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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1-12-29 22:42:28

前言: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部I
  他是沈穩、果斷、又風度翩翩的癡心漢
  她是堅強、獨立、迷糊又俏皮的工作狂
  原本單純的工作夥伴,卻像飛蛾撲火般
  展開一段不該發生的辦公室戀情
  他力排萬難,一生癡情只給她
  她深陷情網,無怨無悔跟著他
  可是,這似乎是條艱辛坎坷的不歸路......


楔子

  瑞英坐在辦公室裡,手扶著眼鏡,思緒卻飄到好遠好遠的地方,突然眼睛一亮,瞭解她的人都知道,一定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或想到什麼靈光的主意。

  這陣子公司的狀況不明,上級主管卷款事件,導致「劣幣驅逐良幣」,一連串事件的連鎖反應,整間公司弄得東倒西歪,員工薪資遲遲未發放,眾多的「懸案」沒人出面解決。一向果斷的瑞英,看著這垂危的公司,決定寫下離職書,反正新工作已有著落,薪資也已談妥;只是心中覺得可惜,曾經是令許多人生龍活虎般的工作環境,就因為上樑不正,將走上全盤皆輸的命運。無奈的心情不斷地淹沒了以往甜蜜的回憶。

  自從學校畢業後,她的重心一直投入在工作上,很少將時間放在鴻博身上,除了這個月例外,說到鴻博呢?這個月倒有點反常,以前一個禮拜會見上一次面及通上一、二次電話,現在反倒是在她最空的這段時間裡不見人影,同事們均好心警告「小心匪諜」,但瑞英左思右想覺得不可能;畢竟若要變心,早就該變心了,八、九年的感情談何容易?照理來說,應該是這樣。

  「瑞英,又在想什麼了?」雅芬關心的問。

  「想他啊!越想越奇怪耶,沒道理也沒預兆啊!」瑞英若有所思,又帶些無奈地答著。

  「怎麼會沒道理?」雅芬敏銳地分析說:「瑞英,你的時間幾乎全給了公司,而留給他的時間少之又少,讓他太沒安全感了。」

  「沒安全感?」這可讓瑞英驚訝的叫道:「多少年的感情耶!這些年來我並不是沒有任何的追求者,一年平均下來至少都有兩位,而我也不曾出軌過。開玩笑,跟我談安全感?若真要談安全感,應該是我找他談,無緣無故幹嘛當小開呢?害我壓力那麼大。」瑞英嘟著嘴認真地說出心中懊惱的事。

  其實每個人都不明瞭,有一個當小開的男朋友不好嗎?有人想求都求不到。然而這點卻成為瑞英最不滿意鴻博的地方,你說奇不奇怪?若不是因為他們初認識的時候,瑞英絲毫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要不然的話,恐怕就算鴻博使出渾身的解數,可能也無法撼動這硬石頭半分啊!現在可好,自從知道實情後,「努力工作」成為瑞英生活中最大的目標,目的是希望以後能避免因經濟地位的不平等,以致雙方所產生的任何問題。

  「你啊!一點也不像領薪水度日的人,全副心力均擺在工作裡,不知內幕的人,還以為你是公司重要主管或股東,對你而言,工作早已成為生活的全部,而他呢?只是你工作之餘的點綴,懂嗎?」雅芬不贊同的說道。

  「這可真是破天荒的說法,雅芬,我不曾有過這樣的想法,你這般的剖析,對我而言太冤枉了!今天我可是為我倆的未來而努力的。」這回瑞英可真得大喊冤枉啊!

  「瑞英,相信那是你最初的出發點,但如今大家看到的卻又是另一面。大你二、三歲的我並沒有白活。我曾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情況跟你相似,結果呢?至今我閉眼都可以畫出,信嗎?」雅芬篤定的訴說著,這一件真人真事的故事。

  「雅芬,你真狠,竟與我賭這樣的結果,為什麼?這與你的個性不合啊!」

  「對不起,但我只想讓你早點瞭解罷了!不願看見未來的你墜入痛苦深淵中,更不願看見你自欺欺人,不然我們可以再加個賭?若當真走到這樣結果時,「傷心」這名詞並不會跟隨著你,信嗎?」

  瑞英訝異地看著雅芬篤定的說詞與眼神時,自己的信心也動搖了,難道她與鴻博之間的情感,並沒有隨著歲月的增長而更加穩固?這些年來真只有歲月的虛長罷了!?

  回想起以往每次的會面,兩人談話的內容,她總將它導入工作、社會資訊的交換,似乎很久很久不曾真正關心過對方「好嗎」或「生活中的事」,看來他們真的忽略彼此很久了。

  但若是因為長遠的努力所造成的忽略,而導致分手的話,她無話可說,因為一切的努力幾乎全為了兩個人的未來。但與雅芬這段對話,還真讓瑞英感到了危機已經存在,甚至可說是已根深蒂固了,畢竟她的許多觀念從未與鴻博溝通過,而他也從未問過這方面種種的問題。不曾溝通過就沒有所謂的共識,沒有共識就更不可能產生默契。突然間,她發現他們之間的代溝,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存在了,那它到底它有多深?或多寬呢?「不知道」回答了這個問題,更嚴重的是兩人竟然都沒去提及過這個問題,是已察覺到了而不知如何去解決呢?或者至今仍沒人發現到呢?

  一想到此,瑞英便拿起手上的電話,撥了一組早已熟悉的號碼。

  「喂,您好,請問鴻博在嗎?」

  「不在,外出了,請問那位?」

  「梁瑞英,不用留話了,我自己CALL他好了,謝謝,BYE!BYE!」

  就這樣連續CALL他三遍,但都沒回CALL,信心快速遞減,直到不再有任何信心去等待,於是她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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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鴻博兩兄弟依舊在保齡球館內,度過週六晚上美好的時間。

  已連續二個月了,博鴻不懂,多年來和瑞英總是吵吵合合,若不愛她為何想與她共度一生?偏偏兩人的個性卻是南轅北轍,用「互補」兩字來形容,實在是貼切極了;但若說兩人均無交集也不對,唉,總之這樣的情形,造成兩人進退不能,讓早已達適婚年齡的他們,更是倍感壓力。而這次他們沒有吵架,只是有一說不出的感覺讓他怯步了。這些日子來,惦著她,想著她,但她呢?或許會也或許不會吧!畢竟工作才是她生活的重心,至少他是這麼認為。唉!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一直沒回她CALL機,不是不想回,是不知道應該以什麼樣的心態覆機,總之想冷靜且徹底地想清楚他們之間的問題吧!

  「哥,你又在想瑞英姐了?」鴻毅頗為瞭解地說著,「真不懂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不斷的拿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橫擋在雙方的中間?或許是你們大人的世界較為複雜吧!可是,為何不單純些呢?讓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呢?」

  天真的問題,永遠是出自旁人之口。鴻博若有所思地回答:「除非啊,王子與公主兩人都不講話,懂嗎?幸福快樂的未來誰不想擁有?但許多事情在沒有想清楚前就冒然做決定,美好的未來會如同玻璃般易碎而短暫,懂嗎?小朋友。」

  「喔!不懂。若瑞英姐不是屬於你的公主,那你為何不另外尋找真正屬於你的公主呢?」

  這句話倒是問到鴻博內心的痛點,有時他還真不懂自己呢?是捨不得這段感情呢?還是真想與她共度一生?

  「小鬼,你今晚問上癮了,是不是你自己有這方面的疑難雜症?」鴻博看著小自己十多歲的弟弟,如今也長大了,現在正和自己討論著,感情的處理方式;再加上現在的資訊發達及心智早熟的程度,她是否也遇上戀愛習題?

  看著老哥的眼神,鴻毅只好趕快澄清地說:「哥,別誤會,前車之監,除非呢,你有著幸福美滿的家庭,不然這條路對我而言,目前仍是此路不通。其實爸、媽也想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麼了?這些年來若說你的女朋友很多,還不如說認識的女孩真的很多,而女朋友一直只有瑞英姐一個人吧!」畢竟是血濃於水的兄弟,總比別人更清楚些。

  「鴻毅,世上許多事都是很難解釋得明明白白,簡單地說,能讓我付出心底那份真愛的只有她,也只有她能讓我愛得不知所措;雖然確定她是我的最愛,但卻無法確定這份愛是否能為我們護航一輩子?然而現在考慮的是一輩子的事,也或許是它太深也太沈了吧!」

  「那有關這方面,你們是否一起討論過?」

  「沒有,她一直很忙,忙於工作上的付出,我想她也沒有多餘的時間來討論這些事吧!」鴻博牽動著嘴角無奈地苦笑著。

  「你不喜歡瑞英姐工作嗎?」鴻毅小心問著,因為從他哥哥的臉上看得出來,他對她的工作態度頗為不滿。

  「若缺錢?我有啊!可以跟我開口拿,根本不用如此拚命,但她從來沒有。工作能力再怎麼強,也不用這麼求表現,她可以多放些心思在其他地方啊!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只要她開口,相信還沒有我做不到的。」說到這些還真讓他一肚子火,一吐為快啊!「為何她就不能像一般女孩子一樣?」

  「你認為這些觀念的溝通重不重要?」鴻毅看著老哥的火氣,但卻又不得不為瑞英姊叫屈,因為這些事應該不值得大為光火,只是觀念上的不同而導致做法上有所不同罷了。

  「很難定義,因人而異。不過,至少我認為它是一個關卡,思考邏輯上的一個關卡。」鴻博若有所思地說著。

  「那就是很重要羅!既然如此,搞不好瑞英姐也曾想過或正在想著這種種的細節問題呢!」

  「會嗎?」鴻博細聲地說:「有時,我還真的不懂她呢!別人知道自己的男友是小開時,都像撿到寶一樣,而她呢?」他可忘不了,當她知道他是小開時,剎那間的表情,好似晴天霹靂般,根本沒有預料中的高興。更糟的是,從此以後就更投入工作了。以前只要他有空,大概都找的到人;後來,只有星期日才能見得到她,真是男人的悲哀。

  「在我們的觀念裡,愛一個人就是關心她陪伴她,有時候是實體的,可是有些時候是精神上的。你的理論太深了,不過,依舊祝你能擁有一個美好的將來。」鴻毅誇張地比劃著。

  「謝謝,你呢?就好好用功吧!希望未來除了能名揚國外,還能得個諾貝爾獎轟動國際,為國爭光。」

  「哥,這算哪門子的祝福啊?簡直就是期望我被書壓死嘛!」

  就這樣兩兄弟一搭一唱,伴著月光、星空、涼風回家了。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二周後鴻毅又搭機回英國繼續完成學業。

第1章(1)

  「天大的消息,聽說上面派了一位高級主管下來,擔任這間公司的最高管理幹部,而這個人在上回總裁來開會時,大夥曾見過的喔!」小雀興奮地說著。

  「不會是盧經理吧!?」阿美懷疑的問,自她來公司至今,與盧經理因作業上的需要,切磋過幾次,簡直是差點吐血。說起盧明這人啊,此人不是不好,而是只要不順他意者,天外飛來的流言就接踵而來,也就是古語所云:「順我昌,逆我亡。」這種類型的人。若真由他來接管,那除了雞飛狗跳外,就是全部換新,重找一批呆子讓他操控了,說穿了也就是——欠缺雅量。

  「不可能,現在公司像極了一個爛攤子,盧經理這人太精明了,他不可能蹚這趟連一點油水都沒有的渾水。再論起處事的魄力,他可能還得去深山好好修練三年五載呢!」雅芬半真半假誇張似地說著。

  這段短短的對話,已說明大家對盧明的看法,雖然太誇張了點卻同時達到娛樂及真實的效果。沒辦法,現在的人,只願佩服有領導魅力的人,其它的呢?鄙如敝屣。

  「瑞英,那你猜呢?」

  「不知道,反正現在誰來接,對我也沒有影響,下個月我就要轉移陣地了。再說上面階層的人呢,我不認識他,他也不認得我;更重要的是對他們——小姐我可是沒丁點兒興趣。」瑞英瀟灑地說著,沒去注意到週遭任何聲響,但突然感受到大夥帶來嚴肅的氣氛時,心想,不對,得趕緊溜回座位上。

  哪知,注定有此一劫的還是會碰頭的。碰的一聲,瑞英只感到自己被自己的衝力彈回來好幾步,本想破口罵人之際,看到一位好似見過卻又想不起來的人,只好習慣性禮貌地先問:「先生,您找哪位?還有下次請不要無聲無息地站在別人後面,這是很不禮貌的,OK?對了,再借問一下你有沒有受傷?」

  他,笑了,好漂亮的一個笑容,令瑞英感到莫名其妙,但在不知不覺中令人也感染了他的笑意。這個男人長得很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不,或許該有一百八十五公分,戴副眼鏡,有一點點斯文的氣息,運動家的體格,長相——大致上說來嘛!還不令人討厭,尤其是身上散發出來的親切感,讓人覺得很舒服。

  在她打量他的同時,他也正在為眼前這女孩評分。

  可愛的女孩,齊肩的長髮,不算高應只有一百六十公分,顯眼的亮度剛剛好夠捕捉人們為她停留的眼光,簡潔字詞中含括了她所有的重點;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這女孩凶起來,不簡單,少惹為妙,卻也滿可愛的。

  「秦特助,不知道有什麼事嗎?」小雀打破所有的沈靜,也打斷兩人專注的眼神。

  「沒什麼大事,只是想先過來瞭解並熟悉一下這邊的環境,且先順便認識一下哪位是梁瑞英?」他輕鬆的語調,卻足以說明了立場及來意。

  「秦特助,你突然問到瑞英,是有什麼事嗎?她的工作職責一向與上面沒什麼接觸,且她工作態度一向謹慎,不知為何……」阿美保護性問著,因為公司這陣子忽明忽暗、令人難以捉摸的情形,讓每個人都過度地提高警覺。沒辦法,避免無所謂的犧牲嘛!

  他又是暖暖的一個微笑,但接下來的是相當莊嚴的語氣,「通知她下周至北部出差,並且告訴她,她的新任職位是秘書,董事長秘書。」

  「對不起,容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梁瑞英。謝謝您的提攜,但是我於月底即將離職,所以難任此重責大任,非常抱歉。」這消息雖然來得太離奇,卻也沒令瑞英忘了表態。

  「我想,至目前為止,並沒有人批準你的辭呈吧!而且我剛接下這職位,需要一位對公司業務及行政流程知曉的人,在此時此刻你這樣的作法,不覺得對待一位新來的上司主管,太殘忍了嗎?」秦成宗振振有辭地說著。

  說得好似滿有道理的,但瑞英才不管呢!是公司浪費大家的生命在先,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理想與追尋的方向。

  「非常抱歉,留在這公司只會讓人覺得浪費生命,且我已找好新工作,並已談妥薪資和所有的細節部分了。」實話實在傷人啊,但卻也是明瞭的告白。

  她簡潔有力又不趨迎逢合的言語,更令秦成宗激賞眼前這位女子,她的氣勢、舉止及態度,非一般人所能擁有,又豈是「落落大方」四字所能形容,難怪有人向他推薦。看來要她留下,決不能不出怪招,想想便說:「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好好準備,兩天後走馬上任,新工作那兒就麻煩跟新老闆延一個月,就這樣了。」說完便瀟灑離開,留下滿頭霧水的瑞英。

  向來只要是我秦成宗要的,絕對不可能讓它溜過。

  一句「我不管」,令瑞英愣住了,確認自己面對的是未來的主管,而不是位大孩子嗎?一向自認沒有破解不了的話語,這次教她如何分析?總不能也來一句「我也不管」吧!不合邏輯的上聯,如何接下聯?

  「他到底是誰?叫什麼名字?」瑞英恨恨地說著。

  「怎麼,棋逢敵手了!?」雅芬有趣的笑著說。

  「他啊!秦家班的的人,是總裁的特助,總裁的一些大事,都是他幫忙處理拿捏的喔!」阿美如提供內部情報般的說著。

  「秦家班的人,個個風流,瑞英,你以後跟在他旁邊,要小心喔!尤其是老闆與秘書,羅曼史總不斷。而秦家班的人屬他最了得,英俊瀟灑集於一身。」小雀更是興奮地補充著,好似形容她夢中的白馬王子一般,真傷腦筋。

  「老闆與秘書之間,誰說一定會譜出什麼羅曼史?我對有錢人,一向退避三舍,對老闆更是步步為營。不過,那個人太自負了點,憑什麼認定人家就得因為他那二、三句話,而放棄原有的計劃?」瑞英雖然十分不悅,卻不能不接受新的人事異動及職責劃分歸屬。只是心中仍不免嘀咕著,「誰不選?偏選我?」早就遠離秘書這職位轉企劃了,想不到又轉回秘書,難道真的和這職位有緣?

  整個辦公室,除了瑞英嘟著嘴又滿臉無奈外,其他人均因知道未來的主管是秦成宗時而雀躍不已,因為秦成宗的親切和處事的魄力是略有耳聞的,以至於未正式接任卻已轟動整個辦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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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的星空和往日一樣地美,但最閃耀的卻是寂寞的心,結果竟然如同雅芬所說的一樣,走上了分手的路。八年的感情換來的卻是無疾而終,明明該有一個結果,偏偏留下沈重的傷口。沒有任何的解釋與附註,就這樣為這段感情寫下句點。

  八年的感情竟然可以斷得如此乾淨,沒有絲毫掙扎的跡象。這二個月來,音訊全無,沒有任何一通電話、沒有一聲問候。說真的,用盡了所有可原諒他的藉口,到現在不得不面對這樣的一個事實——一切都只有歲月的徒長。更令瑞英痛心的是,自己居然「不傷心」,而她之所以沈重,是因為它消失得不明不白;而且它之所以成為傷口,是她不相信會有再癒合的一天。這矛盾的心態卻是心底最佳寫照。

  也或許是因為這些年來所有的重心均不在鴻博身上吧!雖然當初是為了讓兩人的未來能更美好為出發點,但後來的做法卻不知不覺地偏移了。而且更沒想到當初一致認同的觀點,如今卻瓦解了。古人說的沒錯:「顧此失彼,魚與熊掌難以兼得。反正塞翁失馬,焉之非福?」一切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也罷!反正看書、聽音樂依舊可以打發時間,就在這自言自語,自問自答時,電話聲響起。

  「喂,請問梁瑞英在嗎?」

  「我是,請問您是哪位?」

  「秦成宗,明天出差應有的資料記得要全部帶齊,還有明早八點整公司門口見,OK?」

  「OK,BYE!BYE!」

  「BYE!」

  掛上電話,瑞英也收拾起所有私事的思緒,明天呢?就要陪這位「新官」走全省經銷商一趟了,也該是好好準備及調整心情的時候。太久了,太久沒有因公出差。自從多年前走了趟大陸、香港後,對出差那玩意兒心底早已劃上休止符,因為「吃力不討好」是最佳的寫照;沒想到事隔多年後,又重新再開始了。

  她邊整理邊想,先至台中、桃園再至台北,隔日再轉宜蘭,突來的行程安排,自己的心理準備是否妥善?天曉得,明天又會出什麼狀況?沒人知道喔!心中直想著,希望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能把一切帶上軌道。面對這樣突來的壓力,搞得她徹夜難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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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久未曾胃痛的瑞英,竟然痛得兩眼發直、臉色發白,本來已處於休息狀態的成宗,不小心察覺時,嚇了一大跳。然而原不想告訴任何人的她,這會兒可不能不說:「沒事,老毛病,胃痛。」慘白的臉色再加上勉強擠出的笑容,實在是更嚇人。

  「需不需要去幫你買藥?」

  「謝謝,不用麻煩,忍一忍就過了,藥常吃會成習慣反而不好。」又是一個慘淡的笑容。

  真是一個固執又有主見的女孩,寧願讓自己痛得冒冷汗,也要利用自己的意志力克服。這樣的一個人在工作崗位上,又將如何施展所學並加以運用?而這種個性適合擔任秘書嗎?當主管可能會比較適合吧!畢竟站在一個中間樞紐的配合者,是不能擁有太多主觀意識的。

  大而化之的秦成宗,擁有比一般領導人更細膩的心,此時此刻他已開始觀察身邊這位工作夥伴的點滴。從外表看不出她的年紀,從她的年紀更無法想像她應對的氣勢,總是柔中帶剛,讓人就範。

  一路上下來,漸漸地他似乎看穿了她,也瞭解這女孩的心性。

  毫不含糊的一趟出差,瑞英收集經銷商們所有反應的種種問題,秦成宗也由實際過程及精確的資料中,瞭解到整個經銷網的漏洞。回程的路上兩人不斷地研討著,下一步的市場策略及前陣子應補強的策略。

  瑞英深深感到他處理事情的魄力,懾人的氣勢,幾乎要以身為他的秘書為榮了。但她更知道,如此不錯的主管,更應亦步亦趨,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地注意每一件事且做好每個步驟,不能丟臉啊!

  以往眾多的錯誤均是由經銷點與總公司的訊息脫節,難怪業務遲遲無法推展,不然就是紛爭一堆,若要怪他們還不如怪總公司訊息的公佈,沒有將它文字化並統一步驟。所以初步決定請總裁於近期內與各經銷點的負責人正式開一次溝通會議,並於同時將所有訊息統一文字化,整理成冊,由總公司印發給各經銷點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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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回到家中已是淩晨兩點多了,破紀錄的家中從來還沒人這麼晚回來過,老媽正在客廳等著她,一直是媽媽心中的寶,也是最不放心的一個。或許亦是從小保護慣了,但在梁媽的眼裡,這女兒的確有讓她無法放心的本錢,這到底是「可喜」或「可悲」呢?

  「媽,這麼晚了,您就不要等我了嘛!」瑞英撒嬌地說著。

  「心疼老媽啊!就早點回家。」

  「天地良心,我可不是去玩喔!純粹是因公出差呢。」

  梁媽媽看著女兒一副要發誓的樣子,就覺得好笑,老是長不大的樣子,心想:「留她一個人在國內,好嗎?」

  「瑞英你確定不與我們一起移民嗎?大家都贊成,為何你要堅持己見呢?」梁媽媽希望能再試一次,最好能勸動瑞英。

  「媽,這問題上回不是當大夥的面說開了嗎?而且爸爸也已經答應了,以後呢?只要我一有空,就會常常當空中飛人的,不要老是為我擔心嘛!OK?您就好好地享受那裡悠閒的生活吧!搞不好沒過多久,我就耐不住寂寞飛過去,懇求您們收留我呢!」

  「要是那樣就好了,可惜啊,你總是這樣輕鬆地哄你老媽開心。」說著說著,終於露出一個寬心的微笑。

  「媽,那我們就各自早點睡吧!您和爸明天不是要和哥哥他們去辦些手續嗎?再不快睡,老爸明天會找我算帳的喔!我可不希望這麼大了,還被追著滿屋跑。」瑞英淘氣地說著。

  「瞧你說的,沒個正經。好了,早點休息吧!」

  望著她媽媽回房的身影,瑞英瞭解到再一個月吧,自己即將成為「孤單老人」羅!其實當初留在台灣的理由,如今已不存在了。或許是面子問題,與鴻博分手的事,沒人知道,也或許與台灣的緣分未盡吧!因為總有股很強的意念,要為自己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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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討好一陣子的會議,終於順利的落幕了。

  會後,公司決定要宴請經銷商們,而他們還真是會議桌上一個樣,出了會議室又是另一樣啊!真是令人受不了!基於工作立場又得陪同,瑞英的心中雖然百般不願,但又無可奈何?畢竟之前秦特助已先打過招呼了。

  她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家中,有點想打電話給鴻博的衝動,是想他嗎?肯定不是,但是為什麼?大概是希望奮鬥的路上,有人陪吧!下班後,能有人與自己分享生活中及心靈上的點點滴滴。不過想歸想,從來沒做過,因為她知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世界及天空。所以這些年來論真正知心好友,可能只有「日記」一人了,因為它永不缺席吧!

  明早要送家人登機,明晚又得陪同秦特助出席一項會議。說真的,自從天降「神兵」以來,自己每天就好似超人般,工作量及效率,每天都在不斷地重新被激發及創新中;所以連這幾天想多陪伴一下家人的機會都沒有,看來只好寄望明天及未來了。

  瑞英正打算要休息時,剛好接到好友晴子的電話。

  「嗨,終於找到你了,大忙人。」

  「別鬧了,這陣子我可是忙翻了,你今天怎麼有空來電話啊?」前一陣子,可是找她找得慌啊!風水輪流轉,換人啦!

  「小姐,是你難找人吧!說吧,最近到底在忙些什麼?剛轉行,開始時應該是較松的,怎麼會比以前還忙呢?」晴子可是半抱怨似的問著。

  「說起轉行就有點無奈,總之沒成功,原公司重新整頓,起了一個很大的變動。」

  「小姐,一個垂危的公司可是比一個剛起步的公司還要辛苦的羅,你是知道的啊!說吧,它到底是何種魅力讓你繼續再留在那裡效命?」

  「其實我也說不上來,很多情況讓我沒有選擇的餘地,也讓我不得不配合這一連串的改變。」瑞英很誠實地說出心中的感受。

  「喔,是哪個大羅天仙?」晴子可是有趣的問著。

  「由總公司派來的一名高階主管叫秦成宗,辦事能力似乎不錯,風評也不賴,跟他到北部出差過,做人還可以,就是缺少了點體貼。」

  「你跟他單獨至北部出差?」晴子可不能不驚訝,因為瑞英這小妮子習慣一個人單獨出差的,何時名正言順身邊多了一人?缺少了點體貼?……這話語似乎不像瑞英說的,她不會秀逗了吧!對方可是主管耶!何時「大女人」主義改為「小女人」主義了?這女人何時產生被保護的渴望?看來風雲要變色嘍!

  「沒辦法,人事變動被升為董事長的秘書,自然他出差我也得跟著出差,有重要會議也得陪同,就這樣了。所以現在我所有工作時間表上,有他的工作也有我的工作,機動性要很強,隨時有配合他工作的可能,效率要很高。你說?如此一來能不忙嗎?」瑞英疲憊地說著,但不可否認,她喜歡這種忙碌的感覺,它可以令她忘掉一些不愉快的事實。

  「瑞英,你知不知道?當你忙得很有精神時,會發出致命的吸引力?」晴子小心地問著這個傻姑娘。

  「又來了,別哄我開心,與鴻博再度分手,不會打擊我信心的,不用拿些不著邊際的話來安慰我。」

  「你當真不問問看,究竟是為了什麼?不怕萬一真的出了什事,將來會後悔?」晴子適度提醒著,其實她真的希望瑞英能與鴻博有個不錯的結果,或許是衝著他們的恆心值得鼓勵吧!

  「不了,不想談這部斷代史。」瑞英悠悠的說著,或許真是累了,「有誰的感情像我們一樣?真不知道他心理在想些什麼?或是有何打算?也罷!」這事對她已不再如此重要了,心念隨之一轉就問道:「對了,我明早要送機,你要不要一起來?」

  「真的全家舉遷啊!看來以後受你騷擾的時間,將是有增無減喔!」

  「沒辦法,既然認識了我,你就委屈點吧!」瑞英得意說著。薑是老的辣,酒是陳的香。與晴子從同學至今,從來不悔,兩人的友情,隨歲月而不斷加深著。

  「OK,明早我會早點到,不過,有一點提醒你,社會上很多事不得不防,處理事情不要過於熱衷。」晴子很擔心說著,其實她也不知道在擔心些什麼?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妥,不過既然不十分明確,也只能做模糊的警告。

  「OK,但我可要明白地告訴你,我可能要讓你大失所望了,我的姿色平凡,天下有眾多美女,可惜啊!名單上面沒有我,OK?請放心,不多談了,明天見。」

  晴子對於這老是點不通的傻瓜,實在沒轍,只希望一切是自己多心,或第六感失靈。對很多事,瑞英都比別人有信心,單單對自己的魅力永遠抱持懷疑的態度,天啊!為何她在這方面智商那麼低呢?

  掛上電話後,劃在瑞英心底的問題是——

  「鴻博會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

  「若真出了什麼事,而她卻不知道,天啊!該如何呢?」瑞英心裡越想越害怕,萬一若真的是因為出了什麼事,鴻博怕會連累她離開她,導致現在的情形,那麼……若真是這樣,將來自已肯定會後悔的,且若再因為自己沒有追根究柢去瞭解,而放他一個人孤單面對一連串苦難,豈不是一大罪過。

  「若不是呢?」也不知為何瑞英打從心底對他竟然沒有絲毫的信心。但與其說對他沒信心還不如說對自己沒信心,從來沒真正相信過,她自己有足夠的魅力可以留住鴻博。

  就這樣,「沒信心」贏了「擔心」,縱使晴子的話讓她有揮之不去陰影,但她依舊沒有勇氣撥向電話的那一頭,去證明自己想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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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飛機起飛的那一剎那,瑞英的心裡還真有點孤單的感覺。望著它飛向那遙無邊際的天空,竟有些失落感,臉上的表情均落入晴子的心底,沒錯,她很堅強,外表看來很堅強,但沒人知道她可以維持到什麼時候?

  「走了吧,飛機早已飛遠,怎麼?不會才剛分開,就開始思念了吧!那我豈不是在近期內還得來送機一次?」晴子打趣的說著。

  「小姐,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在台灣還有好多事未處理完,就算要麻煩你送機,也不會是在近期,可能要好久好久的喔!」瑞英半開玩笑地說著這真實的感覺,不知為何?台灣總讓她拋不開。

  「既然如此,也難得你今天請假,下午我們去逛逛街吧!」

  「抱歉,可能不行。下午我得先回家養精蓄銳一番,因為晚上還得出席一個重要的會議呢!」她把原先的計劃與行程都告訴晴子。

  「呼!我真搞不懂,你爸、你媽怎麼會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台灣?」晴子實在想不通似的搖頭說。

  「拜託,我已二十七、八歲了,有何不放心?且早已是個獨立的女性,有何不妥?」瑞英很不服氣的反駁著。

  「天曉的,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又不想追根究柢的個性,上帝為了要確保你的安全,都得加班羅!唉!……也罷!既然你不去逛街,那就在此分道揚鑣吧。」

  「OK,謝謝你了,改天見。」

  「OK,改天見。」

  與晴子分開後,瑞英迅速趕回家中整理資料,唯有加快腳步,才能換得真正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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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29 22:43:28

第2章(1)

  秦成宗多次和梁瑞英一齊出席會議,發現她的記錄做得相當好,而且有時對於她的諫言,還真得禮讓三分,廢話不出口的話語幾乎都是不容忽視的。很多事她有她辦事的原則及鐵律,在不知不覺中,總令人更嚴謹;雖然如此,也不知道是為何,漸漸的,他的心中竟會有點期待與她獨處的慾望。

  每當與她討論事情時,喜歡看著她略有所思的眼光、全然投入的那股衝勁,好似一塊磁鐵般,吸引著週遭的人。而且她處理事情的手腕,乾淨俐落,有時還比自己果斷,真令人汗顏。相信假以時日,好好地訓練將大有可為,但得先磨掉她那「火山型」的脾氣,因為當她執拗起時,連身為上司的他,都拿她沒辦法。

  待人卻又不失溫柔,單純又可愛的笑容,但除了對他例外,不知為何,總可以很明顯感覺到她「禮貌性距離」的存在。愈是這樣,他不可能再波動的心湖,愈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起了陣陣漣漪,實在很難想像短短的時間內,她鎖住了他的焦距。

  看著桌上三、四份由她送上來的公文,突然發現她的字,與她的人一樣,很有自我的特色與味道。工作的份量還真不少,但好像從沒聽過她的抱怨聲;看來能與這樣的秘書配合,還真是幸運。但上司為下屬動心,實屬不幸,要小心點。看她那模樣,可能連她都不知道,自己會散發出致命吸引力吧!

  看似極精明的她卻迷糊的小糗事一籮筐,真是輸給她了,怎麼說呢?好似只要休息時間一到,也意謂著她的迷糊時間來了,若只單看見這樣的她,又實在難以想像工作時的她,會有如此精明的一面。

  記得——

  有一回COPY文件完要回座位時,因為平常玻璃門是開的,偏偏那天剛好是關著的,而她呢?又正巧有邊走路邊看文件邊閃人的習慣,結果——砰的一聲,全辦公室的人都聽到一聲巨響,跑出去一看,只聽見她直說:「幸好,玻璃還在,門沒壞。」邊說又邊揉著額頭繼續看著那文件,好像大夥都成隱形人般。由此可知這小妮子以前在學校,肯定是個有名的書獃子,出社會的幾年來雖有長進,卻無法將這惡習全部根除。

  再來就更妙了,有一次她一起身就被地面上的電線絆倒,大夥聞聲而至時,她竟然開口說:「我想,真的該減肥了。」大家看她還能說笑話,以為沒事了就各自回座。沒想到,她卻一直未起身,等到有人發現時,才知道原來她剛剛那麼一跌跤後,腳也軟了,於是乾脆就來個席地而坐,休息個夠。

  總之,跟她在一起好像有挖掘不完的趣味,永遠有猜不完的腦筋急轉彎、歇後語及笑話,看不盡的新奇事物。她的新奇事物也是大家的新奇事物,怎麼說呢?一些早已圍繞在週遭卻被視為理所當然的事物,總會因為她而重新跳上新寵的寶座。

  她言語上的犀利配合著溫和的態度,讓人常無地自容又不好意思發脾氣,還好這樣的情況不常發生,不然很多人都要去撞壁了。但也因有了那次的經驗後,也讓所有的經銷商們不敢欺負、小覷她,記得那次的情形是發生在會議開始之前……

  「這算什麼嘛!連我名牌的名字都寫錯。」台中經銷商非常生氣地將它丟在梁秘書桌上。

  「非常抱歉,內部工作沒有校對好,五分鐘內立即補發給你,黃先生。」瑞英一邊說一邊通知美工立即重做。

  「梁秘書,真不知你這秘書是怎麼當的?連這點小事都出錯。」黃先生非常不屑且曖昧地看著她,又重新將名牌甩在桌上。沒錯,他想為難她,不為什麼?就只因為她總不領情,不賞臉。

  「我真的很抱歉,讓你有機會將名牌甩在我的桌上,更抱歉讓你來告訴我,我的工作範圍。」她柔柔地聲音告訴了黃先生,他行為的不當及逾權,嚴厲的眼神更警告了他,若他在執意坐在她桌上的話,後果自行負責。瑞英其實不明白,他為何要如此?她並沒有得罪過他啊!但可確定的是她真的很討厭他的行為。

  這適當的音量,引起週遭人的注視,可讓黃先生紅著臉知難而退,但心中不免在原有的舊恨中再加上一筆新仇。

  想到那一回的對話,秦成宗又不禁揚起了嘴角,他不是不管教部屬的人,但名牌的事是不關秘書工作的職權;且在逢場作戲的場合中,他也明白黃先生的心意,畢竟同樣是男人,但他也可確定——她不知道,不然以她的脾氣,不可能讓他安然過關的。

  回想起她在公司裡大大小小的瑣事,已成了他現在休息之餘的最佳娛樂了;她的眼神,她的一舉一動,也成為了每天最想看到的畫面。

  不知為何,但這些事慢慢地襲上心頭,也牽動著他的思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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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每個月的月檢討會議。

  說正格的,單單這個月來,就讓人有說不出的累了,還好一切都已有所代價。個個經銷點的業績全都有所突破,總業績更是成長了百分之五,這一切的成績提升了公司員工的一大士氣,也讓最辛苦的這組搭擋相互露出了笑臉。

  當瑞英展露了笑容時,成宗幾乎快要停止呼吸了,他發現她的笑足以溶化一切的冷漠,也一不小心縮短了彼此間的「禮貌性距離」。會後的娛樂活動更是見到她的輕鬆與自在。業績的進步,讓她想要好好慰勞一下自己,卻也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了成宗的心情。

  但當大夥去到KTV  時,卻又有說不出的格格不入,全部都是男人唯獨她是女人,而且他們一群男人,總是把酒當歌,她呢?只能靜靜地陪同大家,直到曲終人散!以往如此,相信今天也不例外。

  「梁秘書,你每次好像都不喝酒的?」高雄的范先生禮貌的問著,因為她給大家的印象總是不可冒犯,精明的頭腦好似電腦般,可記進全省經銷各點的資訊,應對進退的尺度總拿捏得當,好像永遠不會出錯似的。

  「抱歉,我不喝酒,無法盡地主之誼。」又是溫和的一笑。

  這樣的笑容,總比任何肢體動作,來得誘人,更況是一群喝了酒的男人?

  台南區的蕭士強,是老資格的主管了,平時對瑞英也頗為照顧,在此時也謹慎地告訴她,「瑞英,你先出去打個電話回公司,順便再請服務生送些飲料及零食進來,多逛些時候再進來,懂嗎?」

  「OK,收到。」瑞英瞭解地點頭離開,她很感謝蕭士強的解圍。

  她出來逛逛時,才發現KTV的環境還真不錯。現在幾乎每個休閒的地方,都有假山綠水相映其中,整體規劃也做得很好,走在其中享受著噴泉之美,看著這合宜的景物,讓人不由自主地更加輕鬆起來。

  不一會,秦成宗也走了出來,加入她的怡然自得的行列。

  「梁秘書,麻煩你進去幫我拿外套。」秦成宗拿著大哥大,邊回話邊交待著不期而遇的瑞英。

  但瑞英並未立刻執行他的命令,卻在一旁等,直到他通話完畢。

  「秦特助,你還沒有跟他們告別吧!」瑞英提醒地問著。

  「不用了。」成宗簡潔地說著。

  「為什麼呢?」

  「大家正盡興,何苦掃興呢!」

  「但今天代表公司招待他們,若有事需先走,卻沒有跟他們打招呼不是很失禮嗎?」

  成宗暗嘀咕:「這秘書還真囉唆,也太細心了點吧!說真的,他實在不知如何跟一群似醉非醉的人講理。因為他自己也是似醉非醉,但他需負起照顧她的責任,而這傻呼呼的女孩偏偏又不知情,卻又沒辦法跟她明講這事及他的作法用意。」

  就在不知如何時,他竟被她半推著進去包廂中告別。

  現在的他已接近暈醉的狀態了,不是因為告別時多喝的那幾杯酒,實在是在她的照顧下,不醉也難啊!她髮梢發出的淡香,配合著單純又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天啊!他無法想像在眾多女人的類型中,竟暗藏這種人間絕色。此時的他竟不知不覺中將她緊抱了,看著她的說話的神態,翕動的櫻唇,好似在邀請他一般,被酒氣醺得微紅的臉頰,勾起成宗心中的呼喚,他終於情不自禁的一親芳澤。

  從扶著這個醉酒的人開始,她就覺得他好像靠自己太近了,又礙於他喝醉了,不能將他無情的推開。當被他緊抱時,心臟突地一緊,天啊!心跳加速,自己可以很明顯的感到熱燙的臉頰,用眼斜瞄一下醉倒的秦成宗,他好像在偷笑耶,是自己多心了嗎?說不上來現在的感覺,好像在照顧認識很久的朋友一樣,有股安全跟放心的感覺。但這一切感覺在他親吻的剎那間,全然破裂。

  啪的一聲,實屬反射動作。她討厭被騷擾的感覺,從以前到現在的經驗,她只能說他不是第一個,但敢如此大膽的倒是第一人。

  突然被她打醒的秦成宗,眼光由無辜轉為笑意滿懷,笑著說:「痛快。」他說完整個人又趴在瑞英身上,好像一個大孩子般,竟然睡著了。

  瑞英呆愣住了,但剛剛那句話,還真讓人一頭霧水。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除了不懂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外,更懷疑了它的真實性。

  這樣的代價讓秦成宗覺得值得,若說無意還不如說,終於有這機會及勇氣能讓他踏出這一小步了,心中雀悅的程度,實非言語所能形容的。

  「這是什麼反應?這又是什麼對話嘛?天啊!難道他就不能按牌理出牌?」她動手推開他,五秒鐘後,他的身體自動緩緩的又靠過來了,一看就有氣,還真想再次推開他;但只要稍稍推開一點,馬上黏得更近而且更緊,真受不了。可是在路上又不方便拉拉扯扯,畢竟還得顧及彼此的顏面,誰能告訴她這情況該如何處理呢?

第2章(2)

  回公司的路上,他就像小孩子一樣,直吵著要拉手,瞧他喝醉酒講理也講不清的模樣,只好一直依著他,還好除此之外無其它的要求了。好不容易公司到了。

  「喂,先生,公司到了,你醒醒好嗎?」瑞英試著搖醒他,看他倒在自己的肩上就有氣。

  「好,你今天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其它的事明天再做,騎車小心點,BYE!BYE!」成宗突然正經八百的說完後,就轉身回公司了,再也沒有回頭。

  留下傻了眼的瑞英,看著這一切的變化,她懷疑地問著自己,「他剛剛到底有沒有醉?」隨後好似聽到他的歡呼聲。「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自己。

  回到家後,她的心中還不斷地盤旋著這個問題,「他真的是無心的嗎?」坦白地說,自己雖然打了他一巴掌,不過心中並沒有討厭他的感覺,而且當他靠在自己的肩上時,竟然會有一股熟悉的感覺,太離譜了吧!難道主管與秘書之間一定會發生什麼事嗎?不會吧!當秘書已不是第一次,若真會問題,以前就應該會發生。今天的情形雖然詭異,並不代表什麼?

  「不要多心了,但明天還是要問清楚,不然就真得太沒安全感了。」瑞英的心中只能不斷地安慰自己外,實在搞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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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量相當好的成宗,豈是易醉之輩?只是突然發現,若要接近瑞英,或許只有這個方法了。這女孩容易照顧週遭的人,也只有在照顧人時,她會卸下保護自己的盔甲,露出相當平易近人的一面,而且她的反應證實了他的想法及看法,她網住了他的注意力,在任何時刻。

  一回到家,看著自己明明已婚卻是單身的窩,不禁有點難過,與明惠的婚姻早在四年前就已名存實亡,兩人的關係不斷地惡化,他已無力也無心再挽回了;甚至家中已少有兩人的照片或合照,多年的感情也隨風而逝,再過一陣子吧!離婚手續是鐵定會辦的,唉!

  三年前,筱娟出現了,她的確幫他走過了最難捱的時刻。但自她懷孕起好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原先彼此相知的感覺頓時全然消失,不是不想負起責任,而是沒有厚實感情為基礎的二次婚姻,可預知它的失敗率了。實在不知該如何說起,雖然不曾怨過任何人,但卻懷疑自己是否沒這福分擁有一位紅顏知己,能因相知,繼而可相守的?看著別人有著美滿的家庭,而自己卻無法真正享有,或許這就是大家常說的,人生是沒有完美的吧!但想為自己理想中的家,尋找一位女主人的夢,並不因幾番失敗而中斷,相反地他深信著有緣人一定會出現。

  回到這裡,落寞之感隨即襲上心頭,真的好寂寞吶!工作上的酸甜苦辣都沒有人可以一起分享,再怎麼堅強或能幹的人,也都需要有人可以支持及成為別人的支柱的慾望,可是偏偏自己在這一方面,竟是全然的空白,或許這是屬於他的悲哀吧!但或許上帝待他不薄,這一切在調往子公司後,好似有所轉機。

  想著這些日子來,發生的所有事情,總能讓人甜上心頭,雖然那木頭美人可能還不知道,她已不小心撥動了頂頭上司的心弦。而今天那一親吻,只是讓她先有心裡準備,或許自己不是愛情高手,但至少清楚若想追她,一定不能順著一般的方式。也不知為何,他就是瞭解她,而且這一場追逐戰已正式拉開序幕了。

  美好的憧憬伴他入夢,疼著她、寵她、愛她及擁有她,這一切使他作夢也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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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晨的風吹起來,令人格外的有精神,也可能是昨晚好夢連連,讓他今天看起來是如此的意氣風發。

  「早,各位。」愉悅的心情,散發給大家歡欣的感覺。

  大夥一見成宗進了董事長室後,便私自討論起來了。

  「喂,你們有沒有發現他今天好像中了樂透獎一般?」小雀身先士卒地先行發問。

  「好像滿愉快的,但到底是何原因?瑞英,你們昨天的會議好像很成功?」雅芬照理推斷地說。

  大夥的眼光並沒有喚回瑞英飄遠的思緒,神遊的表情引起每個人的興趣。

  他為何顯得如此地高興?跟昨晚的事有關嗎?等會兒要怎麼問自己才不會尷尬,而且又弄得清楚狀況呢?這些問題不斷來回盤踞在瑞英的腦海中。

  「喂,裡面的人找你喲。」阿美突然到瑞英眼前,大聲地一喊。

  「喔!」瑞英猛然回神,就往董事長室走。

  雅芬即時阻止了她,不然穩出糗的,「阿美跟你開玩笑的啦,真是的,還當真喔!」

  「瑞英,你今天怎麼了?一早來就發呆,這恐怕有問題喔!到底出了什麼事?」阿美有趣的問著。

  「不會跟裡面的人有關吧!?」小雀小心地問著,因為剛剛她總覺得好像看到秦成宗偷瞄瑞英的眼光。哪怕僅是剎那間,畢竟年紀雖小但對感情的事可特別地敏感。其它的事她不敢講,但這種男女之間的感覺,她可是不曾感應錯誤喔!

  「不可能的。」瑞英斬釘截鐵地說著,不管心中的任何疑惑,先撇清再說。有時候很多事情,越是撇得太快,總能引起更大的注意,當大夥想繼續嚴刑逼供時,怎奈裡面的大官這次真的在喚小兵了。

  「請梁秘書進來。」

  瑞英有股鬆口氣的感覺,就這樣向大夥聳聳肩,邁步朝向裡面走。

  「梁秘書,對於台中那邊的情況,你要多加關心及掌握,假如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已觸怒了黃允升。」

  「不會吧!會嗎?」瑞英邊想著曾和黃允升會面的情形,若真觸怒了他,他又怎麼會知道?工作上她也一直小心翼翼,除非他是因為其它的事……?瑞英邊說邊想,若真如此是因為那些事,她依舊可大聲說出,我沒有錯。不過,心中已開始咒罵起那種人了。

  「我想你大概想到了吧!」看著她眼神由懷疑轉為篤定時,他瞭解她的反應了。

  「我可否請問一事?」

  「請問。」

  「他是否說了?或做了什麼事?」

  「沒有,但很多事情,你要懂得去防範及應對,既然你已讓他無地自容,那自然隨即而來的反應應該預防,很多事要有見招拆招的能力。」因為今早走一趟總公司時已聽到一些傳訛了,其實見過世面的他,這些傳訛對他而言並不會造成任何傷害。但她太耿直了,不夠圓滑,勢必無法饒過這些人。若想保護著她,看來唯有加速自己的腳步了。

  瑞英看著他微變的表情及深情的眼光時,著時嚇了一大跳。不會吧!該是自己看錯了吧!想想趕緊問清楚昨日之事,才是重點。

  「秦特助,請問您對昨晚的事,可否有印象?」瑞英小心的問。

  「哦!你說到KTV唱歌的事啊!有啊!有印象,怎麼了?」

  「怎麼了?」這種話他竟然說得出口,頓時間好像是她大驚小怪一樣,這樣的感覺,竟讓她不知如何問出口。

  「喔,對了,昨天我是怎麼回來的,你知道嗎?還有我的大哥大,有沒有借放在你那裡?」看她那樣的表情,手足無措地紅著臉,實在引起他的頑心,惹得他心中直想笑。其實他哪會不知她想問什麼,只是若不跟她裝傻減低她的戒心,難奪美人心喔!

  「是的,大哥大是放我這裡,等會兒就拿還給你,至於昨晚你怎麼回來的,你全然沒有印象?發生了什麼事,也渾然不知嗎?」瑞英懷疑地確認的問著。

  「發生了什麼事嗎?」成宗裝出一個無辜、疑惑的眼光看著並且問著她,這已讓任何話都說不出口卻漲紅臉的可人兒,更為發窘了。為何她總是那麼容易地吸引自己呢?看著她,心裡不禁敲響了警鈴,看來自己得趕緊中斷這樣的情形,不然原形畢露時,鐵定會嚇跑她的。「若沒什事,你先出去吧!」

  瑞英幾乎是用跑的離開,心想,「是的,您老人家何止大哥大借放在我這兒,還多放了一個吻呢!那怕那是蜻蜓點水似的。不過聽他的口氣與語調,酒醉而不知所為的成分居多了;但若真醉了,那聲歡呼聲又將作何解釋?」想問卻問不出口,真沒用。算了,反正也已以一巴掌回敬了,算扯平了。好吧!一切就這樣扯平了,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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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29 22:44:44

第3章(1)

  果然不出所料,兩個月後台中那邊真的出狀況了。還好在這段日子中,她對台中方面十分注意,所以一出了狀況,她可以立刻接手管理,並迅速地輔助重新上線,才不至於對市場上有太大殺傷力。

  成宗不做第二選擇,馬上帶瑞英前往台中,做進一步的輔助工作,當然自己的前往除了順便為那裡的員工打氣外,總裁那裡也交待一件大買賣要處理,就算台中公司不出問題,他依舊要帶她走一趟台中。

  忙碌的日子,兩人除了白天要親自處理公司的事外,晚上仍得陪同另一批廠商交際應酬。一周過了,再過了明天,終於可以回家,徹底的休息;對瑞英而言,可真是一大鼓舞啊!

  成宗愛極了在台中的這些日子,可名正言順的相處。不像在公司,想見她總得找個理由,他感覺得到她對他的戒心已越來越輕,然而他對她的渴望卻越來越強烈。看著她那麼累,實在令人心疼,還好一切的事都已經近尾聲,終於鬆了口氣,可以安心休息了。今晚是單純的晚會,當然會邀她去,雖然知道彼此均無帶適當的禮服,但有時出門多帶點錢,總不會錯的。

  「我想我不要去好了。」瑞英想打退堂鼓,因為宴會一定會喝酒,一想到自己的不勝酒力,到時候不知道又要出多少糗事呢?與其打腫臉充胖子,還不如算了,比較安穩點。

  「小姐,不行啦!而且我也已經幫你買了適當的禮服,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這樣好了,今晚我幫你擋酒,這樣總可以吧!快去準備,一個小時後,我來接你,OK?」成宗趁她瞬間的怔愣之際,迅速離開了她的視力範圍。

  「簡直就是趕鴨子上架嘛!好吧!既然他已承諾了自己所擔心的事,那只好參加了,但若他再喝醉酒那怎麼辦?頂多照顧他吧!但若他再像那一次一樣,那怎麼辦?再回敬他一巴掌好了。」就這樣想好一切問題與答案後,她開始著裝打扮。

  看著站在鏡子前面的人,還真給足了她十足的信心,哪怕是未上妝,其實她一向也只點口紅而已;沒想到口紅一上,還真有畫龍點睛之效呢!

  聽到門鈴聲,她看了一下時間,還真準時,恰好七點整。

  門一開,兩人還有點愣住了。他的體格本來就美,這一身裝扮只有錦上添花的作用,實在令人不敢相信,眼前這位男子竟是她的上司,而她從未仔仔細細去欣賞過他飄逸的外表。

  成宗實在不太敢相信,一個小時而已,人可以有如此大的轉變。呼!看來今天的宴會,自己還得身兼保鏢一職。拿下眼鏡的她,更顯出那份與眾不同的柔美與羞澀,髮型的些許變化令她整個輪廓為之一亮,沒想到原先認為稍大的禮服,竟毫不保留地勾勒出她的體態。

  「不適當嗎?」先從驚訝中驚醒的她,看著成宗毫不保留的眼光,以為他認為不恰當,露出難過的眼光,說著,「我不適合這種宴會,抱歉。」

  「等等,你在胡言亂語什麼?瞧你這身耀眼的打扮及散發出來的優雅氣質,看來今晚我得付出千瘡百孔的代價。趕緊走吧!雖然美人的遲到總是值得被原諒,但為了減少我的傷痕,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太招搖,會比較安全。」說完,他竟露出一個十分可憐的微笑。

  他的一番話語,把原本快落淚的瑞英逗笑了,她只知道他是一個好上司,工作能力相當強,但從未想過他具備了好情人的條件,在旅途中有他作伴還真好呢!

  到會場時,大多數的人都已到齊,他們雙雙引起了大夥的注目禮,瑞英聞到了週遭的醋味,忍不住搖著成宗說:「喂,看來需要戴鋼盔穿盔甲的人是我喔!為了我的未來,看來還是快閃比較妥當,不然等會兒,就會有人拿醋潑我了。」她笑著把自己的感覺說了出來。

  開玩笑,成宗豈會讓瑞英從身邊離開。當她說完就想將手抽掉且溜走時,他卻將她的手夾得更緊,低下頭來對她說:「小姐,今晚你休想從我身邊溜開,就算有人敢拿醋潑你,也得先經過我這關啊!而且既然你的處境是如此的危險,那就更不能離開你今晚的保鏢了,懂嗎?」

  「原則上應是這樣沒錯,但我的保鏢卻增加了我的危險性,先生請你用常理推斷,我是否應該遠離他呢?」

  「一般來說,這樣的推理絕對正確,但今天的情形不在原則上,只因你旁邊的人是我,而在我身邊你才有安全可言,懂嗎?」

  「看來你還真霸道,幸好我不是你老婆,不然就單單因你的沙文主義,可能會被你氣死呢!」

  「那是你有這福分,其他人還不夠格讓我為她如此霸道呢!現在雖然不是我老婆,但卻可能成為我內人喔!」

  除了最後一句,瑞英以為他喝了酒,胡說八道外,其它的對話均令兩人懷疑是否雙雙墜入童話故事中。這樣的夜晚,輕鬆的對話,卻已在不知不覺中,將兩人推入愛情的陷阱了。

  十二點到了,灰姑娘得回家休息,睡美人想睡了,這一切均看在成宗的眼裡。他今晚可是喝了一肚子的醋,雖然是挽著她,但除了進場的那一段對話外,就沒再單獨說話的機會了。宴會裡不斷地點頭打招呼外,還得滯留下來說了堆客套話,當然想灌瑞英酒的人不在少數,難怪之前她想打退堂鼓。今晚成宗的確喝了不少酒,一人喝雙人份,要不是他東方不醉,早在半途就閃了,哪能支持到散會,何況今晚是屬於兩個人的夜晚,怎麼能輕易醉倒?倒是她,只喝了一點點,就已顯有醉意了,看她的意志能撐到幾時?

  瑞英以為成宗又喝醉了,扶著他送進房裡讓他休息,適當嗎?好像不適合,但這裡又沒熟人,又不能將他丟在房門外。看著醉而不語的他,想想應該不會產生任何意外才是,壯碩的體格,扶著他可真是不容易。幫他將棉被蓋上順便將頭放在枕頭上時,他的手卻按低她的頭,旋即炙熱的吻上她的唇。她竟然又被強吻了,這一次是屬於情人的熱吻。天啊!這人怎麼不知感恩?於是,馬上賞了他應得的代價。

  又是啪的一聲,這下可讓成宗講話了,「每次親你,你都打我。」

  真是不說話還好,這一句話,可讓瑞英火大了。「原來那一次你並沒有醉,相信今天的你也沒醉,可惡,好可惡啊!竟然騙我。」除了驚訝地丟下那席話後,怒火的高漲催促著她離去的腳步。

  成宗一見穿幫了,看見將就要轉身回房的瑞英,他哪能讓她離去?若此時此刻讓她離去,也就等於同意她走出了自己的生命,或許目前方式不對也太快了,但卻是他唯一可想到的,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式了。他果真二話不說,就以奇大無比的力量,將她拉回自己。

  瑞英沒想到他會如此大膽,當她發現他已壓住自己時,氣都還沒喘過來呢,這一切的變化太迅速了,再加上醉意襲腦,讓她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等到回神過來,想要反抗時卻已失先機了。天啊!她只聽到自己喊著,「秦成宗,你太放肆了!放開我。」

  「不,我知道你喜歡我。」

  「我喜歡你?」是嗎?為何我不知道?

  成宗以低沈、性感的聲音,不斷地在她耳邊摩挲並說著,「是的,你全然不瞭解你的感情及需求,放輕鬆,我知道你可以接受我的,讓我好好的愛你,放輕鬆。」

  「不,不可以,我不能做這種事,放開我喔!不……」

  「可以的,你可以做,既然相愛為何不能如此?我會慢慢引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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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像夢境一般的模糊,但睜眼一看,身旁卻多了一個真真實實的人,天啊!她再仔細地看著枕邊人,似曾相識之感油然而生,不會的,她絕不可能與自己的上司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斷地告訴自己,「這是夢,醒來後,一切又會恢復正常,一定的,只要閉上眼睛再休息一會兒,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所產生的幻覺。」

  成宗醒來時,看著身旁仍在熟睡的她,難掩心中那份歡愉,親吻著她道:「早安,親愛的。」

  「  天啊,真栽了,真走上了這一條不歸路,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情形嗎?」這回,她真的醒了,完全的嚇醒。聽著他快樂的聲音,又隱隱約約感到體內的變化,答案浮現了,他倆合作打了一個「全壘打」,多諷刺啊!她這秘書在「眾望所歸」的情形下,真的跟上司發生了不該做的事。

  這趟出差的最後一天,工作上瑞英依舊沒什麼異樣,只有回程時話語比以往少。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八年的感情在無疾而終後,竟能在不知覺中踏入另一個複雜的感情世界?她的內心不斷地掙扎著。

  古言道:「經一事,長一智。」那現今經過了這些事是想告訴她什麼呢?她不否認,她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在任何時刻,但應該不包含這方面吧!

  其實成宗也知道,目前的他是不夠資格追求瑞英的,但一股強烈無比的力量總是不斷地推動著他,每每他總是跟自己說:「不可以。」但在見到她時,情感又將理智淹沒了,愈是想控制自己的情感,愈是辦不到。

  隔天瑞英請假,並沒有來上班,這和平時的她倒是十分不像,成宗有點擔心她是不是病倒了?昨天早上她醒來時的表情,的確讓他深感陌生,好像這一切的轉變均與她無關似的,當時他想或許是她一時間無法適應,自然產生的封閉性反應。但她沒來上班卻讓他有點不安,不安的心促使他撥了通電話。

  「喂,請問梁瑞英在嗎?」

  「我是。」瑞英聽出是他的聲音,卻不知如何對答。想了一整天,實在無法說服自己這件事的真實性,但偏偏它又不是夢,無法對自己做任何的交代。工作一直是她的生活重心,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如何面對自己的職業道德?社會道德?家人?……種種的壓力隨之而來,自己是何時讓他成為生活夥伴的?為何發生了這樣的問題後,自己卻不是大哭或大鬧,而是不斷地自我反省;一整天下來沒有任何的答案,只覺得想得好累啊!

  突然接到他的電話,依舊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恨。在以往的觀念中,只有結了婚的人,才可以做那種事,也唯有夫妻才可天經地義享有彼此。但自從他闖入她的生活起,不但壞了原有的計劃,現在更壞了自己一生的原則,有股欲哭無淚的感覺;沒辦法,自己的淚腺好似幾年前就被拔掉了。

  「你身體不舒服嗎?」成宗溫柔地問著。

  「好多了,謝謝關心。」嘴上是這樣說,怎奈心中真正想說的是——廢話,假如換你生理結構被破壞了,而且又是毫無心理準備之下,你的身體會舒服嗎?心中會舒坦嗎?大白癡。

  「明天可以上班嗎?」成宗總覺得可以看到她,會比較安心點。

  「OK,明天見。」或許明天可以正式攤牌吧!清冷的家剛好提供了她所需要的安靜,自己唯一可確定的是,下次再見面就是把事情談開時,但木已成舟,能談得開,劃清界線嗎?

  她的心中明白,自己並不討厭他,縱使在他強行做了一些不應該的事後,也好像只是強迫她看到自己的另一面罷了。若不用理智去想任何禮教的事情,而改用情感的方面去衡量,或許他們兩人的感情真的已在不知不覺中轉換了。但就算是這樣也不行啊!畢竟在這個社會上,這種事就是不應該發生,不行,理智一定要戰勝情感。她要救自己也要救成宗,千萬不能成為千古的罪人,愛就是要為對方著想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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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英一早到了公司,露出的是以往少有的冷漠表情,大夥都在猜。不用多久,謎底就揭曉了,果真與裡面的大官有關。

  「看來,他們這次出差可能出了什麼事,瑞英的表情十分凝重,一見秦特助進辦公室,她馬上跟進去了。」阿美擔心的說,大家都知道,瑞英一工作起來就十分忘我,再者這次出差是為了重整台中的經銷點,不會因此跟秦特助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吧!?

  「應該不會,秦特助的心胸廣大,他的做事風格配上瑞英的處事態度,應該會合作愉快才對。」雅芬邊想邊說著。

  「不會有人又挨巴掌了吧!?」小雀有趣地說著。

  「挨巴掌?怎麼回事?」小雀這一句話,可真引起大夥的好奇心,都異口同聲的問著這莫名其妙、天外飛來的一語。

  說「沒有啦!上次聽蕭士強說的。不過蕭大哥說,當時距離太遠,不能確定主角及故事的真實性,所以特別叮嚀我別亂傳。」

  「你就別賣關子,到底是什麼事?」

  「兩個月前,你們還記得吧!那個會議一完,瑞英不是陪經銷商們去KTV嗎?後來秦特助喝醉酒趴在瑞英身上,並趁機親了瑞英一下,結果瑞英就以巴掌回報他耶!」

  「不可能,秦特助的好酒量是很多人知道的,可以說是打遍天下無敵手,豈是那些人所能拼倒的!」阿美瞭解地說,畢竟元老知道的比較清楚。「一定是士強看錯。而且依瑞英的個性,若真賞了秦成宗一巴掌,還會在那之後,兩人相互配合?這次還相偕出差?」

  「也對,就算上次是真的,他瞭解後也不可能再自討苦吃了。」雅芬搭腔道。

  但小雀心中卻不這麼想,總覺得秦特助對瑞英有心、有情還有意,只是瑞英一直沒去注意罷了,且酒不醉人,人自醉。她的心中依舊深信有關秘書的傳說,而且也一直覺得他們倆很配,不論是工作夥伴或是情侶,就是很能讓人信服。

  就在董事長辦公室外大夥七嘴八舌討論這「不可能」的存在性的多少時,萬萬沒想到董事長室裡正上演著「愛情文藝片」,而且還是大夥認為不可能之事的續曲。其實阿美說的沒錯,成宗的酒量是一把罩,但就差在瑞英不知道他的酒量,有時一步錯,全盤輸。

  等成宗一坐好,瑞英之前想的一些開場白全忘了,看著他時,自己竟意外的發現了那份心動,或許如他所說:「你喜歡我,你不瞭解自己的感情世界。」但為了糾正自己及挽救他的聲譽,她全豁出去了,低著頭說:「我要辭職。」

  成宗萬萬沒想到,這是她開口的第一句話。「不可以,為什麼?」

  「工作上我已看過,許多事已告一段落,新的秘書接任剛好是一個好時機。」瑞英不想理會他的話,就執意的把自己的意思說完。

  「我說不準,不準,你有沒有聽到?回答我為什麼?」成宗被這樣的她,搞得有點失控。

  「好,試問今天我若是你女兒,在我身上發生這種事,你會如何?」

  她的話,的確讓成宗不知如何回答。

  「回答我啊!今天我倆關係已變質了,我無法再繼續工作下去,懂嗎?離職書在此,請你高擡貴手,簽名吧!而且之前我只答應你延後一個月,現在也多延了好些時候了,支票總有兌現的時候吧!」終於一口氣全把它說完,要逼自己面對這一切並短期內處理完畢,心在淌血啊!

  看著辭意堅決的她,他的心中有說不出的失落。不,不要,他不要就這樣失去她,一定還有挽回的餘地。

  「請你。」瑞英再次地懇求著。

  「好,我考慮看看,你打算什麼時後走?」

  「三天後。」

  「不行,太快了。」這樣的期限,真會讓人措手不及。

  「好,最慢一個禮拜,極限了。」

  「後天給你答覆,在這之前答應我且慢對外公佈。」

  看著轉身離開的瑞英,成宗開始懷疑自己錯了嗎?不曾有過的愧疚感竟也油然而生了,心情降到谷底,所以離開了辦公室。他相信這樣的離去,一定造成辦公室同仁的猜測,卻唯獨她不會。為何她感受不到自己的深情呢?是他多情嗎?又應給她如何的答覆呢?

  若說:「好」,這女孩即將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像煙霧般,而且公事上又將去哪裡找到這樣的一位工作夥伴呢?

  若說:「不好」,卻沒任何足夠的理由,可以抵擋她所提出來的問題。唉!他在心中最想說出的是千萬個——不準,但卻有口難言;一想到此,壓力倍增,酒哪能不下肚?在每個不如意的日子裡,酒是他的知己,他不是酒鬼,但有很多事卻無法對別人說,偏偏身邊又沒有可盡情傾吐的對象,心中的苦有誰知?許多事的取捨,又有誰可諒解?雖然現在是上班時間,不宜蹺班,不宜喝酒;但若真的失去了她,醉上千日依舊心痛啊!

  然而,他卻不知道,他的離去教瑞英的心情波濤洶湧著。

  沒錯,在他面前她可以裝得絲毫不解風情,但當感受到他離去的情緒時,天啊!心中竟然有說不出的擔心,衷心希望他能瞭解她的苦心並加以配合;如他所說的,她可以接受他。

  而這份擔心直到他中午回到辦公室時,才算放心。但聞到酒味時,她不禁懷疑自己的做法是否太過激烈了呢?讓這樣意氣風發的一個男人需藉酒澆愁,他那頹廢的精神,黯然的眼神,怎麼會不令人難過呢?看他那個樣子,瑞英似乎比他更難過了。若撇開這些男女情感的事,他的確是個好主管、好人,或許她可以採取另一個方案吧!

  唉!沒辦法,不忍心的感覺已然佔滿了她整個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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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你能保證以後不再發生那種事,我就繼續留下來工作。」瑞英很仔細地看著成宗臉上表情所有的變化。

  「好,我發誓。」他屏息地等著瑞英的答應。

  「OK,君子的協議。」瑞英笑著看他似小孩般的反應。

  「OK。」真是天外飛來的幸福,怎麼樣也沒想到。是她,是她幫他化解了這個壓力,是她幫他挽回了她自己。有說不出的高興蕩漾在心中,逐漸擴散開來,沒錯,只要能看著她,他就很滿足了。

  看著笑意再度爬上臉龐的成宗,她迷惑了,自己一時婦人之仁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第3章(2)

  接下來的日子裡,兩人除了偶爾相敬如賓外,經常見到兩人似老友般的交談或彼此開著對方的玩笑。這樣的相處方式,也的確讓別人傻眼了,因為不像上司與秘書,也不像譜出羅曼史的人,倒像兩小無猜的哥兒們。天曉得,若依年紀來推算,一個是已入小學時而另一個呢?剛在媽媽的肚子裡成型呢。所以若說兩小無猜,那也未免差太多了吧!總之,他們倆讓人搞不清楚狀況,不過就兩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和諧」。

  但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又再度發生了。成宗保證過也發誓過,他也一再的告訴自己要好好珍惜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夥伴,但一切的發生好像就這麼的理所當然。

  這次她沒說什麼,只有定定地看著他。倒是成宗先開口說話了:「瑞英,這次請不要再跟我提辭職的事,我真的告訴過自己千千萬萬遍,但終究還是克服不了想要你的念頭。」

  「你知道嗎?我好相信你的,結果呢?你依舊如此,你要我如何看你呢?甚至要如何看自己?」痛苦的表情襲上瑞英的臉。

  成宗看得好不心疼啊!「我會保護你的,我不是跟你玩玩的。」他由衷的說。

  自從愛上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身敗名裂會跟著她,因為他是位有婦之夫,然而誰都不敢相信梁瑞英竟會與這樣身份的人有所牽扯。這樣的情況又再度讓她跌入冷宮,在她的觀念裡,「愛」本身是無罪的,但若不知恪守本分而有所逾越,就是有罪。而今天的情形剛好是後者,是有罪的,是不應該的,自己的教條與原則,判定了她的罪。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瑞英靜靜地問著成宗,她希望他能幫助她瞭解,因為若天要亡她,她也要明白整個過程。

  「昨天在慶功宴時,因為每道菜幾乎都含有酒,沒人知道你的酒量如此差,後來盧經理邀你喝半杯時,你已醉意橫生,大家以為你心情好胃口開,哪知等我回來時,女同事已全然走光。幸好,阿美特意CALL我回來,帶你離開。」成宗回憶著說。

  「為什麼她們要走不直接邀我一起走?為何還要CALL你?」

  「你坐的那桌幾乎是上階層的幹部,你忘了?再說昨晚你差點被盧明揩油了,都還不知道?」成宗想到此就生氣,氣她的酒量實在有夠遜,要不是阿美那通CALL機,他還真救不了她。

  「你氣什麼呢?」

  「我氣昨晚他們怎麼可以欺負你呢?」

  「你憑什麼,他們就憑什麼,懂嗎?為什麼?就因為你們同是男人。」瑞英悲哀的說著。

  這些話聽在成宗的心坎裡,好像刀子直直地砍入一般。沒錯,他的方法是錯誤,但是她讓他愛得發狂,他無法壓抑住心中狂奔的愛,不知道她是來自哪一世紀的魔女,但她直直切切的鎖住了他的視線、注意力及生活的重心,網住了所有的情感,卻只準他看不準他碰;若接觸了,就有可能消逝。這樣的折磨,日日夜夜反覆地絞騰著他的心;這樣的愛,好苦好苦啊!

  直到昨夜,遠遠地看著她的傻笑,再看著圍在她週遭的男人,他好生嫉妒又羨慕的;或許是打翻醋桶了,也或許那一剎那已突破了多日壓抑的臨界點,於是他一走過去便一把將她抱起,留下一堆目瞪口呆的人。

  的確,或許自昨日後,會留下一段「佳話」了。沒錯,他就是要他們在她身上看到他的MARK,也希望自此後她不會再受到無所謂的騷擾。

  「瑞英,你知道我是真的愛你,若不愛你,不會因在意你的感受而做出任何妥協的事,我知道你感覺得到,我把你捧在手心裡呵護著,怕你受到丁點的傷害,懂嗎?甚至把你看得比我還重要啊!但是你卻這樣說我,實在有欠公平。」成宗痛苦地說,他何嘗不懊悔自己的身份啊!若知今生今世可以遇見她,當初他不會結婚也不會去結識筱娟,他會等她的;可是偏偏上蒼作弄人,為何不讓她早點出現?而今的出現卻注定要留下些許遺憾嗎?

  「你何苦找上我呢?」瑞英揚起了頭,讓淚珠順著臉龐滑下,這樣的愛她能要的心安理得嗎?在心靈深處散開來的真愛,為何會是來自他身上?而不是來自鴻博呢?為何上天要跟她開這樣的玩笑?愛上他,她不悔,只是她不知如何跟所有的人交代,跟自己說清這種種的關係及層層的變化。

  「相信我,我不是有意的,也不知道會遇到你及發展出這樣愛戀的關係啊!是命運的安排吧!讓孤單的我遇到真正有心及深情的你;是上天的垂憐吧!你是我心中的愛;不要再拒我於心房外了。」成宗的表白,情感的剖析,在這一刻真正打入了瑞英的心坎裡了。

  「真是命運嗎?」瑞英淚眼婆娑地看著真誠的成宗,「我能屈服這樣的命運嗎?能接受這樣的深情嗎?我能有所選擇嗎?是的,我可以感受到你的所有呵護;可以感受到你的深情,但背後須背負著多少的壓力?我熬得過來嗎?能嗎?」這種種的問題,才是他們之間的層層阻礙與考驗。

  看著這樣的她,他除了抱緊她以外,其它的言語似乎已多餘了,淚水不斷地氾濫,這個不輕易帶淚的臉龐,而今卻淌滿串串的淚珠,他的心不禁為之糾結。這誘人的小淚珠牽引著他將它吻乾,不要她再淚流,要她為他而歡笑,為他而陶醉。

  從這一刻起,他們兩人真正有所契合,打算成為彼此的支柱,互相打氣,感情的事誰能真正為它下定論?沒有,若它一切均按邏輯來並講道理,那它的名字就不會叫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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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室裡如成宗所預言般,刮起了一陣不小的颱風。每個人都聽說,每個人都在傳,如瓊瑤小說般的情節發生了,男主角的愛是奮不顧身的,女主角是飛蛾撲火,成宗的不斷付出也終於讓瑞英真正地打開心扉全然接受。面對著有祝福、有支持、更有鄙棄的眼光,她完全接受,但她不知道自己可以撐到何時?

  漸漸習慣大夥的眼光後,大夥也漸漸希望能目睹佳偶的形成,一切的風雨也平息了。

  「瑞英,電話喔!」

  「OK,謝謝。」不知為何,有股不祥的感覺發自這通電話。

  「喂,您好,梁瑞英。」

  「你好,我是葉筱娟。」

  「請問我認識你嗎?」瑞英覺得好像聽過這名字,卻在一時間想不起來,但可肯定一點,她是衝著自己來的。

  「或許你對我不熟悉,但我對你並不陌生,總之今天晚上一起吃個飯,我們聊聊吧!我不是壞人而我也查過你了,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所以我對你很放心,相信你也可以對我很放心,好嗎?拜託。」

  聽到她誠懇的語調,瑞英想想也無妨,就這樣為自己訂下了一個晚餐的約會,跟一個自己一點也不熟悉的對象。

  趕來餐廳時已遲到了,因為臨時加班的緣故。煩請服務生帶路時,她看到一位清雅的孕婦,露出和藹的笑容迎著她。

  「難道她就是葉筱娟?」心中不禁疑惑著,看著她,瑞英突然間明白了,她是誰,及為何找她了。

  筱娟忍不住地說:「你好美,美得相當有個性,好似不食人間煙火般。」她聽過有關瑞英的種種評語,但不知道她可從進門至今每件事及反應都是如此地恰當,且再多讚美的話語也比不過真正看她一眼。

  「謝謝,葉小姐,我想你應該有話想問我,或是跟我說的吧!?」瑞英已不知道該如何說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還需要面對這樣的情況,她敗了,畢竟是自己捲入他們的愛情中的。

  筱娟看到瑞英後,她懂了,為何成宗會變心?這樣的女子,教誰不動心呢?再想想並看看現在的自己,不禁未語淚先流了。

  看著一直哭的筱娟,瑞英也慌了,一向就不是頂會安慰人的她,直跟她說:「葉小姐,你不要哭嘛!有什麼事慢慢說,不哭,不哭。」

  看著如此體貼自己的她,筱娟卻不知如何向她啟齒才適當,她的確能幫助成宗,無論在哪一方面;但自己盼的、等的,也就是成宗與明惠離婚的那一天啊!最近她一直等他回頭,但感覺已告訴她「不可能」,就算懷有孩子依舊無法挽回他的心,也知道自己的個性與成宗差太遠了,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但她無法控制自己想佔有他的心啊!

  「瑞英姐,請你離開他,好嗎?」筱娟面對著這樣的介入者,她毫無勝算,也只能求她了。

  瑞英愣住了,也掙扎了,但看著雙眼垂淚的人兒也只能允諾地說:「葉小姐,我……我答應你,但你應該比我還清楚,你們的問題點不在於我是否消失。你放心,既然我答應了就一定遵守諾言。」瑞英說的是實話,成宗不是嚮往三妻六妾的那種人;但感情的不順利,及一些外在的因素,也造成了他成為這俱樂部中的一員。

  筱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可以如此簡單順利。「謝謝你,但能否再請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吧!」瑞英強忍著心情的激動,誰教她欠她呢?

  「請你幫我勸成宗回我的身邊,好嗎?我知道這要求十分過分,但請看在孩子的份上,送佛送上天,請你,拜託你。」

  看她又將淚水盈眶的雙眸,心中就算有千萬個不願也認了。「好,我幫你勸,但不知道成宗是否會聽我的話?我沒把握。」心真的在滴血,該怎麼說呢?她並不是聖人啊!要她離開自己心愛的人也就罷了,還要勸他回到別人的懷裡,她也是人啊!有血有肉的人啊!但這些話卻無法說出口。

  「會的,他一定會聽你的話的,瑞英姐,我真得不知該如何表是我心中的謝意,但真的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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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上周與葉筱娟見面過後,瑞英心裡的難過自不在話下。沒錯,自己是好說話,但為什麼會出現在要她犧牲的這類的情形呢?或許自己答應得太快且太輕鬆了,但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啊!面對他,又要如何說呢?說了分手,還要勸他回筱娟的身邊;首先卻要自己的感情要擱至一旁,她何德何能能擔此大任呢?

  面對毫無準備的成宗,瑞英也不知該如何啟口才好。她禁不起太久的煎熬,更不敢面對他,因為她相信若看著他就更難說出口了,她只想盡快完成這答應人家的承諾,她深知他們這段感情的弱點在哪裡,從哪裡開始談起應該不會錯的。

  她呼了一口氣,簡潔有力地說:「成宗,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一早瑞英約他傍晚來公園時,心中便一直忐忑不安;一聽到她久久不語後的第一句話時,幾乎一下子就要把他的心給撕裂了。

  「我想要一個家,你能給我嗎?一個名副其實的家,你能嗎?不能,其實我們的事,你負不起丁點的責任,我背得好苦啊!而且我也不想捲入你的愛情故事中,少了我,你的愛情戀史並不會因此而中斷,放我一馬吧!我只不過是你獵艷名單中最新的一位伴侶罷了!」瑞英半真半假誇張地說著,有些是事實,而有些呢?她也不知道這樣的誇張,會引起成宗多大的反彈;或許反彈愈大,愈能引起他的厭惡吧!

  「不,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啊!你瞭解我的,不要讓我心痛,瑞英,給我時間,我可以織一個屬於我們的巢,相信我,等我。你知道我的,不要輕易地誤解我,扭曲我們之間的真情。」

  看著這樣的成宗,她何嘗不心疼!怎奈造化弄人。「成宗,我不要你為我背上負心漢的罪名,我也不要成為破壞別人的第三者,縱使有千萬個不願,你依舊得背起責任這包袱,今天就算我錯,也要為一個值得錯的人而錯,就算是為我吧,回頭找筱娟,對孩子負起責任吧!希望我倆間還能存有友誼,好嗎?讓我們還能保持彼此相知的權利吧!」淚水早已佈滿她整個臉頰。

  「我會為孩子負責,但我實在無法與筱娟共組家庭,這一點筱娟她自己也很清楚的。相知的人未必能相守,更況現在連相知的感覺都煙消雲散了,這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們也要不起啊!今天我和她的分裂不是你造成的,懂嗎?面對這一切,我實在不知該如何跟你解釋。」

  「但女人並不是生產的工具,當她願意為彼此留下愛的結晶時,就已經是相當大的賭注了。我們還來得及回頭,並幫對方走回適當的路,留下這一段刻骨銘心的愛就夠了。至少我們愛過,這輩子我倆不能相聚,就讓我們相約到來生吧!不要讓我們的愛,成為傷害別人的工具,那不是我們愛的出發點。」

  「傷害別人的工具?」

  「難道你不知道嗎?筱娟一直在等你回頭,不要讓她癡心換白髮。」

  「難道你就不怕我傷心嗎?難道我就捨得你難過嗎?」

  「成宗,不要說了,你就聽我的話,好嗎?不要讓我們的愛有任何汙點,拜託。」

  瑞英的話永遠讓他無法拒絕,無條件的妥協了;沒錯,她說得對,所以他沈默了。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敢做敢當,很多事情忍一忍就過了,縱使有再多的不合,為了孩子也該試著忍一忍。

  就這樣,那次談話後,他們兩人除在公司上依舊保持著朋友的關係外,並沒有再進一步的發展了。明眼人看得出來,兩個人之間不知出了什麼問題,而且絕不簡單。表面上看不出有多大的變化,偶爾卻可發現他們彼此都在躲避對方的眼光,有時還能發現瑞英眼角有殘餘的淚痕,成宗也不復以往的神采了。但這次他們真得盡全力在配合一段叫和平邏輯的感情,但讓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分手,偏偏工作又緊緊相依,多殘忍的事啊!

  「看他們這樣,我好難過啊!」小雀首發其難地說著。

  「我相信這件事,瑞英有她自己的看法及做法。」阿美信任地說:「這樣的感情畢竟是無法長久,而瑞英也不是屬於這一類型的女孩,或許他值得她愛,但我覺得他不適合她。」

  「為什麼?我就覺得他們頂合適的。」小雀很不以為然的說。

  「小雀,你還小,很多事你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相愛的兩個人最怕沒有未來,那樣的愛稱浮萍之愛,猶如過眼雲煙,是無法長久的。」

  「不會沒未來的,秦大哥對瑞英的深情,連我都好感動喔!而瑞英若能在他左右,一定會是為他成就事業的好幫手。」

  「這些對他們都沒問題,包括瑞英的脾氣、成宗的容忍度,這些我們都不得不承認他們是絕配,但問題出在成宗以往的風流帳,至今未還清,懂嗎?這是他們今生的劫數啊!」阿美簡單的一席話,說明了這一切的該與不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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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29 22:45:54

第4章(1)

  沒想到更殘忍的事卻接踵而來,她一直擔心的事真的發生了。

  上天是否真的沒長眼?在他們已經談妥分手之後,無情的事實又再度粉碎了她原有的計劃及心理建設。上蒼在處罰她了,要她付出代價,並牢記這後果。世界似乎天在一瞬間天旋地轉,所有的聲音及週遭的影像,幾乎都與她異處在不同的次元裡,只剩下一個聲音,一個來自心底小小的聲音。

  小聲卻十分肯定的聲音,「梁瑞英,你懷孕了。」

  真的,她懷孕了,有了他的孩子,怎麼辦??孩子的爸爸不能曝光,但她能否單獨解決這個問題?「  哭」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心中不是沒有那股衝動,而是一想到未來的命運,思緒清楚明白地說著,堅強與冷靜或許還能救自己,若是慌亂了自己,無非是自取滅亡。

  想想自己的背景,這樣的情形若讓移民國外的家人知道,只有教他們難堪、心傷的;但家人不可能不知道的,因為肚子不可能配合著她的無奈,一直扁平,且更不可能「瓜熟不落地」;而「拿掉」似乎已成最後的一條路了,但自己如此虛弱的身體是否禁得起機器的折騰呢?若她陣亡在手術台上時,那辛苦隱瞞的一切不就曝光了嗎?或許可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獨力生下並扶養這無辜小生命?她一逕地想著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但世事真能如願嗎?令人不敢再往下想了。

  突然間,彷彿所有人的面孔全都壓了下來,瑞英拚命地甩頭想拋掉的已經不單只是那些面孔了,而是所有的壓力。她不自覺地恨起自己了,一向不認為自己有出色的條件……為什麼?她在心中不斷地吶喊著,淚水更是不斷地泛流。

  想逃,又該逃往那裡呢?一想到媽媽娘家的勢力,至少可確定的一點,她是不可能永遠隱瞞的,若被發現之後呢?當被詢問誰是孩子的爸爸呢?……中間的過程單是這樣想像就已令她毛骨悚然了,而且最後必背上敗壞門風的罪行,這罪名鐵定跟著她一輩子,那家人是否能承得起這般的羞辱、這樣的打擊呢?天啊!這一堆問號不約而同一起報到,為什麼?該如何!?

  孩子的爸爸,始作俑者是他,為什麼自己想一肩挑起,不想讓他知道呢?是有情,怕連累到他,不願破壞他原有的生活,及前陣子才做好的決定;或是無情,不願讓他分享這個「喜訊」呢?或者是等她想清楚後,才決定是否讓他參與這個難題呢?種種的問題等她考慮清楚後再做決定處理吧!好累,好倦喔!為何一波剛平一波又起?難道真的緣分未到盡頭嗎?難道今生的糾纏還不夠嗎?誰能告訴她,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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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角落裡,一個面目姣好卻雙眉深鎖的女子,不斷地深深歎息著,她瞭解今天不管他的答案如何,她都將照著新擬的A或B計劃執行;不管發展至今,已有多少個變數讓她不斷地挫敗及不知所措,但始終相信她可以控制這一切,挽救這錯誤。

  「真的嗎?有多少把握?」心中有一小小的聲音提醒地問著。

  「一點把握都沒有,放眼茫然。」另一個聲音誠實的答著。

  「那你憑什麼相信自己可以挽救一切?又能挽救什麼?」

  「不知道,不知道啊!當初憑著一顆想挽救的心,想挽救一份正確的友情。」然而今天的情勢發展,讓她想逃,但在採取行動之前,仍想知到他的反應,在如此糟的情況下,他的反應又代表什麼呢?不知道,她不知道,紛亂的心奪去了所有井然有序的思緒。

  「或許可以,再給一次機會;但或許已不是挽回一份友情,而是劃下一個適當的句點吧!」

  男主角終於出現了,依舊帶著那份瀟灑,瑞英心中竟燃起一把無名火,她清楚現在的情緒已非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怎麼辦?檢查結果是中獎了。」這是瑞英劈頭的第一句話,卻不是她心中想講的第一句話,她想知道深情的成宗,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的反應。

  「真的?一般來說這機率是統計學中的或然率的,在你身上怎會如此高呢?」成宗半喜半憂,喜的是彼此還必須因孩子而有所連繫了;憂的是,自己現在無法給她一個名副其實的家。

  「我不知道,現在怎麼辦呢?」瑞英實在也亂了方寸。

  「我也不知道。」成宗也老實的說,這消息的確太突然。

  「天啊,你不知道?從那天到現在已有多少天了?難到你不曾想過有這結果的可能性?」瑞英實在不敢相信,這是成宗的另一面,多像一個闖了禍卻不知如何收拾的小孩子。

  「有啊,但真沒想到會那麼快。」

  「你心存僥倖的心態,OK!現在好了,事到如今,我就應該知道要怎麼辦嗎?你的一句『不知道』又能告訴我什麼呢?還是代表我活該倒黴,要自己想辦法呢?天啊!你老實說好了,將你心底最想說的答案說出來吧!誠實的話一切從寬處理。」她實在無法相信自己深愛的男人,竟然像小孩子無助,就好像辛曉琪唱的那首歌一樣,深愛的男人竟像孩子一樣無助,這何嘗不是一種領悟?是啊!她多麼痛的領悟啊!

  「沒想到你會這樣跟我說話。」成宗不可思議地看著瑞英,像一座無法控制的火山。

  「不然你還奢望怎樣?幾天來的翻胃噁心之苦是你能感受的嗎?一直都捺著性子等結果,如今它確定了,辛苦隱藏的世界也垮了,你懂嗎?你瞭解嗎?」重點在於辛苦挽回的世界再也撐不起來了,為什麼?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

  這段對話令她知道自己終於按捺不住情感的宣洩,不過也著實令成宗嚇了一跳,她的脾氣竟是如此地剛烈,相信這段日子對她而言是多麼地難捱,而自己卻……但在自己想開口說話時,瑞英已走遠了,一語不發地走了。

  瑞英的身體清清楚楚告訴了她自己,情緒的翻騰令自己很受不了,累了,也算了,所以決定了心中的腹案——B計劃,孩子是無辜的,但不能沒有爸爸,該幫孩子找個爸爸。

  回到家中,一個人躺在沙發上,她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天啊!誰能告訴我是否有更好的策略,此時此刻又該去哪裡找男主角呢?正在問天,天不語時,電話答錄機上的幾通電話留言給了她決定。

  「瑞英,我是媽咪,你一個人在台灣好嗎?有空常去找你舅舅,不要不好意思,我已經請他代為照顧你了;有空要過來這邊看看我們,順便帶鴻博過來,到時見面我可想問問他,究竟打算何時結婚?為了他,我可是把你一個人丟在台灣吶!……」

  當初為了讓老媽放心,分手的事並沒讓她知道。但若早知自己會陷入目前這一大困境,還真該乖乖地跟媽咪及爹地走。這一切告白都已經來不及了,好想他們喔!就算見了面,也無法說出來這個煩惱的。不行,見了面一定哭,一哭這一陣子所有的事,不曝光也難了。

  「喂,我是晴子!小姐,我可是找你找得快捉狂了,想聽好消息嗎?快快跟我連絡吧!自首無罪,若再等我下次找你,小心喔!我會翻臉的。這兩天跟我連絡,並報告一下近況,OK?」

  「瑞英,近來可好?我是鴻博,這些日子來,我想了很多,準備結婚吧!或許很唐突,但這是一條我們早就該走的路,等你想清楚的時候再告訴我答案,下週六一起吃晚飯吧!」

  天啊!鴻博的出現還真是時候,一線生機,為什麼他會在他無情的離去後,可以回頭理所當然的告訴她,準備結婚吧?他憑什麼認為她非他不嫁,一聲抱歉都沒有呢?一切好像都在他的安排中,兩個人的事卻總是單方在做決定呢?她印象中的謝鴻博,是八年前的他,而面對現在的他自己又瞭解多少;相對的他對她又瞭解多少呢?這樣的婚姻能要嗎?但自己現在還有比他更恰當的選擇嗎?他的出現的確使她寬了不少心,因為他肯定是個好爸爸,或許他能包容並配合著,但也或許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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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在晴子的房間裡,兩個人邊吃早餐邊談著有關下週一的陞遷考試。

  「晴子,你無論如何一定要考上。」瑞英直截了當地說著

  「我也希望,陞遷考試一及格我就可以請調中部,屆時就可以無所忌憚地為所欲為了。」晴子眼睛邊說邊發亮,畢竟那是她的夢,好不容易捱到這次陞遷考試。但發亮的眼神並沒有減低敏感的心,她總覺得瑞英今天的話中好像還有話。「瑞英,你怎麼了?談笑雖依舊,但不見你昔日的風采喔!」她試探性問著,因為忙碌的瑞英,不應該有著一顆低落的心。

  「沒有啊!只是捨不得你北上,到時這裡只剩我一人了,一群好友踏入社會後,各有各的路要走,連你也將飛奔台中了。」

  「那我不考就是了,瞧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行,你不僅要考,而且要考上,因為再過幾個月或許等你那裡一安排好,我將投靠於你哪!到時可能你不歡迎都不行了。」瑞英盡量笑著說。

  「開玩笑,豈有不歡迎之理?不過呢,要先講明原因,才可放行。」晴子相信自己的直覺。

  「好吧,晴子,我有了。」瑞英語重心長地說著。

  「有,你當然有了,男朋友你是向來不缺的。」晴子差點笑了出來,這女人哪條筋搭錯線。有男朋友在她身旁,何時成了鮮事?其實上帝也滿不公平的,更離譜的是,她竟然從未將他們認定為男朋友或是追求者。

  「小姐,我是說我懷孕了。」瑞英提起勇氣,一口氣將它說清。

  「瑞英,不要開玩笑了,你小說中的劇情張力請勿拿到老友這邊來試反應,會得心臟病的耶,OK?」老古板的人會做這種新潮事,相信所有認識她的人聽到這件事,會跟自己一樣的反應,笑一笑,然後告訴她:「別鬧了,朋友。」

  「晴子,現在我哪有心情試你那超人般的心臟,我——真——的——懷——孕——了。」看著晴子的反應,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說或從哪裡說起,淚水便在剎那間如泉湧般地流出。

  房間的氣氛隨著那淚珠的滾動而滴答地響著,它靜得可聽到針落地的聲音,太可怕了。而且哪有人說哭就哭,學生時代就常是瓊瑤小說的代表人物了,現在不知又要演哪一幕?

  「不會的,你的胃向來就不好,是你自己看小說看得太投入又遇到翻胃了,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拜託你,我的心臟不是TOP  SUPER,禁不起太大的震撼,OK?玩笑可以結束了吧!而且何時你開放到這個程度,我怎麼會不知道?這才是重點。」

  晴子已經很習慣這樣的事情了,因為等一會兒,瑞英又會像昔日般,頑皮地在她耳邊說聲:「騙你的。」

  但另一種感覺卻告訴晴子:「這是真的。」,但她還是希望和往日一樣,雖然這回可能性似乎很大。

  晴子的反應真讓瑞英哭笑不得。「我不可能拿這種事來妄想或開玩笑,再者我也不是駝鳥不願面對已發生的事情,就算是開玩笑也不可能無緣無故跟你開這樣沒節制的玩笑啊!」

  這倒是真的,勇於面對事實,的確是瑞英的優點也是缺點。敢愛不能恨也是她的特色,外剛內柔一向是她的個性真實面;但是生性保守的她,何時栽的?主角是誰?不可能,一定是鬧著玩的,但……不……不祥的感覺擄獲了這思緒。

  「瑞英,告訴我你是在開玩笑的,快,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雖然希望渺茫,但終究是一線生機。

  「晴子,我何嘗不是如此希望呢?但這是一個鐵的事實。」說到這裡,瑞英早已泣不成聲了。

  「孩子的爹是誰?」晴子冷靜地問。

  「秦成宗。」

  「天啊!成真了,從當初你一說出公司變動時,我就覺得很不對勁,沒想到成真了,可是依你的個性怎麼可能?」晴子說出當初的擔心,但畢竟太慢了。「他知道嗎?」

  「他知道,我跟他說,但他負不起這個責任的,而且我也不想讓他負這個責任啊!」

  「為什麼?這是哪門子的理論?你到底在想什麼或考慮些什麼,哪有這種說法的,負不起丁點責任?難道是敢做不敢當,還是你存心包容到底,不想讓他負這個責任?此事皆由他而起,不由他負責,難道你想一肩扛起?你到底有何打算?而這一切又到底是為什麼呢?」

  「打算目前還談不上,但他的環境太複雜了,我不要孩子在那樣的環境中成長。在莫名其妙及糊里糊塗的情況下愛上了他,我並不後悔,雖然沒有跟他結婚的意思,但我想保留這孩子;因為孩子將是以後他與我共有的唯一紀念了。」

  「我真搞不懂,你何時有這樣的觀念的?未婚媽媽,你如何在社會上生存?小姐,你有辦法忍受他人異樣的眼光嗎?梁媽媽會不知道嗎?他到時還能安穩地在他原來的天地裡嗎?你自己在什麼樣的家庭中長大,還需要我來提醒嗎?你們家能容忍你的違悖常理嗎?」晴子真想打散在瑞英腦海中的奇怪想法,這一切讓每一個人都深感懷疑:她是否正常呢?

  「一切都是定數,我不曾想過事情會演變成無法控制的地步啊!剛遺失掉一段多年的單純戀情,緊接而來的是如此複雜的感情,它的變調不曾出現在我的計劃中,但卻硬生生地發生了。這是屬於我與他這輩子的債,認了,真的認了,懂嗎?」晴子說的瑞英何嘗會不清楚,但她也實在不知如何說清這一陣子,自己所有的感覺及選擇的決定。

  「他會允許你帶著孩子離開嗎?」

  「不,他不會知道的,永遠不會。」

  「但他不是已知道你懷了孩子嗎?」

  「沒關係,我有辦法。」

  難道真是在劫難逃,自古明訓。「唉!瑞英,我只想說,我寧願你沒辦法,誰說肇事者可以逃逸的?但是既然你執意如此,身為好友的我也只能說,不管你的抉擇是如何,你永不孤單,懂嗎?」除了給予瑞英精神上的支持外,在晴子心中仍有一段下文,「秦成宗,你就保佑千萬不會讓我蕭玉晴遇到,否則絕對讓你進加護病房。」

  「其實是我決定不讓他參與的,是我奪走他未來權利的,他並沒有逃。」她瞭解他,一時的茫然與驚訝一定有的,但能坦然面對自己的不知所措者又有幾人?更難得的是他願意將他脆弱的另一面跟她分享,也就因此讓她更確定了心中的決定。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2-29 22:51:04

第5章(1)

  星期六的晚餐約會,成了討論婚禮細節的餐會,其實鴻博都已準備妥當,瑞英直想:「這像是兩個人的婚禮嗎?不像,她只是遵守命令的官兵罷了,他在宣讀他的計劃,而她只需牢記,到時密切配合就可以了。」

  「鴻博,我想問一下,你那時為何無故地失蹤了?」

  「沒什麼,只是突然間覺得我們的個性相差太大,想冷靜地思考一下;你看,現在沒事了,我倆坐在這裡商討婚姻大事的進行啊!」

  「的確。」心中感到無限悲哀,在我需要你的時候,突然無聲無息地消失了。認識多久?現在才發現個性的差異程度。我的擔心,你無視於眼裡;我打給你的call機,沒回過半通,現在自己卻要因為另一因素與眼前這位仁兄結合,這是上天安排給我的伴侶嗎?他的確是我的初戀,也是我曾深愛過的人,但為何他不再是他了呢?為何我也不再是我了呢?唉!

  「瑞英,有沒有聽到?把工作辭掉,馬上。」鴻博看著瑞英不知想什麼事想得出神,以為又在想工作上的瑣事了。一把無名火嫉妒的燃燒著他,他要她,但不要一個滿腦子都是工作的女強人;是的,是女強人,在他心目中早就為她冠上這一封號了。娶了她之後,他會讓她不愁衣食,每天裝扮得漂漂亮亮等他回家,必要時帶她出去應酬,讓所有的人都羨慕他擁有這氣質不凡的女人是——謝鴻博的太太。

  鴻博是愛瑞英,沒錯,但這樣的生活方式不見得適合她呀!他要的是一個小鳥依人的老婆而不是事事有主見的人,瑞英的光芒不凡,來自她對每件事情的意志力及主張,而今這樣的模式能適合她嗎?

  「我考慮看看。」

  「為什麼?」鴻博不敢置信的吼叫一聲。

  瑞英驚訝得看著突然火大的鴻博,深感莫名其妙及百般不解。

  「為了安排這些行程,已經花了相當的一些時間與心血,我也已經調整好行程了,不能變更,你一定要空出所有時間來配合才行。」

  「你太霸氣了吧!」瑞英實在也毛了。

  鴻博感到瑞英的怒意時,也覺得自己好像太凶了點,趕緊說:「你不要生氣,因為我也安排了時間到紐西蘭看你爸媽,所以我的時間很難再有變動。」

  一聽到可以見到雙親,眼淚差點又感動得流下,最近淚腺是死灰復燃,害得她最近常常淚眼盈眶,心想既然行程也都安排了,一切就依他吧!或許現在多依他些,將來可多換取他的諒解。

  數日後,一切依鴻博所願,她辭職且專心地做謝太太了,這一切迅雷不及掩耳的變化,讓成宗不知如何適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只記得那天的部分對話:「你要辭職結婚了?這就是當初要我回筱娟身邊的原因?」

  「這是兩碼事,你不要混為一談。而且相信現在你們也一定生活得很愉快,既然如此為何我不能去追求我的幸福呢?」

  「這也是兩碼事,也請你不要混為一談。若你要追求你的幸福,可以明說,沒有必要把我推回筱娟身邊。就如同曾跟你說過的,我和筱娟已不可能再復合了,就是為了孩子,我採取了另一種作法;說到孩子,你結婚那我們的孩子呢?」

  「那個報告是錯誤的,我已經重新證實了,今天我來主要目的是辦理辭職手續,至於筱娟,希望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給你們彼此一個機會吧!」瑞英心虛的說著,因為這話一半是假的,而另一半卻好像是在對自己說一般,希望肚子裡的孩子知道,自己的媽咪是如何設計爹地投向另一女人的懷抱時,不會太恨她才好。

  成宗實在無法理解,瑞英如何能悠遊於這種情緒上的波濤?這樣多變的起伏,她竟然可以處理得好像從來都不關她的事一般,平淡且客觀,這太離譜了吧!也不像他認識的瑞英。

  其實誰又能知道她心中的苦呢?要他好,要筱娟好,要鴻博好,一切一切的苦與痛,幾乎自己全扛了,看著自己的肚子,唉,孩子,委屈你了。

  如當初計劃的一樣,她替孩子找了一位爸爸,她不知道鴻博是否可接受這樣的事實。自私的心淹沒了她,只一廂情願想著若鴻博無法接受,她會在產後離開,絕不會做無所謂的拖累,事實上自己也只是偷了他的姓罷了!是嗎?或許這樣能更清楚他對「愛」的界線在那裡?有多深?多廣?也或許這樣能讓他清楚,他一意孤行的結果,往往加入了許許多多的「意外」。

  和鴻博結婚的消息,沒在事前通知晴子,因為晴子已順利調到中部了,且若讓她知道絕不會贊同的。認識多年的鴻博是絕對無法接受這種殘酷的事實,但要讓家人短期之內同意婚事,勢必要找一位大家都熟悉的人選。正當為此傷透腦筋時,鴻博的適時出現的確為整個未來帶來一片希望,所以她瞞著他並配合他的計劃閃電結婚了。

  晴子是絕對不會同意瑞英這樣的安排,基本上她認為鴻博是一位很不錯的男子。雖然不知道為何他和瑞英多年來總是分分合合,但她始終深信一份感情能持續多年是不簡單的,更何況是斷斷續續的情形下,依舊能再續前緣。認識他們的人都希望他們能有一個大夥羨慕的結果,但卻沒有想到會是個包藏禍心的苦果,而今知道時也不知該如何?希望幸運之神能多眷顧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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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夜特別清明,星星也特別明亮,風更是格外地涼,同時吹進兩人的心窩時卻給了不同的感受。在鴻博的眼裡,老婆大人真的是越來越美了,風吹動著她的長髮,明月映著那紅潤的肌膚及清澈的眼眸,再加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又不禁再度慶幸著自己的好運。但他不懂為何她的話語,比以前少了好多,值得安慰的是,結婚後她果真照著自己的計劃走,好乖!好乖喔!雖然如此,總覺得怪怪的,與他認識的瑞英差了一百八十度。更怪的是結婚至今,都不準他碰她,每次都有不同的理由。

  有好幾次,在她眼神中發現那欲言又止的感覺,乾脆利用今夜問個清楚,不然兩人的距離感可能是這些年來最遠的一次了。

  「老婆,今晚的夜色讓人感到平靜,卻又有一股甜美的感覺。」鴻博記得瑞英最喜歡看星空了,但今天卻難能引起她的共鳴。

  瑞英覺得這些日子來,內心的聲音一直告訴她,不管自己再怎麼自私還是得告訴他實情,但要如何啟口告訴他這個傷人的事實呢?

  鴻博看著難以啟齒的瑞英,臉上錯綜複雜、閃爍不定的表情,心中便暗下決定,不管這是怎麼樣的謎題,他一定要幫忙解開它。

  言「瑞英,瑞英——」他試著將她由思緒中喚回注意力。

  情「鴻博,有事嗎?」瑞英心虛的回應著。這些日子來,她也發現面對他的深情,實在是一項負擔;而且自己也沒像當初想像中那般的瀟灑,思念成宗的心俱以日增。明知不應該,心思卻還是飄到那裡,唉!

  小「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說?或是哪些事煩著你,是否可讓老公我分擔一些?」

  說「鴻博,你確定想知道嗎?」瑞英實在難以肯定鴻博的心,及知道後的反應。

  獨「嗯!」肯定的答覆卻帶著不安的預感。

  家「我懷孕了。」反正早晚都得面對的問題,她提起莫大的勇氣,小聲的說了出來。

  「真的啊!我要當爸爸了。」高興的心情讓他瞭解結婚所帶來的另一層喜悅,但更快取而代之的是,鐵青般的臉色,「你懷孕了?」

  結婚至今,他們都未行過房,怎麼可能?

  「孩子多大?」

  「約二、三個月大。」瑞英感到即將來臨的暴風雨。

  「我們結婚才一個月,怎麼——」剎那間,臉色更加凝重,突然間鴻博高聲地說:「難怪這一個月來你拒絕讓我碰你?危險期嘛!想一心一意保有那孩子,原來如此,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不可能,你不要騙我!為什麼要耍我?」

  突來的消息震得鴻博語無倫次,也的確不知該如何說服自己這話是出自瑞英的口中?

  「鴻博,請你冷靜點,讓我告訴你整件事好嗎?」看著鴻博的反應,瑞英揪心之痛油然而生,不自覺落下的熱淚,卻令她無法自己,其實她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這件事,也或許不用做任何解釋了,是她把他帶到這痛苦深淵的。

  「我懂了,難怪你會那麼快答應我的求婚,這就是原因。那誰又是孩子的爸爸?難怪近來你總心有所懸,心中想的、掛念的原來就是這回事。利用……我,利用這婚姻……天啊!難道這就是我認識多年的梁瑞英,看似天仙般的單純,卻具備了蛇蠍般的心腸,不要用你的淚來搏取我的同情……是我自己笨,多年來只忠心於你,我心裡只有你,而你呢?你這樣對得起我嗎?這樣的事你怎麼做得出來啊!?」鴻博實在不知如何平衡百般用心的付出後換得的結果。

  「鴻博,對不起,但這種事你也不曾問過,且……」

  「這樣的事你竟還有理由可說?你的廉恥究竟跑到哪裡了?而我竟對這樣的女子癡情一生,你那單純的外表究竟還欺騙了多少人?梁瑞英。」

  一說到他們之間的感情,點燃了她這些年來鴻博看待他們這段感情的怒氣,若不是半年前他的「狠心」,加諸在她身上的事或許就不會發生。這些想法令她本深感抱歉的心思為之一轉。

  「好偉大的忠心啊!沒錯,我現在是對不起你,但你可曾想過這幾年來,關心過我幾分?CALL機不回,到底將我擺在哪裡?當我工作上發生挫折時,你竟不聲不響離我而去,原因是當時的你只是突然發現我們的個性不合,認識幾年了?多諷刺啊!若真要說誰對不起誰,這一切可能還有待商榷。說分手的是你,說復合的也是你,你可曾真正關心或關懷過,你口中為她癡情一生的女子,而她的意願又如何呢?她的需求是什麼呢?復合時你可曾想過有人已於這段時日,填滿她的生活了呢?沒有,其實你愛的是你自己,分手、復合、結婚,只不過是配合你的行程時間表罷了!」他的話激起瑞英埋藏在心裡的痛,也使得她將原本埋在心靈深處的話,傾洩而出。

  「好,說得好,既然如此,你為什麼答應這樁婚姻?為什麼?」鴻博簡直無法相信這竟是她的感覺。沒錯,他一向如此,但也因為她未曾反應過,所以一直以為這些事自己主導即可,卻沒深切想過這一事件是兩個主角的全部。或許是自我的心態再加上多年的疏忽,但就算是這樣,她也不該如此對他,瞬剎間,他發現原來彼此的距離一直存在,而且還可能大得讓自己無法瞭解。不,不應該,這樣的藉口,怎能原諒?絕不可能原諒。「說,你給我說,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陰謀?」彷彿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全然不認識的陌生人一般。

第5章(2)

  「婚姻?你從頭到尾問過我幾句話?那是我們的婚姻嗎?不,那是你謝老闆對外的一個交代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交代。」雖然鴻博的出現給了當時的瑞英一線曙光,她應該懷著一顆感恩的心,不該說出這樣的話,但這卻是發自內心的感受,出自靈魂深處的真話。「陰謀」兩個字個字讓瑞英感到可笑且悲苦,若不因為彼此經濟背景差那麼多,這些年來何苦拚命奮鬥?而今聽來,他依舊在意彼此在這方面的差距,絲毫沒注意到她已經可稱為獨立自主的人了,在社會上她有屬於自己的脈動及籌碼。

  換了口氣,突然間她寧願今晚將所有事說清,包括有必要談到離婚的話,她會配合的,因為鴻博的話抹滅了幾年來的所有心血及僅存的感情,她淡淡的說:「沒有任何陰謀,為了孩子,單單為了孩子,Just  only,這個答案你滿意嗎?」瑞英在氣憤之餘,她只願說出實情的一部分。

  「只單單為了孩子?那你為何不找那個男人?是他聰明鄙棄了你,還是你看上了我的萬貫家財,而甩了他?你爸媽知道這可恥的事嗎?還是你們大家聯合起來騙我?天啊!我到底是娶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在鴻博心中寧願她說:「因為沒有勇氣將孩子拿掉,又丟捨不掉這份多年的感情,請你原諒我,包容我、接納我。」但她卻不是這樣說。單單為了孩子,這麼說連孩子的爸,在她心目中比自己重要得多羅!?想到堂堂商界有名的人,婚姻竟然會如此的失敗!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不,不可能,他是永遠都不會失敗的。

  鴻博的歇斯底里,讓瑞英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說明這一切的一切?畢竟這整件事,若單方面來看又豈是一個錯字能形容的。就是因為他是萬貫家財的繼承人,讓不願落人口實的她,努力的創造屬於自己的一片天,以便未來能與他平起平坐,但誰又能預料這過程中的種種變數呢?曾經苦心努力的一切就因為這變數而淪落成如此不堪。淚水模糊了她的眼,沒錯,這個痛處遲早都要揭開的,沒將膿擠出傷口怎可能痊癒呢?能癒合嗎?也曾瞭解到有朝一日矛頭有可能全部都會指向自己,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但是真正面對這一切時,所需要的勇氣卻消逝無蹤。

  突然間,好累啊!全身的力氣好像在剎那間被抽光了,淚水的泛流,鴻博的情緒及自我的再度審視,這些情緒上的糾纏,令人費盡心力。體質本就很弱又禁不起情緒上翻騰的瑞英,臉色已漸漸走樣,偏偏小寶寶又挑在這一時刻參上一腳在肚子裡翻動,真是雪上加霜,已感不支的瑞英腦海中唯一浮出的念頭就是——回房休息。

  暴怒的鴻博無視於臉色漸漸發白的瑞英,只看見她不願意再繼續之間的談話,而想離開,以為她不屑,終於理智被無理的情感喧洩而掩埋了。

  「你去哪裡?我們的事還沒完呢!」粗魯的拉回瑞英且用力地將她丟回椅子上,瞬間有點驚訝自己的粗暴,但更快的因瑞英的不貞而原諒了自己,並重新給個藉口支持這樣的作為。

  「鴻博,對不起,讓我先回房休息。」瑞英盡量用平穩的口氣說著,因為除了累以外,剛剛的大震動似乎也引來小寶寶的不舒服。

  「回房休息?好讓你安撫一下你肚中的小雜種?還是在這節骨眼上,你希望能用那臉孔與身材讓我當個快樂的王八?不,你錯了,現在的你讓人看來只有噁心及百分之百的厭惡,你知道嗎?說,誰是始作俑者?還是你也忘了到底誰才是?我漂亮的老婆,廉價的惡魔。」鴻博已經開始口不擇言了。

  「憤怒」已不能形容她此時此刻心中的感受,真的好想一巴掌打醒他,讓他聽聽自己說的話,但力量所剩只夠支撐微弱的氣息,她費力地告訴他,「你……你口不擇言的傷人,若能讓你心中的怒氣稍減,我無話可講,但在同時也請捫心自問,整件事你是否真的一點錯都沒有?畢竟傷我之際另一方面也傷了你自己啊!」

  「對,我是錯,錯在把你想得太完美了,沒想到你竟是人盡可夫的yin蕩妓女!」

  腦海裡如打雷般,不,更如無情的鞭笞般鞭得她體無完膚,可悲的是他好像還不罷休,這樣的打擊讓她除了淚灑外,並沒辦法有其他的反應,這就是他的愛嗎?

  這樣的情景讓鴻博更為火大,她的淚讓鴻博有那麼短暫的一秒鐘秒勾起心中那份聲音:「太狠了吧!你的怒火已經快將她燒死了。」另一個聲音也吶喊著:「不,她不值,不值得我付出半點憐憫,這是她應該受到的懲罰。不,還不夠呢!背叛我,利用我,我要讓她痛苦,對,讓她痛苦。」於是,拚命地搖甩著對瑞英的那份僅存的絲毫不捨,他要自己理所當然地折磨她,卻忽略了力道可能造成的傷害。

  等到發現已昏厥且躺在血泊中的瑞英時,他才發覺事情已失控了,她的臉色慘白,已無任何表情……天啊!他到底是做了什麼事?

  從救護人員進門到救護車前往醫院時,鴻博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傷害了她?」直到醫生拿簽名書給他時,才發現瑞英可能終會承受不了他的暴怒而準備離他遠去,到好遠好遠的地方去。

  不,這不是他要的結果,瑞英你醒來,快點,只要你醒來啊!我還是愛你的,我還要愛你一輩子的啊!剛剛全是氣話,你醒來,快,拜託!然而這一切告白並沒有阻止這一切不幸的來臨,從一進手術室至今已整整三個鐘頭了,拜託讓我還有機會彌補,還是她只需要另一個人的彌補呢?

  門開了,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只見醫生直搖頭。

  「黃醫生,怎麼了?」他的搖頭讓鴻博心底發毛,血液為之凍結。

  「謝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孩子留不住,尊夫人也因體質太差及太晚送醫,需要送進加護病房觀察,若三天內沒醒來,我們就沒有任何方法了,這一切均要仰賴奇跡了。」醫生簡單扼要地說明著。

  「不,不會的,不需要觀察,這只是一個小手術。」鴻博無法相信一個流產的小手術會這麼複雜,竟在花了這麼多的時間後,還需送加護病房,等待命運之神的判決。

  「沒辦法,尊夫人失血過多,再加上送醫較慢,體質的虛弱已造成先天上的失利,我們已經盡力了。」

  「為什麼?為什麼一種對你們常做的手術而言,它竟變得如此複雜及無法控制呢?」激動的鴻博無法相信這瞬間的轉變及事實,他聽不進去醫生說的任何話,只知道她沒有醒過來,且不知道是否會醒來?

  「在整個過程中我們已經完全盡心盡力了,你應該知道自己太太的體質虛弱到何種程度,是不能連續承受太大的壓力或打擊的。何況她的求生意志是我見過所有患者中最弱的一位了,在手術的過程中連我甚至都可以感覺到,她想跟著孩子走。醫生能醫治的是表面或身體,而心靈上是你們這些家屬應多多注意的,在這個時候唯有激起患者的求生毅力,才能真正促始奇跡的發生。」

  聽完醫生的話,鴻博心中難過到極點。

  「是我逼走她的嗎?」

  「是我害死她的嗎?」

  「為何她不想活了?為何?就因為我的無法諒解嗎?」

  「誰能激起她的求生意志?誰能創造這個奇跡?我能嗎?」

  「不,是那個人嗎?」

  再度揚起醋意,讓他毫不留情地離去,單獨留下仍岌岌可危的她躺在醫院裡。不是他真得那麼狠心,而是他也無法承受這一連串接踵而來可能的事實。

  護士小姐們,幾乎都豎起耳朵在聽,她們也都想知道:「為何這美麗的病人不願意再存活這世上?孩子沒了,可以再生啊!」看著她老公,她們相信應該有很多人是很羨慕他們才是。而且聽著他與黃醫師的對話,感覺得到這位先生是很愛他太太的。但也奇怪,黃醫生的話向來只有鼓勵人的作用,怎麼那位謝先生,最後竟然無情地離去呢?

  「蘭姐,是不是所有長得較好看的人,都容易翻臉無情啊?」

  「瞧你,又在以偏概全了。雖然如此,但這次的情況倒是叫人滿心寒的。」年長的護士長語重心的回答著。

  「對啊!我要是他太太,我也不要活了,冷血動物。我在醫院耶,為他而小產。就算兩個人吵架,看在不舒服的份上,也該休兵了,那麼沒風度,只交代若有其它變化再通知他,就這樣丟下一句話之後就走人,騙人不懂什麼叫做瀟灑。」

  「你幹嘛?昨晚,小張又哪裡得罪你了,讓你的氣悶到現在,好藉題發揮?謝先生的一句話,都可以引發你的長篇大論。」

  「沒有啦!蘭姐,我只是看不慣負心漢嘛!不喜歡人家就不要娶人家,娶了人家之後呢?又不知好好愛惜,就算夫妻間吵架,哪有這麼殘忍的?真是天下第一字號王八蛋。」

  「不要亂說,小心點照顧她,閒事勿管。尤其是別人的家務事,畢竟我們只看到表面,古代清官都難以論斷了,更何況我們只是外人,懂嗎?」

  「好吧!」蘭姐說的也對,小小護士,病人人生中的外人,何必太好奇。況且西洋的名言:一個人的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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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29 22:53:31

第6章(1)

  回到家後,以往只擺在酒櫃中裝飾的酒,如今卻派上用場了。真的是烈酒和淚吞啊!在商場上誰不認識他謝鴻博,往後要他這臉往哪裡擺?在外面叱 風雲,在感情上卻好像白癡一樣。精明一世,糊塗一時,竟然娶了一個偷人的老婆。「哈!哈!哈!英名何存?」這一些揶揄自己的話,聽起來是何等地諷刺及傷痛啊!半瓶酒又進肚了。

  「謝鴻博啊,謝鴻博,你不是永不變心的嗎?你不是每件事都有一定辦法的人嗎?現在呢?」鴻博不斷地自問著。

  「為什麼?為什麼這美好的一切都變得荒腔走板了?天啊!他甚至還沒有機會問清楚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就將她送進加護病房了。他想知道他到底有什好啊?為什麼她連已經和他結婚了,都還想要保住這孩子?」

  「是誰?可以讓她如此無怨無悔的為他付出,過去、現在及未來,全給了那個孩子的爹,到底是誰?」

  「瑞英,你可知道我好愛你的,或許我真的忽略了你,但你也不需要用這種手段來報復我啊!瑞英。」

  「大家都說,婚姻像枷鎖,鎖住了彼此的心,也將兩人的命運緊緊得鎖在一起,但我們像嗎?又曾鎖住些什麼呢?沒有,連八年的感情都沒留住,卻留下另一段難堪的插曲。上帝真會騙人,但為什麼要騙我?」

  「緣分?有緣有分又奈何?有情有義又代表些什麼呢?無緣怎麼會認識?無分又哪會結婚呢?有緣有分,又怎麼可能會無情無義呢?有情有義,又怎麼會不想留在世上呢?」

  愈想麻痺自己卻反而愈清楚,他痛恨這樣的感覺。假如不是那個不知趣的第三者,瑞英永遠都是他的,就像多年前一樣乖乖的,且在她身上不會有什麼情緒變化或棘手的事情,是嗎?會嗎?他忽略了她的成長,她的轉變,那天爭吵時她所說的每句話,雖不曾聽過但卻是如此的真實。少年時的單純,現在的成熟蛻變,自己曾關心過幾分?她的喜怒哀樂自己又曾分擔過多少?但她總是毫不埋怨地等待,等待自己的邀約。連分手或復合也是自己一手主導。

  她的毫不埋怨並不等於完全接受啊!瞭解這一些,是否能幫助自己挽回一切呢?或許在未進醫院前,有可能反敗為勝,至少證明為了愛她、在乎她,可包容以前所有對或錯的事。但如今太晚了,連去醫院看她的勇氣都沒有,因為在她身上有揮不去的影子,那個男人及他們的孩子,不,應該說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影子。他受不了,現在呢?只有酒能瞭解自己,也只有酒才是知音,因為它不會背叛自己也不需要被原諒。

  一杯解千愁,愈喝心愈愁,乾脆沈浸在酒桶中算了,醒了又喝,喝了又醉,反正他就是不願再去面對殘酷的一切,甚至不敢去看還在醫院裡的瑞英。知道她的生命正在一點一滴地消逝,但又能如何呢?他幫不上她的忙,因為她不會為他而回頭,為他而甦醒的。她是如此地重視這小孩,明知可能會犧牲掉這婚姻,卻仍寧願為此下賭注。他在她心底究竟有多少份量呢?或者她心底是否仍有他呢?

  「誰能瞭解他的痛苦呢?瑞英名義上是嫁給他,是他的老婆了,但實際上呢?在她的心裡沒有他,身體更是與他沒有接觸,他算哪門子的先生呢?可笑,真可笑,但是更可笑的是,她連隱藏都不想隱藏,這樣的他對她會有哪門子的影響,能激起她的求生意志嗎?不可能的。」心中的苦,心中的悶,實在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的。

  鴻博對著整間空曠的屋子,一邊冷笑一邊喝酒說著,「娶老婆?我娶什麼?我還有所謂的男性尊嚴嗎?哈!哈!哈!誰能知道我的悲哀呢?有苦難言啊!堂堂一個男子漢,被新婚的老婆背叛了,這種事竟發生在我謝鴻博身上,謝鴻博啊!謝鴻博你能相信嗎?你敗得好慘啊!全世界的人都會恥笑你的,看不起你的。」

  狠毒的話語不斷翻騰在酒醉與清醒間。

  「難道你對她愛的寬容度就只有這麼丁點?」

  「沒錯,我無法想像她在別人懷裡熱情的模樣,與其擁有不完全的她,我寧可失去她?」

  「你確定這樣的想法,這是你想要的結果?」

  「不,我不確定,不,我不知道,總之還給我原來的瑞英吧!」

  兩面化的思想翻滾在鴻博的腦海中,就這樣醉了又醒,醒了又醉,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也不想知道過了多久?現在的他需要的是醉生夢死,他不想清醒得聽到她離開的消息,或許那微乎其微的奇跡會出現,但她活過來又如何呢?依舊是人在曹營,心在漢。而且縱使人在這裡又能如何呢?她的週遭全部貼滿了「請勿靠近」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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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從台中回來的晴子,得到這個消息後,火速地趕往醫院,看到瑞英那回然不同的模樣,實在令人有點無法相信及接受,竟然是須要靠氧氣罩維持生命,天啊!才多久的時間,或許再過些時候,就要天人永隔了,她實在不敢相信裡面躺著的是堅強的瑞英,而更難相信的是鴻博遲遲未出現。不管如何,目前與瑞英關係最親的人是他,而他竟然在這個時後無情離去,也難怪主治大夫一直說她的求生意志極低。

  「謝鴻博,你真是太過分了。」晴子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事情發生了,而且還是走樣地發展著。

  從不知電話聲響可讓人如此的害怕,望著它卻不敢接起,怕傳過來的是壞消息,但卻又猜想也可能是好消息,唉!反正遲早都要知道的,接吧!鴻博掙扎好久之後,終於憑著那一股衝動將話筒拿起。

  「喂,謝公館。」

  「謝鴻博,我是晴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懷孕,流產,就這樣。」鴻博用那不屑的語調且簡潔的說著,好似多說一個字就會汙穢他一般。

  「你也別太過分,你老婆現在人在醫院,難道你不知道嗎?」晴子實在好生氣啊!沒錯,她也不贊同瑞英那樣嫁給他,但當時他並非她唯一的選擇,她選他,多少也是惦記著以往的感情,而他的作為著實令人失望透頂了。

  「你希望我守在她身邊,然後再聽著她念著別人的名字嗎?你太高估我了。而且她不會因為我在身邊有所改變的,你懂嗎?那具沒有任何生命的軀殼是我老婆,但只要稍有意識時,她就不是我老婆了,你能瞭解嗎?能嗎?老婆只是名詞罷了。」鴻博痛心地說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人還在加護病房,你還有心情計較這麼多,謝鴻博,你的惻隱之心跑到哪裡去了?」晴子實在快氣炸了。

  「那誰又給我惻隱之心?裡面的人,不是我真正的老婆,流掉的不是我的孩子,誰又能還我一個完整老婆?」

  「你又怎麼知道孩子不是你的?」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廢話嘛!怎會不知?瑞英的個性不說則已,既然起了個頭,就不可能說謊的,而且按照主治大夫的說詞,瞭解的人不難推測出,一定是溝通破裂。

  「晴子,你應該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對不對?請你告訴我!」鴻博痛苦地問著晴子,他不想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敗的都不知道,從頭到尾做個冤大頭。

  「想知道,等瑞英醒來時,你再自己問她啊!鴻博,在這節骨上不要只關心那種次要的問題好嗎?少點自私,或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再少點自私,這一切都還可以挽救。」晴子衷心的勸說著,她知道瑞英會選擇他,就一定是還惦念著這份情,但是或許成分已經有所改變了吧!

  「挽救?挽救我自己嗎?已經萬劫不復了。」

  突然間,晴子懂了,懂鴻博的冷淡,懂瑞英的抉擇。

  「鴻博,假如我是你,絕不會在這關鍵時刻,還為那無所謂的男性尊嚴犧牲奉獻,懂嗎?我也不會因為你的態度,對瑞英的急救產生鬆懈或任何遲疑,相反的會更加積極。」當掛上電話後晴子更加確認了下一個動作。

  對於鴻博的反應呢?似悔恨卻又像懷恨一般,她不怪他。只是不瞭解為何事情是這樣處理及溝通的?一個人像失了靈魂般,夜以繼日地猛喝酒,想忘卻這一段殘酷的事實,而另一個人呢?不再留戀人世間的一切,正執意要與死神同行,這應該要怎麼辦呢?

  「什麼力量可喚她回頭,再度眷顧這個世界?」這問題一直迴盪在晴子的腦海中。親情的力量永遠最大,但瑞英與家中的感情一向很淡再加上梁家獨剩她一人在台灣,聯絡上後再搭機返台,可能也來不及了,而且如此一來,原先不願曝光的事不就令人一覽無遺了。但孩子又沒了,怎麼辦?親情無望,愛情的力量是最具強烈影響力的了,看樣子只有尋找他了。

  「秦成宗」是晴子腦海中唯一閃過的念頭,最後的希望了,希望能奏效,或許會冒犯到鴻博,但如今之計只要能救瑞英,一切不適當或冒犯都值得被原諒。但若真說起原諒,看來鴻博更欠大夥一個值得原諒的解釋。

  「秦成宗,希望你真的值得瑞英這樣對你,你也該出現了吧!瑞英不論如何都不願把你拖下水,保護至極,這是唯一的機會,贖罪的機會,你可要有默契點,好好配合出現吧!」晴子不斷在心中祈禱著,她好怕萬一這個人出差或不在台灣時,是否也意謂著瑞英將醒來的希望趨近於零。不,這種事不該發生也不能發生。

  上帝!

  啊!請保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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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讓晴子用僅有的些許記憶找到了這罪魁禍首,他驚訝於一切的變化,原來瑞英的離職是為了配合她的善意「欺騙」,而演變至今再見面地點卻在醫院的加護病房。

  這突然到來的消息,讓成宗感到痛心疾首,「為什麼?為什麼她選了這個辦法,選擇了這條路?」這一切的瞭解,希望不會太晚。

  「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成宗的淚差點控制不住溢出,他一想到她人在醫院,有生命的危險,是否能見到她最後的一面時,這一切好像要奪走他世界裡最寶貴的東西般。

  晴子將他的表情盡收在眼裡,不禁問著,「瑞英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是嗎?」

  「我的身份害苦了她,也綁住了我,不然今天我不可能眼睜睜看她離我遠去。但若她不曾離我而去,這些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成宗堅定地說著,他痛恨緣分的安排,這樣的錯誤安排讓他無法選擇自己的最愛,唯有將希望寄托在下輩子。如同瑞英所說的:「這輩子已經注定無法在一起,只有期待下輩子。」沒想到,這輩子所有的苦,她竟一個人獨自背負,叫人怎不心疼?

  「你知道她懷了你的孩子,你怎麼可以不負責任?」晴子越聽實在越火大,若不是因為他,瑞英現在也不會如此。

  「對,我當初應該堅信自己的感覺,不該相信她說的什麼報告錯誤之類的話,我實在太傻了,也太笨了。」無論自己再怎麼懊悔與自責,都太遲了。假若如晴子所說自己可以激起瑞英的求生意志,進而挽回她的生命後,他絕不會再輕易相信她的傻話了。

  「秦先生,拜託你一定要救她一命。」雖然晴子看得出來,就算她沒說,他也一定會盡心盡力救瑞英,但畢竟她還是不放心。

  「你放心,再一次感謝你讓我知道真相,再來就是我應該要做的,不論如何,我一定會用最誠摯的心喚她回來,一定要喚回她。」成宗以堅定的口吻說著,像是在回答晴子的話,但實際上是在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完成這個使命、這項任務。」

  在他身上,她看到了瑞英的愛,也說明了為何瑞英願承受這不公平的一切。感情本來就是一種折磨人的東西,相互的付出談不上所謂的平等。瑞英愛上的這個人,她雖然不瞭解也不熟悉,但由他這短短的一席話中,就可以讓旁人感到愛上他是值得的。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在瑞英執意離開他時,卻拚命想要保有孩子的理由吧!她要伴著他的影子繼續生活,或許很蠢但卻是保護彼此、擁有彼此的唯一途徑了。

  成宗心中不禁想著,「真的有辦法喚回她嗎?實在沒把握能否喚回她對人世間的留戀。她肯定是氣我的沒擔當,才做出這樣的抉擇,決定離我而去,而今希望自己在她心中還有些許份量,而且是正面的力量啊!今天瑞英所有的不幸均因我而起,我有義務及責任盡一切的辦法及力量,孩子引起瑞英婚姻的破碎,而孩子的離去也令她執意想遠離這世界,一切一切的錯是誰造成的呢?是我秦成宗啊!毀了一個好女孩的一生,也毀了自己這一生的最愛,不能提供適當的保護也就算了,竟然還將她推向痛苦的深淵,難道這是自己對「愛」的定義及付出嗎?」

  再多的自責已無濟於事,看著躺在床上的她,已不再有以往精力充沛的影子,簡直判若兩人了。撫摸她的雙頰,似乎已感受不到所謂的生命力了,這是自己曾立誓要用生命保護的女子嗎?而今……他還有什麼臉面對她和自己呢?

  「不,你不能走,瑞英,醒醒吧!我是成宗啊!我跪在旁邊求你原諒,若你真的這樣走了,我該怎麼辦?不該輕意讓你離去,這是我今生犯下最大的一個錯誤,應該排除萬難保護你到底。可是面對我的懦弱與沒擔當,你傷心了,善良的你不願讓我為難的情況下,你選擇孩子成為你的支柱;而今孩子雖然先走了,但我卻回來了,真真實實的我啊!你躲不掉的,這是命中注定的,注定你躲不開我的,求你,求你醒醒吧!看看為你傷心的人,看看你心中的選擇啊!」真情的流露,聲淚俱下,讓人鼻兒已酸。

  此時此刻,晴子更瞭解瑞英為何願意甘冒任何風險,只願保留孩子,因為孩子是她自己與眼前這位男子生命的延續。他的愛情不帶任何的虛偽,或許目前的社會對他的愛不允許,對他們的愛情給予負面的評價,她不要彼此受到這樣的傷害,然而這份力量卻強烈震撼彼此的整個空間。他低沈有力的聲音不斷地迴盪著,他不斷地說著說著,好像怕瑞英聽不清楚他的懺悔,好像怕漏了任何一個字,她就真得不再理他了,沒有休息,沒有中斷,一遍又一遍不斷重複,滴水未進,他受得了嗎?

  已苦苦守候整整一天了,他不斷地對她說話,怎奈她依舊沈睡,又怎能不令人著急。沙啞的聲音加上紅腫的雙眼只願換回她對生命的眷顧,緊握住她的手,希望能將自己的情感傳遞給她,讓她對這世間多看一眼,天啊!您就讓她動一下,扯動一下生命的希望吧!

第6章(2)

  晴子還真怕救醒了一個,卻倒了另一個,短短一天的時間,成宗憔悴不少,而瑞英卻依舊是很安詳的睡著,若她知道現在在身邊的是她魂牽夢繫的人時,不知會有多高興?但看他這樣憔悴時,不知又會有多心疼啊!

  「瑞英,這一切的感覺就只有等你自己醒來時,才能有所體會了,為了他,為了你自己,也為了遠在他國的爸媽,你要努力,一定要醒來啊!」晴子眺望著天空,希望空中的風能將她的話,吹進瑞英的心坎裡。

  「蘭姐,加護病房那位先生,真的是癡心得可以感動天。」

  「廢話,他老婆耶!」

  「不是,不是那位謝先生喔!是另一位帥哥,他從昨天到現在一直都沒離開過。」

  「難道那位謝先生自那天之後,就真的一去不回頭嗎?」不禁驚訝地說著。

  「是啊,真的好沒良心吶!」

  「的確,很少看到如此冷淡的病人家屬。」

  「更奇怪的是,病人的情況也一直很安穩地在沈睡中,表情好祥和喔!或許她真不想醒來。」

  「別亂講,再過一天,只剩一天了。」

  「真希望她能醒過來,單單為了小產而損失生命,太不值得了。」

  「對啊,為了那樣的老公,不值得啊!所以女人要活出自己的世界。」

  看來鴻博的做法及反應,可真是天怒人怨,激怒了所有的女性同胞,但誰又能知道他的情?他的怨、他的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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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英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不認識的人接走了,她不斷地吶喊,吶喊著:「求你們,求你們,不要帶走我的孩子。」但他們不理睬她且愈走愈快,瑞英想拖著自己疲憊的身體盡快地跟上時,鴻博出現,並擋在中間,厲聲的說:「不準,不準去追,記住你現在是屬於我的,只能做我允許的事情,我的話就是命令,要乖乖地聽話。」

  「不,請你讓我要回孩子,那是我的唯一了。」

  「你聽不懂中國話,是不是?我說不準。」

  「為什麼?為什麼你連那唯一的希望都不留給我?」

  「為什麼?你好意思問我為什麼,嫁給了我,心裡想的卻全是別人,而那孩子是罪過的一大根源,好不容易才叫人將他帶走,怎麼可能讓你再去接回來?癡人說夢話。」

  「你好狠,連孩子都不肯留給我。求你,你也不答應,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找到孩子。」

  「好,若你執意如此,就不要再回來,看你要我或是要孩子?」鴻博終於使出殺手澗,他受不了她如此地重視那孩子。

  「為什麼你要逼我做這種選擇?」

  「不是我逼你,而是你逼我要你做這樣的選擇的,你聽我的話一切就沒事了,跟我認個錯,讓我們重新開始,不就好了嗎?」

  「孩子是無辜的,沒有爸爸已經對不起他了,怎能讓他再沒媽媽呢?你娶的是我,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只要是人就一定有所謂的對與錯,你為何不能坦然接受,完全接納我所有的過去呢?沒錯,你現在視他有如針氈,但他以後還是要叫你一聲爸爸的,他什麼都不知道,那麼你為何要將無辜的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呢?況且等孩子長大以後,深知你胸懷的廣大時,會更孝順你的。」

  「不,不會的。看到這孩子,就好像不時地提醒我,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我不要,我討厭那個孩子。」

  「我懂了,但你錯了,就算送走孩子,看到我,你還是一樣會想起那件事的。你現在說不會,但以後你就會發現永遠也無法忘掉這個曾發生過的事實,除非你願意打開心胸,接納完全真實的我。」

  鴻博敗了,他不得不承認瑞英說的話,因為在她身上總找不到屬於自己的影子。沈默了,的確無法忘記瑞英有過這一段如此刻骨銘心的感情,而現在自己擁有的卻是殘缺的她。

  見沈默不語的鴻博,瑞英知道說到真正的重點了。「等你真正能接受我的時候,再來找我,我會等你的,在這一輩子。」

  「你要去哪裡?」

  「找孩子。」

  頭也不回的瑞英認真地邁出每一個步伐,這條路好長好長啊!似乎已走了好久,卻看不到目的地,好累!好累啊!但尋找孩子的意志力,始終支持著那早已透支的軀殼,她忘了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這裡的感覺好安詳,每一個人、物散發出來的都是一種輕鬆自在的感覺。徜徉在這之間,平靜的手輕撫著心靈的每個角落,丟開了種種的煩惱及不快,好棒的感覺啊!可以不管任何是與非,只要專心的享受這樣的無憂無慮,好像回到童年、回到象牙塔的時期一般;這時候的她忘了疲倦,也忘了為何而來。

  看到好多的小朋友了。他們的身上都圍著一層泡泡,薄薄地、細細地保護著他們,他們摸著花兒,吻著天空,一切都是那麼地自然及美好;這裡更是沒有任何的汙染,看著他們的微笑就覺得好快樂、好舒服啊!令人深深感動,更令人留連忘返不想離去。

  也因每個人的甜美笑容,每件事的美好,觸動了那條恬靜的心弦,沈浸在這其中時,更是不知不覺地為它駐足,她忘了自己到底在這兒停留了多久。

  「好累喔!好想休息,真正地休息,不願再做內心的任何掙扎,就停留在這裡吧!」雖然很驚訝聽到自己內心竟然發出這樣的聲音,但卻也頗為贊同,因為在這裡可以伴孩子成長,他既然來到這裡,那她也就放心了,因為在這裡成長比跟她走要好得多。而且面對了這麼多的事情與問題,自己好像鬥士般,孤單奮鬥至今,應可告一段落了吧!誰能憐我?惜我?也只有自己了。

  「休息吧!好好地睡一覺,不要再想任何事情了,你累了。」這好似天籟般的聲音,說中了她心靈深處的需求,就這樣躺在花叢中,聞著淡淡的花香及聽著細細輕柔的笑語聲,真正地睡著了。

  不知道自己究竟休息或睡了多久?雖然十分不願醒來,但真的太吵了,仔細一聽,這聲音是……好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它好像來自遙遠的地方,雖然小聲卻又不容別人忽視,聲音中隱隱約約充滿了一份霸氣,他到底是誰?為何不斷地叫喚著她的名字?叫得好不淒厲啊!好像她發生了什麼事一般,他到底是誰?這聲音為何可引起她內心深處的悸動?

  「難道他不知道打擾別人睡覺是十分不禮貌的嗎?現代人的道德觀念還真不是普通的差勁啊。」雖然想要再入睡,因為這樣的睡眠,這些日子以來,真的是頭一次滿足了她,可惜再來的,卻是徘徊在斷斷續續的睡與醒之間,令人好不生氣啊!突然間她感覺到那人的悲傷了,他在哭耶!他到底是誰?這次不得不讓自己豎起耳朵,仔細研判「他」究竟是誰?突然的領悟,喚起了已被深埋在記憶中的角落裡的那個烙痕。

  彷彿聽見他喊……醒來,看著在你身邊的我,求你睜開眼看著我……一直在你身邊守候而卻不願再看我一眼,是否意謂著要我跟隨?……我是……

  是成宗,成宗怎麼會出現?不可能,但那的確是他的聲音啊!他在哪裡?「成宗,你在哪裡?」瑞英開始回顧這裡的一切,而來時路已不見,在這樂園的週遭全是漆黑一片,怎會呢?呼喚聲不斷,它牽動了她在深處的心弦並扯出那深深的思念。

  「成宗,你在哪?」瑞英低喚著,也不斷地尋求著,沒錯,熱切地尋求著,她好想他啊!

  「成宗,你在哪裡?」她吶喊著,配合著落淚的速度,邊喊邊尋求那聲音的來源,漸漸地肯定方位後,也步入黑幕中了。「好冷啊!」在黑暗中風雨交加,感到漸近暴風圈,而聲音的來源好似來自暴風眼,目前的情況好想教人放棄喔!但一想到成宗,又再度聽到他的聲音時,放棄對她而言已經是不可能的,要見他,想見他的心使她再度燃起鬥士般的勇氣與意志。

  來時晴空萬里,風和日麗,而今想回去卻雷雨交加,可是好想再見成宗一面,哪怕是最後的一面。「加油吧!」

  逆著風向走,是相當困難的,無情的風雨吹打在她身上,「好痛啊!」這樣的氣流使她呼吸困難,「好難過啊!」

  這時,成宗突然感到瑞英的手指產生微動了,興奮的叫著,「她回來了。」雖然只是一下下,但生命之光已灑向她且生命跡象也向大夥揮手了。

  「加油,加油我在這裡等你。」成宗感謝地握住她的手說:「快,加油,這才像永不屈服的你,加油。」

  「晴子,護士,不,晴子,快請醫生,瑞英有反應了。」成宗在激動之餘,已經不知所云了,更不在乎當眾落下歡樂的淚珠,他瞭解這一切都比不上瑞英終於肯回來的喜悅。

  這樣的轉變,引起了一陣轟動,醫生及護士們更高興這位病人終於肯眷顧到自己的生命,為自己而努力。

  「蘭姐,那位帥哥令人好窩心啊!他也很厲害,有辦法喚回求生意志一直都很低落的梁瑞英。」

  「或許這是一種真愛的力量吧!」

  「難道她與她先生之間沒有這份愛嗎?」

  「應該不會沒有,依照那天她先生送她來醫院的表情看來,他愛得很痛苦,而且當他知道她的求生欲很低時,才會氣憤得一去不回頭。」

  「那她到底愛誰?或是愛哪一位比較深?兩個都有相當的魅力耶!」

  「感情這種東西,有時候是種債,任誰也不願發生這類情形,很傷人的。相愛未必能相知,而相知又未必能相守,一切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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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29 22:54:44

第7章(1)

  當醫院通知鴻博,瑞英已渡過危險期時,源博心中好感動好感激上天的垂愛,但等到知道是一陌生男子幫的忙時,他好恨好恨,是他!一定是他,真大膽,敢無視他的存在,竟敢明目張膽跑到醫院看他老婆,可惡!

  晴子的好意如今變成雞婆了。「告訴我,為什麼要帶那個人來?」鴻博很不能諒解地質問著晴子。

  「你為何永遠都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你不管瑞英,難道也要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永遠都不醒過來嗎?」

  「那也用不著帶那個人來啊!」

  「你有辦法,當初為何不提出來?一個人在家裡醉生夢死,是你把你的權利讓給別人的,是別人用盡心思幫你將老婆救回來的,還好意思怪別人?」

  「用盡心思救我老婆回來?不,是用盡心思拐我老婆吧!」

  「真是無理取鬧,你怎麼不用心想想,在瑞英危險期中,你不在她身邊,她爸媽又均不在台灣,憑我的力量根本不夠,這樣你懂嗎?嫁給你這樣的老公,何須用拐的,若我是瑞英,出院第一件事就跟你辦離婚。」晴子不願多費唇舌,鴻博在整件事中,表現得太沒風度了,或許事出突然,讓他全然失控,更或許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吧!

  「跟我辦離婚?不,我不能接受,絕不,這個臉我更丟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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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瞬間的轉變後,情況一切轉為樂觀且平穩了。瑞英也推出加護病房,醒來時的瑞英一看到成宗,她哭了,他變得好憔悴啊!鬍子好像好幾天沒刮了,心疼地用著那細弱的手撫摸著他的臉,「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是我,是我。」成宗握著那魂牽夢繫的手,看著那雙為他再度張開的眼睛,重新回到這世界的人兒,心中的感動是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的。

  「你好憔悴啊!瘦多了。」

  「你又何嘗不是呢?」成宗愛憐地將她抱在懷裡,兩個人什麼話都沒說,就這樣抱在一起痛哭,用生命的情與真,再度將兩人的緊結合在一起,直到她累了、倦了。

  在一旁的晴子,看了都不免感動得流下淚珠,難道這就是愛情?別人的愛情甜甜蜜蜜,為何他們的卻是如此呢?相愛的兩個人卻不能在一起,在這世界上能擁有心靈相通的愛,又有幾人呢?上天好像怎麼樣處理都不公平,一定會有人埋怨的。

  「成宗,我想在瑞英睡了之後,你也該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這些時候,你也夠累了,我可不想讓剛復原的瑞英,又得去照顧別人。」

  聽到這些話,讓成宗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你是她不可多得的好朋友,我會聽你的金玉良言,先回去休息換洗一番;但我想你也需好好休息,瑞英短時間內不會再醒來,明天早上我會再來,明天下午你再來換班,好嗎?」

  「好,就這樣說定了。」的確兩個人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心靈上的折磨及等待是最傷神的,希望這一切是雨過天晴的象徵,這坎坷路能漸露曙光。若這真是一條錯誤的路,卻也是一條值得錯的路。沒錯,經過這一次晴子肯定了他們,真心投他們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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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英這次醒來的時間比成宗來的時間早,而且這一次醒來比上一次初醒來時更清醒多了。

  她記起來之前的所有事情的過程,鴻博的反應及反常的作為,一想到這一切自己是劊子手時,更格外地傷心。毀了一個真心愛自己的男人,縱使他的愛讓她喘不過氣,但不可否認他的出發點的確是因為愛自己啊!

  昏迷中與鴻博的那段對話,她沒有忘,也相信糾在他心中的結正是夢中的那段話,這輩子能還他多少,她也不知道了;至於他無法接納這樣的自己,真實的自己,也或許已經是意料中的事了,因為那畢竟只是他們無法真正接受彼此的另一件事吧!他接納的是他心目中理想的梁瑞英,他夢想裡的梁瑞英,這讓瑞英流下傷心的淚。

  今生今世能再見成宗一面,已經是很奢侈的事了。額外的恩寵,除了令人覺得受寵若驚外,也感謝上蒼對她的厚愛及關照。但是現在除了自己已經嫁給了鴻博,早已沒資格見他外,更忘不了與筱娟的約定,她不能食言。

  雖然很多事與先後順序無關且也不是她心存割讓,而是總覺得若自己沒出現,或許成宗與筱娟間應該還有希望才是,更況還有屬於他們兩人的孩子啊!說到孩子,自己的孩子雖然沒有來到這世界,在另一世界中可生活得更好,這未嘗不是件好事,所以自己很安慰也很放心。基於這些原因,她瞭解自己應再度勸他回筱娟的懷抱裡,因為她相信與成宗的未來不會是在這輩子,而且自己這輩子中的其它日子,已經是注定要給鴻博的。

  真正清醒後的思緒,讓瑞英清楚地知道接下來的路應該如何走了。

  當成宗再度出現時,瑞英趕快假裝睡著的,雖然知道該如何走、該怎麼做,但請上帝原諒自己的些微私心,她只希望能再擁有一次他的陪伴,可以體會到他的存在,他的氣息,感覺得到他,讓她覺得好幸福好窩心喔!

  成宗以為她睡了,很溫馨地親了親她的臉頰,小聲地說:「能再見到你真好,你知道嗎?你不在的日子裡,我好寂寞,好想你啊!公司到處都有你的影子,想躲都躲不掉,常常叫錯名字已是不足為奇了。每當電話響起,多盼望是你。」

  這些話,讓瑞英不得不翻個身,淌下自己的熱淚,內心的自我也回應:「成宗,多少的日子裡,夜以繼日只有你,可知思念之心是如何蝕人精髓?若不是這陣子有孩子陪我,我還真不知如何面對這陌生的生活,成宗,你為什麼要把這些話說出口?你不應該的。」雖然不該再聽到這份告白,但有這些話這一切也就足夠了。

  成宗望著窗外,回想著從前的種種,從相識、相知、相戀、分手到現在,兩人熬盡了所有的苦楚。正回想著這百般的深情及無奈時,突然好像聽到瑞英醒來的聲音,「瑞英,你醒來了,來,吃碗粥。這是我特地請人幫我煮的,滿新鮮的喔。」

  看著如此體貼的成宗,心中雖然很感動,卻只能逼自己淡淡地說聲:「謝謝。」

  「瑞英,小心點,燙喔!這樣好了,我餵你。」成宗小心翼翼地說著,他不要讓她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不了,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了。」瑞英盡量以平常的口吻問:「筱娟還好嗎?孩子好嗎?」

  「我們不要談那個問題好嗎?」此時此刻他只想專心地關懷她,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事與物,他都不想聽也不願講。

  「你有沒有看到我老公呢?他今天好像還沒來喔!」瑞英存心提示他這些重點,她希望這些話能令他生氣的離去。鴻博呢?自己難道會不知道,自從進醫院至今,他都沒出現嘛!不可能不知道,護士們的竊竊私語,都讓她在不小心時聽到了。

  「瑞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他太無情了……」

  「不,他只是無法接受這些事實罷了。你不要那樣說他,請你尊重他,他是我丈夫。」

  「瑞英,你冷靜,當初是因為孩子的存在,造成你錯誤的決定,現在孩子沒了,你要考慮清楚,是否要繼續錯下去?」

  「孩子是沒了,但你知道嗎?孩子在另一個世界裡活得很愉快,我看到他了,他很快樂的。而且我相信他也會贊成我將這條路走完的。」

  成宗聽不懂瑞英的話,只知道瑞英沒有回答他想知道的事。

  「成宗,你知道嗎?這陣子真的苦了我老公,他是我這輩子的選擇,懂嗎?就如同你這輩子的選擇不該是我一樣的道理,這些是上天注定的,就好像孩子會先去那裡等我們是一樣的。他要讓我不再有所掛心,專心去完成這輩子的事,而你這輩子呢?筱娟注定是你的選擇,懂嗎?成宗,我們會再相逢的,但不是現在。」

  成宗不想再聽她這些傻話,這一次的意外僥倖救得回來,那下一次呢?誰能有所把握?她的話總有道理,但卻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至少他自己不行。

  她用深情的瞳眸,再看了他一眼,這一眼中包含著太多的意思,好似說著,「這輩子能再給你的深情,就僅剩這一次了,讓我們永遠好好記住彼此,並看著現在的你、我,因為這是最後一次了,讓我們記得這瞬間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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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次談話後,如同瑞英的眼神一般,他們最後一次有情的對話。

  看著復元後的瑞英,晴子不得不懷疑,她是否魂魄沒有全部回家?或是歸錯魂體了?

  「瑞英,我知道你心裡難過,拜託你正常點,OK?」

  「晴子,不要擔心,我沒事。」遙望著窗外的藍天,似乎想從那裡看到些什麼。

  「真的沒事?我可寧願看著你又哭又鬧,也不要看你一付好似幸福的模樣。不是我秀逗,而是經過這種事情後,你的反應實在令人無法理解。  」

  微笑代替瑞英回答了晴子這番問話。

  「難道你不覺得奇怪,也不想知道,為何老不見鴻博,反而看到的卻是成宗?但你對成宗的反應卻是一次比一次冷淡,為什麼?」晴子不得不刺激她一下,因為實在很想知道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感受及想法。

  「不知道又怎樣?知道又能怎樣?何苦?且不冷淡難過該熱絡嗎?」

  「瑞英,再來你有何打算呢?」

  「晴子,你不要擔心,再過一陣子就會知道結果的,OK?」

  這竟然是瑞英的回答,她有股被打敗的感覺,也實在不知該如何再談下去了。「好吧!既然你不想談也就算了,我會等你自己跟我講,這一整個過程及將來的打算的。」

  「你什麼時候回台中?」

  「看你這樣,我實在難以放心啊!但偏偏請假日期又不能太久。唉!我得搭明天早上的車回去,這是我台中的住址及電話,有空到我那裡去走走,拜託別再出任何事,好嗎?別老嚇我,你老友的心臟不是生來就注定要讓你測試用的,答應我,OK?」

  「好吧!這次算意外,改天見羅!」其實晴子說得實在有理,她也實在夠委屈的了。從在學校起,在自己身上的各種情況,每次總讓她驚呼不已,再加上以前鑽研於小說時,老是想測驗別人反應時,她晴子呢?總被她列為第一人選,所以也難怪最近這些真實的事,反而令晴子無法相信它是事實。

  「喔!對了,等會兒成宗會來看你。」

  「晴子,我想請你幫我辦明天出院,我想鴻博可能沒空來。」

  「說到這男人……」不提倒還忘了,一提就有氣。

  「別這樣說他,晴子,你應該瞭解他的心情,我們別再說了,好嗎?」

  「好,一切依你,但明天你自己有辦法出院嗎?」

  「體力早就恢復得差不多了,沒有什麼大病只是小產,就佔了病床那麼久,怪不好意思,且我也該回家了。」說到「家」,她還寧可回以往的老窩,但事情仍得解決,逃避不是辦法,唉!

  「好吧!既然如此,等會兒就幫你辦妥。」

  「謝謝羅!改天再換我幫你。」瑞英附上一個頑皮的笑容。

  「這是什麼話?咒我上醫院啊!這輩子,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包括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都別想。」

  「你確定下輩子還想認識我?」

  「這個嘛!嗯!為了你好,我呢?還是犧牲點讓你認識好了。」

  這段哈啦,終於讓晴子放心不少,至少證明瑞英的思緒仍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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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漸轉暗了,瑞英卻無丁點或絲毫想休息的感覺,只想好好的看著那天地間自然界的變化,也彷彿只剩這些才真正算是存在她的心中。

  「臉色較好了,其它都還好嗎?」成宗非常小心地問著,因為自從她那一次深情地一眼後,就很少再有其它的交談了,甚至十分不願看到他的眼光,記得那充滿著深濃的感情,更像極了訴說著千言萬語的雙眼,但是之後取而代之的是沒有任何靈魂的眼神和陌生及冷淡。

  「還好,謝謝。」

  「瑞英,拜託你看著我好不好?不要對我冷冰冰,我已經盡量在彌補一切了,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成宗懇切地說著。

  「不,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別這樣,為什麼一定要把我鎖在你的心門外呢?」

  「沒有為什麼,你請回吧!」

  「瑞英,瑞英……」

  「你知道的,我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

  不帶任何情緒的且平淡的口吻,總能讓人不寒而慄。成宗實在不敢相信眼前是他熟悉的人。「不,絕不。」,一定還要贏得一次機會,不想再多說了,只想讓情感化為行動,讓她知道自己的深情。他緩緩低下頭攫住她的唇。

  是的,他嘗到了並感受到了。沒有熱情,也沒有掙扎,走了一趟到零下一度c的冰雕展覽場,面對著一個沒有任何生命熱力的木乃伊,眼神茫然,情感全然封鎖,這是復甦後的人嗎?這些天來,他已經歷了不少情緒反應的瑞英了。這次不得不承認失敗了,她以封鎖自己來告訴他她的決定,堅定無比的的決定。

  「好吧!你說,你希望我怎麼做才願意釋放自己?」成宗痛苦地問。

  「橋歸橋,路歸路,從此,路人甲、路人乙永不再認識並且請你馬上走。」

  看著這樣的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他知道自己的進退兩難且已無其它的路可走,只有遵循她的話。

  「好,我走,但以後是否能像你說的,永不再認識,就要依歲月的輪盤了。」

  就這樣,他走了。是她逼走他的,情勢所迫不得不如此啊!但也在那腳步聲消失於走廊另一端時,終於哭了,灑下了結束的淚珠。

  「再見了,吾愛,雖然這段感情是在缺點及瑕疵中成長,它來得時候並不美好,不被大眾所祝福,但這刻骨銘心的感情又豈是一般人所能體悟。能再見上一面,已是上天的厚愛了;而現在,也應該是真正還他自由的時候了,沒有孩子的牽絆,也算是還自己自由吧!但是自己卻心痛的哭了,是不捨嗎?不知道,或許因為這將是真正永遠的失去吧!」

  徘徊在情感與理智間,總是傷神的,但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的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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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這一幕,卻讓願意重新燃起希望的鴻博又再度跌入冰河中,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氣全瓦解了。她為了情人的離去而流下傷心淚珠,可否顧慮到自己還是謝太太?這種事情若傳了出去,他將如何在社會上立足呢?雖然沒有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但單單看到這一幕就足以令人既羨慕又嫉妒了,究竟是在何時失去她的?何時?矛盾至極的心態,逼得鴻博又再度回到酒的懷抱。

  當自己看到成宗時,他愣了,他不敢前進,從來不知道瑞英與眼前這位男子,也就是自己口中的第三者,竟然有股令人說不出登對的感覺。此時的自己彷彿像是第三者一般,好像是自己拆散了他們,看得出來他們相知很深,礙於某種原因無法結合,是我嗎?不,不,他才是第三者,自己和瑞英相識比他早,拆散別人的是他,一定是他,不是我。

  喝著酒,翻起以往的照片再看看結婚照,她的美麗數年來如一日。歲月並沒有為她留下任何痕跡,她的笑容依樣像太陽光底下盛開的鮮花一般,光彩耀人,只是往日的豐采已漸漸蒙上哀愁。結婚照中並沒有一般新娘子應有的喜悅,卻只帶著禮貌性的笑容,雖然依舊迷人卻讓足以人感到那份距離的存在,然而這些為何以往都不曾發現呢?

  看見一堆照片下的日記,讓他記起瑞英有寫日記的習慣。它可解開一切的問題,更可解開一切的謎題。

  「對,要贏就要知己知彼。」而「偷看」,這名詞雖然誘人卻是件極不道德的行為。但是我是她老公,在財產共有的體制下,觀看以往的「歷史記載」也是理所當然的,誰要她先對不起他……所有的藉口突然全部傾巢而出,只因為他想理直氣壯地做這件不應該的事。

  他太想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如今為何一切全都走樣?而且全部都不在他的控制中,又要如何在短時間內再度攻進瑞英的心房呢?對,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是不收復失地是兵家的恥事。

  此時的他已忘了,這一個動作有可能幫助他,但是更有可能毀了他,瑞英若真想讓人家知道,她會說會做,因為她太不懂得虛偽了;但若是她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是決不可能會說出的。因為自小她最注重的就是隱私權了,不是因為有何見不得人的事,而是那全是她的心靈堡壘。

  最後的一個關卡,心靈的堡壘,赤裸裸的自我分析與告白,若想通行應該有堡主的許可或邀請函,鴻博選擇做一個闖入者,但是他是否能夠接受那些分析與告白呢?他在尋得內幕消息後,是否能做有效運用,來個敗部復活呢?還是會受不了這真實的內幕,反而在傷了自己的心後,為了保護自己,延續惡性的循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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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看完日記之時,鴻博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失去她了。

  「不!」內心的吶喊,他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尤其是這個消息是藏在她心中堡壘的內幕。

  醉了,為何都會再醒來呢?一想到她日記中的種種,再想到那天他看到的那一幕,覺得自己的尊嚴已被踐踏得不成形了。

  為何自己老婆的愛情竟不是屬於自己?

  為何那份刻骨銘心的愛,自己不曾擁有過?

  為何在她的世界裡,自己竟不是她的全部?

  這些哀傷,在看到從醫院回來的瑞英時,情緒上又再掀起另一波的翻騰。

  「怎麼捨得回來?在醫院裡度假,不是頂好的嗎?還有情人相伴呢?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情人,是那位你心中一直掛念的人。」

  「鴻博,你看到了什麼?」她實在不願再增加他的誤會。

  「怎麼?現在才在緊張,難道以前上課時,老師忘了教你一句非常重要的話嗎?沒關係,我教你好了,那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懂嗎?」

  醉醺醺的鴻博看著瑞英,她的確是蒼白了些,但依舊美麗動人,看見她回來,其實心中有說不出的高興,因為畢竟這樣的家,誰願意回來?但是偏偏出口的話,竟是如此傷人,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啊!

  「事情不是像你想像中那樣,我們真的已經分手了,信或不信,看你自己了。」她實在不知道要如何解釋,但是若真的要因此而猜疑一生,無疑的是將兩個人同時送入人間的地獄。

  「是分手?很傷心的分手,還是難分難捨啊?老婆。」

  不願再說出任何言語,因為她瞭解這冰窟是自己挖掘,這場風暴是自己引發的,這些均是自己要承擔。就算在交往的過程中,鴻博縱有千錯萬錯,但也罪不至此。看著與酒交心的他,有股令人說不出的心疼,因為他不曾讓酒成為他的最愛,更不曾看見他如此的消沈過,而這一切似乎全都拜她所賜。突然間有股「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感覺。

  看出她的訝異時,心中竟揚起一陣快感,但更快取而代之的是如浪潮般的憤怒,他不要她可憐……

  「怎麼?為我的墮落感到悲哀?不用了,收拾起你那份遲來的仁慈吧!」他討厭她那種表情,突然間,他的表情轉為猙獰且具威脅性地靠了過來,「我再怎麼墮落,依舊擁有我的王國,而你呢?至少了還是在我的王國內——我的統治的範圍中,哈!哈!哈!」

第7章(2)

  這些話聽了好教人難過啊!瑞英除了轉身上樓外,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一個人在某方面已明白完全失去後,才會與權力、名利相互結合去彌補不足,也唯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的存在;若自己認為那是一種光榮,其實還不如說那是一種悲哀啊!

  然而在踏入房間後,雙腳好像被釘在原地無法動彈。本本日記隨著風的吹動而翻開了。天啊!他偷看我的日記,這幾個頓時閃入她腦海中的字,將僅有的血色自臉龐褪下,然而這些微的變化均收在斜靠著房門的鴻博眼底中,更可恨的是他竟然還洋洋得意並且毫不客氣地評論著——

  「文筆不錯喔!要不要我幫你出版,書名可取為『變色的青春』,好替你這些年來的戰果展示一下,這樣也可順便以顯示我的度量、我的力量。」

  「你變態,我這一生中最討厭也最無法原諒的就是未得到當事者同意時,就侵犯別人隱私的人,你不是不清楚,謝鴻博你太過分了。」瑞英忿忿地說,再多的言語也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

  「沒錯,也只有變態的老公才能接受像你這樣不貞的老婆。」

  「你——好,既然你已看過日記,你應該知道所有的過去——」她試著跟他說理,雖然是那麼的難。

  鴻博根本不想給她任何機會解釋一切,所以他截斷了瑞英的話,並且激動地說:「沒錯,我清楚在你心底,我只剩下老朋友這個地位了,但是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不會答應你離開的,也不會允許的,你是我的,懂嗎?」雖然他明白的知道,失去她已經不是何時發生的問題,而是一點一滴隨著歲月的腳步而所形成的,而且更殘忍的是若不是因為孩子的出現,他們之間可能連這樣的婚姻都沒有。但是令他不服的是,竟然輸給這樣條件的對手,他不願意服輸,也不甘心。

  「孩子,對,孩子。」,突然間他想到了,既然孩子可以綁住她,那他也要用他們的結晶來拴住她,這樣的想法讓他很得意,酒醉的迷糊更加深了用這方式得到她的想法。

  他藉著酒醉,緩緩的靠近她,將她往床上一拋,管不得她口中的抗議,他脫了衣服欺身上前。在她的抗拒中,不顧一切地要了她……

  情況真的是每況愈下,先前不理智的態度再加上這件事錯誤的作法,讓瑞英有了不再回頭的決定,且是永不回頭的決定。

  醒來的時後,繁星已佈滿了整個天空,屋裡卻似乎空無一人,此時的他才總算真正清醒過來,這一、二個禮拜難得的清醒。突然間回想起之前一切的反常作法,自己對待瑞英豈是無情、絕情、過分這些形容詞所能描述,而且這樣的行為及話語可能早已將她傷害得體無完膚了,她在哪裡?天啊!

  「瑞英,瑞英,你在哪裡?」屋裡只剩下自己聲音迴盪時,鴻博不禁再度亂了方寸,心中一直安慰自己:「不會的,她絕對不會離開我。」雖然如此,他還是拚命的追尋所有跡象,真的完了,因為日記及私人證件全都不見了,其它什麼東西都沒少,偌大的一間房屋裡只多了一張短箋,不祥的感覺又再度襲上心頭。

  鴻博:

  我的重生並沒有換得你的歡喜及祝福,但可確定的它禁不起你的二度扼

  殺,我走了,相信你的手段及方式,已經讓你氣消或平靜了。看過日記的

  你應該瞭解,你的確達到了逼走我的目的,或許那不是你的原意,但是那卻

  是我忍耐的極限。

  下週三我會請律師將離婚證書送到你那裡,既然發現它是個錯誤,而且你

  無法接納完全的我,就讓我們更正這個錯誤吧!

  你不用再找我,因為我不會再回頭了。你曾是我的重心,我的全部,但

  是現在的我是已經成長過了,再也找不到以前的影子,但你卻只願接受以往的我

  ,不曾改變過的我。所以,不論如何,我已經不再是以八年前的我了,

  我們是不會再有可能的。

  或許現在的你不懂,但再過幾年或許等事情沖淡後,你會懂的。

  瑞英  筆

  就這樣她走了,失神跌坐在椅上的鴻博發現,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遲來的清醒及悔恨無法獲得她的諒解,更不知如何尋找她。這次他真正的瞭解,已徹底的失去了,就算下週三不簽字,結果依舊不會改變。突然間,鴻博笑了,瑞英果斷的手腕的確不輸給男人,為何以前不曾發覺呢?

  此時此刻,他回想她曾說過的每一句話,她不曾騙過他,一直都是自己在騙自己。他也真正明瞭,她和秦成宗真的已經分手了,不管分手時兩人是多麼的不捨,但她真的已經割捨了,想好好地並專心地當他這輩子的新娘,是他逼走了她。

  現在的體會,已經來不及也挽不回了,但這對鴻博來說是很重要的。就是因為有這領悟,他不再偏激卻也絕不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因為他要用心的等,等她回頭,畢竟他總是她這輩子的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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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公司後的成宗,判若兩人,瑞英離職前,他談笑風生;瑞英離職後,落寞的心,大家都能體會,但這回他是變了,變得更離譜了。

  「說真的,秦大哥自那幾天突然休假完回來後,整個人都變了,變得臉上少有笑容外,整個人感覺好嚴肅啊!」小雀忍不住地說了出來。

  「你們以為他那幾天,為何突然休假?」

  「心情不好,找時間度假吧!自從瑞英離職結婚後,他總是雙眼空洞,有一次的會議,聽說還差點叫錯名字。每個人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知道跟瑞英有關,這種事在我們面前,已經履見不鮮了。」

  「錯。」

  「錯?」

  「你們還記得瑞英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叫晴子吧!就是那個很有中國女人味道,文學素養很高的那位,秦成宗要請假之前,我看見她來找他,所以假如沒猜錯的話,肯定是瑞英出事了。」雅芬回憶地說著。

  「瑞英出事了?不會吧!她老公是商界頂頂有名的大亨耶!瑞英怎麼可能出事?而且若真的出事了,秦大哥去幹嘛呢?畢竟瑞英姐已結婚了。」小雀天真地問。

  「假如今天她老公,不是商界大亨,或許他們早就結婚,而且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這種理論倒是第一次聽到,難道瑞英姊喜歡窮人,不喜歡有錢人。」

  「話也不是這麼說,有時太大的經濟差異,會造成生活及精神層面上太大的差別,我想主要是兩人對許多事情的看法及界定上,相差太多。」

  「瑞英姊家的經濟不好嗎?」

  「喔!NO,你想能夠移民的家庭,經濟能力會太差嗎?小呆瓜,只是瑞英在精神的要求向來比物質高,她要的感情是一種靈魂的溝通,懂嗎?」

  「也就是說她和秦大哥的愛情,是從這方面開始發展的。」

  「是的,這也就是他在失去瑞英後,會有此反應;相對的,瑞英那裡也一定是出了相同的問題,甚至更嚴重,不然那天不會看到晴子來找他。」

  「既然如此,當初瑞英姊為何要離開?」

  「她一定是有她的顧忌,所以才走的。難道你們不覺得瑞英走得很匆忙嗎?」

  「有這樣的老公,不匆忙也不行。」阿美突然加入話題,讓她們都嚇了 一跳,也驚訝地重複她的話,「這樣的老公?」

  「十足的大男人主義,不允許瑞英在外頭工作,所以要她立刻辭掉工作,這也就算了,但還有更離譜的呢!」

  「怎麼說?」突然間,大家都異口同聲的問著。

  「瑞英住院的那件事。」

  「瑞英住院?」還真是高chao叠起。

  「對啊!那天真是機緣巧合,我到醫院去找我久未聯絡的朋友時,世界還真是小啊!我看到了在病房中看護瑞英的人竟然是秦成宗。」

  真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這句話可真正說明了秦成宗這些天來的行蹤。

  阿美看著大夥驚訝得不知該說什麼時,又接下去說:「瑞英這陣子,因為小產,可說是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而且還是秦成宗與她共同度過的。我朋友還說自瑞英進醫院來,除了第一天她老公曾經出現過,再來就見不到他的人了。」氣憤的心,不禁油然而生。

  「天啊!她那身體是公認的虛弱,那堪如此的折磨。」這一點是連小雀都十分清楚的,所以擔心的說著。

  「還進了加護病房,如今能復原是奇跡了,我朋友們都一致認為是成宗的力量,因為她的病情是自秦成宗到醫院後,才漸有轉機的,醫生們原都說瑞英的求生意願太低了。」

  這些話,這些額外的消息,讓大家震驚不少。雅芬當時雖可預知瑞英的婚姻將不會成功,卻也沒有想到情況會如此的糟。看來不健全的感情是無法抵擋任何的風雨,禁不起絲毫的考驗,而感情的深厚及成熟度跟歲月是絕對沒有關係的,這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而這些話剛好也讓本來想看成宗的筱娟不經意地聽到,自從瑞英離去後,雖然他沒有回到自己那裡,但卻深信那只是時間的問題。

  但她從來沒想到過,瑞英與成宗的感情竟是如此的深。當初瑞英對自己的要求幾乎是沒有半點的猶豫就答應了,那時心想他倆的感情也不過爾爾罷了!卻沒有想到原來是自己錯了,真正相愛的人應該是為對方著想的,而不是一味地想擁有他的。雖然仍希望成宗回自己身邊,縱使清楚回來的已經不可能是原先的他了,仍願抱一絲希望,但哪知道她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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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親耳聽到瑞英告訴他的話後,心中真有萬般的難過。真的沒想到她竟然想斷得如此徹底,他心中的痛又有誰瞭解?難道男兒有淚就一定要往肚裡吞?但此時的成宗除了這樣外,還能如何?誰能相信,一個原以為可以在一片「森林」中瀟灑自如的人,竟然會跌倒在一棵「樹」旁。現在的他不要那片森林,只要那棵樹。千江有水千江月,而他只要那瓢水中所映的明月啊!但是此時的他,卻是連那一點點的力量都沒有,這能不叫人傷心、難過嗎?

  這般自怨自哀的日子,隨著一周後的來信而趨於平和。沒有錯,瑞英寄給了他最後一封信,畢竟解鈴仍需繫鈴人。

  成宗:

  這是給你的最後一封信,當你收到時,我也不確定會身在何方,但在你

  身邊永遠有我的關心與祝福。

  好好地聽我的話,不要讓我憂心,OK?

  我的立場一樣沒變,你不要誤會。雖然在醫院看著你離去的背影,讓

  我很難放心,千萬不要折磨自己,那不是我所希望的。

  其實若以另一方面想,我們擁有的真的不比一般的愛侶們差,甚至更

  多。有多少人能心意相通,又有多少人能相互體諒及愛憐如此的深?世上許

  多事,是很難十全十美的,或許我們注定這輩子無法結合,卻要相識相

  知。但你別忘了,我們曾相約在來世啊!所以我們還是有我們的下一輩子。

  這輩子,我們均屬另外一個人,我會努力扮演好這個角色,希望你也能善盡

  職責。在筱娟身上,你有永遠無法推卸掉的責任,不管如何,你一定可以尋

  求到,兩人歡樂相處的方式,懂嗎?同為女人,我可體諒她的心情,不

  要成為女人的公敵。(這點算是我警告並且威脅你喔!)

  很感謝你去醫院看我,其實在我身上早就已經有你的影子了,因為我是為你

  而回到這世界上的,所以就算我倆不再見面,應該也不會孤單了,你是我永

  遠的最愛,所以我們應滿足了,不是嗎?一生真正的知己有幾人?而你卻能

  擁有我這位紅顏知己,也不枉此生了,所以好好盡你該盡的義務吧!不要讓

  我失望。

  請不要去找鴻博,他是一個好男人,只是或許他不適合我罷了,但是我

  也會尋求一個讓兩人都歡愉的方式。我們傷害了他,而我傷他更深,所以請

  你不要出現,不要再刺激他。他不是壞人,只是暫時失控罷了!懂嗎?畢竟

  他是愛我最久的人,當然除了家人例外。或許我和他不可能再和平相處,但我可以

  為他做任何事,懂嗎?

  也請你珍惜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讓我放心地並專心地珍惜我現在擁有

  的,不要透過任何關係或管道找我,若是有緣,還會再見面的。

  最後,請記得我倆曾有過的所有承諾,也請幫我多疼筱娟一點,她是一

  個好女孩,OK?

  你永遠的夥伴——瑞英筆

  瑞英的信,的確讓成宗重新振作,他沒有失去她,相反地,他擁有的更多,擦去了男兒淚,他要重新奮鬥,就算是為她吧!

  「對!絕不能讓她失望。」

  這樣的信念,讓成宗在各方面,也表現得更沈穩了。而且與筱娟的相處,如瑞英所說,他會努力尋求那個管道,或許在這管道尋求之前,他會多體諒她一些,不為什麼,就為了那是瑞英交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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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29 22:55:53

第8章(1)

  半年後,由於公司業務的發展,也或許是鴻博他刻意的安排,已將重心轉往國外。並在移民的前夕,留了一封信給晴子,請晴子代為轉達。

  晴子看著大腹便便的瑞英,不自覺得又再問了一次,「你確定要讓這孩子留下來?」

  瑞英撫摸著肚子說:「這孩子或許是注定要來這世上,幫我還清欠鴻博的余債吧!」

  「你確定不讓他知道?」

  「我們兩人差異太大,沒有辦法一起生活,而若讓他知道孩子的事,到時勉強復合,雙方都痛苦。」

  「你未來有何打算?」

  「孩子生下來後,可能打算往出版界發展吧!」

  「好吧!凡事你總有你的計劃,這封信現在我就將它轉交給你了。」

  瑞英依舊先為自己倒杯開水,鬆懈一下自己的心情,上一回這麼做,是為了寫信給成宗,以便好好地跟他說番話,讓他體會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她知道他可以瞭解並且共同完成的。而這次做同樣的動作,雖然相隔近半年的時間,自己也由發信人轉為收信人,對象也不一樣,但應該也是同為最後一封信了。

  瑞英:

  在你離我而去的這段日子裡,我想過很多,也想通了很多事。首先先請

  你原諒我不道德的行為——偷看你的日記,但也由於這個行為,讓我徹底

  明白地瞭解,這些年來你的許多感受。

  或許你不相信,這些感受鴻毅在出國前都曾跟我提醒過,而我呢?老是

  依照自己的模式,去計劃每一件事情,更如你所說,或許只因為你是女孩子吧

  !我是真的不習慣女孩子擁有太多屬於自己的主見及做法,但目前我也努

  力更改並在適應中,由於曾經擁有這觀念,我想在公事上,也可能因此而喪

  失了許多人才吧!

  我決定離開台灣,不想痛苦面對那一個偌大的家,也無法忘記在那裡曾發生的

  種種事。第二次向你道歉,為了我那次的粗暴野蠻,或許你不想再談那事,但那是我們的

  唯一的一次,我不後悔。

  離婚證書,我沒簽。因為不管如何,你是我這輩子的新娘,我可以等,

  等你願意原諒我的那一天,而且我絕不會放棄。

  在台灣的不動產,我把它全都過戶到你名下,請不要拒絕,至少那是我

  唯一能表達的些許心意;在銀行戶頭中,我也預留了一些現金,以備你不時

  之需,沒任何意思,只希望你可以生活得更好。我不是否定你的能力,而是

  在這個人吃人的社會中,我不願你為五斗米而受到傷害;當然我相信,任何

  的困境你都有辦法化險為夷,就當那些錢是後盾,好嗎?算讓我盡一點棉薄之力,拜託。

  你那鋼硬的脾氣要稍稍收斂。前些日子,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我聽到某

  商界名人談到你,當時我雖然沒表明,但是深深以你為傲,綜合他所說

  的,這倔脾氣是你最大致命傷。我知道你一定還會再復出的,希望再復出時,

  已較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了。

  第三次要向你道歉的是孩子及你住院的事,這件事雖然你錯在先,但我也

  不應該傷害你,幾乎扼殺了你的生命,我對自己的修養深感慚愧,但也請你體

  諒一下我的心情,對這件事也就不要太苛責了,好嗎?

  我將會在加拿大,等你,永遠。

  鴻博筆

  瑞英對鴻博的諒解,覺得很安慰,因為就算再怎麼的不愉快,兩人也不該反目成仇,鴻博的觀念突破很多,也改變不少,但兩人的差異依舊很大,或許只適合做朋友吧!世界上的感情就是如此奇妙,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不一定,要能緊密結合,但有人卻只適合「距離就是美」這句話。

  看著肚裡的小生命,她真的很滿足。因為孩子的爸爸不是一個冥頑不通的人。她要用她自己的方式及愛,來扶養這個小生命,鴻博所留下來的財產,她會為孩子留下一半,但另一半將以鴻博的名義捐給需要的人士;畢竟自己和孩子並不貧窮,相反的他們很富有,擁有世上純正的愛。

  日子在平靜中,總是很容易度過的。瑞英每天執行「胎教計劃」,總是在不亦樂乎中進行著,她要孩子幸福、堅強,更想將一身才藝傳授給這小生命。她也知道這種想法太異想天開了,但卻毫不猶豫地做著,也希望這孩子不要遺傳到她的壞脾氣,因為這脾氣,不發則已,發作起來可會令人受不了的。

  晴子看著每天都很快樂的瑞英,漸漸對這未出生的單親孩子,也露出樂觀的曙光,她相信這孩子將得到的愛絕不會比任何一個孩子少。

  「瑞英,你有沒有去檢查看看,是男孩或女孩?」

  「沒有,但是我卻有預感,這將會是個相當漂亮的女孩。」瑞英極滿足地撫摸著肚中的孩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瑞英,若是孩子將來要求家庭的完整性,你將如何面對?」這是晴子十分擔心的事。

  「沒關係,小Case,她的乾媽會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她的乾媽?想不到,你利用我不在家的時間,連乾媽都找好了,厲害!厲害!借問一下是何方人氏?」

  瑞英賊賊地笑著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你了。」

  晴子驚訝地說:「我?小姐,你何時得了老年癡呆症了?姑娘我可是抱著獨身主義的耶,我怎麼給她一個完整的家?你可別單為了這小寶貝就把這老朋友給犧牲掉,我可嚴重地警告你,這可攸關我原則問題。」

第8章(2)

  「古人有句話,人若呆看臉就知道了,你啊!看後腦勺就知道了。」

  「梁瑞英,你敢侮辱我?」晴子這回可真氣得臉鼓鼓的。

  「蕭玉晴小姐,我那敢侮辱你呢?你慢著生氣嘛!但也請仔細地好好想想,並且聽我慢慢說來。你不覺得有個呆瓜,每天都會準時接送你上、下班,週日還邀你和我出去走走。」

  「誰教他住在我家對面,就順路當我的司機一下囉!例假日啊!那是因為他一人無聊,你可別想歪喔!而且大部分你都有參與的,怎麼不說他是針對你呢?況且他是課長耶,拜託,別嚇我,雖然我看他不怎麼樣,但是辦公室裡有幾個女同事可是把他當寶喔!而且為了自身清白,我還常幫其他女同事約他呢!不然,哪能至今還相安無事,每天又仍可享有同樣的方便呢?」

  「我說姑奶奶啊,聽你一說,我還真得替他叫屈,用心良苦變成理所當然。為了讓你在同事間好相處,他還須應付那麼多人啊!你的良心該覺醒了吧!」

  「瞧你!把他說得如此可憐,搞不好人家還甘之如飴呢!真的想追  我,早採取行動了,他若真得喜歡我,早跟我講了。」

  「好,講了以後呢?」

  「那他明天可以不用來按門鈴了。」

  「以後呢?」

  「各走各的。」

  「那你說他能講嗎?他敢追嗎?又不是大白癡。你抱持單身的主義的事很多人知道吧!」

  「當然,只要是認識我的人都知道。」

  「那更能吻合我剛剛的推斷。」

  「幸好,剛剛只是你的推測,害我差點信以為真,明天要跟他劃清界線了,嚇我一大跳。好了,談談正事吧!預產期什麼時候?」

  「醫生是說應該這兩個星期內,但我感覺應該是這一、二天。」

  「去醫院用的東西還缺什麼?我看啊!這一、二我天最好還是請假在家準備好迎接這新生命。」

  「東西大部分已經備妥,你不要太緊張,會有前兆的,只要一覺得可能要生了,我會通知你的。」瑞英一說完,臉色就不對了。

  「瑞英,瑞英,你別嚇我,怎麼了?」

  「快,快,送我去醫院。」

  「還真是快,你等會兒,我撥電話。」

  「喂,快點,備車,醫院,瑞英要生了。」晴子簡潔的與對面課長鄰居說著,她也慌了,因為瑞英的陣痛是越來越急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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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術室的紅燈一直未熄,晴子一顆心懸得老高不下,別人生小孩是進產房,瑞英總是與眾不同,由產房轉往手術室,已整整八個鐘頭了,坐坐站站,心中不斷祈禱著:「拜託,一切平安,一切平安。」

  看著如此焦慮不安的她,課長不禁柔聲安慰著說:「不會有事的,吉人天相。」

  「我也希望吉人天相,但她啊!不教人擔心是很難的。你知道嗎?上回她小產,差點死掉。這次生產竟然是進了手術室,而且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卻還沒有完成,唉!你叫我如何不擔心?」

  「可是你這樣擔心,也沒有用啊!從進醫院到現在,你沒有一分鐘休息過,也沒有吃或喝過任何東西,你才叫人擔心。」

  這些話可讓晴子嚇了一跳,也在心中產生了異樣的感覺,她不很確定地瞅著他看,直到他臉紅,辯解著說:「我只是不希望到時兩頭跑,懂嗎?而且她在裡面奮鬥,在外面的我們更應該給她信心才是。」

  聽他這麼一說,心中的確踏實不少,應該相信瑞英她一定熬得過來。

  突然手術室的燈熄了。「恭喜,母女平安,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嬰,母親的意志力很堅強,這是成功完成這次手術的一大原因。」

  這個喜訊讓晴子喜極而泣,「她度過危險了。」在興奮之餘,忘情地抱著他。他對這突來的動作,的確呆了一秒鐘,但是抱著她的感覺真好,漸漸地他心中也相信,有一天晴子會為他做相同的一件事。

  生產完後的瑞英身體復元得很快,身材也恢復得很理想,當她看著襁褓中的孩子時,心中真得感到好滿足、好幸福啊!孩子的長相融合了自己和鴻博的優點,鴻博那雙少有的大眼睛點亮了孩子的神情,彷彿她是上帝送給自己的一項大禮,雖然鴻博不知道自己已有了傳承,但是相信總有一天,他們父女會相認,到時不需要太多的言語,鴻博自己就會知道她是他的孩子。

  就這樣,六年的日子一天天的過,海柔並沒有繼承胎教中的期待,她的脾氣承襲了瑞英,並不溫柔也不乖巧,但是卻十分可愛又受寵;多才多藝看來是無望了,調皮搗蛋算是相當在行。有時瑞英還真是受夠了那堆「投訴」的電話,卻也不得不佩服她,總能把大家搞得雞飛狗跳,任何大小事都少不了她的參與,每件事情發生的時間好像都被她掌握得很好,「謝海柔」三個字的知名度恐怕還勝過她呢!但她相信這孩子長大後,發展的空間將相當的廣。

  「海柔,你過來。」

  「媽咪,什麼事嗎?」海柔有點心虛地問著,她知道老師又打電話告狀了,雖然每次媽咪總不生氣,但都會用一種眼神,好像在說:「小丫頭,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好適可而止。」只要一觸及這樣的眼神及表情,海柔就會自動的收斂二、三天,但今天也太快了吧!因為昨天剛屆滿,今天又開炮了啊!

  看著女兒的表情,她知道一定又做了什麼「豐功偉業」,難道她真的怕她媽咪太無聊。看來不稍微讓她知道一下,別人因她的戰績而有所困擾時,是不會真得有所收斂的。「海柔,明天家裡的電話會裝上語音答錄機,你呢?每天回家後,就去聽聽投訴的內容,睡前交一篇報告給我,可以嗎?」

  海柔不解地想了一下,回答說:「可以,但是為什麼呢?」

  「這叫自我驗收成果,我知道你不壞,你只是覺得想做一些事,但是你從不考慮做這些事是否會造成別人受傷或討厭。與其透過我來告訴你,不如讓你自己參與到底,小海柔,你覺得這樣好不好呢?」這新鮮的點子立刻獲得海柔的認同,太好玩。

  「好啊!這樣的事情我還是頭一次遇到。」海柔可興奮得很。

  「後天我要參加一個宴會,你要不要去?」

  「後天啊,乾爹乾媽家裡有大人的聚會,我也不能去。好吧,換你陪我也不錯!」

  這小妮子,每天的行程還真能安排,雖然頑皮點但卻十分充實,有時也服了她小小年紀,頂會為自己打算的。

  晴子終於在三年前,完成了她的終身大事,對像果真是慇勤相送的課長。唉,姻緣簿上有她的名字,怎麼躲都躲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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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12-29 22:57:14

第9章(1)

  週六的宴會讓瑞英格外謹慎。

  棗紅色的禮服,將她打扮得更加成熟動人,簡單的化妝,更顯出難以言喻的美,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總讓她很緊張。

  海柔穿著一身輕便的水藍色小禮服,雖然這不是第一次參加宴會,但是今天卻令她格外興奮。

  「海柔,今天跟以往一樣,我必需周旋在一些固定對像身邊。你不要離媽咪太遠,有任何事喊一聲,媽咪就過去。要小心點,不要太調皮或隨便亂跑,想吃任何東西就自己拿,OK?」

  「沒問題,媽咪,你放心,這又不是第一次,而且平常就訓練有素了。」海柔還特意地向瑞英擠眉弄眼的,她感覺得到媽咪這次滿緊張的。

  小海柔的動作,總能惹得瑞英會心的一笑。

  這次會場,並沒有什特殊之處,很快母女兩人就不約而同朝自己的目標前進,不過海柔這次打算要好好玩它一次。因為以往都跟在媽咪附近,很難盡興,這次她打算要稍為離遠一點點。

  鴻博沒想到自己還會再回國,更沒想到一回國就參加宴會。一切的事都出乎意料之外,六年來國內進步不少呢!當自己正要上樓時,沒想到竟然發現自己可以得到小美女的青睞。

  「哇塞!你長得真好看,比班上的男生賞心悅目多了,為何以前都沒看過呢?雖然比起我來是差點,不過還算很不錯的。」小海柔毫不客氣地盯著鴻博看,反正離媽咪有一段距離,她不會發現我有此嗜好的。

  這小小姐看來真是毫不「禮貌」也毫不「客氣」,雙眼直瞪著人瞧,雖然有趣,但是也太大膽了吧!正想過去打招呼時,卻聽見另一位女士,在責備她。

  「你為何欺負我們家小強?」那位女士手中還牽著一位年紀不算小的小男生,而這位小男生卻紅著眼,摸著臉頰。

  「這位媽媽桑,是你們家的小強先亂摸淑女的屁股,我才以相同方式對他曉以大義的。」小海柔毫不留情的將她的豐功偉業包裝了一下,開玩笑,想欺負我,靠邊站吧!門兒都沒有。

  那聲「媽媽桑」,叫得那位女士面子全失,再加上小海柔的遣詞用字,惹得在場觀眾的笑聲支持,更令她惱羞成怒,直想找她父母理論。當她環顧四周,直到看到鴻博時,便尖聲地說著:「不簡單,能生出這樣伶牙俐齒的小姐,不管怎麼樣,打人就是不對。沒有家教,叫你女兒跟我兒子道歉。」

  這下子倒叫鴻博傻眼了,才剛回國,不,才剛下飛機,自己何時多了一個這麼大的女兒,他怎麼會不知道呢?但是看著她,不禁深深覺得還真的長得很像自己,而且長得還比自己好看。

  小海柔看著這位不知所措的帥哥,以為他被那女士嚇到了。念在他滿無辜的份上,決定來個「美女救帥哥」,等會兒再讓他回請她一頓大餐。

  「你們家的人是不是都喜歡欺負人?明明是你們小強先欺負我的,你還要我跟他道歉?為何不是他跟我道歉呢?明明這件事與我爸爸無關,你偏要抹黑他,還隨便評論我們的家教,出口傷人,全是老的欺負小的嘛!各位叔叔、阿姨,請你們幫我評評理。」海柔一說完還附帶滿副委屈的表情。

  在場的人幾乎全都用那種不屑的表情,看著這對母子,搞得他們落荒而逃,看著如此,小海柔更是柔聲的說:「謝謝各位叔叔、阿姨為我小海柔主持公道,謝謝大家。」一說完就拉著鴻博逃了。

  鴻博從剛剛到現在都讓小海柔主導著,他發現與這女孩有股滿熟悉的感覺。仔細地看著她,竟然發覺她身上有自己的影子,難怪剛才會被誤會。不過這孩子相當特殊,而且應變的能力及不吃虧的個性很像,真的很像瑞英,不會吧!可能是自己太想念她了吧!還是……突然有一股衝動,讓他很想知道這女孩的身世。

  「你叫……我的意思是你叫什麼名字?」

  「我媽媽交代過,不可以跟陌生人說名字,不過,看在你不是壞人的份上,可以告訴你,我叫謝海柔,叫我小海柔就可以了。」

  「你姓謝?」鴻博突然覺得心跳加快。

  「廢話,我爸爸姓謝,我當然姓謝。」海柔覺得這人真好笑,姓謝值得他那麼驚訝嗎?但很快地卻又補了一句:「雖然我從來沒見過我爸爸,但我媽媽一直告訴我,他是一個好人喔!」

  「他是一個好人?怎麼樣的好人呢?」

  「不知道,媽咪一直只告訴過我這一句話啊!」

  「你幾歲?為何你說話的用詞,比一般小孩來得深奧呢?」

  「告訴你喔!雖然我只有六歲,但卻比一般七歲的小孩子來得高。說到說話技巧,我媽咪是專欄作家,她專門用暗喻的方式修理我,你想在這方面能不比別人多長進一點嗎?」這一直是讓她感到自傲的,在媽咪面前她只有被修理的份,難得有申訴的機會,所以,在外面從不讓別人欺負自己,因為她可不能老是只有吃虧的份啊!

  「小海柔,你可以告訴我,你媽媽姓什麼?或是誰嗎?」剩下最後一個關卡了,一切都太像了,像極了他剛認識的瑞英。但看著小海柔懷疑的眼神,不禁想到問這些可能都太匆促了,便更小心地解釋著說:「我可能是你媽媽的朋友,但好久不見了,所以想知道,沒其它的惡意。」

  「既然是如此,我就告訴你,但你要答應我不能說喔!媽咪一直告誡我不可太囂張,所以我也從來沒跟別人說過,你可是第一個,先答應我吧!」小海柔一副十分慎重的模樣。

  「好!我答應你。」看著她,畢竟小孩就是小孩,很難解脫那份純真。

  「我媽咪呢,就是鼎鼎大名的專欄作家——程小雨喔!她很漂亮喔!」她很引以為榮地說著。

  「姓程?」這好比一盆冷水,當場澆得他渾身發冷。

  看他如此失望,小海柔也不忍心地說:「叔叔,那是筆名啦!但是我媽不喜歡別人知道她的真名,更不喜歡別人用真名稱呼她,所以我不能講。」

  正在傷腦筋時,但當他看見迎面走來的人,便確定了一件事:「小海柔的媽媽是梁瑞英,而自己的確是她的爸爸。」

  瑞英好不容易甩開那些人時,便開始找小海柔,二樓也沒有,這次她的距離也未免太遠了些吧!看樣子回去需要好好的與她「溝通、溝通」了,當來到一樓看到小海柔的同時,自己也愣住了,怎麼會呢?鴻博怎麼會回國呢?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更離譜的是他們怎麼會碰在一起呢?而發現真像時,他的反應又會是如何呢?看來這次真的躲不掉了。

  看著緩緩到來的瑞英,鴻博不自覺地牽著小海柔迎了上去,看見她臉上僵硬的微笑,讓鴻博更肯定這個事實。

  「嗨,瑞英,好久不見。」

  「嗨,鴻博,好久不見。」瑞英硬著頭皮,開口問候,從鴻博的眼神中她相信,他或許已經知道事實的一、二了吧!但心中仍希望他不知道,回想六年前的暴風雨,不免仍難以抹滅那令人顫抖的回憶。

  「瑞英,你比以往更美了,看來歲月真的很不公平。」看著她依舊姣好的身材,不得不發出這樣的讚賞,娃娃臉的她依舊令人難以猜出年紀,更難想像已經是一個六歲女孩的媽咪,光陰只讓她多了一份成熟的味道罷了!但是卻依然動人。

  「小海柔,叫——叔叔。」聲音小得大概只有自己聽得到。

  「不,我想這個稱呼應該不對吧!」此時的鴻博走上前夾著瑞英,強迫她跟著自己走出會場,一路上更是用警告的口吻告訴她,「我想,你欠我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釋吧!」

  這句話真讓瑞英的血液差點為之凍結,看來他不止知道一、二,而是已經清楚整個事實了。

  此時,兩人的心是波濤再起,不一樣的是一個往上,另一個往下,但三人都沒有注意到在另一個角落中,危機已漸漸地靠近了。

  一路上小海柔只是發現這位「叔叔」與媽咪之間氣氛凝重。

  鴻博有說不出的興奮,從來沒有想過瑞英會為他將小孩生下,更不敢相信如此慧黠的女孩會是自己的女兒,瑞英這幾年來把她教育得很好。

  「小海柔,你先到外面庭院玩,好嗎?」鴻博帶著她們回到家中, 他需要跟瑞英好好地談談,以前他不知道她是否已經原諒他了,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海柔直直地看著媽咪,她總覺得現在的媽咪,需要她的保護,雖然這位「叔叔」一直都很溫柔,但是她卻頭一次看見媽咪心情如此地沈重。她溫柔地注視著瑞英,直到得到媽咪的回應。

  「海柔,乖,先到外面玩,等會兒我再叫你。」

  看到媽咪的微笑,海柔才放心到庭院去玩。說真的,好大的庭院啊!原本還打算下次再偷溜進來玩,想不到今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玩了,真是帥呆了,呀呼!

  「瑞英,當初為什麼不讓我知道?」鴻博盡量壓抑那份因高興而高漲的情緒。

  「知道又能如何?」既然瞞不住,就敞開來說吧!

  「如何?盡一個父親的責任啊!我不能讓我的孩子缺乏父愛。」

  「或許這方面你可以放心,晴子他們夫婦是小海柔的乾父母。從一出生至今,他們一直將她當成自己的骨肉般地疼愛,海柔她獲得的愛護比一般的小孩來說,一向只有多沒有少。」

  「不論再怎麼說她都是我的女兒,我不可能讓她有流落街頭的危機,更不允許父母兩頭分居,我要給她一個完整的家。」鴻博堅決地說。

  「我想有兩點你要先搞清楚,第一她沒有所謂的流落街頭,我靠我的力量扶養她,或許談不上錦衣玉食但是也不曾讓她缺乏過什麼。第二在你的定義中,何謂完整的家?我倆能一起生活嗎?還是又要表面上是完整,而實際上是觀念難以溝通的兩分家庭呢?鴻博,難道你還是無法徹底瞭解我們兩人之間的差異嗎?」

  「瑞英,這幾年來我已經改變很多了,而且時時刻刻想著你那段時間所說的每一句話,所以,為什麼不能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呢?」他討厭瑞英還沒有給他機會,就已經抹煞掉他這斷日子來的所有努力。

  「那你可否想過,這幾年來我的變化,你能適應嗎?」瑞英平靜地點出重心。

  「你?我?」鴻博也納悶了,是的,他從未想過。

  「其實,我曾想過總有一天,你還是會與海柔相認的,父女親情誰也無法阻擋,所以我會告訴海柔,你就是她父親並且讓你們見面的。只要你有空,隨時歡迎回國探望她。」

  「瑞英,既然你願意讓女兒接受我,為何不讓自己也再一次接納我呢?難道你還不肯原諒我?」鴻博痛苦地問著,這幾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斷地為那段日子而懺悔,難道還不夠嗎?

  「鴻博,你明知這是兩碼事。我們的感情只適合做好朋友,你自己應該感覺得到啊!你我的夫妻緣分已盡,若是勉強在一起,只會更加傷害到彼此而已,為何你不肯面對這個事實呢?」

  這樣的說詞能讓鴻博死心嗎?不,不可能,以前就不可能了,更況現在還有小海柔,瑞英心中明白。但以前就不可有所改變,現在的勝算又能有多少呢?

  鴻博自己也沒有把握,有些時候,他不得不承認,瑞英說的真的是實話,但是不甘心再次地湧上心頭。

  「瑞英,今天不是你我夫妻緣分已盡,而是你在嫁給我之前就已將心中的愛全給了另一個人,莫非你們這幾年來還有在聯絡?」

  「你看,你又來了。現在我們談的是我們之間的事,為何要牽扯到別人呢?而且我和成宗早已沒有任何音訊來往了,我們之間就算不曾出現過第三者,情況依舊,你是如此敏銳的人,應該知道我沒騙你啊!」當鴻博提到成宗時,內心不得不承認,那份起伏是存在的,真的是如鴻博所說的這樣嗎?早已經將那份情緣給了成宗嗎?自己也疑惑了。

  看著她情緒上因那句話而有所變化時,真的不敢相信,在她的心中只容得下那個人?而自己的地位呢?有可能永遠只能居於「老朋友」吧!就算兩人之間有了小海柔,情況依舊不變。

  唉,沒關係,先暫時依瑞英吧!這一切的確出現得太突然了,等慢慢接觸後,或許她可以再試著接受自己。鴻博不斷地安慰自己,但可能嗎?

  「瑞英,四天後我就得回公司去了,後天能讓我們帶海柔出去玩嗎?是以爸爸的身份,讓我們以一家人的身份出現好嗎?」

  鴻博提出的要求的確已退了一大步,瑞英想了想,「我明天好好跟她說,她很聰明,會懂的。」

  就這樣,雙方達到第一步的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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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回家的路上,瑞英實在不知如何告訴小海柔,有關鴻博的事,甚至如何說明過去、現在及未來種種所有的問題。

  海柔從未見媽咪如此深鎖眉頭過,所以她自己也表現出六年來的第一次乖巧,乖巧這名詞實在不適用於她身上,所以,想了想還是決定稍微問一下。

  「媽咪,您怎麼了呢?」

  看著小海柔,這些話應該怎麼說呢?

  「媽咪,是不是我不乖,闖了讓您無法收拾的禍呢?」小海柔看著媽咪的表情,她自己也急哭了。自從剛剛遇到那位叔叔開始,媽咪似乎十分憂心,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好壞,因為假如不是自己亂跑,就不會遇到那位叔叔,那媽咪也就不會遇到他,如此一來,媽咪也不會變成這樣。小海柔越想越傷心,也就忍不住越哭越大聲了。

  「海柔,你怎麼了?」瑞英嚇了一跳,莫非是自己的壞臉色嚇到孩子了。

  「媽咪,對不起,我下次絕對不再亂跑,不會再讓你遇到壞人。」

  瑞英聽到此才知道小海柔在擔心什麼,看著她淚眼流滿面,真讓人不捨啊!緊緊地抱著她,彷彿剎那間她即將消失般。

  「媽咪,我快透不過氣來了。」

  瑞英聽到小海柔的抗議才猛然發現自己的失態,放開時還直說:「海柔,對不起,媽咪在想事情,你有沒有怎麼樣?」

  小海柔籲了口氣後,淘氣地說:「還好,差點就遇到奪命女殺手,媽咪啊!您到底是怎麼了?怪怪的耶!」

  「小海柔,媽咪問你一件事喔!」

  「媽咪,你變得好客氣耶!好奇怪喔!只要不是想把我驅逐出境,一切好談。」小海柔又展開那詭異的笑容。

  瑞英突然間笑了出來,「惡人沒膽」還真是最佳寫照。想不到平時威風八面的小海柔,竟怕被驅逐出境,難怪在外面關係良好,原來是在以防不備之需啊!真是的,人小鬼大,畢竟虎父無犬子啊!

  「不是,你放心,媽咪不會放你去流浪的,小丫頭。」

  「既然如此,其它一切好商量,媽咪,到底有什麼事?」

  「假如說你爸爸回來了,你高不高興?」

  「當然高興啊!那樣我就有兩個爸爸、兩個媽媽來疼我了。媽咪,你的意思是說爸爸回來了?那他還會不會跟我們分開呢?」小海柔天真的笑容,充分說明她不排斥這件事情,而且還樂觀其成。

  「這些問題慢點問,我先問你,可曾想過爸爸究竟長得什麼樣子?」

  「有啊!我常在想自己應該長得比較像爸爸才是。」

  「為什麼?」瑞英好驚訝啊!

  「上回我就聽到老師們在說,說我長得一點都不像你。雖然在各方面都很相似,尤其我身上的個性及特質,就是十分令她們頭痛的情況,你的反應總是微笑帶過。有一次,有一隻豬八戒就說我不是你親生的,結果呢?當場就被我海K了一頓。」小海柔得意洋洋地說:「不過,從那次之後,我常在想爹地到底長得什麼樣?媽咪,我真的是你親生的女兒嗎?還是就像他們所說的,我是你撿回來的,所以沒有爸爸呢?」說到這裡,想不到小海柔竟然有點淚水盈眶。

  看來自己當初的安排還是有漏洞,因為樂觀的小海柔面對這個問題時,竟然顯得如此的悲觀,她從來不曾問過有關這方面的問題,難道是怕自己為難嗎?「唉!你真的是有爸爸的,而且更離譜的是,你真的是我的女兒,懂嗎?要擁有像你這樣的女兒,是要有相當大的辦法才能制住你的頑皮。」

  「真的?」小海柔高興得想再一次跟媽咪確認,每個人都拿自己與媽咪比較,讓她真的頗有壓力。

  「真的,小傻瓜,你長得真的很像你爸爸,但個性上有點像小時候的我,只是,還比小時候的我聰明。」瑞英看著她,更滿足地說:「生下你是不得已,但若是用撿的,那可就真成了冤大頭。你想想看如此頑皮的小傻瓜,誰要撿呢?」

  聽到這些話,讓小海柔又笑了出來;「對了,媽咪,今天那位叔叔,我覺得他跟我長得很像耶!不過他沒有我好看,其實,要長得像我一樣漂亮或是想要比我漂亮的人,還真難找喔!」

  聽著海柔的形容,瑞英實在又忍不住地笑了,「小海柔,是你長得像他,不是他長得像你呀,還有不要老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長得像他?你的意思是說他是我爸爸羅!」這個消息的確來得太突然了,讓小海柔的大眼瞪得更大地問著。

  「是的,真的,如假包換,你爸爸回來了。」瑞英再度肯定地告訴她,雖然不知海柔會有何反應,但希望她能接受這個消息,「你高興嗎?」

  「我不知道,但是他剛剛為什麼不跟我相認呢?而且這幾年來,又為什麼都不曾出現過呢?」

  「因為事出突然,媽咪跟他說等我跟你說過後,你自然會與他相認,對吧?」

  「當然,媽咪從不騙我的。」

  「至於為什麼現在才出現,這件事說來話長,總而言之,是媽咪請他不要出現的。若你要怪就怪我好了,理由和原因,等你再長大點懂得大人的內心世界後,再說給你聽,好嗎?」

  「我哪敢怪你啊!不過,但這中間的原因和理由,真得那麼難懂嗎?」小海柔永遠不會忘記為自己留後路。

  「很多事情不是難懂,只是大人的世界較複雜罷了。」

  「好吧!那爸爸還會再來看我嗎?」

  「會啊!後天他要帶我們出去玩,你高興嗎?」

  「高興啊!那爸爸什麼時候會跟我們住在一起呢?」

  這問題重重地敲入瑞英心坎裡,孩子還是有孩子的希望,自己怎忍心抹煞呢!但是她和鴻博已無法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了,傷腦筋啊,不想了!改天再說了,今天一整天的變化,已讓她用盡了全部的心力了。

  「或許暫時還不會,因為爸爸在國外很忙,但會常回來看小海柔的喲!所以你儘管放心,或許有一天可以到加拿大跟爸爸一起住。」

  看著小海柔滿意的笑容,自己也陪著會心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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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3M咖啡屋中,兩個女人各自點了一杯飲料,談論著這個傷腦筋的話題,一個比想像中還要提早來到來的話題。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小海柔比想像中還渴望鴻博的出現,我的心也亂了。」

  「明天他要帶你們去哪裡?」

  「應該是動物園吧!晴子,你是否也覺得我應該帶著小海柔跟他到加拿大?我原本打算等海柔大一點的時候,再讓她見鴻博的,到時小海柔也可以自由選擇固定的居所。唉!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其實你逼她做選擇就已經不對了,小孩生來就應同時擁有爸爸與媽媽的權利。沒錯,她有一對如此愛她的乾父母也算是幸福,但畢竟在孩子的心靈中,還是希望親生的爸媽陪伴她。」

  「但是我真得無法與鴻博生活在一起。」

  「或許他真的改變了,給他一個機會吧!」

  「或許他變了,但我對他的感覺沒變啊!」

  「你的他,是指鴻博?還是成宗?」晴子感到訝異,她不得不問,這一切難道真的都沒變嗎?

  「都對,對鴻博我是以一種非常好的老朋友的心情對待著,在我們之間早已沒有男與女之間的那份情與愛,必要時,我想,我可以為他而死,但卻無法為他而活。成宗呢?剛好相反吧!這些年來,其實我想,我真正想避開的人是他,希望在我不出現的日子中,他與筱娟能生活得和諧平靜,我這條命是他喚回來的,這些年也是為他而活的。這些來龍去脈,你應該也瞭解才對的。」

  「沒錯,我是瞭解,但我不懂為何你要堅持著這些感覺呢?畢竟已過了好些年了,更何況現在還有小海柔。」

  「我也不知道,為何這些感覺還恍如昨日般?你知道嗎?在小海柔身上有時我還看到她哥哥的影子,也就是先前流掉的那個孩子,每次看到小海柔時,思念之情就更加深了。」

  「天啊!怎麼會這樣?你是說那未出世的孩子?」

  「是啊!」瑞英眼中又浮現出無限地思念了。

  瑞英的神情讓晴子深感不安,「嗨,當初你不是說過,他在另一個世界裡生活得很好嗎?」

  「是啊,但是在那裡畢竟沒有屬於他的爸爸與媽媽啊!」

  「瑞英,你會不會因太思念而有點失常了?」晴子覺得十分反常。

  「我也不知道,或許,可能吧!但以前還只是偶爾,最近卻常常發生,可能真有點失常了。」瑞英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著這段事實,因為但她相信一般人是不會相信的。

  「好了,別鬧了,說說有何打算吧!」

  「明天過後再說吧!我相信鴻博會要求與孩子同住的。」

  「那你呢?會跟他爭孩子嗎?還是一同前往呢?」

  「不會爭孩子也不會一同前往,原則上我應該會同意讓小海柔與他一起住,畢竟我已奪走了他們六年的光陰了。」

  「良心發現喔?」

  「多多少少,一點點啦!」

  就這樣兩人結束了這一席嚴肅的談話,又開始亂哈啦一番了,實在很難想像一個是小有名氣的專欄作家,另一個是公家機關的高階主任,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2-29 22:58:25

第10章(1)

  一回到家,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

  「喔!對,小海柔還沒回家。」瑞英雖然很喜歡安靜,但是還真有點不習慣沒有她的時刻。可是萬一小海柔真的跟鴻博去了加拿大,那時自己勢必要學習習慣這種沒小海柔的感覺。離別悲傷的心情,突然湧上心頭。

  鈴——忽來的電話鈴響,打斷了她所有的思緒。

  「喂,程小雨嗎?」

  瑞英聽著那不熟悉又粗獷的聲音,心中警鈴大響,「是的,我是,請問哪位?」

  「哪位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要不要你的孩子?」陰沈的聲調,讓人的心快速往下掉,陡地一聲「媽咪,快來救我啊!……」更令人不用懷疑這件綁架事情的真實性了。

  「不要傷害她,你要什麼?」瑞英的心快揪在一起了,但她仍保有當年商界冷靜的手腕。

  「喲!夠冷靜,我欣賞,也相信你懂得不報警比較安全,若報了警需要冒的風險可是很大。」

  「你放心,我不會拿她開玩笑,但你也不要拿你自己的行為開玩笑,懂嗎?」瑞英頗具威脅性地提醒著。

  「好,夠辣!條件是六億元新台幣,請將它折換成美金,二天內要,不要跟我討價還價。」

  「那麼多?只有二天,要我如何籌給你?」瑞英失聲的說,畢竟所有財產算一算也還不到二億元啊!

  「我想應該不用我來提醒你,你有一個很有錢的老公——謝鴻博,他一定有辦法的,這六億元對他來講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聽到對方得意的笑聲,她懂了,這一切都是針對著鴻博的,但是為什麼呢?「先生,若是你只需要錢,我想你大可不必如此地大費周章,你先把我的小孩還我,我即可讓我先生開張支票給你,並且保證你的安全。」

  「你當我是小朋友,還是你認為我在玩家家酒?你先生害死了我們全家,他是兇手啊!不過你放心,我只是希望拿到合理的賠償罷了!二天後,等消息。嘟——」

  就這樣,音訊沒了,讓瑞英整整呆住了五分鐘之久,心中盤旋的是對方說的那段話:「你先生害死了我們全家……」天啊!她從不擔心鴻博的事,那是因為她確定他行事一向平穩,但剛剛……「不,不可能,鴻博不可能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

  瑞英飛奔至謝家那棟豪華大宅院,希望鴻博會在家,因為實在不知他為何會回國,所以無法查詢他的落腳處,天啊!希望他們不要欺負小海柔啊!

  急促的電鈴聲,讓張媽嚇了一跳。

  「少奶奶,你可回來了,少爺如果知道會很高興的。」張媽高興地直說著,完全忽略了瑞英蒼白的臉色。

  「張媽,您是說少爺在家?」瑞英想更確定的知道。

  在張媽再度開口前,裡面的聲音已告訴她答案了。而她也沒浪費任何時間,一邊向張媽致意,一邊快步朝大廳邁去。

  「鴻博,快籌六億元。」

  鴻博對這天外飛來的一語,深感驚訝:「籌六億元?」

  「對,要兌換成美金,二天內就要了。」瑞英簡潔地說著。

  「到底發生什麼事?竟然需要那麼的多錢?」

  「你先打電話交代,快,細節部分,我等一下再問你。」

  「問我?」鴻博真得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你快點嘛!」瑞英緊急地催促著。

  鴻博雖然滿腹疑問,看來也只有先打電話回公司,讓特助幫他處理這些事情,「……好,兩天內要匯至台灣戶頭……對,以美金的方式……」

  「好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下子需要那麼多錢?」

  「小海柔,被綁架了。」

  「何時的事?對方是誰?為什麼要綁架她呢?我看這件事過後,你們兩個都隨我到加拿大,這樣要叫我如何放心?倘若我這次沒回來……」天啊!他實在不敢想像這後果。

  「鴻博,你先別慌。但是這件事的始因,是因你而起的。」

  「因我而起?我昨天才剛回國,怎麼會……?」

  「對方對我並不熟悉,他稱我為程小雨,卻知道我是你太太,他說這是跟你要的合理賠償金,而且還說你害死了他們全家。」

  「不,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在商場上我雖然稱不上菩薩心腸,但是也不曾種下惡因啊!更不可能害死他們全家。」

  「但是人家也沒必要拿全家生命來做詛咒啊!你再仔細的想想,在那麼多工程中,有沒有哪一項發生過意外風波?」

  「風波一定有,多與少而已,但是每一次也都圓滿處理了。」認真地回想近幾年的Case,每一件都堪稱完美。

  「那你再想想嘛!我只能肯定這件事是衝著你來的。」

  鴻博盡量平息心中的慌張,但還是無法想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一回國就帶給她們這麼大的一個災禍呢?

  「你報警了沒有?」

  「沒有,錢對我們而言是小事,我禁不起這麼大的風險,更何況對方講明了,是你理虧在先啊!鴻博,花錢消災吧!」

  「好,你怎麼說就怎麼做吧!錢不是問題,但是我擔心這只是一個開始,再來若危害到你們的安全,該怎麼辦呢?這要叫我如何放心?」這的確頂令人憂心的。

  「你在外面惹了很多麻煩嗎?」

  「這不是我的問題,而且如同我剛剛跟你說的,我真的沒有做出任何傷天害理的事啊!但是樹大招風,這些花招有可能都是因「貪」字而起的。不管如何,這件事一處理完之後,你們都得跟我回去。」

  聽到鴻博的決定,瑞英一肚子火猛然地爆開來,「鴻博,你沒出現時,我們母女生活得很自在。請你想清楚情況,先不要如此篤定為我們做任何的決定,好嗎?就算是我拜託你,讓我過我想要的平靜生活。」

  「瑞英,我知道這事因我而引起的,我很抱歉,但是也是因為我擔心你們的安危,才要你們跟在我身邊。難道跟著我就沒有所謂的平靜生活可言嗎?還是你依舊……」鴻博實在不願再去點清那些回憶,雖然不知道到底對或不對。

  「拜託,在這節骨眼上,不要再去鑽研任何的過去,好嗎?就算是饒了我們彼此吧!」她知道鴻博在指什麼,但是該說的、能說的,早已說了,而且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兩個人又因為這件事而翻臉。

  「你擔心女兒嗎?」

  「當然擔心啦!但是她從小就很會照顧自己,挺古靈精怪的,一般人是欺負不到她的。」縱使心中有多擔心,還是不願讓鴻博看出心中有太多不安,尤其小海柔那句話,至今也還令人懸在心頭上。但她還是相信小海柔會有辦法的,讓那些人對她好一點的。

  「看來這幾年來,你把她教育得很好,但依你的個性怎麼會教出如此活潑的小海柔呢?這倒是令人不解。」鴻博很好奇的問,畢竟不得不承認自己太不瞭解她了。

  「其實小海柔的個性,是誰也無法理解的,你相信嗎?她是問題兒童,很少人拿她有辦法,在她小腦袋瓜裡,有她自己的一套邏輯,凡事推演、處理她都有自己的學問,我從來沒真正認真地教過她什麼,往往我只把她當作我的生活夥伴。」回想著這一切,不知不覺心中感動萬分,是的,還以她為傲呢!

  「生活夥伴?你的意思是說,你沒有幫她安排過任何進修的課程嗎?」鴻博真得好驚訝啊!這樣哪像是所謂的母女,但這倒說明瑞英帶小海柔出席宴會的心態,實在難以令人置信。

  「進修的課程是一定有,但是說來也許你不信,一切都是小海柔自己安排的。而且在這一方面,我只是擔任顧問而已,其實,你且慢著讚許小海柔的一切,因為如此高智慧的小孩,能帶來的麻煩及能闖出來的禍,也不會普通的簡單,請試著欣賞她,她是一個IQ、EQ都很高的孩子。」

  「如此早熟的小孩應該比較成熟及懂事,怎麼還會闖禍呢?而且聽你的語氣,好像曾闖過的禍還不少呢!?」對這孩子,他實在越來越有興趣了。

  「別忘了,她畢竟是小孩子。某方面她很早熟,但是某方面還是與一般小孩一樣,一般小孩惹的麻煩事絕對不會那麼多,家長抱怨的電話,老師頭痛的訊息,每天接到許多也實在不足為奇了。你能想像嗎?最高記錄曾經高達一天之內,短短的八個小時抱怨電話,竟然可以有廿五通之多,單聽這些記錄,你就不難想像她古靈精怪的通天本領。」說到這裡,瑞英還真發現小海柔不是普通的厲害。

  「那天在宴會中,我也看到一幕,但是沒想到她的戰跡滿輝煌的。」

  「若要真正仔細說起,就要從她六個月大的時後說起……」

  兩個人就這樣像個老朋友,談論著新鮮事一樣,陪伴著彼此度過了這分秒必爭的時間,但是也出現了好久不曾有過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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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剛入睡的瑞英,鴻博感到存在兩人之間的親近、舒服,想不到這次的意外,反而讓自己有所獲,看著電話心中又有點坐立不安了。

  「衝著我來?我害他全家喪命?……」鴻博掉入了思緒的漩渦中。

  在安靜的週遭,電話的聲響,顯得更嚇人了。

  瑞英第一個衝起來,接著電話說:「喂,我是程小雨。」

  「很好,錢準備好了嗎?」

  「好了,昨天晚上就準備好了,一切照你們的要求,我也沒報警。」

  「嗯!不錯。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我就說嘛你老公有的是辦法。」

  「廢話少說,我女兒好嗎?教她來聽電話,快。」

  「乾淨俐落,好,你等會兒。」

  「喂,媽咪。」

  「喂,小海柔,你還好吧!」

  「媽咪,放心,我很好喲!他們都對我很好。」小海柔天真的說著,已不像那天的語調,如此令人擔心了。

  聽到她的聲音及所說的事實,不禁感到安慰,且寬心不少,是的,就知道她有不令人擔心的辦法。趕緊對她叮嚀著,「你千萬不可以惹那邊的叔叔們生氣喔!媽咪及爹地等一下就過去接你了,記得喔!」

  「不錯嘛!謝謝你還叫她別惹我們生氣,不過說真的,她還真可愛,只可惜是謝鴻博的女兒,時間及地點都已經在郵筒內的信函中,當錢送到時,小海柔也已經回到家了。再見了,合作愉快。」不知為什麼,瑞英總感最後那句話,總是令人毛骨悚然,陰森森的。

  看見鴻博自外面拿進來的信中寫著——

  謝先生:

  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將錢拿至後山的涼亭,那兒會有進一步的指示。

  意想不到的人 留

  「鴻博……」瑞英擔心的叫著。

  「沒關係,去去就回來,自己小心。」

  「好,那小心點。」

  瑞英擔心地目送著他離開,更是一直注視著門,等著小海柔的歸來,但時間一分分一秒秒的過著,卻……

  此時的電話聲響,實在讓人捏了一把冷汗。

  「媽咪!」

  「海柔,你在哪裡?怎麼還不回家?」瑞英急著直問道。

  「媽咪,我沒事,你快去救爸爸,去大後山的修車場……」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已讓瑞英飛奔而去了,因為她總覺得不對勁、有危險。

  鴻博到了小後山涼亭,左等右等均等不到人,直到自己已經有些許不耐煩時,才發現信函的字又變了——

  恭喜你,發現了它,謝鴻博。

  請速往後山修車場。

  曾見過面的人 留

  小後山何時多了修車場?那裡是一片湖泊,怎麼可能呢?再將信函拿起時,發現它又變了——

  恭喜你,又發現了,謝鴻博。

  沒錯,小山後面是湖泊,之前純屬玩笑,現在慎重請你赴這個約會,請往大後山的修車場。

  想要你命的人 留

  鴻博只注意到地點的轉變,毫不留心署名人的話,一心只希望能趕快換回小海柔,以便全家享受團圓的樂趣。

第10章(2)

  到達地點後,看見一個年輕人拿著槍,口中發出冷冷的聲音說:「謝鴻博,你有種,敢自己來赴會。」

  「我已把錢帶來,一切都照條件辦。」

  「對,只不過我忘了說最重要的一句話,順便拿你的命來換。」咬牙切齒的語調讓人深感恐懼萬分。

  「為什麼?我這一生從未害過人,為何你竟會如此恨我,要加害我家人?」鴻博實在不能理解的問著。

  「恨你?這件事豈只是恨你兩個字所能解釋,若不是你出國那麼多年,這債你早該還了。」

  「請你讓我搞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好嗎?」

  「忘了嗎?好,讓我來提醒你。曾經有一個剛從學校畢業又有滿腔工作熱誠的小姐,被你無情的辭退後便結束了她的一生,這件事你會不知道?還是你貴人多忘事?謝大老闆。」淚水已經模糊了那年輕人的眼,何等慘痛的回憶啊!那是他唯一的姊姊,也是從小一直疼惜著他的姊姊啊!

  鴻博仔細地回想著,是的,他想起來了,那女孩叫林心愫,很特別的一個女孩。只是當時的他可說是較難贊同女孩子的工作能力,但事情應該不至於如此惡化吧!

  「你想到了嗎?心愫是我唯一的姊姊,你把她辭退後,宋大哥也因此跟我姊鬧翻了,原本可說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人,卻變成最不幸的人。她過世後,爸爸與媽媽因承受不了這打擊也相繼去逝了,我怎麼能忘?那場喪禮,你還曾假好心的參加,也因為這樣,我才徹底知道,誰是兇手。只怪我當時年紀小,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我長大了,你血債血還的日子也到了。」說著這些事情,恍如昨日,這些情景,他歷歷在目,不敢忘也不能忘,等的就是這一天。

  「等一下,我想有一些事或許你應該知道。」本來是答應過不講的,但是此時此刻若不說明,可能會成為槍下冤魂。

  「不用再做任何垂死前的掙扎,所有的事情我都調查過了,而且宋大哥也跟我說,當年姊姊曾經跟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你就等著送死吧!」隨即開開了一槍。

  當他聽到槍聲時,就知道今生完了,即將擁有的一切美好都化為灰燼了,然而久久卻感不到疼痛,莫非這就是死亡的滋味?聽人家說,死亡後會前往另一個世界,或許已經到了,也該睜開眼睛欣賞一下吧!但是當睜開眼一看時,怎……麼……會……這……樣……瑞英竟及時擋在自己面前挨這一槍!

  「瑞英,瑞英,你醒醒啊!」鴻博急得快哭出來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我殺錯人了,我殺錯人了。」槍落地,腳也跪下了,他認識程小雨,他也知道她是好人。「對不起,怎麼會是你呢?」

  「年輕人,謝鴻博他是我老公,請你聽他將事情說清楚,好嗎?他不會騙你的。」瑞英小聲卻明白地說著,但臉上的血色卻不斷地褪去,她相信鴻博是清白的。

  「瑞英,你醒醒啊!你千萬不能睡。」

  「鴻博,你快當著我的面,將事情解釋清楚,我瞭解你,你有可能將她調職,但是絕不可能辭退員工,除非另有隱情。」

  「謝謝你的信任,謝謝,我說完就立刻送你去醫院,你等我,一定?」

  家「一定。」

  「好,事情是這樣的,宋世庭也就是他口中的宋大哥,是我們的同行,那年林心愫以優異的成績考進公司,但後來才發現她是宋世庭的女朋友,本來這些都沒關係,可惜的是宋世庭想利用林心愫竊取公司的機密文件,而林心愫也禁不起男友的一再要求,竟配合他了,但出師不利,第一次就當場被捉個正著。」鴻博說出這一內幕時,令人著實地驚訝。

  「我不相信,我姊姊不是那種人,而且宋大哥也不可能騙我的。」他不相信這事實的真相。

  「他為什麼不可能騙你?因為他是整件事情的劊子手,他只是一再利用你姊姊罷了!」

  這個事實比失去姊姊還要痛心,在他心中有關姊姊的任何事物均是完美的。「不,不可能,你騙我,可惡。」

  「我不會騙你的,這也就是為何到最後,你姊姊引咎辭職及他們倆分手的真正原因。這件事情被發現後我並沒有立刻責怪她,相反地我幫她瞭解整個事實,讓她瞭解商場上像宋世庭這樣利用別人的壞人真的很多;你姊姊在一時承受不了這些殘酷的事實下,才會走上這條路的。」

  「不,不可能。」他一味地搖頭,想搖掉或許存在的可能性。

  「這是真的,你爸媽也知道,但不是我們說出去的,而是宋世庭挑撥在先,才逼得你姊姊不得不把這事的原由告訴你爸媽;也就是因為這樣,才輾轉認識你雙親,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那場喪禮,這樣你懂嗎?這些事實,你仔細用腦筋想一想。」

  「瑞英,你醒醒啊!快啊!」感到瑞英急速下降的體溫,讓鴻博亂了陣腳,「快!幫我們叫救護車啊!瑞英,我已解釋清楚了,你醒醒啊!」

  「鴻——博,我就知道你是好人,答應我好嗎?」瑞英用那微薄的氣息想說清楚一切事情,她知道是時候了。

  「好,什麼事情,我都答應你,只要你保證你沒事。」

  慘澹的笑容總是讓人更心疼,「好好照顧小海柔,只當他的顧問,不要替她安排她的一切。好好照顧自己,另外找一個愛你的女人,再結連理,這輩子算是我負了你,你要好好重新為自己打算。」

  「不,你不要說這種話,我們還有很好的未來的,就等著你好起來。」

  「不要再欺騙自己了,我知道我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了。」

  「不,你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都是我不好,受傷的人應該是我——」鴻博已近歇斯底里,因為瑞英的氣息更弱,體溫更低了。

  「鴻博,你冷靜一點,聽我說,不要再打斷我的話,有可能這是最後一次了。能為你挨這槍替你死,我覺得很值得,這也是最好的結束及證明,不要怪罪任何人,一切都是命,半點不由人。你要堅強,堅強地活下去…… 記得好好的照顧海柔,她是個好女孩,千萬不可用強制性的教育方式,記得,這輩子你永遠都是我的……」話沒說完,她就走了,真得走了,走在他懷裡,沒有任何的不安穩,那雙眼睛訴說著無比的平靜,且還帶著微笑。

  「瑞英,瑞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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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要堅強……」這聲音不斷地叮嚀著。

  「瑞英,瑞英。」從昏迷中驚醒的鴻博,看著在他身旁的小海柔,及紅著雙眼的晴子夫妻,這事實告訴他:那不是夢,瑞英真得走了。

  「爸爸,媽咪呢?怎麼一直都沒來,乾媽只告訴我說媽咪受傷,需要靜養,一切等你醒來再告訴我,為什麼她不跟我說?」小海柔嬌憨地直問著。

  看著她,鴻博也不知道要如何講,這殘酷的事實她能承受多少?

  「爸爸,媽咪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是,不是的。」鴻博真得好難過啊!此時此刻他除了能抱著小海柔痛哭以外,還能做什麼?

  「爸爸,我昨晚作夢夢到媽咪,她要我聽你的話,並且說她要到另一個世界去照顧哥哥,叫我告訴你不要太傷心,要堅強點。之後,我就醒了,但卻一直找不到媽咪,我好想問她為何要跟我說那些話。爸爸,媽咪到底去哪裡了?她真的不再回來了嗎?」

  「小海柔,媽咪去旅行了,而且需要好久好久的時間,所以這段時間你要和爸爸住在一起,再過一陣子我們要幫媽媽舉辦一個告別式,這段時間你一定要乖,知道嗎?」

  「知道。但是為什麼你們大人都要騙人,媽媽明明已經死了,卻要欺騙我呢?媽咪從來不騙我的,雖然我年紀小,但我懂事啊!很多事情媽咪早就教過我了,我會很傷心也會很難過,但我不會承受不了,因為我有一顆十分堅強的心。」小海柔滿臉淚痕的說著每一句話。

  另一個瑞英真正誕生了,晴子從來不知道小海柔也有這一面,她感動地說:「小海柔,你媽媽不管在哪裡,都會引以為傲的。」

  「小海柔,爸爸或許沒有你的堅強,但是你願意幫助我嗎?」鴻博實在不知如何面對這樣的女兒,全然陌生。一想起自己竟是她的父親時,能不汗顏嗎?連同面對這殘酷的事實,她都比一般人來得堅強。但是如同瑞英曾說過的,她不是一般的小孩,或許自己也應該和同瑞英一樣,將她當成生活上的夥伴,如此一來就真多了一個助手及好友了。

  「爸爸放心,我能不幫你嗎?以後許多事還得靠你做我的顧問呢!」附上一個正字標記的微笑,這微笑撫平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傷痛依舊,但卻是以另一個角度去看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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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碌的日子,總過得快,當一切都料理好,晴子要送他們父女上飛機,心中還真有千萬個不捨呢!

  「小海柔,可別忘了我們喔!有空要回來看我們喔!」晴子總是不斷地交代的。

  「乾媽,你放心啦!一定還會再回來看你的。」

  「晴子,你們保重,謝謝你們這些年來的照顧。」

  「鴻博,別見外了。有空多回來自己的國家走走,順便看看我們這些老朋友。」

  「老朋友,好,一定。趕時間,我們得走了,再見,保重了。」看著小海柔,突然間他瞭解到老朋友的意義,笑了,會心的一笑,頭一次因這名詞而感到難得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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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你怎麼了?我相信他們雖然在不同世界裡會過得很好的,不論是哪一邊都不會寂寞的,而且瑞英那兒還有久未見面的兒子,別擔心了。」晴子說著。

  「這些我都知道,只是小海柔一走,我們就變得好寂寞。畢竟這些年來她們一直都在我們的生活重心,突然間兩個都離我們而遠去,不免有所失落。」

  「那麼假如,是假如的喔!先講好,假如我們添個寶寶好不好?」晴子賊賊地問。

  「當然好,問題是你又不肯生寶寶。莫非……莫非……。」

  「沒有啦!人家只是隨便問問的。」

  「害我高興了一下。唉!」

  看他如此地失望,不禁有點於心不忍。「好啦!老實告訴你嘛!瑞英曾勸過我好多次了,反正啊!你準備當爸爸了,七個月後,OK?」晴子紅透著臉一口氣把它說完。

  「瑞英啊!我實在太感謝你了,但是晴子,老實說,這麼大的事情,你準備瞞我多久啊,嗯?親愛的老婆大人。」看來老婆可能真的被自己寵壞了,連這麼大的事情都沒告訴他,家法不嚴。等會兒不多打幾下,怎麼行呢?

  「等等,別鬧了,你看看報紙寫的。」

  「那是好久前的報紙了,別看了。」

  「慢著,別鬧嘛!」倘若不是標題夠醒目,晚報的消息,晴子是很少去注意的。倘若不是天意,十多日前的報紙怎可能依舊擱在桌上呢?

  商界大亨——秦成宗暴斃

  工作過度,精神不堪負荷,與世訣別

  晴子再詳讀這篇報導的內容後,趕緊翻找著當天早報內容,果然不出所料。

  專欄女作家——程小雨微笑揮別世間

  為愛夫而犧牲,留愛在人間,女中豪傑——梁瑞英

  造成成宗真正暴斃的原因,可能不是報紙上表面的消息,而是因為瑞英的去世,讓他一時無法承受這個打擊,有可能造成他的一心只想追隨。看來在另一個世界裡,他們終於可以形影相隨了。

  看看自己的愛情如此順暢,突然間真的覺得自己比瑞英幸福多了,的確應該好好珍惜,不,是更用心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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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1-12-29 22:59:15

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1-12-29 23:00 編輯

第10章(1)

  一回到家,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

  「喔!對,小海柔還沒回家。」瑞英雖然很喜歡安靜,但是還真有點不習慣沒有她的時刻。可是萬一小海柔真的跟鴻博去了加拿大,那時自己勢必要學習習慣這種沒小海柔的感覺。離別悲傷的心情,突然湧上心頭。

  鈴——忽來的電話鈴響,打斷了她所有的思緒。

  「喂,程小雨嗎?」

  瑞英聽著那不熟悉又粗獷的聲音,心中警鈴大響,「是的,我是,請問哪位?」

  「哪位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要不要你的孩子?」陰沈的聲調,讓人的心快速往下掉,陡地一聲「媽咪,快來救我啊!……」更令人不用懷疑這件綁架事情的真實性了。

  「不要傷害她,你要什麼?」瑞英的心快揪在一起了,但她仍保有當年商界冷靜的手腕。

  「喲!夠冷靜,我欣賞,也相信你懂得不報警比較安全,若報了警需要冒的風險可是很大。」

  「你放心,我不會拿她開玩笑,但你也不要拿你自己的行為開玩笑,懂嗎?」瑞英頗具威脅性地提醒著。

  「好,夠辣!條件是六億元新台幣,請將它折換成美金,二天內要,不要跟我討價還價。」

  「那麼多?只有二天,要我如何籌給你?」瑞英失聲的說,畢竟所有財產算一算也還不到二億元啊!

  「我想應該不用我來提醒你,你有一個很有錢的老公——謝鴻博,他一定有辦法的,這六億元對他來講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聽到對方得意的笑聲,她懂了,這一切都是針對著鴻博的,但是為什麼呢?「先生,若是你只需要錢,我想你大可不必如此地大費周章,你先把我的小孩還我,我即可讓我先生開張支票給你,並且保證你的安全。」

  「你當我是小朋友,還是你認為我在玩家家酒?你先生害死了我們全家,他是兇手啊!不過你放心,我只是希望拿到合理的賠償罷了!二天後,等消息。嘟——」

  就這樣,音訊沒了,讓瑞英整整呆住了五分鐘之久,心中盤旋的是對方說的那段話:「你先生害死了我們全家……」天啊!她從不擔心鴻博的事,那是因為她確定他行事一向平穩,但剛剛……「不,不可能,鴻博不可能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

  瑞英飛奔至謝家那棟豪華大宅院,希望鴻博會在家,因為實在不知他為何會回國,所以無法查詢他的落腳處,天啊!希望他們不要欺負小海柔啊!

  急促的電鈴聲,讓張媽嚇了一跳。

  「少奶奶,你可回來了,少爺如果知道會很高興的。」張媽高興地直說著,完全忽略了瑞英蒼白的臉色。

  「張媽,您是說少爺在家?」瑞英想更確定的知道。

  在張媽再度開口前,裡面的聲音已告訴她答案了。而她也沒浪費任何時間,一邊向張媽致意,一邊快步朝大廳邁去。

  「鴻博,快籌六億元。」

  鴻博對這天外飛來的一語,深感驚訝:「籌六億元?」

  「對,要兌換成美金,二天內就要了。」瑞英簡潔地說著。

  「到底發生什麼事?竟然需要那麼的多錢?」

  「你先打電話交代,快,細節部分,我等一下再問你。」

  「問我?」鴻博真得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你快點嘛!」瑞英緊急地催促著。

  鴻博雖然滿腹疑問,看來也只有先打電話回公司,讓特助幫他處理這些事情,「……好,兩天內要匯至台灣戶頭……對,以美金的方式……」

  「好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下子需要那麼多錢?」

  「小海柔,被綁架了。」

  「何時的事?對方是誰?為什麼要綁架她呢?我看這件事過後,你們兩個都隨我到加拿大,這樣要叫我如何放心?倘若我這次沒回來……」天啊!他實在不敢想像這後果。

  「鴻博,你先別慌。但是這件事的始因,是因你而起的。」

  「因我而起?我昨天才剛回國,怎麼會……?」

  「對方對我並不熟悉,他稱我為程小雨,卻知道我是你太太,他說這是跟你要的合理賠償金,而且還說你害死了他們全家。」

  「不,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在商場上我雖然稱不上菩薩心腸,但是也不曾種下惡因啊!更不可能害死他們全家。」

  「但是人家也沒必要拿全家生命來做詛咒啊!你再仔細的想想,在那麼多工程中,有沒有哪一項發生過意外風波?」

  「風波一定有,多與少而已,但是每一次也都圓滿處理了。」認真地回想近幾年的Case,每一件都堪稱完美。

  「那你再想想嘛!我只能肯定這件事是衝著你來的。」

  鴻博盡量平息心中的慌張,但還是無法想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一回國就帶給她們這麼大的一個災禍呢?

  「你報警了沒有?」

  「沒有,錢對我們而言是小事,我禁不起這麼大的風險,更何況對方講明了,是你理虧在先啊!鴻博,花錢消災吧!」

  「好,你怎麼說就怎麼做吧!錢不是問題,但是我擔心這只是一個開始,再來若危害到你們的安全,該怎麼辦呢?這要叫我如何放心?」這的確頂令人憂心的。

  「你在外面惹了很多麻煩嗎?」

  「這不是我的問題,而且如同我剛剛跟你說的,我真的沒有做出任何傷天害理的事啊!但是樹大招風,這些花招有可能都是因「貪」字而起的。不管如何,這件事一處理完之後,你們都得跟我回去。」

  聽到鴻博的決定,瑞英一肚子火猛然地爆開來,「鴻博,你沒出現時,我們母女生活得很自在。請你想清楚情況,先不要如此篤定為我們做任何的決定,好嗎?就算是我拜託你,讓我過我想要的平靜生活。」

  「瑞英,我知道這事因我而引起的,我很抱歉,但是也是因為我擔心你們的安危,才要你們跟在我身邊。難道跟著我就沒有所謂的平靜生活可言嗎?還是你依舊……」鴻博實在不願再去點清那些回憶,雖然不知道到底對或不對。

  「拜託,在這節骨眼上,不要再去鑽研任何的過去,好嗎?就算是饒了我們彼此吧!」她知道鴻博在指什麼,但是該說的、能說的,早已說了,而且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兩個人又因為這件事而翻臉。

  「你擔心女兒嗎?」

  「當然擔心啦!但是她從小就很會照顧自己,挺古靈精怪的,一般人是欺負不到她的。」縱使心中有多擔心,還是不願讓鴻博看出心中有太多不安,尤其小海柔那句話,至今也還令人懸在心頭上。但她還是相信小海柔會有辦法的,讓那些人對她好一點的。

  「看來這幾年來,你把她教育得很好,但依你的個性怎麼會教出如此活潑的小海柔呢?這倒是令人不解。」鴻博很好奇的問,畢竟不得不承認自己太不瞭解她了。

  「其實小海柔的個性,是誰也無法理解的,你相信嗎?她是問題兒童,很少人拿她有辦法,在她小腦袋瓜裡,有她自己的一套邏輯,凡事推演、處理她都有自己的學問,我從來沒真正認真地教過她什麼,往往我只把她當作我的生活夥伴。」回想著這一切,不知不覺心中感動萬分,是的,還以她為傲呢!

  「生活夥伴?你的意思是說,你沒有幫她安排過任何進修的課程嗎?」鴻博真得好驚訝啊!這樣哪像是所謂的母女,但這倒說明瑞英帶小海柔出席宴會的心態,實在難以令人置信。

  「進修的課程是一定有,但是說來也許你不信,一切都是小海柔自己安排的。而且在這一方面,我只是擔任顧問而已,其實,你且慢著讚許小海柔的一切,因為如此高智慧的小孩,能帶來的麻煩及能闖出來的禍,也不會普通的簡單,請試著欣賞她,她是一個IQ、EQ都很高的孩子。」

  「如此早熟的小孩應該比較成熟及懂事,怎麼還會闖禍呢?而且聽你的語氣,好像曾闖過的禍還不少呢!?」對這孩子,他實在越來越有興趣了。

  「別忘了,她畢竟是小孩子。某方面她很早熟,但是某方面還是與一般小孩一樣,一般小孩惹的麻煩事絕對不會那麼多,家長抱怨的電話,老師頭痛的訊息,每天接到許多也實在不足為奇了。你能想像嗎?最高記錄曾經高達一天之內,短短的八個小時抱怨電話,竟然可以有廿五通之多,單聽這些記錄,你就不難想像她古靈精怪的通天本領。」說到這裡,瑞英還真發現小海柔不是普通的厲害。

  「那天在宴會中,我也看到一幕,但是沒想到她的戰跡滿輝煌的。」

  「若要真正仔細說起,就要從她六個月大的時後說起……」

  兩個人就這樣像個老朋友,談論著新鮮事一樣,陪伴著彼此度過了這分秒必爭的時間,但是也出現了好久不曾有過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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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剛入睡的瑞英,鴻博感到存在兩人之間的親近、舒服,想不到這次的意外,反而讓自己有所獲,看著電話心中又有點坐立不安了。

  「衝著我來?我害他全家喪命?……」鴻博掉入了思緒的漩渦中。

  在安靜的週遭,電話的聲響,顯得更嚇人了。

  瑞英第一個衝起來,接著電話說:「喂,我是程小雨。」

  「很好,錢準備好了嗎?」

  「好了,昨天晚上就準備好了,一切照你們的要求,我也沒報警。」

  「嗯!不錯。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我就說嘛你老公有的是辦法。」

  「廢話少說,我女兒好嗎?教她來聽電話,快。」

  「乾淨俐落,好,你等會兒。」

  「喂,媽咪。」

  「喂,小海柔,你還好吧!」

  「媽咪,放心,我很好喲!他們都對我很好。」小海柔天真的說著,已不像那天的語調,如此令人擔心了。

  聽到她的聲音及所說的事實,不禁感到安慰,且寬心不少,是的,就知道她有不令人擔心的辦法。趕緊對她叮嚀著,「你千萬不可以惹那邊的叔叔們生氣喔!媽咪及爹地等一下就過去接你了,記得喔!」

  「不錯嘛!謝謝你還叫她別惹我們生氣,不過說真的,她還真可愛,只可惜是謝鴻博的女兒,時間及地點都已經在郵筒內的信函中,當錢送到時,小海柔也已經回到家了。再見了,合作愉快。」不知為什麼,瑞英總感最後那句話,總是令人毛骨悚然,陰森森的。

  看見鴻博自外面拿進來的信中寫著——

  謝先生:

  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將錢拿至後山的涼亭,那兒會有進一步的指示。

  意想不到的人 留

  「鴻博……」瑞英擔心的叫著。

  「沒關係,去去就回來,自己小心。」

  「好,那小心點。」

  瑞英擔心地目送著他離開,更是一直注視著門,等著小海柔的歸來,但時間一分分一秒秒的過著,卻……

  此時的電話聲響,實在讓人捏了一把冷汗。

  「媽咪!」

  「海柔,你在哪裡?怎麼還不回家?」瑞英急著直問道。

  「媽咪,我沒事,你快去救爸爸,去大後山的修車場……」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已讓瑞英飛奔而去了,因為她總覺得不對勁、有危險。

  鴻博到了小後山涼亭,左等右等均等不到人,直到自己已經有些許不耐煩時,才發現信函的字又變了——

  恭喜你,發現了它,謝鴻博。

  請速往後山修車場。

  曾見過面的人 留

  小後山何時多了修車場?那裡是一片湖泊,怎麼可能呢?再將信函拿起時,發現它又變了——

  恭喜你,又發現了,謝鴻博。

  沒錯,小山後面是湖泊,之前純屬玩笑,現在慎重請你赴這個約會,請往大後山的修車場。

  想要你命的人 留

  鴻博只注意到地點的轉變,毫不留心署名人的話,一心只希望能趕快換回小海柔,以便全家享受團圓的樂趣。

第10章(2)

  到達地點後,看見一個年輕人拿著槍,口中發出冷冷的聲音說:「謝鴻博,你有種,敢自己來赴會。」

  「我已把錢帶來,一切都照條件辦。」

  「對,只不過我忘了說最重要的一句話,順便拿你的命來換。」咬牙切齒的語調讓人深感恐懼萬分。

  「為什麼?我這一生從未害過人,為何你竟會如此恨我,要加害我家人?」鴻博實在不能理解的問著。

  「恨你?這件事豈只是恨你兩個字所能解釋,若不是你出國那麼多年,這債你早該還了。」

  「請你讓我搞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好嗎?」

  「忘了嗎?好,讓我來提醒你。曾經有一個剛從學校畢業又有滿腔工作熱誠的小姐,被你無情的辭退後便結束了她的一生,這件事你會不知道?還是你貴人多忘事?謝大老闆。」淚水已經模糊了那年輕人的眼,何等慘痛的回憶啊!那是他唯一的姊姊,也是從小一直疼惜著他的姊姊啊!

  鴻博仔細地回想著,是的,他想起來了,那女孩叫林心愫,很特別的一個女孩。只是當時的他可說是較難贊同女孩子的工作能力,但事情應該不至於如此惡化吧!

  「你想到了嗎?心愫是我唯一的姊姊,你把她辭退後,宋大哥也因此跟我姊鬧翻了,原本可說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人,卻變成最不幸的人。她過世後,爸爸與媽媽因承受不了這打擊也相繼去逝了,我怎麼能忘?那場喪禮,你還曾假好心的參加,也因為這樣,我才徹底知道,誰是兇手。只怪我當時年紀小,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我長大了,你血債血還的日子也到了。」說著這些事情,恍如昨日,這些情景,他歷歷在目,不敢忘也不能忘,等的就是這一天。

  「等一下,我想有一些事或許你應該知道。」本來是答應過不講的,但是此時此刻若不說明,可能會成為槍下冤魂。

  「不用再做任何垂死前的掙扎,所有的事情我都調查過了,而且宋大哥也跟我說,當年姊姊曾經跟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你就等著送死吧!」隨即開開了一槍。

  當他聽到槍聲時,就知道今生完了,即將擁有的一切美好都化為灰燼了,然而久久卻感不到疼痛,莫非這就是死亡的滋味?聽人家說,死亡後會前往另一個世界,或許已經到了,也該睜開眼睛欣賞一下吧!但是當睜開眼一看時,怎……麼……會……這……樣……瑞英竟及時擋在自己面前挨這一槍!

  「瑞英,瑞英,你醒醒啊!」鴻博急得快哭出來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我殺錯人了,我殺錯人了。」槍落地,腳也跪下了,他認識程小雨,他也知道她是好人。「對不起,怎麼會是你呢?」

  「年輕人,謝鴻博他是我老公,請你聽他將事情說清楚,好嗎?他不會騙你的。」瑞英小聲卻明白地說著,但臉上的血色卻不斷地褪去,她相信鴻博是清白的。

  「瑞英,你醒醒啊!你千萬不能睡。」

  「鴻博,你快當著我的面,將事情解釋清楚,我瞭解你,你有可能將她調職,但是絕不可能辭退員工,除非另有隱情。」

  「謝謝你的信任,謝謝,我說完就立刻送你去醫院,你等我,一定?」

  家「一定。」

  「好,事情是這樣的,宋世庭也就是他口中的宋大哥,是我們的同行,那年林心愫以優異的成績考進公司,但後來才發現她是宋世庭的女朋友,本來這些都沒關係,可惜的是宋世庭想利用林心愫竊取公司的機密文件,而林心愫也禁不起男友的一再要求,竟配合他了,但出師不利,第一次就當場被捉個正著。」鴻博說出這一內幕時,令人著實地驚訝。

  「我不相信,我姊姊不是那種人,而且宋大哥也不可能騙我的。」他不相信這事實的真相。

  「他為什麼不可能騙你?因為他是整件事情的劊子手,他只是一再利用你姊姊罷了!」

  這個事實比失去姊姊還要痛心,在他心中有關姊姊的任何事物均是完美的。「不,不可能,你騙我,可惡。」

  「我不會騙你的,這也就是為何到最後,你姊姊引咎辭職及他們倆分手的真正原因。這件事情被發現後我並沒有立刻責怪她,相反地我幫她瞭解整個事實,讓她瞭解商場上像宋世庭這樣利用別人的壞人真的很多;你姊姊在一時承受不了這些殘酷的事實下,才會走上這條路的。」

  「不,不可能。」他一味地搖頭,想搖掉或許存在的可能性。

  「這是真的,你爸媽也知道,但不是我們說出去的,而是宋世庭挑撥在先,才逼得你姊姊不得不把這事的原由告訴你爸媽;也就是因為這樣,才輾轉認識你雙親,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那場喪禮,這樣你懂嗎?這些事實,你仔細用腦筋想一想。」

  「瑞英,你醒醒啊!快啊!」感到瑞英急速下降的體溫,讓鴻博亂了陣腳,「快!幫我們叫救護車啊!瑞英,我已解釋清楚了,你醒醒啊!」

  「鴻——博,我就知道你是好人,答應我好嗎?」瑞英用那微薄的氣息想說清楚一切事情,她知道是時候了。

  「好,什麼事情,我都答應你,只要你保證你沒事。」

  慘澹的笑容總是讓人更心疼,「好好照顧小海柔,只當他的顧問,不要替她安排她的一切。好好照顧自己,另外找一個愛你的女人,再結連理,這輩子算是我負了你,你要好好重新為自己打算。」

  「不,你不要說這種話,我們還有很好的未來的,就等著你好起來。」

  「不要再欺騙自己了,我知道我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了。」

  「不,你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都是我不好,受傷的人應該是我——」鴻博已近歇斯底里,因為瑞英的氣息更弱,體溫更低了。

  「鴻博,你冷靜一點,聽我說,不要再打斷我的話,有可能這是最後一次了。能為你挨這槍替你死,我覺得很值得,這也是最好的結束及證明,不要怪罪任何人,一切都是命,半點不由人。你要堅強,堅強地活下去…… 記得好好的照顧海柔,她是個好女孩,千萬不可用強制性的教育方式,記得,這輩子你永遠都是我的……」話沒說完,她就走了,真得走了,走在他懷裡,沒有任何的不安穩,那雙眼睛訴說著無比的平靜,且還帶著微笑。

  「瑞英,瑞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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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要堅強……」這聲音不斷地叮嚀著。

  「瑞英,瑞英。」從昏迷中驚醒的鴻博,看著在他身旁的小海柔,及紅著雙眼的晴子夫妻,這事實告訴他:那不是夢,瑞英真得走了。

  「爸爸,媽咪呢?怎麼一直都沒來,乾媽只告訴我說媽咪受傷,需要靜養,一切等你醒來再告訴我,為什麼她不跟我說?」小海柔嬌憨地直問著。

  看著她,鴻博也不知道要如何講,這殘酷的事實她能承受多少?

  「爸爸,媽咪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是,不是的。」鴻博真得好難過啊!此時此刻他除了能抱著小海柔痛哭以外,還能做什麼?

  「爸爸,我昨晚作夢夢到媽咪,她要我聽你的話,並且說她要到另一個世界去照顧哥哥,叫我告訴你不要太傷心,要堅強點。之後,我就醒了,但卻一直找不到媽咪,我好想問她為何要跟我說那些話。爸爸,媽咪到底去哪裡了?她真的不再回來了嗎?」

  「小海柔,媽咪去旅行了,而且需要好久好久的時間,所以這段時間你要和爸爸住在一起,再過一陣子我們要幫媽媽舉辦一個告別式,這段時間你一定要乖,知道嗎?」

  「知道。但是為什麼你們大人都要騙人,媽媽明明已經死了,卻要欺騙我呢?媽咪從來不騙我的,雖然我年紀小,但我懂事啊!很多事情媽咪早就教過我了,我會很傷心也會很難過,但我不會承受不了,因為我有一顆十分堅強的心。」小海柔滿臉淚痕的說著每一句話。

  另一個瑞英真正誕生了,晴子從來不知道小海柔也有這一面,她感動地說:「小海柔,你媽媽不管在哪裡,都會引以為傲的。」

  「小海柔,爸爸或許沒有你的堅強,但是你願意幫助我嗎?」鴻博實在不知如何面對這樣的女兒,全然陌生。一想起自己竟是她的父親時,能不汗顏嗎?連同面對這殘酷的事實,她都比一般人來得堅強。但是如同瑞英曾說過的,她不是一般的小孩,或許自己也應該和同瑞英一樣,將她當成生活上的夥伴,如此一來就真多了一個助手及好友了。

  「爸爸放心,我能不幫你嗎?以後許多事還得靠你做我的顧問呢!」附上一個正字標記的微笑,這微笑撫平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傷痛依舊,但卻是以另一個角度去看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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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碌的日子,總過得快,當一切都料理好,晴子要送他們父女上飛機,心中還真有千萬個不捨呢!

  「小海柔,可別忘了我們喔!有空要回來看我們喔!」晴子總是不斷地交代的。

  「乾媽,你放心啦!一定還會再回來看你的。」

  「晴子,你們保重,謝謝你們這些年來的照顧。」

  「鴻博,別見外了。有空多回來自己的國家走走,順便看看我們這些老朋友。」

  「老朋友,好,一定。趕時間,我們得走了,再見,保重了。」看著小海柔,突然間他瞭解到老朋友的意義,笑了,會心的一笑,頭一次因這名詞而感到難得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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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你怎麼了?我相信他們雖然在不同世界裡會過得很好的,不論是哪一邊都不會寂寞的,而且瑞英那兒還有久未見面的兒子,別擔心了。」晴子說著。

  「這些我都知道,只是小海柔一走,我們就變得好寂寞。畢竟這些年來她們一直都在我們的生活重心,突然間兩個都離我們而遠去,不免有所失落。」

  「那麼假如,是假如的喔!先講好,假如我們添個寶寶好不好?」晴子賊賊地問。

  「當然好,問題是你又不肯生寶寶。莫非……莫非……。」

  「沒有啦!人家只是隨便問問的。」

  「害我高興了一下。唉!」

  看他如此地失望,不禁有點於心不忍。「好啦!老實告訴你嘛!瑞英曾勸過我好多次了,反正啊!你準備當爸爸了,七個月後,OK?」晴子紅透著臉一口氣把它說完。

  「瑞英啊!我實在太感謝你了,但是晴子,老實說,這麼大的事情,你準備瞞我多久啊,嗯?親愛的老婆大人。」看來老婆可能真的被自己寵壞了,連這麼大的事情都沒告訴他,家法不嚴。等會兒不多打幾下,怎麼行呢?

  「等等,別鬧了,你看看報紙寫的。」

  「那是好久前的報紙了,別看了。」

  「慢著,別鬧嘛!」倘若不是標題夠醒目,晚報的消息,晴子是很少去注意的。倘若不是天意,十多日前的報紙怎可能依舊擱在桌上呢?

  商界大亨——秦成宗暴斃

  工作過度,精神不堪負荷,與世訣別

  晴子再詳讀這篇報導的內容後,趕緊翻找著當天早報內容,果然不出所料。

  專欄女作家——程小雨微笑揮別世間

  為愛夫而犧牲,留愛在人間,女中豪傑——梁瑞英

  造成成宗真正暴斃的原因,可能不是報紙上表面的消息,而是因為瑞英的去世,讓他一時無法承受這個打擊,有可能造成他的一心只想追隨。看來在另一個世界裡,他們終於可以形影相隨了。

  看看自己的愛情如此順暢,突然間真的覺得自己比瑞英幸福多了,的確應該好好珍惜,不,是更用心珍惜。

尾聲

  在另一個時空中,瑞英已經找到她的孩子,常常在小海柔身上看到他,所以並不陌生,相對的這孩子對她也非常熟悉,她帶著他來等成宗,因為再過一會兒,成宗就會來這裡與他們會合,這一切好像兩人早就已經知道了。

  成宗遠遠地看到他們,他開懷著笑,腳步也不禁越走越快,直到來到他們面前,感動地說:「這一刻,真正屬於我們的這一刻終於來了。」成宗執起瑞英的手,說出多年來遲遲不敢說也不能說的話。

  而瑞英更如小鳥依人般地依偎在成宗身邊,「在那個世界的牽掛終於告一段落,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陪我們了。」

  看著瑞英及孩子,心中還是有著那份深深地激盪,歡欣之意爬上心頭,「團圓的時刻,等得好辛苦啊!但這一切都值得的,瑞英,你知道嗎?筱娟將會有一個很好的歸宿,而我和她的孩子也將和你的小海柔有段緣分。」

  「你的意思是說……」瑞英實在驚訝,「難道自己和成宗的緣分,在現實世界中,將由他們的下一代完成?」

  「沒錯,緣系有情人,她將成為我的兒媳婦。」成宗得意的說著,畢竟子承父志嘛!

  「看來,我倆是真的遺愛人間羅!」瑞英難以想像的說著,「希望不是遺礙人間,才好啊!」

  「放心啦!在他們之間的阻力將會化為一切助力,沒辦法,佳偶天成。」成宗拍拍瑞英的肩膀,示意要她放心,雖然他知道她在擔心小海柔的個性,但一物克一物,此乃上天的安排。

  於是他們挽著彼此的手,心滿意足地走向另一片屬於他們的天空。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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