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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22 23:36:57

前言:

  他是她大哥,她是他小妹。
  他笑她是小四眼加笨蛋小書獃,
  她說他一張爛嘴到處惹桃花。
  她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他早已明白。
  愛不過是男男女女寂寞的故事,
  兄妹的身份不能滿足他,
  她只是待在他身邊也不夠,
  他被她喂大的獨佔欲每一天都在膨脹。
  他要她眼裡只有他一個人,
  他就算威逼利誘、坑蒙拐騙,
  也要騙到她所有的愛,專寵他一人。
  他是愛她的,很愛。


楔子

  「韻薇,你能自己回去嗎?」  

  她沒有擡頭,只是用歡愉的口氣說著:「嗯,當然可以。」  

  「那我先走了,你們玩得開心一點。」  

  男子拿起放在沙發後的西裝外套,笑嘻嘻地跟同事們一一招呼了聲後,擰開KTV的門,轉身大步離去。

  掩上的門扉後,關在包廂裡的人們繼續痛快淋漓地唱著,吼著,互相插科打諢,逗得笑意連連,有的肚子痛得滿地打滾,有的眼淚直飆捶打桌子,有的摟做一團,管你是男是女,有沒有老婆還是老公守在家裡癡癡等著深夜不歸的倦鳥。

  手機全部關機,誰也不想見,情人也全部忘掉,也許明天就分手了,嗓子沙啞了也無所謂,反正週末只需要睡死在家裡就好了。  

  今夜不醉不歸。  

  「啊哈,韻薇,你大哥偷溜了,這下你這丫頭就慘了。」端著色迷迷的笑容逼近,魔爪高高地舉起,準備對美人兒上下其手。  

  她哈哈一笑,「阿烈,我身上有帶防狼噴霧劑哦。」  

  笑裡竟然有幾分冷然。  

  「哇,你不要這樣吧。人家這麼乖,你一定不捨得用那玩意兒來欺負我對不對?」阿烈做小鳥依人狀地貼近。

  張紅燕美腿一擡,生生地踩在了阿烈那張不帥不醜的色臉上,然後一踹,「別讓老娘再看到你調戲我組裡的姑娘。」

  倒在美人懷裡的阿烈因禍得福,咧嘴傻笑。嗯,好柔好軟。瞧瞧他摸到了啥東西,瞪大雙眼,再捏再瞪,再捏再瞪,好感動哦。  

  「你給我去死——」美人的男朋友許大部長怒吼一聲,直接給了那個荷爾蒙分泌過剩的色胚子一記天馬流星拳,然後堅決地把美人摟護在懷裡,遮得嚴嚴實實的,以防小人覬覦。  

  他馬子都敢亂摸,存心找死?  

  英雄救美,許大部長懷裡的美人呵呵直笑,甜蜜地醉倒在寬厚的胸膛間。  

  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生活就這樣一天天漫不經心地輪動著。  

  「我也要回家了。」張紅燕伸手去拿丟在地上的公主包,一隻腳勾起紅色高跟鞋。  

  「這麼早,燕姐不要啦。」阿烈哀號。  

  「不早了,我跟燕姐一起走。」唐韻薇輕笑,嬌容有些倦意,她優雅地撩開垂在眼前的劉海,翻身站了起來。

  「什麼啊,你們真掃興。」阿烈緊張地撈過其他人的臉,「看啥看,都別看,他們走他們的,我們繼續,我們繼續,別理這兩個臭女人。」  

  臭女人?張紅燕咬牙又踹了阿烈一腳,恨恨地扯過唐韻薇的手臂,拽著她就出門了。  

  「死阿烈,居然說我們是臭女人。真過分。」a  gogo閃爍的招牌下,張紅燕叉著腰,噘著高翹的美臀,氣呼呼地說著。艷麗奪目,亮眼的嬌容以及那身火熱的打扮意氣飛揚,叫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地朝她投去欣賞之色。等了半天沒人來附和,她愣了愣,然後白眼,玉手往唐韻薇額頭上一推,「回魂啊,跟你說話呢。」  

  唐韻薇先是錯愕,慢慢才領悟過來,「我魂在呢,燕姐。」她笑道。  

  「在才怪。」張紅燕受不了地搖搖頭,打開手機,有好幾條短信息過來,她咧開嘴,「找男朋友千萬別找那種粘人粘到不行的。老娘連點屬於自己的時間都沒有,煩人。」  

  唐韻薇微笑地看著燕姐罵罵咧咧地走到一旁去打電話了,一邊還露出嫵媚的笑容。這是一個沈浸於愛河中的女人的笑容。  

  為什麼這麼多年她還是無法像燕姐那樣地笑出來呢?  

  她只能淡淡地,寂寞地笑。  

  他問她,是不是不愛了?  

  她何其無辜。她經營一份感情是那麼用心,卻要遭受四面八方的質疑。  

  她不是不愛,真的。  

  一個人站在立交橋上,任夏夜的風將她的發吹亂。身後是川流不息的車浪,喇叭聲急促地此起彼伏著,屬於俗世的喧鬧紛擾,而她靜靜地凝覷著橋下那一片油菜地,黃花在霓虹燈中輕輕搖擺,螢火蟲零星而逝,半夢半醒的長河向東寂寞流淌而去。  

  橋上橋下,兩個世界。而她,只是個看風景的人。  

第1章(1)

  電話那頭雖然一直在嘰嘰喳喳、口若懸河說個沒完沒了,這頭的唐韻薇仍然面無表情,一個數據一個數據地把價格表上的內容打到電腦上去,精準無誤。  

  「唐韻薇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啊?」那頭好不容易中場休息,打算喝口水再戰它三百回合,卻在聽到幾千里外快速的噼裡啪啦打字聲音時,小心翼翼地問道。  

  「有。你說我老大嫂……」遲疑了下,實在是不知道該不該稱呼那位為老大嫂,「她第一次去你家,你上至祖父祖母,下至叔叔伯伯,喜出望外,紛紛拿出見面禮哄得老大嫂好開心。結果不出一個禮拜,老大嫂正式跟你提出分手,原來她在外面搞劈腿。對吧?」  

  「是啊,十幾條黃金鏈子,好粗的。」那頭沈痛地說道,也不管電話這頭的人能不能看到,用力地比了比粗細程度,「她居然不還我,你說她有沒有搞錯啊。我當時就叫了十幾個人殺到她家去要錢……」  

  「你那邊冬蟲草的價格是多少,現在?」  

  「玉級蟲草8.65萬每斤,特級蟲草7.6萬每斤,一級……我看一下,6.7萬,我們這邊不賣二、三級的。嘿,你知道嗎,她一開門,嚇得臉色都青了,差點就尿褲子了。我就站出去,大聲地說,死八婆,把之前的見面禮都還給我,不然老子要你好看。那個威風勁你沒看到真可惜。」  

  「大家分手了還可以做朋友嘛,用得著這麼絕情嗎?」她用嘴巴咬掉鋼筆套,記下老大報過來的市場價格,「上次聽說你們那邊正在研發新藥,成效如何?」  

  「別提了,那兩個博士的帽子是白給他蓋了,一個比一個傻,還不如讓我去開發更快。整個閉門造車,沒戲。還有,不是我絕情,是她絕情好不好?你老大我這輩子沒被人這麼耍過。」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進來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男子,他笑著把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她安靜,然後按下免提鍵。她嘻嘻一笑,「就你這樣還去開發新藥?我可是記得你在大學的輝煌戰績,一個學期科目全開紅燈,嚇得輔導員到處打電話求爺爺告奶奶的,才勉強把你的分數給提上來。」  

  「你這丫頭為什麼老是厚此薄彼呢?你大哥明明比我牛,你卻總是提我不提他。是不是因為他是你的頂頭上司,你怕他啊?」老大忿忿不平,口水噴了一地,「丫頭,你大哥要是欺負你,你跟老大說,老大給你做主。你老大我別的本事沒有,對付你大哥那小癟三,那幾招還是綽綽有餘的嘛。」  

  「王瘸腿!你有完沒完!」蒼白的臉龐突然嚴肅地大吼一聲,猛地拿起放在一旁的話筒,劈頭就道,「我說,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在上班時間打電話騷擾我的部下啊?你們公司報銷電話費了不起啊,你信不信我打電話給你們總經理投訴你?」

  「靠,魏小哥。你們公司還有沒有人權了?你這做上司的怎麼老是偷聽員工講電話。忒沒素質了。」那頭心一跳,迅速地掛上電話,連句拜拜都直接省略掉。  

  手還緊緊握著話筒的魏星在聽到那頭嘟嘟嘟的掛線聲後,捧腹大笑,惡劣地眉眼飛揚。  

  雖然是白了點,也瘦了點,卻依舊醉人的俊俏。唐韻薇看癡了眼,一時也忘了隨著他一起笑。  

  「嗯?怎麼?」發覺她沒在笑,他低眉去瞅她。  

  她別開眼,望向電腦屏幕,心跳陡促,「前天你也太沒情誼了,居然丟下我一個人先溜。」她轉開話題。

  食指在她腦袋上一彈,她吃痛地摸額頭,「唐小姐,你也太沒良心了吧?」俊顏幽怨得很,「我明明走的時候有問你的,你小人,秋後算賬。」彈一下還不痛快,使勁地揉揉那張柔嫩的小臉,直到小臉紅紅的,他才滿意地低低發笑。臉紅了吧,慚愧的吧?  

  素手用力地拍掉那只惡魔之手,「我那是跟你客氣著呢。」  

  魏星詫異地揚眉,「你我之間還有客氣一說?唐小姐這是在故意跟在下搞生疏嗎?」  

  她呵呵地笑,「還在下,你少來。」  

  摸亂她一頭細柔的發,他寵溺地說道:「好啦,晚上請你吃飯,當作補償。」  

  「免了。晚上佳人已經有約。」她隨意撥開他的手,改之專注地注視著屏幕上數字的跳動。  

  有這麼認真的員工,他可以含笑九泉了。  

  他鬆了一口氣似的拍拍胸脯,「太好了,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晚上我還要陪你大嫂一起去看電影呢。好好幹活,今天特別批準你早點下班。」又狠狠捏了一下嫩頰,他微笑離去。  

  注視著電腦的眼睛突然有些刺痛。她早知道他不過是逗逗她的而已,隨便說出口的話她還能當真嗎?

  她也只不過是……隨便聽聽。  

  晚上六點準時上QQ。  

  大洋彼岸那頭,敲下了無數相思的話語。  

  從他打工上課到吃飯睡覺,點點滴滴鉅細靡遺,無一不談。  

  她也說些生活上的事,小到今天磕磕碰碰到了,大的事情暫時還沒發生,跟一天的日記總結似的,統統匯報上去。

  匯報完,彼此沈默了一下,「韻薇,你的英語開始準備了嗎?」光從字裡行間,她已經感覺到氣氛在慢慢凝結成霜,胃開始糾結。  

  「嗯。」英語她很薄弱,畢竟大學這麼些年忘得差不多了。  

  「嗯是什麼意思?」  

  「嗯就是開始了。」她喝了口水,心虛著自己的面不改色。  

  那邊突然開始狂敲字,QQ滴滴響個不停。大致的話她已經能夠倒背如流了。無非不過是什麼「韻薇,我很想你。希望你能早點過來」、「你有沒有用心讀英語啊」、「英語有多關鍵」諸如此類,不甚其煩。  

  他的急切在對她施壓。她的漫不經心也在對自己施壓。  

  「韻薇,你是不是不想過來?」  

  「哪有?」她又喝了口水,為什麼每次一沒有話題可聊,他就拿出英語來說?無非就那麼件事情,他為什麼可以絮絮叨叨一整個晚上?這個話題已經不新鮮了,可是她每次聽到都很驚心。  

  直覺地想迴避這個話題,可是對方顯然以為她很喜歡聊英語。  

  「那你為什麼不好好準備呢?」  

  她幾乎可以聽到大洋彼岸的歎息聲,「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好好在準備?你看到我的努力了嗎?」明明什麼都沒做,為什麼她能這麼理直氣壯地吼出來?  

  「你有在準備就好,我以為你不想來。我很擔心。」他的口氣緩和下來,溫柔地說著。  

  刺蝟一愣,連忙收起渾身的刺,什麼話也不敢說。她是個騙子,一個陷在可怕絕境的大騙子。  

  騙子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招搖過市,讓對方委曲求全。真討打。  

  「韻薇,我今天上了一天的班,想早點去睡。」  

  「哦,好。」  

  看到他QQ頭像上顯示離線,緊繃的心才漸漸放鬆下來。她習慣性地擡手看了一下表,才八點。  

  這個時候,普通的情侶該做些什麼?逛街、看電影,或者是在咖啡廳裡聽歌喝茶?  

  她已經很久沒有過普通情侶的生活了,該做些什麼,怎麼做,也忘得差不多了。只是習慣守在電腦前,等著他上線,習慣手機一整天都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沒有人約。  

  像是特意為了反駁她最後那句話似的,手機造反地響了起來。她反射性地震了一下,一會才好笑地接起電話,「喂,幹嗎?」她沒好氣地問道。  

  「唐美人,快來救我。」本應該在約會的傢夥神經兮兮地壓低聲音,在電話那頭小小聲地說著。  

  「怎麼了?」意識到大事不妙,韻薇也不由自主地低聲問道。  

  「我在天上人間定了位置,結果一個小時了,我女朋友還沒來,被人放鴿子好丟臉。你快來救場啊。我等你。」不由分說,果斷地掛掉電話等人。  

  聽到嘟嘟嘟聲,她先是一愣,隨即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拿起書桌旁的包包衝了出去。  

  要死了,吃個屁飯也來這麼高檔的地方。怪不得他被人稱作是月光光美少男。  

  牛仔褲加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T恤,衣著不得體到極點的唐韻薇在心裡把那個傢夥從頭罵到腳,又從腳到頭來回再罵了一遍,心情才稍微好些。  

  「小姐,請問幾位?」服務員長得很帥,唐韻薇忍不住多瞟了兩眼。  

  一隻冰涼的大掌覆上她的眼,只聽得低醇的聲音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女朋友,我女朋友來了。」

  「那請問可以上菜了嗎?」  

  大掌轉移至她的肩膀,證明她的確是他女朋友似的,堅定地將瘦小的她摟在懷裡,他笑意從容,「完全可以。」

第1章(2)

  入座後,他幫她把茶滿上,香氣四溢,「好韻薇,你救駕救得太及時了。剛才那服務員一直在看著我笑,你說他沒事笑啥?笑笑笑,真討厭。」薄唇微噘,任性得像個孩子。  

  她看著他潔淨的白襯衫,「拜託,那是職業微笑好不好?」難道讓人家對著他哭啊?  

  「職業微笑是那樣笑的啊?」他吃驚地瞪大眼,「那我平時怎麼都不這麼笑?難道我不夠專業?」他咧嘴示範那個令他耿耿於懷的笑容。  

  「職業又不同。」她暈倒。  

  「哪裡不同了?不都是靠著色相,身體力行地出賣勞動力?」  

  她聽了直皺眉,「別講得自己跟夜店裡的牛郎似的。」好好一句話,為什麼在他嘴裡吐出來就特別不像樣?

  他托著下頜,無限感慨,悠悠歎息一聲:「我要是牛郎就好了,至少不會缺女人。」寂寞的眼,四處飄蕩。

  這個沒志氣的男人,她真想拿高跟鞋的鞋跟敲他。  

  「好,上菜了。餓死我了,待會要是我吃飯形象太差,你記得不必提醒我。」  

  她瞠目結舌地望著這一輪一輪上個沒完的菜,滿滿地擺了一整桌。帥氣英挺的服務小生優雅地走上前,手裡捧著一瓶葡萄酒,帶著貴族氣息的微笑,「1983年的……」  

  「對不起,我們不喝酒。」她急忙忙地打斷。這是在吃飯,還是在吃錢?  

  「不過這位先生已經點了……」  

  「那就退掉!」她差點尖叫起來。  

  那個服務小生嚇了一跳,眼前這個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女孩突然歇斯底里的樣子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瞅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頤,連抽空擡頭瞟他一眼都沒有時間的男客人,幽幽歎了口氣。好吧,遇上這樣的客人,算他倒黴。  

  「魏星。」她俯身瞪他,而他衝她露齒燦爛一笑,「你今天不會是打算跟大嫂求婚吧?」  

  「怎麼可能,你別詛咒我啊。」他動作利索地推開空盤子,取過新的食物,道,「你大哥我還不想這麼早就踏進婚姻的墳墓。」女人啊女人,真是讓人又愛又恨的生物。  

  「那你整這麼一桌是幹什麼?」  

  「討好你大嫂啊,可惜她放我鴿子。」哀怨啊,多吃幾口補回來好了。  

  她突然神色一僵,訥訥地問道:「敢問是哪位大嫂?」  

  「你傻啦,你大嫂不是只有一個嗎?」正想痛快地賞她一個爆栗,不料瞟見身後飄著的一條綠色裙擺,春意盎然。他摸摸下巴,嗯,好眼熟的裙子啊,慢慢往上瞧,喝,他居然看見一個和自己某位女朋友長得巨像的女人正一臉怪異地瞅著他,「哈,小萍。」營死了……  

  「討好我,什麼時候?」季萍萍挑眉,她身旁的女伴雙手交抱,看好戲。  

  「我無時無刻不想著討好……」一杯清水自頭上不客氣地倒了下來,蒼白俊顏更顯脆弱驚心,活像被人淩辱後的妖媚模樣,叫在場的男女都倒抽一口涼氣,這樣一個男子呵,「……你……」  

  你完,人早就走掉了。  

  面無表情地接過她好心遞來的面巾紙,他擦完,神色自若地繼續吃飯。  

  「你還搞劈腿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沒有擡眼,只是含糊不清地應了句:「男兒本色。」  

  男兒本色?  

  當真是男兒本色呢。  

  這四海之內,似乎只要是母的,都能引起他的興趣。  

  她瞥了一眼他電腦裡那張圖片,「大哥,這真的那麼有意思嗎?」  

  對著電腦發呆的魏星這時才恍然大悟,他連忙關掉圖片,窘迫地清了清嗓子:「唐小姐,你進來都不敲門的嗎?」

  「魏先生,你我之間還需要這麼客氣嗎?」她輕笑。  

  「必要的禮節還是要遵守的嘛。唐小姐為人就不要這麼死板了。」他俯身輕擰她的鼻尖,滿眼的溺愛笑意。

  她說錯了,這四海之內除了她,只要是母的,他都感興趣。  

  一朝為妹,終生為妹。  

  當初要認他做哥哥的理由很簡單,為了從這位死摳死摳的演辯協會會長口袋裡掏出錢來買一碗餛飩麵。

  他得意洋洋地說,用兩塊錢買了兩個丫頭,這生意真劃算。  

  她和大學裡唯一的死黨阿玲這才大呼上當,誤上了賊船。最氣人的是,那碗餛飩麵實在不好吃,她們吃了一半就嚷嚷著,吃不下了。  

  「魏先生,請你遵守必要的禮節,不要做出這種非禮性質的動作。否則我會以辦公室色狼的罪名起訴你。」她用文件拍掉他的手,「這是新藥研發的一些資料,你好好拜讀吧。」  

  「讓我們來做代理?」他露出欣喜的表情。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藥的臨床使用效果非常好。至少在治療腫瘤這塊,這藥是目前為止最為有效的。  

  「嗯。北邊市場已經接近飽和,所以公司決定從南部開發市場。魏先生,認真點做吧。」她痛心疾首地摸了摸他的肩膀,「少看些黃圖,對身心的健康發展沒有好處。」  

  魏星俊顏爆紅,「你懂什麼。這是藝術好不好?」  

  「人體藝術,我懂。」又是痛心疾首地摸了摸他一頭的軟發。  

  「出去啦。」他羞憤地推她。  

  笑著合上他的門,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神色轉冷。她淡漠地靠在門扉上,清眸寂寥。  

  王永昌曾對她說,這個世界哪個男人不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他那幫兄弟有老婆的,在外面照樣勾三搭四,養著幾個小情人。看不透的女人都是傻瓜。  

  她好奇地問,大哥也這樣嗎?  

  「你大哥那小樣的哪有我這麼冰清玉潔?他一肚子花花腸子,追他的女人都從天安門排到黃浦江了,他就是玩一輩子都玩不完。就你這小丫頭片子的被他騙。」  

  笑出聲來,幾許自嘲意味。  

  她是看不透,所以見到的時候心還是微微有些刺痛。  

  他也從來沒有騙過她什麼。在她面前,他只不過是想保持一份兄長的尊嚴罷了。兄長,小妹,如此而已。

  突然覺得冷,她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在這三伏天穿上長袖,依舊冷得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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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22 23:37:56

第2章(1)

  她拉開窗簾,玻璃窗戶外夜色正濃。  

  星河閃爍,如鑽石般旁綴著夜幕如此美麗。若不是隔壁辦公室細微的咳嗽聲,她會以為整個世界都在沈睡中。

  早勸他戒煙,卻總是把她的話當作耳邊風。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臉,真的很叫人痛恨。  

  他根本就沒費心照顧過自己的身體吧。不停地酗酒,抽煙,熬夜,所有不好的習慣他都有。  

  電腦裡QQ在呼喚她。她倒了杯水,坐回到位置上。  

  「今天成績出來,我的SEMESTER達到HD。全班第一,厲害吧?」那頭不知道在炫耀什麼。

  不知道她畢業一年,對成績這種東西已經很麻木了嗎?「呵呵。」只好報以無言的笑聲,算是鼓勵。

  「什麼嘛,你就笑而已嗎?」她已經看見他在撇嘴皺眉了。  

  「哪有。我心裡高興著呢。」忍不住地,又小小地違心了一下,「那經常跟你一起玩的那個北京人呢?他考得怎樣?」  

  「他掛了三門,慘死了。」他接著說了些什麼,她沒有怎麼去注意。鼠標點開網頁,瀏覽些圖片,看人家是怎麼搭配衣服是她的樂趣,學著畫彩妝是她的樂趣,追趕潮流也是她的樂趣,但是學習真的不屬於她喜歡的範疇內,雖然在學校的時候她的成績很好。  

  敲門聲輕輕拉回她的注意力。魏星手撚著一根煙,臉色不怎麼好地站在門口,靜靜地望著她。  

  「怎麼了?」  

  「你還沒回去?」他抖落煙灰,又猛地抽了一口。  

  「嗯,還有資料沒有處理完。休息一下,十點可以搞定。」既然望著他會生氣,她就選擇別開視線。

  他咳了幾聲,輕輕地道:「我肚子餓,幫我去買點東西好嗎?」  

  她望了一眼QQ裡積累起來的留言,「好。」  

  「打擾你們聊天了。錢給你。」他帶著歉意,溫和地說。  

  「不用啦,我身上有錢。」她擋回他的手,走出辦公室。  

  他也沒有堅持,默送她離開,偶爾胸悶地咳了幾聲。QQ滴滴聲又在催促,可惜佳人已經走遠。俊眸微微一閃,惡劣地坐到電腦前面。  

  「韻薇,怎麼不回我信息,我要生氣了哦。」  

  「我真的生氣了啦,哼。」接下去是十幾條的哼。  

  幼稚!魏星冷笑。將轉軸往上拉,他堂而皇之地偷看她的聊天記錄。不道德嗎?他只是略盡兄長的職責罷了。

  他這雙火眼金睛呵,就算是在字裡行間,也能看出對方是不是有劈腿嫌疑。  

  他冷冷地往上翻閱著,對方言辭懇切,態度溫柔,言語中總是禮讓女方,在乎她的一舉一動,所以總是緊張著,擔心著,生怕不小心惹起了這個小祖宗的火爆脾氣。而小祖宗愛理不理,高興就回一句,不高興就呵呵傻笑兩聲。還開著好幾個衣服淘的網站,漫不經心地跟其他人聊天。  

  這場愛情遊戲,誰佔有主導地位,早就分曉。  

  他摸摸下巴,意味深長地歎息一聲。原來劈腿的人是自家的小妹嗎?  

  提著一袋便當回到公司,她徑直走去他的辦公室,沒人,濃烈煙味也漸漸消散而去,淡香繚繞。  

  她轉身回自己的辦公室,進門差點被嗆到。好傢夥,把戰場轉移到她的地盤來了。  

  挑眉望眼而去,他俯睡在桌上,俊顏總是令人心疼地蒼白著,偶爾輕扇眼睫,是他沈睡夢裡的小小動靜。像個任性的孩子一樣,睡覺時候還稚氣地喜歡咕噥出幾句夢話,清眸微憐,她拿起椅子背後掛著的長袖輕輕披在他的身上。淡淡的煙草味,縈繞在鼻間,她不覺皺眉。  

  想起五年前的迎新晚會上,那個清瘦的大男孩,在舞台後的一隅,用寂冷的眼眸靜靜地凝覷著台上,嘴裡也是叼著一根煙。  

  她雖然在表演,台下是九個系的幾百個學生,可真正讓她猶如芒刺在背的是他微微帶著嘲弄的注視。

  他是不是也覺得她演這個孤女為了上大學,外出打工掙錢的角色很好笑?  

  突然就惶恐不安起來,到最後一幕戲演的是她抱著奶奶痛哭的場景,她當時眼淚真的嘩啦啦就流下來了。後來大家都說她那幕戲演得非常好,甚至被鄰校醫科大學給請去做特邀節目,可是沒有人知道她那是難堪到極點的淚水。

  隔著朦朧的煙霧,她好像看見眼前這個沈睡的男人跟當年那個總是帶著嘲弄笑意的男孩影影幢幢地重疊在一起,「你一開始就看我不順眼,對不對?」趁著他在睡覺,她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小小地報復了一下。  

  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麼還要勉為其難地認她做小妹呢?  

  既然認了她,又對她不聞不問。可知道那個時候對她是怎樣的煎熬嗎?每天都聽到阿玲在說大哥的事,可是難道大家都忘了,這個大哥她也是有份的嗎?  

  寂寥的眸光仰望著滿天繁星,月輝照耀在她臉龐如此沈靜,環繞她週身的,是前塵往事的悠然哀傷。

  什麼時候她也有了像他一樣的憂鬱了?魏星無聲歎息,俊眸又闔上。  

  他哪裡是看她不順眼啊……  

  她記得,他們相遇的第一天,也是新生入學第一天。  

  那時候九月的天氣還很悶熱,提著一堆行李的新生都汗流浹背,茫然地站在公交車站,翹首企盼著學長學姐們快來接人。  

  她承認,她很沒有住宿的經驗。所以,她只拎了個小包包就直奔學校來了。  

  小包包裡裝了些換洗的衣服,還有銀行卡和存折等等生活必需品。站在她身邊的是,她三年高中生活的絕對死黨——黃小菁,一個同樣茫然的笨女人。  

  最糟糕的是,他們坐的是私家車來的。  

  他們在學校裡迷路了。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也沒有學姐學長們來收留他們。  

  腦中突然一片空白,拉了路過的一個同學來問,也不知道茫茫然的該問些什麼。黃小菁突然開口劈了一句:「你能給我講講開學報名的流程嗎?」  

  很有智慧的一問,她在旁邊猛點頭。  

  那同學還以傻乎乎的一笑,「好巧耶,我也是新生。」  

  這種巧合真是可怕。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七個小時後,她發現那個同學在她的對面床鋪正式入住,叫做阿玲。

  隨著人潮踏進生活區的第一步,她舉目四望,這是個陌生的環境,有陌生的人,陌生的建築,陌生的生活習慣,她必須重新經營自己的人際關係。  

  對於未來,已經從之前的期待,漸漸地,變成一種幼稚的恐慌。  

  下意識地揪緊老爸的袖子,神經一向大條的老爸突然往宣傳欄那邊指去,「應該是在那裡報到吧。」

  「我覺得像。」小菁的老爸連忙附和。  

  於是大部隊朝著宣傳欄出發。  

  那裡,她一眼就看見那個臉色有些蒼白的清俊男生。他笑嘻嘻地站在新生接待處的椅子上,拿著喇叭大聲喊道:「藥學系的同學們請注意了,我們主席發話了,今天晚上留下來幫忙搬桌子椅子的,主席請吃飯。一人絕對絕對不低於五塊錢,主席保證。」  

  「魏小哥,你這是在慷他人之慨啊。」主席大人戲謔。  

  「主席,我年年幫你搬桌子很辛苦耶。你看看我,這體弱多病的,行行好,今年饒了我吧。」深怕主席不相信似的,他連忙秀出自己白嫩嫩的手臂,「瞧瞧,這胳臂,連殺雞的力氣都沒有。」  

  的確。她頗有同感地點點頭,是瘦了點。這個叫魏小哥的學長,光剩副骨架子了,再配上那張白皙得嚇人的臉,雖然長得儒雅不凡,但病懨懨的給人的印象不得不打了個折扣。  

  魏小哥朝她詫異地投來一瞥,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突然乖乖地坐好,「有家長來了,都給我莊重一些啊。小學妹們是哪個系的啊?」俊顏仿若綻開了一朵花。  

  「我是中西醫結合的。」小菁連忙說道。  

  大掌往左邊一伸,「小學妹,中西醫報名處在隔壁,這裡是藥學系。」  

  「我……我是藥學的……」糟糕,第一句話居然結巴了。她大汗淋漓。  

  俊眸輕掀,如一潭清泉,笑意零星,「坐下來吧。哪個班級的?」  

  「藥學班。」心跳如雷,雖然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緊張些什麼。  

  只見他唇角淡淡勾起,「來,把這些資料填了,我叫個學姐帶你去宿舍。」  

  「哦。」她拿起筆,低頭認真填寫。說是資料,其實不過是些簡單的姓名家庭的記錄而已,確認到校的基本手續。三兩下她填完了,交給他。  

  他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她彷彿看見他那雙幽深的俊眸帶著幾許嘲弄的,看著她身上那個小旅行包,「紅燕,任務給你,帶她去宿舍。這是鑰匙。」  

  在一旁喝水的學姐轉過頭來,「沒行李?那我要帶你去買這裡貴死人的東西�,破棉被一條三百五,不過雖然質量不怎麼好,但至少不是黑心棉,還有臉盆啊桶啊什麼的,準備大出血吧。」那時候的燕姐就很豪爽,雖然大咧咧的,但也不乏女人味。  

  「沒事沒事。」老爸爽朗地笑道。  

  原來是帶了個提款機來。她好像聽到那個魏學長的心聲了。臉上有陣陣辣意,她別過頭去,不再看那個白臉學長。

  只是,無緣無故地,有些討厭起這個學長了。  

第2章(2)

  緣分總是個很奇怪的東西。當你在意起一個人的時候,他總是不時地出現在你的眼前。  

  一天晚上,她和阿玲排練結束,正打算去食堂的驛站買些零食吃。穿過幽僻的小徑,兩邊是綠水幽幽的校園愛琴湖。

  阿玲走到一半,突然不動了,直勾勾地盯著愛琴湖旁擁吻的兩人。  

  「喂,你幹嗎?這樣很不禮貌耶。」她連忙扯阿玲袖子,小聲噓噓。  

  阿玲俯下身子,「你看,那個人是不是演辯協會的會長?」  

  「管他是誰,快走啦。」她眼角不小心地瞟了過去,那男孩的臉龐在清輝月色下異常的蒼白。  

  她的心突地一縮。魏學長連跟女生親熱的時候,臉都不會紅嗎?是習慣了,還是他的身體裡沒有血液。

  「吻得好激烈啊。哇,學長剝她衣服!」  

  「噗——」阿玲的實況演說叫她忍不住地噴笑出來。  

  不知是阿玲還是她驚動了湖邊的那對情侶,他們詫異地朝她們倆的方向望來,這時她才看見魏學長旁邊站著的那個女生是燕姐。  

  他們低頭說了幾句話,只聽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魏學長那張好看的臉被打歪在一邊。  

  她驚呆了。  

  「難道是學長非禮學姐?事情大條了耶。」阿玲摸著下巴臆測。  

  他緩緩地偏回頭,無所謂似的露齒一笑。那樣的笑容彷彿在說,打我吧,反正我天生犯賤。雖然在後來幾年,她已經漸漸習慣了他這種要死不如賴活著的笑容,但那時候見到,只有一種揪心的感覺。  

  為什麼要那樣笑?燕姐哭著跑開。  

  那是她唯一一次見到燕姐哭了。那個一向以女強人自居的燕姐,哭得像個小孩,那樣絕望。  

  對啊,為什麼要那樣笑?她也很想問。  

  再後來,他笑著向她們倆討門票費,嘴裡還振振有辭地說著,看戲不買票,你們這群新生有沒有道德啊?

  最後,是他花了兩塊錢請她們兩個吃了餛飩麵,她們就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他的小妹們。  

  ……也只是小妹們而已。  

  打開門,連燈都懶得開。  

  躺在床上,她只想閉上眼,直接睡死。  

  昨天晚上等大哥睡醒,他們兩個一起坐電梯下去的時候,才發現大樓保安已經把大廈的門給鎖上了。於是,他們兩個在公司加了一個晚上的班,把以前想做的,但又一直沒做的資料一次性給搞定了。  

  今天又陪著許部長跑了一天的業務,坐在車裡眼皮就一直往下掉。大哥就閒了,別以為她不知道,他今天不用跑醫院,下午的時候偷溜回家睡大頭覺了……  

  想著,想著,意識已經漸漸地渙散,幾要墮入淡如青煙的虛無夢境中。  

  雲霧縹緲,如一層薄紗隔面。那是個很熟悉的地方,大風刮起她輕薄的衣裙,迎面走來一個人,他的臉籠罩在灰色煙霧中,穿著一身秀拔的西裝,舉手投足間,是淡定的嫵媚。  

  她不由自主地朝他走了過來,伸手去摸,很想看一眼他的臉,是不是跟大哥一樣的俊……  

  大哥……她猛然驚醒,才發現床頭的手機響個不停,是大哥的專屬鈴聲,「喂?」  

  魏星興高采烈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很好,他死不了,「呦,我的小妹子怎麼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也不想想是誰害的!她咕噥,翻身想睡。  

  「韻薇,不要睡了,快出來。」魏星大聲叫道。  

  「去哪裡啊?」她擰起眉心,他那邊怎麼那麼吵?勁爆的DJ舞曲透過手機,像是要貫穿她的耳膜,她因睡眠不足而更加頭痛欲裂。  

  「天使PUB。快來,等你。」一如既往的任性,連給她發言的機會都沒有,他就掛上電話。  

  擡手覆在眼睛上,過了一小會,她慢慢爬了起來,走進浴室沖洗了一番,讓自己意識清醒些。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發呆,她到底是為什麼到龐氏藥業來上班的,要工作哪裡找不到,何必呢?  

  說實話,她不過是追著大哥的腳步去了。不想永遠地在他心中沒有份量,至少現在他會主動打電話給她,會記得在需要人的時候第一個找她。  

  踏進PUB,在喧鬧紛湧的人群中,她依舊能一眼找到那個臉色有些蒼白的男子。  

  如當年一樣。  

  他也許不是最顯眼的,可在她眼中,卻永遠被擺在了第一位。  

  魏星坐在高腳椅上,臉上依舊掛著玩世不恭的燦爛笑容。涼眸遊蕩過PUB裡瘋狂扭動的人們,一張張流於世俗荒謬的可笑容顏,在不夜的城市裡狂歡著。他哼笑一聲,將煙蒂掐滅。  

  韻薇再不來,他就要去墮落了。  

  如果她不來的話。他無所謂地笑了笑,走進舞池,無論是誰都好,能給他溫暖就行,抱住他——  

  「大哥。」  

  他張開眼,腰上搭著一隻纖細的胳膊,總想著給他支撐似的,將他領回正途,「現在才來?」他俯身靠在她耳畔輕問。  

  「我剛才睡下了,洗了個澡才過來的。」她老實地回答。  

  被他擁在懷裡慢慢舞動的身子有些發燙,將他身上淡淡的煙味給鐫刻在心懷。  

  「嗯。」什麼話都不要說,他只想依靠著她,靜靜地抱著她,跳完這曲舞。  

  在激昂的音樂中,抽搐的人潮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極不和諧地踩著輕慢舞步,沈浸在自己寂靜的天地裡。

  沒忍住喉嚨的搔癢,他咳了兩下。她連忙推開一定距離,發現他的臉色比以往更青,「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大哥他是抽煙抽的。」清亮的女聲在身後響起。  

  「燕姐,你也在?」韻薇回頭。  

  張紅燕要笑不笑的,「就許你們在,不許我也來這裡跳舞?」她指了指身後跟著的男伴,「我男朋友,何勁生。」

  何勁生衝他們友好微笑,「你們好。」  

  「你好。」韻薇也禮貌地回應。  

  魏星懶懶地覷了眼張紅燕和何勁生,「韻薇,去喝一杯。」他拉起韻薇的手往吧台走去,只留給紅燕一個冷了一半的笑容。  

  「好啊。」  

  「我喝酒,你喝果汁。」他馬上補充。  

  「大哥!」  

  「沒得反駁。」他嘻嘻一笑,揉亂她的長髮,坐上吧台前的椅子,他對酒保招招手,「藍色心靈一杯,橘子汁一杯。」  

  「星哥,你女朋友啊?」酒保一手搖晃著調酒杯,朝魏星眨眨眼,「長得很漂亮。」  

  那一剎那,她好像看見大哥的臉色紅了紅,本來只要回答一句不是就好,現在的氣氛好像有點尷尬了。

  「是。」  

  「不是。」  

  ……酒保詫異地挑挑眉。韻薇連忙把臉轉到別的地方去,心裡把大哥罵了個狗血淋頭。不是就不是,幹嗎要說是。

  「誰說不是!」魏星笑唇一抿,大掌輕柔地扳過她羞憤轉開的嬌顏,親熱地啵了一口她的臉頰,「是不是?」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際,像故意挑逗誘惑她,非要看見她臉紅似的。  

  一路燒紅到耳後根,「是是是,你說的都對。」死無賴!  

  他滿意地呵呵直點頭,冰涼的眼神才漸漸有了溫度的笑意。摸摸她的軟發,他低聲問道:「今天晚上要不要去我家睡,我怕等下不能送你回家。」  

  「今天不了,我有很重要的文件放在家裡了,明天要用的。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  

  他垂望著她誠實的臉龐,乾淨清澈得讓他移不開眼,「明天早點回去拿就好了,你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

  「你家跟我家距離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耶。」她抱怨,真想把自己的黑眼圈戴到他臉上去。  

  「乖,明天早上我叫你起來。」跟電話裡隨傳隨到的口氣一樣任性,他不容拒絕地拍板決定。  

  只要他寂寞,看著她就會變得溫暖。  

  他是坑蒙拐騙,都想要留住這種溫度。誰讓她自投羅網呢?  

  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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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22 23:39:00

第3章(1)

  「唐美人,早上好啊。」辦公室的電腦上突然壓來一個人影,溫潤的嗓音帶著笑意,「哇,今天唐美人容光煥發,兩眼炯炯有神,看上去好別緻哦。」  

  「魏先生,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少來拍馬屁這一套。」她頂著兩隻熊貓眼,連續兩天因為這個傢夥而導致的嚴重睡眠不足,他都能說成炯炯有神,可見他的話荒腔走板有多麼嚴重了。  

  魏星走上前,兩手搭在她肩上,貼心地為她按摩,「美人啊,晚上有沒有空啊,哥哥請你去吃大餐。」

  她面沈如水,無動於衷地瀏覽文件。  

  「唐美人,好妹子,小薇薇,你咋不理哥哥呢?」不依不依啦。  

  「因為我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嗯,今年保健品類在金山區的銷售額比以往提高了許多。  

  男子將身體傾向前,白玉般的俊顏輕輕貼在她的臉頰,柔嗓存心誘惑人似的,在她耳畔撩人地說著:「晚上就陪我吧。」唐韻薇渾身一震。這種話明明不是別的意思,可從他嘴裡講出來,就讓她腦海一片淫亂。  

  「好不好嘛,小薇薇?」誘惑不成,改撒嬌。  

  「拜託,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用力推開他的臉,她差點吼出來。  

  「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一潭水眸巴眨巴眨,一派天真。  

  「不……」細眉一挑,嘟起嘴又朝她撲了過去,她嚇得立即站了起來,「好,好,我答應。」  

  「啊,有個妹子真幸福啊。」他燦爛一笑,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下班等我啊。」  

  跌坐回椅子上,嬌容酡紅一片。她將臉埋在兩手之間,心跳如雷。這麼多年,她還是無法適應他的人來瘋嗎?

  她不是早就知道,他這人對貞操一點概念都沒有嗎?去年剛來公司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他跟公司裡的幾個女職員亂來,親吻擁抱甚至大膽撫摸,哪一場不是在她眼前做足了戲。  

  她應該早就習慣了才對啊……  

  為什麼輪到自己的時候,也會這麼不由自主地受他魅惑去了?  

  當然,他也不是存心地想要誘惑她,他只是當她是個小妹子,逗她玩的。他任性慣了,怎會考慮她的心情呢?

  她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有七情六慾。  

  「韻薇,韻薇?」  

  她猛然擡頭,從混沌愕然中掙脫出來,「燕……燕姐?」聲音竟如此沙啞。  

  張紅燕露出關切的神情,「怎麼了?看你精神很不好的樣子。」  

  「沒事。」她清了清嗓子。  

  「這是你要的腫瘤藥的最新資料,小莫已經幫你整理好了。」  

  「哦,謝謝燕姐。」接過文件,她翻開看了看,「很好,小莫整理得很規範……燕姐,你有什麼話要說嗎?」燕姐一向爽快,有什麼話也藏不住,全表現在臉上了。她微微一笑,問道。  

  「那個,我聽說你前天跟魏星在公司待了一個晚上,你們……」紅燕欲言又止。  

  「公司的保全工作做得真不錯。一到十一點,保安大叔就把門給關了,我們出都出不去,只好在公司裡窩了一個晚上。怎麼了?」她坦然地望著燕姐。  

  紅燕猶豫了一下,隨即相通了似的,說道:「燕姐是過來人,只想告訴你,千萬不要愛上魏星,否則,你會生不如死的。」  

  那一剎那,五年前那個晚上燕姐心碎的樣子突然湧上腦海。  

  到底大哥對燕姐做了什麼?  

  見她低垂著眉目,默然不做聲,紅燕又說道:「他不會愛人的,他是棵毒瘤,只會不停地傷害,傷害他自己,也傷害所有愛他的人。燕姐只是不希望你重蹈覆轍而已。」  

  毒瘤……她倒覺得大哥像棵罌粟花,愛上他的人,都是無可救藥的,「燕姐,說真的,魏星到底是我大哥,我不喜歡別人在背後這樣說他。我跟他什麼事都沒有,你放心吧,什麼都別說了。」她低頭繼續看市場報告。  

  「那就最好。」張紅燕咬了咬艷唇,走了出去。  

  燕姐還愛著大哥嗎?她翻過一頁紙時,腦中突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門外那個秀拔的男子懶懶地靠在牆上,點燃一根煙,合上眼,享受著吞雲吐霧的快感。  

  剛一進入餐廳,才坐下,連菜都還沒開始點,就衝進一個火辣辣的女孩,罵咧咧了幾句,她還沒反口,那女孩就怒氣沖沖地抄起一旁的清水從她頭上潑了下去。  

  「喂,你……」  

  「啪」的一聲,臉被打歪了。  

  紅色的五指痕落在那張素白的小臉上,漸漸發青。  

  很好,她就知道他約她出來沒好事。大餐沒有吃到,先是被人用水潑濕了一身,接著是一巴掌,打得她好想哭。

  那個死三八,一定是肥皂劇看太多了。  

  「魏星,你給我記著!」那女孩囂張地戳了戳魏星的胸膛,揚長而去。  

  等那個女孩走了之後,他俯身去瞧她,「你沒事吧?」  

  她愕然地捂著臉。他居然在笑,又是那種要死不死的笑容,彷彿在說,你被打,是你活該。  

  是她活該嗎?她只不過是答應他來吃這頓晚餐,知道他不過是想利用她來趕走圍繞在身邊的那些玩膩了的女人,她得罪他了嗎?  

  憑什麼她活該得到這樣的待遇?  

  他憑什麼笑得出來?  

  「我很好。」突然平靜下來了,翻騰滾沸的心,冷了。  

  魏星一怔。溫暖的聲音變得冷冰冰的,叫他心突地一慌。大掌溫柔地撫過她青腫的右頰,他心疼地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子。我跟那個女的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她粘我粘煩了,我才想趕跑她的。」  

  「我知道。」她訥訥地應道。  

  他本來就是那個死樣子,她還要去計較些什麼。至少,他柔軟的語氣一下就消弭了她的怒氣,「很疼嗎?」

  「你來試試啊。」她又怒。  

  他呵呵一笑,摸摸她的發,平順她的心情,「去我家,幫你冰敷一下。」在餐館門口的時候,他在她身前蹲了下來。

  「幹嗎啊?」她不解地問。  

  「背你回去啊。」他笑嘻嘻地回頭,「害你的臉被蟑螂摸了一下,我要賠罪不是?」  

  「不要啦,很丟臉的。」她好歹也是新世紀的白領麗人耶。  

  「快上來,不然我要長蹲不起了。」  

  她無奈地笑歎一聲,順從地爬上他的背。揪疼的感覺又慢慢地回到心裡,她現在所依賴的這個年輕軀體,背上幾乎沒有肉,他是這樣的瘦。  

  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身體搞成這樣呢?  

  將被風吹涼的臉頰貼在他溫暖的頸窩,淡淡的煙香縈繞,是他的味道。  

  他猛地一僵,站住不動了。  

  「怎麼了?」她探頭看他。  

  耳邊她吐氣絲絲,騷弄著他敏感部位。他開始後悔自己提出要背她的這個主意,「你要不要下來自己走?」他厚顏無恥地問。  

  「啊,你說話不算數。」讓人背的感覺原來這麼好,她都不想下來了。  

  他苦笑,「那你就趴好啊,不要亂動。你哥我一把年紀了,受不了這樣折騰。」  

  她輕輕一笑,縮回腦袋,依舊貼在那片人類溫暖的地域。  

  他身體又是一縮,不知緣故地,只覺心裡有什麼東西在鬆動。他厭惡地擰起眉峰,故意裝作腳一跛,身體重心不穩,「啊——」他壓在她的身上,痛得她大聲嚎叫。  

  「你怎麼這麼重?」  

  「你沒事吧?」  

  兩人同時開口,他微微愕然。在他只想把責任推脫給她的時候,她心裡想的只是他的安全嗎?  

  她臉紅,用力打了他一下,「你才重,我叫豐腴好不好?」  

  一六零的身高,四十八公斤當然不會重,也不至於豐腴啊。他好笑地拉起她,「自己走啦,這麼大了還叫人背,你害不害臊。」  

  她瞠目結舌,追上前用腳踹他。  

  整個世界被五彩斑斕的霓虹點亮,他們站在紅綠燈下,身邊擁擠的人潮將他推離她的身邊,大掌下意識地一握,將那份柔軟緊緊抓在手心,他詫異地去看她,她平靜地注視著車水馬龍潮湧,一切如此理所當然。  

  他是大哥,她是小妹……  

  心安了些,這樣的關係不要變。  

  敲了敲浴室的門,他說道:「我這裡沒有女人的衣服,你先穿我的。」  

  開了一個小縫,露出一隻白白的手臂接過他的衣服,「好。」  

  他靠在牆上,習慣性地拿著煙。  

  「幾點了?」她問道。  

  擡手看了一下表,「十點。」  

  「那我晚上就不回去了。」從他租的房子到她家開車都要一個多小時。  

  他低笑,「好。」  

  浴室裡水聲如樂,騰起一片氤氳。  

第3章(2)

  他抽了一會煙,才走到客廳去。打開電視,隨意地調到一個台,迷迷糊糊地看了一會,她就出來了。

  她坐到他的身邊,沙發因為她的加入,而陷得更深,沐浴後柔軟的香氣撲鼻而來,他不禁發笑。  

  「你笑什麼?」她莫名其妙地看他。  

  她穿著他的T恤,用他的沐浴乳和洗髮水,身上有他的味道,這讓他有些歡喜,「電視劇好笑啊。」他喝了一口酒。

  「哦。」電視劇裡女演員都哭得沒氣了,他居然說好笑,會不會太沒人性了一點?  

  她眼睛一瞟,看見茶幾上橫七豎八倒著的幾個空易拉罐,剛剛進來的時候還沒有的,是她在洗澡的時候喝的?她伸手去拿,他眼也不擡,直接拍掉。  

  「幹嘛啊?」  

  「不許喝酒。」實在受不了女主角哭成那個樣子,一點美感都沒有,他換到體育頻道。  

  「你都喝了那麼多。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你是女孩子。」趁著他在看球,她又俯身去搶,他笑著抓住她的手,丟到一旁,「別鬧啊,小心我打你屁股。」

  「你大男子主義。」  

  他寵溺地揉揉她的發,繼續看比賽。她安靜地陪著他看了一會,就靠在沙發上呼呼大睡了。他們的相處模式還維持在大學時代,乾淨的,幾乎不摻雜一絲的心機。張紅燕為什麼要那樣說呢?  

  他吐了一口煙雲,食指輕輕劃過她細滑的臉頰,她低囔了一聲,蜷縮著把臉埋進沙發裡。  

  真是個笨蛋寶貝。大手一撈,將她摟進自己懷裡。  

  對他,她沒有防備的吧。  

  將她小心地放在他的床上,俊眸凝覷著小小的她窩在一個只屬於他的隱秘地方,長髮流瀉在白色的床單上,有些稚氣,「不要聽張紅燕的話,我們要好好的。嗯,好不好?」  

  一隻手撐在床上,他拂開幾縷垂散在她臉頰的髮絲,溫柔地俯身親了親她。  

  關燈退出臥室,他卻走進客房。客房裡,衣裳狼藉,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滿地滿床鋪。忍不住地,又點了根煙。

  將床上的衣服掃到地上,他疲倦地攤成大字形,合上眼,男男女女糾纏的畫面像噩夢一樣地浮現在腦海。

  又是一夜無眠。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已經去上班了。  

  只給她留下一張紙條,說沒有準備早飯,讓她自己去樓下店裡喝豆漿。  

  她聽話地喝了一碗豆漿還有一根油條,「老闆,多少錢?」  

  「兩塊錢。」老闆是個很富態的中年女人,臉龐上還有徐娘半老的嫵媚風情。  

  她微笑著把錢遞給老闆,「老闆,剛才有個長得很白的俊小夥子來吃飯嗎?」  

  「你是說一個臉色蒼白,高高瘦瘦的,每天都穿著西裝的男人嗎?」  

  「嗯,是啊,他經常來你這嗎?」  

  「他有時候有來,不過不經常。今天也沒有來。」老闆老實地回答,隨即一笑,「你們年輕人啊,有時候也要注意一下身體嘛。你男朋友營養不良,你這個做女朋友的,有責任哦。」  

  想起那天在天使PUB,唐韻薇摸著後腦勺,笑得有幾分傻氣,「我知道,我知道。」  

  去公司的途中,她順便跑去肯德基買了份套餐。  

  「韻薇,總經理找你。」阿烈一見她來,就從辦公桌的隔板後探出頭來,大聲叫道。  

  「好。」她點點頭,逕直走到他的辦公室,習慣性地忘記敲門,「大哥……」  

  她一怔,辦公室裡正熱吻的兩人亦是一怔,迅速地分開。  

  魏星似乎還沒緩過神來,至少這次他沒有笑。用力擦掉臉上口水印子,他訥訥地看了她一眼,「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她也想知道。  

  「我先出去了。」燕姐尷尬地撞開她堵在門口的身子,她重心不穩,幾乎跌倒在地,幸好抓住了門框邊才穩住向後傾的身子。  

  「韻!」他差點緊張地叫了出來,及時地剎住自己急切奔上前的勢頭,恨意濃烈地握緊垂放在身側的拳頭,「你下次進門前能不能先敲門?」他怒問。  

  「對不起……我只是……」  

  「你到底有什麼事?」他拿起桌上的煙盒,不耐煩地問。  

  她愣住了,偷偷地把紙袋遮到身後去。這個時候拿出來,像什麼話,「沒有,沒事,對不起,我出去了。」帶上門,她聽到裡面怒罵了一聲,然後是東西乒乒乓乓摔碎的聲音。  

  被她看見這樣的事情,有必要覺得難堪嗎?  

  她都習慣過來了,不是嗎?  

  粗口罵她,至於嗎?委屈的淚水突然盈滿眼眶,她仰起頭,努力不讓自己在這個時候痛哭。  

  她早就失去了哭泣的權利了。  

  搭電梯到十七樓還是第一次。三百多平米的總經理辦公室空曠得嚇人,地板亮堂得光可鑒人。  

  龐氏藥業以擅長開發新藥聞名,經過他們改造的新藥往往比原先的藥物療效要好很多,臨床的使用非常令人滿意。龐氏家族知人善用,無論從管理體制,還是研究開發方面都效仿國外先進企業,所以在五十年內迅速崛起。  

  而新一代的領導人機警聰明,更使龐氏企業展示了勃勃生機,潛力無限。  

  「總經理。」  

  伏案批閱文件的肅沈男子淡淡擡眼,「韻薇,上次光合醫院那筆單子你做得很好。昨天我們吃飯的時候,爸爸還特地誇獎你了。」  

  「呵呵,謝謝。」韻薇摸摸後腦勺。  

  龐文清好笑地看著她拘謹的模樣,「坐下吧,我不會吃了你的。」  

  聽到高高在上的總經理同她開玩笑,還露出友善的笑容,她才放下心來,「我沒有那個意思。」  

  他遞給她一份文件,「我們打算開一場新聞發佈會,同時找幾個一流的專家來組織一次研討會,將我們的新藥徹底地推出南方市場。這是企劃案。」  

  「哦。」  

  「我想把這個任務交給你們組。」  

  「真的?」她眼睛一亮。  

  「我知道許成峰已經把新藥代理權交給你們組,這個時候再讓你們組織這麼重要的宣傳壓力比較大,不過我還是相信你們有能力完成這次任務的。當然,我會適當調一些人手給你們。」他雙手合十,靜靜欣賞小姑娘臉上乍喜還憂的神情。

  很好,很有腦子,不會被一時的喜悅沖昏頭。  

  她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等待下文。  

  「還有,下個禮拜郎醫生歸國,有場歡迎會,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  

  她吃驚地望著一向以嚴肅著稱的總經理微微紅了臉,他尷尬地調開眼,「事實上是這樣的,我媽媽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催我去找女朋友。我聽說你男朋友一直在國外,你借我撐一下場面,應該不會出問題才對。」而她,乾淨清爽,會是媽媽喜歡的類型。  

  可以預料到黃金單身漢攜公司女職員隆重登場之後,緊隨而至的是怎樣鋪天蓋地的花邊新聞。  

  「沒有問題。」她笑了笑。  

  龐文清注視著她離開,俊目深思。她無疑是個很有擔待的女孩子,面對上司不卑不亢,從容沈靜。

  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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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22 23:41:13

第4章(1)

  「我今天好高興。居然能夠跟總經理講話耶。他還誇了我。」她坐在電腦前面,高興地說著。  

  視頻裡一個清俊的男子微微笑,顯然很縱容對方的天真,「他誇你什麼啊?」  

  「呃,是他爸爸誇我啦。」她吐了吐舌頭。  

  「那他爸爸誇你什麼?」  

  「……他沒說誇什麼了。」  

  「那你怎麼不問問呢?」他調侃她。  

  「我哪裡敢啊?你以為人人跟你一樣皮厚啊。」她衝他做了個鬼臉,「他還把很重要的任務交給我來負責,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很忙很忙�,忙到沒有時間來陪你聊天,你會不會覺得孤單寂寞啊?」  

  他突然有些沈默,俊朗的臉龐凝思著。  

  「真的寂寞了?」她欣喜地問。  

  「不是,過一段時間我準備去日本,所以也不會有時間上網了。我只是覺得……」  

  「啊,你要去日本?」她怪叫,「幫我買化妝品,快快快,拿筆記下來。」  

  他歎笑一聲:「好啦,這個等下再說。」  

  「為什麼?」她哀怨地瞅著他。  

  「韻薇,我不太喜歡你這麼專注在工作上。」  

  「為什麼?」這次是有點惱怒了。  

  「因為我希望你來澳洲,這樣我們才能在一起。」  

  「你想我們在一起?那你回來啊,為什麼要我遷就你?」她忿忿不平地吼著,這不公平,從一開始就不公平。

  「你知道我回不去,為什麼為難我?」那頭的男孩有些急了,他靠近電腦,急切地問著,「你是不是不想來了?」

  又在逼她,又在逼她。她下意識地迅速關掉電腦,躲到被子裡。他的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他走得太快,要追趕他的腳步,太累。寂冷的空氣緩慢地流動著,直到手機在枕邊迫不及待地響了起來,憂傷的歌曲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唱了一遍又一遍,控訴著她對愛情的不夠誠實。  

  「大概是愛情這杯酒太烈,我才會一喝就醉。看不清你不過是想找個人來陪。如果這段情遲早要毀滅,不要再假裝沈醉。告訴我何必在乎,我會不會心碎……」——林志炫《我的眼流下你的淚》  

  她用枕頭蒙住自己的耳朵,不敢再去聽。是她的錯,是她不好,是她不該答應他。  

  對不起,不要再唱了……拔掉手機電池,她坐到陽台去,讓一夜晚風將她的淚吹乾。  

  好不容易從醫院的消毒水味道裡逃脫出來,她沈默地走在前頭,他也無語地跟在後面。  

  第一次,兩個人鬧彆扭了。  

  「何院長人不錯,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請到他來做研討會的嘉賓。」他說道。  

  「嗯。」  

  就一個嗯……  

  俊眸瞥一眼她的臉色,沈靜似水,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這次能得到這個機會真的挺不容易的,上次許部長還說,總經理發話了,只要能做好這次的宣傳活動,你就能升級了。」  

  「嗯,是嗎?」  

  沒有驚,也沒有喜,「王瘸腿昨天給我打電話了。」  

  「哦?」她淡淡挑眉。  

  他心底一怒。說到王瘸腿,她就有反應了?「他說,等你陞官了,要請我們大吃一頓。」  

  「那是當然的。」頓了頓,她在樹陰底下站定,瞅著他小心翼翼的神情,不禁一笑,「你別老叫他王瘸腿,真難聽。」  

  她總是能很輕易地原諒他。為什麼呢?  

  他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冰涼的掌心頓時一暖,「不氣了?」  

  「我沒在氣。」掠開垂散在眼前的劉海,她柔軟地望著他。  

  「那我剛才一直在逗你說話,你嗯嗯啊啊的是怎麼回事?」  

  她詫異地問:「你魏小哥逗人都這樣逗的啊。唉,何院長人不錯。唉,聽說你要升級了。這樣逗人,還真叫人哭笑不得。」她佯裝無可奈何地聳聳肩。  

  「夠了你!」他笑著拍她的頭。緊張到胃痛的心情突然大好。  

  他是可以花言巧語,哄得女人不知天南地北。可是對她,他卻總是蠢話連篇,有些話說不出口。  

  「我還以為我家小韻薇生我的氣,打算一輩子都不理我了。害我這幾天吃不下,睡不著,人都瘦了一圈了。」他轉了三百六十五度,讓她徹底地看清楚他瘦得多麼的明顯,「你看,是不是很瘦?」  

  「那要不要本小姐好好幫你補補啊?」她倒是真的很想幫他養壯身體,清眸覷著他瘦削蒼白的臉龐,心底一驚,「你怎麼瘦得這麼厲害?」是這幾天的事嗎?  

  幾天時間,一個人可以瘦成這樣嗎?  

  她的心突然揪痛,像被人狠狠地捏了一下,「你有吃飯嗎?」  

  「有啊,一天三餐,我都有吃。」只是吃了都吐出來而已。俊眸淡漠地注視著行人來來往往,夏天的烈日沒有照到他嚴寒的心底。  

  「有吃你還……燕姐!」她遮口摀住想要驚呼的勢頭。  

  張紅燕沒有注意到迎面走來的兩人。她甩開後面那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的手,是PUB裡見到的何勁生。紅燕叫道:「別這樣,我們好合好散,不好嗎?」  

  「可是我愛你啊。」何勁生痛苦地說道,又上前抓住張紅燕的手。  

  「愛我就放手。」  

  「為什麼,我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  

  張紅燕歇斯底里地一笑,「好什麼?你瞎了眼了嗎?我根本不愛你。我都是裝出來的。」  

  「為什麼?為什麼?」他苦苦地問。  

  「因為我一直愛著別人。我根本沒忘記過他……他……」紅燕一扭頭,愕然地看見韻薇和魏星兩個人滿臉吃驚地站在她的面前。  

  那個她愛了七年的男人,和冤魂一樣跟著她五年的情敵站在一起……  

  他們兩個總裝作沒事人一樣,可是明眼人誰看不出來!他們當別人都是瞎子嗎?  

  她可是一直、一直地都在注視著他,注視他怎樣地用那雙寂寞的眼去一直地注視著別的女人,注視著他那雙眼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溫柔,變得充滿感情。  

  「那個男人……是誰?」他苦澀地問道。  

  「那個男人」心虛地調開眼,「韻薇,我們走。」這種鬧劇他不克參與。  

  柔軟的小手緊緊抓在手裡,他混亂的心情才有些平靜。他不想搗亂紅燕的生活,一點都不想。  

  可是張紅燕不能放過他。為什麼啊……「你怎麼不自己去問問他呢?」張紅燕冷笑一聲,憤然指向急著撇清一切的魏星。  

  他歎了一口氣,俊臉已經做好挨打的準備了。  

  張紅燕越過韻薇的時候,恨恨地問:「為什麼每次我狼狽的時候都會被你看見?」  

  「燕姐我……」她想伸出手抓住燕姐,卻被燕姐冷然地拂開。  

  唐韻薇你知道什麼?  

  冷冷地瞪著他將韻薇護在懷裡,一副深怕她受傷的噁心模樣,張紅燕的心就像被利器一下下地割出血來。他沒有看到她有多麼愛他嗎?愛到連一個那麼好的男人都捨得放棄。  

  張紅燕走上前,「啪」地又是一掌,狠狠地打在魏星的臉上。  

  他無奈一笑,習慣了。  

  俊眸裡卻滿是痛,很痛很痛。  

  韻薇,你會不會嫌棄這樣的我?  

  她趴在他的茶幾上瞅著蒼白俊臉上那青色五指印,大概是因為他太白了,在冰敷後效果顯然不佳,依舊駭然地清晰,「大哥,你就這麼遭人怒嗎?」  

  仰躺在沙發上,他看著天花板,「小沒良心的,你看大哥笑話?」  

  他都受傷了,她還笑得那麼燦爛。  

  「你一年要被打幾次?」  

  「據不完全統計,一年基本上要被打十次。今年這張臉才受了五下,還有發展空間。敬請期待哈。」他苦中作樂。

  都這樣了,還有心情開玩笑,「肚子餓不餓,我去煮點東西。」她站起來,走向廚房。  

  「我不餓。」他連忙阻止。  

  「不餓也吃點。」打開冰箱,除了啤酒,什麼也沒有。她望了一眼垃圾桶,裡面有吃到一半被丟掉的快餐,還有無數根煙蒂。  

  這傢夥拿酒跟煙當飯吃嗎?  

  「大哥,你冰箱裡什麼都沒有。我出去買點東西回來煮好了。」  

  「都說不餓了。」他咕噥一聲。  

  「不餓也要吃。」她趴在沙發上,朝他伸手,「鑰匙拿來。」  

  他無奈地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那你去吧,我有點累,去睡一會。」說完就閉上眼倒在沙發上,不理她了。

  她看了他一會,才把放在角落的小被子給他蓋上。劉海稚氣地垂在眼皮上,他呼吸漸漸均勻平緩下來。想來是已經睡著了。  

  是她的錯覺嗎?他最近越來越容易疲倦了。  

  出了門,竟然遇見豆漿店的胖老闆,「老闆,原來你住這裡。」她關上門,低聲說道。  

  「好巧啊,小姐也住這裡?」那個胖老闆呵呵一笑。  

  「不,不是。我同事住在這裡。」真是個和氣的老闆,她笑嘻嘻地回答。  

  「哦,是你那個男朋友吧。」胖老闆促狹地眨眨眼,「現在這個年代很開放了,沒有事的。」  

  韻薇臉頰微紅,傻笑著蒙了過去,「我去買點菜。」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正好也要去呢。」胖老闆熱情地拉住她的手,「你男朋友太瘦了,需要好好補補。不過這個補也是有講究的,不能補得太厲害了,太凶太超過了,也不對。」  

  「啊,老闆你跟我講講啊。」  

  兩人異常地臭味相投,從單元房一路聊到菜市場。  

  「唐韻薇,你再這樣看我吃飯,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他惡狠狠地威脅,然後捧著碗,溜到電視機前吃,不再看她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臉。  

  一醒來,他就聞到濃郁的飯菜香,肚子竟然覺得好餓。大概是前陣子餓得慌了,他連連添了好幾碗。

  「大哥,我不笑你了。你進來吃。」他的飯量應該不小,但是要看心情。心情不好,他可以幾天滴水不沾,心情好,又可以吃下一頭牛。上次在天上人間,她就見識過他暴飲暴食的樣子。  

  「不要。」他賭氣。  

  「那我出去,你進來?」她收拾了碗筷,在水槽邊洗刷。  

  外頭沒了聲音,「大哥?」她喊。  

  「我之前真的不餓。」聲音聽上去悶悶的。  

  還在糾結啊?她訝然,「我知道啦,你是睡了一覺之後,精神恢復了,才有了食慾。可以進來了嗎?」說完,就看見他默默地爬上飯桌。  

  原來大哥還有這麼幼稚的一面。她不覺發笑。  

第4章(2)

  「你又在笑。」他大聲指責。  

  「大哥,原來那個在小區外面開豆漿店的老闆就住在你隔壁啊。」她連忙轉移話題,不然,她害怕自己會爆笑出來。

  俊眸呆滯了一下,「你怎麼知道?」他低頭扒了幾口飯。  

  「我剛剛出門的時候看見她了。」她坐到他身邊,雙手托腮看著他,「那個老闆圓滾滾的,看上去很和藹。剛才我還跟她一起去買菜了,就是她教我煮白鴨湯的。」她指了指他正大口喝的湯。  

  他一愣,喝了一半的湯差點吐出來。原來……是她的味道……  

  「怎麼了?」她以為他被噎到,連忙幫他順氣。  

  「我沒事。你看上去好像挺喜歡她的。」他淡淡地覷了一眼她可愛的笑容。  

  「嗯,我覺得她人挺好的。」  

  天真!「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單純嗎?笨丫頭。」食指扣了扣她的額頭。  

  「什麼意思?」  

  「意思是,人家也許是披著羊皮的狼呢?別傻乎乎的就跟人家交心,你就不能多點心眼嗎?」他放下碗,胃口倒盡。

  「你不喜歡她啊?」韻薇小聲地問。  

  俊眸寂然地在她臉上尋找溫度,開口的時候,聲音如冰封:「沒說過幾次話,無所謂喜歡不喜歡。」

  「哦。」她點點頭,又不知好歹地加了句話:「可是你的眼睛不是這麼說的。」  

  他挑眉,冷笑著看她,「那我的眼睛是怎麼說的?」  

  「你眼睛說……」  

  「嗯?」說啊。  

  「你眼睛在說,在說,韻薇,你死定了。」她尖叫一聲,拔腿就猛地往客廳沖。他的手更快,扯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左手順勢將她摟進懷裡。雙臂交抱,把她牢牢地桎梏在胸前。  

  「嗯,我的眼睛是這麼說的嗎?」他甜美微笑。  

  那張俊魅容顏只距離不到一厘米,她只要將頭向前傾,就能碰觸到他柔軟的薄唇。韻薇聽見左胸的心跳如雷,無法控制,沒有規律的跳動。不……不該靠得這麼近的……「大哥,我……」  

  「是,還是不是?」他像是沒有發覺兩個人曖昧姿勢,狠狠地勒緊手臂,痛得她直罵人。他哈哈大笑,眉飛色舞,眸間歡喜得像要溢出什麼。  

  「不是,不是,你是在說韻薇啊,你怎麼這麼乖,我一定不捨得欺負你。我要是欺負你,我就是禽獸不如啊。」她推了推他,想要逃離這尷尬的局面。  

  「禽獸不如……」笑嘻嘻的俊眸突然一涼,他壞壞地勾起唇角,「我覺得做禽獸不錯。」大手改成攻擊她的腋下,咯吱她最怕癢的地方。  

  「不要……不要啊——」混蛋——  

  她又哭又笑地倒到地上去,扭動著身子拚命掙扎,「哥,哥!不玩了,不玩了啦。」她擡起腳踹他,卻被他一隻腳給壓倒一邊。  

  「不玩了你還踹我?」他雙手撐在她頭的兩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紅彤彤的可愛模樣。  

  很美……  

  時間像是凝固住了一樣,他靜靜地瞅著她,她那雙清澈的眼眸裡倒映著他癡狂的容顏。他知道,他是有點病了。

  曾經有一段時間,他得了病,他不敢靠近她,不敢看她,不敢想她。  

  在知道她有男朋友之後,那病好像被慢慢地治癒了。可是現在,他復發了,比以往病得更嚴重了,更加的難以控制。

  意亂情迷啊……  

  他緩緩低頭,想要不顧一切地去改變些什麼。  

  做兄妹,夠嗎?「韻薇……」低沈沙啞飽含感情地呼喚著,壓抑著,折磨著,有些東西呼之欲出。

  「薇……」手機鈴聲突然大作,驚醒了兩個著魔的人。她慌忙推開他,跳了起來。  

  「我的電話。」她衝了出去。  

  魏星跪在地上,神情迷茫。情慾未消,還滿滿地溢在他的胸口,激盪著他的神志。  

  他剛才是在做什麼?  

  難道真的是想對韻薇做什麼嗎?  

  他是瘋了嗎?  

  這瘋狂流淌在他身體裡的血液不受控制了,想毀掉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不,不行啊……他怎麼能允許……

  打開電視,正在播放早間新聞。  

  他將遙控往沙發上隨意一丟,就走進廚房。打開冰箱,裡面是韻薇幫他儲藏的牛奶還有麥香麵包。

  她每隔三天一定過來幫他儲存糧食,如果麵包還放著,被她看見了,後果相當嚴重。  

  所以一次教訓之後,他都很自覺地把食物給清理進肚子。為了她吃,他覺得非常快樂。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有一條她發過來的簡訊——大哥,今天穿得整齊一點。要見大客戶。  

  他不由罵道:「死丫頭,你大哥我什麼時候不整齊過了?」  

  心卻微微發甜。  

  這個笨蛋!  

  閉上眼,腦中依舊浮現男女苟合的淫蕩場景。他心一寒,睜眼再看她的簡訊,才慢慢平靜下來。  

  解決完早餐,他關掉電視,拿起公文包準備出門。  

  卻不料地,在門口遇見韻薇口中唸唸叨叨的那個和善的胖老闆。俊眸微冷,他打算默不作聲地離開。

  那個胖老闆卻叫住他:「小夥子,早上好啊。」  

  聲音的確親切得讓人不好意思拒絕回答,「早上好。」鑰匙,突然對鐵門的鎖排斥了起來,他關了幾次都擰不過去。他用力地用肩膀撞了一下鐵門。媽的!  

  「你女朋友不在?」  

  正煩躁得想砍人的魏星突地一怔,「女朋友?」  

  胖老闆像是意識到什麼,連忙笑道:「對不起,對不起,她之前跟我一起去買菜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們同居了呢。」

  「她說她是我女朋友?」他呆呆地問,都忘了自己應該要對這個女人冷眼相對。  

  這個小笨蛋在想什麼呢?  

  胖老闆被他這麼一問,也呆住了,「不是嗎?」  

  他微微一笑,「是,她是我女朋友。」算了,他連自己在想什麼都搞不清楚。既然這樣能讓大家都開心,何不將錯就錯。胖老闆怔怔地看著他第一次露出這樣和煦的笑容,一種熟悉的感覺驀然湧上心間。這個大男孩,是在什麼時候曾見過呢?  

  就像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  

  「魏組長,今天怎麼這麼晚?」美女環上他的腰,噘起紅唇討來一個香吻,嬌容紅如胭脂,笑得花枝亂顫,兩手不依地捶著他的胸膛,「你又佔我便宜啊?」說是佔便宜,不過浮沈俗世男歡女愛,大家都共同沈淪罷了。  

  他調皮地在她唇上親暱蹭了蹭,「楚美人這話可折煞小生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生不過是遵從心裡所想。要怪,只能怪楚美人為什麼長得這麼誘人了。」  

  「魏組長的嘴巴真甜。」楚如玉纖手從桌上勾來一份文件,「這是你們今天要見的那個客戶的秘密資料,我特地幫你調查的。可別說我不夠意思啊。」  

  「多謝美人。」俊眸神采流轉,翻開看了一下,便胸有成竹,自信當當。  

  楚美人攬住轉身欲走的無情男子,嬌笑,「魏組長就要走?」  

  「跟客戶約了九點見面。」他瞇眼,一種嫵媚風采自然流瀉,叫楚如玉心蕩神馳,隱約的慾望被挑動。

  「現在才八點……」美人欲語還休,潛台詞何其明顯,紅艷的指甲撩人地劃過他的胸口,有意無意更惑人。俊白男子微微偏頭,神容迷離。  

  放縱嗎?有何不可。  

  「大哥。」一聲清喚如冷水潑了他一頭,他朝楚如玉惋惜一笑,「楚美人,小生無福消受了。」揮揮手,毫不眷戀地走進韻薇的辦公室。  

  楚如玉坐回自己的位置,翻開文件,卻早已無心工作。心癢難耐啊……  

  為什麼每次勾引就要成功的時候,那個唐韻薇總來擾局呢?  

  真掃興。  

  「大哥,楚如玉可是許大部長的女朋友啊。你可別在太歲頭上動土。」唐韻薇頭也不擡地填報表,沈靜的面容看不出她心裡真正的想法。  

  她是不悅是擔憂,看不出來呵。  

  他點煙,「我對她沒興趣。」  

  「那就趕快把嘴角邊的口紅印子擦掉吧,許大部長醋勁很大的。」  

  他先是錯愕,隨即狼狽地用手抹了抹嘴角,「死丫頭,你沒看怎麼知道我嘴角有印子?」  

  她這才擡頭看他,眼底笑意盎然,「因為某人經常偷吃忘記擦嘴巴啊。」  

  滿不在乎的笑啊……俊眸難解抑鬱。她到底有幾分在意他呢?  

  若說不喜歡,她斷然沒必要天天到他家報到,為他洗衣做飯,只為心疼他消瘦的身體。  

  若說喜歡,怎麼不見她惱怒,不見她吃醋呢?  

  難道真的只是兄妹……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6-22 23:42:16

第5章(1)

  他出了辦公室,嬌容神色頓時凜冷。  

  大學時候,她每天奔波在自習室圖書館還有教室,他總是調皮地笑她是小四眼加笨蛋小書獃,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那麼死腦筋,一板一眼的不知變通。她則反諷他是一張爛嘴到處惹桃花,大學幾年別的沒學會,追女人的招數倒是耍得層出不窮,光怪陸離。  

  雖然如此,他們相安無事,直到畢業。  

  她來尋他了。  

  她承認她是書獃子,承認自己一旦在意,就放不開。  

  剛進公司的第一天,她就徹底呆住了。他跟公司某個女職員打得火熱,在她眼前也幾乎不避諱,跟大學時代完全不同的野性與飢渴,當時把她嚇得只想逃。  

  為什麼沒有逃,她也說不上來。也許她真的是太過死腦筋了,總覺得這樣的他,更叫她放不下心。

  在衛生間哭了整整一天,出來的時候他早就下班走了,沒有找她。  

  從那一天開始,她就學會了眼不見為淨。  

  他有再多的女人,她也習慣了淡然處之,忘記了怎麼去哭,用最完美的笑容來偽裝自己。  

  因為她知道如果不笑,她跟他,連兄妹都沒得做。她以後還有什麼借口去關心他?  

  電話鈴響,她才回過神來,「你好……」  

  「韻薇,你老大我啊。」那頭是雷鳴一樣的咧咧聲。  

  「老大……」好親切的聲音,聽得她好想哭。  

  「幹嗎啊,搞得我好像死了一樣。」王永昌連連呸了好幾聲,呸掉晦氣。  

  「想你了嘛。」她撒嬌。  

  那頭突然沈默良久,接著緊張兮兮地問:「是不是你大哥欺負你了?快告訴你老大我,我幫你去對付他。」胸口拍得震天響。  

  「不是……」眼眶微微紅了。  

  「哦,那就好。你跟魏小哥說,你唐韻薇是我王瘸腿……呸,是我王永昌罩的,欺負你等於是在欺負我。懂?」

  「懂了。」  

  「嗯,乖。對了,下禮拜六你大哥生日,老子和阿玲都過不去了,不過禮物一定送到。你大哥那個死人手機拿來干屁的?老子打了N通電話都沒接。你記得幫我跟他說一聲。」  

  「哦……等等,老大,你說下禮拜六是大哥生日?」唐韻薇吃驚地瞪大眼睛。  

  「靠,你這丫頭怎麼這麼沒良心?連你大哥生日什麼時候都忘記了?公司要開會了,改天再來教訓你。」

  那頭自動掐斷這次談話,留下一臉愕然的人皺眉深思。  

  他從來沒有告訴她,他生日是什麼時候。她也沒有想過。  

  只是下禮拜六,她答應總經理陪她去參加歡迎會啊。  

  今天……是他的生日?  

  如果不是王瘸腿幾個哥們送來禮物,恐怕連他自己都忘記了。  

  看了看王瘸腿的卡片,俊目深沈,遙遙思索。  

  魏小哥,老子跟阿玲談戀愛了,所以禮物堅決只送一份。下個月,是老子生日,你跟韻薇丫頭記得一人一份大禮過來。別跟老子鬼吼哭窮,嘿嘿,你們倆要想省錢,就趕快也談戀愛。王永昌留。  

  王瘸腿跟阿玲,他拈著卡片深思。怎麼會呢?阿玲看得上那個瘸腿哥?  

  緣分這種東西真奇妙。上大學那會,明明是他跟阿玲,王瘸腿跟韻薇關係比較好的,畢業之後,他卻跟韻薇在一起上班,而阿玲去投奔了王瘸腿。  

  他跟韻薇……有可能嗎?  

  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韻薇,可是她手機關機,自動轉入語音信箱了。  

  怎麼回事?食指為了緩解緊張而撫摸著手機鍵盤,一顆心因難解的期待而狂躁起來。韻薇啊韻薇……你到底在哪裡?咬咬牙,他又撥了通,入耳的依舊只有系統冰冷的聲音。  

  長長的睫毛輕輕眨了眨,一雙如深潭般幽靜的眼眸低垂著,寂寥之色若隱若現。他們還是沒有緣分吧。

  門鈴在這個時候急促地響了起來,他連忙推開擠放在身邊的禮物,欣喜地大步走了過去。這丫頭是想給他搞突然襲擊嗎?「韻……」打開門,看見的不是掛念了一個晚上的唐韻薇,神色頓時僵硬得像一塊石頭,「紅燕,你怎麼來了?」他難堪地問道。  

  「你在等唐韻薇嗎?」張紅燕直勾勾地瞅著他的臉。  

  聽到她的名字,他立即別開臉,「你來有什麼事?」  

  「今天是你生日,我來幫你慶祝。」她提起手上拎著的大蛋糕。  

  他低眉輕笑,「你真有心。」於是,放她進來。  

  紅燕掃了一眼滿地淩亂的禮物,眼角翹了起來,「人緣真不錯啊。」  

  他但笑不語,腦中想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不問問我今天帶了什麼禮物來給你嗎?」她靠在沙發上,用迷戀的眼神望著他。  

  「有蛋糕就夠了。」他轉身想去開電視,卻被她一把摟在懷裡。他皺眉,想要推開她。轉念一想,推開女人絕對不是他的風格,於是斂眉瞅著她,不解她到底想做什麼。  

  「我的禮物很特別。」她解開領口的扣子,露出誘人的乳溝。  

  他沒有阻止她,只是靜靜地覷著她。她尷尬難堪得想死,可是這一次她絕對不能輸,「星,我想跟你在一起,像以前那樣。」她撫摸著他蒼白的俊顏。飛蛾撲火也無所謂了。她只要愛著他,霸佔著他,就夠了。  

  他歎息一聲:「你想上我,我不會拒絕你。」只是在一起,就免了吧。  

  她突地怔住了,望著他寂寞的笑容,覺得心好冷,「你總是來者不拒,對不對?大學時候這樣,出了社會還這樣,你為什麼老是這個死樣子?」  

  「因為我天生犯賤,滿意了嗎?」他甩開她的手,想點根煙鎮定一下,可是打火機在手上無數次打滑。他惱怒地丟掉打火機,坐到沙發上去。  

  他骨子裡流淌的是賤人的血,他當然跟賤人一樣下賤。  

  幹嗎非要對他糾纏不清?  

  不爽就別來找他啊。  

  「魏星,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唐韻薇。」張紅燕大聲地戳穿他的心事,他身體微微一縮,怯弱不堪一擊的心在瞬間轉化為滔天的怒火,他握緊拳頭咬牙忍耐,「可是她喜歡你嗎?今天是你生日,可是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他猛地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她,幽冷吐息:「她在哪裡?」  

  他遍尋不到的韻薇躲到哪裡去了,讓他如此的著急,如此的害怕,一顆心倉惶不知所措。  

  紅燕癡癡望著他,「什麼時候你會對我這麼緊張呢,魏星?」她要的不多,只要他能用看韻薇那種眼神看著她,她就死心塌地地跟著他,不管他有多少女人,都無所謂啊,他知道不知道。  

  她張紅燕愛的是如此的謙卑。  

  「紅燕,韻薇在哪裡?」他忍耐著,再問一遍。額際因緊張而盈滿冷汗。他的韻薇,他的……  

  紅燕惡意地挑眉,「哦,原來你真的不知道啊。」  

  「別考驗我的耐性,紅燕。」他憤怒地踹了一下茶幾,茶幾翻倒,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她做總經理的女賓,去參加郎醫生歸國的歡迎會了。」張紅燕從包包裡抽出一份信,「如果這個代理權是靠某些人出賣身體得到的,那我張紅燕寧可辭職也不要為這種人賣命。這是我的辭職信。」  

  緊繃著的魏星突然笑了,俊顏燦如夏花。  

  醫藥界本來就是這麼黑暗的,為了一筆大單子而出賣身體不是常有的事情嗎?他魏星不是也這麼做過嗎?陪著那些臭女人睡覺,然後憑著出色的業績每年拿高額的獎金,他做的黑心勾當比唐韻薇少嗎?  

  為什麼心突然冷得像是二月寒霜?  

  他需要別人的體溫來溫暖這個失去人性的軀體。  

  不管是誰,都無所謂了。  

  只要能溫暖他,都無所謂了,無所謂了……  

  著名外科醫生郎吉平的歡迎會上她見到了很多醫學界的大腕,包括在研究腫瘤領域的領先人物,她趁機介紹了自己即將代理的新藥。說實話,那麼多厲害的教授醫生盯著她一個人,她渾身都在發抖,可這是她所接過的最大CASE,她很努力地希望跟大哥一起把這個CASE做好。  

  沒想到的是郎醫生居然對這個產品非常感興趣,還邀請她下個禮拜去找他詳談。  

  「韻薇,今天你表現得很好。」宴會結束後,龐文清笑著說,「看來今天我是請對女伴了。」  

  唐韻薇又摸摸後腦勺,呵呵地笑。  

  龐文清深幽的眼後,靜靜地觀察著這個小姑娘。她面對那麼多人,可以那麼從容自信地把自己的觀點看法說出來,毫不畏怯,而單獨相處的時候,拘謹卻不失可愛,害羞的話就習慣地摸摸後腦勺。真的非常有意思。  

  他站在車子邊,「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  

  「上來,我不是那麼沒風度的男人,不會讓小姐自己一個人回家的。」龐文清耐心地等她過來。  

  「我現在不是要回家。我還有別的事。」他挑眉看她,「我大哥今天生日,我想去給他慶生。」  

  他看了一下表,「已經快十二點了。」  

  「我打的過去。」她急忙說道。  

  龐文清忍俊不禁,打開車門,「上來,我送你去。」  

  「謝謝。」她順從地坐了進去,看了一下表,「青龍大道。」  

  還真的把他當作司機了,「需要我開快車嗎?」方向盤打了個轉,他溫和地笑問。  

  「可以嗎?」小臉露出欣喜的表情,叫龐文清微微一怔。  

  她發亮的清眸,很美。像是把整個世界都攬在懷裡的滿足,對未來充滿著期待……她這麼期待為她的大哥慶生嗎?兄妹的感情這麼好嗎?  

  她連續看了三次表,證明她真的很焦急。  

  她這樣一個女孩,雖然不至於心機深沈,但也不至於失禮與他。看表的行為是很不禮貌的,她一定是很壓抑著自己去看表。  

  這麼……著急,一顆心早已不在身邊。  

  「好像堵車了。」他按了幾下喇叭,可是長龍一樣的車隊依舊未動分毫。他們被堵死在立交橋上。

  「對不起。」她紅著臉,大膽地打開車門,跳了出去,「謝謝你總經理大人,送我到這裡就可以了。謝謝。」也不管形象不形象了,她拉起長裙就跑。  

  龐文清從灰色車窗注視著她在人行道上拔足狂奔的模樣,不禁淡淡微笑。  

  穿著高跟鞋也能跑得這麼快,真叫他大開眼界啊。  

  他坐在橋上,身後是堵得一塌糊塗的車龍,煩躁的喇叭聲催命似的在嘶吼。這麼急,趕著去投胎嗎?他笑。

  空洞的眼,茫然地望著橋下迎風搖擺的油菜花。他托腮,消瘦的身子在風中凜然慘白,一眨眼間就要消失了。

  他疲憊地閉眸,與紅燕交歡的場景在記憶裡疼痛存在。  

  她愛他,他利用了她。很公平不是嗎?  

  她如果不犯賤,也不會來找他。他如果不犯賤,也不會屈服在她的石榴裙下。這樣寂寞的夜,他們只需要抱在一起互相取暖不就夠了嗎?  

  跟他索取更多的,他給不了。既然知道他給不了,她還要苦苦掙扎,是不是白癡到了極點?  

  如果就這樣跳下去,會不會死?心念一閃,俊眸已經紅濕一片。  

  「大哥!」驚喜微喘的呼喚在身側大聲地響起。  

  他詫異回頭,望見一個小小的嬌影突然地出現在視野裡,一點一點讓他觸目驚心。她一手拎著一雙高跟鞋,一手抱著長裙的裙擺,兩腳赤裸地站在地上,精心打扮的髮髻弄得亂七八糟,看上去好狼狽。  

  她怎麼了?  

  是那個龐文清對她怎麼了嗎?那為什麼她那張可愛的小臉還在笑?是像他那樣,對這種事無所謂了嗎?

第5章(2)

  他從橋上跳了下來,慢慢地朝她走了過去,「韻薇。」他嘶啞的聲音像被撕碎了好幾片,聽上去殘破不堪。

  「大哥,生日快樂!」她興奮地大叫一聲,丟掉高跟鞋,撲上他的懷抱。  

  他體力不支,被她用力一撲,不禁往後仰倒,兩個人尖叫著摔倒在地上。他摔得蒙了,躺在地上怔怔地看著她坐在他身上,小臉十足的開心。他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臉,不料她卻朝他撲了下來。長髮垂散在他臉上,淡淡的清香縈繞,他心蕩神馳,沈醉在她營造的夏夜驚喜裡。  

  「大哥,生日快樂。」她笑嘻嘻的,笑容裡有幾分與他相似的小流氓樣。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也學壞了嗎?「你還記得?」他澀澀地問。  

  她拍了他的腦袋一下,「你都沒告訴我。是老大打電話給我說的。」她從手袋裡取出一個小禮盒,「幸好堵車了,我才能在這裡遇見你。」不然總經理的車就一直開到他家樓下去了。  

  「你一路跑來的?」身上壓著的女孩香汗淋漓,微微喘著氣,可是精神卻高昂到有些失控了。聽到身後車龍裡有吹口哨的聲音,俊臉微紅,「你快起來,很多人在看啊。」  

  她朝那些看熱鬧的司機們望去,呵呵一笑,傻氣十足,「大哥,先戴上。」放縱一下又何妨啊,反正他們都不認識她。  

  他無奈閉上眼,隨她俯身將一條藍色施華洛世奇水晶戴在他脖子上,涼意沁入肌膚。他掙扎了片刻,撐開眼,「你跟龐文清上床了嗎?」  

  「啊?」剛剛幫他扣上扣子的唐韻薇呆愕,「大哥,你說什麼?」  

  「你跟龐文清……啊——」她恨恨地咬著他的肩膀,用力之大,讓他痛呼一聲,痛得有點清醒了。原來不是夢呵。

  她跳了起來,他也跟著爬了起來,微風吹亂她的鬢絲。如果可以,她真想給他命根子上踹一腳,「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戳著他的胸口說,「總經理不是那種人,我也不是那種人。」  

  她秀氣不失靈性的小臉上沒有怒氣,是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所以她高興著,讓著他嗎?  

  她對他的容忍有極限的嗎?還是無論他做了什麼,無論他是怎樣的人,她都義無反顧地接受?  

  他望進她清澈如水的眸子裡,他值得她這麼做嗎?  

  「韻薇。」大手張開,將她用力地捲進空虛了很久的懷抱。雖然抱著張紅燕,卻一直沒有溫度,一直都很寂寞。他不要張紅燕,不要別人,只想抱著她,將她的味道鐫刻入心底。  

  為什麼到最後還是會走到這一步呢?他一直都在躲她,害怕自己走火入魔了,為她如癡如狂。可是現在,他卻踏上了五年前的老路,走得不幹不脆,卻也無力回頭。  

  他想做些改變了。  

  一顆寂寞的心急切地尋找出路。唐韻薇就是他的出路。  

  「大哥。」她拍拍他的肩膀,「該回家啦。」兩個人擁抱在立交橋上,其實真的很丟臉耶。  

  大掌不動聲色地執起她柔軟的小手,他輕聲問道:「今天還是去我家?」  

  「那當然啦,不然你送我回家啊。我家離這裡很遠的耶。」  

  「那就去我家好了。」柔嗓堅定地說道。他都累斃了,哪有閒情逸致送她。  

  「我就知道你不想送我。送一次那麼困難啊?」虧她千里迢迢來送禮物。  

  「小丫頭片子的最沒良心。以前上大學的時候,你大哥我哪次不是把你們平平安安地護送回宿舍的?」她們還住七樓耶,爬得他快斷氣,然後再回自己宿舍,又爬了五樓,直接癱瘓。  

  「安啦,我開玩笑的。」她摸摸他的肩膀,微笑安撫。  

  兩人打打鬧鬧地漸行漸遠,沒有看見車龍裡有一輛黑色保時捷正憂鬱地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她從陽台抱了一堆衣服進來。夏天太陽乾爽的味道,暖暖的熏得衣服飄香。  

  「大哥,不要抽煙。」她頭也沒有回。  

  魏星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的動作一僵,隨即恨恨地把煙給塞了回去。這個死丫頭後腦勺就跟長了眼睛似的。他無奈地癱坐在沙發裡,渾身乏力。  

  她倒是怡然自得,哼著小曲在另一個沙發上疊衣服。  

  男人跟女人的衣服分成兩疊,整齊地放在一旁。他心裡微微發軟,就算被戒煙,也心甘情願了。  

  那天從協和醫院出來,他們坐上公交車,一路顛簸地駛去他家。  

  他望著窗外一陣陣掠過的樹影和街景,假裝漫不經心地將埋藏在心底多日的想法說了出來:「你家跟我家距離那麼遠,來回奔波太麻煩了。不如你搬來我家好了。」  

  她每天都要來他家做晚飯,陪他一起吃晚飯,然後再坐一個多小時的車回家,她不累,他看著都累。倒不如,倒不如……她沒有回答,他手心已經沁出汗來。  

  「好啊。」好不容易等來回應,答案卻令人十分不滿意的簡潔。他死死地瞪著玻璃窗,又聽她補了一句,「那我們這樣就算同居了,大哥。」  

  俊顏頓時羞紅,「你胡說什麼?」這種事,心裡明白就好。  

  「你害羞啊?」她吃驚地問,「我們是兄妹,同居也沒什麼不對。老大跟阿玲也住在一起的。」  

  他垂目凝睇著蒼白的雙手交握,隱瞞了王瘸腿跟阿玲在談戀愛的事。默默地在心裡罵了幾聲笨蛋,這件事就算塵埃落定了。  

  搬來的第一天,他本來想去幫忙,可是她卻打電話過來說一切都搞定了。他還在納悶她一個人能處理得了那麼多行李的時候,門就打開了。他頓時無語。她跟五年前開學的那一天一樣,只拎著一個小旅行包就奔他家來了。包裡簡單地裝了幾件衣服、化妝品,還有存折。  

  他不禁發笑,這麼多年,能保持一點都不變的,除了唐韻薇,還有第二個人嗎?於是,她很不客氣地分享了他的牙杯牙刷,毛巾還有水杯等等等等。  

  長指劃過柔軟的沙發,俊眸微濃。如果她堅持他們還是兄妹關係的話,他也不會去打破那層樊籠。

  他可以遷就她的一切,只要她能一直這樣地對他。他就滿足了。  

  真的該滿足了……  

  「大哥。」俏臉湊近,抹上口紅的香唇誘人地勾起。  

  他突然大汗淋漓,眼睛往下瞟,不由一怔。死丫頭居然沒穿胸衣!大掌往她臉上一蓋,吼道:「死開啦,湊這麼近。」  

  被推倒在地的唐韻薇哈哈大笑。這樣不是有生氣多了嗎?瞧他剛才一臉死相,她會心痛的知不知道?

  以前雖然跟他走得很近,可是他們中間總是站著老大跟阿玲。老大很喜歡跟她們講學校的趣聞,從院長到系主任,從主席到普通同學,他講得天花亂墜,她們聽得津津有味。反正大學也不怎麼愛讀書,一到晚上她跟阿玲就拿著兩本書到自習室去讀,讀到八點半,阿玲就會接到老大的電話,讓她們出來喝茶聊天,有時候老大跟大哥都會在,有時候只有老大一個人。問大哥為什麼沒來,老大就很鬱悶地說,那小子泡妞去了。王瘸腿哪裡都好,就是長相差了一點點。  

  大哥在的時候,也不怎麼講話,老大講到興奮的時候,他插兩句,總是笑笑的。但是她總覺得在他的笑容裡,有很多寂寞的成分。  

  他不是不能插足他們的聊天,而是懶得這麼做。靜靜地去聽,也許正是他當時最大的幸福。否則以他那麼豐富多彩的大學生活,哪有閒工夫來陪她們兩個傻丫頭,外加一個失意老男人。  

  「在想什麼?」蹲在她腳邊,他彈彈她的額頭。  

  「想今天晚上吃什麼?」乾脆就躺在地上,雙手撐在腦後,她蹺起二郎腿來。  

  「唐韻薇,你是存心把我當豬來養嗎?」一天三頓不夠,加下午茶,晚上八點前還一定有夜宵,他發現最近肚子開始長肉了。  

  「不敢不敢,大哥你這身材跟豬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她翻了翻身,「你想吃水晶豆腐還是銀耳紅豆湯?」

  「過幾天是王瘸腿生日,我們要一起去看他嗎?」手撐在地上,他半傾著身子靜靜地望著她。不知道她懂不懂一起的意思,如果她不去,他大概也不會去的。  

  她把臉埋進他的胸膛,「上次買施華洛世奇的鏈子給你,我傾家蕩產了。」  

  他微愕,隨即溫柔地摸了摸她的發,「那就不去了。」兄弟怪他沒良心也無所謂。只要她一句話,他可以把什麼都拋棄。「不去,我怕老大會直接從長江那頭殺到這頭來。」他身上漸漸地沒有了煙的味道,只有淡淡的男性清香。最近也不常咳嗽了,是身體好些了嗎?  

  「那你說怎麼辦?」他低聲問。  

  「我們私奔吧,大哥。」  

  「好。」他將她摟進懷裡,無聲地閉眸靠在她纖細的肩膀上。  

  只要她在他身邊,就算滿室漆黑,他也不會看見那些齷齪的事情。  

  門鈴聲驟然響起,驚動了趴在她身上的男子,長長睫毛輕微地扇了扇,溫柔似水的眼神還來不及隱藏起來,懷裡的韻薇就已經掙脫了出來,「我去開門。」她整了整衣服,打開門,「啊,老闆。」他聽到她欣喜的聲音,不覺蹙起眉心。幹嗎兩個人搞得這麼熟,不是只見過幾次面嗎?  

  「韻薇,這裡有些鵝肉,是鄉下帶上來的。我一個人也吃不完,給你們晚上煮湯喝。」丁瑤舒忐忑地朝屋內瞥了一眼,見到那個蒼白的年輕人正雙手抱胸懶懶地覷著她,她連忙把眼別開,心跳如雷。  

  「老闆,這怎麼好意思?」韻薇驚呼,「這麼大一隻鵝。」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看你男朋友那麼瘦,真的很需要補一下。鵝肉補虛益氣,暖胃生津,是平補之品。你煮的時候要加些黃芪、黨參、淮山藥,可以治療乏力、氣短。」丁瑤舒滔滔不絕的一堆話把韻薇說蒙了。  

  韻薇吃驚地拉著胖老闆,「老闆,你快跟我說說這要怎麼做?我男朋友他真的很經常沒有力氣。還有他以前抽煙的,所以肺有點不好,有沒有什麼飲食療法?」  

  「有啊,我家裡有很多藥膳食譜,有空來我家,我教教你啊。」  

  「老闆,我現在就很有空耶。」  

  「喂,唐韻薇!」阻止不力,人已經被傻乎乎地騙走。  

  讓她跟那個女人的感情這麼好下去,是好還是不好?他歎息一聲,下意識地去拿煙,唐韻薇那顆小腦袋又伸了進來,「大哥,別抽煙哦。」說完又縮走了。  

  他納悶地望著手上的煙,又望望四周。這丫頭該不會在房間裡裝了針孔攝像頭了吧?剛才在人家面前承認他是她男朋友,現在又在叫他大哥。她亂不亂啊?眼角瞟到沙發上放著的兩疊衣服,他站起來,拿去儲衣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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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22 23:43:16

第6章(1)

  「你們是怎麼回事?」許成峰惱火地把電話一摔,兩手叉在腰上,劈頭蓋臉地罵,「我拜託你們有點職業精神好不好,不要把私人問題牽扯到工作上來,可以不可以?」  

  「許部長,燕姐也不知道會弄成這樣的。」唐韻薇連忙說道。  

  許成峰大手一擺,「韻薇,你不要替她說話。這個單子是你辛辛苦苦跑來的,可是就因為她張紅燕把人家院長的侄子給甩了,這幾百萬的大單子沒了。張紅燕,你自己說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是他第一醫院的人是非不分,你要我怎麼辦?」張紅燕也不低頭,指著許成峰就說,「我不愛他,就跟他分手不行嗎?我愛別人,我不想跟他何勁生談戀愛不行嗎?我有什麼錯?」  

  許成峰被搶白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你可以,但是你不能挑在我們要簽合同的時候出這種事吧。」

  「那你怎麼不問問魏星,他為什麼要讓我這麼愛他,為了他,我要拋棄何勁生?」張紅燕把苗頭指向一旁沈默良久的魏星。  

  「張紅燕,你不要把什麼事情都推給別人好不好?」許成峰惱火地吼道。於公,魏星是他的得意手下,於私,魏星是他的兄弟。這種情況下,他不希望魏星受傷害,「張紅燕,你最好自動辭職,不要等公司來裁你。」  

  「我沒有錯,為什麼要辭職?」她不會辭職的,如果辭職,就等於承認這是她的錯了。  

  魏星習慣性地去褲袋裡摸煙盒,想找個辦法讓自己鎮定一點,卻發現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抽煙了。失去了神采的眸子茫然地梭巡,尋找著可以依靠的東西。除了煙,還有什麼可以麻醉他的?  

  他應該要想到的,張紅燕出現在第一醫院不是偶然的。為什麼沒有想到呢,為什麼?  

  「許部長,這件事請讓我再去試一試好嗎?」唐韻薇暗暗捏了魏星一把,將他拉到自己身後,「我跟何院長有點交情,也許事情還能有轉機。」  

  許成峰歎氣,「也只能這樣了。如果這次的合同被解除,新藥代理也極有可能會泡湯。」他無力地坐回辦公椅。

  「許部長,我們先出去做事了啦。」韻薇推著魏星的背,急著出去。  

  「唐韻薇,我不需要你假好人。這件事既然是我惹出來的,我自己會負責的。」張紅燕咬唇怒瞪了一眼他們兩個親暱的模樣,含住淚奪門而出。  

  就算有了身體的接觸又怎樣,男人的身體跟心總是分開行事的,不是嗎?  

  那個晚上對魏星算得了什麼。  

  在她滿心期待著第二天上班,能夠見到他溫柔的表情的時候,他來了,冷漠得像塊石頭,生生地與她劃開一道距離。他是把她當作那些一夜情的對象了,可是她張紅燕不是這樣下賤的女人。  

  她的歡喜,她的期待就像澆了一頭的冷水。  

  「大哥,燕姐以前不是這樣的。」餐廳裡,韻薇吸著芒果爽,疑惑地說道。  

  魏星驚覺心一縮。那晚的苟合在一剎那湧進腦海,噁心得他直反胃。可是他不能,不能在韻薇面前露餡。誰都可以,就是韻薇不可以!他勉強把噁心的感覺吞嚥下去,長指輕輕撫過玻璃杯上的水珠,佯裝鎮定地說道:「那是她的事,你別管那麼多。」  

  「大哥,燕姐真的很喜歡你。」她皺眉,不喜歡他這樣冷冰冰的態度。默默吸了幾口,「你喜歡她嗎?」很介意地問。  

  「你說呢?」他挑眉反問。  

  「我怎麼知道?你整天嬉皮笑臉的,有什麼事都放在心底,我想瞭解你好困難。」她咬著唇,眼神裡有一點受傷。

  俊顏笑得飛揚,「你想瞭解我?」  

  「嗯哪。」她使勁點頭,卻被他笑著彈開。  

  「就你這點造化還想瞭解我,很難。」他凝睇著窗外人來人往,嘲冷勾唇。  

  「你故意把心藏起來了,當然很難。大哥,你能不能對我敞開心扉?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的,不是嗎?」

  清冷的眸子沒有溫度地揚了起來,他直起身,彈了彈她的額頭,說了一句韻薇永遠無法忘懷的話:「唐韻薇,這輩子,我最怕的人就是你。」  

  最怕的人是她?  

  乍聽之下,覺得很驚心。  

  連日裡不斷去思索,卻漸漸發現大哥對她跟對阿玲的確是不太一樣的。他會打電話給阿玲聊天,節假日裡也會約阿玲出來玩,而對她卻總是不聞不問的。自從他畢業之後,他換了電話號碼也沒有告訴她。  

  她可以從阿玲那裡拿到他的電話號碼,可是她沒有這麼做。她一直在期待著有一天,他能夠主動打電話過來,就算只是說一聲節日快樂也好。  

  到最後都是讓她失望了。是因為怕她嗎?  

  「韻薇,喝點什麼?」阿玲拍拍她的肩膀。  

  「一杯橘子汁就好了。」  

  魏星望了過來,朝著阿玲叫道:「小丫頭,給大哥拿瓶酒過來。」一旁被戒酒很久的王永昌點頭如搗蒜。

  阿玲涼涼地瞥他一眼,「要酒沒有,要拳頭倒有兩個。」  

  魏星呆了呆,然後頗為同情地搭著王瘸腿的肩膀,道:「兄弟,這種八婆你也敢要,果然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高尚情操啊。魏小哥向你致以崇高的敬意。」  

  王永昌聽出他在調侃他了,一怒,拍掉肩上的手,「我家阿玲好得不得了,你少來挑撥我們之間純潔無瑕的愛情。」

  「王瘸腿,我從大學就看出來了,你小子絕對是老婆奴啊。」  

  王永昌拿眼上下瞟了魏星幾個來回,「你在嫉妒我。」他得出結論。  

  「啊?」魏星掏掏耳朵,韻薇也拉長了耳朵去聽。  

  「我跟阿玲有情人終成眷屬,我王永昌美人在懷,你嫉妒了是不?可憐的魏小哥啊,至今還孤家寡人一個。我跟阿玲在暖被窩的時候,會記得遠方的你一個人在棉被裡獨自哭泣的。」第一次把擅長雄辯、天生犯桃花的魏小哥踩在腳下,感覺真不錯。  

  「你傻得不輕了,估計是通過唾沫傳染,被阿玲那傻勁給流感了。我什麼時候一個人了?」用力地抱了抱一邊乖乖喝橘子汁的唐韻薇,「我家小韻薇會一直陪著我的,對不對呀?」  

  王永昌無可奈何地聳聳肩,「傻的人是你魏小哥吧,人家韻薇名花有主,以後整到澳大利亞去,你還就孤零零一個人了。」  

  他只是想糗糗一直把他個人魅力踩在腳下的好哥們,不料一向嘻嘻哈哈的魏星臉色陡然一沈,氣氛頓時凝結成霜。

  阿玲連忙打圓場,她上前拉過被魏星緊緊摟住肩膀,動都不敢動的韻薇,道:「你們兩個愛吵愛鬧都隨便,不要扯上韻薇好不好?韻薇,我們不要理他們,你陪我出去買衣服。過兩天要去老大家見他爸爸媽媽,我想挑些有氣質的衣服,你來幫我看看。」  

  「我……」她瞅了瞅魏星,他涼眸輕輕回瞥,剛才冷若冰霜的神色已然掩去。  

  「好啦,跟我一起去啦。他們兩個好久沒見了,肯定有很多貼心話要說。」  

  「貼心話?你不要把我們兩個大男人說得跟娘們似的嘛。」王永昌大咧咧地反駁回去,阿玲笑嘻嘻地拖著韻薇出去了。王永昌鬼鬼祟祟地看著阿玲她們走後,從冰箱裡抱出幾瓶酒,「兄弟,說說吧,你跟韻薇是怎麼回事?」

  眸光微閃,朱唇掀開,「什麼怎麼回事?不過是被你說中心事了,我啊,一輩子孤家寡人的命。」

  他只不過是這段時間日子過得太幸福,忘了她極有可能屬於別人的事實。  

  「韻薇,你看這件衣服怎麼樣?」阿玲偏愛可愛風,她拿起一件淡粉色泡泡裙比了一下。  

  韻薇歪著腦袋想了想,「不好,第一次去見家長還是穿得成熟點比較好。這種衣服你有很多了,幹嗎不換個風格的?」走到一旁的男士專櫃,她拿起放在顯眼位置的一件白色帶金絲襯衫,神遊四海。  

第6章(2)

  「韻薇,韻薇!」阿玲捏她耳朵。  

  「幹嗎啦?」她笑著扯開阿玲,「你覺得這件襯衫大哥穿起來好不好看?」  

  「你是不是還喜歡著大哥啊?」阿玲低聲問。  

  韻薇笑唇微僵,剎那間有些冷。她低頭摸著那件很喜歡的白色襯衫,「哪有。」  

  「唐韻薇,我們是好朋友耶。你以為瞞得住我嗎?你知道自己剛才幫大哥挑衣服的表情是什麼樣子的嗎?」韻薇茫然無神地望著阿玲,「你的表情根本就是一個沈浸在愛河的女人的表情,你懂不懂!」  

  她不自覺地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臉。她也會有那樣的表情嗎?  

  大哥有看見她這樣明顯的愛戀嗎?還是看見了,什麼都不敢說,怕這份難得的友情親情因此而疏離?

  她其實一直都在迷戀著大哥,她自己知道。只是不敢承認。  

  「韻薇,其實我不希望你喜歡大哥。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你看見大哥和朝華學姐在一起的時候,在我懷裡哭得那麼傷心。大哥不會改的,他永遠是個大眾情人,可是韻薇你沒有足夠的心胸來包容大哥的,林子皓不好嗎?他人長得帥,又很專情,家裡有錢,可是他寧可自己去打工,也不花家裡的錢,不正說明他是個很上進的男人嗎?他哪一點比不上大哥了?」

  他唯一讓她不滿意的地方就是,他不是她心底的那個人,一開始不是,到最後也不是。  

  儘管非常努力地去維持這一份感情,她還是無意中疏離了他,只因為一顆心只容得下一個人,而這個位置早就被當年那個蒼白的學長牢牢霸佔,再也裝不下第二個人。  

  從那深刻的第一眼,到最後她已經習慣在人群中去尋找他的身影。  

  她的默不作聲讓阿玲頭痛得直拍額,「你啊,要記住,我的懷抱永遠是為你敞開的,要是你想哭,我會陪著你,一直哭一直哭,哭到你不想哭不能再哭了為止。所以,你要是難過了,一定要來找我。記住了沒有?」她惡狠狠地說道。

  「嗯。」阿玲,她的好阿玲。  

  雖然阿玲曾跟大哥那麼好過,可是她從來沒有嫉妒過阿玲,從來沒有。  

  「哇,下雨了,我打電話叫老大開車來接我們。」阿玲從包包裡掏出電話,到一旁吼人去了。  

  她透過東方百貨的窗戶,望見陰霾低沈的天空,一如她現在晦澀的心情。  

  她跟大哥似乎一直在走老路,我追你躲,糾纏得沒完沒了的老路。  

  「各位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們,從今天開始我王永昌不會再找第二個女人了。」藉著生日把大學的好兄弟聚集在一起,王永昌正式地把自己的後路給絕了。  

  「要是以後阿玲把你給甩了呢?」當年的主席鄭家輝好笑地問。  

  王永昌嘿嘿一笑,「阿玲不會的。」  

  「你又不是阿玲,你怎麼知道不會?」  

  「就是,你以為你腿不瘸了,就能變得帥一點嗎?」一群兄弟哄擡起來。  

  「老子生日,你們在觸黴頭是吧。罰酒罰酒,統統給我罰酒!」一群人已經整整幹掉三箱啤酒,戰鬥力之強令人不得不深感佩服。  

  「光喝酒有什麼意思。來玩遊戲啦。」有三分醉意的主席撩開襯衫領,露出一片白嫩嫩的肉,風騷地說道,「我就要玩接吻大賽。」  

  「接個屁,這裡總共只有兩個女人,一個是我馬子,一個是我小妹,你想上哪個都沒門。」王永昌夾了口菜。

  當年的體育部部長吳明輝把一個勺子放在桌子的中心,「玩轉勺子吧,轉到誰,就吻誰。」長指一勾,勺子輪轉了幾圈,緩緩地停到那個正默默喝酒的俊白男子面前。  

  「吳明輝!」魏星噴酒,「你故意的是不是?我知道你早就想猥褻我了。」話才說完,吳部長就直接撲上前搶吻了一口。  

  「男人你也吻得下去?」阿玲瞪眼。  

  「我們最近異性疲勞,對男人比較有興趣。更何況是魏小哥這樣貌若天仙的男人。」意猶未盡地抹了一把嘴的吳明輝聳聳肩,「好啦,魏小哥,到你了。」  

  魏星蹙眉思索了一下,柔白的臉龐慢慢地露出一抹絢爛的笑容。食指勾住勺子,輕輕一轉,韻薇聽到自己的心口「撲咚」一聲,只見那勺子的頭部緩慢地停指向阿玲。  

  大哥是不是喜歡阿玲?  

  人一旦有了先入為主的猜疑,即使是偶然發生的事,也會被聯想進去。  

  魏星在王永昌咬牙切齒的注目下俯身吻向阿玲的時候,嫉妒的獠牙也難免地深深刺穿了她的心口。

  她真的沒有辦法容忍大哥身邊一而再、再而三地有別的女人。也許該給彼此一點空間,否則自己會不會就這麼窒息地死去呢?  

  阿玲說得對,她沒有那樣的心胸。至少這一刻,她的胸口是那樣的悶。  

  「我去洗手間。」拉開椅子,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包廂,掩去那厚重的門扉,也掩去自己不幹不脆的心和濕潤的眼眶。包廂裡一瓶瓶酒的空掉,趁著難得的相聚每個人都抱著必醉一場的決心來拼酒。這狂熱浮躁的氣氛裡,酒氣熏天,每個人都在說著連篇的醉話,聽的人也不過是隨便聽聽,入耳一笑而過。生活斷斷續續地過,朋友來了又走。這群好兄弟,今天一過,又剩下幾個?  

  大笑著喝掉手裡拎著的半瓶酒,他搖搖晃晃,環視著這些影影幢幢的人,他們笑,他們擁抱,在他眼裡已經變形了。有必要這樣嗎,只不過是空氣裡少了她的味道,有必要這麼在意嗎?  

  可是他害怕了,提心吊膽,他剛才小小的報復,她是不是生氣了?  

  他只是太嫉妒了,一顆心滿滿的苦澀,她不懂。  

  「魏小哥……你去哪裡?」王永昌瞇著眼,問。  

  「媽的,上廁所也要管!」他笑罵一聲,用力地甩上門。  

  立秋時節,夜晚的風驟然冷冽了幾分。酒精在身體裡有幾分暖意,他迷離著眼,到處尋找他丟失了好久的韻薇。

  七分醉意,腳下三分亂,一張張臉在眼前不停地晃過,撲朔迷離得陌生,都不是屬於他的。  

  他的韻薇到底在哪裡,為什麼要躲著他?  

  腳底打滑,他猛地向後摔去,一隻手正好扶住他的胳膊,「魏小哥,我就知道你出來要出事。走吧,回去,我們繼續喝。」王永昌穩住他的身子,親熱地搭上他的肩膀。  

  「哈哈哈哈,你說的……很對。」誰知道他笑裡幾分是醉意,幾分是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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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22 23:45:11

第7章(1)

  自從去參加完王瘸腿的生日之後,他們兩個人突然變得不知道如何相處了。說不上兩句話,她就沈默,心思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他努力挽回殘局,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慘敗得像個傻子。  

  韻薇百無聊賴地攪著咖啡裡的方糖,有一下沒一下地瞟著窗外淅瀝瀝的小雨,「大哥,你電腦能借我用一下嗎?」

  魏星從頹喪中猛然擡頭,一絲喜悅湧入心房。她終於不再生氣了嗎?  

  「我的筆記本沒有帶過來。」  

  某天,她突然發現已經兩個多禮拜沒有找子皓說話了,這才茫然回神,原來她這個女朋友做得真的好失職。

  「沒問題,就放在我的電腦桌上。」他連忙說道。  

  她頷首,拿著水杯要進屋,魏星想了一下,喊住她:「你要查資料嗎?不看《女人我最大》了嗎,再過五分鐘就要開始了。」每週到了這個時候,她都喜歡跟他搶遙控,這已經成為她的一項愛好了,不是嗎?  

  「不了,今天子皓打電話給我,讓我晚上上線的。」輕輕將門闔上,倩影如一縷摸不著的青煙惶然消失在他眼前。

  魏星愕然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攤開顫抖的手心,難堪地發現他什麼也沒有。  

  他不過是吻了阿玲一下,她就要這麼報復他嗎?  

  非要讓他心碎才甘心嗎?  

  頹廢地靠在沙發上,仰望著天花板,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幸福沒有想像的簡單。有時候,眼前的幸福,不過是一種假象,總有清醒的一天。他只是……只是還不想醒……  

  這場夢能不能不要醒……  

  七點五十分,身在日本的子皓沒有上線。打開不常用的MSN,她隨意瀏覽著自己的空間,發現日誌已經很久沒有更新了。  

  被她故意忽略的子皓呢?  

  有沒有用心地耕耘著自己的小小天地?他那種認真的性格,一旦做一件事,就會努力做好。第一次去看子皓的空間,那玄黑的領域,是子皓喜歡的剛硬色彩,從他日記的第一頁開始翻開,整整四年的刻骨相思,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子皓是這樣子的。  

  他告白的時候是在那年春天,他坐了三個多小時的車跑到她學校去找她,春雨綿綿,他的心卻像陽光盛開。只因為她說了一個字——好。  

  那時候,她為什麼會答應呢?因為大哥跟朝華學姐在一起,她跟阿玲抱頭痛哭了一個晚上,他突然來了,她腦子不清楚地應了聲好。她只不過是為了那難解的情懷,難堪的心思,想找個人陪她而已。  

  他爸爸逼著他出國的那一剎那,他沒有忍住淚水,在房間裡哭了一個晚上。子皓是個堅強的人,很堅強,卻為了這件事哭……  

  而她卻因為他的離開悄悄地鬆了口氣。  

  他沒有告訴家裡人他要回國了,只說是去日本找姐姐玩一段時間後就回澳大利亞。事實上,他是想回國來陪她玩一個月,因為耐不住這漫長的相思,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她的身邊。每天都在數日子,日子卻越發的難熬。  

  第一次,真正地接觸了子皓,竟然是在他的日記裡。  

  怎麼辦呢?  

  她是這麼的對不起子皓,讓他白白等了她這麼久,到頭來還是一場歡喜一場空。  

  子皓真的對她很好啊,一直在努力地打工掙錢,信誓旦旦地說著以後要負責她的學費,不會讓她過去吃苦。定情日期是子皓一個人記著的,情人節也只有子皓一個人準備了禮物,連愛情都讓子皓一個人背負著。  

  所以子皓最後的背叛,她真的可以理解。  

  給子皓的MSN上留了言,她關上電腦,沈浸在黑暗的寧靜裡。到這個時候,她還在慶幸子皓的背叛是不是太冷酷了?因為子皓的背叛,讓她能將準備了整整兩個禮拜的分手輕易地說了出口。她甚至連那個女的叫什麼名字都沒有問。

  門把輕擰的聲音干擾了她的沈思,那個一直霸佔在她心底,害她不得不辜負子皓的男人陰沈地站在門口,用沙啞的聲音問她:「聊完了嗎?」  

  今天的夜色如此濃厚,心也沈澱到平靜,「嗯。」她站起來。  

  「聊什麼了?」  

  他語氣裡有著不容忽視的緊繃,事態發展超乎了她的控制,她只想與他擦肩而過,只要讓她安靜一下,她一定會知道今後該怎麼處理他們之間的關係。她越過他,想要逃離他陰鷙的凝視。  

  「我沒有資格問你是嗎?」他看也沒有看,精準地擒住她的手臂,不容她逃開。  

  「你抓痛我了。」  

  他冷笑,「你痛了?你確定你痛了嗎?」  

  再痛,有他的心痛嗎?  

  在他面前,跟他提她男朋友,她是什麼意思?  

  有男朋友很了不起是不是?既然她這麼不識擡舉,他只好對她說,他怒了。  

  一顆失了尊嚴的心因為飢渴貧瘠而惱羞成怒了。  

  「大哥。」  

  「別叫我大哥!」他怒吼一聲,驟然用力將她壓在牆上,炙熱的鼻息噴薄在她臉上,好讓她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是多麼的狂亂,「韻薇,我不是你大哥,不是了。」他溫柔低吟,溫醇得引人沈醉,與他手上的狠勁相反的,俊顏輕輕貼上她柔軟的臉頰,眷念摩挲,而左手大膽地伸進她的T恤裡,肌膚相親,溫度驟然攀升。  

  「大哥,你在……在做什麼?」她瞠目結舌,困難吞嚥下口水,吐出一句疑問,卻是引得惱怒中的男子陣陣發笑。

  「小丫頭,我不是你大哥。」冰涼的身子緊緊地壓在她柔軟的嬌軀上,一陣濃烈的慾望襲捲了他的意識。

  第一次,第一次這麼想要一個人。可她居然不屬於他。這算怎麼回事?  

  這到底算什麼?他心一狠,咬牙吻上她的唇,放縱自己好好蹂躪她。管她願不願意,管她是不是他小妹,一切都照他的規矩來!  

  被堵住唇的那一刻,她大吃一驚,他口間淡淡的奶茶香與她的咖啡香混攪在一起,順著那股香氣,他的舌頭靈巧地探進她的領域,汲取她的甜美,粗暴的吻不斷加深,大手也更加放肆地遊移在那溫暖的身體上,「唔!」大哥,這是她的初吻,拜託……  

  她頭昏腦漲,想推開他,他卻被她養壯實了,怎麼推都像在推一堵牆。自作孽不可活,她輕輕歎息,歎息聲在他唇邊被熱烈地傾吞入腹。素手慢慢地捧住他的臉,青澀笨拙地回應他,試圖安撫他急躁的情緒,讓這如疾風驟雨的親熱能溫緩下來。  

  「薇,薇……」他模糊地反覆呢喃著,將她緊緊摟在懷裡,猛烈的攻勢因她的溫柔對待轉而成為一記深情纏綿的深吻,直到懷裡的小丫頭因缺氧而急喘連連,他才捨不得地將她抵開一點距離,「笨蛋,你不懂換氣嗎?」他怒罵,大掌卻在她僵直的背脊上反覆地溫柔撫摸。  

  「我……」她癱靠在牆上,他的熱情以及熟練的挑逗讓她招架不住。口袋裡的手機鈴聲打破空氣中濃郁的情慾氣息。她呆了一下,連忙小心翼翼地瞅著他剎那鐵青的臉色,他繃直的臉皮隱隱在抽搐,怒意凜然地瞪著她。  

  如果她現在抽出手機來,就要承受很嚴重的後果。如果不接這個電話,她跟子皓間的事情沒有辦法結束。

  她必須跟子皓有個清楚的了結,必須給等了她四年的子皓一個交代。  

  冷眼看著她從口袋裡拿出一直在狗吠個不停的手機,薄唇寡情地掀起,「唐韻薇,你好本事,把男人都耍得團團轉了!」他冷冷地放開她,一向溫存笑語的偽裝在這一刻全然崩潰,露出他暴戾醜陋的一面。  

  「記住,我不是你大哥了。」他決然拋下話,憤然地甩上門,巨大的聲音震得她的心激靈靈一顫,碎成一片。

第7章(2)

  「喂……」話未開口,淚先落。  

  「韻薇,為什麼要分手?你怎麼哭了?韻薇,是我哪裡做錯了嗎?求你不要哭了,韻薇,不要哭,對不起,對不起。」  

  不幹不脆斷不了的大洋彼岸那頭,聽到這邊哀傷的哭泣,心頭一痛,心驚膽戰得幾乎也要流淚滿面了。看到留言後的折磨到現在已經瀕臨極限,林子皓握緊手機,苦苦哀求。  

  佳人淚眼漣漣,「不是子皓的錯,不是……」她怎麼能哭出來,讓子皓背負起這樣的愧疚感?明明不是子皓的錯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慌張失措的心在聽到哭聲漸漸轉小之後稍微安定,他茫然尚不知他們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弄成這樣。  

  「那個女人,我已經知道了。」她不能哭,她要表現出絕情的樣子,這樣才能減少子皓的愧疚感。

  「誰?」林子皓不解地問。  

  「黎靜靜。」  

  三個字,宣判了林子皓的死刑。  

  他頹冷地坐在床頭,雙手交握,一夜無眠的眼有些酸澀。  

  門外那個丫頭也是一夜未睡。憂慮的腳步聲好幾次停落在他房門外,他聽得心驚,顫抖地等著她推開這道鎖住彼此的薄門,她卻三番兩次臨陣退縮。猶豫地蹭著門外的地毯,難道她多蹭幾次,就能把問題解決嗎?  

  已經沒有耐性等下去了,扯扯領帶,他拿起公文包,打開門,看見韻薇正坐在沙發上愣愣地瞅著他的房門。他一怔,動作有些呆滯。  

  場面尷尬。韻薇擦了擦眼,抹掉眼眶邊不自覺又掉下的淚,模樣十分可憐。  

  他心頭一軟,垂下長長的睫毛,默然地倚在門邊。  

  他沈默的態度讓韻薇不禁畏縮了,握了握拳頭,有些話就這樣吞回腹中。  

  等了一會,她還是像死人一樣。憋了一夜的怒意又揚起,「沒有話說了,是嗎?」他冷笑一聲,大步走出門。

  「大哥!」她急忙站起來。  

  他驟然停在鐵門邊,一顆心懸在半空中又驚又懼又期待的晃蕩著,天堂地獄,只要她一句話。蒼白的十指因緊張而捲曲顫抖著,她卻什麼又都不說了。又像個啞巴,傻愣愣地呆站著。她的腦子到底是什麼做的?「我不是你大哥。」他在逼她,用決絕和冷酷逼她對他妥協就範。  

  他不是她大哥。  

  他已經不能滿足在大哥這個定位上了。如果做大哥注定要失去她的話,那麼他要徹底地打破這層樊籠,他要她面對的是一個男人,一個可能帶來傷害的男人,而不是能永遠保護她的哥哥。  

  但是他唯一沒有把握的是,他不知道在她的心裡,對他有沒有愛。她總是很平靜地接受他身邊的女人,太平靜了,平靜得讓他不安,讓他受盡折磨,對這份感情無法確定。  

  現在他要放手一搏了。  

  「不是大哥了……」她訥訥地重複,不禁低聲問道,「那是什麼?」他們之間還有什麼來維繫?  

  她是不是要被驅逐出他的領地了?細密的汗水從她額際密密地滲出,她不敢動彈,怕一晃就會暈倒。

  被她問得一呆,他原以為她要說些什麼的。不是拒絕他,就是接受他,她卻鬼斧神工地反問了一筆。他昭然若揭的暗示,她是傻了還是呆了,聽不出來?她唐韻薇的智商情商就這麼一點?  

  他只是不知道,一旦遇上他的事,唐韻薇腦子就跟進了水一樣。  

  他咬牙切齒:「除了大哥,你想是什麼關係都可以!」回頭驚怒地瞥見她呆愕的神情,他臉色微僵,一抹紅染上俊顏。她該死的,竟然讓他把話說到這個分上,還露出那種白癡到讓人想跳樓的表情。  

  他羞憤甩門,倉惶逃離。  

  小臉皺成一團,呆呆地跌坐回沙發。腦子裡不停地重複著他的話,百思不得其解。  

  「唐小姐,唐小姐?」  

  她猛然擡頭,「丁老闆。」  

  丁瑤舒露出和煦的笑容,「我看你門沒關,又一個人坐在這裡,叫了你好幾聲你也不應我,我就進來看看。」她猶疑了下,「你男朋友不在嗎?」  

  「他剛走。」又想起他離去的那副生氣的模樣,她不禁歎氣。  

  「吵架了?」  

  韻薇掀眼,胖老闆親切的態度讓她放下防心,也沒有想到為什麼這個老闆總是這麼關心她和大哥的生活,「嗯。」她點點頭。  

  「小兩口吵架也是常有的事,不要放在心上……你們是為什麼吵架啊?」  

  韻薇茫然地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他很生氣。第一次這樣發脾氣,要跟我斷絕關係。」  

  「這……這麼嚴重?」丁瑤舒吃驚地張開眼。那孩子不是很喜歡韻薇嗎?  

  韻薇去找她學習烹飪的時候,她總會看見他透過鐵門不時地注意著這邊的動靜。那孩子其實是不喜歡韻薇跟她靠得太近,可是又縱容著韻薇。在韻薇背過身的時候,他又會露出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眼神,停駐在韻薇身上。

  這個孩子應該是愛韻薇愛慘了才對啊。  

  「我到底哪裡做錯了?」小臉真的很困惑。  

  「你別急,魏先生他很愛你的。別灰心,他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才會說那樣的話。」丁瑤舒拍拍她的背,安撫道。

  「他很愛我?」韻薇挑挑眉。  

  「是啊,嘴巴可以騙人,但是眼睛是不能騙人的。魏先生看你的那眼神非常的溫柔。」  

  「溫柔?」韻薇喃喃地重複了幾遍,隨即慘淡一笑,「他只是把我當成妹妹罷了,那哪裡是愛啊。」可是現在,他們連兄妹都沒得做了。  

  「不是的,不是的。」丁瑤舒連忙解釋道,「魏先生真的很喜歡你。你記不記得上個月有一天你很晚回來,魏先生站在門口等了你整整一個晚上,直到聽到你回來的聲音才匆匆關上門,跑進去的。」  

  韻薇不禁呆住了。  

  怕不夠似的,丁瑤舒又緊接著說道:「以前魏先生的垃圾裡總是有很多酒瓶,可是自從跟你在一起後,他幾乎都不喝酒了。唐小姐,一個男人如果不愛一個女人的話,他是不會為了這個女人而改變自己的。只有當他深愛這個女人的時候,才會乖乖地聽女人的話,才會讓女人干預他的生活。連我這個外人都能看出魏先生的真心,跟魏先生朝夕相處的唐小姐應該更明白才對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神情恍若經過浴火重生,死灰復燃了。韻薇霍地站了起來,急巴巴地拉著丁瑤舒豐腴的手臂,直問:「真的嗎,丁老闆是真的嗎?」  

  丁瑤舒微微一笑,「比真金還真。相信我,我是過來人。」  

  只可惜,當她明白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眼睜睜地看著幸福從手中溜走,想要回頭,卻已經無路可退。她這番勸告,只是……只是不希望兒子重蹈覆轍而已。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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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22 23:46:21

第8章(1)

  張紅燕瞪著黑屏的電腦,它居然……居然黑了!  

  她打了一整天的市場報告就這麼付之一炬了。恨恨地捶打著鍵盤,誰知道才捶了一下,那H鍵就猛地飛了出去。鍵盤也報銷。  

  人倒黴連喝口水都會咽到,這話到底是哪個王八蛋說的?  

  站在魏星的辦公室門口,她看見那個總是把無賴笑容掛在嘴邊的男人用寂寥疲倦的神情茫然地注視著窗外粉藍的天空。陽光散成米色碎片,零星地點綴在他俊白的臉龐上,他脆弱得令人心動。  

  雖然這樣受傷,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受他吸引。這就是所謂的執迷不悟嗎?  

  猶疑了片刻,她敲了敲魏星的門。  

  他回眸的那一剎,她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我電腦當機了,你的能不能先借我用一下,今天我要把市場報告交給部長。」她把手插在口袋裡,有些尷尬地說道。  

  他淡淡點頭,「你用吧。」  

  「哦,謝謝。」她走進辦公室,坐在他的位置上。而他也沒有搭理她,孤單地望著街道上人來人往,努力地在渺小的人群裡搜尋著那一點嬌影。渴盼的心,悄悄地揪緊。  

  他衝她發了好大一頓脾氣,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是被嫉妒蟄痛了,才會想著用怒火來同歸於盡。

  「魏星,我跟何勁生和好了。」瞪著屏幕,她說道。  

  「恭喜。」沒有愛過,也就心如止水,他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大學的時候,她霸佔著他,他無所謂。她提出分手,他也無所謂。分手後,她糾纏著他,有了男朋友,還陰魂不散地跟在他身後,他去KTV,她跟著,他去泡吧,她也跟著。他煩了,想甩掉她,一直地利用著韻薇,找韻薇出來陪他,卻是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渴望。用這種爛借口,說服自己去大膽地接近韻薇。  

  張紅燕不是哪裡不好,只是……不是他心底的那個人……  

  「我真的很喜歡你,喜歡到可以為你放棄一切……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吧。」她自嘲地勾勾唇,「我張紅燕也不是個放不下的人。我對你,徹底死心了。」  

  「死心最好,你總有自己的生活要過。」他平靜地注視著人潮。  

  「如果你那個時候沒有老是一副人盡可夫的樣子,我也未必敢纏上你。」纏上之後才發現他滑溜得像塊冰,她心力交瘁還是抓不住他。  

  人盡可夫……他有那麼爛嗎?  

  他只是什麼都無所謂。想和他好的人,又有幾個不是人盡可夫呢?在這個世上相互利用罷了。  

  「你過來看一下這個,在第一醫院跟我們同類的藥品的競爭上,我們沒有任何明顯的優勢,我們的藥比默沙東的好,銷量反而比默沙東差。而在協和、光合、市一市二,我們藥的銷售都明顯高於同類產品。」  

  魏星湊了過去,仔細地看了一下對比的數據表,「的確很明顯。紅燕,會不會是何勁生從中在背後搗鬼?」

  紅燕擡眸,大眼睛裡有一絲不確定,「他不會是這種人吧。」跟何勁生在一起這麼多年,他總是對她很溫柔很體貼,現在他會做傷害她的事嗎?  

  「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你不必在意。」  

  張紅燕微微一笑。他是怕她又把何勁生甩了,接著回頭纏著他嗎?  

  「大……大哥……」  

  魏星扭頭看見韻薇喘著氣,半彎著身扶著門框,仰起的小臉吃驚地看著他跟張紅燕,像是……像是在估量著什麼。

  他急忙站離張紅燕一段距離,定定地看著韻薇。心,又因期待而懸起。  

  「韻薇,怎麼氣喘籲籲的?」張紅燕捋了捋髮鬢,一隻素手流轉出嫵媚風情,看得韻薇有些呆。  

  大哥……跟燕姐……  

  還是沒有斷嗎?心底小聲地問著自己,大哥真的如丁老闆說的那樣,其實是喜歡她的嗎?  

  她縮了縮,猶疑不定地又想當逃兵。剛才她是沖昏了頭腦,被一個愛字給歡喜得懵了。可是剛才看到大哥和燕姐站在一起好親暱的樣子,不確定、不自信的泡泡又在心底悄悄滋生。  

  阿玲說得對,就算大哥喜歡她,他還是個大眾情人。他變不了的,而她沒辦法忍受。  

  「我、我跑來的。」  

  她遲疑的眸子覷著他,而他輕哼了聲,沒搭理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去供水室倒茶。  

  走到供水室,涼眸狀似不經意地往後輕輕一瞥,不禁鐵青了一張俊臉。她居然沒有跟過來。  

  她一路跑來不是有話跟他說嗎?重重地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熱水濺到手上也不覺疼。他深擰眉心,反覆地揣摩著她的心思。  

  她到底在想什麼?  

  「大哥。」她猶疑了很久,還是慢慢地跟了上前,侷促地站在供水室的門口。  

  冷眉又揚,「我不是說了,我不是你大哥了。」  

  還是不懂嗎?  

  他以為她追來了,是懂了他的心意了。可聽到她還是叫著他大哥,一顆心又冷又痛。  

  她忐忑地瞟了他一眼,他惱恨地回了一記,駭得她連忙低下頭,「可是不做大哥,做什麼好?」她小聲地徵求他的意見,只盼他能指條明路給她。  

  「你說呢?」無神地喝了口茶,卻沒注意到那滾燙的熱度會傷到舌頭。  

  「大哥,我不懂你在想什麼。能不能直接告訴我?」她不擅長捉迷藏,他卻很會出謎題,搞得她一頭霧水,卻又從來不給答案。  

  面對她的直接挑明要答案,他幾近笑出聲來,眼中怒火熾烈,「那等你懂了,再來找我。」  

  既然她不給他想要的,她就也別想好過著。  

  「大哥!」在他轉身欲走出供水室的那一剎那,她脫口而出,「戀人!」  

  水杯應聲落地,摔得粉身碎骨,熱茶倒了一地。而頎長的身影輕輕一震,猶然不敢置信,「你說什麼?」他不確定地低聲問道。  

  「除了大哥什麼都行,那……那戀人也可以的,對不對?」那個挺得僵直的背影泛著幽冷的寒氣,她怯弱地往後退了幾步,盡量讓自己處在安全的距離裡。  

  他沒有回頭,依舊用寒冷到令人直打顫的口氣問著:「那你男朋友怎麼辦?」  

  「我……」她呵呵一笑,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昨天跟他分手了。」昨天才分手,今天找大哥告白,他會不會以為她是在拿他消遣?  

  分手的人還笑得出來?  

  笑得那麼自然,自然得欠扁極了,「為什麼?」他問。  

  「啊?」她不解地應了聲。  

  「為什麼分手?」他不耐煩地揚高聲音。  

  「我……我也不太清楚。」  

  「韻薇,你什麼事都搞得懵懵懂懂的嗎?我再問一遍,為什麼分手?不說就算了。」  

  她咬著發青的唇,被他逼得無路可退。這樣咄咄逼人的他,她真的好不習慣。他一直都待她很好,用大哥的身份在寵溺著她,現在卻變得像頭野獸瘋狂咬住她,侵略著她的心,要挖掘出她所有秘密。  

  俊影一寒,起步要走,「唉……我喜歡別人。」她訥訥地說道,「本來昨天晚上想跟子皓說的,可是上了MSN才發現子皓這一個月一直跟他大學時候的一個女同學在來往。」  

  他這才回過身來,陰晴不定地望著她,「你怎麼知道的?」  

  「子皓的空間叫大熊的窩,那個女孩的空間叫大熊的小熊。我好奇,就點進去看了看,那個女孩寫了很多,她說子皓回國的時候帶了禮物給她,還會去找她住兩天。她說她願意為子皓做所有的事,包括付出自己。」她不免有些同情這個女孩,為了愛,她們都走著相同的路。  

  但是子皓到最後,是不會要那個女孩的。  

  被溫柔地擁抱入他懷裡,好久沒有享受的待遇了,聞著他身上淡淡清香,她感動懷念得想哭。這才是她的大哥。

  「對不起,昨天的事。」大掌撫摸著她的發,他有些尷尬地說道,「我不知道你跟他這樣了。」  

  如果知道,他把她摟在懷裡保護還來不及,怎麼捨得讓她獨自一人面對。  

  「我不生氣。」她摸摸他的頭。她只是被嚇到了,他第一次吻她,第一次對她發脾氣,說不做她大哥了,昨天的第一次太多了,太震驚了。  

  下頜頂在她的發頂上,俊眸裡溫柔似水,「你難過嗎?如果想哭,就哭出來。」  

  「難過,你不該那樣吼我的。」她靦腆地笑了笑,「我昨天都沒睡,偷偷哭了一會。」  

第8章(2)

  「不……」細吻綿綿落上她的髮,一股難以遏制的情感突如其來地湧上心,悄悄摟緊懷裡的人兒,他勉強開口:「我是說,林子皓背叛你了,你傷心嗎?」  

  「有點難過。難過子皓等了我四年,我卻為了他的出軌而慶幸。我是不是很卑鄙?不敢承認自己一直在利用子皓,到最後還要用這樣的理由來放棄兩個人的感情。」她哽咽地回抱著他。  

  「子皓他一直哭,求我原諒他。他說他是開玩笑的,那個女孩曾經是他舍友的女朋友,他只不過是嘴巴上逗弄她而已。子皓是太寂寞了。可是,他不知道,就算這一切只是個玩笑,我跟他都不可能了。」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子皓也會下流。偽裝在斯文深情背後的不道德,一旦被揭露,總是赤裸裸得叫人吃驚。  

  相比之下,大哥真的好多了。至少他不曾欺她什麼。  

  俊白的臉龐終於有了一絲笑意。他抱起她,將她放在桌子上,一隻手撐在她的身側,撩撥開她垂散在胸前的髮絲,俊魅的眼流連在她秀氣的臉龐上,「沒有什麼好卑鄙的。你只是不愛他而已。」  

  「可是我拖了他四年。」她伸手討擁抱,卻被他輕輕拍開。  

  瞅著她露出受傷的神色,他抿嘴一笑,張開懷抱,湊在她耳邊親暱磨蹭,「那我呢,你喜歡我嗎?」雖然早知道答案,她不說他還是會怕。  

  她不說,他的心沒辦法安定。  

  「喜歡。」相對他耍賴裝橫不坦誠,她誠實得叫人感動。  

  俊顏綻放迷人笑容,故意將懷裡佳人迷得七葷八素的,薄唇貼上她香軟嘴唇,細細密吻,一個是情場老手,一個青澀小生,主控權一面倒。他享用盡她的甜美,樂不可支,她卻昏眩在他高超的接吻技巧裡,倉惶應對,拚命補課,忘了應該問一問他是否對她也有心。  

  供水間裡情色正濃,儼然忘了九點上班高峰期,有很多人有一來就倒水喝的良好習慣。  

  而那些人無助地,不停「路過」供水間。  

  丁瑤舒翻開塵封許多年的相冊,發黃的照片上蒙著薄薄的灰,而照片裡的一對新人依舊笑得很甜蜜。

  幾十年前的舊照片,裡面那個男子穿著那時候流行的大喇叭褲,還戴著一副很神氣的大黑墨鏡,咧開的笑容很燦爛。

  他是很天真的一個男人,把自己鎖在長不大的天地裡,可是旁人要成長。於是他成了障礙,而旁人成了他的敵人,相持到最後,只有一個悲劇的下場。  

  那個孩子跟他真像,永遠長不大,永遠的自私,卻投入了一腔的熱情去愛一個人。她感傷地撫摸著相片,前塵往事如潮水,自從發現那個孩子後再也無法平靜。  

  這麼多年,他們過得還好嗎?  

  「丁老闆。」門鈴聲伴隨著女孩溫和的聲音一起響起,丁瑤舒微笑著擦去眼角的濕潤。  

  「唐小姐,什麼事啊?」打開門,唐韻薇正小心地用布捧著一個小鍋站在門外,一見她把門開了起來,連忙端著鍋走了進來。她把泛著熱氣的鍋往桌子的碗墊上一放,笑瞇瞇地說道。  

  「丁老闆,之前受你那麼多照顧,真是謝謝了。我今天煮了豬腳,我好像記得你經常腰痛吧,吃豬腳對腰有好處的。」  

  丁瑤舒眼眶又一陣濕潤。多好的一個姑娘,「不用了,你太客氣了,應該多給你男朋友補補才是。」

  「我給他留了一大鍋,他看了一直在罵,說我是拿他當豬在喂。」她靦腆地笑了,摸摸後腦勺,「其實我哪有。他那麼瘦,多吃點也是應該的,丁老闆你說對不對?」  

  「嗯,男人就應該大碗吃飯。以前我老公一頓飯都吃三大碗。用跟缸一樣大碗。」丁瑤舒比了比那碗的大小,看得韻薇直瞪眼。  

  「我用那麼大碗,他一定會生氣的。」  

  丁瑤舒樂得呵呵笑,她拉過韻薇的手,坐到沙發上,「你跟他怎麼樣了,和好了嗎?」  

  「嗯,和好了。」  

  眼神微微閃爍,她歎了口氣,「魏先生是單親家庭的小孩吧?」  

  「老闆你怎麼會知道的?」韻薇神奇地問。  

  「單親家庭的小孩都比較自我為中心。他們很害怕被傷害,所以總是偽裝自己,以為把自己藏起來,就不會受傷。魏先生他很典型。」  

  「原來你學過心理學啊。」韻薇喃喃地說道,隨即微微紅了臉道,「老闆,如果他把心給藏起來,那我要怎樣才能找到呢?」  

  丁瑤舒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只要用心去觀察,就能找到。他喜歡捉迷藏,你不要覺得煩,不要厭倦,陪著他玩,最終你一定會發現他把心藏在哪裡的。」  

  她就是太急躁了,不懂對待像他這樣的男人要慢慢來,慢慢耗,才會失去所有。  

  他啃著香噴噴的豬腳,涼眸沒辦法克制地直往門那頭瞟。直到嬌小身影出現在鐵門外,他連忙拉回視線,假裝很認真地在看電視。  

  「大哥,豬腳的汁要滴下來了。弄髒了沙發你負責洗哦。」韻薇好笑地看著他手忙腳亂地撤離沙發五步遠。自從她搬到他的房子裡,他大男子主義徹底發作了,晚飯她做,衣服她洗,打掃衛生也是她來,問他做什麼,他還很理直氣壯地說,換燈泡修理桌椅這種事才是男人做的。  

  是哦,可是他們家的燈泡幾百年都不壞。  

  「你怎麼老往隔壁那個女人那裡跑?」他不耐煩地揚著眉,故意斜眼看她,「那個女人就那麼吸引你?」說完,他裝作不經意地晾晾自己的美腿,藕臂。瞧瞧,哪裡不比那個老女人好看?  

  人家丁老闆對她很好耶。她叉起腰來,「大哥,人家叫丁老闆。你不要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地叫,真沒禮貌。」那天要不是丁老闆幫她指點迷津,她跟大哥還不知道要繞多少彎路呢。  

  他用鼻孔哼了哼,一甩手,把豬蹄丟進垃圾桶。  

  真的跟小孩子一樣。她抿嘴偷笑。  

  「死丫頭笑什麼呢?」他眨了眨眼,油膩膩的大手往她臉上抹去。她驚呼一聲,一個沒留神整張小臉被抹得都是油水。「你過分!」她大吼,朝他撲了上去。他大笑著抱住她轉了好幾個圈。現在的他不會那麼輕易地被她撲倒,不會那麼輕易地叫她受傷,可以很用力地接住她飛來的小小身子,將她牢牢地保護在懷裡。  

  「大哥,你好像壯了些。」她摸摸他光滑的臉,眼裡有幾分憐惜。  

  「不是讓你別叫我大哥嗎?」他挑眉,在她屁股上狠狠地捏了一把,惹得她一陣哇哇大叫。看著她傻乎乎的模樣,他止不住眉宇飛揚,笑得幾分快活。  

  「為什麼不能?」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困惑地蹙眉。  

  「因為我現在的身份是你男、朋、友!」  

  她到底有沒有這個覺悟啊?  

  「啊,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她突然有些明白那天他話裡的意思裡,她不知所措垂下小臉,像是不小心發現了他的秘密,驚喜著,也擔心自己辜負了他的一番美意,她將小臉貼近他的胸口,聽著他心房穩健規律的跳動,「阿玲跟老大談戀愛……」囁嚅著。  

  「什麼?」他滿頭霧水。  

  「阿玲都叫王永昌老大。她沒改,所以我一直以為做大哥跟做男朋友是沒有衝突的。」她把頭埋得更低,「你說不再是我大哥了,我以為……以為你不要我了,沒有往那方面想。」那天他一再重複著那句話時,心裡是怎麼想的,苦苦等不到她的回應,所以才會發脾氣,她都懂了。  

  原來大哥已經乖乖地把自己的心放在她的面前,而她卻笨得看不見,傻乎乎地滿世界去找。  

  他口乾舌燥地舔舔唇,將喜悅的淚水悄悄地吞回肚子裡。她雖然遲鈍了點,但是最後還是發現了他故意偷偷藏起來的愛意,也不算太笨。  

  「大哥,那我以後該叫你什麼呢?」她歪著腦袋,「星星?」  

  猩猩?他嘴角抽搐。  

  「還是魏魏?」  

  喂胃?三根黑線出現在眉角。她的確已經把餵飽他的胃當作天職。  

  「阿星?」  

  拉稀?於是,他有了想要掐死人的衝動。  

  「你覺得叫哪個比較好?」天真的眸子用極信賴的神情仰望著他。  

  他嘿嘿一笑,摸摸她的腦瓜子,「還是叫大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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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22 23:47:18

第9章(1)

  停好車子,她扶了扶墨鏡,掩飾住慌張的眼眸。四周的人潮如往常地湧動,熙熙攘攘,在清晨呈現著忙碌的景象。

  走進新苑小區,大約五十步,就可以看見有個不大的店舖,一個微胖的女人正笑容可掬地招待著來往的客人。店舖裡收拾得非常乾淨整潔,就像老闆一樣,給人一種很明媚的感覺。  

  她咬著紅唇,那鮮艷欲滴的飽滿在清晨看來也是頗有一分韻味。進了店,她點了一碗豆漿和一個三角糕。

  「小姐,豆漿來咯。」那老闆小心地端著一碗滿滿的豆漿。  

  趁著老闆擡頭的那一會,墨鏡後的眼不放過一絲細節地觀察著她的臉龐。  

  雖然年紀已過四十,臉上出現了細密的皺紋,又胖了些,卻依舊能看出她當年那風華絕代的美貌。

  不會錯,就是她!  

  「小姐剛搬進來的嗎?以前好像沒有見過。」丁瑤舒友好地問道。  

  「嗯,我,我剛搬的。」納悶地低下頭,靜靜地喝著豆漿。  

  那樣的女人,那樣的過去,怎麼還會有這麼燦爛的笑容呢?  

  丁瑤舒對客人的冷漠態度也不太介意,笑了笑,就去招呼新上門的客人去了。  

  「丁老闆。」  

  熟悉的聲音在店門外輕快地響起,她一驚,幾乎把手上的碗給打翻了,連忙側身避開那人的目光。

  「唐小姐,今天也很早啊。魏先生。」丁瑤舒愉快地說道,同時朝韻薇身後的那個神情冷漠的男子打了聲招呼。

  那個男子彆扭地頷首,轉身站到一邊去等。  

  「丁老闆,你的藥很有效耶。上次我大哥肚子痛,吃了你的藥,一會就好了。」她趴在收銀台前,說道。

  「魏先生是吃涼菜吃壞了肚子。我也經常這樣。」  

  「對啊,他好懶。菜涼了都不知道拿到廚房裡去熱一熱,昨天晚上的剩菜他也吃得下去,我真的很佩服他。」旁邊神情不耐的男子耳尖地聽到這句帶刺的話,惱火地伸出手來擰她耳朵。  

  「走啦。」一大清早的就知道哈啦。眼睛懶懶撇去,瞟見店內那個女人眼熟的背影,涼眸不由一寒。

  三分戒備,七分不耐。他蹙眉沈吟,不覺間眉峰滲進陰鬱,化不開。  

  「大哥,你的手有點涼。」她兩手捧住他的手,慢慢地搓暖,將掌心的溫度不遺餘力地傳遞給他。

  他低頭溫柔地望著她,此刻的心裝得很滿。  

  酒吧裡一個女人喝得爛醉如泥,俯倒在桌上,一手把酒杯高高舉起,醉眼迷濛,入眼的是情到深處的悲傷。

  「我一開始就用錯方式,我的錯,我的錯……」呢呢喃喃,追憶著當年青春年少的張狂與遺憾,往事如煙,她放不下,「我怎麼能對他那樣……」狠狠地灌了一杯酒,將滿腹的心酸也一起喝下去。  

  如果不是看到他電腦裡那張陳年艷照,裡面那個嫵媚妖嬈的女人竟然長得與那天他生日,她在他家門口擦肩而過的那個胖鄰居那麼相似,她不會知道,不會知道自己傷害他有多深……  

  醉眼望去,酒吧裡的男男女女影子迷離,漸漸如煙消失無蹤,她訥訥去看,卻好像回到五年前那個晚上,星光滿天,風涼如水。  

  「魏星,你是不是在跟我交往?」她跟在那瘦削的背影後面,大聲吼道。  

  「你說是就是�。」他雙手插在褲袋裡,漫不經心地回答。  

  一向被男生們如女王一樣高高捧在手心的她怎麼能忍受這樣的冷落,她上前揪住他的襯衫,「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俊眸百無聊賴地四處飄蕩,如一縷無主的魂。  

  想要抓住什麼,卻滿手的寂寥。  

  「朝華也一樣嗎?」她怒問。  

  「嗯?」淡淡挑眉。  

  「朝華學妹要上你,你也無所謂是不是?」雙手緊緊握成拳,對他著了迷,魔障的佔有慾將她捲入癲狂的頂峰,受不了丁點的背叛。  

  他眉間輕揚,樂得呵呵直笑,「朝華那丫頭,還挺可愛的。」  

  「魏星!你有沒有當我是你女朋友?」她受不了地大喊。當著自己的女朋友的面,誇別的女人,這口氣她怎麼忍得下去。「沒有。」  

  他冰冷的回答讓她一怔,「那你還跟我交往?」她訥訥地脫口問。  

  「這是你的願望不是嗎?」他定定地望著她,「你從開學的那一天就說想要我,你忘了嗎?我只不過是滿足你而已。」  

  她對他很好,所以他盡量滿足她,也曾經想要付出自己。可是她始終都沒有耐心去尋找他,一再被自己的高傲逼退,讓他流連在花叢中,深陷在墮落的泥淖裡,直到那天出現了一個小丫頭。  

  「你真下賤。」殘酷的一句話伴著一個巴掌,她跟他的故事開始終結。  

  以為他是沒有感情的,就算她罵他,她打他,他也能笑得坦然自若,彷彿他生來就如此,就該受這樣的輕視。

  生來如此……他在心底一定是這麼以為的,對不對?  

  糾纏了七年,事實上,那一刻就注定她永遠都沒有希望了,她卻執迷不悟,一再傷他。  

  「我怎麼會知道,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他有這樣的過去啊。」淚沾濕了如芙蓉般的嬌容,哽咽的嬌嗓斷斷續續地哭著,「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好好對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他,不讓他受一點委屈……可是他什麼都不說……他什麼都不說,我就這樣錯過了。」  

  「錯過了,不能忘了嗎?」男子低醇的聲音在耳邊說著。  

  「忘不了,我忘不了。星,好愛他。」醉美人幽怨地擦去臉上的淚水,精緻的妝容早已糊成一片,弄花了一張嬌顏。

  「那我呢,你愛我嗎?」男子聲音緊繃,擱在桌上的大手收縮了又收縮。  

  紅燕瞇著美眸,想要把眼前的男子看個仔細,「勁生?如果沒有星,我會愛你的。你這麼好,這麼好……」她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龐。  

  何勁生痛苦地閉上眼。沒有星,沒有星……  

  要是沒有他,該多好。  

  「小薇子,好了沒有啊,上班要遲到了。」魏星拿著傘,站在廁所邊叫道。  

  「沒有啦。我還好久,今天我沒任務,你先去,我隨後跟上。」廁所裡傳出餘音裊裊。  

  魏星眉眼含笑,「薯片好吃不?燒烤好吃不?」昨天晚上他們去逛街,她死丫頭一個人就吃了五串羊肉串,吃完還意猶未盡,來搶他的。報應哪。  

  「別說了,我便便裡都有薯片的味道。」  

  「呃。」他惡寒地搖搖頭,「你惡不噁心?」  

  「你靠得這麼近,難道都沒有聞到我便便的味道嗎?」鬱悶的聲音漸漸變得愉快,非常樂意跟他分享廁所的喜悅。

  刷地三根黑線出現在額際,「我懶得理你。」  

  她揮著紙巾做深情狀,「慢走不送。」  

  聽到鐵門關上的聲音,她才突然記起來,家裡好像只有一把傘,「喂,別走……」她無力。  

  呆呆趴在窗台看了一會雨,瞧這雨勢一時半會的也不會停。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冰涼的空氣中有一種孤獨的味道,她跑進他的房間,抱著有他的清香的被子摩挲著小臉。  

  「大哥,你在哪裡?」  

  嬌柔的嗓音在電話那頭搔弄著他的耳膜,他低眉笑著,俊眸裡一片溫暖,「快進公司了。你還不過來?」

  「上次我們出門的時候弄丟了一把傘,家裡只剩你手上那一把了。我現在過不去。」她打了個呵欠,「我今天不去上班了,下午我找丁老闆借傘,給你送便當過去。」  

  「好啦,好啦。我到了。」  

  真無情,「那拜拜。」她戀戀不捨地收線,躺在他的床上,柔軟的床鋪引得她睡意陣陣。  

  這時,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喂。」  

  「韻薇,魏星呢?」張紅燕顫抖地握著手機,嘶聲叫道,「別讓他來公司,聽到沒有,別讓他來公司!」

  「怎麼了?」韻薇頓時睡意全無,駭然地跳了起來,卻不小心從床角滑了下去,慘叫著,手機脫手而出。衝出去的身體倒在地上,額頭用力撞上了一旁的電腦桌,她兩眼一黑,幾乎看不見東西。  

  「韻薇,韻薇?你大哥……」  

  她顧不得疼痛,眼睛看不見,她就用雙手在地上胡亂地摸著。終於摸到冰冷的手機,她發顫地貼到耳朵邊,「喂,燕姐……」  

  那邊已經收線了。  

第9章(2)

  她連忙去撥大哥的電話,系統提示用戶關機。再撥燕姐電話,沒有人接。呆呆地跌坐在地上,她懵了。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她一個人在呼吸著,心跳聲一下接著一下,在冷凝的空氣中劇烈搏動。  

  眼淚不知什麼緣故,不知何時流了下來,她沒有去擦,只是當眼睛慢慢地能夠看見的時候,她扶著牆壁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打開門,頭一暈,「砰」的一聲她整個人摔在地上。只是手機還緊緊地握在手上,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夠聯繫上大哥的東西,她要……聯繫上他……  

  可是為什麼他出了事,不會想要回到她的懷抱?他知不知道不管發生什麼,她都會一直跟他在一起?

  她全然地把心交了出去,他卻一點信任都不給她嗎?  

  愛不說,信任沒有,這樣的愛情到底還剩下什麼?  

  鈴聲又響起,她心一顫,差點拿不穩手機,「喂……」她嘶啞的聲音在寂冷的客廳響起。  

  「韻薇,我想見你。」  

  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帶著哽咽,這樣說著。  

  暮秋的寒氣逼人,屋外風雨擊打聲,聲聲催淚,她激靈靈地打個寒戰。  

  子皓他回來了。  

  在這漫天飛雨的日子來,帶著滿身的傷痕和愧疚來找她。  

  她不能不去見他,在辜負了他那麼多之後。向樓下小賣部的阿姨借了傘,她昏昏沈沈地走在雨裡,沒有注意到身後悄悄地跟了一個男子。  

  雨水順著傘壁滑濺在她身上,淋濕了她大半部分的身子,小臉上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韻薇——」久候多時的林子皓啞著嗓子,壓抑了三年的相思苦楚化作一聲呼喚。  

  子皓,子皓……子皓瘦得好厲害。他發回來的照片她從來沒有認真看,可是他有這麼瘦嗎?整個人看上去是那麼憔悴,是她讓他受折磨了……「對不起。」她訥訥地重複著。  

  林子皓咬著唇,發直的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跟她說那些話,是我意志不堅定,是我!」他狠狠地捶著自己的腦袋洩憤。  

  她吃了一驚,拋下傘去扯他,「你瘋了,何必呢?」  

  林子皓趁勢將她摟在懷裡,冰冷的身體濕淋淋地靠在一起,也沒有任何的溫度,「原諒我,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靠在她發間,他哽咽喃語,「對不起,別分手。我接受不了。」在日本他不能馬上回來,整整糾結了一個月,抽痛了一個月,痛定思痛,還是沒有辦法將她的一顰一笑從腦海中清除。  

  他知道自己有多麼愛她,「四年的感情,不要這麼輕易說分手。我放不下,我好愛你。」  

  「子皓……別這樣……」子皓的懷抱比大哥的更寬闊,更有安全感,為什麼不愛子皓,為什麼?  

  躲在樹叢後的男子陰鬱著眼,噴薄著絕望的火光。一拳狠狠地擊在樹上,他俯在樹幹上痛苦喘息。

  不……韻薇不能這麼對他!不能在他已經習慣幸福的時候,狠心地把所有都抽回去。俊臉蒙著一層極冷的寒霜,他將手機開機,撥通了韻薇的號碼。  

  寒眸凝視著雨中那個女孩急忙推開身邊的男人,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耳邊立即響起她著急到沙啞的聲音。

  「大哥,你在哪裡?」沒辦法去管林子皓會怎麼想,她抹去雨水,大聲地問著。  

  「你在哪裡?」他漫不經心地反問。  

  「我在中山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要把手機關機?」林子皓幫她撐著傘,將她攬入懷裡躲雨。

  寒瞳熾烈,恨不能將那個霸佔了他的專屬位置的男人一拳揍扁。他會報復的,薄唇勾起冷然的弧度,他低聲問道:「你跟誰在一起?」  

  韻薇張了張口,沒有發出聲音。她迅速瞟了一眼林子皓,「我跟子皓在一起。大哥,我很擔心你,你……」

  「你愛我嗎?」柔嗓越發的低沈悅耳。  

  指尖輕顫,不敢置信他會讓她在子皓面前說這個,「大哥!」  

  「愛不愛?」  

  「現在能不能不要說這個,子皓他……」  

  「你不說,那我們就分手好了。」語調是那麼漫不經心,說出來的話竟然那麼傷人。他居然逼她至此。

  「大哥,愛情是這樣的嗎?」她喃喃低問。那麼多不確定,那麼多嫌隙,這是她要的愛情嗎?愛一個根本不信任她的男人?為什麼會這麼愛他啊,就像著了魔一樣。  

  他的心突地抽搐,握住手機的手不由攥緊,「唐韻薇,你想怎麼樣?你不要我了嗎,就像不要林子皓一樣把我拋棄是嗎?你以為我被你甩了還會像林子皓那麼不要臉地回頭來找你嗎,不,不會。如果你敢放棄我,我會馬上去找別人,不管是誰都好,我會跟她結婚。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了。」  

  「大哥,我永遠都不會放開你。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的話,」狠心推開子皓,她任自己放縱在傾盆大雨中。她不要子皓來保護她,不要每次在她失意的時候總是傷害子皓來獲得解脫,她不配,「我愛你,我愛你,大哥。」  

  她是真的愛他。就算他要借她來傷害子皓,她也做到了。心也碎了,他還想怎麼樣?  

  雨水拚命打在她身上,她頭一昏,倒在水坑裡,只是手還緊緊攥著電話。  

  「韻薇!」心一縮,他幾乎要衝出去,只是林子皓更快,他抱起韻薇,卻被她用力地推開。  

  「你走啊,你走啊!」韻薇哭喊著,「我不愛你,為什麼你還要回來,為什麼要讓我一次次傷害你?你為什麼這麼傻?」  

  迷亂的雨中,魏星呆愕地望著韻薇傷心的樣子。  

  惶恐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了。他要的,是她為愛情背叛所有,背叛道德,背叛良知,決絕地跟一切劃清界限。他要的是這個,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心。  

  現在她被逼得走投無路了,一切都、都該死地如他所願了……  

  可是他能怎麼辦呢?畢竟他有著那麼不光彩的出生啊,那些陳舊糜爛的記憶直到現在還在噩夢中糾纏著他。他需要的,不只是保證。  

  茫然地掛掉電話,哀傷地望著她跪坐在地上不停地對著電話吼,回撥過來也被他按掉。  

  拔掉手機電池。他靜靜逃離這一場由他親手主導的鬧劇裡。  

  「怎麼了?」林子皓扣上她的手臂,想要拉她起來。她呆呆的模樣讓他心痛,像個失了魂的木偶,沒有主人的牽引,她還能做些什麼?  

  她的主人,卻不是他。  

  「他關機了。」  

  什麼話也沒有留下,這就是他對待愛情,對待她的態度。心好冷,真的好冷。她拒絕了子皓的幫助,拖著昏沈疲憊的身體,慢慢地離開。她會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哥,她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他沒必要這麼害怕她,怕到非要先把她傷透了心,才能看出她的真心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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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22 23:49:08

第10章(1)

  回到小區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她狼狽地抖掉身上的雨水,整個人像個落水狗一樣,挫折心痛打擊得她不敢睜眼。深深呼吸了一下,她希望打開門,可以看見大哥正坐在沙發上張開懷抱,等著她。  

  「唐小姐,你怎麼濕成這樣了?」丁瑤舒打開門,吃驚地叫道。  

  她木然回頭,「丁老闆,我沒事。」  

  丁瑤舒把手貼上她的額頭,她額上的熱度讓丁瑤舒大吃一驚,「還說沒事,你發燒了。」說著,就要拉她回家裡休息。她卻冷冷地掙脫開。  

  現在除了大哥,她誰也不要,「我沒事。」喉嚨火燒火燎地疼痛,她卻什麼都不在乎了。  

  打開門,空蕩蕩的客廳連他的餘溫都沒有。她關上門,跌坐在門後,寂寞地望著這熟悉的所有擺設。昏昏沈沈睡了一會,夢境裡出現的都是大哥嬉笑怒罵的樣子,五年相處時光在她夢裡如電影般一幕幕的片段播放著。夢中混亂的場景把她驚醒,她搖搖頭,進浴室沖個熱水澡。  

  丁瑤舒按了好久的門鈴都沒有人來回應,她擔心是韻薇一個人出事了,趕緊衝下樓想去找保安來,卻在樓道口撞到了人。她踉蹌地退了幾步,又掙扎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有急事。」  

  那人卻攤開手來攔住她,艷若芙蓉的臉上閃過一抹恨意,「丁瑤舒。」  

  「你是?」丁瑤舒詫異地問道。  

  張紅燕笑得淒厲,「我是一個被你毀掉的女人。」  

  「什……什麼?」  

  「魏星是你兒子,對不對?」她逼上前。  

  「啊!」丁瑤舒面如死灰,摀住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你害慘他了知不知道?你拍過的照片還有電影被人傳到我們部門每個員工的郵箱裡,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魏星有個做AV女優的媽。」  

  丁瑤舒愕然,「不是的,我不是。」  

  「你否認也沒用。那人早就用人肉搜索,把你的過去調查得一清二楚,他存心逼著魏星在這裡無法立足。可是真正害得魏星沒臉待在公司的罪魁禍首,是你。你那些骯髒的過去,給他帶來的傷害是一輩子,而不是只有今天。」

  「我、我……」淚水蓄滿了眼眶。  

  她羞憤得想一頭撞死。  

  「是這樣嗎?」沙啞的聲音在她們頭上響起,唐韻薇失神地望著丁瑤舒,「丁老闆是大哥的媽媽?」她好像記起來了,為什麼第一眼見到丁老闆的時候就覺得那麼眼熟,原來那天她看到大哥盯著電腦上那張黃圖直發呆,那張黃圖上的女人就是丁老闆。  

  「不是,我不是。」丁瑤舒慌張地抓住韻薇的手,「魏先生真的很愛你,你不會因為這種可笑的謊話跟他分手的對不對?唐小姐,你說話啊。」  

  韻薇呆呆的,還沒有從巨大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她只是輕輕撥開丁瑤舒的手,用殘破的聲音說著:「不管是不是謊話,我都不會跟大哥分手的。」  

  這是她現在唯一可以肯定的事。  

  至於他愛不愛她,她已經沒有什麼信心跟把握了。  

  她經過張紅燕身邊的時候,擡起冰涼的眸子,「燕姐,是何勁生?」  

  張紅燕倒吸了口氣,駭然地瞪大眼看著她平靜蒼白的臉龐。  

  「燕姐,我希望何勁生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她慢慢地走下樓梯。  

  大哥,不是她心不急呵,她只是害怕走得太急了,身體會受不住。  

  所以,你要等著,耐心地等我去找你。我一定會把你從這場遊戲裡找出來。這樣你就開心了,嗯?她閉上眸,身體的熱度那麼高,燒得她腦子都糊成一片了。  

  凝睇著施華洛世奇玻璃櫃裡靜靜沈睡的深藍色水晶,忘了自己究竟看了多久。  

  如果說他脖子上那條是猶如浩瀚海洋的深邃,造型簡單卻光華四溢,享盡奢華,那麼躺在它旁邊的那條深藍色水晶則是如清澈小溪的活躍自然,流暢的線條勾勒出一種清新之感。  

  「先生,這是一套情侶水晶。因為是限量版的,所以價格上有些昂貴。但是如果您知道了它的來歷的話,我相信您一定不會覺得它貴了。」  

  「嗯。」他淡漠漫應,眸子沈靜地望著璀璨的水晶。  

  小姐溫和地微笑,沈浸在水晶的浪漫故事裡,她姣好的面容在水晶的美麗下毫不遜色,「這條水晶的設計者本先生出生貧寒,從小就被父母拋棄,所以即使後來他成為首席設計師,擁有一個非常美滿的家庭,他還是每天都很害怕,害怕自己突然失去一切,失去心愛的妻子。後來本先生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跟妻子離婚,娶一個不愛的女人。本先生的妻子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淡淡地說,你的財產我都不要,親自為我設計一條水晶吧。於是本先生日夜兼程地設計著,圖紙一張一張被他撕毀,到最後都沒有找到滿意的,能夠適合自己妻子的水晶。於是他跟妻子說,對不起,我設計不出來。妻子說了一句話,先生您不妨猜猜。」  

  俊白的面容深思著。  

  「妻子的回話很簡單。因為本先生從心底裡不願意跟妻子離婚,所以不管是再完美的設計,在本先生的眼裡都像垃圾一樣,配不上他的妻子。」那小姐漾著美麗的笑容,同這位英俊的客人一起凝視著水晶。  

  「然後呢?」他輕聲問。  

  「然後本先生回到自己的設計室裡,呆了三天三夜,終於設計出來了。在生日的那一天,送給妻子。妻子打開來看的時候,看見裡面不是一條水晶鏈子,而是兩條,一對美得撼人的情侶水晶。本先生說,它們叫做不能失去的愛。如果不知道未來是怎樣,那麼提心吊膽也沒有用,還不如快樂地享受現在每一天的生活。先生您說對不對?」  

  不能失去的愛……在韻薇的心裡,他是不是也是不能失去的?就算他從來不回應她的愛,她也寂寞地支持下去,五年來,一直如此。  

  她又能愛他多久。  

  深怕著一切都是場夢,所以時常午夜驚醒,努力地催眠自己,其實是不愛她的,其實只是想留住她的溫暖。

  他對她,依賴多於愛情,事實則不然。  

  兄妹的身份不能滿足他,她只是待在他身邊也不夠,他被她喂大的獨佔欲每一天都在膨脹。  

  他要她眼裡只有他一個人,林子皓、龐文清這些人統統滾蛋。他就是威逼利誘,坑蒙拐騙,也要騙到她所有的愛,專寵他一人。  

  他是愛她的,很愛。  

  「你……」指腹輕輕劃過冰冷的玻璃窗,「這個故事是真的嗎?」  

  那個小姐突然驕傲地擡起頭來,「我就是那個妻子。」  

  他微微詫異地回頭看她,看見她美麗的眼裡是那麼快樂,透過她的眼睛看到了另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總是信賴地望著他,一直努力地向他傳達一個信息——我愛你!  

  「你對他任性反覆無常的性子感到厭倦嗎?」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問誰。  

  「不,這是我的幸福。」  

  待在他的身旁,也是韻薇的幸福,「這條鏈子多少錢?」他指著那條清澈的鏈子。  

  「這是情侶鏈,我們不單賣的。」她掀眸,看見他脖子上掛著的鏈子,「幾個月前,有個女孩在我們這裡幾乎掏盡她的信用卡,買了一對情侶鏈。這套限量版的不能失去的愛,只有十套,先前被買去的八套都不能讓我感動。那些人眼裡是冷冰冰的,聽了我的故事也是漠然的,掏出錢的時候也是公式化的。可是那個女孩,她哭了,哭得很可愛。」

  怪不得她說自己破產了。他輕輕一笑,「她一向很可愛。」  

  身後突有一道怪異的目光緊隨而至。他淡淡瞟了過去,是一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子,「謝謝你,小姐。」他朝那個小姐點點頭,轉身離去。  

  與那個臉色不悅的男子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看見那個男子胸前的卡片寫著——嘉賓傑克本先生。  

  一場傷心的天雨早已落下帷幕,滿世界的黑色全被霓虹點亮,讓人無所遁形。  

  身後依舊是週而復始的車水馬龍,來來往往,急急忙忙。  

  清風難解,拂去他垂散眼前的髮梢,掛在唇邊的笑容平靜得與往日不同。  

  意興闌珊地等待著,她卻遲遲不來。許多次的經驗,他已經習慣,等待著笨笨的她憑笨蛋的勇氣和執著,沿著所有的軌跡去尋找躲藏起來的他。  

  那麼多充滿美麗回憶的地方,她要找起來一定很不容易。他惡劣地笑了笑,笑容卻在轉眼的那一剎那僵硬。

第10章(2)

  「大哥!」  

  隨著一聲歡喜哽咽的叫喚,他的懷裡驀然撲上一個小小的柔軟身子。  

  「啊——」這一次,他還是沒有穩住兩個人的身子,兩人尖叫著摔倒在地上,以他的背做肉墊,她沒有受多少痛。

  大手輕輕將她的頭按在他的肩窩,一股漫漫的暖流從心間淡淡地流淌而過,「我等了很久……」輕噥抱怨,卻又有幾分悠然的快樂。  

  「我去學校找你。」  

  「學校……」他呵呵一笑。他原本是想回學校去看看的,可是卻被施華洛世奇那豪華的大樓給吸引了。想起他小小的韻薇曾經在這裡流連過,一個他沒有到過的地方,於是進去瞧瞧。  

  「去學校找你很好笑嗎?」她拍了一下他的頭,「我跑了很多地方,愛琴湖、食堂、體育場,都沒有找到你。然後我見到在那裡當輔導員的主席大人,所以他發動所有藥學系的同學來幫我一起找,場面好壯觀。」  

  他一愣,坐起身來,「你說,你讓整個藥學系的同學來幫你一起找我?」他深深歎息一聲,將俊臉埋進手心,為這個笨蛋不知羞恥為何物的愚蠢。  

  他還有臉回學校嗎?至少要等到這幾屆的學弟學妹們都畢業了。  

  「大哥。」她突然很認真地捧起他的臉,定定地望進他無奈帶笑的眼裡。她手上的溫度讓他不由失神,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他臉色大變。  

  「你怎麼了?」他脫下外套,給她穿上。  

  「大哥,以後不玩捉迷藏了可以嗎?」她找得好累,又擔心又疲憊,一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  

  他握住她的手,「胡說什麼呢,我現在帶你去醫院。」他蹲下身子,將她背上。  

  背上燠熱的溫度讓他心驚膽戰,「韻薇,沒事的。很快就會到醫院的,你記不記得第一醫院離這裡只有一小段距離?我們下了立交橋就到了。」他破碎的聲音在安撫著韻薇,更在安撫自己。  

  他不能失去她,不能……  

  「我沒事的。只是早上撞了一下。」她眨了眨困乏的眼,在他耳邊呢噥,「大哥,我好害怕找不到你。如果找不到你,你一定會胡思亂想,自己對自己發脾氣。我越想越害怕,所以一直都在找你。我有一直在找你哦。」  

  他眼眶濕潤,滿腔的喜悅突然化作對自己的唾棄和憤怒。他到底是做了什麼?就只是因為擔心那些沒有發生的事情,所以一直地傷害韻薇到這地步。他害怕受傷害,他的心是肉做的,難道韻薇的不是嗎?  

  「大哥,我聽說丁老闆是你媽媽……」  

  他微愕,背脊一僵,「不,她不是。」  

  她摸摸他的頭,「就算是也沒有關係對不對,丁老闆已經改過自新了。你看,她現在每天都很努力地工作,認真地生活著,說明她的本性是好的。我們要原諒她才對。」她蹭著他的頸窩,像閒聊似的。  

  「你不知道……」擡眸望著幽深的天空,再開口時哽咽難忍,「我出生沒多久,她就拋棄我跟爸爸,去圓她的明星夢。爸爸一蹶不振,經常喝酒喝得醉醺醺的,我問他媽媽在哪裡,他就憤怒地拿鞭子抽我。我不敢哭,怕被社區的爺爺奶奶發現了,要把我帶走。」  

  擱在他肩膀的小手心疼地揪緊。他卻恍若沒有察覺,「終於有一天,我發現他拿著一盤錄像帶躲在屋子裡偷哭……我煮好飯,問他為什麼哭。他卻笑了,他說,你媽媽是個下賤的女人,你身上有她的血,你以後也是下賤的種。然後他放了那盤錄像帶給我看……」  

  小手抹掉他臉上不知何時流下的淚水,也抹掉自己的,鹹味交錯,「我才十一歲,對性是個很陌生的年紀。可是那一天,我好像什麼都明白了。」他咬牙,「一個令人羞恥作惡的媽媽,她十月懷胎生下我,我是她骨血的一部分,所以我也是令人羞恥憎恨的。我的本性就是放蕩下流的,所有人都這麼說的時候,我也就是這樣了。」  

  「笨蛋!」她揉揉他的發,「我的大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哥。你只是不懂得拒絕那些壞女人的誘惑,以後有我,我做你的擋箭牌,把除了我以外的所有女人都擋在你家門口。我來疼你……」  

  「除了你以外?」  

  「當然啦,因為我已經在你家裡頭了啊。你想趕都趕不走。」  

  他「撲哧」一笑,「聽上去真像黏人的蒼蠅。」他受了那麼久的折磨,現在好像都煙消雲散了,只為了她一句,我來疼你。「我黏了你五年,你現在才發現嗎?」  

  相較於她的搖頭晃腦,他卻沈默了一會,「大哥,你怎麼不說話了?難道是被我纏怕了?」  

  「我會辭職。」可是她的事業才剛起步。他知道龐文清很看重她,加上郎吉平的加盟,新藥代理做得非常成功。在南方打開一片天地已經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現在讓她放棄……  

  他不會這麼自私了。  

  「好啊,我們一起去投奔老大。老大家儲藏了好多食物,我們可以先去吃他一個月。反正他都跟阿玲睡,阿玲的房間就可以留給我們。」小算盤打得好精明,像是早就策劃好的。  

  她已經想到他的決定了吧,害怕他把她丟下,所以提前地把他的行程裡加上她。  

  可是他怎麼會丟下她呢?從一開始,他就想霸佔著她,佔有慾那樣強烈,他才會害怕地一躲再躲。

  他擡眸,冷然地望著第一醫院,森然地矗立在夜裡。第一醫院啊,進去了是要見到那個何勁生的。可是為了他的寶貝,見一見又何妨?  

  睜開眼,一夜好夢。  

  雖然身邊的丫頭哼哼嘰嘰的,堵著的鼻子呼嚕了一個晚上,可是他半夢半醒之間,能感覺到她的存在,就在他床上,在他懷裡,就安心地想一直睡下去。  

  側身瞅著她,可愛的睡顏讓他為之動容。捏捏她的鼻子,她呼吸不暢,張開嘴巴,他立即放開手,俯下身,吻她的唇。  

  被傳染也心甘情願。  

  她掀了掀眼皮,小手推開他的笑臉,咕噥了句:「會傳染。」又翻身到另一頭去睡。  

  他親了親她的右頰,輕手輕腳地爬起來,走去廚房,收拾著昨天的垃圾。  

  每天小區的保潔員都會在清晨六點來收居民放在門口的垃圾,韻薇通常都是晚上就把垃圾整理好拿出去,可是昨天晚上他們都累了,從醫院掛完吊瓶回來都快十一點,洗漱完他就抱著韻薇睡著了。  

  將垃圾拿到門口去,看見隔壁的那個女人也出來了,一雙眼睛哭得紅腫。  

  她手上提著兩袋垃圾,怔忡地望著他,闊別二十多年的兒子。她沒有認出他來,因為他長著爸爸的臉,卻沒有爸爸的那種和煦的笑容。  

  他知道,從十一歲那年,他就不會再有那種笑容了。  

  轉身要關上門,背後那個女人卻激動地脫口而出:「魏……魏先生……」  

  如果真的恨她,又怎麼會在發現她的蹤跡後,花高價跟人家換租房子呢?但若是不恨她,為什麼又遲遲不相認?

  看到她,總是咬牙切齒,心浮氣躁,而想起她,卻不禁幻想若當年她沒有走,他也許會有一個非常溫暖的家庭。男人,總是這樣口是心非。他這點非常像爸爸。  

  什麼話也沒有說,他輕輕關上門,將她拒之門外。  

  親子關係,冷若此,也好。  

  他穿上她可愛的小熊圍裙,從冰箱裡拿出兩個雞蛋還有火腿,油在鍋裡慢慢地燒著,心也是暖暖的,準備給睡美人來個清晨的驚喜。  

  幸福真的來得很不簡單,很辛苦。幸好他跟睡美人都是慢熱的,從慢熱中漸漸升溫。  

  這是他們的愛情長跑。  

尾聲

  「大哥……」幽怨的聲音小小地響起。  

  「幹嗎?」  

  不耐煩地翻了翻雜誌。  

  「為什麼聖誕節我們要在家裡吃蛋糕?」蛋糕不通常都是在生日的時候才吃的嗎?  

  而且她比較想去參加老大阿玲的聖誕PARTY啊,不僅有遊戲可以玩,還有禮物可以收。  

  「聖誕節就不能在家吃蛋糕?」挑眉反問,聲音揚起,有一點不悅。  

  「也不是啦。」她縮了縮脖子,「可是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在吃?」  

  十九寸的蛋糕要她吃到什麼時候嘛。  

  他已經在嫌棄她肚子上的贅肉了,她要是再這麼吃下去,他很有可能不要她耶。  

  俊眸心虛地閃了閃,努力保持聲音持平:「因為我不愛吃甜食。」  

  「那你為什麼要買這麼大的蛋糕?」  

  俊顏蒙上一層薄怒的紅暈,「因為我高興,行了吧。什麼廢話那麼多,讓你吃你就吃,再吵今天晚上就睡客廳。」手上的那本不知道是什麼的雜誌已經被他扭啊扭啊扭得不成樣子了。  

  什麼嘛,這種話不是一般都應該出自女人的口裡嗎?她張了張口,哀怨地瞅著跟她有仇的蛋糕,認命地大口吞下。

  看她吃得那麼痛苦,他不禁無語地望天。難道真的買得太大個了?電視上的女主角不都是一口就吃到戒指嗎?

  是她運氣太背了吧。  

  「啊——」  

  他背脊一僵,陡然立了起來。是……吃到了嗎?啊了半天沒下文,他惱怒地回頭看她,低吼:「怎麼回事?」

  「大哥,丁老闆要我問你,等以後我們生了小BABY之後,她能不能來幫忙帶孩子。」她雙手背在身後,笑嘻嘻地問。  

  「生……生你的頭啦。」想要有孩子,那也得先結婚才行啊。孩子的媽那麼愚鈍,他這個未來爸爸一直在努力都沒辦法讓她來向他求婚,只好自食其力,披掛上陣來求婚。  

  「以後最好呢,生兩個小孩,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叫魏小星,女孩叫魏小薇,小星跟小薇幸福地跟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永遠都不會分開。」她慢慢地走近他。  

  眼眸緊緊地攫住她嬌媚的容顏,恨不能就這樣看著她一輩子。但是滄海桑田,就算容顏易老,他也會一直一直地愛著她,一起到白頭。  

  她定定地站在他的面前,咬唇忍住笑。  

  這個男人,浪漫起來真的好彆扭。  

  「幹嗎?」他不自在地別開眼,俊顏緋紅。  

  「大哥,我吃到啦!」她大笑一聲,撲到他的身上。  

  他渾身僵硬,被她一撲,就跌倒在柔軟的沙發裡,她壓在他的身上歡喜地磨蹭著,他的身子輕輕顫抖。

  而身上的小丫頭把他當成死人了,不停折磨他這個年輕精力旺盛的身軀,令人噴火地扭動著,「大哥,你跟我求婚了?」她小心求證。  

  耐不住渴望,他吮吸著她的小嘴。一年來,他比王瘸腿那傢夥道德不知道多少倍。王瘸腿拐了阿玲就跟她上床,可是他跟韻薇同床共枕了一年,他只是偶爾地偷偷小吻,最多就是在她身上偷摸兩把,過過乾癮。  

  後來想想,不對啊。憑什麼他長得比王瘸腿帥,可是行動力卻每每遲了王瘸腿一大節?  

  於是他決定,要趕在王瘸腿之前結婚,把親愛的女朋友大人給正式地定下來,從今以後不用再患得患失的了。

  「你願不願意?」他放開她,啞著嗓子問。  

  「嗯,願意。」她重重地點了個頭,咧開嘴笑,隨後又皺了皺眉頭,小聲地說道:「大哥,你以後要是還有這樣的浪漫,能不能請你稍微買小一點的蛋糕?我吃得好惡……」  

  臉皮狠狠一抽,「少囉嗦。」他背過身,鬱悶不已。  

  「大哥,其實今天我也準備了一份聖誕驚喜給你的。」她扭扭捏捏地說著。  

  「哦?」他挑眉。  

  「你等一下。」  

  她跑進廚房,不久,就推著一輛小推車出來,推車上是個大盤子,大盤子上面很誇張地放了只……巨大的火雞。頓時就把魏星看傻了眼。  

  她忍住笑,道:「大哥,我們好有默契哦,連求婚的方式都一樣。你趕快來把這只火雞解決掉,我的戒指就藏在裡面哦。」聖誕節,為什麼要相互折磨彼此的胃呢?  

  他大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嗯嗯,韻薇,我看今天的求婚儀式就先到這裡為止吧。」  

  「喂!」  

  「我聽王瘸腿說,今天他們家要開聖誕PARTY,我現在過去看看。王瘸腿嘛,這麼多年好朋友了,要給他點面子,不然又說我不講義氣。你說對不對?」他「砰」的一聲關上門,心驚膽戰地逃離一場盛宴,卻不知將要迎來的是另一場為兩對戀人舉行的更加熱烈的秘密狂歡。  

  而他的另一半,唐韻薇小姐在自己家的客廳裡笑抽了。  

  趕赴盛宴,怎能不隆重登場?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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