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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1-10-7 23:33:04

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2-1-26 01:26 編輯

前言:

舞會上神秘的蝙蝠俠「挾持」美麗的蜘蛛女,當場揪出她背叛的劣行,對她提出致命的邀請—找一個「銅牆鐵壁」的所在,孤男寡女地關起來,深埋五年的相思讓他傾注所有地付出,卻又把她列為頭號報復對象,決心揭發黑寡婦的狠毒心腸。她的執迷不悟逼他掙脫束縛,步步走向復仇之路—故步愛情迷陣,再殘忍地切割她的靈魂;放任自己尋找愛的「替身」,讓她背負過往的傷痕……偏偏他是始終被「美色」迷得團團轉的愚蠢男人,見她不吃不睡賣弄可憐,心痛就無止境地蔓延。眼看愛情沒有回頭的一天,他仍懷念過去甜蜜的畫面,復仇的誓約變成了考驗,真心無心已無法分析……



楔子

  她永遠忘不了他眼裡的震驚與傷害!  

  剎那間躍上心頭的錯愕與震驚迅速地攫住他俊逸的臉龐!  

  他怎麼了?  

  為什麼會被逮?  

  警察粗魯地將他壓制在桌上,並將他的雙手反銬在身後,他失措地高喊!  

  隨即被揍倒,血從他的嘴角流下……  

  接著幾個痛揍的巨響及壓抑的悶哼聲,讓她驚愕地雙手摀住小口,只能呆站在一旁看著他的狼狽與錯愕……

  「你是叛徒!」他憤怒地吼。  

  一直不斷地掙紮想擺脫雙手所受的鉗制,卻只是讓他更形狼狽、更加難堪。  

  「你這個愛情叛徒!早晚有一天我會要你付出代價……」  

  他心痛的吼聲一直迴盪在她耳邊。  

  像個夢魘,每當深夜時分,總會緊緊揪住她的胸口,讓她驚駭得難以安眠,經常睜眼到天明。  

  她永遠忘不了他突然領悟到自己遭受的欺騙及羞辱竟是她的傑作時那震驚的神色。  

  她欺騙他!  

  她利用他!  

  她背叛他!  

  她毀滅他!  

  直到五年後的今天,他那充滿驚愕和控訴的眼神依舊緊緊纏繞著她,彷彿在提醒她他的誓言——  

  早晚有一天他會要她付出代價!

第1章(1)

  準備一場拍賣會要花的可不是只有時間和體力,過人的智慧及臨場反應、現場氣氛的掌握都需要獨到和獨特的技巧!

  然而已經是第二次主持拍賣會的她依舊緊張!  

  「你準備好了沒有?」舒勇敲著門板,不耐煩地看著腕表。  

  賓客大都已經入座,只等她這個主持人上場。  

  舒蕾緊張兮兮地坐在梳妝台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審視鏡中的容顏……她聽到的是自己「怦怦」的心跳聲,看到的是一個滿眼無措、空有美麗外表卻滿腹愁腸的女孩。  

  她一點都不快樂,像時時都有什麼東西壓在她的胸口。  

  儘管她美麗如昔,一頭又直又亮的長髮、精緻俏麗的五官、完美娉婷的身段……她是男人急欲追求、想一親芳澤的目標。  

  她的美貌應該能為她帶來幸運和快樂,可是她的眼中總鎖著淡淡的憂愁。  

  儘管如此,初見她的人還是會雙眼一亮驚為天人。也因此她一直擺脫不開追求者的糾纏!以及深藏在心中、一直無法說出口的恐懼感的糾纏!  

  「你好了沒?」舒勇簡直不耐煩到了極點,「你已經夠美了!」怎麼還在那兒蘑菇?  

  大弟不耐煩的口氣讓鏡裡的人兒露出了笑意,她依舊審視她的,不疾不徐。  

  這幾年她變了很多,以往的清純已不復見,她變得更加嫵媚。及肩的黑髮被她輕攏向左肩,一襲緊身露背的白色禮服襯托出她姣好的身材,黑髮、朱唇、白禮服,拼湊成最亮眼的搭配。  

  「好了沒?」舒勇不耐煩地再敲著門板,耐性顯然已經用罄。  

  「好了。」她再審視一眼,隨即走出門外,勾著大弟的手臂走向大廳。  

  瞬間爆出熱烈的掌聲,為即將揭開序幕的拍賣會引爆沸騰的氣氛。  

  這是個奇特的拍賣會,會場位於舊金山。出席的人必須攜伴而且戴著面具。  

  每年的今天,為了迎接聖誕節而舉辦的拍賣會都由她主持。所拍賣的標的物全是她父親多年來的珍藏——中國歷代古玩和骨董。  

  由於家族原故,舒家擁有不少珍品及收藏,五年前舉家移民到舊金山時,不少東西是利用特殊管道偷渡出口的。

  當然,也還有許多東西因過於龐大或笨重而留在故鄉的舊宅中,無法運出。  

  至於她因何主持這種類似私人聚會而非正式的拍賣會?大概得歸功於她流利的英語,以及父親的半強迫要脅。

  除了以「慈善」拍賣募款的名義輕而易舉地吸引來一群仰慕中國文化的有錢老外外,標的物的拍賣額達到底標的一倍以上的得標人還可以和美麗的女主持人共舞一曲。  

  這才是這項拍賣會的真正賣點!  

  老外可能不懂「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極致精髓,但由揉和著東方神秘與西方艷麗的成熟女郎來詮釋這項「君子之交淡如水」、「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接觸格調,倒讓他們趨之若鶩!  

  除了想看美麗的骨董,更想看美麗的女主持人。  

  這樣的拍賣會已舉行三年了。  

  舒家在舊金山意外地發現了另一條致富之道——拍賣古玩;當然也更積極地收集古玩。舒家在舊金山上流的社交圈已經建立了不錯的口碑,財富也累積得相當可觀。  

  舒蕾狀似從容地環視人滿為患的大廳,輕鬆地擱在麥克風桌兩端的手掌卻有點緊張地用力按著桌沿。

  今年的人潮比去年多出一倍以上,她有點頭疼地想。主持拍賣會她駕輕就熟,但真正頭疼的是……與她共舞的得標男士總會對她毛手毛腳,讓她十分畏懼而且苦不堪言。  

  她悄悄地環視挑高、乾淨、亮眼的大廳,大廳兩旁每隔一段距離均擺上醒目的百合盆栽,然而香水酒氣充斥的現在已聞不到百合的馨香。  

  室內有點熱……她不著痕跡地輕蹙了下眉。  

  舊金山的氣候溫暖宜人,十二月的寒冬瑞雪在這兒——起碼在這間人滿為患、溫度逐漸升高的大廳裡,發揮不了作用。  

  衣香鬢影……每一張戴著面具的臉孔都難掩心裡的興奮和期待。  

  拍賣會開始,人聲倏然而止。每個人都專注地看著她身後突然翻轉過來的圖文簡介。她一樣一樣地解說,照著往年的模式、照著每一個舉手暗示,漸漸地將價碼加高……  

  一件又一件的物品順利成交,讓她如釋重負。  

  除了古玩,他們也收集一些歐洲中古時期、十九世紀初期知名的畫作,反應十分熱烈。  

  今年她特地將底價拉高,成交值教人滿意,「負擔」也相對地減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成交額達一倍以上的成交價。  

  「接下來的第十九號物件,是清朝的骨董。」底下一片嘩然,隨即靜默地聆聽她介紹。  

  「這是一件由某個國家的博物館偷盜出來的收藏。」底下又是一陣嘩然,「由於年代久遠,當初偷偷由中國盜走的某國博物館毫無追回遺失物的權利——」底下一陣訕笑。  

  東西隸屬中國,理應由中國追回。  

  「因為東西怎麼來就怎麼去!」  

  底下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她開始介紹清康熙白底藍紋、三尺高的巨大花瓶,「喜鵲臨門」的花鳥圖形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出耀眼的古樸莊重之美。  

  「這樣的花瓶隨著年代而一起消逝的,為數不少。」換句話說,這是件稀有珍品,「起價三十萬美金。」比她父親原先標定的價錢還要多出一倍,「這樣的罕見珍寶錯過了,可能就永遠買不到 !」她特意強調。  

  立即有人舉手,由三十萬美金起價直跳至六十萬美金,將整個拍賣氣氛炒至最高點。  

  就在舒蕾以為六十五萬即將敲定時,突然蹦出一個低沈有力的男聲。  

  「七十萬。」  

  她眼神閃過一陣錯愕。  

  眾人紛紛回頭,卻找不到聲音的主人。  

  「七……七十萬?!」她愣了一會兒才找回聲音。  

  「七十萬第一次!」  

  又有人舉手。  

  「七十萬五千。」  

  「七十二萬!」再度蹦出來的聲音引得大夥兒一片嘩然。  

  她的臉色瞬間蒼白。  

  那迷人卻冷酷的嗓音令她產生了似曾相識的錯覺——  

  他掙紮著要衝向她,吼著早晚會要她付出代價……她突然感到一陣驚慌和心悸。  

  「七十二萬五千!」與神秘者較勁的對手不耐煩地打著手勢想引起她的注意。  

  「七十三萬。」  

  眾人又再度回頭,卻只能錯愕地你看我、我看你,依舊弄不清聲音是由哪兒迸出來的?  

  七十四萬、七十五萬……兩人競相叫價!他每出一次聲音,她便由不確定的心悸轉為驚惶。  

  而藏在蝙蝠俠面具底下的臉孔則揚起了迷人的笑意。  

  大夥兒終於找到了聲音的主人。  

  她的雙眼立即出現驚慌!  

  他享受似地望著她的表情!望著她的眼神隨著她開口次數的增加漸漸由不確定的驚慌轉為肯定的駭然!不由得露出冷酷的笑容。  

  她驚慌地吞嚥口水,眼神慌亂卻仍舊強作鎮定。她不能垮!她絕不能垮!她努力維持的平靜表情和親切笑容幾乎在他灼熱的注視下化為灰燼。  

  他出來了!  

  他被放出來了!  

  舒蕾的慌亂錯愕,又引得訕笑聲四起。最後拍賣價是如何由七十萬跳至八十萬元成交的,她完全不明白。

  她只想逃!  

  雙腳卻像生了根似的不聽使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噙著冷笑走近。  

  他變得更高壯、更結實了!  

  他是怎麼找到她的?她的眼睛因他的走近而愈顯慌亂。  

  她搬家了!搬到遙遠的舊金山來,狠狠地逃開舊日的一切,他竟然還是找得到她?!  

  她該逃的!早在大夥兒張望找人時,她的心裡就該有譜了,她就應該知道是他,那時就該逃了!  

  大夥兒驚訝地看著終於現身的神秘聲音的主人,有點訝異他的高大和渾身散發出來的魄力,冷冷向上彎的唇帶著殘忍的酷意,紛紛自動讓出通道,看著他往中國娃娃走近。  

  他變了!渾身散發的懾人氣勢讓他看起來又冷又傲,即使尚未看到他隱藏在面具下的真正容貌,但光從他的聲音、他的體魄,便可感受到他渾身的爆發力!這樣的男人潛藏著危險,讓人不敢輕忽、不敢接近!  

  他突然在距離舒蕾十公尺遠的地方站定,特意欣賞她的驚慌和無助,毫不介意自己變成了眾人注視的焦點;像十分享受似地任人盡情觀賞他迷人的豐采,而他則盡情欣賞她的。  

  他特意拉開距離就是要加深她的恐懼。像只隨時會撲殺過去的猛獸,一張口就咬斷她的咽喉,給她來個死無全屍。

  但他不急,起碼現在不急。五年他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一下。  

  舒蕾大眼錯愕地瞪著,像還未從乍聽到他低沈嗓音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又像是她根本無法接受他口中的聲聲報復竟會這麼快降臨!  

  爸爸呢?她驚慌地搜索著。  

  弟弟呢?她兩個弟弟呢?他們怎麼會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全都不見了?  

  他慵懶一笑,看在她眼裡那笑容別具深意、別具目的。  

第1章(2)

  「你……」她竟脫口說出中文,在眾人驚訝地一瞥後她才趕緊換成英文、裝出笑容。  

  她得鎮定點!舒蕾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事實上手心冒汗!她讓自己像個白癡,時而驚駭、時而慌亂,卻又頑強地故作鎮定。他正充分地享受他在她身上製造出來的恐懼效果,他讓自己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也讓她的狼狽無所遁形。

  「你……可以和我共……共舞一曲,」她失措又結巴,瞪著他緩緩走近,「在拍賣會結束後。」而剛才那第十九件物品是最後一件。  

  「現在,如何?」他終於走向她,緩緩地朝她伸出手。  

  會場突然爆起一陣熱烈的掌聲,每年拍賣會的第一支開場舞,都是由美麗的女主持人和最高價得標者開舞。

  她瞪著他充滿力量的大掌,活像只待宰的兔子,遲疑地不敢伸出自己的小手。  

  「怎麼?不敢嗎?」他邪邪地揚起唇,是嘲諷也是挑釁。  

  她怕!真的很怕!任由底下人眾不耐煩地鼓噪叫囂,就是不敢伸出手。  

  他雖是戴著面具,俊美的唇形往一側拉高,但真正致命的、教她渾身發顫的是他臉上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睛,像兩把利劍直刺向她的心口,掃向她的全身!  

  她仍感覺得到他滿眼的恨意,以及他滿腔的怒火!  

  「放心,我不會吃了你!」他的話激起底下一片笑聲,「我只想和你共舞一曲。」他有力的大掌仍堅持地伸在半空中。  

  但他那雙燃燒怒火的眼睛活像在對她作「致命」的邀請。  

  「你……你……」舒蕾縮著肩膀,受不住驚嚇地退後。  

  他卻又立即欺了上來,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不太遠、不很近,但隨時可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你……你……」她沒話找話說地拖延時間,「你……照例……應該脫掉面具,讓眾人看一看……你的……廬山真面目。」  

  「哦?」他輕笑著點了下腦袋,「顯然我的蝙蝠俠造形嚇壞了咱們的蜘蛛女了!」只可惜她沒戴上蜘蛛女的面具。卻有著黑寡婦的狠毒心腸。  

  底下立即哄笑出聲。他刻意揚起了只有她才「心知肚明」的冷酷笑容。  

  「今夜的你非常非常的美麗。」他讚賞著。從第一件拍賣品忍到最後,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眼底的驚慌。

  他低沈的性感語調由她身旁的麥克風傳出,當場讓底下的噪音靜止,眾人皆鴉雀無聲地聽著他「演說」。

  他的眼神冷硬,刻意由她無瑕的臉蛋掃過,讓她縮緊肩頭,渾身打著哆嗦。  

  幾年不見,今夜的她美麗如昔,甚至更添嫵媚、嬌弱。  

  在他眼中,她永遠是最美麗的!美麗到讓他無知地為她付出他的靈魂。  

  「有沒有人告訴你,今夜的你非常地美麗動人?」他突然嚇了她一大跳地伸出手指,輕刷著她粉嫩的臉頰。

  她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驚駭得屏住呼吸。  

  只有她知道……只有她知道這只飽含摧毀力量的鐵掌隨時有扭斷她脖子的危險。  

  他嘲諷的唇吊得更高:「你好像很怕我?」  

  底下頓時瀰漫一片笑聲。  

  「因為蝙蝠俠害蜘蛛女吃了不少苦頭。」有人高喊。  

  他笑著轉頭看向聲音的來處:「蜘蛛女也害蝙蝠俠吃了好幾次鱉!」  

  底下又一陣大笑。  

  他突然掀開面罩,俊逸非凡的神采讓眾人眼睛一亮,不禁發出驚歎!  

  舒蕾愕然瞠圓了眼睛,看著正和她正眼相對的冷酷俊臉。  

  往事一一掠過——  

  她驚駭地又退了一步,瘋狂地在眾人中搜尋家人的影子。  

  「今夜的你是如此地教我傷心。」他說笑似地再度跨前,「我擡得手都酸了!」他刻意伸出的手掌還定在她的眼前,「而你卻不肯賞光。」  

  眾人哄堂大笑。  

  沒有人再不耐煩地催促,他輕而易舉地抓住眾人的眼睛,每個人都想再多看他一眼,多聽他幾句輕佻的笑語。他似乎逗弄蜘蛛女逗出了興致來,引得台下看戲的人大樂。  

  「嗯?」他刻意地揮了下手掌。  

  她吞了吞口水。  

  他無辜地扭頭朝眾人眨眼擠眉,引發笑聲。  

  他好無辜!  

  「嗯?」他又刻意地輕哼了一聲。  

  底下立即響起噓聲,眾人皆不滿美麗的中國娃娃到現在還不肯接受邀舞。  

  「嗯?」第三次,他已然忍耐到了極限,跨步壓迫而來。  

  舒蕾驚懼地呼吸,迫於情勢只好怯怯地伸出手。  

  幾乎在她伸手的同時,一雙有力的鐵臂攫住了她的雙肩,朝他的臉孔拉近。  

  「好久不見了!」他咬牙切齒地低吼,睇著她的眼眸只有冰冷和深藏不露的憤怒。  

  眾人訝異地驚歎,原來他們早就認識了!  

  這……該不會是聖誕舞會前的餘興節目吧?  

  舒蕾震驚地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聲音來。  

  「怎麼?嚇到了?」冷笑的譏諷由麥克風透出,眾人這才聽出了不對勁,「你早該料到會有今天的不是嗎?」他瞇緊了眼眸,享受她眼中的驚駭。  

  到底該不該報警?是作戲還是真有問題?每位賓客全神貫注地看著台上的一舉一動。  

  「我等這一刻等了五年了!」他憤怒地說。  

  底下一陣騷動!神秘的蝙蝠俠好像準備「挾持」美麗的蜘蛛女……但是又不太確定。  

  他突然扭頭朝眾人頑皮地眨了下右眼,「暗示」單純的老外他和美麗的蜘蛛女正在演一場戲,一出專門演給他們看的「戲」。  

  底下又繼續笑鬧起來。  

  誰也沒料到美麗的中國娃娃此刻真的遭到挾持!  

  誰會相信一個衣著筆挺、渾身是勁、又揉和著慵懶和性感的俊男會做出擄人勒索的事?  

  他們只當作這是一場戲,特地演給他們看的。  

  「你……你是怎麼來的?」  

  「開車來的。」  

  底下又笑聲不斷。  

  不!她不是這個意思,她的意思是……他是如何查出她的下落的?又是如何混進來的?  

  舒蕾慌亂地想向眾人求救,卻數度絕望。  

  沒有人看到她蒼白如紙的臉色,在強烈的聚光燈照射之下,她的臉龐依舊美麗,只是靈魂像突然被攝走似的……而他適時展現的幽默,正是掩飾他駭人眼神的最佳利器。  

  他輕鬆地蒙蔽眾人,一切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份與生俱來的自信和自負全寫在他的臉上,看得老外都傻眼了!  

  她的爸爸呢?  

  她的大弟和二弟呢?  

  他們人呢?  

  他也「陪著」她在眾人中尋找:「你想找誰來救你?」他隨性地勾起唇角,一雙沒有溫度的眼一一掃過眾人。

  揉和了性感和冷酷的魅力讓底下的女性看得如醉如癡。  

  恐懼立即攫住了她!  

  「你把我爸爸他們——」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摟進懷裡,隨即被強吻……

  底下爆起了空前熱烈的掌聲。  

  轟得她腦袋昏昏沈沈、迷迷惘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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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0-7 23:37:01

第2章(1)

  迎面席捲而來的男性氣息差點將舒蕾柔弱的世界擊潰。  

  蕭冠群吞噬著她的氣息,憤怒的雙眸在唇舌的糾纏下對上她的。  

  因為震驚而呆住的她在他粗暴的吮吻下很快地被扯回了神智。  

  她拚命想推開他,但被他順勢往後縛住她兩臂的鐵掌給箍得痛皺了眉頭,她想呼喊,卻全被他的唇舌吞沒。

  他再次深深融入她的喘息中,貪婪地吮吻著,他沒忘了她的唇香、她的甜蜜……只是這些在五年後的今天完全不具意義!  

  她吐納著濃重的氣息,想彙集開口說話的力量,希望能因此阻止他的侵犯,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他的吻,喚回了她刻意遺忘的過往,當年獻給他的初吻……此刻正呼應著他霸道的糾纏,一一湧現。

  那熟悉的氣息……  

  那熟悉的感覺……  

  要不是手腕痛得讓她直眨著淚眼,此刻她可能會忘情地將手纏上去……  

  音樂響起,底下一陣興奮!今年不等她開舞,下面的人已迫不及待地各自找伴步入舞池中翩翩起舞。

  他終於放開她了,卻是氣息濃濁、胸膛急劇起伏,用著只有她才懂的複雜神色望著她。  

  時光像是停止,又彷彿倒流……  

  直到她終於看清楚他冷笑的臉,才將一直深烙在心口的身影和現在那殘酷的容貌劃分開來。  

  他變了好多!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樂觀爽朗的俊偉男孩。  

  現在的他冷酷又充滿暴力,只會讓她打從心底發寒、打顫……  

  「你……你什麼時候……出來的?」被蕭冠群硬挾持到庭園裡,她只覺得渾身像沈入冰冷的雪水中,通體寒透。

  他瞪著她的背影。  

  「我被無罪釋放。」  

  她旋身,瞪大了眼睛。  

  他……被無罪釋放?!  

  他輕蔑地一扯唇角:「怎麼?很失望?」  

  從剛才到現在,她甚至連擡眼瞧他一下的勇氣都沒有,但是一聽到他無罪釋放就霍然回身。  

  有夠諷刺!  

  她害怕地搓著手臂,不知道該怎麼迴避他寒徹心肺的透視……只能呆呆地任由他打量。  

  「沒有辦法置我於死地,你很失望?沒有辦法關緊我,讓我還有機會出來報復,你更失望?」  

  舒蕾驚愕地一擡臉,對上他歹毒的眸光。  

  「我說過,早晚有一天我會要你付出代價!」他用力捏緊的手勁痛得她眼淚直流,「我一天都不敢忘!」忘不了她的背叛和帶給他的恥辱,「我每一天都在等!」  

  他盯著她的臉,眼裡全是殘酷的得意。  

  「你有膽子背叛我,就該付出代價!」而他要的代價可不便宜。  

  不!她掙紮著,終於扳開他的手,疼痛得拚命掉淚。  

  「說!」他給她最後辯解的機會,「告訴我你當初是多麼地無助和無奈,你現在可以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來,我洗耳恭聽。」他想抓住她,卻被她打掉手,直往後退。  

  「你冷靜點……聽我解釋……」她啜泣地哭訴,拚命退後。  

  「我在聽,你說。」可是一直跨向前的架式卻將她逼得節節後退,「告訴我,你當初為什麼要欺騙我?」

  他要聽她親口說,說出她毀滅他的理由。  

  「你接近我一直都是有目的的。」  

  「我沒有目的!」蕭冠群步步逼近,嚇壞她了。  

  「你沒有目的?」他聽到笑話似地瞪大了眼。  

  後面一棵大樹擋住了她,她心陡地一沈,靠在樹上瞪著咄咄逼人的他。  

  「你……相信我。」  

  「然後等著你再把我賣了?」他語句輕柔,眼神卻嚴厲得駭人。  

  「不,我不是……」她想哭!好想好想哭!  

  他突兀地俯近俊臉,瞪著她的眼:「我想知道你當初是如何盯上我的?而把我列為你欺騙的對象?」

  「當初是你先追求我的。」她控訴。  

  他懊惱地一拍後腦:「是啊,我當初怎麼會那麼傻?」  

  他在刻意找碴!只要是他想得到的,都可以成為他找碴的目標。她突然頓悟。  

  他在玩弄她!享受她驚懼的臉所帶來的快感。  

  「說!」  

  避不開他冷厲的逼視,舒蕾只能無助地回視,順應他的要求——  

  「我是你的學妹,同在一所大學裡讀書,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上我的?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追我?」

  「所以你就利用我的無知來欺騙我?」  

  「不——」她淒厲地喊。他完全扭曲當年她對他的一片真情。  

  「不是?」蕭冠群挑高了眉狠笑。左手突然架在她頭頂的樹幹上,嚇壞了她,「來,繼續。你還沒有說到你是如何欺騙我,以及為何欺騙我的重點。」他憤怒的可不只這些。  

  當年他對她一見鍾情,而不幸的是那時他已是大四學生,而她才剛進入外文系。  

  突然,他不想畢業!捨不得離開T大!他怨歎老天爺無眼,他和她相處的時間竟只剩下半個多學期,他的糗樣讓好友們笑成一團。可是他無所謂,一心一意只想和她多接近。  

  他考研究所,可惜沒考上。  

  他在宿舍外站崗,結果連等一個禮拜才發現原來她不住宿舍。  

  是哪一個混蛋告訴他她住宿舍的?  

  原來他每天貢獻牛肉麵、陽春麵、牛排、豬排、洋芋片、麥當勞、小騎士、熱賣披薩……全白白進了那群損友的肚子裡。  

  而托他們打聽的情報全被他們暗藏起來,透露給他的全是假的。他那時為了畢業論文忙得焦頭爛額,卻還得可憐兮兮地打聽她的事,怕她被人追跑——  

  他那時怎麼會那麼傻?  

  她利用他的真心、利用他的單純,欺騙他的感情,差點將他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不知道那樣會害了你。」她當時也是傻傻地被利用。  

  「你不知道?」他拉高了聲音,隨即急轉而下,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地說,「你不知道偷了我的估價表會讓我全軍覆沒?你不知道我預估的底標被對手知道,會造成公司的財務損失?你不知道身為總經理的我,剛扛下重責大任,這樣重大的疏失會讓我坐牢?」他突然大吼,胸口劇烈地起伏。  

  舒蕾驚慌地貼著樹幹呆望著他,不論她說什麼,他都不會再相信,令她絕望。  

  可是當時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曉得她聽父親的話去拿的那一份文件對他來說那麼重要!  

  不曉得父親經營的公司竟是他們家族企業的對手,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只是個大學生,一個無憂無慮、只想抓住青春、好好談一場戀愛的大學生,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他傻傻地被她利用,她也是。  

  儘管軟弱、儘管退縮、儘管他的模樣凶狠,但她依舊得說,她真的不知道當時這樣做會害了他。  

  見她仍頑固地點頭,蕭冠群大掌握了又鬆、鬆了又握,最後一拳狠狠捶在樹幹上。  

  她嚇了一跳,在他的拳頭襲來的剎那,她還以為破的會是自己的腦袋。  

  「你盯了我多久了,嗯?」是不是老早就知道他是威遠科技的未來總裁,所以早就擺好了欲拒還迎的姿態等著他?

  「我從來沒想過要害你!真的。」她顫抖著唇,堅持把話說出來。  

  他信也好,不信也罷,她不能因為害怕、因為他汙蔑的眼神就嚇得什麼話都不敢說。  

  「我真的不知道我拿的那份文件對你來說那麼重要!我真的不知道。」  

  「說謊!」一股發狠的劇喘在他的胸腔裡爆開。  

  「我不知道這樣做會造成你公司的財務損失,我不知道。」她絕望地搖頭,被他逼近的歹毒眸光給嚇得哽咽出聲。

  他不信任的表情、恨意濃烈的眼神像把刀,深深刺進她的心窩!  

  「我不知道這樣做會害得你的公司差點全軍覆沒……」  

  「差點?!」他憤怒地揚高了聲音。「差點?!」他的逼近又再度讓她失措地閉緊小口,「你『差點』就讓我的公司全軍覆沒,你『差點』害我去坐牢、『差點』要了我的命!」  

  她竟然敢說只是「差點」!  

  「我的人生毀在你的手裡,你竟然敢說只是『差點』!」  

  她吞下哽咽,努力不在他的怒視下打顫,知道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不會滿意,知道不管她解釋什麼,他都挑得出語病。

  算了,她坦然面對,努力制止心酸湧上。  

  就讓他誤會好了,反正她的心已死。  

  就讓他抱著錯誤的理解恨她一輩子好了,反正他的情已逝。  

  逝去的情難以追回。  

  逝去的愛永不回頭。  

  算了,就……就任由他吧!  

  「對……不起。」望著他的眼,最後她只能說出這句話來。  

  「對不起?!」蕭冠群憤怒地抓著她的肩用力搖晃,「我付出的一切、差點失去的一切,換來的就只有這一句對不起?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彌補得了一切?」  

  「是的,是的,是的,對不起!」舒蕾被他搖晃得無力招架,只得一連串地吐出對不起。  

第2章(2)

  除了說對不起外,她又能如何?  

  不管她是無心的還是故意的,傷害都已造成,都難以彌補。  

  起碼他就不願聽她解釋。  

  但是解釋了又如何?傷口永遠存在。  

  除了說對不起……她也只能對不起,永永遠遠地對不起他,讓愧疚永遠壓著她的胸口,讓她的心永遠泛著疼。

  「對不起!」她依然輕聲吐出,勇敢迎視他的憤怒,「對不起!」  

  一股蠻橫赫然在他心中爆發!強悍有力的大掌幾度用力掐緊她的肩,令她蹙眉,卻在她淚眼汪汪、勇敢地迎視他時,想傷害她的決心頓時粉碎。  

  他用力推開她,讓她往後撞在樹上,自己則將雙手用力插在口袋中,像在制止什麼,又像在隱忍什麼!

  五年了,他處心積慮計劃了五年!他在心中吶喊。  

  想想當年你受的屈辱!  

  想想你差點坐牢付出一生清白的代價!  

  想一想……  

  憤恨又驟然爬上他的眼眸。  

  幾經掙紮,他決心拋開她楚楚可憐的臉龐,以及心中酸楚的感受!  

  他瞪著她,手依舊插在口袋裡,努力遏止想吼她「別哭!」的衝動。  

  「你還沒有告訴我,當初你為什麼要欺騙我?」她欠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一直都是。  

  在他被羈押的時候,她連一次也沒來看他,一次都沒有!  

  他的人生頓時失去了色彩,被關在黑暗中。而她連句解釋、連句道歉都沒有……  

  再度睜開眼,凝視她的眼眸是全然的複雜,她不懂!不懂他清澄的眼瞳中為何有抽緊她心跳的魔力?

  「當初我是愛你的!」  

  蕭冠群受不了的嗤笑出聲,一股才剛隱藏妥當的憤怒又突然爆發。  

  「說重點!」他吼。  

  他的表情深深刺傷了她。  

  別開臉,她繼續說:「一開始,我並不知道我父親公司的對手竟是你的家族企業。」當時的她只想好好地談場戀愛,「直到我告訴父親我已有了男朋友並且說出你的名字時,父親赫然瞪大眼睛的表情讓我覺得奇怪。」  

  他冷哼了聲。一副早已料中的模樣:「所以你那時候就盯上我了?」  

  「不!我沒有!」儘管他不相信,她還是要說,「我真的沒有——」她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他制止。

  「我不要聽你廢話,繼續說下去!」  

  「後來我才知道你就是威遠科技的未來繼承人。」  

  而威遠科技一直是同類型企業中排名第一的科技公司。  

  是一家人人擠破頭、各大學應屆畢業生問卷調查中被名列第一志願的頂級公司。  

  「原來你父親很早就盯上我了!」他嗤笑,唇邊泛出的笑容有著無奈的苦澀。  

  他好傻!一心一意付出、全心呵護的女友,竟是出身於一個對他有所圖、打算利用他的家庭。  

  舒蕾抖著唇,似有無限難堪地低下臉蛋,任由他奚落。  

  「當父親告訴我,只要能看到估價單、讓他知道你們打算要出多低的底價競標全球最大科技廠、美國IEE科技產業發包的合作工程案,我們……」她嚥著氣,終於擡起臉蛋看著他的臉,「我們……就可以渡過難關……」她困難地閉上眼睛。  

  他用力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再睜眼看他。  

  「別告訴我,你完全不知道那份估價單的重要性。」  

  爭取和全球最大科技廠商合作的機會,是當時每一家科技產業卯足全力積極規劃的個案,爭取成功後所帶來的豐厚利潤可是公司以往數年來獲利總額的數倍。  

  更可以讓公司的身價在一夕之間連番暴漲,帶來難以估計的利益和財富。  

  他不相信她不知道這些!  

  「我不知道!」她完全無懼於他眼神所帶來的壓迫,「我真的不知道!」  

  他赫然緊捏的手勁讓她痛苦地蹙眉,卻依舊勇敢迎視他的怒眸。  

  她以為只是一張「很普通」的估價單。  

  學外文的她根本不知道父親口中的估價單,其實就是公開競標前的底標競價評估單。  

  通常將成本及所能壓低的底限逐一列出後,再通過董事會的同意,那份估價單就會成為正式的競標文件。

  而會呈報董事會決議的估價單當然是經過一番最審慎的評估。也因此那份估價單幾乎可以說就是競標單!

  她不懂!她完全不懂這些!  

  她是在父親一再向她保證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文件,只是讓他「看一看」而已,她才拿的……

  她當然更不會知道,也沒有想到自己父親經營的公司規模竟會大到能和擁有數百億資產的科技公司相抗衡。

  那一年,再一個月就滿十九歲。  

  與他相識是在那年最美的秋天!是她最青春也是最青澀的十八歲。  

  相識半年,他便畢業了,但依舊老往學校跑。  

  在指定的早餐店相候,吃完早餐再送她去上學。放學後在指定的地點相候,他和她總愛在校園漫步一圈,再慢慢走到他的愛車,聽他細訴他上班時有多麼無聊,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聽他細訴他的「威脅」,一天一定要給他一通電話,否則他會懷疑她是不是已被人追跑……  

  甜蜜的青澀過往因他的強迫而一一被挑起,那些她想遺忘卻一直不能的苦澀和甜蜜此刻正洶湧氾濫衝擊著她的胸口。

  「十九歲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她勇敢審視著令她心碎的容顏。  

  那一年的她沈浸在愛的喜悅中,沈浸在單純的兩人世界中,她眼裡只有他……一直只有他。  

  他是她的初戀!  

  是她的惟一!  

  她不知道因為她的無知無邪,迫使單純、善良的他毀滅。  

  直到事情爆發,他被警察抓住、銬住雙手,她才愕然覺醒!  

  但為時已晚。  

  「我一直不知道,」舒蕾哽咽著,「你一直傻傻地被我利用!」她難堪地低下臉、流著淚,聲浪終因無法遏止的悲傷轉為嗚咽。  

  她的愚蠢和無知被父親拿來當作利用的工具。她在不知不覺中利用了他,更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他。突然爆發的劇喘聲在空氣中激盪。她承認了!她終於承認了!她承認他一直傻傻地被她利用,而他……蕭冠群難以平衡地閉上眼。

  而他……當時是多麼地愛她!  

  「你何不乾脆承認你一直都想利用我?打從我接近你的時候開始,打從你知道我是誰的時候開始!」他咬牙切齒,「你何必一直推說你不知道?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少恨你一點?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不會!他永遠不會放過她!永遠不會!  

  「我真的不知道!」她慌張地喊,「我一開始並沒有利用你的意思!」絕對沒有,「我以為父親只是想要看看估價單而已,免得讓自己輸得太難看。」當時爸爸確實是這麼哄她的,「我以為——」  

  「夠了!」他冷冷地制止。再說下去他都要被她的謊言感動得心軟了,再說下去他都要相信她真的是無辜的了。

  全是謊言!  

  「你一開始不打算利用我,最後還是利用我了?」他冷笑地勾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失措的臉。  

  是的!清亮的眼睛一直閃避著他的,不敢看向他。她到最後還是利用他了。  

  利用他的善良、單純,利用他的毫不設防和完全的信任。  

  「你知道我是如何脫罪的?嗯?」  

  輕柔的聲音像是風雨前的寧靜,讓她渾身發冷。  

  「你知道我為什麼得以無罪釋放?嗯?」  

  更輕柔的笑語低沈得讓她喪膽。  

  「幸虧我有相當不錯的『家庭環境』,才得以無罪釋放。」  

  也多虧他橫跨政、經兩界的顯赫家族背景,在家人、親友的幫助下,終於得以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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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0-7 23:38:21

第3章(1)

  那一年,蕭冠群被控「詐欺」、「偷竊」、「瀆職」而移送法辦!  

  與IEE的合作案,終因對手開的競標價低於威遠,而眉開眼笑地承攬了與IEE合作的機會。  

  威遠在震驚、失措、愕然中迅速恢復,立即召開董事會全盤檢討缺失,精明的二叔早已暗中聘請商業間諜調查失利的原因。  

  而另一房遠親表姑也在調查中得知威遠的估價單失竊是造成失利的主因。  

  而將威遠的估價單偷到手轉賣給巨鯨財團以賺取高額賞金的不肖商人舒鎮,正是當時與侄子打得火熱的舒蕾的父親!

  氣昏頭的表姑以為自己的侄子蕭冠群與舒鎮一家人掛勾,出賣公司,一怒之下立即報警。  

  讓他嘗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屈辱與痛苦。  

  他是如何脫罪的已無關緊要,因為他的「疏忽」而導致公司蒙受巨額損失的事實已不容辯駁。  

  幸虧在弄清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家人、親友肯拉他一把,否則誰會幫他?誰敢與威遠為敵?  

  「我不知道你當時犯了什麼罪——」舒蕾也怕!好害怕!隱隱約約知道他大概因為什麼被抓,而這事與她有關。

  「你不知道?!」又是這句話!他生氣地擰著舒蕾的臉頰,痛得她更加想解釋清楚。  

  「我當時好害怕!」她哭喊。不敢問、不敢說,好怕知道自己真的就是害他鋃鐺入獄的兇手。  

  終於知道他嘶吼著要她付出代價的原因,終於知道他淒厲的狂喊全是因她而起時,她也慌了,徹徹底底地慌了!

  「我不敢談、不敢聽,沒有勇氣面對你——因為我怕!」  

  「怕我報復?」所以選擇逃離。  

  「不!怕你更恨我!」她搖著頭,搖下紛亂無助的淚,「我怕你知道估價單是我偷的而更恨我。我怕你不想讓我看見你當時的狼狽,而吼著要我滾!」畢竟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她承受不了他的恨,就如同承受不了自責,哭得幾次昏厥!  

  「所以你就火速地搬到舊金山,想個法子把自己藏起來,以為這輩子我們永遠找不到你?永遠就這麼逍遙下去?」省省吧,這一套說辭還是留給自己聽吧!  

  她知道不論她說什麼,他都能曲解、能誤會,可是她還是要說。  

  「我不知道你最後會被無罪釋放。」如果她當時知道過沒多久他就會被釋放,那麼她說什麼都不會離開。

  「我『也』不知道我會被無罪釋放!」他譏諷地挑眉,「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被釋放和你的畏罪潛逃有什麼關聯?如果我沒有被無罪釋放呢?是不是你就不會逃了?」  

  她臉色發白。  

  「再讓你重新做一次選擇,結果就會不同了嗎?」他冷笑著,「你不會選擇逃離?你有勇氣陪我一起對抗?你能承受得了我的憤怒、指責?你能嗎?你真的能嗎?」  

  舒蕾張著嘴發不出聲音來。  

  「會嗎?」蕭冠群咬著牙,等著答案,望著她楚楚可憐的臉龐,心火又漸漸蔓延,「告訴我,我在洗耳恭聽。」

  如果讓她再重新選擇,她有勇氣面對他嗎?  

  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她當時有勇氣,那麼她會堅持到底,一輩子留在他的身邊。可是內心的懦弱終究還是戰勝了勇氣,最後她選擇逃離。  

  怕無法面對他的憤怒,以及在他心中的完美形象粉碎的絕望,而選擇逃離。  

  如果他沒有被關,她會選擇留下來和他一起對抗!初來舊金山時,她每晚流著淚,這麼告訴自己。

  可是她真的能嗎?  

  每當心底另一個冷笑的聲音響起時,她便倉皇地把心門關閉,拒絕再去想他……拒絕再去想他……

  她無法面對他的盛怒,就如同無法面對經常嘲笑自己懦弱的聲音。  

  於是她選擇逃避、永永遠遠逃避!不去想他、不再想他,企圖永永遠遠把他忘了。  

  「你會嗎?」他依舊等著答案。  

  在她終於難堪地別開臉,終於明瞭他有沒有被關與她當時的懦弱選擇永遠扯不上關聯時,蕭冠群勝利地揚起笑聲。

  諷刺地在她耳邊迴盪……  

  諷刺地穿入她已然千瘡百孔的心裡……  

  她閉眼承受著刺耳的笑聲,一字一字地聽他吼,憤怒地吼!  

  「你知道我剛被釋放的那幾個月是如何熬過的嗎?你欠我一個解釋,而我去找你卻發現人去樓空,你知道我的心情嗎?」  

  也許她給他一個擁抱、一記親吻、流著淚告訴他她這麼做是不得已的,或許他能釋然,而真正地原諒她。

  可是他面對的是什麼?她的逃離!  

  他清楚地記得當時迴盪在自己耳邊的粗喘聲——  

  他被騙了!真的被騙了!  

  他這才驚覺自己的傻。  

  在被她騙了感情之後,又被她利用,再把他一腳踢開。而他抱著的……竟是她欠他一個解釋的憤怒。

  儘管如此……她畢竟是他最深愛的女孩!  

  蕭冠群冷笑。直到他查出她已火速搬到舊金山時,他才真正對她徹底絕望,徹底死了心。  

  一開始她就打算利用他的。  

  搬到舊金山是事發之前就已做好的佈局,迅速地人去樓空不就已代表了一切?給了他確切、徹底心死的答案。

  所以他要報復!  

  毫不留情地報復!  

  這一次,他不會再心軟。  

  他要教她永遠後悔。  

  他要把她曾經加諸在他身上的折磨及傷害全加倍奉還。  

  幸虧他無罪釋放卻不外傳。  

  事實上從事發後到審判結束,威遠一直以它龍頭老大的身份徹底封殺每一條可能外洩的消息,保護了他、也保護了公司。  

  雖然IEE的競標失利帶來不小的衝擊,但是威遠立即壓低價碼,爭取到與全球第二大廠SIS公司的合作契約,迅速地站穩腳步,立即給予巨鯨迎頭痛擊。  

  威遠的損失雖不大,但他卻毀了!徹徹底底毀了!  

  他先是被家族踢出了公司,永遠消失在股東名冊之內,還得咬牙忍受親友奚落、不諒解的眼光。  

  原本親密的父子關係因這場衝擊而產生隔閡。  

  益發沈默的父親及不知該如何安慰他的母親,成了他心中永遠的負擔。  

  於是他選擇逃離。  

  逃離親友的眼神、逃離父母不忍苛責的關愛,他逃!  

  他只好逃!  

  但是離家後,卻是他自我折磨的開始。  

  「你知道我是如何咬牙承受這血淋淋教訓的!」他吼,「你知道那陣子呈現在我腦海裡的畫面是什麼?」他倏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呼吸。  

  初被釋放的那幾個月,他幾乎是咬牙承受一切的折磨。  

  那背叛他的女人的身影一直鮮明地活在他的心中,他渴望掐死她的慾望一直在他腦海裡湧現。  

  隨著他的手勁加重,舒蕾的眼眸也愈瞪愈大。  

  「我當時就是渴望這麼掐死你。」他的靈魂像要衝出柵欄,漸漸不受控制。  

  她只是張著嘴、張著眼,看著低笑的冷臉朝她逼近。  

  她無法呼吸,誠心誠意地等待「懲罰」到來。  

  聽著他撕心的怒吼,她的心也碎成了千萬片。  

  被釋放後的那幾個月,他是如何熬過來的?  

  想像著,她不忍地流下了淚。  

  看看自己帶給了他什麼樣的傷害?  

  看看她做了什麼好事?!  

  抖著唇,她愧疚不已。  

  如果能補償的話,他拿去吧!她已不在乎她的命。  

  「我……」她有話想說,蕭冠群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臉色漸漸漲紅的舒蕾已無法呼吸,卻仍堅持把話說出口。  

  「我……」愛你!這是她死前想說的話。  

  是的,她愛他!不論他多麼痛恨她!  

  心甘情願死在他手中,如果她能贖罪的話。  

  五年來她刻意不去想、不去思念,好不容易築起的心牆在見到他的剎那,全部潰堤。  

  她發現她還是深愛著他!  

  永遠如此!  

  淚光在她的眸中閃動,她一直堅定地望著他。  

  能在死前再一次深深望著他的容顏,將他的一切刻進心版裡,她已滿足。  

第3章(2)

  「我什麼?」見舒蕾掙紮著要說話,蕭冠群冷笑地欺近,「你是不是要告訴我,當年你是在家裡有財務危機時,逼不得已才這麼做的?!嗯?」  

  她剛剛用的爛借口不正是這麼編出來的?  

  他手勁加重,更加憤怒:「還是你要告訴我,等到你搞清楚你父親要『拜託』你什麼事情時,你卻無法拒絕?嗯?」

  她咬牙,為著愈來愈困難的呼吸而掙紮。  

  休想用什麼財務危機、堅貞孝女的老辭來打動他的心。  

  「我對你的瞭解還不夠透徹嗎?一個擁有天使臉孔、魔鬼心腸的女孩!」  

  她玩弄他的感情!玩弄他的付出!  

  「還是你想告訴我其實你很想拒絕,可是……」他諷刺地笑道,「可是什麼呢?」他生氣地揪住她的頭髮,「可是你還是受不了金錢的誘惑!你要說的是不是這些?來!告訴我,這回你又打算怎麼用你那三流的演技感動我?」

  舒蕾拚命地喘氣,頸間的疼痛並沒有因他的突然鬆手而減輕,她反而還得咬牙承受腦後被拉扯的力道。

  「你不是很會編謊言嗎?」他等著她說話,「你不是很能把我騙得團團轉嗎?怎麼?突然像啞巴似地,含著淚不說話?你不是很懂得利用人嗎?」他冷笑,「你不是很想再一次利用我的心軟,看我會不會再放過你?嗯?」  

  所以才能編得出什麼「財務危機」、「無心之失」、什麼「她都不知道」等種種騙死人不償命的謊言,卻依舊臉不紅氣不喘。  

  她不是很行嗎?不是很強嗎?困住他的真情輕而易舉,害得他傻傻地付出一顆真心……  

  她的淚一顆一顆地掉,眨巴著淚眼還是堅持看清楚他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她都要。  

  「還是你已經知道你的眼淚感動不了我,想跟我玩別的?」蕭冠群猛然將她推靠在樹幹上,用身軀蠻橫地壓住她,讓她清楚感受到他灼熱的硬挺。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傷害著她。  

  但這還不夠!  

  真心付出真情卻遭人蹂躪踐踏,他一定要她付出代價。  

  毫不憐惜地,他大掌覆上她的嬌軀,用力揉捏。  

  舒蕾驚喘!  

  他滿意地揚起冷笑。  

  她還沒忘記她的身體對他的感覺!  

  他也是。  

  「那一夜」,他一直忘不了……忘不了……  

  瞧瞧他的全然付出得到了什麼?  

  「不!你不能!」她驚慌失措地喊。  

  他絕不能在這種情況下要了她,絕不能!  

  「我求你!」舒蕾嗚咽地抓住他侵犯的手掌,「請你不要在這種情況下傷害我……」  

  任何代價她都願意付,即使要拿她的命來抵,她也無怨無尤。但請不要在這種地方用這種方式跟她……踐踏她僅剩的尊嚴。  

  「你也有求人的時候?」蕭冠群冷笑地暫停攻勢。  

  不過只是暫停。  

  原本無意「傷害」她,也沒想到要在這種地方、用這種姿勢「傷害」她,卻因她的苦苦哀求反而激起了濃烈的「性」趣。  

  是啊!他怎麼沒有想到要用這種方式「傷害」她?  

  冷酷的眼神突然變得更加濃濁、深沈,抵著她的火熱讓她更加驚慌失措。  

  她嚇得想呼叫,卻只能發出無助的低喃。  

  「不……不要……」她慌了!真的慌了!  

  「由得了你嗎?」他冷笑地威脅。  

  「不!不可以!」她哭喊!  

  「我不可以?!」蕭冠群突然揪起她,貼著自己的臉,「這五年來我是如何走出酒精的麻痺的?我不可以?!」

  當他用酒精麻痺自己,差點醉死在街頭時,她人在哪裡?!  

  「這五年來我是如何地奮發向上,掙脫酒醉的痛苦,掙脫你無時無刻不停駐在我腦海的身影?我不可以?!」他咬牙切齒地吼,「你知道我是如何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的嗎?」  

  如今他的財富累積到數十億,他的身價已不比威遠未來繼承人的身份低,而且還不斷地提升中。他再不出手替自己討回點什麼,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你知道嗎?」他憤恨地質問,「我等這一天多久了?」  

  為了這一天,他付出了多少心力?!  

  為了這一天,他咬牙忍受一切!  

  為了這一天,他向天發誓,他一定要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親手向她討回公道!  

  為了這一天,他吃了多少苦……他是如何熬過的……她知道嗎?  

  「我恨你!」他毫不留情地吼,「告訴我,我有什麼不可以?!憑你曾經加諸在我身上的,我有什麼不可以?!」

  驚慌的眼在他一字一句的吼聲下,漸漸有了覺醒的死沈……尤其那一句他恨她,更讓舒蕾渾身冰冷,再度墜回地獄中。  

  他會不惜一切、用盡各種手段傷害她,才不管現在是何時何地。  

  哀求沒用,她乾脆閉上眼睛。  

  如果這是他索求的贖罪方式,她也只有認了。  

  她怎麼不掙紮了?怎麼不哀求了?蕭冠群瞪著她。  

  看著她臉上晶瑩剔透的淚珠,他心裡頭倏地升起厭惡自己的感覺。  

  見鬼了!他在心中詛咒,他有什麼好不忍的?有什麼好不敢的?有什麼不能的?可是他卻只能瞪著她的淚珠發呆。

  想傷害她的決心為什麼會動搖?  

  不!他沒有動搖,他沒有!  

  但為什麼他不做?為什麼只是盯著她臉上的淚皺眉頭?  

  舒蕾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雙心疼的眼。  

  她不敢眨,只是憐惜地盯著。他對她的感情依舊,起碼還有那麼一點點殘存。  

  儘管他對她怒吼!儘管他冷著臉信誓旦旦地揚言要傷害她,但是由他的凝視中,她看到了不忍,以及他和她殘存的過往。  

  情意仍在,只是全成了難堪的回憶。  

  「我願意贖罪。」舒蕾抖著唇,突然將想撫上他臉的手改而摀住自己的口,顫著聲音說,「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你呢?」他反問,「你要怎麼做才能彌補你捅的傷口?」  

  她咬著牙,承受著他眼裡的冷芒。  

  「你認為你能彌補什麼?」他嗤笑,「你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太晚?」  

  她的淚又掉落,更顯窘迫。  

  「你騙得我團團轉……」他猛然一僵,忽而醒悟自己遲遲下不了手的原因全在於她的淚,「現在你又想用你的淚感動我什麼?」突然覆住她的唇,手勁猛地往後扯,讓她痛皺了眉、痛開了唇,隨即被他狂肆侵入。火辣的親吻漸漸燃起了她深埋的火種,讓她想起了她和他第一次親密的吻!  

  回憶像道電流,同時滑過兩人的心房。  

  當時她的青澀、甜美,他的緊張、期待,他忘不了……  

  她也忘不了……  

  他該報復她的!往事只會讓他的痛蔓延,他何苦再去回想她曾有的美好?  

  想想你這五年來的痛苦、心中的感受,還有掙紮!蕭冠群惡狠狠地告訴自己。  

  痛苦的心情卻在碰到她的唇時,因這綿長深吻而滑過絲絲甜蜜。  

  受傷靈魂的痛楚同時擊向內心不為人知的角落,他在心中交戰。  

  他的愛恨情仇陡地爆發!  

  她被迫地回吻著,幾近無法喘息。被他捏痛了下巴,無法閉唇與他對抗,只能任由疼痛在她唇間蔓延……

  只能脆弱地任由他蹂躪著雙唇……  

  終於,她在他終於肯給她呼吸的空檔時輕呼一聲——  

  「我愛你!」  

  他僵住。  

  「不管你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恨你。」  

  蕭冠群冷冷地瞪著她,像要逼退心中某種快溢出眼眸的情緒。  

  那一夜……那一夜她也是這麼告訴他的!  

  她告訴他,她愛他,結果呢?  

  「你又想騙我?」他咬牙更加捏緊舒蕾的下巴,逼視著她的眼,「別想用你的淚感動我,吞回去!」

  在他的逼迫下她不敢掉淚,只是不停地眨著眼,努力想吞回淚水,心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回了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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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0-7 23:45:03

第4章(1)

  那一夜……她愛他,她是這麼告訴蕭冠群的。  

  舒蕾深深記得他當時的尷尬、緊張,還有生澀。  

  而她也是。  

  全身裸裎地面對面,讓欲初嘗體驗的兩人均大感緊張。  

  他簡直不知如何是好,卻又迫不及待地躍躍欲試……  

  「你會後悔嗎?」他緊張地問。  

  「嗯。」她故意點頭,又羞又氣。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他竟還在這個時候問她這種問題?!  

  「啊?!」他突然窘迫得滿臉通紅,「可……可是我愛你,」緊張得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她更糟糕!臉紅得幾乎擡不起來,在他燒灼的眼神注視下,她用力握緊雙手,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好緊張!  

  好期待!  

  臉紅對視的兩人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彼此的心情。  

  突然,他鼓起勇氣輕握住她的肩膀俯下他的唇,輕輕地、極珍惜地在她的肩頸灑下無數的印記。  

  「你會後悔嗎?」他望進她的眼眸誠摯地問。  

  如果他嚇著了她,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舒蕾深吸了一口氣,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估價單」的事。  

  「會?還是不會?」他期待地等著答案。  

  她偏著頭,一臉認真地瞅著他:「你不是告訴我,你一定要娶我嗎?」而她只打算把自己獻給心愛的丈夫。

  「會!我一定會娶你!」蕭冠群急切地保證,怕她不信似的。  

  她望著他,有好多話突然不知該怎麼說?爸爸說要她色誘他,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那張估價單偷到手,可是她不要!她寧願跟他商量。  

  望著他的眼眸,她又想起父親的哀求和警告——  

  如果你告訴了他,你想他還會跟你來往嗎?一旦讓他知道你對他有所圖時,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就會變了質……你可能會失去他。蕾,相信爸爸,爸爸只是不想輸得太難看……  

  舒蕾的自我掙紮很快地因他突然襲上的唇而轉移了注意力,隨著他熱吻的節奏她微仰著頸子,任由他親吻、任由他愛撫……  

  她貼緊他,卻愕然地發現他的悸動,踉蹌地捂嘴後退!他尷尬得滿面通紅,幾乎炸掉!但還是勇敢地朝她伸出手——

  「蕾,別害怕,等你嫁給我之後,這一天還是得到來。」  

  「我……」她還是感到害怕和不安,猶豫著該不該伸出手?「我不該色誘你的!」她緊張糊塗得打算招認出一切。

  「你色誘我?!」他看著她笑的雙眼直發光。  

  「對!我色誘你!」舒蕾一臉認真地說,真的打算全盤托出。  

  要不是爸爸一再地耳提面命,她根本還沒打算要獻出自己……真的。  

  然而面對他凝笑的雙眸,她又赫然想起她可能會失去他的警告……  

  她該怎麼辦?  

  她搜尋著他的笑眼,卻一直找不到她要的答案。  

  不!她不要失去他!她毅然決然地把手交給他,勇敢地將他拉向自己,親吻著他。  

  也許她會在事後後悔,後悔自己不該用欺瞞的方式得到父親想要的東西,但她起碼是真心獻出了自己,無怨無悔。

  她吻著他,感覺他突然收緊雙臂,把她壓向自己的胸膛,好似恨不得把她揉入懷裡。  

  這是她的第一次!  

  也是他的第一次!  

  他溫柔地與她雙手交纏,吻著她的額、她的臉……用他的唇描繪他再熟悉不過的輪廓。  

  緩緩地,他的唇來到了她的頸間,漸漸地再往下……  

  她沒有猶豫、沒有羞怯,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是真心願意為他付出,而不是有所求、有所圖。  

  突然,親吻再往下……  

  她的腦袋糊了!  

  忘了要跟他說什麼了!  

  她聽到的是兩人交纏在一起的心跳聲。  

  她看到的是他深情凝視的眼眸。  

  在他佔領她時,她痛呼出聲,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在他的帶領下,她一次又一次隨著他的節奏奔赴激情的殿堂。  

  那一夜——也就是她不得不背叛他的那一夜……是兩個人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她永遠記得他在她懷中沈沈睡去,她心中百感交集。  

  趁著蕭冠群熟睡時,她將東西偷到手,卻隱然覺得自己犯了罪。  

  欺騙了單純善良的他,欺騙了毫不設防、全然信任自己的他。  

  可是想起了父親的哀求,她才發現她已無法回頭,只有明知故犯地錯下去……  

  她以為只要偷到了估價單,她就可以挽回家中的財務危機,以及父親即將破產的公司。  

  她可以偷偷地把東西拿給爸爸,再趕快將東西塞回,如此他依然可以報得了價,對爸爸她也可以交差。

  她當時腦海裡如此盤算著,完全不曉得那張估價單的重要性!  

  她抱著衣服,深深地凝視激情過後已然倦極的他,屏住氣息,在黑暗中打開他的公事包,搜尋估價單。

  在得手的一剎那,她深深覺得自己犯了罪。  

  她一定會得到報應的,她想。  

  如果因為他的「幫忙」而讓家人渡過最危難的時刻,她又該如何報答?  

  慌亂無助的心情並沒有因為忽來的罪惡感、忽來的感激而有所覺悟,她……還是做了!  

  永遠記得當時落荒而逃的情形——  

  她匆匆穿上衣服,留了張紙條才離去,幾度曾有轉身想把東西交回的衝動,但……她終究還是錯下去。

  「對不起……」舒蕾哽咽,再度望向蕭冠群冷峻的容顏,「我不知道如何向你開口。」她也是事後才得知她遭父親欺騙、利用。  

  想當初父親是如何地懇求她、拜託她……她盯著慈父隱然閃著淚光的眼睛更是於心不忍,只好勉強答應。

  「我以為事後把東西再偷偷交還給你就行了。」她咬著下唇。  

  「你把我害慘了!」蕭冠群怨尤地吐著氣息,「你把我害慘了!」  

  直到警察銬住他的手,他才從錯愕中覺醒。  

  他渾然不知自己辛苦整理出來的東西被人調了包,並且遭人設計陷害。  

  直到他在競標場中失利,眼睜睜地看著別人以比他更低的價格標走了他勢在必得的標的,他這才發現自己寄出去的估價單竟是同行中總價最高的。  

  他事後得知,為時已晚。瞪著她錯愕的眼睛,他只有憤怒,只有受欺騙的狼狽!他只想毀了她,也讓她嘗嘗血的代價!  

  他竟被公司以出賣機密為由,連擬了三項罪名移送法辦。人情的冷涼、親友的攻訐,並沒有因為最後罪證不足被釋放而得到些許的寬容。  

  他永遠難逃指責、難辭其咎!他永遠忘不了當他被釋放後,當著所有股東的面親口承認出賣公司的正是他的戀人!

  因為他的疏忽,而讓標的被對手搶走,幾十雙斥責的眼睛活活地將他推入黑暗的深淵。  

  他清白的人生像突然被人潑上了墨汁,迅速擴散、迅速沈淪……  

  「請告訴我,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好嗎?」他的這一生全因她而被抹黑,她該如何修補當初的錯?

  「你在我的心口捅了一刀,現在卻妄想傷口能自動癒合?」  

  「也……也許……」舒蕾雙眼淚汪汪的。  

  「也許什麼?嗯?你繞來繞去都是同樣的謊言!」蕭冠群反覆的詢問,就是想看看她悔改的程度,結果沒有!沒有!「你再怎麼說都是那一套!拜託你,把謊話再編得更高明一點!」他突然吼。  

  嚇得她蜷縮著肩頭,淚掉得更凶。  

  「你不要開口閉口都是那一些!」他聽都聽煩了,「告訴我,你父親把東西賣給巨鯨後,你分了多少好處?」

  舒蕾猛烈地搖頭。  

  「你口口聲聲說你什麼都不懂而傻傻地被利用,糊糊塗塗地只想幫忙父親……嗯?」  

  她的頭搖得更加兇猛。  

  「不是?」蕭冠群一臉的恍然大悟,「原來你不是糊糊塗塗,而是存心有意!」  

  「不!」她淒厲地喊,「我真的不知道這樣會害了你」  

  「你不知道?」他瘋狂大笑,「你不知道你現在住的豪宅就是用當初出賣我的那筆巨款購置的?」

  舒蕾臉色倏地發白。  

  「你不知道你父親現在開的這家公司就是用當初那筆巨款籌設的!」笑聲突然轉為咆哮。  

  她搖搖欲墜地往後貼靠在樹幹上,瞪著蕭冠群貼近的臉一直搖頭。  

  是的……她怎麼沒想到她住的房子是怎麼來的?她怎麼沒想到她的豪華房車、父親現在經營的公司都是打哪兒來的?

  那些……全是「出賣」她的愛人換來的!  

  看著憤怒的俊容、聽著他的吼聲,她的靈魂已被掏空,腦海裡不斷反覆的是當時自己的念頭,以及他現在的指控……

  「告訴我,」蕭冠群搖晃著她,「你可以推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但是請你告訴我,為什麼當警察來抓人,你卻眼睜睜地看著我被毆,連一句替我辯駁的話都沒有?為什麼不敢承認東西是你偷的?為什麼你當時不開口?!」  

  他靜靜地看著她,彷彿又看到了舒蕾當時害怕、怯懦、心虛得不敢開口的情景。  

  「開口了,是不是爸爸也要被抓去關?」  

  終於知道自己已沒有資格請求他的原諒,舒蕾平靜地說出事實。  

  她已無所求,也不再妄想得到他的諒解,她剛剛才看清楚自己的齷齪!這五年來她強抑思念,享受的卻是「出賣」他的成果!  

  她還有什麼臉好在乎的?  

  她又何必口口聲聲一再解釋?  

  就讓他知道她當時有多麼卑劣和懦弱又如何?  

  反正她早已失去他了!  

  「我害怕!」她瞪著蕭冠群突然愣住的臉,一臉平靜。  

  他靜靜地聽著困擾了他五年的答案。  

  「我擔心供出了爸爸,我自己是不是也要在牢裡度過?」  

  突來的意外令她驚慌失措,看著警察粗魯地將他壓向桌面,反銬住他的雙手……  

  她怕……真的怕!  

  「我很怕被拖下水,」她不能害了爸爸,「也很怕被抓去關。」爸爸怎麼禁得起毆打?她被嚇呆了。

  可是爸爸不是告訴她不會有事的嗎?她腦海裡一直閃著這個問號。  

  卻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抓!  

  或許她曾因驚恐而忘了反應,卻沒有因此而被擊垮了意志。  

  父親曾經告訴她一定會出面替他澄清的話語依稀還在耳邊。  

  可是事發後卻面目猙獰地一再否認,她氣得想要去投案,卻被父親派人抓回,當場甩了她兩巴掌,將她軟禁在房間裡,由兩個她不認識的男人輪流看守,而使她錯失了陪他一起共赴苦難的機會……現在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她確實是個一無是處的傢夥,從沒能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上忙,她只會哭喊,只會做絲毫使不上力的掙紮。

  她當時曾經淒厲地狂喊,就算是要關,她也要陪他一起關到老。  

  完全不懂法律的她根本不知道監獄是男女分開關的,現在說出來,只怕又給了他恥笑的借口。  

  他說得對!她確實在妄想被她捅了一刀的傷口能自動癒合。她現在住的、用的都是她當年親手剜下來的血肉代價啊!

  「所以你就不管我的死活,眼睜睜地看著我被人冤枉、陷害!」蕭冠群一個字、一個字咬著牙說。

  「是的!」舒蕾用力點頭,眼裡有著豁出去的決心,「是我的懦弱害了你!是我的自私害了你!」

第4章(2)

  倏地,他伸出了手掌準備甩下,她卻認命地仰首閉眼,等著他的懲罰。  

  打吧!她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是誰害他變成這樣的?  

  以前那個熱情如火、單純善良的大男孩跑到哪兒去了?  

  如今的他冷酷無情,一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漠然,這又是拜誰之賜?  

  她寧願他恢復以前的單純、善良,以前的無憂無慮,以及以前的熱情性格……如果這幾巴掌能換回他過往的一切,她願意挨!  

  惱怒掌心一直揮不下去,他瞪著她濕透的睫毛,全身都在發抖,他咬緊牙,欲再揮出,卻因她突然嚥氣吞息又再度僵住。  

  打吧!如果這樣能出一口氣的話。  

  打吧!別讓自己後悔莫及,畢竟你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  

  她寧願再恢復過往,用她的生命、用她的一切彌補他曾有的心碎,找回他原有的開朗。  

  她不要他變得像現在這樣……孤冷疏離,一張酷容令誰也消受不起。  

  她不要!她不要!  

  性格驟變的容貌雖陰沈,卻仍不失俊偉,但這離她初認識的他好遠好遠……  

  「打吧!」她睜開眼睛看著蕭冠群,「你不是很恨我?」她狀似不怕死地冷笑挑釁,「打啊!」如果她能因此解脫的話。  

  孔武有力的手掌在空中握了又握!冷瞪著她的眼眸中有著越燃愈熾的火焰!  

  「打呀!」舒蕾哽咽地哀求,卻又倔強地望著他。  

  為什麼不讓她解脫?為什麼要讓她看著他嚴苛的神情難過?  

  蕭冠群渾身揪緊的肌肉教人看得心驚;渾身隱藏著的爆發力與壓迫感教人看得窒息、無法呼吸!  

  他冷冽的眼神更教她傷心欲絕!  

  他不該變成這樣的……  

  如今直視她的眼中除了憤怒之外還有什麼?  

  蕭冠群猛一揮拳,舒蕾驚叫一聲。  

  在她身後的樹幹被他這一拳撞得搖搖晃晃,樹葉紛紛掉落。  

  她愕然地瞪圓眼睛。  

  他只是笑!笑得像一把火悶燒在胸膛無處可竄……  

  她不覺悄悄吞了口口水,剛剛才硬逼出來的勇氣被他剛剛那一拳嚇得無影無蹤。  

  「冤有頭、債有主。」他輕柔地點著腦袋。  

  知道他此刻的溫柔全是刻意裝出來的,又讓她呼吸不順。  

  「我應該先找大的來剝皮!」他咬牙獰笑著,「之後再來找你這隻小兔子算賬……」  

  「不!」舒蕾驚恐地吼。他的意思是要對她的家人不利?  

  蕭冠群只是笑,特意回頭一瞥,讓已經在裡頭待得不耐煩出來透氣的人看清楚他的笑容。  

  是啊,他在笑。笑得好不快樂、好不深情。  

  舒蕾驚慌地擡眼,卻被他特意假裝的深情凝視給擋住了視線。他是故意作假給偷偷打量他們的人看的!

  他笑著吻住她光滑細緻的頸子。驚慌頓時攫住她的喉頭。有人轉頭避開了視線。  

  不!她用眼神祈求他。  

  就讓我「清償」,不要再節外生枝好不好?  

  回答她的只是他覆上的唇,以及毫不妥協的冷眼。  

  不!舒蕾驚慌地扭頭想躲。你不能傷害我的家人!驚駭的眼神已透出她的恐懼。  

  蕭冠群深深吻著,卻眼瞪眼地毫不放鬆。  

  「我爸爸不是故意害你的!」要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會這麼害人。  

  「是啊!」他輕笑著,眼神冷冽,也學著她輕聲而又急促地說,「我也是迫不得已,誰教他要欠我那麼多呢?」扶著她的後腦,他又再度覆上自己的唇。  

  輕輕的交談聲響在四周,人愈聚愈多了。  

  「當時情勢所逼……」好不容易她又爭取到說話的機會,「如果我知道……」她慌張地瞪著蕭冠群愈來愈冷的臉,「我才是害你的兇手,你找我!」  

  他用力地放開舒蕾,害她差點摔跤。  

  他閉上眼,任由胸口劇烈的起伏,全然不理會周圍一張張驚愕的臉孔。  

  五年了,她到現在關心的還是家人!一心惦記的還是家人!那他蕭冠群算什麼?!他在她眼裡又算什麼?

  「我……」她很想再說、再解釋什麼,卻被他粗重的氣息給嚇得無法出聲。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她又慌了!  

  「我不是——」  

  「你不是什麼?」赫然蜷緊的大掌又把她嚇了一跳。  

  他已然瘋狂,心火四處燃燒。  

  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就想殺人。  

  舒蕾緊緊地縮著肩頭,瞪著父親和弟弟根本挨不了幾拳的巨掌。  

  「你打算怎麼賠償我?」蕭冠群悠然地轉身問道。  

  她瞪大眼睛,一時無法從他突然特赦她家人的輕柔反應回神過來。  

  「說!」他怒喝!霍然旋身的瞪視狠勁讓她踉蹌後退,「當初你為了家人出賣我——」  

  舒蕾急急地解釋:「我的家人是不得已的!」  

  她已經慌得不敢再聽他半句恐嚇。  

  「如果時光倒流,同樣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你會作何選擇?」  

  她抽氣!  

  「說!」他突然惡狠狠地擡起她的下巴,語氣卻輕柔得駭人,「說!你會作什麼樣的選擇?」  

  舒蕾渾身直打哆嗦,無法發出一語。  

  「你是不是會做同樣『不得已』的選擇?」  

  她愕然地張著小嘴,啞口無言。  

  為了家人……她會再選擇……  

  「說!」蕭冠群咬牙切齒地捏緊她的臂膀,讓她疼痛地瑟縮著,卻逃不開他鐵鉗似的手指,「我要你說!別再談你是不是故意的鬼問題!別告訴我你有多麼的不得已。」他暴躁憤怒地貼著她的臉孔,「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如果時光倒流,你會選擇背叛我,還是背叛你的家人?」  

  他憤怒得像只中了箭的野獸,張開它的血盆大口恨不得將她一口吞沒。  

  「說!」他暴喝!  

  舒蕾撲簌簌地滑下了淚:「我……」她無法面對自己。  

  如果重回過往、迫於情勢,她還是會……會……  

  她為這可能而瞬間驚惶起來——  

  他臉色刷過一層慘白——  

  「你還是會選擇家人?」蕭冠群冷冷的語調像是被突然掏空了靈魂,又像是僅存的期望全被澆熄。

  如果往事再現,她會毫不保留地朝他傾吐一切,請他幫她想辦法……她為什麼不說?她為什麼不這麼說?!

  安慰他也好,騙他也罷,搬出那一套她真的不知道這樣會害他坐牢的漫天大謊也好,他都願意再上一次當,只要能讓他將纏鬥了自己五年的仇恨徹底踢出腦海!他願意!他願意再上一次當!他願意!  

  瞪著他瘋狂的眼神,舒蕾猛烈地搖頭。  

  這只是假設性的問題,不要逼她作抉擇,不要!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該選擇所愛?還是該背叛家人?  

  「說!」他瞬間爆發的手勁殘狠地箍緊舒蕾逐漸往下滑的身軀,「我要聽到你的肺腑之言,告訴我,」他突然貼近她的臉,「再讓你選擇一次,你會不會背叛我?會不會?」  

  這個答案對他很重要,它可以讓他更恨她一點或少恨她一點。  

  「說!」  

  他知道她當年的無奈,但她不該這麼殘忍,幾乎毀了他的一切!所以他更要知道往事重現,她會選擇什麼?

  「說!我要你回答我!」蕭冠群猛烈地搖晃她的肩膀,恨不得將她搖碎。  

  「會!」她爆發似地哭吼,吼出她的無奈心酸。  

  他突然一愣,終於頹然地放下手。有那麼一剎那失神,有那麼一剎那突然失了靈魂,有那麼一剎那……他不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  

  唇角一勾,他冰冷的眼神由失魂中慢慢調回……對上她的。  

  讓她一窒。  

  「那我算什麼?嗯?」修長的手指攫住舒蕾的下巴,任他從容凝視,「偶然認識的大哥哥?」他像個寵溺小妹的大哥哥笑得十分溫柔。  

  只是雙眸卻射出置人於死地的怒焰,令她渾身發涼。  

  「我根本不算你的情人,」修長的手指輕刷著舒蕾的下巴,引發她陣陣恐懼,「虧你當初還口口聲聲地說愛我。」

  她渾身戰慄,打從心底發寒。  

  「原來你到最後還是都會利用我,嗯?」  

  恐懼讓她發不出半句聲音,他像隨時會出手扭斷她的脖子。  

  「你得準備付出代價。」蕭冠群突然笑瞇了眼,但吐出的氣息教她喪膽。  

  他狠笑地擡高她的臉蛋,讓她被迫仰著頭看他:「現在我要你再作個選擇。」  

  他彈了下手指,出現六個大漢,分別押著舒蕾的父親和弟弟,引起現場一片訝異。  

  「你父親欠我的、你家人欠我的,還有你——」他故意拖長語調,讓她心跳錯亂,「欠我的,我們一起算一下!」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1-26 00:27:56

第5章(1)

  原來自己的父親和弟弟一直被他派人押著!  

  舒蕾瞪著父親倉皇的眼和自己滿臉驚愕的兄弟,她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不打算放過她了……  

  「舒鎮!」蕭冠群用英語說道,故意讓擠出大廳的人潮聽見他的劣行,「當年你利用你女兒的美色出賣了我,所得的巨資再轉投資的公司已經被我吃下了,你知不知道?」  

  大夥兒一陣訝異,完全被蕭冠群來者不善的氣勢給壓倒,紛紛交頭接耳地討論他口中的「出賣」是怎麼回事?

  「你……你胡說!」舒鎮漲紅了臉。  

  「我胡說?」他冷笑,「罪證確鑿,我相信大夥兒都有興趣看看。」他攤開手掌,立即有人將一份資料交上他的手心。  

  眾人又一陣議論紛紛,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該相信誰?  

  「這裡頭有不少股東我都認識。」他一一點出夾在人群中、應邀來參與盛會的股東群,「想必他們很有興趣知道自己花了大把鈔票投資下去的公司,會不會又被你以相同的欺騙手段給搞垮?」  

  眾人相繼失色。  

  舒鎮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尷尬漲紅的臉色立即被人看出了端倪。  

  有人迫不及待地伸手搶過蕭冠群命人遞上的資料,愈看眼睛瞪得愈大,甚至驚呼出聲。  

  還有人破口大罵:「狗娘養的!」  

  群眾爭相傳閱,由起先的訝異、不相信,轉為驚愕地目瞪口呆。  

  「我真不敢相信!」  

  「看不出來!」  

  「是啊!有誰會看得出來?」蕭冠群冷笑地看著臉色灰敗到了極點的舒鎮,悶在心裡頭的那口氣終於漸漸有了舒展的感覺。  

  「別傷害我爸爸!」舒蕾哭喊。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在「舒氏投資公司」裡堪稱最大股東的安東尼憤怒指責。  

  其他的小股東也紛紛加入譴責的行列。  

  舒鎮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另外被架著的舒勇和舒強更是顯得無地自容。  

  「求你別傷害我爸爸!」舒蕾不停地用中文哭喊,但是心腸硬如鐵石的蕭冠群完全無動於衷。  

  「當初你為了搞垮自己的小公司費了一番功夫,有多少股東因你的貪得無厭而蒙受了巨大損失?!」罪證全在裡頭,「你經營自己的公司,也變賣自己的公司;你一手和股東合作,另一手卻漸漸放掉自己持有的股權,同時將自己公司的機密出賣給對手公司,獲得暴利!」  

  大夥兒聽了全變了臉色。  

  舒蕾、舒勇和舒強更是驚愕得臉色發白。  

  「不!爸爸,這不是真的!」舒蕾大吼,「告訴我這不是真的!」爸爸不會這麼殘忍!不會的!不會的!

  舒鎮只是抖著唇望住女兒,久久說不出話來。  

  舒勇和舒強難過得低下臉,淚眼隱隱發光,一臉難堪。  

  「不——這不是真的!」她哭吼,但是父親的臉色給了她答案。  

  有人衝上前想揍舒鎮,卻被蕭冠群一手格開:「他是我的!」  

  他今天就是來討回代價的!  

  「我們的公司怎麼辦?」有人憤怒地提出質疑。  

  沒想到外表看似親切和藹的舒鎮竟會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蕭冠群一一審視這些和他當年一樣傻的人!跟他當年一樣,直到面臨了危機才知道驚慌。  

  「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他冷冷地瞅著面色如土的史蒂芬。  

  投資前的審慎考量、投資後的防患於未然,難道要親自舔過血後才會懂?  

  「那可是我全部的財產!」史蒂芬慌了神地喊。  

  「還我們的錢來!」  

  「還我們的錢來!」  

  有人受不了地丟擲東西,卻被架著舒鎮的大漢用眼神狠狠地阻止!  

  「還我們的錢來!」  

  蕭冠群只是笑看著這群身家已剩無幾的股東,任由他們怒吼發洩。  

  這不就是他當年所受的屈辱?這不正是他當年所受的待遇?如今全數丟還給對方,他才漸漸覺得有了呼吸的價值。

  「求求你,快叫他們住手!」舒蕾看著父親臉上的瘀青著慌地喊叫。  

  「你呢?」他冷冷睨著她,「你當年替我喊過了沒?」  

  她愣住,望著他毫無感情的臉,她再度說不出話來。  

  蕭冠群揚起了勝利的笑容,繼續數落舒鎮的第二大罪狀。  

  「等你把自己的公司搞垮得差不多之後,你竟然把腦筋動到我頭上來了!」  

  舒鎮心有餘悸地瞪著蕭冠群強摟著女兒晃到他的跟前站定。  

  「爸爸!」舒蕾傷心不已,想掙脫蕭冠群,卻有心無力,只能絕望地看著爸爸驚恐的眼睛。  

  「你唆使你的女兒色誘我——」  

  「那不是色誘!」她哭吼。  

  那不是色誘!那不是!她是真心的交出自己,只是不得不背叛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  

  他狠狠一笑,深深瞅著她:「不是色誘?那你來告訴我,就在我們做了一整夜的愛之後,我親手打出來的東西怎麼會全部變了質?」  

  她的臉色又再度發白。  

  他轉臉狠狠地盯向舒鎮:「原來你早就預謀好了。打從你一知道你女兒的男朋友是誰,你就已經盯上我了!」

  而他還傻呼呼地被他和藹可親的外表所蒙騙。  

  「你在鬥垮自己公司的同時也將魔掌伸向了我,等到你拿了巨款帶著家人逃之夭夭,那些自以為撿到便宜,以為用最低價向你收購股票的人還歡天喜地地開香檳慶賀。」  

  結果舒鎮走沒多久,公司也垮了。  

  「你真狠!」做得漂亮,而且乾淨利落,「要不是事後我開始追蹤,我和那些笨蛋都一樣被你蒙在鼓裡。」他一一瞪著站在他面前驚慌失措的股東——也是他的股東群。  

  「現在舒氏已經被我吃下了絕大部分的股票——」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立即響起的歡呼掌聲打斷。

  「我知道你!」安東尼突然熱切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我現在才突然想起來,你就是威鯨集團的總裁!」他訝異地吹了聲口哨。幾年前的一次餐會上他見過,難怪他老覺得他很面熟。  

  「威鯨?!」舒勇和舒強瞪大了眼,愕然對望。  

  「威鯨」不就是那家曾經放話要與威遠、巨鯨兩大集團並駕齊驅的公司嗎?他們雖然人在國外,對於聲名遠播的威鯨可說是耳熟能詳。沒想到父親惹到的人竟……竟然是……  

  兩兄弟的下巴掉了下來。  

  大夥兒這才知道未來即將接掌舒氏的是威鯨的總裁,每一個人都同時鬆了一口氣,現場也立即掀起熱烈討論的氣氛,完全呈現一面倒的局面。  

  沒有人再去理會舒蕾的傷心欲絕。  

  也沒有人再去研究為什麼聲名遠播的總裁會紆尊降貴的前來接掌舒氏?  

  反正美國「大吃小」的情形多得是,誰管它呢?  

  誰能一統江山,誰就是英雄!  

  舒鎮滿臉的悔不當初,卻不能感動蕭冠群半分半毫。  

  「你太貪得無厭、太隨心所欲,才會導致這樣的下場!」蕭冠群生氣地拍打著舒鎮的老臉,把他嚇得涕泗縱橫。

  「別打我父親!」他的舉動引發舒蕾前所未有的激烈反應。  

  「我打他?!」蕭冠群冷嗤,「如果不是我暗中吃下股份,成了這間公司的大股東,你想你的父親今天會是怎麼個死法?」  

  她愕然。  

  難不成她爸爸真的……  

  「爸爸!」舒蕾驚喊。  

  父親的表情已經招認了一切,真是傷透了她的心。  

  「爸爸,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父親以著同樣的手法想再搞垮「舒氏」,「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慘了你,也會害慘了我們?」她就是個活生生的教訓。  

  舒鎮一直不敢擡頭。他的對手太厲害了,不但將他的過去調查得清清楚楚,連他現在這間公司的財務狀況、股東名冊也都調查得一清二楚,讓他毫無招架之力。  

  舒蕾瞪著父親低垂的腦袋,認命似地直搖頭。蕭冠群暗中吃下股份,成了這間公司的大股東,隨時可以掌控她家人的生死。  

  「更淒慘的還在後頭呢!」他冷笑地睥睨著她,笑著貼近她的臉,「要不要聽聽更卑劣的?!」  

  他正要將她父親更卑劣的行為說出口,她受不了地捂耳大喊:「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替自己和家人贖罪!」

  他當眾揪出她父親幹下的勾當,搞得與會人士人人錯愕,進而露出不屑的眼光……  

  她已經瀕臨崩潰和瘋狂。  

  他勝利地揚起冷笑,隨意彈彈手指,要人放開她的父親和兄弟。  

  「這可是你說的,你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替自己和家人贖這個罪?」  

  「我願意!」再也受不了這撕心扯肺的疼痛,她用力將拳頭堵住自己的嘴,阻止自己哭泣。  

  他在報復!他在報復!她在心中瘋狂吶喊,為什麼當初要讓她鑄下這個錯誤?為什麼她要和他相遇相知?

  她曾親手毀了他,他更輕鬆地反擊,讓人毫無招架能力。  

  初識時的最真、相遇時的最美,全都毀了!  

  舊金山他們再也待不下去了!父親辛苦經營的一切在一瞬間被他摧毀,一如當年父親無情地設下陷阱引誘無知的他落網。  

  他臉上的得意、厭煩的眼神令得她渾身發冷。  

  她已經付出代價!她已經認命地接受一切……為什麼還要接受他無情眼神的折磨?  

  思及未來她可能遇上的種種報復,她只是又哭又笑……真的傷透了心,真的死絕了心……  

  「走吧!」蕭冠群厭煩地拖著她就走!早被她的又哭又笑惹得耐性全失。  

  走吧!她豁出去地任他拖著,上刀山、下油鍋她都認了!就算要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她也不怕。  

  心已死,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第5章(2)

  「你……你……」舒鎮張大嘴巴,就是不敢問出口。  

  「等一等,你要帶我姐去哪裡?」才二十歲的舒強攢著眉頭,不高興地想攔人。  

  「我們認識的地方。」蕭冠群也揪著眉心看著不知死活的小夥子。  

  舒勇識相地趕緊把兄弟抓回來,逞英雄只會讓自己的皮更痛。  

  「姐!」舒強瞪大眼睛看著已失掉了靈魂的姐姐。  

  「我沒事。」強忍著悲傷,她安慰他。  

  他要帶她回去就由他吧!反正到最後他一定會有厭煩她、踢開她的一天。到那時候她就帶著這些冰冷的記憶一塊兒沈入海底吧!  

  在臨走前蕭冠群突然像想到什麼似地又轉回來,出聲警告:「可別讓我發現你又做了什麼喔!舒鎮!」他冷冽地漾開笑容,輕甩著手指湊近臉,「當年你用在我身上的那一套我隨時有可能會奉還,可千萬別讓我抓到一點點小把柄……」他的眼神轉厲,「這回我不可能讓你輕易脫身!我保證你也沒法像我那麼幸運——可以無罪開釋!」他厭煩透頂地轉開臉,扯著舒蕾大步離去。  

  舒鎮愕然地張大嘴,眼睜睜看他拖著女兒離開。  

  他……他……這麼說他不會被關了?!一抹狂喜突然湧向舒鎮的心頭。看來他從今以後再也沒煩沒惱,不用擔心隨時會被抓去關!  

  更不用擔心他最近才捅的婁子隨時會爆發,被股東關進大牢裡,永不見天日。  

  看著姐姐被帶走,舒強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從來沒見她這麼悲傷過,卻有著痛泣後的釋然。

  「他……他怎麼會被釋放呢?」從剛才一直到現在,舒強完全是有聽沒有懂。  

  什麼關不關的?當時還在讀中學的他成天忙著打電玩,不過有關蕭冠群和老姐的事,他依稀還有那麼點印象。

  當舒強錯愕著一張臉望向興奮地衝著他直笑的爸爸,他忽然有用雞蛋洗他老臉的衝動!或者揮著拳頭衝向老爸嚇嚇他。  

  而興奮地想跟兒子說點什麼的舒鎮卻反而被他倆冷凝的眼神嚇住。他幾乎是有點心虛、難堪地收回笑臉,任由他倆打量。  

  「別以為他沒被關就會放過你!」舒勇斥著,「要是他被關了呢?是不是出獄後得拿咱們全家的性命來相抵?」爸爸怎麼會這麼糊塗!  

  當年的他才高一,光聽爸爸的片面之辭還以為這是蕭冠群個人的錯,還把一切硬賴在姐姐的頭上而覺得他很該死。

  如今才知道是自己的爸爸很該死!  

  「爸爸當初也是為了你們——」  

  「停!」舒勇很受不了地舉手阻止他說下去,「如果你真的為了我們好,請想想這五年來姐姐是怎麼過的?」可憐的她一直自責的心終於可以不再旋得那麼緊了。起碼她現在勇敢地面對愛人,總比日日自責得好。  

  「你有沒有想過姐姐被帶走後的下場?」舒強也忍不住地指責。  

  「難不成他敢殺了她?」人群漸漸散去,舒鎮的嗓門也大了起來。  

  「他都敢殺你了,為什麼不敢殺她?」舒強登時火大起來了。  

  舒鎮竟然笑了:「他是在嚇唬我的!」哼哼!  

  兩兄弟差點氣爆。  

  「你姐姐不會有事。」瞧他,他不就平安無事了嗎?  

  兩兄弟互睇了一眼,心裡都在想著同樣的問題——  

  姐姐說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來贖這個罪,但是蕭冠群會索取什麼樣的代價呢?  



  在飛機裡,舒蕾一直不吃不喝,引來蕭冠群冷漠地詢問:「你不餓?」  

  她搖頭。  

  「不餓也得吃。」他的聲音渾厚有力,瞪著人的眼神像要剝了人的皮。  

  她痛苦地閉上眼。  

  以前那個經常笑、眼裡常帶著柔柔暖意的男人跑哪兒去了?  

  被她殺掉了!  

  他也用力地閉了下眼眸,深呼吸了一會兒後才勉強睜開凝睇她的蒼白:「你眼前擺的是牛排,不是毒藥,別一副痛苦強忍的表情,把眼睛張開。」  

  她照做:「我吃不下。」  

  「我說過,不餓也得吃!」他的語氣不容抗駁。  

  舒蕾勉強地拿起刀叉,盯著眼前的肉發呆……許久後才在他懾人的瞪視下叉起一塊肉吃起來。  

  他不耐煩地籲了口氣,仰首閉目躺靠回椅上準備好好休息。  

  她偷偷睇著他,想把刀叉放下,卻被他瞬間張開眼眸的逼視威力給嚇得立即再叉起一塊肉,食不知味地嚼著。

  他冷冷地盯著她的側容。  

  她訥訥地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右頰燒灼著,逼得她想找話聊,想減輕那份沈滯的壓迫感。  

  「我父親不知道你沒被關,否則這幾年他一定不好過。」有誰能在做了虧心事後還能安穩吃睡的?「謝謝你。」許久的沈默逼得她輕輕吐出這份感謝。  

  她以為他會報警抓他!畢竟法律追訴的效力仍在。  

  可是他沒有。起碼父親這一次又平安渡過危機,單憑這一點她就應該心存感謝。  

  可是他為什麼不說話?說點什麼也好,否則就這樣被他盯著瞧,害她緊張得都不知道要躲到哪裡去了?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壓下這份令她窒息的緊張感。  

  「別藉著說話來逃避吃束西,吃!」  

  她緊張地拿起刀叉進食,深怕自己動作慢又惹得他眼睛噴火,令自己更加難安。  

  「謝謝你。」她由衷地說。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擡眼看他,卻被他一臉的冷酷嚇到,慌得趕緊又把眼神調回牛排上。

  「哼,很失望?」他冷笑。  

  「失望什麼?」她愕然。  

  「我變了,而你卻沒變。」粗大的手指摩挲著她細嫩的臉頰,把她嚇得目瞪口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看起來一樣清純。」而他卻徹底改變,幾乎認不出原來的自己。  

  她像被催眠一樣,望進他歷盡滄桑的眼眸。  

  他何止變了?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疏離,真的是和以前差太多了!  

  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想帶我去哪裡?」既然已被他貼上「背叛愛情」的標籤,多說無益。

  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只要他想冷嘲熱諷,刺傷她尊嚴的話語隨時會脫口而出。她已經聽怕了,也無力再去承擔任何刺激,只好問著最安全的話題。  

  「我家。」  

  她震驚地睜大眼。  

  「你不是想報復嗎?」許久她才找得到聲音。  

  「是啊!」他緩緩地放開手,眼神又恢復冰冷,「先回我家,我再慢慢報復。」他勾起她的下巴,眼神深沈地盯著她的紅唇。  

  她慌忙別開頭,對他不客氣的打量也只能默默忍受。  

  「你不怕我再當個小偷,偷你的東西?」她找死地竟有膽諷刺他。  

  「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任何再度傷害他的機會。  

  「那你……」她突然側回臉瞪著他勾得十分曖昧的唇角,在他冰冷的注視下,她只好調開視線,再度目視前方。

  「希望你所謂的『代價』不是我想的那樣。」  

  「我還沒有無恥、齷齪到利用你的肉體來索取這五年來的代價,畢竟我當年就是太過迷戀,才差點全軍覆沒。你以為我還會這麼傻?你以為你的肉體對我還有吸引的價值?誰知道你這幾年生張熟魏,投過多少人的懷抱?」  

  她驚喘,霎時轉回來的臉寫滿不敢相信的驚愕。  

  他竟敢這麼羞辱她!  

  他無所謂地笑笑,全然不在乎她眼裡打轉的淚光。  

  「這麼說……」她哽咽,卻硬要裝出堅強,用他的話反諷他,「我是安全的,不用擔心有人隨時會侵犯我?」

  「去了你就知道。」他豈會聽不出她的諷刺?  

  「我能給你的不多。」被他撩起的火氣說什麼都壓不下去。  

  他露出笑容:「而你身上剛好有我想要的。」  

  他所要的,正是他當年不小心付出的感情。  

  他要徹底地要回!  

  毫不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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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26 00:28:56

第6章(1)

  偌大的豪華拳擊練習場發出一聲聲巨響。  

  舒蕾迷人的臉蛋、窈窕的身段,以及曾為他輕啟的朱唇彷彿正在他的眼前。此刻他揮打的不是沙袋,而是一直在他眼前幻化的人影。他要擊垮她!徹底擊垮她在他腦海裡殘存的影像。  

  拳擊台旁的沙袋正被人以超速重拳連續捶打。  

  沙袋彷彿是個罪該萬死的混蛋!拳擊手像在發洩什麼似地,把它揍得「��」亂叫。  

  赤裸的雄健背肌與鐵臂一伸一縮的拚命鼓脹,揮出最原始的狂野節奏。  

  「哎喲!」蕭冠群的好友在一旁啜著酒得意地輕笑著,「宇中,你看看,像瘋子一樣!」  

  正在喝酒的王宇中把酒又給噴回杯子裡,激起杯中一串金黃泡泡。  

  「他怎麼啦?」從沒見他這麼瘋過。  

  冠群的事他早就聽傅正誠說過,可是他不已經練成金剛不壞之身了嗎?怎麼還會有事情不痛快?  

  「嘖,瞧瞧他賣命的勁兒!」傅正誠看不過去,拍著手直要拳擊手鳴金收兵,「人都已經給你找回來了,你也當眾揭人家的瘡疤總算出了一口氣了,幹嘛還這麼不痛快?活像害你差點坐牢的是咱們無辜的沙袋先生。你是不是該鬆鬆手休息休息了?」他低笑地勸著。  

  猛烈地揮出最後一記重擊,他倏地轉身,一言不發地拿起桌上的清水,由頭頂澆下,隨即大口豪飲,像是飢渴難耐。

  「慢點,慢點!這樣喝是會醉的。」傅正誠消遣人的功夫一流。  

  害得王宇中已到口裡的酒又含不住地全流了出來!  

  「喂!你……」王宇中實在氣不過,「你就不能等我喝完了酒再取笑他嗎?」害得他濺得一身都是酒。

  「不能。」傅正誠正色道,「我消遣人又不犯罪,難不成還挑良辰吉時?」  

  「這……」王宇中挑眉瞪眼卻拿他無可奈何!  

  任由好友取笑的蕭冠群突然把水瓶重重砸在桌上,嚇了兩人一大跳!  

  「清水哪能醉人?」他用力扯著拳套綁帶,活像它跟他有仇似的,「酒不醉人人自醉,當心喝多了有礙健康。」

  明明蕭冠群的表情、動作都像人家欠了他數百萬似的,但是說話的語氣卻又不像人家惹了他,看得王宇中糊里糊塗。

  還是傅正誠瞭解他。  

  「他只是一直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想藉機擺脫罷了!」  

  「是啊!你還真是瞭解!」蕭冠群冷睇了他一眼,「知不知道我下一拳會把你揮到哪裡去?」  

  「金星!」  

  「太陽!」  

  傅正誠和王宇中兩人相視大笑。  

  蕭冠群則沒好氣地瞪了他倆一眼,已經一肚子火了。  

  「別生氣!」好友按著他的肩,「都快結婚了,你怎麼還一副眉頭深鎖的衰樣?」有什麼心事還放不下的?是好友更是事業上的好夥伴兼得力助手的傅正誠實在看不慣他的愁眉苦臉。  

  「你才幾歲啊?老兄。」連王宇中也看不過去地取笑道,「好像載有許多『仇』似的。」仇就是愁!這麼想不開。

  這回換傅正誠大笑。  

  蕭冠群早已氣得沒力氣發火,任由他們笑去。  

  「你看看!」王宇中不敢苟同地嘖嘖出聲,也學著他緊皺眉頭兼搖頭,「剛剛還勸我們酒要少喝點,現在看看他仰頭灌的是什麼?當心它是會毒死人的巴拉松!」  

  聞言,傅正誠仰頭大笑,笑聲驚天動地,全然不顧死活。  

  哪有人這樣喝酒的?緊皺著眉頭活像他仰頭喝的是毒藥!不如不喝。  

  蕭冠群一雙發火的眼睛緊盯著傅正誠、王宇中來回轉著。無奈他們一看到他,立刻很不給面子地繼續大笑,把他氣得眉心更皺,更像個八十歲的老頭兒。  

  「幹嘛喝得那麼痛苦?」傅正誠勾起雅痞似的笑容。  

  王宇中嗤笑地剝著上好巧克力的包裝紙,十分珍惜地塞入嘴裡咀嚼,然後一口吞下,露出好滿足的神情。

  「人都已經被你抓回來了,不是嗎?」嗯,巧克力真的很好吃。  

  蕭冠群十分惱火地重重砸下酒瓶,改而拿起一瓶水,由頭上澆下……任由汗水、清水一齊滑下他的頸項,隨著他渾身的熱力與火氣一起蒸發。  

  「別跟我提那個女的!」他不想談,厭惡聽到任何有關她的一字一句。  

  「好,不談。」王宇中笑著再丟一粒巧克力入嘴,一臉快被融化的陶醉……「嗯,巧克力真的很棒!」

  傅正誠看得直笑。這傢夥,見風轉舵的功夫還真是一流。  

  他實在是自找麻煩,才會帶這兩個傢夥一塊兒上健身房。  

  看著王宇中一副樂陶陶的模樣,傅正誠又忍不住地發噱。嘖!這傢夥!真受不了,  

  蕭冠群狠瞥了他一眼,也忍不住損他!「你都幾歲了,還喜歡吃巧克力?」  

  「全民瘦身運動和我無關。」王宇中懶懶地回睇,和他作對似地又拋了一粒巧克力入口,「吃巧克力和談戀愛一樣沒有年齡的限制。你要不要也來一顆?」他遞給他。  

  傅正誠大笑,王宇中找死的模樣還真的很逗。  

  蕭冠群不高興地一揮手,把王宇中手上的巧克力打得老遠。  

  「喂!火氣那麼大幹嘛?」他心疼地看著已然飛走的巧克力,卻懶得過來撿,依舊癱坐在那兒。  

  「不想死的話,就管好你自己的嘴巴。」  

  「聽到了沒?」傅正誠一拍老友的肩膀,「你挑了不該談的話題。」  

  「我說了什麼?」王宇中眨著「無辜」的雙眼。  

  傅正誠只是笑,「讚賞」地拍拍老友的肩膀,眼睛都笑瞇了。  

  「不是我說你!」傅正誠藉機損他,在王宇中不怕死的挑釁下,兩人合作無間地將話題導向核心,「你也訓練自己五年了,怎麼一提到她的名字還是會皺眉瞪眼?」  

  「我可是連名字都不敢提喔!」王宇中搖著食指,適時地又在傷口補上一腳。  

  「我警告你——」他果然瞪眼地指著他倆。  

  「啊!別警告,我怕!」王宇中這回可是說真的。  

  蕭冠群即將爆發的火氣遠比他的狂喝還駭人得多。  

  「我也怕!」傅正誠也趕緊舉雙手投降,「我怕你把我當沙袋打。」  

  他叉腰,憋著一口悶氣久久吐不出來,最後乾脆轉身,不理會他們。  

  「好吧,不談不談!我還以為你把自己訓練得很好,什麼都不忌諱了。」他受過的傷痛傅正誠最清楚。五年來是他陪著他一起走過來的,「怎麼知道一提到她你就翻臉、心口就會狠狠抽痛!」他作勢捧心,惹得蕭冠群惱怒轉身火眼狠瞪。

  他大笑!愛極了他這個好友火燒屁股、隨時準備發射升空的狠勁……  

  「你鬧夠了沒有?」蕭冠群吃不消地坐回沙發,企圖教自己冷靜。  

  「我是關心你!」他湊近臉,輕拍著老友的臉頰。  

  「不必!」他不耐煩地揮掉傅正誠的手,改而閉目仰躺在沙發上,捏著鼻樑深思,知道該來的還是跑不掉。

  這兩個傢夥「堅持」要他面對心中的問題——他遲遲不肯結婚的原因。如果不讓他們問個過癮,他今天休想走人。

  「別捏了,當心把鼻子捏斷。」那麼用力幹嘛?  

  他起身瞪了王宇中一眼:「一切照舊,不會有任何更改。」  

  他打算讓舒蕾眼睜睜地看著他挽著另一個溫柔、體貼、深愛著他的女子步入禮堂。  

  當年他曾為她勾勒的幸福遠景,如今將被他轉移到另一個女人的身上。就教她睜眼看著吧!看看她差點毀了他之後,他又迅速地站起來,不但赤手空拳打出一片江山,連當年被她毀掉的幸福也已從另一個女人身上得到補償。

  這五年來一想到她,他的心口就會疼。  

  那股無邊無際、迅速蔓延的疼痛往往一發不可收拾。  

  好友笑他用情太深,直說他這是心病。  

  他才沒什麼心病,他只是不甘願罷了!  

  只要把罪魁禍首揪出來,讓她親眼看看她當初是多麼的愚蠢——因她的無情毀了他,也毀了她自己!

  讓她親眼看見這些原本屬於她的幸福,如今都已拱手讓給別人。  

  他要她的心也日日泛疼、教她悔不當初!  

  對!他就是要這樣!如此才能將他的疼痛轉還給罪魁禍首,把原本屬於他的一切要回!讓她也嘗嘗毀了別人、毀了自己的滋味!  

  「你確定?」  

  「一切按照計劃行事。」他肯定地重複。  

  「一切按照計劃行事?真的?」傅正誠訝異地挑眉,一臉的不敢相信,「我還以為你忍不住多年不見的渴望,會動搖心志、會——」  

  「夠了!」他喝道,有點惱了。  

  「所以說嘛……」傅正誠壞壞地勾起笑容,一臉的瞭然於心,「一提及就會傷口犯疼,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絕佳的治療法嘛,」他和清芳在一起的「親熱」勁兒,都沒有他準備去舊金山把人帶回的急切。  

  「結婚是大事,你得仔細想想,如果真的不愛清芳——」  

  「我愛她!」他喝道。  

  可是怎麼吼得像要撇清什麼似的?傅正誠無奈地瞅著他,真想歎氣。  

  「我是在替你煩惱,老兄。我懷疑你並不是真愛著人家,而是把她當作驅逐另一個人影的盾牌。我怕你誤了人家也誤了自己!當然啦——」  

  「你有完沒完?」  

  「這麼怕我提!」他一臉的「訝異」。見好友按著指關節準備動手,他還是找死地把話說完,「對方或許已經不值得你愛了,但她畢竟是你的初戀情人,我看你還是忘不了她。你不如先解決了你跟她的問題,再來考慮終身大事也不遲。」

  「你說夠了沒有?」  

  一句怒喝下,兩人作鳥獸散,剩下他一個人獨自對著空曠的拳擊室發呆,任由漫天怒焰再度席捲他,將他緊緊包圍……緊緊包圍……  

第6章(2)

  蕭冠群臭著一張臉進門。  

  在突然看到散亂一地的相簿時,他眼睛瞪得圓圓的。  

  「誰允許你動我的東西?」他暴怒地打下她手裡的相本。  

  「我……我很無聊。」  

  「無聊就可以隨便翻我的東西?」他踢開了腳邊的一本相簿,正巧露出一張他和她相摟的親暱照片。

  一股惱恨迅速掠過他的臉,令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我不知道你還留著我們以前的合照。」她慌張地將手背在後頭,急著想解釋。  

  「那是因為要提醒自己當初是怎麼栽在你手裡的。」他咬牙切齒地說。  

  她顫著嘴唇、顫著喉頭,隨即吞嚥哽咽,站在那兒像個等待受罰的孩子。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樣……」看著他懊惱地坐在沙發上,不斷爬梳著頭髮,她更慌得不知該說什麼?「對不起,下一次不會了。」她小心翼翼地繞過他,含著淚打算收拾,卻被猛然發出的聲音喝止。  

  「不許動!」  

  「我……我只是要幫你收拾。」這些全都是她弄亂的。  

  「我說,不許動!」他吼住她正欲蹲下的姿勢。  

  她緩緩地站起,曾因看見他依然保存完整的珍貴記憶而心中漲滿的情愫,彷彿又回到了當時的甜蜜,此刻被暴風吹得七零八落。  

  「我一直在家中等你,哪兒都不能去。」門雖沒上鎖,但是他惡狠狠的警告比任何鎖都來得有效。

  「你這是在跟我抱怨嗎?」他皺著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紅腫的雙眼。  

  她趕緊搖頭:「我這是在跟你說話。」她已經憋了一天,真的很希望有人跟她說說話。  

  她一個人窩在房裡胡思亂想。這間美麗的牢籠每天固定有人按時來打掃,她一整天都無所事事,吃的不用動手,洗的不用動手,整天晃來晃去,由屋裡走到屋外,再從外頭晃回來,短短兩天她就已經能閉眼勾勒出屋裡的一切擺設。

  他一向有潔癖,儘管只是隨手收拾,也能將房間打理得妥妥當當、一塵不染。  

  他房間的擺設簡單、乾淨,除了衣櫃、床、桌、書本,再也沒有其他。  

  她沒有看到他與任何女性的合照,高雅溫馨的米黃色調是她最愛的顏色,散發著淡淡的溫馨。  

  她既感動又斥責自己不該妄想,沒有留影合照,並不代表他這五年來一直是孤家寡人。  

  但是指尖卻不聽使喚,一一劃過他的枕、他的床、他的衣、他的書、他的每一樣東西。  

  於是她感覺她已死的心好像又活了過來,好像又注滿了希望。  

  於是她悄悄打開他的抽屜——什麼都沒有。  

  卻在最小的抽屜裡找到了「回憶」。  

  她又用著指尖劃著不停翻動的相簿,而他也再度被她大膽的行徑惹火。  

  「我說過,不許你動我的東西!」他已經怒聲警告過多少次了,怎麼她還是聽不懂?  

  她像是沒聽見似的,用著顫抖的指尖一頁頁撫觸、一頁頁細瞧,像永遠看不夠似的,勾起不易察覺的笑容,注視著兩人曾有的愛意甜蜜。  

  猛地一記拳頭揮掉了她手中的相本,把她嚇了一大跳!  

  「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態!別以為你裝出一副捨不得的模樣,我就會心軟。回房去!」他斥喝!毫不憐惜、毫不顧慮她的自尊。  

  她瞪著他,心中僅存的一點點妄想、一點點愛戀,也因他這一掌給全部打碎!  

  「我說,回房去!」他又吼。  

  她抖著唇,迅速回房——  

  「該死!」  

  一聲聲詛咒在樓下響起。  

  為什麼他又覺得心痛?為什麼?  

  沒有帶她回來之前,常泛在心口的是一種不甘願的疼!  

  如今帶她回來,卻是另一種疼!一種不忍心的疼!  

  為什麼看著她發抖的唇,他沒有復仇的快感?  

  為什麼看到她驚慌的淚眼,他的心疼會隨著懊悔一塊兒升起,壓向胸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他惡言惡語的諷刺不但沒讓自己快活,反而讓自己更痛苦。  

  他質問她當年的背叛與欺騙時,為什麼心底又有另一個小小的聲音升起——  

  她是無辜的!她是不得已的!  

  心裡的復仇烈火在見到楚楚可憐的她時,一點一滴在消失,剩下的是腦海裡兩人曾有的旖旎火焰。

  「我看你還是忘不了她……」傅正誠的警告在心裡起了作用。  

  不!我沒有!他在心中大喊,我早就已經對她絕望,我早就已經對她沒有感覺,我恨她!我恨她!

  「我看你還是忘不了她……」  

  可惡的聲音一再重複。  

  他喘息著,被這四面八方急湧而來的話語逼得快崩潰。  

  不!我沒有!我沒有忘不了她!我沒有!  

  可是為什麼她回房時的難堪到現在還一直印在腦海裡?他也陪著她一起心疼到現在?  

  別騙自己!我看你還是忘不了她!  

  他惱火而心膽俱裂地在心中痛斥:不,他沒有!他沒有!他沒有!  

  承認吧,我看你還是忘不了她!  

  他再也受不了地跌回沙發裡,淚眼朦朧地咬著拳頭,一個人默默承受又襲上來的疼痛。此刻的她是不是和他一樣正暗自吞著淚?是不是和他一樣不知所措,只能任由疼痛啃蝕心靈?  

  他忘不了她啊!  

  一直忘不了她!  

  硬把她接回家,是內心依舊對她存有渴望與不捨!  

  五年來,他想盡辦法把她驅逐出腦海,但在夜深人靜時,那美麗的身影又飄了回來……存活在他的細胞裡、他的每一個呼吸裡。  

  直到最後他才醒悟,他依舊眷戀著這份感情,才會下意識地把她帶回家裡——就在他即將給出承諾、同意結婚的前夕,他還是把她帶回家裡。  

  還是把她帶回原本就該屬於他和她、他為她打造的愛屋裡。  

  擺明了是想要報復,實際上是想再接近她。他昂首用力吸著鼻子,又哭又笑。  

  忘不了她的差勁借口,他用的竟是最差勁的報復手段。  

  每傷害她一次,他就苛責自己一回,讓自己更痛苦。  

  愛情本來就無法理智看待。  

  承認吧!承認他一直都忘不了她!永遠都忘不了她……  

  整夜的他一直被她受傷的眼眸、神色所困擾……  

  他忘不了她深受傷害的模樣,忘不了她一再小心避免、卻依舊被他刺得渾身是傷的驚惶、絕望……

  這一夜他無法入眠。  

  一直抽煙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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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26 00:30:04

第7章(1)

  不許心軟!  

  結果直到隔夜,蕭冠群依舊在為自己矛盾的心情掙扎。  

  「要出去嗎?」坐在樓下的舒蕾一看到他下樓,柔柔地問道。  

  桌子上擺了豐盛的菜餚卻早已冷掉,顯然她也沒動。  

  「你……餓了嗎?」原本有些熱切的臉蛋竟變得遲疑,不太敢開口、不太敢接近,「我本來想上樓叫你的,可是……」她怕。  

  「你沒吃?」他陰冷地盯著原封不動的佳餚。  

  「我也不餓,所以……」  

  他突然瞪向她,害她慌得不知該看哪裡?!  

  「菜都涼了。」他閉上眼睛悠悠地開口。她不該陪著他餓一天的。  

  「我不餓。」她趕緊去盛飯,把菜送進微波爐去加熱,再打開瓦斯爐將湯煮沸,「一會兒就好了,馬上可以開飯了。」  

  她邊忙邊解釋。  

  他一直靜靜地看著她忙進忙出,一張白淨的素臉全然脂粉未施,卻依舊美得驚人,美得讓他目不轉睛。

  只是她一雙紅腫的眼、仍有點紅的鼻頭顯示她哭了一夜,強裝若無其事、強顏歡笑的模樣讓他想說點什麼打破僵凝氣氛卻一直卡在喉頭說不出來。  

  「吃吧!都弄好了。」她端出最後一道菜,故意忽略他的注視,也不去理會心中又被他挑起的騷動。

  在他的注視下,她的肌膚變得敏感,活像有人正在愛撫她,令她惶然。  

  兩個人安靜地吃著飯,一直沒有交談。  

  他望著她用橡皮筋束起來的簡單髮型、望著她簡單的襯衫、牛仔褲襯托出的窈窕身段,心口忽然像有東西梗住,讓他放下碗筷,用力揉著眉心。  

  「怎麼了?不舒服嗎?」舒蕾吃了一驚,趕緊走到他身旁,急切地想探試他的溫度,可是卻不敢碰,「頭疼嗎?」她看得發慌。怎麼他看起來很痛苦?  

  「不是,是心痛,老毛病了。」  

  這種不是病的心疼連神仙也難醫。  

  「要我幫你拿藥嗎?」  

  「不用。」  

  他冷漠又疏離的拒絕,讓她的心又蒙上了一層苦澀。  

  「真的不要緊?!」強忍著眼中微微泛出的酸楚,她不放心地又問了句。  

  「真的不用。」他似是不耐煩地放開了直揉眉心的手,用力吸了口氣後,才拿起碗筷,「吃吧!」

  他和她的對話只有這些。她乖乖坐回原位強忍著心酸。  

  就在流了一夜的淚後,她告訴自己,無論面對再大的羞辱,她都要勇敢地面對,因為她是來贖罪的。

  可是為什麼他冷漠的拒絕遠比任何語言的傷害還要讓她傷心絕望?  

  紅著眼眶,她靜靜地扒著飯,小心不讓他看到她的淚眼,小心地垂著腦袋,有一口沒一口地吞著。

  各懷心事的兩人各自吃著飯,除了杯碗偶爾發出碰撞的聲響外,四周是全然的安靜無聲。  

  用餐完畢,舒蕾打算先行起身,不料突來的一陣暈眩讓她差點往他身上栽去。  

  他飛快地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的跌勢!  

  「怎麼啦?」他急吼,臉色比見到鬼還要驚恐。  

  她怎麼臉色突然發白?!  

  她怎麼渾身癱軟了?!  

  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蕾,看著我!」他急切地拍打她的臉,想喚回她的意識。  

  她怎麼都不張開眼睛?  

  「蕾,看著我!」他一次吼得比一次還急。  

  她緩緩地張開眼睛,用力眨了幾眼後才看清楚一臉焦灼的他正俯在她眼前,像鬼一樣地瞪著她。  

  是錯覺吧?她想。她剛剛好像聽到了他親暱的呼喚。但,不可能……她現在頭暈腦脹的,一定是聽錯了!就連他急切緊張的臉龐……大概也都是幻影吧!  

  她用力晃了下腦袋力圖清醒,卻在連眨了幾眼後意識又開始模糊。  

  「舒蕾,不許暈!我不許你暈倒!」他驚恐地吼!  

  看吧!剛剛全是她的錯覺,她被他吼得耳朵都快破了,終於聽清楚他喊的還是舒蕾。  

  她瞬間被用力擁入一道溫熱的鐵牆中,像有什麼東西硬把她圈圍住,她的意識又開始渙散。  

  「舒蕾——」驚吼的聲音伴著粗暴的搖撼,讓她不得不睜開眼睛。  

  「我沒事……」她勉強想擠出笑容,卻只能牽動嘴角。  

  「你沒事?!」突然暈倒還說沒事?!  

  「我真的沒事。」她掙扎地想坐起,隨即又癱回椅子上。  

  他立即抱起她,直接衝往車庫,開了車就走。  



  病房外,蕭冠群煩躁地踱來踱去,不斷爬梳的發被弄得淩亂不堪,雙眼深陷且滿是紅絲外帶一臉的憔悴,此刻的他看起來更像病人。  

  「她還好吧?」一等醫生出來,他便迫不及待地抓住醫生。  

  「很好啊!病人根本就沒病。她只是兩天沒有進食再加上三天沒有睡眠,才會造成暫時性的昏厥。她現在已經清醒了,你可以進去看她了。」醫生說完還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懷疑怎麼會有人疏忽到這種地步?連病人有沒有吃東西、有沒有得到充分的睡眠都不知道。  

  兩天沒有吃東西?!  

  忍住一股想掐死她的衝動,他霍地開門而入,怒氣沖沖地板著張臉,站在遠遠的床尾看著她。  

  「對不起。」舒蕾不好意思地拉著棉被,真想整個人縮進去。  

  他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壓下了火氣,但表情依舊僵冷,聲音依舊硬梆梆的。  

  「為什麼不吃東西?」他的語調雖輕柔,但還是透出了隱隱的火藥味。  

  細若青蔥的手指緊緊抓著下巴兩端的棉被,一臉無辜地瞅著他:「我不餓。」說著,她真想拿棉被把頭蓋起來。

  「你……」他用力放下準備餵她的粥碗,一股忍不住的怒氣就要吼出口。  

  「我不是故意不吃東西的。」她趕緊解釋。此刻他恐怖的模樣看得讓人心驚肉跳。  

  他強忍著衝動,一口一口地餵食。  

  不知道是他特別吩咐人做的,還是她在被迫睡了一整天之後真的餓了?總之她很快地把整碗用濃湯熬煮的粥吃完。

  蕭冠群二話不說地又盛了一碗。  

  「你不餓嗎?」她被迫地吃下一口又一口。  

  「不餓。」  

  「這麼大一鍋粥,你也吃一點好不好?」他疲憊的臉看起來像是隨時會倒下似的。  

  「等你吃完了我再吃。」  

  她突然眼睛發亮,一口接著一口地吃,清靈的雙眼轉來轉去,就是不敢望向他虎視眈眈的眼眸。  

  她還以為他會對她吼,像幾天前那樣,不許她問、不許她 嗦。可是今天的他卻反常地「好脾氣」,除了那雙眼睛依舊盯得她頭皮發麻外,她感覺他真的有點變了。  

  心裡頭蠢蠢欲動的期待讓她惴惴難安。  

  別想太多!她努力地壓住那份蠢動,臉孔卻不知不覺地赧紅。  

  「再來一碗。」  

  「啊?!」舒蕾嚇了一大跳地瞪圓眼睛,她已經吃了兩碗了!  

  他不由分說地將湯匙遞到她嘴前,瞪著她,等著她張口。  

  「呃……可是……」她閃躲著他的眼神,想著拙劣的借口,「我如果吃完了,你就沒得吃了。」她輕輕地把湯匙推開,卻又在他的逼迫下硬被灌了一口。  

  他冷著臉,半脅迫地瞇著眼警告,硬逼她再吃了半碗粥,見她真的實在吃不下了,才就著她的碗,將剩下的一併吞了。  

  舒蕾驚訝地瞪圓眼睛,不敢呼吸。  

  他盯著她的眼神好似要訴說什麼,卻又被壓制住,只能無言地扳正她的臉。  

  「你這麼不堪一擊,害得我都心軟了。」  

  也不知道他在說真的還是假的?他肯原諒她了嗎?  

  「答應我,以後一定要吃東西,嗯?」他欣賞著她吃飽後的紅潤氣色。  

  「我會的。」看著他依舊冷硬的眼神,她心中小小的期待又落了空。  

  她這時才懂他的意思,她必須要吃飽,才有辦法迎接他殘酷的報復。  

  這一天兩人默默無語。只除了蕭冠群深思的眼光經常瞅著她,而她除了閃避,就是假寐,卻依舊逃不開他灼熱的逼視,只好用力閉眼祈禱他快快離開。  

  可是他好像故意跟她作對。  

  他就這樣默默無語地陪著她,直到隔天出院。  



  「我可以自己走!」舒蕾堅持。  

  可是蕭冠群硬要抱她上樓。  

  「你要是不小心從樓梯上栽下來,我的麻煩可就大了!」他不客氣地說。  

  醫生囑咐他,她依舊會頭重腳輕,要多注意。  

  「可是我不想太麻煩你。」她紅著臉拒絕。  

  每當他接近一次,她愚蠢的期待就會上升一分。他的眼神告訴她,他和她之間已無瓜葛,可是他的細心關照又讓她的心隱隱升起希望!  

  「你已經麻煩我了,而且你是個大麻煩!」他毫不客氣地說,瞬間抱起她上樓。  

第7章(2)

  「冠群!」  

  他陡地一震,腳步突然僵住。  

  「你還恨我嗎?」她多麼想伸手撫慰那張被刀刻出來的臉,「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原諒我?」她哀傷地請求。

  如果不能逃離,只好選擇接受,可是她不想再這麼曖昧不明地受折磨下去!  

  如果他對她完全沒有感情,為什麼還對她那麼好?為什麼她依舊感覺得出他的細心和體貼、他的溫柔和關懷?

  意向不明的深情和溫柔只會把她推入更黑暗的深淵,她怕到時候會被傷得體無完膚,更加心碎。  

  她不怕受折磨也不怕付出性命做代價,最怕這份想愛卻不能愛、想要卻不能要的蝕骨感受。  

  「你認為你該怎麼做才能彌補我受的傷害?」他用力踢開房門,不太溫柔地將她放在床上,俯低臉孔望著她。

  兩隻粗壯有力的臂膀橫跨在床的兩側,將她的軀體圈在自己低俯的軀幹間,讓她顯得更加脆弱無助。

  披散的黑髮在雪白的床單上形成強烈的對比,白皙的臉蛋、誘人的肌膚呼應著惟一的艷紅櫻唇,看得他心口揪緊!

  那一夜……她也是這麼無助地仰躺在雪白的床上,微啟著朱唇靜靜瞅著他……  

  他永遠記得自己的雙手曾經穿梭在她美麗的飛瀑中,將她的臉蛋用力壓向自己。不顧她的呻吟、不顧她的嬌啼,確切地佔有她。在狠狠把她揉向自己的同時,他抵著她的唇和她一起呼喊!他永遠忘不了……永遠忘不了……  

  被他盯得四肢無力,舒蕾慌得直舔嘴唇,卻沒想到支在她兩側的大掌突然用力將她擁緊,嚇得她屏住呼吸!

  「你這是在邀請我嗎?」蕭冠群聲音沙啞的低語,臉孔愈俯愈近,定在距離她一寸前。  

  「不……不是。」  

  他輕笑,眼底因她的慌張而湧現溫柔。  

  她眨眼,忘了呼吸。他笑了!真真實實地笑了,不是冷硬無情的笑,也不是令人頭皮發麻的笑。  

  有力的手指正輕輕解著她的衣扣,她嚇得睜圓了眼睛。  

  「你不是想彌補我?」他緊緊盯著她的眼,一直沒有移開。  

  手指輕輕撥開左右兩側的衣擺,大掌隨即覆上,由肚臍開始揉撫,漸漸往上……  

  「我……」她緊張得想開口,卻被近在一寸前的俊美唇形給嚇住。  

  緊貼在眼前的唇要吻不吻的壓迫感讓她無法呼吸,想張口喘息。  

  突然,大掌覆住她胸前,手指放肆地揉擰,就在她受不了他蠻橫的挑逗,張口喘息時,他狂暴地吻住她,無法滿足地一再放任自己侵入她甜蜜的深處,霸道地與她糾纏,盡情宣洩他壓抑多日的渴望。  

  他的手開始往下移,慢慢來到令他銷魂的殿堂。  

  她抽氣。  

  細膩的肌膚完全被一副有力的軀體覆蓋住,正火熱地摩挲。他滿足地悶哼出聲,將所有的氣息全注入她的口中,與她激烈糾纏。  

  「抱緊我!」他如癡如醉,抵著她的唇呢喃低語。  

  自他身上發出的衣服撕裂聲清晰可聞。  

  舒蕾不知道自己的衣服什麼時候被他剝落?當她注視他時,已分不清楚是他手指製造出的漩渦讓她意識迷亂?還是他鋼鐵般的肌肉摩挲的快感讓她意識潰散?  

  「抱緊我!」他低喃,拉起她的雙手摟著他的頸項。  

  他只想好好愛她一回,沒有仇、沒有恨,心裡、眼裡只有彼此,單純地付出自己。那是他深埋了五年的相思,他願意傾注所有。  

  被他糾纏得幾乎無法呼吸,緊繃的肌肉在她的撫觸下更加揪緊,巨大的體魄有別於她以往熟悉的頎長,他變了!變得更具侵略性,變得更有壓迫感!她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你肯原諒我了嗎?」一想到待會兒必然發生的事,她就心驚肉跳。  

  他的軀體太兇猛、太剛硬,真怕會被他壓碎。  

  「你說呢?」灼熱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晰。  

  「你所謂的贖罪是這樣子嗎?」  

  「哪樣子?」他故意將重心全放在她身上,讓她仰首抽息,幾乎無法承受排山倒海而來的甜蜜衝擊!

  他讓她幾乎溺斃,卻依舊固執地要把心中的掛慮說出來。  

  「你……肯……肯原諒……我了嗎?」  

  冰冷的記憶又緩緩注入心頭,他想不去理會,想不去回憶,但受過傷害的心依舊有著陰影,傷痛仍會啃蝕。

  「你呢?」他突然咬牙,似在承受極大的痛苦,「告訴我,如果讓你重作抉擇,你會選擇你的父親,還是選擇我?」

  她愣住,所有的激情被人用冷水潑熄,只剩下彼此劇烈的喘息聲迴盪在空氣中。  

  「告訴我!」他堅持要一個答案!  

  騙他也好,睜眼說瞎話也罷!不要再用這種無辜又脆弱的眼神盯著他,他只要一個答案!  

  只要她肯給他一個能諒解她的理由,他這五年來的不甘願與傷害都能得到解脫。  

  他願意放了她!  

  儘管他依舊深愛著她!  

  儘管他會永遠愛著她!  

  他會把她永遠塵封在心中,永遠珍愛著她!但是請她現在就給他一個答案,即是騙他也好!  

  她自由,他也就自由了。  

  她的心靈得到解脫,他也就得到解脫。  

  她可以放膽單飛,而他也可以自在翺翔。  

  只要給他一個可以真正放開她的理由!給他一個可以揮開過去邁向全新人生的答案!  

  舒蕾驚恐地搖著頭。不,不要逼她作選擇!不!不要!  

  她的臉色愈來愈蒼白,他則因她益發蒼白的臉而血色盡失。  

  他突然生氣地搖晃她,失聲地吼:「告訴我,你是不是依舊會背叛我?是不是?你會不會?」  

  她哭喊:「別逼我作選擇!為什麼我必須要作選擇?為什麼我必須當個無辜可憐的中間者?請不要逼我作選擇!我不要!我不要!」  

  「那我算什麼?」他陰惻惻地問,「我到現在依然是個能讓你挑動情慾的可憐傢夥?依舊是個被你的美色迷得團團轉的愚蠢男人?在你的眼中我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傢夥?如此而已!」他吼。  

  憤恨地摔開她,渾身的烈焰更加狂熾!全然不理會自己的赤裸,他傲然挺立,像個睥睨一切的英雄好漢。

  「算你狠!」他栽了!真的認栽了!「我告訴自己千百個理由必須要恨你,結果我自己還像個傻瓜又撲進你懷裡!」自己真是可悲!「算你狠!」他狠吸了口氣,恨恨吐息。  

  她被他吼得目瞪口呆,一個字也無法反駁。  

  「從今以後你休想我會再被你的美色所迷惑!休想我會再為你楚楚的臉龐而心疼!休想我會再為你掉一滴眼淚!休想我會原諒你!」  

  他憤恨地穿上衣服,大步離去之前又轉過臉惡狠狠地警告——  

  「別讓我看到你再暈一次!別讓我發現你又不吃飯故意賣弄可憐!如果我在你這裡得不到我想要的……」他雙眼迸出強烈的恨意,「你就等著替你父親收屍吧!」說完,他甩門離去。  

  驚愕地……慢慢地……她將他剛才厲吼的字字句句串連起來,發現她的心開始緊緊地揪疼……她嗚咽,像個失去至親的孩子絕望地嚎啕大哭。  

  哭聲傳出房裡又鑽進了對面的門扉,蕭冠群仰首用力吐息,緊緊咬著牙關喝令自己不許心軟!  

  哭聲漸漸轉為抽噎,已是深夜時分。  

  他靜靜地坐在床沿聆聽有一搭沒一搭的哽咽聲響——  

  這一夜,他又抽煙抽到了天亮。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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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26 01:22:59

第8章(1)

  抽著煙,看著緩緩往上飄的煙霧,蕭冠群的眼瞇了起來。  

  他彷彿看到一張強作鎮定的淚顏,大大的眸中滿是驚懼,似乎她做什麼都錯,做什麼都不對!  

  日子又回到了開始!他又存心找她麻煩!讓她痛苦地過日子!  

  他用力按熄了煙蒂,內心感到暴躁錯亂。  

  「冠群……」有人在遙遠的一端呼喚著他。  

  他不耐煩地擡眼,望見一雙盛滿關心的眼眸。  

  他立即拉回神智,勉強地溫柔一笑,「嗯?」他小心翼翼不讓自己的思緒顯露。  

  「你在發呆?」眼神呆滯,彷彿要看穿牆壁似的。  

  牆壁內有什麼嗎?清芳也跟著望向牆壁。  

  他溫柔一笑,眼神瞬間放柔。這是將陪伴他度過一生的女人。  

  「怎麼會想要來公司看我?嗯?」他雙手插在口袋裡,悠哉地望著她。  

  她不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卻十分溫柔、善良、聰慧。  

  知道他不願意提起過去,她便絕口不提。  

  知道他喜歡吃辣、喝湯,她總會「淚流滿面」地切洋蔥、炒青椒牛肉、特地去學紅油抄手,陪著他一起吃麻辣豆腐、麻辣火鍋!  

  知道他不熱情、甚至有點冷淡,卻還是揚起笑容,溫柔地等著他,只要他高興、他想談,她永遠都在他身邊,完全配合他,毫無怨言。  

  這樣的女人簡直「完美」得無可挑剔,只除了不夠美、不夠亮眼、沒有高挑令人銷魂的身材,卻十分的「安全」,保證不會再讓他心碎,不會再讓他神傷。  

  「曉菁一直吵著要你抱。」曉菁是她大姐的女兒,非常喜歡蕭冠群,老愛黏在他身邊。  

  他笑了笑,一想到那個可愛的小娃娃,他的心情就轉好了。  

  「你怎麼有空來?」他請她入坐,倒了杯水給她。  

  「你剛才瞇著眼睛在想什麼?」她忍不住好奇。冠群剛剛暴躁難安的表情讓她吃了一驚。  

  「一點點私事。」他淡淡地回答。  

  「私密到不可以告訴我?」清芳伸出手輕按著他,很想給他安慰。  

  「私密到讓你聽了會覺得很無趣。」他擠出笑容輕拍了拍她的臉頰,算是安撫。  

  「冠群……」她當然不會這麼輕易上當,只是……「都已經快要結婚了,難道你還不願意跟我分享你的心事?」

  因為你永遠都不是她!一個小小的聲音答道。  

  他似是煩躁地用力吐一口氣,氣悶自己竟在這個時候又想起了舒蕾。  

  「冠群!」她溫柔地走向他,拉著他的臂膀一起坐下,「別這麼愁眉苦臉的好嗎?好像是我在逼你結婚似的。」

  他笑笑地用額頭抵著她的,閉上眼睛,讓苦澀慢慢融入心頭。  

  昨夜——就在前天他發誓此生再也不為「那個女人」神傷的隔天,他向清芳求婚了。  

  是的!他這樣做沒有錯!  

  他曾經心軟過,曾經大發慈悲一再給她機會,可是「答案」依舊讓他絕望。  

  諷刺的是他曾經想要更改「計劃」,卻被她的執迷不悟逼得步步再走往復仇之路。  

  他終於還是求了婚,一切仍照原定計劃行事。  

  見他一直默默不語,清芳只好耐心地等著答案。  

  許久,他才移開臉望著她:「我不想讓你跟著我一起煩惱,所以才不肯告訴你。」這是最完美的借口。

  但只有他自己心底清楚,苦澀的初戀將會是他此生永遠的傷痛!  

  清芳想說什麼,卻在努力壓抑住被拒絕的挫折感後,還是選擇默默忍受。  

  畢竟她不想失去他——  

  一個完美到無從挑剔的男人。  

  「我們去吃飯吧!」她輕拍了拍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地站起來。  

  「不,我想靜一靜。」  

  她訝異地張圓小口。  

  等他意識到自己說出什麼時,他也只能無奈地撥著額前垂發失笑道:「公司太忙了,有很多事要處理,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讓我思考一些重要決策。」  

  又是另一個完美的借口,堵得她沒話說。  

  這是她頭一次邀他吃飯,他卻一口回絕。眼底受傷的神色讓她再怎麼努力也掩藏不了。  

  女性的直覺告訴她,冠群的鬱悶與他的「過去」有關,可是她不敢問!問了他又會像以前那樣靜靜地抽著煙想心事,眼神一片迷離。  

  那感覺……他離她好遠!人雖在她的眼前,心卻不知道飛到哪兒?讓她有抓不住他的惶恐。  

  守了他這麼多年,他終於開口跟她求婚了!她也該知足了。  

  「那我今天買菜上你那兒——」  

  「不!」他想也沒想又一口回絕。  

  這回他的眼神冷硬,不再勉強擠出安撫的笑容。  

  「今天我有事。」他簡短地宣告。像以往一樣,沒有任何解釋,她永遠只能被動接受。  

  可是那是在以前……他昨天才跟她求婚了,不是嗎?  

  清芳抖著唇,委屈的淚水湧上眼眶。  

  他愕然。  

  她邀他吃飯,他一口回絕,於是她改說要買菜到他的屋裡煮食,又被他無情拒絕,是因為房裡有「她」嗎?

  他不怕清芳撞見她,卻下意識地怕舒蕾會因清芳的出現而心碎。  

  這是什麼樣錯綜複雜的心情?!  

  這不是他要的嗎?  

  他不是一直想藉著清芳來重挫舒蕾,為何此刻又猶豫了起來?  

  一想到她失措的眼神,他的心就會犯疼,讓他不悅地蹙緊了眉頭。  

  當初他是怎麼計劃的?讓他再度俘虜她,要她親眼見到他已有真心相愛、值得珍惜的好女人了,她算什麼?她的背叛又算什麼?他只不過是裁了一個跟頭罷了!  

  他要讓她看清楚他已經不在乎她了!  

  他已經成功地狠狠將她踢到一邊去!  

  她算什麼東西?  

  他要收回他曾對她的迷戀和癡狂。  

  曾浪費在她身上的愛情他也要一併收回。  

  在踐踏過她的心後,再狠狠一腳把她踹開。  

  他要討回他當年迷失的靈魂,讓她愴愴地看著他擁著愛妻幸福地笑……  

  對!他要報復!  

  他要讓她看看當年她是犯下了什麼樣的錯誤?竟然如此傷害他!  

  他要教她悔不當初,永遠扼腕!  

  這就是他的報復計劃——他一再向自己強調的報復計劃!  

  只是他在猶豫什麼?  

  「你……」他突然沈下的酷臉讓她有點驚慌失措。  

  「你來吧!」他改變了主意。  

  「不!還是不要好了,我們還是到外頭隨便吃吃吧!」不懂他為什麼拉長了臉,她以為自己不小心犯了錯。

  「不,你來吧!」他突然燦爛一笑,內心卻狠狠地揪了一下,「該來的還是要來!」  

  只是這麼快就露底牌,有點不太過癮。  

  「啊?」她不知所措。  

  他笑笑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記,令她發愣,隨即紅霞滿面,羞赧了起來。  

  第一次,他竟主動吻她,他一直不太碰她的。  

  每次只要想對她來點溫柔的「回應」,想要同她親熱,眼前就會闖入一個人影,令他分神,而對眼前的人失去興趣!

  看來這是好的開始。  

  「就……就今天晚上嗎?」今天晚上他不是有事嗎?  

  清芳難掩一臉的訝異和狂喜,幸福神采總算掃除了陰霾,破涕為笑。  

  「對,就今天晚上!」他又在她唇上重重啄了一記,「我等你。」  

  「好!」清芳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應。  

  他冷冷地揚起笑容,頷首和一直回頭微笑的清芳說再見。  

  今晚,是他復仇的第一步。  



  當舒蕾聽到樓下的笑聲下樓一探究竟時,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懾住。  

  冠群穿著圍裙?!  

  而一直在他身邊忙著洗菜,被他逗得咯咯直笑的女人也穿著圍裙,由兩人同色系的衣服可以看出他們穿的是情侶裝。

  她悄悄地退後,想在他們發現她之前走出門口,內心卻有著被什麼刺穿的感覺。  

  這兒容不下她,起碼她該避一避。  

  疼痛和著認知一起湧向胸口。  

  窗外細雨紛飛,她拉攏了衣襟,感謝老天爺在這個時候飄下了細雨,起碼這可以讓旁人分不清她臉上是雨還是淚?

  就在她握住門把打算開門時,如雷的吼聲突然喊住了她。  

  她嚇了一跳,卻不肯回頭地僵在原地。  

  清芳也嚇了一大跳,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麼冠群會突然由一臉燦爛的笑容轉為臉色鐵青地吼人。  

  她是誰?這是閃進清芳腦海裡的第二個問題。  

  長得真漂亮!連她也不由得眼睛為之一亮。  

  這是清芳首次發出驚歎,讚賞地靜靜打量著眼前端麗的女孩。  

  她是誰?!為什麼冠群會發那麼大的火?!  

  不安也同時闖進了清芳的心頭。  

  「我不知道你後腦也有長眼睛。」她譏笑道,終於肯轉頭看他們兩個。  

  「你想去哪裡?」  

  「出去走走。」  

  「外頭在下雨。」  

  「但不會影響我想散步的心情。」  

  「不許出去!」他眼神嚴厲了起來。  

  她在心中歎口氣,只好慢慢踱了回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她勉強擠出微笑,希望自己的笑容看起來不會太糟糕。  

  兩人之間暗潮洶湧,打這個美麗的女孩一出現,清芳就發現冠群的全身好像充滿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緊張,由眼神到手指,他幾乎是進入全面戒備的狀態。  

  「冠群,她是……」  

  「朋友。」他回答。  

  卻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旁若無人地注視著舒蕾。  

  她的臉為什麼沒有受傷害的神色?  

  平靜低垂的眼眸完全看不出情緒,她為什麼還能那麼冷靜?!  

  「我可以幫忙嗎?」舒蕾努力擠出笑容,希望他沒有看到她打顫的手指正緊緊交握。  

  「剛才還有人想要出去走走,現在卻想到要幫忙?!」他冷冽地說。  

  「如果你看我不順眼,我可以出去走走,把這裡留給兩位,省得有人一直對我吼。」  

  「你……」想不到她竟敢頂撞他!  

  清芳趕緊拉住他。原本的急切不安在看到冠群一忍再忍的鐵青臉色時,終於鬆了一口氣。  

  「冠群,就讓這位朋友去外面走走嘛!」她也很想弄清楚冠群會發這麼大脾氣的原因。  

  冠群一定不喜歡對方,否則怎麼會十指握緊得嘎嘎作響?從沒有人有這麼大的能耐可以讓他發火,起碼認識他這幾年她就沒看過。  

  這讓她有了放心的感覺,更加撒嬌。  

  「冠群……」清芳拉著他的手搖了搖,「讓這位小姐去外面走走嘛!」  

  「不行!」他突然喝了聲,「我們需要有人幫忙擺碗筷。」而且外面在下雨,她竟然連傘都沒拿就想出去走走,真是罪該萬死!  

  要不是清芳事先就已有了「冠群討厭對方」的認知,她可能會被他剛才突來的厲喝吼出了眼淚。  

  舒蕾二話不說地微揚著唇角擺碗筷。  

第8章(2)

  「你叫什麼名字?」清芳也加入了陣容。  

  「舒蕾。」  

  「我以前沒見過你。」  

  「我也是。」  

  「剛才他……」她偷偷瞄了眼廚房裡忙碌的人,「他脾氣不太好,你別介意。」  

  「是嗎?」難以掩飾心中的失落,舒蕾只是盡量裝得無所謂,讓自己看起來有笑容,低首繼續忙碌。

  雖然對方不太熱絡,但是清芳還是急欲表現熱絡的樣子,讓冠群會因為她的溫柔而更喜歡她。因為……這個不太愛說話的舒蕾好像有種特質,就算靜靜地站在角落,也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她突然面臨前所未有的壓力。  

  可是她的緊張立即又被冠群刻意表現出來的慇勤給驅散,暫時忘了危機的存在。  

  整桌的菜幾乎全出自冠群的手,而且色香味俱全,看得令人食指大動,當然也讓她忘了問一問舒小姐為何會出現在這棟即將成為她和冠群婚後新居的白色別墅裡?  

  「開動。」冠群為自己和清芳拉開了座椅,故意讓舒蕾坐在他的對面,好讓她仔細看著。  

  窗外的雨聲愈來愈大,每一聲都彷彿擊進她的心坎裡。她迷茫無助地看著他深情款款的模樣,看著他和清芳眼神相會,露出寵溺的笑容……  

  你得打起精神!舒蕾,你一定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舒蕾。  

  她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別去理會心中的悵然和失落……  

  她只是靜默地吃著飯,看著他對別的女人大獻慇勤,任由心中的酸楚愈擴愈大。  

  有些悲劇可以避免發生,但一旦發生了,結局往往無力回天!就像現在,她發現自己已經挽回不了了!什麼都挽回不了了。  

  「怎麼?不好吃嗎?」冠群找她麻煩地故意問,「要不然怎麼看你沒吃多少?」  

  舒蕾微微一笑,沒說什麼,只是靜靜吃著。  

  他對她的「表現」實在大大的不滿,卻也只能隱忍著不發作。  

  在冠群的逼視下,她破例地連吃兩碗飯向他「示威」,而且從頭陪到尾,一直露著笑容,讓冠群差點失控掐死她!

  「冠群?冠群?」  

  他自舒蕾的笑容中猛一回神,隨即重重地啄上清芳的唇。  

  在兩個女人驚愕的抽氣聲中,他只注意到一張蒼白的臉及她手上碗筷摔落的聲音。  

  舒蕾轉身衝上了二樓。  

  終於,他露出了笑容。  



  「為什麼要我去?」舒蕾輕喊。他為什麼就不能饒了她?為什麼?  

  連續幾天被迫「觀禮」已經受夠了,她可不可以一個人靜一靜?她不想再看到他和任何女人親熱的畫面。

  冠群用力捺熄煙蒂,一臉的煩躁。  

  不,不能心軟!等了五年就等這一刻!  

  「你一定得去。」他硬梆梆地說。  

  她倏地轉過身來。  

  「因為我要你去,你就得去!」他的語氣有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舒蕾一臉不服地瞪著他。  

  他威脅地跨前兩步,也瞪著她。  

  終於,她認輸了!  

  「什麼樣的酒會?」她頭痛地喊。  

  「去了你就知道。」  

  「我該穿什麼衣服?」  

  「就禮服吧,除了黑色的,其他都行。」  

  他給她一個鐘頭的時間梳洗打扮,由於時間太倉促,她只好由衣櫃中挑件簡單又不失隆重的小禮服來穿。

  象牙白的小禮服由兩肩直削至胸口,襯托出她胸前的一片潔白無瑕,卻又恰到好處地遮掩住飽挺的雙峰,緊緊地裹住她窈窕的曲線往下延伸,直至細白的足踝。  

  這是一件非常亮眼的衣服,沒有絕佳的身材完全撐不出沿著曲線遊走的精巧剪裁。  

  衣服和人互相輝映,讓蕭冠群看得目瞪口呆,久久吐不出氣息。  

  「走吧!」她是被迫參加酒會的,別期望她今晚能有多少笑容。  

  她會一個人閃邊去,靜靜地喝酒、吃東西。她相信這回一定又是被迫「觀禮」,所以能躲就盡量躲。

  兩人一同坐上轎車,一路上默默無語。舒蕾靜靜地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直到一陣淡淡的煙味抓回她的神智,她訝異地轉頭望著他,他竟然會抽煙?!  

  而冠群只是一口接著一口地抽,透過裊裊的煙霧靜靜地回望她。  

  她想打開窗戶透氣,他卻快一步地丟下煙蒂,扳轉回她的身子,隨即粗暴地吻上。  

  車子險些打滑,在緊急煞車後又迅速抓回了方向,顯然開車的司機受不了刺激,差點出意外!  

  他捧住她的臉頰細細地啄吻,不顧她的呆愣,一遍又一遍地深吻細啄,恨不得就此繾綣到老,不再分離。

  「這是我最後一次吻你!」他沙啞地說。  

  舒蕾震驚地眨著眼睛,頭一次看到他眼眶出現了濕潤!  

  幾度欲言又止,毫不介意任她觀賞,他只是靜靜地撫著她的臉、她的唇,他曾經熟悉的每一處……他都將之納入心中,像在烙印似的,仔仔細細地看著。  

  今天是他的訂婚酒會。  

  一切都已無法回頭。  

  車子的停頓拉回了兩人的神智,急湧而來的人群替兩人拉開車門,簇擁他們步入會場。  

  鎂光燈此起彼落,幾乎教人睜不開眼睛。蕭冠群強忍著怒氣,他已經說過要「低調處理」了,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的記者聞風而來?  

  他望著被拉開的舒蕾,與她遙遙對望。  

  過了今天,他就再也不能吻她、摟她。  

  過了今天,他與她就再也相見無期。  

  這不是他要的嗎?  

  舒蕾還沒有發現自己踏入什麼樣的陷阱,只是慶幸今天可能只是個單純的酒會,因為她沒有看到黏人的清芳在會場,不覺暗暗鬆了口氣。  

  一陣杯觥交錯後,突然傳來驚歎的呼聲,隨即爆開熱烈掌聲,讓舒蕾好奇地回頭。  

  是清芳!  

  怎麼打扮得像個「公主」一樣?  

  長長的頭髮被綰起,還戴著一頂后冠,粉紅色的及地禮服再加上及肘的白色手套,乍看之下竟有點像卡通人物。

  就在舒蕾被清芳的裝扮嚇得連嘴裡的酒都忘了嚥下去時,她突然聽到有人在宣佈事情,喧嘩的大廳瞬間安靜下來,只聽得到有人憋不住地低聲交談。  

  這一切都與她無關,畢竟她是被迫來參加酒會的。可是在主持人宏亮的簡短致詞中,她愈聽臉色愈蒼白……

  怪不得清芳會有這麼「怪異」的打扮!原來竟是他宣佈婚期的酒會……  

  她這才發現他竟然殘忍地邀她來參加這樣的酒會!血色從她臉上褪盡,她整個人化成石像,一動也不動地杵在那兒。所有的聲音、意識開始被抽離,歡呼的聲響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黑暗圍向她……四周的一切愈來愈淡、愈來愈靜……

  「有人暈倒了!」大喊的聲音有著驚慌。  

  勉強撐出的笑容突然凝住,冠群湊近唇的酒杯頓在鼻前,隨即瞠眼看著掀起不小震撼的舒蕾  

  她暈倒了,而他只能睜著眼發呆!  

  因她暈倒而掀起的這片混亂及她淒慘的容顏,竟讓他全身發冷。  

  蕾!他在心底大喊,一步步走近。  

  酒杯掉了,他的臉色比鬼還可怕!可是他都沒有注意到,心裡一直驚喊著舒蕾的名字。  

  蕾,他這個混蛋到底做了什麼?讓她受了這麼大的刺激!  

  蕾!你醒醒!我來了!我不許你離開我,聽到了沒有?  

  「快叫救護車!」有人大喊。  

  他的腦袋完全空白,只是無意識地站在那兒注視著受他刺激的舒蕾;沒想到自己所受的刺激竟比她還深。

  大夥兒七手八腳地把她擡出去,他卻什麼都沒做。  

  他該鼓掌偷笑的,可是他的心怎麼好像突然被人剜掉了一塊肉似的?在救護車趕來的時候,他竟像瘋子一般跳進救護車裡攬緊她的軀體,不準任何人碰她。  

  留下一群錯愕的人還有未婚妻,揚長而去。  

  「我看還是由我來說明吧!」  

  王宇中所受的震驚顯然沒有比女主角小,下巴一直合不攏。還是傅正誠較為清醒,將錯愕的清芳拐到暗處,開始為她解釋冠群和舒蕾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  

  聽得清芳愕然歎息,聽得她扼腕連連……  

  「我早就知道他不愛我!」清芳含著淚說。  

  可是這樣的愛情教她感動,她竟有著希望兩人復合的衝動。  

  「對不起,」傅正誠很抱歉地說,「他一直想要拋開過去……」才會痛苦地繼續和她交往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清芳哽咽地直點頭,「我不會恨他的!」這樣的男人誰也恨不了,「事實上就算我真的嫁給他,我也沒有把握能拴緊他。」  

  愛情沒有誰對誰錯,如今了悟,她才真正覺得輕鬆。  

  她不恨他!真的不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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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2-1-26 01:24:23

第9章(1)

  冠群一直都待在病床旁,捨不得離開。  

  他緊握著舒蕾的手,細細地看她、啄吻她,一臉的深情,濕潤著眼睛感受她全身的冰冷。  

  「蕾!」他沙啞地低喊,比她還無助,「睜開眼睛看看我……」此刻他只是個脆弱的男人。  

  清芳的來訪終止了他的告白,她約他到外頭談話,把戒指交還給他。  

  他有點驚愕,卻還是收下了。  

  「怎麼!沒想到我這麼大方,竟然輕易就將戒指還給你,不追究你辜負我這幾年的青春?」她又哭又笑,難掩心酸。

  他靜默著,無言以對。  

  「我到現在才知道你一直不肯『碰』我的原因!」她的情緒逐漸激動起來,「我不恨你,可是並不代表我不傷心!」她聲淚俱下地指控。  

  幾年來的付出換來的是傷心,有誰受得了?!  

  望著他的俊容,她愈想愈難過!  

  「你應該坦白告訴我的!」如此她就不會傻傻地付出。  

  冠群用力地閉上眼睛。  

  一想到他當時求婚的情形,她就又一陣心酸。  

  「我實在是太傻了,竟然看不出你早已心有所屬。當時你緊捏著戒指良久良久……才開得了口向我求婚。」她真是個自以為「非常幸福」的大笨蛋,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猶豫。  

  他難過地聽著她又哭又笑地描述,難過地看著她拭著淚水哭喊著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了!  

  許久他才艱澀地開口:「我不適合你,清芳。我以為我能藉著你而忘掉她,我試過,可是不能。」愛情讓在商場上所向披靡的他變得無能為力。  

  「只能怪我沒有魅力。」她輕喊,為他的坦白哭笑不得。  

  傅正誠說過,冠群確實「誠心」想跟她交往,可是一直……  

  只能怪自己沒這個福氣吧!  

  只有舒蕾才適合他。她深刻地明白這一點。  

  也只有她才是他的惟一!  

  她可以明白舒蕾當初的背叛帶給他多大的衝擊。  

  「清芳,能夠衷心愛你的男人才是最好的丈夫,才是最適合你的伴侶。」好男人的定義不能用「成就」、「俊帥」、「多金」這些條件來堆砌,「我不適合你。因為我沒辦法愛你!」  

  她看著他,實在是甘拜下風!坦率直言卻又說得有理,真的讓人氣不起來。  

  算了!她大方地伸出手:「永遠是朋友?」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他伸手和她用力一握。  

  「我衷心地祝福你。」清芳終於露出了笑容。真的,她誠心地祝福他能和所愛白首偕老。  

  她瀟灑地跟他揮揮手說再見,兩個人都同時有海闊天空的感覺。  

  然而冠群回到病房後竟然看到舒蕾睜開眼睛,靜靜地流著淚,低啞地告訴他,如果他想傷害她,他做到了!

  他的心霎時又揪成一團。  

  「而我卻無法恨你!」她閉上眼輕聲地說。  

  他也無法恨她!因為他一直拔除不了已然根深蒂固的情種。  

  「好點了沒?」他低頭望著她,什麼都不敢提。她昏倒的那一刻,他的心彷彿也跟著死了千萬次。

  她突然傷心地抽泣,像個驟失依靠的孩子,因他這句問候心碎!他們本該擁有美好的未來,她本來擁有這一切的……

  他聽她嗚咽,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將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肩頸上,靜靜地擁著她,像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胸口,而望向鏡中的另一個自己,雙眼竟開始濕潤……  

  他陪著她,一起默默地掉淚。  



  兩個人的距離總算稍稍地拉近,但彼此還是小心翼翼,盡量不提過往,兩人之間依舊有道難以跨越的溝,如果說這條溝就是他心中的傷口,那麼它並非難以跨越;他和她家人的心結,才是真正令他難以釋懷的。  

  感情似乎變好了、距離似乎拉近了,但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  

  他帶她出遊、陪她用餐,舒蕾不再像以前那樣活潑地談天說地,他也不再似以前那般開懷大笑;兩人之間有的只是壓抑、靜默。  

  表面的平靜只是風雨即將來襲的預兆!他知道。  

  只有她渾然不覺。  

  當初他設計的報復遊戲,除了針對舒蕾外還有舒家。  

  循著既定的遊戲規則,會一直整到舒家全軍覆沒!現在的舒鎮又再度被逼至牆角,只能做困獸之鬥。

  他望著她,像是在思忖什麼,半晌終於緩緩地開口:「其實我早已原諒了你。」  

  舒蕾震驚地回過頭來望著他,拿著剪子的手竟有些發抖。  

  他望著桌上一小堆她剪下的枝葉喃喃地說:「我發現報復你,並沒有為我帶來多大的快樂,反而只有傷痛。看見你暈倒我也慌了!」他自嘲地笑笑,「我一心一意想傷害你,結果卻連我自己也深感痛苦。」  

  他傾吐出見她暈倒他慌了的切膚之痛!  

  「一看到你蒼白如紙的臉……」他輕吐了口氣,「我才發現你帶給我的『害怕』遠多過你曾帶給我的『傷痛』。」

  當時的他再也克制不住地衝上前將她摟進懷裡,瘋狂地拍打她的雙頰,要她醒過來  

  他這才發現她帶給他的害怕多過於日夜啃蝕的疼痛。  

  「直到那一刻我才發現我輸了,輸給了自己。」也輸給了你。  

  這一次他是真的徹底地輸給他自己,也甘願敗在她的手裡。  

  但遊戲還是得照他的規則來,只是……他竟有些怕……  

  他又燃起了煙,透著層層煙霧望著她,望得她不知所措地絞緊了手指。  

  他受了「傷」,她也受了「傷」!  

  兩顆曾經緊貼在一起的心不再相偎相依、不再互訴衷曲,她變得小心翼翼,不敢談、不敢碰,有時甚至望著他的眼光都有些猶豫……  

  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輩子永遠記得自己的錯!  

  不許忘!  

  不能忘!  

  她開口前得想一想,她曾傷害過他!  

  她有什麼立場再關心他?  

  迴避著他的眼神經常就這麼地告訴他——她沒忘,也不敢忘!  

  她已變得沒有自信——在他的面前,她會轉身尷尬地避開,不確定他的評斷眼光是好?是壞?  

  她已經分辨不出他眼裡是壓不下的渴望?還是惡意的挑剔?  

  瞧,她也受傷了!一臉的不敢相信卻又高興得拚命吞嚥口水——讓他為自己的劣行又撫額輕歎,藉以掩飾急湧上來的酸澀。  

  她抖著唇、嚥著氣,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期待突然漲滿胸口,讓她想哭又想笑。  

  她好想變回原來的自己,有話大聲說、快樂大聲笑,可是他一再的刺傷和疏離,讓她學會壓抑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走向他,強忍的淚水還是無聲地滑了下來,滴落在她握著他的手掌心裡。  

  他望著她,幾乎想要喊停!  

  喊停他的報復計劃!  

  他變得懦弱,怕她再一次的抉擇還是……  

  冠群用力地閉上眼睛,同時一把將她的臉蛋壓向自己的胸口,讓她傾聽他紛亂的心跳聲……  



  「爸爸?!」舒蕾訝異地喊。  

  想不到門一開,出現的竟然是自己的爸爸!  

  「不!你不能進來!」舒蕾擋在門口,不讓舒鎮進門。  

  「我是你爸爸!」舒鎮的老臉尷尬地漲紅。  

  「就因為你是我的爸爸,我才會被『關』在這裡。」她譏諷地提醒他,頭一次勇敢地表達出對父親的不滿。

  舒鎮像被什麼刺中似的,啞口無言地望了女兒半晌,終於默默地轉身離開。  

  「爸!」舒蕾突然喊住他。  

  舒鎮頓了下,沒有回頭又繼續走。  

  「爸!」舒蕾不忍心地撲了上去,拉住他,「進來吧!趁他還沒有回來,趕快進來。」  

  舒鎮暗暗籲了口氣,他就知道這招一定奏效。  

  一進門,他便迫不及待地告訴舒蕾他受不了自己的事業被蕭冠群併吞,他當年設計陷害他的事如今廣為人知,在舊金山四處遭人排擠,似乎沒有把他逼到十八層地獄去,蕭冠群不會甘心。  

  與其這樣,他也不放過他,要他也下十八層地獄去!  

  他打算盜取威鯨與美方AMD合作的超高速微晶軟處理導體,一旦合作計劃、產品內容、製造過程流到對手公司的手裡,他不但可以大賺一筆,還可以把蕭冠群狠狠擊潰!  

  數十億美元的豐厚利潤,相對的也成了數十億的賠償金額。  

  「而東西就在蕭冠群的保險箱裡——」舒鎮急促地吐露一連串計謀。  

  舒蕾不敢相信地望著他:「爸爸,你怎麼到現在還不知悔改?冠群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我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

  舒鎮聽了老羞成怒,也大聲斥責:「爸爸什麼時候害過你?哪一次你不是平安度過?至於蕭冠群,他也只不過是受點皮肉傷痛,死不了人的,他最後不也是無罪開釋?」那小子好運道,根本沒蒙受損失,有什麼大不了的?  

  「爸爸——」舒蕾驚愕地喊,「冠群沒有追究,」只是把她帶來這裡而已,反而讓她過得更「心滿意足」,「是想給你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而不是讓你再藉機打擊他。」  

  她沒想到爸爸竟然無恥到這種地步!  

第9章(2)

  「蕾,再幫爸爸一次忙,爸爸真的需要你。」舒鎮懶得跟她廢話,乾脆壓低姿態要求。  

  「不!」舒蕾後退。她怎麼覺得爸爸的容貌愈來愈猙獰?「不!別逼我!我不會答應的!」  

  「蕾,你一直都是爸爸的好女兒——」  

  「卻愚蠢得什麼都不會分辨!」她痛恨地喊,「你知道冠群當年因為我的愚蠢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不但被踢出股東會,甚至在家族中遭到排擠而黯然離家。  

  「我不會再這麼傻了!」她激烈的語調惹得舒鎮更加氣怒。  

  「你才跟他住沒幾天胳臂就往外彎?!」舒鎮仍用舒蕾最怕的親情攻勢壓制她,「好歹你也看在爸爸疼了你二十幾年的份上再幫爸爸最後一次忙。」他步步逼近,打算再一次逼迫女兒就範。  

  「不!爸爸,別逼我!」舒蕾驚駭地喘息,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十分恐怖。  

  「你是我的女兒!」  

  她寧願不當他的女兒!  

  「這是爸爸最後一次求你。」  

  「你根本就是在逼迫。」  

  舒鎮臉色發青、陰狠地瞅著女兒:「這麼說你不要爸爸了?」否則不會在一番低聲下氣之後,還依舊抵死不從。

  「爸爸,別逼我!」舒蕾受不了地喊,「舒氏已經不是你的了,你根本不打算經營它,才會不斷拋出股份,給了冠群揀現成的機會,你怎麼可以指控他吞併你的公司呢?」  

  「你懂什麼?」舒鎮怒斥,「我問你,你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唆唆了一大堆,他大老遠跑來可不是為了聽訓的。  

  她當然不願意,索性拿起剪刀直指自己的咽喉。  

  舒鎮看了大驚失色!  

  「爸,你看著我!」她堅定的臉上沒有任何驚懼的表情,「現在換你來作選擇。你是要你的女兒還是那份合作計劃書?」  

  「你……」  

  這回她不要任何人逼她選擇,她選擇當她自己。  

  「我的拒絕能救你,我的死能替你贖罪。」也能滌清自己的罪!「這回我要你來選。」要她死,還是要那份合作計劃書,她要父親再作選擇。  

  「你……這是……幹什麼?」懾於舒蕾的魄力,舒鎮終於軟化了!「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們——」

  「我要你選!」舒蕾生氣地喊。  

  許久,一向鐵石心腸的舒鎮終於滑下老淚,認了!  

  「要我選……」他嘴唇發抖地說,「當然是選我的好女兒!」  

  「爸爸!」舒蕾拋下剪刀喜極而泣地抱著父親,終於成功地打消父親的蠢念。她陪著他大哭一場。

  「可是……」真心悔改的舒鎮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拿出另一份契約書,「這是爸爸偷的,怎麼辦?」

  「爸爸——」舒蕾又哭又笑,實在是拿親愛的老爸沒轍!「你怎麼那麼傻?」她的心滿是疼惜。  

  「爸爸實在是氣不過在舊金山四處碰壁、被人排擠,才會做傻事。」舒鎮吸著紅通通的鼻子很可憐地說。

  舒蕾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不過心中早已溢滿喜悅。她抱著父親,像哄小孩一樣拍著他,久久無法自已。

  這又是另一份威鯨的合作企劃方案,金額沒有AMD來得高,不過也夠教人咋舌的了。  

  「這份契約書怎麼辦?」有心悔改的舒鎮看著它突然覺得很燙手。  

  「我來!」她輕柔地安慰父親。  

  舒鎮嚇了一跳:「但是——」  

  「這份契約書還是得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回去。」舒蕾口氣十分堅決。  

  有勇氣偷,並不一定有勇氣將東西送回,更何況她不想再讓父親冒這個險。  

  所以她得親自跑一趟。  

  「可是爸爸擔心——」舒鎮突然有很不好的預感。  

  「別擔心,」舒蕾溫柔地看著父親,「我只是把東西原封不動地送回,不會有事的。」  



  就在舒蕾依照父親的指示,把東西放回冠群辦公室右邊木櫃第三個抽屜時,「啪」一聲,燈光瞬間明亮,刺痛了她的眼。  

  空中升起了一股刺鼻又十分熟悉的煙味,讓她頓失信心地僵著。她知道他已經起了什麼樣的誤會。

  「舒蕾!」  

  一個陌生的聲音讓她回頭。  

  卻剛好對上正靜靜抽著煙、眼神空洞、蹙眉盯著門板發呆的蕭冠群。  

  「舒蕾,你真傻!」傅正誠很無奈地說。  

  不!一股刺痛襲向她的胸口。  

  不!她不要再讓他誤會!她不要再像當初那麼傻地沈默下去,她不要再讓愛情錯身擦過!  

  「聽我解釋!」她絕望地喊。  

  他眼裡的空洞、淡漠讓她害怕。  

  「你聽我解釋!」為什麼他都不說話?為什麼看起來無動於衷?「你聽我解釋!」她哭喊,隨即受不了地抓著自己兩側的頭髮猛搖頭,「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只是——」她突然停住!  

  才剛悔過自新的父親怎麼能再受傷害?!她驚覺地瞪著他。  

  回應她的是冷冷如刀的眼光,及諷刺勾起的唇角。  

  冠群用力捺熄煙蒂,由鼻樑深處噴出的白煙模糊了她的眼,也模糊了她的臉。  

  「你果真沒讓我失望,選擇的依舊是家人!」他嘲諷地笑道,那模樣好像她是個陌生人,完全和他無關。原本他可以放棄計劃的,可是心底的小小不安全感總是逼迫著他再試一次。  

  再給她一次證明她愛他的機會。  

  他猶豫又猶豫,終究還是敵不過內心深處的不安全感,決定冒險一試。  

  她果然沒教他失望!  

  真的印證了他連日來的不安。  

  「我算什麼?」他笑問,眼神卻難掩落寞。  

  他早料到她一定會讓他失望,當初為什麼不立刻停下遊戲?為什麼?  

  「我請問你,我算什麼?」他的眼神忽而轉為嚴厲,「一再地被你利用,我到底算什麼東西?!」他大吼,接著用力一砸桌子,把她嚇得眼淚都湧上了眼眶。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可惜她想抗議的語句全化為嗚咽。  

  「是啊!那他算什麼?」傅正誠也看不過去地為老友幫腔。嘖!空有臉蛋的蛇蠍女郎!  

  「早知道你會讓我心碎,我就應該在我宣佈已經原諒你的當天送走你。」  

  起碼他還能夠在心中繼續擁有她,擁有她曾有的真和純。  

  「我真傻!」  

  他忘了不用再面對錐心之痛的感覺有多寶貴,而且竟然選擇摧毀它,又再一次將自己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怎麼那麼傻?  

  竟變得比她還蠢!  

  「你手上拿的那份文件是假的。」傅正誠好心地提醒道。嘖嘖嘖,他也為她感到惋惜。  

  假的?!她不敢相信地瞪著依舊拿在手上的文件。  

  「你不覺得這東西太好偷了,輕而易舉就到手了嗎?」  

  她瞪圓眼睛,不敢相信替自己惹來禍端的竟是一份假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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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1-26 01:25:41

第10章(1)

  要不是為了布餌,這怎麼會這麼簡單地落入她手裡?  

  「不!你聽我解釋!」舒蕾慌張地喊,「事情不是——」  

  「不是什麼?」蕭冠群憤然起身,怒聲質問,「不是什麼?」  

  兩個大男人高碩有力的體魄帶給她很大的壓迫感,尤其是蕭冠群,渾身爆發的熾烈火焰更讓她慌得語無倫次。

  「我只是把東西送回來!真的!」她不顧一切地大叫。為什麼他就是不肯相信她?為什麼?  

  但為什麼要「把東西送回來?」急著想解釋的她根本沒在意到自己語病百出。  

  兩個大男人突發的嗤笑聲讓她止住了話語,眼底的輕蔑比笑聲還傷人。  

  她絕望地搖首。  

  漂亮的臉蛋全皺在一塊兒,像有什麼東西狠狠地刺進她的心,痛得她招架不住。  

  「我真的……」她嗚咽得無法言語,「不——」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捉弄她?她只是來送回東西的呀!就在她的父親終於肯聽話痛改前非之際,就在他已經原諒了她,一切都變得美好而令人期待的時刻……  

  「你終於還是背叛了我!」冠群走近她,咬牙切齒地捏起了她的下巴,「我給了你一千萬次機會,而你卻從來沒有猶豫過!」依舊還是選擇背叛!  

  舒蕾努力地搖頭想辯解,可是他的眼神卻教她說不出口。  

  她知道她說什麼他都不會再相信!但她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滾!」他突然生氣地放開她。她被他狠狠一推險些跌倒,「滾!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他會徹底地死心,從今以後把她永遠地逐出腦海。  

  舒蕾狼狽地奪門而出,哭泣著穿梭在車陣中。  

  替她感到惋惜的傅正誠由高樓往下望,被她不顧一切穿梭在車陣中的驚險情形嚇得頻生冷汗。  

  而蕭冠群什麼都沒說地將她剛才拿在手上的文件一張張撕下,機械地送入碎紙機裡。  

  突然,一聲尖銳卻微弱的煞車聲響,讓他的心狠狠地抽了下,在他回頭的剎那,聽見傅正誠驚恐的吼聲:「危險……我的天!」  

  一道秀麗的身影被衝撞至半空中又跌落……  

  他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文件一張張掉落,世界彷彿就此靜止。  



  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老友?王宇中靜坐在病房的角落發呆。  

  傅正誠則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拍著老友的肩膀,和他一樣什麼話也說不出口,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蕭冠群崩潰地用雙手捂著臉。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他這輩子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他為什麼不聽她解釋?  

  為什麼要用眼見的事去定她的罪?  

  直到藏在辦公室裡的拍攝錄影帶被調出來,事情才終於明朗,他才發現東西真的不是她偷的,她只是想將東西放回原位。  

  這更加深他的罪惡感。  

  「醒醒!」她的睫毛一動也不動,像個正在沈睡、不知何時才肯醒來的娃娃。  

  她全身都是傷!臉、手、腳都有!她骨頭沒斷真的是奇跡!但由空中拋下再滾落,後腦著地導致昏迷,醫生說並不樂觀。  

  「能不能撐過去,得看她有沒有堅強的求生意志。」醫生只能這麼說。  

  「蕾。」他啞著嗓子,期望能喚醒她的靈魂。  

  王宇中鼻酸,不忍地別開頭。  

  傅正誠什麼也不能說,只能陪他一起紅著眼,用力地捏緊老友的肩膀,看著這個已然沈睡不醒的娃娃。

  心電圖一直傳來穩定的心跳,但這還不夠,她始終不肯張開眼,  

  「蕾,」冠群抓起她冰冷的小手貼在臉頰上,流著熱淚望著她,「我愛你。」許久,他才哽咽地說出這句話,千言萬語終究化為歎息。  

  傅正誠不敢相信地瞪著貼在冠群頰邊的手指。  

  「她有反應了!」他輕喊,「你看她的手指!」  

  冠群也錯愕地看呆了眼。  

  「真的,我剛剛明明看見她在動!」  

  聽到嚷嚷聲而進來趕人的護土小姐很不客氣地將傅正誠、王宇中請了出去,留下冠群單獨陪伴病人。

  「蕾,你知道這五年來我是如何地想你嗎?」  

  他不自覺地開始訴說這五年來的折磨。  

  「我曾經借酒想使自己瘋狂,更曾經想藉著嫖妓來使自己忘了你的存在,可是我終究做不到!」  

  淚無聲地滑下,滴落在她的臉上。  

  「我足足想了你五年!五年!」蒼白的臉突然變得朦朦朧朧,融入他傷心的淚裡,「想愛卻不能愛,你知道我經常痛苦地在海邊嘶吼你的名字嗎?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反反覆覆,幾近瘋狂!」  

  他終於能勇敢地表白自己的心意,但會不會太遲?!  

  「我一再逼你抉擇,是因為我怕!怕再失去你!怕你終究是因為不愛我所以才會選擇背叛!寧願背叛愛情好找到一個可以離開我的借口。我怕!我真的怕!怕最後面臨的還是如此不堪的下場!」  

  他不停地呢喃自語,期望受傷的她能聽進他的每一句告白。  

  「我口口聲聲說要報復,事實上那是忘不了你的差勁借口。我一直想再接近你,可是再回頭,我已經沒有勇氣。於是我欺負著你,卻也渴望著你;我恨著你,卻也想擁著你!我變得好矛盾,卻又不敢面對自己!」他用力將額頭抵在她的額上,讓她陪著他「一起」掉淚。  

  「我愛你,蕾……我愛你……」他一再地述說,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細微的抽動終於引起他的注意,她的手指終於動了!濃密睫毛下的眼瞼也明顯地閃了閃,像在掙扎著想睜開……

  「蕾!」他像被注入一劑強心針似的興奮地喊,更將她冰涼的小手緊緊貼在頰旁,不停地呢喃。  

  於是他開始述說初見她時的驚艷,從此以後他無時不想著她。那一直深藏在心中、從來不曾出口的愛慕,也因為他可笑的男性自尊而沒機會說出。  

  他們是怎麼開始交往的?  

  她一定不知道,那天下雨她由圖書館出來,剛好碰到撐著雨傘的他向她問路;實際上他已經等了她好久,最後才鼓起勇氣,藉著問路想認識佳人……  

  他一一述說,望著她幾度閃動、幾度歸於沈寂的眼瞼,時而驚喜,時而驚恐,直到東方泛白,天漸漸亮,他因體力不支打了下盹,卻被一隻撫上臉頰的小手驚醒。  

  過分狂喜的他不斷眨著眼睛……  

  「嗨!」她眼裡閃著柔和的色彩。  

  「蕾!」冠群不敢相信地緊緊握著她的手,激動地親了又親。  

  「原來你有那麼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溫柔地直笑,眼裡全是感動。  

  她聽見他的聲音,很想開口,很想睜開眼睛,可是沈重的眼皮硬要跟她作對。然後她感覺自己的臉濕濕的……直到她終於搞清那是他的淚時,她瘋狂地想呼喚他,想抓著他的手也告訴他,她愛他……  

  可是黑暗又迅速將她包圍。  

  直到她又再度被他溫柔的聲音喚醒。  

  她愈來愈勇敢地與黑暗搏鬥,他溫柔的呼喊不斷往她體內注入愛情的分子,讓她的生命終於有了陽光!

  她愈來愈渴望看到他、碰觸他,她也想做點回應!  

  終於,她張開了眼睛。  

  「蕾!」他驚喜交加,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不停地啄吻她的手指。  

  「當初我一直追問你,你對我有什麼感覺?你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原來是怕我把你吃得死死的。」她又哭又笑,好不快樂!「我一直覺得好奇怪,你怎麼每天都會在我的眼前出現?同學們告訴我,你大概想追我,可是不像啊——你每次見到我,點了頭就走,原來你是緊張……」她高興地滑下了淚水。  

  他激動地將她的手掌緊緊貼著他溫熱的唇,緊緊貼著……  

  滑過心房的絲絲疼痛竟讓他有了被救贖的感覺,像一道化膿的傷口在癒合的過程當中必然有著輕微的抽痛。

  那是一種疼痛後的舒服!  

  那是一種疼痛後的感謝!  

  因為那絲絲抽疼的感覺讓他以往的痛苦漸漸地流逝……  

  她輕刷著他的唇瓣,享受溫柔的觸感。  

  「你有一次不小心說溜嘴了,後來我一再逼問你,你都不肯告訴我,原來早在很久以前你就注意到我的存在,有好幾次下雨你都剛好路過,原來不是偶然……」  

  她驚喜地直哭,又不停地笑,喜悅揉和著辛酸,任笑聲和眼淚痛快暢湧。  

  重重地撼動他的心靈!  

  「蕾——」許久,冠群才能發出沙啞的呼喚。  

  「我變得天天盼望能見到你!每次看到你遠遠走來的身影,我的心就跳得好快!」  

  他重重地摟緊她,用力將臉頰貼緊她的臉蛋,心中漲滿感動,快要無法喘息。  

  「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開口約我了呢!」  

  成天就只會在她的身邊晃呀晃,晃得她好期待、又失望。  

  「從那個時候……」感覺到滑落她頸間的濕潤,她拚命地吞嚥淚水,「我就已經愛上了你!」  

  病房裡只聽得到低泣聲,許久,兩人都無法言語。  

  「蕾——」他想祈求她的原諒,卻被她用手指輕壓著唇瓣。  

  不許他說,只能聽她說。  

  「就在你告訴我你愛我的那一刻——」她淘氣地眨了眨眼,讓他瞬間有時光倒流的錯覺——  

  他初見她時的嬌與俏。  

  「我快死掉的心終於活了過來。」她如釋重負地說。  

  他呆愣著,猶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只能張著嘴巴一直望著她。  

  他現在的模樣好蠢!她看得直笑,又掉出了幾滴眼淚。  

  你好像白癡。她在心中加了句,忍不住又哭又笑了起來。  

  看著他傻愣愣地不知該說什麼?她索性張開雙臂摟住他。  

  「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告訴你,不管你對我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恨你?」  

  他點頭。  

  「因為我早從你的眼中看出了你對我的感覺。」  

第10章(2)

  冠群訝異地想擡臉,卻被她用力摟緊,不許他掙扎。  

  「你傷害我的同時,我看見了你眼裡的脆弱,因此我無法生氣也無法恨你,內心反而有一絲絲期待,希望我們能有再復合的一天,有一天你還能接受我的愛。」  

  他喟歎!  

  他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藉著憤怒可以掩飾洶湧氾濫的情潮,可是他錯了!錯得離譜。  

  「你該告訴我的。」他沙啞地低語,「也許那時候我還來得及回頭。」卻在傷害了她之後,才驚恐地發現自己幹下了什麼蠢行,「其實我比你還要愚蠢!起碼你不得已的出賣是出於無辜,而我……」他用力閉上眼睛,「卻是故意要傷害你!」  

  她理解地勾起嘴角,以溫柔的笑回應他的痛苦。將臉細細地摩挲著他的,有他這一句話,夠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當時的他比誰都愚蠢,比誰都殘忍!  

  「我好怕失去你!」他用力摟緊她,急喘著說,「你一直都不肯張開眼睛,我好怕你就這麼走了,連點機會都不給我。我好怕你就這麼走了!在我發現自己的錯誤而想彌補的時候,我好怕你就這麼走了!」他張開口,欲言又止,「我怕……怕再也不能像這樣看著你……我怕……你會從我的眼前永遠消失……」  

  她的心中漲滿幸福,他的這番話彌補了他曾帶給她的悲傷絕望。  

  「而我好想張開眼睛看著你。」壓著他唇的手指沿著他的臉部線條緩緩移動,「我也有好多好多話想告訴你,可是我一直睜不開眼睛,我好怕你突然離開我。因為我一直無法給你回應,你又突然沒了聲響,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呢!」她哭笑著,眼彎鼻皺的,好不快樂。  

  那時他的情話說得斷斷續續,讓她等得不耐煩,幾度以為他走掉了呢!直到又有了撫觸……直到又聽到他的聲音……她的焦急才漸漸被安撫下來,漸漸又有了安全的感覺。  

  突然,他用力握住她的手,兩眼望進她的眼裡,唇卻一直在發抖……  

  「你肯原諒我嗎?」他哽咽地問。  

  這句話他擱在心裡好久了,久到他好怕連說出這句話的機會老天爺都不肯給。  

  「我愛你!」她哽咽地說。  

  可是這不是他要的答案。  

  他要得到她親口的承諾,如此他才能原諒自己。  

  「你肯……原諒我嗎?」這回他說得小心翼翼,深怕她不肯承諾是心裡頭還有疙瘩。  

  「我愛你!」愛到足以包容一切。  

  「你……不肯原諒我?」他心碎又震驚。  

  「我愛你!」她又哭又笑,用力攬緊他的頸子,低低地在他耳邊哽咽,「別談什麼原不原諒的問題,傻瓜!我愛你就已代表了一切,我的愛足以包容一切!」  

  就在她最後一個字出口時,一股巨大的蠻力猛然將她鉗住。他咬牙緊緊抱著她,像要將她揉入自己的體內!

  「我愛你!」她輕喃,緊緊貼著他的面頰,小手順著他的髮絲,「我愛你!」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救贖!  

  她感到一道濕濕的熱液正順著她的下巴往下滑,亦如他的一樣。他將臉緊埋在她的頸旁哽咽,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在啜泣的當兒,一股釋然也悄悄地升起。  

  他和她皆獲得了救贖。  



  「籲——」傅正誠悄悄地關上了門,轉身擦淚的當兒愕然望見三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後頭、也陪著他一起偷聽的父子,他們跟他一樣紅了眼眶。  

  「這是我的錯。」舒鎮含著淚,下巴直抖。因他的錯誤,差點埋葬了女兒的幸福。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他若無其事地揩了揩淚水。  

  「一接到消息就趕來了。」舒強回答。  

  剛才的激盪還盤旋在每個人的胸口,一股難以抒發的情緒正在醞釀,教人無法自已。  

  「怎麼?」傅正誠擦著眼淚、擤著鼻涕,還不忘摘下眼鏡也一起擦一擦,「看了做何感想?還想進去打擾他們嗎?」

  房門緊閉,他像門神一樣杵在原地,嚴禁任何人入內打擾。  

  舒鎮、舒勇、舒強三個人一起看向他,一致地搖頭。  

  傅正誠勾起了唇角,看著舒鎮的老臉萬分感歎!  

  「如果……」舒勇欲言又止,看著二弟,「如果……蕭冠群成了我的姐夫,我們以後想要看姐姐不就變得很困難?」

  「為什麼?」傅正誠佯裝不解地大皺眉頭,望著被自己愈擦愈模糊的眼鏡。  

  舒強好像有點怕地嚥了嚥口水:「姐夫……不太好接近。」想來還心有餘悸。  

  傅正誠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這得看你們的造化了。」他故意賣著關子。  

  一邊朝著鏡片又吹又揉的,最後只好宣告放棄。  

  「造化?!」兄弟倆異口同聲。  

  「嗯哼,別以為他會那麼快就原諒你們!」他故意恫喝,「他看你們不爽,照樣會扁你們兩個。」他學著冠群的揮拳姿勢,跳呀跳地,把他們嚇呆了。  

  舒勇摸了摸鼻子,他的鼻樑還在痛哩!  

  冠群去舊金山逮人的時候,他是第一個撞見他的,他驚覺不妙,還來不及阻止,就被蕭冠群猛然伸出的鐵拳正面「撞」上鼻子,當場痛彎了腰。到現在回想起來,心裡還怕怕的。  

  「可……可是……」舒強驚懼地吞了口口水,「我很崇拜他,你想他會對一個崇拜他的人揮拳嗎?」

  「當他不在乎形象的時候就會!」  

  「可是他就不能原諒我們嗎?」舒強急切地又問。  

  「嗯……」傅正誠撫著下巴假裝思考,直瞅著舒鎮。  

  「我已經改過自新了!」舒鎮連忙舉雙手投降。真的!他真的已經改過自新了!  

  「他到底會不會原諒我們?」舒強急於得到答案。  

  我又不是蕭冠群!傅正誠努力憋著笑。  

  「會?還是不會?」  

  「嗯……」  

  「到底會不會?」連舒勇也不耐煩地想要逼出答案。  

  「會?還是不會?」舒鎮瞪著大眼,驚恐地直問。  

  是他們都忘了,這個問題應該要問蕭冠群本人才對。  

  就在三個人等得快要發狂的時候,傅正誠突然輕輕地問了句:「你們認為會?還是不會?」  

  「呃——」三個人不敢喘氣地對看著彼此。  

  「能不能讓你們的『冠群姐夫』釋懷,是不是有待大夥兒的努力?」  

  呃——好像說得有理!三個人又對看了一眼。  

  「那——」該怎麼做?!  

  「別問我!」傅正誠先發制人地急急搖手,「該怎麼做得看你們的誠意,我幫不上忙。」  

  「可是他會給我們機會嗎?」  

  「不知道。」  

  「會不會一看到我們就吼著要我們滾出去?」一想到冠群姐夫一雙孔武有力的雙臂,舒強就心驚肉跳。「不太清楚。」  

  「我很怕他一看到我們兩個,就先揍人再說。」舒勇有過切膚之痛。  

  「搞不好會!」  

  「喝——」舒勇和舒強嚇得倒抽一口氣,接著兩人又同時吞了口口水,說不出話來。  

  老傢夥更是被嚇得渾身打顫。  

  而傅正誠憋著一肚子笑意,趕緊編了個冠群隨時會殺出來的理由,要他們快滾,免得冠群心情不好立即開扁!

  待三人走後,他才爆發似地捧肚大笑,完全無視於週遭投射過來的訝異眼光,兀自笑個不停。  

  冠群才不會扁人!  

  他凶悍的外貌是故意訓練出來的假象,只有不瞭解他的人才會被他冷酷的外表所騙。  

  而今重獲愛情的他只會更加得意,更加喜上眉梢,因為五年前那個熱情爽快的大男孩很快又會回來了——

  他有預感。  

  愉快地勾起唇角,他偷偷地開門探了一會兒的頭才又輕輕把門拉上。  

  沒錯!他一臉的笑容。很快當年那個爽朗自信、洋溢著青春活力、經常帶著笑臉的俊帥男孩,又會再度回到眾好友的懷抱。  

  他拭目以待。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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