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人談性，這不是和那些庸俗的異性在談這個問題。坐下來平靜的討論這
個問題，在婦女收容教育所這個特定的環境中，在這里和的管教的女干警在討論
這一問題。自然還是從社會現象、影視作品開始的，這也是我第一次和這麽多的
婦女問題專家一起在討論這一問題。有不少這樣的作品，是說女性的性愛和男人
對性愛的的感受不同，幾乎都是用同一個定義來爲賣淫現象作出膚淺的說明，聽
了這話我發現這里的女干警她們真是不簡單，而且當我在這個地方和這些女警官
在談到這個問題時，她們也許是工作的關系，這些女警官對於性問題的研究是深
入的，雖然她們不像那些專門的學者，對於這個問題給予了較多的理性的色彩，
但是僅僅是很短暫的交談就能發現。談到性問題並不是難於啓齒的事情。

　　我在這個教育所見到的這些女警官，在她們的心里已經不僅是對這些賣淫女
的幫助，而是她們更多的是從心理學和女性學的角度來對社會的、道德的、倫理
的角度來對這些問題的研究。

　　在這里被收容的女人最大的已經56歲，最小的還沒有成年僅僅15、16歲，她
們當中有的情況不一樣，在享受型和淫亂型當中，這些女人有的已經不是第一次
來這里了。有的女人已經變得十分的暴戾和淫亂，她們在一起交談做生意的感觸
時，有的時候就說，老娘上來勁爺們不給錢，只要是她舒服了就成。在這些人中
大概可以占整個被收容賣淫婦女的50-60%的樣子。而報複型的和被迫型的又是另
外的一類。這后兩類人其實她們是不能從性交中得到什麽性愛的。

　　常年和這些賣淫的女人在一起，她們說她們不擔心會學壞，也沒有這樣的擔
心會受到什麽影響，唯一讓她們和當時剛剛來時不一樣的是她們對於談性的問題，
不再拘謹，也沒有感到有什麽難以爲情，性──這其實是每個正常的人，都要面
對的問題，但是人們對這樣的問題都忌口，在現實生活中很少涉及。可是在實際
生活中這些又普遍存在，於是，人們或是用隱曲的手法，或是用竭力回避的方式
不去談這個問題。但是那些已經出賣了靈肉的女人。不管她們各自是處於什麽原
因，也不管她們現在在訴說自己的過去時，是多麽的傷心。女人在失去了貞操后，
並不是就不能擁有尊敬這個詞彙了。而是，要看身爲女人的心靈深處，還有沒有
道德的操守。如果一切都是因爲性的使然。如果所有的問題都歸結於性關系。或
是因爲性的迷茫而陷入了他人的性陷阱，或是因爲自己經受不住金錢和浮華生活
的誘惑而導致，或是自己把自己成爲賺錢的工具，或是不能再去堅守女人的那份
自愛等等，等等………而無一例外的是這樣的女性她們是不能有美好的字眼來談
性的。性在她們那里也許是著最最忌諱的。因爲，當女人已經不能在性的問題能
自主和保持自己尊嚴的時候，女性的一切都會變得怯弱，也就比較容易變得用性
愛來維持自己和男人的關系。

　　在所有的性問題中，使女人讓男人真正的懂得了性，也是女人使男人真正的
成熟。這些被收容的女人她們每個人都有一個故事，不管這故事最后的結局是什
麽，她們其實都不再看重自己的純潔，有的女人就說純潔值什麽呢？女人值錢的
說白了，就是女人的肉，就是在任何地點的床上。前不久到一家大型的家具商場
去選購家具，那些幫著送家具的農村小夥子就說，盡管它們和那些女孩相比要窮
得多，可是他比她們要有人味。爲何，小夥子說，她們這些人也是挺慘的，不知
那一天客人不喜歡了，就玩完了。這樣活著也叫人嗎？一問，才知道在這個地方
有不少這樣的坐台和出台的小姐是從事這個交易的，有的已經不是在賓館里了。
而是她們有的是幾個小姊妹自個租上房子，自己做媽咪，自個當小姐。小夥子說，
她們這些人來這里買家具是選購什麽樣的，就清楚了。選購的家具大多是床，價
錢不過才一、二百元，起初不知道里面的利害，就勸她說小姐這麽簡單的家具，
也不結實，不格使。誰知那些女孩倒是大方，說什麽床不格使，人格用就行。其
實，這些從外地來的女孩，都是一些吃完“食”就走的主。這樣的女孩其實已經
不是被動的了，而是主動的來從事這個性産業了，有的人說這是些流動的性産業
部落。而這些人已經對賣淫沒有什麽羞恥感了，那些看起來挺粗心的整天在這里
爲別人托運家具的小夥子其實是些很細心的人，他說，在給這些女孩子送家具的
時候，他不得不要進入到她們居住的房間里去，里面有一種男子的性味和女孩子
所特有的脂粉的氣味，並不比他家鄉的小河中的臭水味道好聞，但是那個味道他
倒是能夠接受，而是這些女孩的屋里的氣味，老是讓他想吐。當然，小夥子也注
意到了，她們畢竟是些孩子牆上依然也是貼著一些很清純的女孩的畫報，也有一
些女孩家才有的小裝飾。

　　和女人談性其實不是一個不能啓齒的問題，不過所不同的是即使是在風月場
的女人，她們所感受到的僅僅是性器官的接觸和插入的動作，對於什麽是情欲和
性欲並沒有多少知識。和這些賣淫的女子交談時，她們最不接受的就是直言性交
這個詞，她們說不口的就是這兩個字。但是，實際上她們所從事的就是如此簡單
的進入的過程。她們往往是在嚴厲打擊和掃黃的形式下被抓住現行而來的。賣淫
女沒有一個人會自覺地走到這里來接受教育的。而她們和那些依然在操這個生意
的同夥相比，倒是有些人自認倒黴的或是人爲是自己不走運的緣故。其實，不僅
是對於女人，對於男人來說也是一樣的。這就是人們並不知道情欲和性欲的不同。
其實真正的使男人和女人産生情感欲望的是情欲的東西，而不是一上來就讓進行
性交的行爲。情欲包括身體上的接觸和其它的感受，這些都是屬於非性愛的因素。
而在性欲那里，不過是把爲此不得注意力都集中在性器官上而已。在夫妻那里保
持情愛是一種比較寬泛的情愛、情欲的領域，而在僅僅保持性愛的人那里，就是
比較窄的領域了。

　　在這個問題上，之所以有人會說人有時這些爲了金錢而媾和的男女連禽獸也
不如，這是可以找到例證的。比如著名的心理學家哈里。哈洛就有個最著名的研
究發現，小猩猩沒有身體的接觸甚至會死亡。這就是說好像婚姻也是這樣的，沒
有情愛的接觸，而只是保持性愛的婚姻也是會走向死亡的。賣淫這樣的非婚姻的
情愛和性欲又有多少男女之間的真情呢？享樂、性交──金錢、享受然后再次重
複性交的場面，然后就僅僅剩下生物本能的東西，所以被現代的文明社會所不齒。

　　至於那些被收容的婦女說什麽自己也是利用身體的某一部分用自己的身體來
掙錢並陣陣有詞的女人，其實她們已經丟棄了做爲人的靈魂的東西，是的你可以
不要什麽靈魂，可是既然你都可以用自己的自身之物來賺取金錢時，這樣的女人
做人的意義就已經消逝了。當然，作爲賣淫的女人，並不全是她的罪過，這條社
會的汙染之河有兩個源頭，而且重要的源頭是男性的需要，然后才是女性的供應，
所以根除賣淫。僅僅是靠整治娼妓是不行的。據說，因爲這一緣故，在一些地方
還要建立專門收容嫖客的收容所，然后教育這些帶著罪過的男性不要再這樣獵取
性的快樂。

　　性應該成爲陽光下的火炬，這是一位女性作家說的，她的意義當然不是說性
愛是一種罪過，而是說在社會發展的文明史上，包括性愛的意識，都是應該向前
發展的。“拿婦女當做共同淫樂的犧牲品和婢女來對待，這表明了人在資身方面
的無限退化……（馬克思）”。

　　不過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已經脂粉鉛華卸盡的女子，有的也真是天生麗質、
容顔美貌，如果不是在這里見到她們，是不會把她們和賣淫這一醜陋的罪惡聯系
在一起的。但是她們不能啓用美麗這一詞彙，要繼續使用這一美麗的名詞，要等
待她們重新成爲脫胎換骨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