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的記憶／心快樂 穿什麼都美麗

老媽送我一件粉嫩的薄外套，胸前綴滿了翩然起舞的彩蝶。那是某天輪到我回娘家陪
她，但我遲到了，趁她還未興師問罪，我趕緊先發制人：「老媽，這身打扮好春天。
」

沒想到她馬上脫下來：「那送給妳好了！」老媽認為我眼光差，難得有看上眼的衣裳
，她就大方割愛了，但她沒發現我眉頭已皺成一團，粉嫩其實比較適合像她這樣膚白
的女人，而我臉色暗沈，穿了豈不自曝其短？

然而，我哪敢拂逆老媽的好意？這麼多年來，我早已學會不與她正面衝突，尤其她晚
年罹患肝硬化，脾氣陰晴不定，我們姊妹儘量避免讓她生氣，小心翼翼侍奉著，而那
件外套，回家後就被我束之高閣。

但是老媽三不五時就來問候她的饋贈品，價格不菲啊！還順便把我痛貶一番：「如果
是妳，絕對買不下手。又不窮，就是捨不得吃好穿好。」

三年前的家族聚會，她又舊事重提：「老是穿得窮酸樣。」我裝作沒聽到，心裡五味
雜陳。之後故意推託，久久不回娘家。

一個多月後，老媽急診住院，陷入肝昏迷，我穿著那件她思思念念的外套守在她床邊
，而她沒有再醒過來。

「要對自己好一點。」老媽過去常勸我：「賢妻良母偶爾揮霍一下，無妨！」她走後
，我有時會單獨在外享用大餐，或到精品店買件時尚新裝。美食與華服確能讓人感到
心情愉悅，為什麼我從來都捨不得享受呢？

春天時，我披上那件胸前綴滿彩蝶翩翩起舞的粉嫩外套赴約，朋友眼睛一亮：「好美
啊！」我也這麼覺得。誰說粉嫩只適合膚白的女人，只要心是快樂的，穿什麼都美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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