?」向來習慣看到她在辦公時精神抖擻、神經緊繃的模樣,突然見到她無精打采地躺在辦公椅上,一手還有氣無力地撫著額頭的景象,滕冰陽當然會心生疑惑。

  「工程……怎麼樣?」勉強想挺起身,范怡薰卻發現自己不但做不到,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不太有。

  身體好燙、頭好沈重,她知道自己發燒了,但卻不知道燒燙的溫度早已超過發高燒的標準。

  「你不舒服嗎?」放下文件,滕冰陽這才發現她的臉色極度慘白,呼吸也不太順暢。「你看起來好像……」

  是啊,拜他所賜,她感覺自己的體力已近枯竭邊緣。

  向來只以自我為中心,不習慣關心別人的滕冰陽,並沒有想到她正在發高燒,只當她是太累了。

  「我看你好像很累,你不如今天休息一天,回家去睡個覺吧!」被他這樣日夜折磨,辦公時還能維持一絲不苟的作風,這個女人的毅力與忍耐程度算是讓他大開眼界。

  「嗯。」不太清楚他究竟說了些什麼,意識逐漸模糊的范怡薰只是敷衍地回應著。

  本來很想跟她說乾脆他開車送她回家好了,但是這個念頭剛在腦中浮現時,滕冰陽就將它扼殺;大概是平常被服侍慣了,再加上一向高傲自負,他從不懂得怎麼體貼女人,更何況范怡薰在他眼中並不是個需要被人憐惜的女人。

  這是因為她本身總是展現出剛強的一面之外,更重要的是,她是他的敵人。

  秉持著這個信念,他最後便無情地轉身走出她的辦公室。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8-27 22:35:33

第7章(1)

  隔天,滕冰陽照例在忙完騰雲集團的事務後於下午抵達南華,進入自己的辦公室之前習慣性地先叫秘書去把范怡薰叫來見他。

  他自己並沒有注意到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好像來到南華不先見到范怡薰,逗逗總是繃得很緊的她,或者興之所致把她壓倒在沙發上,他就無法專心工作。

  說工作是太誇張了點,其實他來這邊並沒有什麼事情可做,這是因為范怡薰把她的下屬訓練得跟她一樣刻苦耐勞、勤勉工作,幾乎大部分的事情他的直屬下屬都能夠處理得很好,這使得他的頭銜名副其實成為「掛名」的。

  進駐南華之後,他發現一種情況是令他不得不佩服卻又忍不住嫉妒的,那就是范怡薰的三個舅舅的職缺只補進一個職員,其餘的工作全由她一人獨攬,而她照樣做得有聲有色,一點兒也沒有耽誤或含糊工程進度的表現。

  他只記得巨蟹座的女人溫柔而善解人意,非常適合在家裡當個家庭主婦,可不知道原來她們也有這麼耐操耐勞的一面,有時候他都會忍不住想,范怡薰給自己的壓力會不會太重了些?

  奇怪的是,儘管她被壓力纏身,她對待下屬依然笑臉迎人、不擺架子,講話速度慢慢的,溫柔而有禮,總讓人如沐春風。

  現在想起來,他好像是那個唯一讓她以憤怒的態度相待的人。

  本來這是讓他一直感到有趣的事,但是也不曉得為什麼,現在突然想起來,他竟有種悶悶的不悅。

  他應該想點辦法,讓她那雙充滿感情的美眸也能溫柔地注視他,那一定比被她憤恨地冷瞪要愉快多了。

  他正在思索時,與他寸步不離的秘書敲門而入。「報告董事長,范董事長今天不來上班。」

  「喔?」揚高雙眉,他沒想到范怡薰也會有偷懶的時候,因為平日的她總是像一台工作機器,連例假日也不停地運轉。「她休假是嗎?」

  「不是,聽說范董事長昨天昏倒在辦公室,今天還在醫院留院觀察。」

  「昏倒?」心臟被什麼東西用力扯一下,他覺得有點痛。「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秘書說是重感冒引起發高燒。」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揮揮手,他在秘書把門關上之後愕然發現自己的情緒一下子變得很低落。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其實他應該很高興聽到她倒下的消息才對,畢竟這是她在成為他的競爭對手之後,他一直希望看到的事;現在真的發生了,他卻一點兒也沒有預期中的快樂。

  甚至更令他不解的是,他為自己昨天下午沒有發現她正在發高燒而且及時將她送醫感到內疚。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是回家了還是在醫院休息?

  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間這麼關心她,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是一點兒也沒有辦法工作了,因為他整個腦海都被范怡薰昨天虛弱的模樣給佔據。

  對這種情況感到很納悶,滕冰陽忍不住煩躁地攏一下頭髮,但這個動作並沒有讓他因此冷靜下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雖然他總是同時和數個女生交往,但沒有一個人生病會讓他心神不寧的,甚至……他不想承認,但他現在的心情好像除了對她牽腸掛肚之外,並沒有其他更適當的名詞可以形容了。

  意識到這點,他感到啼笑皆非,為一個他痛恨的人牽腸掛肚,誰來告訴他這是什麼樣的心理啊?

  極力想甩開這種荒謬的情緒,他告訴自己他只是不習慣,不習慣沒有人讓他冷嘲熱諷;但是,難道失去冷嘲熱諷的對象就會讓他魂不守舍嗎?

  滕冰陽並沒有注意到自從有了范怡薰之後,他的眾多女朋友們就間接被打入冷宮,他也沒有發覺因為執著於報復,他將整個心思都放在范怡薰身上而形成對她的眷戀。

  總之這個沒有她存在的空間,竟意外地讓滕冰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空虛感。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一回到私人住所,他心中的那種空虛感就更重了。

  以往他在回到家大約一個小時之後,范怡薰的身影便會出現,時間大概都是在他洗完澡。

  雖然不願意,但范怡薰對於自己承諾滕冰陽的事卻沒有逃避或推諉。

  她總是那樣,神情倔強,但是對於他的要求卻能容忍地一一完成。

  他當然知道她今天是不會出現了,隨手拿著浴巾擦拭濕淋淋的頭髮,目光盯著原本會有她身影的大床,一種完全可以稱作是失落的感覺一陣、一陣地湧向他。

  默默地看著大床一會兒,他突然像是下定決心般;他走向床頭,拿起電話,向范怡薰的秘書打聽范怡薰所住的醫院。

  抱著一大束花,滕冰陽一時間還不太確定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在打聽到范怡薰已經由醫院返家之後,他似乎就一直被感覺牽著鼻子走,出門、買花、讓司機送他到范怡薰所住的大樓,直到警衛驅前問他要找什麼人,他才稍微清醒過來。

  他到底在做什麼?走進警衛室前他一度猶豫不決,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卻又不想就此掉頭離去;因為他清楚知道,今天晚上他若是沒有見到范怡薰,明天他將無法專心工作。

  看著訪客表的關係欄,他陷入迷惑中,想要直接填下「朋友」兩字,卻又覺得他和范怡薰之間並不止於此;然而,他和范怡薰的關係究竟算是什麼呢?

  他和她是競爭對手的這層關係似乎在他入主南華之後就消失,若稱為床伴,他對范怡薰又不僅僅只是洩慾那麼簡單。

  說起來,他自己也很訝異,以他喜新厭舊的習慣看來,他居然會跟她在一起這麼久,而且即使晚上必須出去應酬,他也一定要求她在指定的時間到達他的私人住所,這情形幾個月下來沒有間斷過。

  對她的貪戀與執著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知道將他對她的態度單純解釋為報復的話有點牽強,他也不太明白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他只知道如果要教他馬上結束這種關係的話,他一定會不願意。

  這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不是嗎?

  自我解嘲地笑笑,最後,在訪客表的關係欄上,他留下「尚待釐清」這四個讓警衛覺得一頭霧水的字。

  依照警衛的指示來到范怡薰位於十樓的住所,看到那扇與其他住所並不一致的大門,滕冰陽發覺自己居然開始緊張起來,心跳節奏有點不規律,呼吸也有點困難。

  按下門鈴本來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在此刻對他而言卻不知為什麼變成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死盯著雕花鐵門,滕冰陽在舉棋不定之際忽然看到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毫無心理準備的滕冰陽在嚇一大跳之後反射性地往後退一步,手中的花束也因為他的動作而發出包裝紙相互摩擦的聲響。

  「請問你是……」看著眼前高大俊帥的男人,范怡薰家裡唯一的傭人疑惑地蹙起眉。

  「范怡薰怎麼樣了?」既然門已經打開,他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趕快確認范怡薰的情況。

  大概是平時聽慣范怡薰的溫柔語氣,對滕冰陽這種盛氣淩人的問話方式,傭人感到有點突兀;不過他英俊的臉孔卻有效地消解這種尷尬,傭人還是很有禮貌地回答:「小姐剛吃完藥,現在已經睡了,先生如果要探望她的話,請明天再……先生?」

  怎麼這樣,也不聽人把話說完就擅自闖進去!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愣在原地的傭人,在傻傻地看著他闖進范怡薰的房間後,這才想起來自己應該進去阻止他。

  「薰……」終於見到她了!在鬆一口氣同時,滕冰陽這才恍然大悟自己究竟有多麼擔心范怡薰。

  把花束隨手放在一邊,滕冰陽目不轉睛地凝視她。

  她看起來好虛弱!滕冰陽凝視她的目光中不自覺地滿是憐惜,小心翼翼在床邊蹲下來,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何謂擔心。

  跟平時溫柔又有點強悍的她截然不同,現在的范怡薰看起來像是一碰就會碎的玻璃,讓滕冰陽想伸出手去撫摸她又怕會弄碎她。

  范怡薰原本就雪白的膚色因為生病而變成毫無生氣的蒼白,呼吸也顯得急促。

  而且,這麼安靜地看著她,滕冰陽才赫然發現,比起他剛進駐南華時,她明顯瘦了很多。

  為什麼他天天跟她相處,每天晚上至少有三個小時的時間跟她共度,她這麼明顯的改變他卻完全沒有發覺呢?

  眼中的憐惜加深,他忽然體認到她只是一個脆弱的女人,在她堅硬牢固的外殼下是一具女人都該有的柔弱身軀,而她白天背負著男人也不見得承受得起的壓力,晚上還要面對他出於惡意的折磨,她能一直撐到現在才倒下來真的可以算是出現奇跡了。

  靜靜地俯視她,滕冰陽忽然覺得她是如此孤單無助,在這個世界上唯一關心她的人目前病重住院,與她有親戚關係的三個舅舅則是視她如仇敵;想到這裡,他心裡突地湧現一股強烈想要照顧她的渴望,這個念頭也使他的目光變得犀利無比。

  對啊,有何不可呢?他兀自想著,既然她在這個世上只剩下她外公一個親人關心她,那麼就由他來照顧她吧!

  對,就是這樣!雖然還不太清楚造成他瞬間轉變態度的原因,但他向來隨著自己的喜好行事,他決定從現在開始要好好照顧她,再也不讓她一個人承受這麼重的負荷。

  目光轉移到她跟臉色同樣蒼白的唇上,儘管知道她正在生著病,但是突然很想吻她的滕冰陽在念頭剛浮現時便傾身這麼做了。

  懷念的甜美!也不過晚了幾個小時見到她,他卻發現自己對她的思念遠比想像中還要深。

  「你在做什麼?」跟在他後頭的女傭看到這情景時驚駭得連聲音都忘記壓低。

  這太離譜了,一個她連見也沒有見過,也沒聽小姐提起過的男子就這麼明目張膽闖進來,而且還趁小姐昏睡時輕薄她,世上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嗎?

  傭人原本想衝出去拿掃把或什麼的來趕走這個色狼,但范怡薰一道微弱的申吟聲卻阻止了她的動作。

  自我陶醉的滕冰陽聞聲立刻離開她的唇,緊張地看著她。

  「唔——」范怡薰困難地發出聲音。

  雖然她的眼睛已稍微瞇成一條縫,但滕冰陽知道她並沒有真正醒來,她這只是被過大的聲響干擾到意識所呈現出來的反射動作。

  「薰……」雖然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滕冰陽卻很自然地拍撫她的胸口,一手則溫柔地放置在她的額頭上,聲音輕柔地安撫她:「沒事了,好好睡吧,我會照顧你的。」

  「你……」很努力想要睜開雙眼,無奈似乎有一股沈重的力量一直壓住她的眼睛,使她力不從心。

  「我是滕冰陽,你別擔心,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我會幫你處理的。」

  他的話似乎達到安撫效果,只見范怡薰微微蹙一下眉頭之後,就在他持續的拍撫下再度沈睡。

  見她再度沈睡,滕冰陽才放心地籲一口氣,隨即將責備的目光轉移向身後的傭人。

  他天生有股主子的架式,使得女傭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不好意思。

  冷冷地瞪視她幾秒鐘之後,滕冰陽儼然是這個家的主人般對她下令:「你不是要出去嗎?還愣在這兒做什麼?」

  經他這麼一提醒,女傭才想起自己剛才的確是要出去買東西。

  「是……」自然地回應,女傭居然不覺得服從他有什麼不對。

  在傭人即將走出房門之際,滕冰陽又想起什麼似的喊住她:「那個……」

  「請問還有什麼吩咐?先生。」

  「記得買些燉補的東西回來,小姐身子太虛弱了,需要吃些補品。」

  「是,我知道了。」

  被一個陌生人這樣使喚,女傭卻完全沒有抗拒。

  聽見鐵門關上的聲音之後,滕冰陽才又將心思放回沈睡的可人兒身上,並且也首度有機會打量一下整個房間的佈置。

  這房間坪數不大,但是卻佈置得很溫馨,就像范怡薰給人的感覺一樣。

  這房間的擺設處處透出居家氣息,不像他的房間,雖然奢華氣派,卻因為太過講究而變得剛冷生硬,感覺就像大飯店的客房一樣。

  說起來,范怡薰這個私人住所並不大,照客廳和主臥室所佔的坪數推算,這個地方只比小康家庭買得起的房子大一點點,對一個大工程公司的董事長身份、身價有上百億的人來說,實在是小得讓人訝異。

  然而這個地方處處透出溫馨的氣息讓人覺得格外安心,這使得一向在大得離譜的地方居住的滕冰陽首度有了家的感覺。

  視線重新回到沈睡中依然顯得高貴的范怡薰臉上,被這兒的溫馨氣氛感染,滕冰陽向來冷漠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地充滿暖意。

  想要吻她的渴望被想要擁抱她的慾望取代,一向任意而為的他毫不猶豫就脫下自己身上的裝扮,滑入被她的體溫暖熱的棉被中,以不干擾到她的方式輕柔地將她擁住,並在隨後也跟著進入夢鄉。

第7章(2)

  不知道究竟沈睡多久,范怡薰終於慢慢清醒;舉起還沒有完全恢復力氣的手,她輕撫著自己的額頭,腦袋還是有些混沌。

  動了動唇舌,她忽然覺得自己像剛運動完般乾渴;慢慢地撐起身體,她習慣性地呼喊從小就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傭人。

  「阿芬,幫我端杯水來好嗎?」

  原本溫柔動聽的聲音因為太久沒開口說話而顯得沙啞,摸著極度乾渴的喉嚨,范怡薰移動身軀,靠在有弧度的床頭上。

  「來了,口很渴對吧,你太久沒喝水了。」

  正訝異阿芬的聲音怎麼變得這麼低沈時,一個她絕對想像不到會在這裡出現的人漾著溫柔的笑赫然朝她靠近。

  她一定是在作夢!這是她腦中第一個浮現的想法,而且也認定這是場惡夢,因為她最不願見到,也最不可能在此出現的人怎麼會在她的家裡呢?

  眨眨眼之後再睜開眼,她發現他的影像並沒有因此消逝,反而因為出現在她身邊而變得格外清晰。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一個身穿名牌高領黑色運動服、一個她未曾見過,英俊得教人移不開視線的滕冰陽就這麼大剌剌地往她的床上一坐,手上端著那個應該出現在阿芬手上的水杯。

  勾起迷人的淺笑,滕冰陽看著她雖然仍有點蒼白,但氣色卻明顯恢復許多的臉龐,一顆擔憂的心頓時放下不少。「來,小心,可能有點燙喔。」

  接觸到溫熱的水,她決定先把疑問拋在一邊,乾燥的唇迫不及待汲取杯中的水。

  「慢一點,小心嗆到。」伸手環住她的肩膀,她的好轉讓滕冰陽的高興溢於言表。

  曾經想過要是那天她沒有被她的秘書發現她發高燒,或者沒有被及早送醫的話,後果會是如何,結果才剛這麼想,滕冰陽就覺得自己居然手腳一陣冰冷,嚇得他趕緊將目光鎖在范怡薰的臉上,生怕一眨眼她就會從空氣中消失。

  還沒有仔細想過范怡薰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但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今後他將竭盡所能預防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解決身體的渴望,范怡薰的渾沌腦袋總算可以正常運轉;雖然西藥的後作用還未完全從體內排除,但她已能完全掌握住現在的狀況,並且質問這個不速之客:「你在這裡做什麼?」

  彷彿沒聽到她的話,把水杯擺到床頭櫃上之後,滕冰陽低頭看她的神情恁是溫柔。

  「覺得好點兒了嗎?想不想吃點東西?我已經叫阿芬準備好補品,你現在想吃嗎?」

  注意到他不僅沒有離去的意思,還用一隻手輕輕環住她,力道適中,不會讓她感到不舒服又讓她有支撐物,簡單的一個動作明顯是他的用心,再加上他那溫柔的誘人目光,范怡薰覺得自己的頭腦裡有無數個問號在打轉。

  見她不回答,滕冰陽索性替她拿主意。「先喝點雞湯好了;阿芬,端一碗雞湯進來。」

  這儼然是一家之主的口吻加上阿芬理所當然的應和,范怡薰覺得好不容易停止的頭痛與暈眩又開始在她腦中作祟。

  她家的傭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從他的指揮了?他是什麼時候把掌控別人的魔爪伸進她的私人天地?而這兩個問題源自於——他憑什麼堂而皇之進入她家,並且理所當然地支配起這裡的一切?

  無法坐視不管,范怡薰的目光中明顯有怒意。

  「你到底……」話語在他緊貼著她的額頭時消失,她感覺到自己的鼻尖親暱地碰觸到他的,嘴唇也幾乎與他的相貼,一種突如其來的羞怯感使她泛紅雙頰,因而忘記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

  「看起來是完全退燒了。」鬆一口氣同時,發現她已經恢復血色的唇就近在眼前,滕冰陽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將唇靠近,飛快地給她一吻。

  很輕,但很有感覺的吻!更重要,也讓她覺得很荒謬的是,她居然覺得這個吻充滿體貼與呵護。

  老天!她一定是發燒過頭了,視她如仇敵、欲將她毀之而後快的滕冰陽怎麼可能會如此對她?她熟悉的嘲諷呢?她習慣的粗蠻呢?他怎麼變樣了?……

  沒有注意到她的思緒在瞬間混亂,看見阿芬端著雞湯進來,滕冰陽立刻伸出手接過,並且立刻又像個主人般對她問道:「海鮮粥煮好了嗎?」

  「好了,先生。」

  「那好,先盛起來讓它降溫,等會兒端進來。」

  范怡薰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為什麼她的傭人阿芬會這麼聽他的話,態度恭敬得就好像他原本就是這個家的主人一樣?

  目光微擡,與滕冰陽的雙眸相對,她發現他自在得就好像這一切都理所當然。

  「你究竟在搞什麼鬼?」警戒的聲音、防備的眼神,依照她對滕冰陽的瞭解,她絕對有理由懷疑他有不單純的動機。

  只是她怎麼也想不透,到底是什麼樣的陰謀讓滕冰陽居然捨得收起專門用來對付她的譏誚,對她祭以讓她受寵若驚的眼神。

  始終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滕冰陽的心思全放在要趕快讓她喝完雞湯這件事上。

  他動作小心地將原本環繞過她肩膀的手抽回,並且細心地拿起一個枕頭暫時作為替代品。

  「來,張開嘴巴,小心燙喔。」

  望著眼前浮著一層金黃色雞湯,范怡薰不得不主觀地認定蘊藏在他心中的陰謀絕對非比尋常,否則高傲又狂妄的他怎麼可能犧牲至此。

  把視線由雞湯上收回,她因他為了對付她而煞費苦心的舉動感到好笑地歎一口氣,看向他清澈有神的目光顯示她已經有心理準備。

  「說吧,你到底有什麼陰謀?」

  露出狡詐光芒,對於她的懷疑,滕冰陽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

  「先喝完這碗湯之後我再告訴你。」看出她的遲疑,他索性再補上一句:「怎麼,怕我下毒嗎?」

  她立刻毫不猶豫地喝一口,那種非常高興他有在湯裡下毒的神情使他感到一陣酸澀;他苦笑看著她,直到她把那碗湯全部喝完。

  使用同樣的手法,他又順利讓她把一碗海鮮粥喝完,並且讓她服下藥。

  因為對藥味有比其他人更嚴重的排斥感,在吞嚥時總會忍不住作嘔的她,在滕冰陽不斷拍撫她的背脊的情況下才褪去作嘔的感覺。

  看著被緊握著的手,還有他異常溫柔的舉動,范怡薰真的覺得情況詭異得很。

  「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看著她那副準備好大難臨頭的表情,滕冰陽不免感歎自己給她的陰影竟是如此深重。

  「我想照顧你。」

  誠摯而扣人心弦的回答使得聽者難以置信與防備加深,滕冰陽不禁大歎要扭轉他在她心目中既定的形象很不易。

  防備地看他一會兒,忽然,她歎一口氣,眼中有著坦然接受的無奈。

  「我知道了,原來這就是你新想出來的方法。」

  被她的話弄得一頭霧水,滕冰陽詫異地問:「什麼、什麼方法啊?」

  「以照顧為名義來折磨我啊,你打的難道不是這種算盤?」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機之重,用這種方法的確能更能進一步折磨她。

  恍然明白她的意思,滕冰陽忍不住笑出來。「虧你想得出來。」

  從來沒有見他笑過的范怡薰,意外他笑起來竟比板著一張臉時更具吸引力,尤其她現在就被他摟住,被迫靠在他的肩膀上,更使得這種魅力直接傳達到她的心底深處。

  發覺自己不由自主被這抹帶著稚氣的笑容吸引,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范怡薰因為感到羞恥而憤怒不已。「有什麼好笑的!」

  好不容易止住笑,滕冰陽卻意外發覺被誤解的滋味原來如此不好受,但他並不打算解釋,只是低頭在她因生氣而微噘的嘴上印下深深一吻。

  真的很詭異,他的言語,還有他現在的動作,都詭異得讓她無所適從;她忽然覺得她寧可面對那個動機讓人一目瞭然的滕冰陽,也不願面對現在這個溫柔有禮,卻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的滕冰陽。

  不知道是他的吻太過甜膩還是藥效又開始發作,她竟然覺得昏昏沈沈,有點陶醉在這個感覺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吻中。

  感覺到他的舌尖一次又一次刷過她的貝齒,雙唇也伴隨著力道時重時輕地吸吮她,未曾被人這麼對待的范怡薰控制不住地輕顫。

  察覺到他的慾望攀升,預期他的手隨後就會鑽進自己的輕薄睡衣裡的范怡薰,一直沒有等到他進一步動作。

  只是單純的想吻她,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對她採取任何行動。

  儘管她睡衣底下的高聳不斷呼喚著他,但為了讓她的身體得到充分休息,並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是一種體貼表現的滕冰陽,只是直覺到這一點,因此生平第一次壓抑自己的慾望,在事情變得不可收拾前離開她的唇。

  動作輕柔地幫她把垂落的長髮撥到頸後,那帶著渴望的眼中是一絲讓范怡薰不由得心慌的溫柔。

  「你再睡一下吧,公司的事不用擔心,我已經幫你處理好了。」

  不解地看著他明明情慾高張,卻得壓抑住的神情,范怡薰忍不住懷疑這真的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不論何時何地,只要慾望一來就馬上宣洩的滕冰陽嗎?

  「我去洗個澡,等一下會到公司去,你在家裡安心地睡,知道嗎?」寵溺地拍拍她的雙頰,滕冰陽強迫自己離開那具充滿誘惑力的嬌軀。

  當他動作熟練地打開衣櫥,從裡面拿出浴袍時,她看到成套的西裝被掛滿一整排衣架,不由得認為他顯得是有備而來,準備進駐這裡履行他所說的話。

  然而這一切都比不上他剛才的行為來得讓范怡薰吃驚。

  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何在她昏睡的這段期間,滕冰陽居然變了個人,突然變得溫柔又體貼。

  望著他自在地脫下運動衣,換上浴袍的背影,她不禁覺得荒謬又疑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8-27 22:36:20

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1-8-27 22:37 編輯

第8章(1)

  范怡薰刻意打扮得光鮮亮麗,以一襲紅色套裝配上淺紅色絲巾,將自己大病初癒的面容襯托得更加神采奕奕、艷光照人。

  一路上以溫柔和善的笑容跟睽違一個星期的員工打招呼,她卻在遇到自己的秘書時看到秘書的臉色不太好。

  「怎麼了?」溫柔中帶點鄰家女孩氣息的嗓音有著疑惑,她這個女秘書是她外公介紹給她的,跟著她外公見慣大風大浪,很少看到她為事情傷腦筋過,不過她現在的臉色卻不太好。「什麼事啊?工程方面有問題嗎?」

  她記得自從騰雲集團的資金進駐後,工程方面就再也沒有出現延宕的情況。

  難道,滕冰陽趁她生病這段期間動了什麼手腳嗎?

  這麼一想,范怡薰再也無法維持從容優雅的儀態,神情立刻轉為沈重。「是滕冰陽嗎?」

  年過五十的秘書一臉不知道該怎麼說的表情,最後只好束手無策地丟出這一句話:「唉,我也不會講啦,董事長您自己進去看就知道了。」

  奇怪,能言善道的秘書居然也有詞窮的時候!范怡薰不由得加快腳步進入自己的辦公室,一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她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

  西裝筆挺的滕冰陽大剌剌地坐在她的辦公椅上批閱著文件。

  一看見她,滕冰陽立刻起身,還匆忙地在文件上簽完自己的名字。

  「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要你在家多休息幾天嗎?」

  又來了,又是那種讓她心裡發毛的溫暖微笑,而且他眼中還有著……是她眼花嗎?他居然會關心她!

  除此之外,跟她容光煥發的模樣相比,他神情疲倦,看起來好像很累;這讓她不得不聯想到連著兩天晚上都沒見到他在她家裡出現,他只有白天會去她家沖個澡順便看看她。

  這傢夥是不是終於對她感到厭倦,開始回頭找他的女朋友們了?

  「你怎麼可以批閱我的文件?」瞪著一大疊顯然已經處理好的文件,范怡薰忍不住為他的專制感到不快。

  對她明顯在苛責他的語氣,滕冰陽淡淡地笑著解釋:「在你生病的這段期間,我召開臨時董事會,讓他們推選我做代理董事長,所以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幫你批閱文件;怎麼樣,你的身體好多了嗎?我看你還是先到這裡來坐下好了。」

  被半強迫地拉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還被人當個病人一樣摸摸額頭、量量手溫,對已經佈滿怒氣的范怡薰來說,他這些動作無疑是在火上加油。

  「好像已經退燒了,但還是要小心點,我看你披上我的西裝外套好了,這兒的冷氣比較冷。」

  斜看一眼被強行披上,有點重量也透出他的味道的西裝外套,范怡薰完全被他毫無脈絡可循的舉動給弄迷糊。

  他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

  隨手拉過一張臨時會議桌旁邊的椅子,滕冰陽就這麼大方地在她對面坐下,在拿起文件繼續批閱之前還不放心地看她一眼。

  「如果覺得不舒服立刻告訴我喔,千萬不要逞強知道嗎?」

  看著他又是那抹讓人疑惑也讓人心慌的笑容,范怡薰覺得自己被愚弄得夠徹底;她正想發飆時,門外剛好傳來敲門聲,而她要提氣喊「請進」之際,滕冰陽的聲音卻又捷足先登逸出。

  「進來。」他的聲音讓人感覺他高高在上。

  望著自己的秘書端來一杯香氣四溢的咖啡,范怡薰毫不遲疑地將帶著問號的目光投射向她,而她還是一臉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的為難表情。

  「好,這些文件可以送回去了。」端起咖啡喝一口,在秘書即將退出去之前他又忽然想起什麼地匆忙道:「對了,幫范董事長倒一杯溫開水進來,冷氣可能會讓她的喉嚨不舒服。」

  對他的細心投以訝異目光,在秘書出去倒一杯溫開水端進來放在她的辦公桌上之後,范怡薰發現她的秘書並沒有一如往常退出去,而是站在原地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埋首看另一份文件的滕冰陽也注意到,擡起頭,他不解地看著這位相當能幹的秘書。

  「還有事嗎?」

  深吸一口氣,秘書像是下定決心地開口:「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您已經連續工作兩天兩夜了。」

  觀察著范怡薰的眼色,秘書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至於代理董事長的回答那就是次要的。

  「沒關係,我還撐得住,等我把這些文件看完我就會去休息;對了,通知各部門主管,下午要召開臨時會議,這個工程快近尾聲,有些細節要特別跟他們交代一下。」

  儘管范怡薰的表情沒有任何異樣,但是她的心裡卻正感覺到羞愧。

  兩天兩夜沒回去?這麼說來,他不是厭倦她去找以前的女朋友羅;意識到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地鬆一口氣,范怡薰立刻別開視線,並且心虛地泛紅臉。

  秘書離去之後,滕冰陽馬上重新埋首於文件中。

  偷瞄他的臉,范怡薰發現專注於工作上的他散發出一種格外迷人的魅力,這是她以前從來不曾注意到的。

  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會有溫柔、體貼、細心、認真工作這樣的一面,這完全異於她對他的既定印象。

  但是、但是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他會突然轉變形象,變成很符合女人心目中理想男人的典型呢?

  輕皺著眉,她苦苦思索,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但也不相信他的轉變是出自於善意;曾經那麼痛恨她,不惜用一切手段來打擊她的滕冰陽會不會是想藉著這樣的轉變,讓她落入無法應變而不知所措的地步?

  不管是不是這樣,現在她的確感到很無所適從。

  看著他專注在原本應該屬於她要做的工作上,一種被耍弄、被架空的感覺忽然挑起她的怒意。

  深吸一口氣,她盡可能隱藏住怒意對他開口:

  「你這是在做什麼?如果你妄想的是我董事長這個位置的話,你可以立刻召開董事會,我會馬上遞出辭呈,用不著這麼大費周章地把我的地位架空。」

  大概是她的語氣太嚴肅了,滕冰陽一時之間只是錯愕地看著她;過了幾秒鐘,等他弄懂她話裡的意思之後,他忍不住失笑。「你這是想到哪兒去了。」

  發覺他帶笑的眼神中有暗指她在無理取鬧的意味,范怡薰的怒火更加高張。

  「如果不是為了董事長的位置,那你召開臨時會議是為了什麼?」受不了這種怪異的反常現象,她想要弄清楚原因。

  放下手中的筆,滕冰陽有趣地看著她有點像在耍脾氣的可愛表情。

  「我不是為了董事長位置,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並不希罕這個位置。」

  「那是為了什麼?」

  愉快地看著她迫切要知道答案的目光,滕冰陽的答案好像他這麼做對她最好。「當然是為了你啊!我是怕你太勞累才這麼做的,你不用想那麼多。」

  覺得這個答案很顯而易見,滕冰陽不明白像范怡薰這麼聰明的人為何會猜不到。

  她大概花了五秒鐘的時間去仔細思索他話裡的涵義,按照字面上的意義來講,他的意思當然淺顯易懂,然而淺顯易懂的文字如果加上他詭異難測、刁鑽險惡的心思,范怡薰當然得往負面、複雜化與陰謀方面去想。

  「為了我?」不確定自己的聲音裡是否有忘記掩飾的感動,范怡薰真的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怪。

  清了清喉嚨,她正色地看著對面的他道:「不要再兜圈子了,你不可能毫無理由突然變成好人,你究竟想要怎麼樣你就直說吧!」

  「理由?」放下手中的筆,他十指交叉看著范怡薰。

  這幾天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為何會突然變得關心她,然而他卻一直思索不到答案;二來是他向來隨意行事,並沒有替自己的行為找解釋的習慣,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她好的原因。

  這麼近距離看著她美麗秀氣的臉龐、充滿感情而閃閃發亮的眼眸,一個他還不是很肯定的理由忽然浮現在他的腦海,詭異的答案使他不由自主地蹙起眉頭。

  這……可能嗎?

  「是啊,你這麼做總有原因吧?」

  「原因……」眉頭蹙得更緊,滕冰陽努力想確定心中的想法。

  「不要裝傻了,好嗎?」沈住氣,面對他一再迴避問題,溫柔的范怡薰忍不住要發火。

  為什麼會有人在生氣時還能如此高貴典雅呢?一邊疑惑地想著,滕冰陽的思緒一邊與心中的答案糾纏。

  是這樣嗎?他是因為長時間和她相處而對她產生感情?是因為明白她也有脆弱、需要被呵護的一面而興起想要照顧她的念頭?或許,最足以解釋他為何會轉變態度的原因,就是比起他以前所擁有過的女人,范怡薰在某一方面的確令他莫名著迷,她所能帶給他的滿足感是超乎他所能想像的。

  所以說,這就是喜歡羅?雖然有一點點震撼,但他卻立刻讓自己坦然接受這個事實。

  他凝視著她的目光充滿一股令人難以抗拒的吸引力,讓原本正襟危坐與他對視的范怡薰,不只是心,連靈魂都有被捲入他的炯亮黑潭裡的感覺。

  心跳得好快!不由自主撫著胸口,范怡薰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感受。

  這一定是錯覺,她怎麼會覺得他的目光正柔情似水地凝視著她呢?不願被無法解釋的目光弄得莫名心慌,范怡薰急忙撇開視線。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忽然對你好的原因嗎?」

  連他的聲音都格外魅惑人心!啊,她一定是還在發燒,否則怎麼會反常地覺得他好呢?

  「是、是啊。」努力想恢復原來的聲音,范怡薰卻發現自己有一點緊張。

  「我喜歡你。」訝異原因是如此簡單,滕冰陽在不假思索開口的同時,唇角也扯起瞭解自己出現異常行為後的欣喜笑容。

  「什、什麼?」一陣暈眩,雖然他說得如此簡潔、鏗鏘有力,但范怡薰卻覺得一切很縹緲,很不真實。

  「我喜歡你,就是這樣;薰,我喜歡你。」完全符合他的性格,有點自私、強迫性的告白。

  感覺到血液似乎在血管裡凝結許久之後才慢慢開始流竄,范怡薰恢復知覺後的第一個想法是——他在開什麼玩笑?這是他新想出來折磨她的方法嗎?

  看著他深情款款的眼眸,范怡薰被他的眼神和他莫名其妙的告白弄得混沌的腦袋逐漸冷靜下來。

  原來如此!她想她知道這個遊戲的玩法了。

  首先,就是對她進行這種想必已經用在很多女人身上、屢試不爽的愛的告白,等她信以為真、慢慢深陷之後他再一舉將她拋棄。

  很容易猜想到的模式。

  讓她訝異的是,為了讓她嘗盡各種痛苦,滕冰陽可真是用盡苦心啊!

  就憑他情願犧牲自己,壓抑住對她的恨意對她漾著笑容,還得花心思對她關懷備至這件事,范怡薰就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在洞悉他的意圖之後,她竟破天荒地沒有從腳底麻酥到頭頂;也許是生過一場大病,也或者是巨蟹座逆來順受的性格使然,反正她就是忽然間覺得無論他做什麼她都不會害怕了。

  「喔,我知道了。」點點頭,范怡薰淡淡地開口。

  就這樣?從她的臉上,滕冰陽清楚看見「不相信」的表情,這讓一向自負的他很不高興。

  「你不相信?」

  搖搖頭,對他幼稚的行徑,范怡薰只能扯開一抹無奈的笑。

  沒想到自己真心誠意的告白換來的竟是這樣的一句話,在發覺到要扭轉她對他的印象比想像中困難之際,滕冰陽的自尊也無可避免地受到傷害;然而這次他並沒有發怒,而是急於證明自己的心意。

  「要我證明嗎?」他的口氣異常認真。

  沒有意識到這句話裡隱藏的危險性,范怡薰伸手拿起一份文件,嘴角還是那抹說不出是嘲諷還是無奈的笑。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程度才肯罷休。」看著文件,她的語氣有要他到此為止的魄力。「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之前我答應你的事已經是我做出最大的讓步了。」

  綻開一抹淺淺的苦笑,縱使有點心理準備,那種完全不被相信的感覺還是頗讓他感到難過;但如果因為這樣就打退堂鼓的話,那他滕冰陽就不是滕冰陽了,化不可能為可能向來是他樂於嘗試的事。

  「門沒關。」眼底升起一絲狡詐,他看著始終將視線放在文件上的范怡薰說。

  「什麼?」對於這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范怡薰詫異地擡起頭,眼裡充滿不解。

  「要是我現在吻你的話,別人進來看到會怎麼想?」

  輕皺起眉,范怡薰對他的話缺乏一股該有的防備。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不怕別人看到,因為這樣剛好可以證明我是真的喜歡你。」

第8章(2)

  不明白這跟門關不關有什麼關係,范怡薰被他莫名其妙的話弄得頭痛不已,正想把視線重新放到文件上,一股強大的力量忽然俯衝而下,瞬間奪走她的氣息。

  什麼?睜大眼看著被放大的輪廓,范怡薰一時間還無法瞭解發生什麼事,直到嘴唇因為被用力吸住而傳來輕微的刺痛感,她才有了自己被強吻的真實感。

  門沒關!這是她腦中先想到的,也就在此時,她才明白滕冰陽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除了秘書就在門外,分列走廊兩邊的主管辦公室以及經常進出商談事務的下遊廠商隨時都有可能經過目睹這一幕,意識到情況會有多麼嚴重,在沒有反應地與他糾纏幾秒鐘之後,范怡薰這才開始猛烈掙紮。

  不放鬆地汲取她的甜美,帶笑的滕冰陽早已洞悉她的想法,伸出手,阻止她準備起身的動作,一手固定住她的臉,不讓她閃躲。

  本身無法與滕冰陽抗衡,病後尚未完全復元也使她施展不出力氣,因此除了驚恐異常地瞪著他之外,她完全無計可施。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要證明他的心意,滕冰陽這次的吻所帶給范怡薰的感受是特別強烈,熱切中不失溫柔,雖然強悍卻一點兒也不會讓她感覺不舒服。

  在發覺自己有深陷其中的危險時,她的唇已經不由自主地與他糾纏。

  察覺到她微妙的轉變,征服的喜悅使他乾脆將原本壓制著范怡薰的手改而穿過她的腋下,將她自座位上拉起來,一手繞到她背後托住她的頸項,繼續與她火熱深吻。

  無法理解自己的反應,范怡薰想著自己被溫柔對待的雖然僅僅是唇舌而已,但她的身體四肢卻同時體會到同樣的感受——讓人輕顫的甜蜜四處竄流,無法自制的雙手忍不住攀上他的肩膀,她看起來好像在尋求支撐的力量,卻又好像無言地渴求更多。

  他技巧成熟,力道控制得當的吻漸漸奪去范怡薰的思考能力。

  她忘情地陶醉在不曾嘗過的甜蜜中,完全忘記自己身在何處,直到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

  「你在做什麼?」姚薇玲大喊著,燃著怒火的目光輕鄙地射向范怡薰。

  由范怡薰緊抓著滕冰陽雙肩的動作,誰是主動誰是被動已經不而言喻。

  倉皇地離開滕冰陽的唇,並收回自己的手,一種做壞事被當場抓到的尷尬與羞恥感,使她在面對姚薇玲投射向她的目光時,無言以對地低下頭,意外造成姚薇玲產生以為她已俯首認罪的錯覺。

  被迫中斷深吻的滕冰陽表情不悅到了極點,他好不容易才讓范怡薰的態度由抵抗變成迎合,正享受彼此糾纏的甜蜜,姚薇玲在這個時候跑進來做什麼?

  「誰讓你到這兒來的?」他沈下聲問。

  完全不理會滕冰陽的問話,姚薇玲現在一心只想撕裂范怡薰的櫻唇。

  「我還在想說冰陽為什麼一個禮拜都不回自己的住處,原來是被你給絆住了,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想也沒想,依著自己任性的個性行事,姚薇玲向前端起桌上的水杯,就將水往范怡薰的身上潑去。

  「啊——」完全來不及防備,溫熱的開水灑了范怡薰滿臉,雖然不至於燙傷她,但高於皮膚的熱度卻清楚地提醒她,她被徹底羞辱了。

  一舉得逞的姚薇玲並不因此滿足,就在她伸手去端冒著熱氣的咖啡時,比范怡薰更早從震撼中清醒過來的滕冰陽已經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腕,並且用力迫使她不得不放下已經端離杯盤約有兩公分的杯子。

  「好痛,你快點放手,我的骨頭快斷掉了啦!」

  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姚薇玲痛得眼淚幾乎快掉下來,然而她發現就像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他的力道不僅大得可以,連他的目光都可怕得嚇人。

  恨不得能乾脆折斷她的手,要不是擔心范怡薰的身體,他絕對不會就這麼放過姚薇玲。

  完全不去理會跌倒在地上的姚薇玲,滕冰陽現在關心的對象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大病初癒的范怡薰。

  「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繞到驚魂未定的范怡薰身邊,滕冰陽立刻從抽屜裡拿出面紙,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臉上的水珠,關心與疼愛之情溢於言表。

  感覺到柔軟的面紙正輕輕地貼在自己的臉上,被姚薇玲惡意攻擊而打亂心神的范怡薰這才慢慢清醒過來。

  推開滕冰陽正在動作的手,范怡薰覺得自己真的是無地自容。

  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從未遭受過這種對待的姚薇玲雖然氣得發昏,但她終究不是瞎子,也不是完全沒有大腦的人,滕冰陽滿是愛意的目光、輕柔體貼的舉動,正殘忍地說明一件事——他並不是被動的。

  這並不是她頭一次看到滕冰陽和女人接吻,然而這卻是她首次看到高傲又自負的他對女人投以溫柔愛憐的目光,而這個對象不是別人,正是他最痛恨、曾經揚言要不惜一切打垮她的女人。

  這個曾經被滕冰陽視為敵人的女人,什麼時候悄悄擄獲他的心了?一陣戰慄掠過身體,無論如何,姚薇玲都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轉變。

  上個禮拜日,她才剛跟滕冰陽一起共進晚餐,還以為他終於正視她的存在,沒想到居然有另外一個女人趁她不注意時搶走滕冰陽,這教她如何嚥得下這口氣。

  「冰陽,你怎麼可以這樣?你不是才答應你父親會考慮跟我交往嗎?怎麼這會兒你又……」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跟你交往的話?」他怒聲問。

  縮了縮肩膀,發怒的滕冰陽向來很令她害怕,但事關她的名譽,她只好不甘心地回嘴:「本來就是啊,那天你父親叫你考慮跟我交往,你明明就笑而不答;怎麼,這會兒你又想反悔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姚薇玲含怒帶怨的聲音和那一副遭到背叛而受傷害的模樣看在滕冰陽眼裡,原本是一副可笑至極的畫面,然而他現在沒有嘲笑她的心情,因為她的舉動和言語已經徹底把他惹火。

  瞇起眼,他語帶譏誚地說:「姚薇玲,你的愚蠢和不識擡舉真的讓我大開眼界,你知道嗎?」

  「什麼?」

  惱火地歎一口氣,他對自己得對一個理解力不高的人,解釋自己曾經用行動表達過決心很多次的人感到厭煩。

  「如果我那天的不予置評還沒有辦法讓你有自知之明的話,那麼我現在就老實告訴你,好讓你死心;我『絕對不可能』跟你交往,因為我還想多活幾年,不想被你的愚蠢氣到吐血而死!」

  「你……」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樣羞辱過,而且還是被自己愛慕的人侮辱,姚薇玲簡直快氣瘋了。「你怎麼可以這麼過分?枉費我對你……」

  「麻煩你們離開我的辦公室再吵好嗎?」好不容易回過神,范怡薰發現自己的辦公室居然成為舌戰之地,這讓她的頭又開始痛起來。

  她這話提醒了滕冰陽,他不應該再浪費時間在姚薇玲這個愚蠢的女人身上,而且范怡薰身上的濕衣服必須馬上換掉,否則以她尚未完全復元的身體狀況看來可能會再度感冒。

  吸口氣,他冷淡地看向姚薇玲,口氣並沒有因此而變好:「不要說我不給你面子,你要是識相的話就自己離開,還是要我叫警衛來?」

  「冰陽,你……」瞭解到他向來言出必行,不願在情敵面前鬧笑話,姚薇玲在憤恨地瞪范怡薰一眼之後轉身離去。

  一場小型風暴終於過去,然而剛才滕冰陽和范怡薰兩人之間的火熱氣氛已被破壞殆盡。

  沒有察覺到范怡薰的異樣,滕冰陽一心只想趕快處理她被弄濕的衣服。「來,你先把衣服脫下來,穿上我的西裝外套,我讓秘書把你的衣服拿出去烘乾。」

  「我的事不要你管!」她疲倦地推開滕冰陽的手。

  雖然完全不相信滕冰陽之前說過喜歡她的話,但是知道他已經在他父親的安排下準備跟姚薇玲交往,一種受到欺騙的苦澀感還是無法控制地淹沒了她。

  她發現自己對姚薇玲的行為並不感到憤怒,因為剛才的激情是在她自己的默許和主動下才會持續蔓延;讓她生氣與心虛的,反而是她瞬間沈淪於他的溫柔中。

  她的態度怎麼會由反抗變成迎合?她到底在想什麼?

  「這怎麼可以?萬一你又感冒了怎麼辦?還是先脫下來吧!」

  「我說過不要你管!」猛然發覺自己的語氣過於激動,向來溫柔可人、輕聲細語的她不禁也嚇了一跳。

  雖然吃驚她異於形象的大吼,但是推測造成她表現失常的原因,一個令他欣喜若狂的答案呼之欲出。

  「你笑什麼?」

  試探地側頭看進她的眼,他對這個答案顯得很有把握。

  「薰,你在生氣對吧?」

  什麼?並沒有仔細思考過自己忽然失控的原因,但是滕冰陽的話卻讓她感到心虛。

  「我、我幹嘛要生氣?」

  不想揭穿她在吃醋的事實,滕冰陽知道現下的范怡薰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他轉而解釋剛才她聽到的話。

  「我父親的確希望我跟姚薇玲交往,不過在還不確定我對你的感情之前,我就已經對她不屑一顧;在確定我對你的感情之後,我更不可能跟她有什麼來往。」

  他認真的眼神惹得范怡薰的心怦咚怦咚狂跳,在發現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誠意吸引並進一步想相信他時,另一道來自心底的聲音卻警告她,他這個人曾經多麼處心積慮想報復她。

  害怕不小心落入陷阱,范怡薰強迫自己垂下視線,離開他教人呼吸困難的注視。

  「你不需要跟我解釋什麼,那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想要講得很義正辭嚴,她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不知道為何變得很細微。

  歎一口氣,在追求女人方面無往不利的滕冰陽首度嘗到失敗的滋味。「你還是不相信我的話。」

  「根本沒有什麼相不相信,我說過,那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覺得再這樣和她爭執下去也不是辦法,聳聳肩,滕冰陽決定用另外一種方式證明自己的心意。

  「好吧,為了證明我的真心,從今天開始,只要你不願意,我就不碰你。」

  這算是哪門子的證明?

  擡起眼,發現他的目光仍舊閃著令人窒息的光芒,范怡薰連忙又低下頭去,但是滕冰陽接下來的動作卻讓她嚇得忍不住將椅子往後移。

  「你幹嘛?」防備地撫著胸口,范怡薰對他前一秒鐘說得信誓旦旦,下一秒鐘卻又企圖對她不軌的舉動感到憤怒與吃驚。

  「幫你擦乾衣服啊,既然你不願意把衣服脫掉,那我只好想辦法趕快幫你弄乾衣服;我看得多用幾張面紙才行。」

  看著他專心地將幾張面紙摺疊在一起的情形,在大罵自己居然會把他的好意想歪之際,范怡薰也發覺自己的心開始動搖起來。

尾聲

  就像一開始執著於報復范怡薰一樣,既然下定決心要讓她相信自己的一片真情,滕冰陽所使出的手段也完全超乎范怡薰所能想像。

  死皮賴臉地住進她家也就算了,她還被迫得每天讓滕冰陽接送她上下班,更不要說每天三餐她都得在他的監督下吃進一堆東西。

  儘管每次她都嚷嚷著吃不下、吃不下,然而不曉得為什麼,也許是覺得滕冰陽耐心的哄勸比食物還要可怕,總之到了最後,那些食物還是如他的願進入她的胃。

  現在全公司,包括騰雲集團的人都知道滕冰陽卯足全勁在追范怡薰;儘管每個人都樂觀其成,並且羨慕起她的好運,她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完全相信滕冰陽。

  巨蟹座敏感而多疑的天性使她在做決定時,總是比別人多一份小心與謹慎。

  不能說自己的心完全沒有被他打動,至少在面對他柔情似水的眼神和照顧她無微不至的體貼動作時,范怡薰發現自己越來越沒有抵抗力。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關於不碰她的承諾滕冰陽倒是頗讓她意外地遵守了;每天晚上他都只是輕輕地擁著她入睡,當然睡前免不了會來場纏綿至極的熱吻,但是每當她發覺他的慾念湧現之際,滕冰陽卻又總在那個時候緩緩撤退。

  看得出來他為了壓抑慾火耗費不少精神,而且那個挑起他慾火的人還近在咫尺,但他仍是連一次都沒有碰過她。

  他這次是玩真的嗎?每當思緒沈澱下來,范怡薰總會忍不住去想這件事,然而最後都在她想不出結論之下宣告失敗。

  就在她為這件事困擾的那段日子,國家建設的工程如期完工了。

  既然是國家的重大建設,落成典禮當然極為隆重,除了許多部長級的高級官員會出席典禮之外,剪綵人的層級更是上達院長級。

  身為南華工程的董事長,范怡薰理所當然是剪綵人之一。

  一身白色套裝,頭戴同色系寬邊圓頂帽,讓鎂光燈不停閃爍的她,儘管面對將她團團包圍的記者群,她的目光不知道怎麼搞的,總能準確捕捉到滕冰陽的身影。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官商雲集的落成典禮上,人潮之多當然不在話下,但范怡薰只要一擡眼,總能看見滕冰陽就站在最顯眼的地方對著她微笑。

  你今天特別漂亮,薰。

  這是今天早上坐在車子裡,滕冰陽出其不意地附在她耳邊對她說的話;現在,只要一對上他的眼,那句動人的話就會在她耳邊響起,擾得范怡薰思緒不定。

  她的目光好像被他給鎖死,根本無法移開。

  跟其他董事一起到臨時設置的會場等待落成典禮酒會開始,她不解滕冰陽為什麼要站在她面前,用那種格外吸引人,也讓人迷惑的目光緊盯著她。

  他的嘴唇動了動,好像在對她說些什麼,當她注意到時,四周嘈雜的聲音竟詭異地消失;讀著他的唇語,她突然知道他說的是——我愛你。

  心頭一震,一股熱潮忽然湧上,她急忙壓低帽簷,生怕別人看見她羞紅的臉。

  心跳得好快,滕冰陽到底在搞什麼鬼,他難道是存心來鬧場的嗎?

  接下來的剪綵儀式,范怡薰是在腦筋一片空白的情況下茫然進行的;當她在記者的簇擁下,隨著官員緩緩地步入酒會會場時,她只擔心感覺敏銳的記者們會看到她泛紅的臉頰,因此她始終低垂著視線,幾乎是盲目地跟著別人的腳步走。

  然後,她好像聽見一些不尋常的聲音;她不確定那究竟是風吹動臨時搭建起的帳棚支架所產生的聲音,還是記者群肩上的攝影機互相碰撞的聲音,總之,當她擡起眼想梭巡古怪聲音的來源處時,四周的人群突然不約而同發出尖銳的聲音。

  「啊——」

  「哇啊——」

  「薰——」

  奇怪,在這麼嘈雜的環境中,她竟然還能聽見滕冰陽呼喚她的聲音。

  范怡薰正想回頭梭巡滕冰陽的身影時,忽然有人衝過來從她背後抱住她;在完全無法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她跟著那個人跌倒在地。

  她頭上的白色帽子在她倒地時掉落,她這才有機會轉頭看清楚抱住她的人。

  「哇啊,流血了!」

  「快叫救護車!」

  「滕先生!」

  無數嘈雜尖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知道為什麼,那些聲音明明如此大聲,她卻覺得很縹緲,彷彿那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而她的視線範圍也被他不斷從額頭流出來的紅色液體佔滿。

  滕冰陽救了她,不顧生命危險救了她!

  「冰陽!」抓住他的手,范怡薰從混亂中清醒過來,眼裡盈滿淚水。

  「薰——」被鐵架打中的滕冰陽在血液不斷流出來時感到暈眩,但是他完全沒有心思管自己的傷勢,他在意的只有眼前這個高貴的女人。「你沒受傷吧?」

  搖搖頭,她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撞擊著。

  「冰陽。」收緊握住他的手,范怡薰急得眼淚頻掉。「你先別說話,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一點兒也不在意自己的傷勢,滕冰陽微微扯起嘴角,覺得好笑地歎一口氣。

  「你知道嗎?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也是你第一次主動牽我的手。」雖然現在的情況有點危急,但對於她的主動,滕冰陽仍是感到非常滿足。

  「你……」不明白他怎麼還笑得出來,意識到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緊握著他的手,范怡薰立刻想抽回手,不料卻被他反手握緊。

  「嫁給我吧!薰。」

  啊?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當著這麼多記者的面說出這幾個字,除了當場愣在原地並且羞得無處閃躲外,范怡薰不曉得自己該有什麼反應。

  「答應我,嫁給我。」語氣堅定、語意清楚,完全不像個受傷的人,滕冰陽頻頻催促著她答應。

  「這……我們先到醫院再說,你流了好多血。」

  「你不答應我就不去醫院。」側過臉,他的聲音和表情都顯得倔強而固執。

  「你在說什麼啊?」不明白他的固執為什麼偏偏選在這個節骨眼發作,看著他血流不止的額頭,范怡薰的焦急溢於言表。

  「我是說真的,如果你不答應,那就讓我流血流到死吧!」

  有點耍賴任性,其中又有著不容人忽視的執著,范怡薰向來瞭解滕冰陽為達目的絕對會不擇手段堅持到底的個性,只是這件事回家再談就好,他幹嘛偏要弄得人盡皆知呢?「你不要開玩笑了,好不好?」

  「我是認真的。」

  迴避他異常炙熱的目光,范怡薰也曉得他再怎麼惡劣也不至於會當著記者和官員的面開這種玩笑,因為那等於是間接扼殺自己的前途;儘管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接受他的求婚,但她覺得氣憤難平的是,他為什麼老是喜歡用強迫的方式來達到他的目的呢?難道這樣很好玩嗎?「我們回家再談好不好?」

  「你只要告訴我,你答不答應。」他的語氣咄咄逼人。

  救護車已經到達現場,醫護人員想上前先替他止血,卻被他微微一睨地制止。

  大概是他天生就有種淩人的氣勢,也或者是他們看得出來現場緊張的氣氛和兩人之間的僵持有關,醫護人員就這麼乖乖地站在原地,沒有進一步動作。

  「你答不答應嘛?」

  面對這種強制、自私,沒有事先告知她,也完全不讓她有時間考慮的求婚,范怡薰雖然很氣,但是她發現除了答應他,她似乎也沒有第二個選擇。

  從知道南華的股票落入他手中的那刻起,她好像就一直處在這種挨打的狀態。

  歎一口氣,她覺得自己好像被趕鴨子上架一樣,然而映入她眼簾的卻是他那麼堅決,一如當初所見,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眼神,范怡薰知道自己已無路可退。

  「好、好啦!」儘管她的語氣是勉為其難,但目的達成的滕冰陽仍然因為高興而使得英俊的臉龐散發出迷人光芒。「那就給我一個吻當作是保證。」

  「什麼?拜託你……」

  「只要一個吻就好。」他的堅持從來沒有讓步的空間,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儘管心裡對他的行徑感到不滿,但是面對他的脅迫習慣認命的她這次也毫無異議地順了他的意;傾下身,她緩緩地靠近他。

  四周響起按下相機快門此起彼落的聲響,和記者們感染了他們的喜悅所發出的興奮嗓音。

  不清楚記者們到底在說些什麼,滕冰陽卻知道這個畫面應該又會成為明天的熱門新聞,范怡薰也將成為話題人物;但這一切已經不再困擾他,因為這個溫柔高貴又堅忍過人的女子在不久的將來就要變成他滕冰陽的太太了!


  【本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