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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12-13 09:29:06

  夜已盡,黎明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落地窗散落一地的溫暖,泡一杯濃茶,在茶香氤氲里等待那些溫暖驅逐這一夜的寒。
  
  No.1
  那個人離開的日子里,可以用一句村上春樹的話來形容,“在消磨城市時間方面,我正往專家水平逼近”。
  一個人,在大街小巷徘徊,看見梧桐葉漸漸暗淡的顔色,聽見人潮漸漸喧嘩有漸漸褪去的聲音。太平洋百貨28層的頂樓上,無處不在的風吹亂了發,每天上演著美麗的落日景象和高架上堵車時的壯觀燈流。日子密密麻麻,細細碎碎的,如同心底空蕩蕩的傷,無法排遣。
  當我一個人已經不足以消磨掉所有或清醒或如幻的時光時,安裕闖進了我的生活,太像當初的那個人。
  
  No.2
  手機鈴聲歡歡喜喜鬧著的時候,我正在夢里,那個人在前面慢慢的走著,我在他身后安靜的跟著,沿著那似乎沒有盡頭的街一步一步的移,那樣壓抑的安靜,一如他離開的時候。
  “喂,給你兩秒鍾來解釋,打擾本小姐睡覺是絕對不可饒恕的。”
  我按下接聽鍵,根本沒去看來電顯示,語氣惡劣的說著。右手狠狠的按著額頭,那種頭痛欲裂的感覺又來了,是宿醉之后的副作用。夢里壓抑的感覺就算是夢醒也無法舒緩,我惡狠狠的喘著氣,只想著把心里的壓抑全部吐出來。
  “靜姐,你沒事吧?”
  電話的那頭,溫潤的男聲,那樣關懷的語氣讓我一下子愣住了。這才緩過神去看來電顯示,“安裕”兩個字就像是諷刺一樣在手機屏幕上亮著,讓我忍不住干咳兩聲來掩飾這尴尬。
  “咳咳,安裕,我剛還睡著呢,我這個人起床氣大,你別介意。”
  “靜姐你沒事就好,本來也不應該這麽早打電話給你的,”電話的那頭,安裕的聲音還是那麽溫雅,“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介不介意陪我去個地方?”
  “什麽?”
  這麽直接的邀請倒是頭一回聽,讓我整個人都徹底的清醒。有些狼狽的跑到窗前,探出頭去,正好看見那雙眼泛著笑意看向我的方向。我倚著窗,背著那太過溫暖的眼神,繼續很狼狽的整理這一夜混亂的頭發。
  “靜姐在做什麽,是不是因爲我打擾你睡覺了,所以精神不好。是我太唐突了,這麽直接就跑來也沒有給你打聲招呼,”電話里,安裕的聲音有些歉意,有些落寞,“只是,我已經想不到還有什麽人可以陪我了,我……”
  “給我十分鍾,在樓下等我。”
  挂掉電話,看著衛生間的鏡子里倒映著我的模樣,嚇得死人的黑眼圈,粗糙的皮膚,亂糟糟的頭發,這還是當初那個他眼里乖巧明麗的淩靜麽。使勁兩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痛讓整個人都徹底清醒。
  “淩靜,已經兩個月了,該結束不該結束的都已經結束了,何必這麽作踐自己。看,樓底下不還有個大好青年等著你呢。”
  
  坐在摩托車的后座,冰涼的風吹在臉上那樣的冷,讓我忍不住縮了縮手,到最后干脆把整個人都埋在安裕的背上。
  “姐,是不是冷了?是我沒想周到,忘記這時候很冷,竟然忘了給靜姐拿條圍巾之類的東西。”
  “不冷。”我甕聲甕氣的說著話,頭也不擡,“這是要去哪里,大清早的,估計也就24小時超市開門。”
  頭頂上方沒有回答,我也沒再問,只是聽著呼呼的風聲在耳際喧鬧,繼續在昏昏沈沈里陷進夢里。只是,這一次的夢里不是那個人,反倒是安裕,在初見的那個舞廳,在霓虹閃爍的燈光里,他的眼眸里盛滿了溫柔,讓我不敢直視。
  車停下來的時候,正是渾渾噩噩里。才一擡頭,正好看見一米陽光從厚重的云層里投下來,眼光觸及的每一處地方都在陽光的氤氲里溫暖。從這高處望去,整個城市盡收眼底,那樣的安靜,在這陽光里安靜,再不是我印象里那燈紅酒綠的冰冷。
  “多好的地方。”
  我尋了處稍微干淨的石頭坐下,環顧這四周,從來也不知道清晨的山頂這樣的,若有若無里有些花香,微冷的空氣,彌漫的陽光,而我就在這溫暖的陽光里俯瞰這個城市。
  “這麽早出門,就是想看這日出,很美是吧?比起靜姐在那28層看的日落要美得多吧。”安裕站在我的身旁,眼底有些落寞,“可是小染她不喜歡,也不會這麽早陪我看日出。”
  “那是她的損失。”我起身,踮起腳尖,這才勉強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走吧,姐姐我餓了。你得負責找家好吃的地兒,否則,下回再在六點之前打電話我就不接了。”
  “遵命。”
  安裕眼底泛起笑意,很自然的牽起我的手,一如當初的那個人。那樣的溫暖,讓我有種錯覺,就好像一切都還是沒有改變的時候。只是,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喚我“靜”,而是“靜姐”。
  “安裕,知不知道,你這樣對一個女人好,就算她是你姐,也是會愛上你的。”
  摩托車上,我的手圈著安裕的腰,還是把整個人都埋在他的后背,慢條斯理的說著。那一瞬,似乎感覺安裕整個人都繃直了似的,就連呼吸也變得很輕,生害怕打破什麽不該打破的東西。
  “可惜,姐姐我不喜歡姐弟戀,不然,安裕你就是我的了。”
  我繼續說著,聽見頭頂上方的呼吸聲突然重了,就連摩托車也在公路上摩擦出難聽的刹車聲。一直都沒有擡頭去看,就算是感覺頭頂上方有道目光看著我,也沒有擡頭。我知道,那樣的目光是我不能承受的,一如那個人。
  “姐姐開玩笑而已,不過,我真的很餓很餓。”
  “靜姐,這樣的玩笑對于你來說,是不是早就習以爲常了?”
  “是。”
  摩托車繼續飛馳著,陽光很溫暖,我仰起頭看著這金色陽光里飛舞的灰塵,一瞬間似乎看見天使的羽翼,潔白的羽在這金色的陽光里化作塵土將我環繞。狠狠的吸進一口氣,這城市獨有的灰塵味太過熟悉。
  
  No.3
  辦公間的暖氣里,我使勁的敲打著鍵盤,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方塊字像是蜘蛛網爬滿整個屏幕,整個人都被這些文字塞得滿滿的,連呼吸的空隙都沒有。
  “阿靜,你和電腦有仇啊?”
  依依遞來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正好擋住了我的視線。接過咖啡,看著眼前這個煙熏妝已經類似熊貓眼的女人,整個人都亮閃閃的站在我的面前,就連電腦屏幕也暗淡了顔色。
  “電腦和我沒仇。不過,今天要是再不趕稿子,估計主編會直接把我從20樓扔下去。”
  “他要是真的想扔你的話,兩個月前就已經把你扔下去了,還等到現在?”依依眼角的余光看向主編辦公室,笑得花枝招展,“你要是不在這兒做的話,估計,他也就沒那機會再呆下去咯。你這頹廢了兩個月,他可是著急了兩個月呢,就怕你不交稿子,他也沒法交代。”
  “依依,他也難做。估計這稿子,下個周就能交了。他不催我交稿,我也能松口氣。”
  一口氣喝掉大半杯的咖啡,竟然被嗆到咳了好幾聲。嚇得依依連忙放下杯子,很輕柔的拍著我的背,嘴里絮絮叨叨的是那些“怎麽這麽不小心的”的話,聽在心里很暖很舒服。
  “依依,謝謝你這兩個月幫我分攤工作。要不,請你吃烤肉吧?”
  “烤肉?油膩,高脂肪,我還想保持身材呢。你也別吃,怎麽,把自己當倉庫甩賣廉價貨啦,破罐破摔?”
  “哪有那麽嚴重,就是突然想吃肉了。”
  “姐們帶你去吃壽司好了,魚肉也是肉,怎麽著也沒烤肉那麽膩。”
  “你決定,我百分之一千的贊同。只要你離開我的電腦一米遠,再不寫,我真的會急死某個人的。”
  我笑著,兩手並用這才把依依從我的電腦桌上拽下來,看著她不情不願的坐回自己的位置,還不忘回頭給我一記白眼。我捧著溫熱的咖啡,很暖,很暖。
  
  六點的鈴聲響起的時候,依依已經在她的位置上不耐煩的跺著腳,學著我使勁的敲著鍵盤,不過一點都沒有節奏,完全就是干擾我的噪音。
  “阿靜,你再不停手,我就要拆電腦了,而且是你的那台!”
  目光從電腦屏幕移到聲音的源頭,我似乎看到她濃郁的煙熏妝已經開始冒煙,小聲的說著“抱歉”,右手快速的移動鼠標,保存,關閉,關機,整個動作基本上在一秒內搞定。
  “搞定。大小姐,我們可以走了。”
  “終于可以離開這個二氧化碳濃重的房間了,小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
  在她還沒有放下狠話的時候,我已經挽上她的手,拉著她一路小跑。她毫無防備,跟著我的腳步,剩下的話也只能卡在“想”字上。一路笑鬧著,整層樓都很安靜,只余下我們放肆的笑。
  電梯門開的時候,我的腳還沒邁出去,迎面而來的一巴掌讓我呆在原地,整個人懵了。就連一向雷厲風行的依依也愣了,下一秒又立刻擋在我身前,死命的按著電梯的開門鍵,狠狠的盯著電梯里這個不速之客。
  “你是誰?”
  拉回已經處于爆炸邊緣的依依,我淡淡的問,太過的平靜似乎讓眼前這個人愣了半刻。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孩,20歲的模樣,黑色長發,微微泛紅的臉,算得上是皓齒明眸,淺藍色的風衣,給人很純很美的感覺,一點也不像是剛才給我一巴掌的樣子。
  “你如果沒有什麽很好的解釋,那麽這一巴掌似乎就說不過去了。不過,就算你有很好的解釋,這一巴掌,”我右手揚起,在她愣神的片刻,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我也會還給你。”
  “你?”
  她捂著臉,眼角似乎有淚,似乎很柔弱的樣子讓我覺得渾身不自在。
  “我什麽?是你莫名其妙扇了我一巴掌,我只是原樣奉還。”
  “淩靜,你有什麽資格來教訓我?不要臉的女人,是嫁不出去了,還是怎麽的,竟然勾引比自己小的男人。要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你要勾引男人,拜托照照鏡子,看你配不配得上!”
  女孩似乎很激動,說著話的時候眼淚滑下,楚楚動人的樣子。
  “喲,原來是個找茬的,而且還是個矯情的妹妹。你以爲姐姐們是吃素的,隨你扇,隨你罵。再說了,自己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就別來這里矯情,看著惡心。”依依的右手一揮,另一巴掌下去,很響亮的聲音讓那個女孩愣在原地。這下子,連眼淚都不敢掉了,“這一巴掌,是雙倍奉還的意思,懂不懂,小妹妹?”
  “依依,”我拉著依依的手,擋掉了她的下一巴掌,然后看向那個硬撐著的女孩,“你是不是認識安裕?”
  “我就是陳染,安裕的女朋友。”
  女孩倔強的擡起頭,只是看著我,眼神里有些不甘心,有些得意洋洋。
  “原來是這樣,不過,既然是你不相信你自己的男朋友,那就不要來打擾我,否則,”我牽起唇角一絲笑,突然覺得這生活過得越來越像狗血的偶像劇,“別怪姐姐真的勾引安裕,本來是沒這打算的。”
  我拉著依依走進電梯,看著電梯門口還在愣神的女孩,唇間的笑意更深了。走了個銘聰,來了個安裕,竟然還順帶附贈了個叛逆期的妹妹,我的生活幾時變得這麽精彩,大可以趕上我在電腦前敲的那些字了。
  “阿靜,你就這麽溫柔的走了?”依依黑著臉,很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太不像我認識的阿靜了,當初砸酒瓶,潑婦罵街的氣勢哪兒去了?”
  “人就一小妹妹。再說了,那個時候我還是正牌,今天成小三了。角色轉變了,當然得配合配合。要是再那麽強勢的話,怕是和安裕連朋友都沒得做。”
  “你剛剛不是扇了那小妹妹一巴掌,估計,那小妹妹添油加醋的,你也和那姓安的沒得朋友做。”
  “這我倒忘了。要真是那樣,我還能說什麽。其實也就認識了一個月而已,要忘記的話,應該容易得多。”
  “那,還吃飯不?”
  “吃,怎麽不吃。”
  走出辦公樓的時候,天還未黑,陽光的余晖還在天際徘徊。只是,霓虹燈已經亮起,我分不清那天際的橘紅色到底是陽光還是燈光。
  
  No.4
  太平洋百貨28層的頂樓上,我蜷縮著坐在角落里,看著手里的手機鈴聲歡歡喜喜的鬧著,來電顯示上的“安裕”兩個字那樣的刺眼。一周,趕稿子的這一周,47個未接來電,全是安裕的名字。有時候忍不住再想,是自己不想介入安裕的感情了,還是在用著欲擒故縱的招數,想得多了,混亂了,也就不敢再往下想了。
  “靜姐,你打算就這麽看著電話響也不接的麽?”
  熟悉的腳步聲漸漸走近,安裕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溫柔,沒有我想象中的急躁或者生氣。一擡頭就看見他手里的電話,屏幕顯示上是“靜”,只是一直沒有接通。
  “本來是這麽打算的,看來現在是不可能了。有什麽要問的就問,該說的就說。你也知道,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說話,太傷腦筋。首先說,你的女朋友扇了我一巴掌,我也沒客氣地扇回去了。”
  “我知道,小染告訴我了。”
  “哦,倒是好奇她是怎麽告訴你的。”
  我牽起嘴角的一抹笑,看著安裕,還是那樣溫柔的眼神,只是有些我看不懂的情緒。就好像第一次見他,在霓虹燈耀眼的舞廳里,所有人都在音樂聲里癫狂,只有他很安靜很干淨的坐在吧台上一個人喝著飲料。我看不懂,看不懂爲什麽這樣干淨的人會坐在這樣混亂的舞廳里喝飲料,分明該坐在明亮的咖啡廳才對。
  “不管小染是怎麽告訴我的,我只想問靜姐,到底當我是什麽人?難道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爲什麽這麽問?我們當然是朋友,或者是你沒當我是朋友。”
  “不是這個意思。”安裕突然伸出手,握著我的肩,很用力,“姐,你這麽聰明,知道我問的是什麽。這一個月和你一起,看風景也好,閑逛也好,我都很開心,非常開心。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開心,還是不開心?我們到底……”
  “開心。”
  “然后呢,還有什麽?”
  “安裕想知道的,我一直都告訴你了。姐姐我不喜歡姐弟戀,也非常討厭小三。”
  “是因爲那個人?”
  “是,全都是因爲他。我以后都不會再愛上比我小的人,絕對不會。”
  我掙開他的手,離開他兩米以外的地方站著,風突然很猛,吹在臉上就好似刀割一樣的痛。
  “我知道了,”安裕的笑很苦,似乎在強忍著什麽,“今年小染大學畢業打算去美國進修,我會向公司申請調任去美國。”
  “恩。”
  “估計有好幾年都不會回來,也許我們會在美國結婚也說不定。”
  “恩。”
  “除了恩,你就沒有別的詞了?”
  安裕沖著我吼,眼眶泛著紅,絲毫沒有當初的安靜和溫柔。他想走過來,我卻下意識的往后退著,直到退到不能再退的角落。
  “恭喜你。”
  突然覺得自己詞窮了,除了“恭喜你”竟然找不到別的什麽話。本來可以照著自己的文字,說些煽情的話,再學著自己筆下的女孩那樣掉兩滴眼淚,可是我說不出口,也哭不出來。那些本該是張口即來的話,在安裕的目光里全都說不出口。
  “恭喜?你已經開始敷衍我了。也對,那就這樣吧,反正我想說的也說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有些落寞。那些落寞纏繞進我的心里,勒得整個心都無法喘息,我想哭,想大聲的哭。可是張張嘴,什麽聲音都發不來,反倒是笑了,笑得太過張狂以至于吸進了冷風,狠狠的咳嗽著,咳著咳著眼淚也滑落下來。
  “銘聰,看看,這就是你留給我的。我以爲我已經忘記了,怎麽也沒想到會有我當鴕鳥的一天。”
  
  安裕沒打電話的第一天,我坐在辦公室里發神,依依一直在我耳邊唠叨。
  安裕沒打電話的第二天,我還是坐著辦公室里發神,依依已經不再唠叨了,只是不斷制造出各種各樣的噪音來折磨我的耳朵,順帶折磨了整個辦公間里的人。
  安裕沒打電話的第五天,我開始敲鍵盤,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方塊字密密麻麻,一如我的心被那些曾經的溫柔填得滿滿當當。依依出奇的安靜,只是遞上一杯溫熱的咖啡,說了兩個字,“喝吧”。
  安裕沒打電話的第十天,我還是在敲鍵盤,每當敲字敲到“安”的時候,眼淚的就大顆大顆的往下落,直到我再也看不清屏幕里到底寫著什麽。依依還是出奇的安靜,遞上紙巾,端來咖啡,說了三個字,“別哭了”。
  安裕沒打電話的第三十天,我坐在電腦的屏幕前發神,右手握著鼠標滑動著卻不知道指向哪里。我想不出什麽合適的文字來做這篇文的標題,心里很慌,很空,然后望向依依,張了張嘴,只說了三個字,“我餓了”。依依看了我兩秒,突然笑了,還是那樣花枝招展的笑,整個人趴在我的身上,嘴里不停的唠叨著“謝天謝地”。
  韓式烤肉店里,我坐在冒著煙的烤架前面,看著我眼前的依依似乎也在冒著煙,一直絮絮叨叨的抱怨著長胖太膩之類的話,然后時不時給我一記白眼。
  “阿靜,要不是你,我打死都不進這種地方。你說你,餓就餓了,非得吃烤肉。吃烤肉也就算了,怎麽偏偏來這家店,你不知道這店主看見你的眼神,簡直和看見superwoman沒什麽兩樣。”
  “哦?我怎麽沒發現。”
  我牽起一抹笑,眼角的余光望向店主,似乎他也在看著我們,眼睛里有些說不清的擔心。可笑,當初不就是借著酒瘋砸了幾個盤子,掀了幾張桌子而已,至于到現在還這麽擔心。
  “阿靜,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有多剽悍。那氣勢,簡直可以生吞活剝了那對奸夫淫婦。”
  依依嘴里吃著東西,還不忘嘟囔兩句,似乎是又想起那時候的場景,就連眼睛里也泛著光,不過是幸災樂禍的光。
  “你至于現在還用奸夫淫婦來形容銘聰麽,都過去那麽久了,我都忘了。”
  “久?也是,眨巴眨巴眼睛都過去小半年了,估計那對奸夫淫婦在B市過得活色生香,老早就把我們這些小插曲給忘了。不過,我是不會忘了,誰讓他好死不死竟然敢傷了我家的靜,真后悔當初只踹了他一腳。”
  聽著依依的絮叨,看著她一邊抱怨一邊又吃下好多的東西,這場景映在心里,很暖。十年的朋友不就該是這樣的麽,有事的時候幫自己出頭,沒事的時候陪著我打發時間。身邊的人來了又走的多了是,只有依依一直陪著我,護著我。
  “依依,謝謝你。”
  “謝我什麽?”
  “這個月又讓你幫我分攤工作,而且還一直陪在我身邊,謝謝。”
  “好姐妹講什麽謝謝,這頓飯你請就行了。”依依很滿意的吃下一整塊肉,絲毫不把什麽淑女的風范放在眼里,看著我很俏皮的笑了,轉過頭沖著店主喊,“老板,再來兩碟牛肉。”
  “某人不是說,這吃多了會長胖的麽?”
  “我今天高興,你舍不得錢啊。”
  “就怕明天某人會在鏡子面前大吼大叫,打擾我睡懶覺。”
  兩個人笑鬧著,這里熱鬧的人聲讓我覺得心安。就算是偶而閃過銘聰或者安裕的模樣,也只是一瞬間的發神而已,不會就這麽淪陷下去。
  
  No.5
  平安夜的晚上,一個人呆著房間里看著電腦發呆,右手按著鼠標,一直點著刪除鍵,看著這電腦里的照片一張一張的刪除掉。銘聰的灑脫,安裕的溫柔,都在這刪除鍵里消失,然后再永久的離開。看著桌面上的提示“是否清空垃圾箱”,按下“是”的那一瞬似乎覺得心里有塊地方空了,呼嘯著冷風穿過去,很冷,很冷。
  “淩靜,平安夜快樂。”
  我這麽對自己說,嘴角扯出一絲笑,有些苦澀只有自己知道罷了。點開郵箱,看著一封封讀者的來信早已經塞滿,既然無事可做,也就一封封的打開來看,又一封封的回複罷。
  寄件人的名字,“銘聰”兩個字就像是魔咒一樣映在我的眼里,點擊,打開——
  “靜,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才會看到這封信,估計是很久以后了,久到你已經可以忘記我了。其實,發到這個郵箱也不怎麽指望你會看見,你這麽懶,哪會來看這些讀者的來信。我一直都說,我是你的讀者,是你的小fans,我愛你筆下的文字,我更愛你。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以男朋友的身份出現在你的生活里,可我做到了,甚至比我想象中更愛你,就算是離開也只是因爲愛你,我的靜。我知道你會不屑,這種拿愛來做借口的離開是你最不屑的對不對?那天,你在烤肉店發酒瘋,罵我也好,打我也好,現在想想真的很開心,至少我的背叛和離開你會一直一直記在心里,就算你不承認,我也會一直活在你的心里。其實,我早就計劃著離開了。那天去接你下班,我聽見了你和依依的談話,你說你累了,不想再和我繼續下去了。說是爲了我好,其實是你覺得你沒有我這麽愛你罷。以你的性格,你肯定會離開我的,然后用不了幾天的時間就會忘記我。知道我那天有多沮喪麽,我跑去太平洋百貨的28層頂樓,大喊大叫就像個瘋子。應該說,在遇上你以后我就已經瘋了,我……”
  眼淚滑下的那一刻,我被自己嚇到了,很恐慌的感覺,右手一不注意已經按下了刪除鍵,余下的部分怕是再也看不見了。銘聰,這就是你給我的信,作爲讀者,你是來告訴我,你怎麽導演了一場戲讓我沈淪下去,然后發瘋似的的記住了你。
  拿出電話,翻到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想過很多次要打卻終究沒有打得電話號碼。這一回,是下定決心了,我的心告訴我必須得有一個了結,否則,怕是以后的日子會不安生了。
  “喂,靜?”
  熟悉的男聲,大聲的喚著我的名,有些疑惑的語氣,似乎在很熱鬧嘈雜的地方,我隱隱約約聽見有酒杯碰撞的聲音,勁爆的音樂就算是隔著電話也還是那麽大聲。
  “銘聰,我看見你寫給我的信了。”
  “信,什麽信?我給你寫了很多封信,你指的是哪一封?”
  連著而來的疑問句,那樣的心寒讓我差點拿不穩手里的電話,看來忘記的不是我,反倒是你。再也無法維持嘴角的笑意,就算是苦澀的笑也無法維持。
  “沒什麽,我只是想說,你贏了。”
  挂掉電話,聽著電話里“嘟嘟”的忙音,眼淚就這麽一顆顆的落,想止都止不住的落。一直以爲我才是那個遊戲人生的人,沒想到,在一場遊戲里可以輸得這麽慘,這麽徹底。
  
  辦公間的暖氣更重了,似乎整個人都在這昏沈的空氣里發酵,臉火辣辣的燒著。我盯著電腦屏幕好一會兒,才擡手去敲著鍵盤——
  “當你途徑我的盛放,在我最燦爛的年華,而你是我最燦爛的煙花綻放在夜空里五彩的斑斓,一瞬的燦爛值得用一生去回味。你用你的真心對上我的欺騙,而我拿我的真心換來你的忘記,曾經的刻骨銘心只不過是自導自演的一場戲,謝了幕,換了裳,你走向回家的路,而我在回家的路口等你。”
  起身,看著身后帶著欣賞微笑的主編,本該松一口氣的時候卻覺得心更加的沈悶,那樣的悶無法舒緩,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主編,稿子就這麽修改了。這一段放在最前面,題目麽,就是前面的半句話好了。”
  “淩靜啊,淩靜,你真是個天才,半年之內發兩部長篇小說,而且還這麽好的反響。”主編象征性的拍拍我的肩膀,“下月初的新書發布會,記得穿漂亮點,相信這部書一定會使你更加出名,到時候想退都退不了。”
  “這部書過后,我還是想休假兩個月。”
  “這,好吧,到時候在商量。”
  主編拿著拷貝好的盤離開,我一擡頭就看見依依有些擔憂的神情,毫不掩飾的關心。勉強扯出一絲笑,我起身握著她的手,很安靜。
  “依依,我沒事。今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
  “我一直以爲你只是小打小鬧的玩,怎麽認真了呢?”
  “我也以爲自己是玩玩,你沒想到的也是我想不通的。說不定是我一個人久了想找個人陪呢,也許出去旅遊兩個月,回來的時候你就可以做我的伴娘了。”
  “什麽?”
  “我想把自己嫁出去,誰都好,只要他愛我。”不理會依依的大呼小叫,我默默的收拾著東西,轉過頭沖著依依笑著,“對了,依依,我得了主編的批準可以下班了,你繼續工作,我就不打擾你咯。”
  走出辦公樓的時候,右手臂還是有些疼,依依一掌拍過來的力道也真的是太大了。我使勁的揉了揉,甩甩手,漫無目的的順著街道走著。
  “靜。”
  身后是熟悉的聲音,我的心告訴我那個人回來了。一轉身,果然看見銘聰站在不遠處,手里捧著一大束的玫瑰,還是那樣明朗的笑意,眼眸里盛滿了溫柔。
  就這麽站著,看著對方,漫延開來的笑意,以及銘聰溫暖的擁抱。
  “知不知道我平安夜接到你的電話有多開心,知不知道?我本來在和舊同事開歡送會的,本來今天我應該在去紐約的飛機上的,你知不知道?”
  “我以爲你忘了。”
  “忘了?怎麽可能忘記你,靜,怎麽可能。怕是只有你忘記我的一天,我也不會忘記你。我看到你的新書,我看到了,你把我們的故事寫成了文字。你在等我,終于有一天是你在等我了,我好開心,靜。我愛你,靜。”
  “我也愛你。”
  說這話的時候,我在笑,就連自己也不能控制的笑著,這個遊戲終究還是我贏了。仰頭去看天空的時候,眼角的余光看見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安裕,還是那麽安靜的站在街角,捧著那麽刺眼的玫瑰,一直一直看著我,很憂傷。
  “靜,我們結婚吧。”
  銘聰單膝下跪,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盒里的戒指泛著銀質的光。
  “給我帶上,我就嫁給你。”
  在路人的哄鬧聲里,我戴上了銘聰的戒指,捧著銘聰送的玫瑰,眼角的余光卻始終找不到那個安靜的身影。他走了,也許就再也不會回來罷。我沒有告訴銘聰,也沒有告訴安裕,那個故事不僅僅是兩個人的故事,而是三個人的故事在我的筆下重疊交織,就連我也分不清楚,自己要等的究竟是哪一個了。只是那麽恰巧,銘聰早來了一步,而安裕你晚了一步,而我只想把自己嫁出去。
  銘聰抱著我轉圈的時候,依依來了,還是那樣擔憂的眼神,一點也不像她咋咋忽忽的性格。
  “依依,沒有旅行了,當我的伴娘吧。”
  我拖著依依的手,笑得很燦爛,太過的燦爛連自己都覺得假。可我知道,依依會懂的,無論我做什麽,想什麽,她總是會懂的。
  “想嫁就嫁呗,不過伴娘紅包得封個大的。要知道,這一年我被你嚇得夠嗆。”
  “百分之一千的同意,我的伴娘。”
  三個人的笑鬧,我看著天際的陽光漸漸隱退,這個城市的夜色才剛剛開始。這一次,我分清楚了霓虹燈和陽光的色彩,那天際的橘紅色不是陽光,是霓虹燈。而我的身邊不是安裕,是銘聰,是不會帶我去看日出,卻會帶我去看日落和燈流的銘聰。
  
  No.6
  當你途徑我的盛放,在我最燦爛的年華,而你是我最燦爛的煙花綻放在夜空里五彩的斑斓,一瞬的燦爛值得用一生去回味。你用你的真心對上我的欺騙,而我拿我的真心換來你的忘記,曾經的刻骨銘心只不過是自導自演的一場戲,謝了幕,換了裳,你走向回家的路,而我在回家的路口等你。
  這一次,是我自導自演的一場戲,你等在我回家的路,告訴我,你很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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