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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鬱貓
威爾斯親王 | 2013-8-17 17:41:19

週末台北的車流特別地喧囂,傍晚時分還下了一場不小的雨,導致南京東路與敦化北路這個十字路口積了不少的水,一輛老舊的計程車在進入水坑時拋了錨,硬生生就堵死在路中央,一時交通都亂了。
下雨天,又是一個遲到天。
敏華正巧就是堵在路口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的幾輛車的乘客之一,開車的是他的男朋友建明,新竹科學園區的工程師,人長的斯文,也因為常運動,體格也不錯,一點都沒有「工程師」萎靡的樣子。
有些時候敏華覺得自己很幸福,有些時候覺得很寂寞,望著細雨中稀疏的人群,轉頭看看正在開車的自己的男朋友,有一種不知名的寂寞湧上心頭,敏華悠悠地嘆了口氣,如果建明他能體貼地在這時候握握自己的手,說一些笑話,那該有多好…
車內的靜默持續著,雖然有廣播的聲音,也有冷氣斯斯作響,敏華更覺得寂寞,她想起每次他們約會,總是要有點「外在的聲音」,比如在客廳看電視,坐車的時候要聽廣播,為什麼不能來一些入時的浪漫呢?
敏華開始幻想自己適鐵達尼號女主角,被一個令人窒息的感情桎梏囚禁在深黑的地窖裡面,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討厭處女座的男人!」敏華心中想著「一點都不浪漫也不體貼。」
他像一只準時而又固執的機械發條手錶,精準地衡量周遭的時間事物。
敏華每次都懷疑,兩人在擁抱的時候,建明都暗自在倒數讀秒,因為他總是會先推開她。牽手的時候也只會硬梆梆牽著,不會像達銘學長那樣,會輕輕捏你手心,或者只牽著自己的小指頭,總是有不同的感受,還有那一點點的浪漫,跟達銘學長的這段戀情,其實是背著建明發生的。
那是多年前一個吵架的下午,自己負氣在校園�走著,遇到剛下課的達銘學長。學長親切地帶他到校園的荷花池旁坐著,聽她訴說一些心裡的話,當天晚上還帶他去陽明山看夜景。
漸漸地他們兩個開始產生了愛情,敏華對建明有一些些的歉意,但是他覺得建明一點都不關心自己,一點都不溫柔,也不浪漫,重點是,他似乎在愛情中還是很冷靜,冷靜地分析兩個人的愛情,這點最讓敏華受不了,因為每次吵架的時候,建明總是能分析出你這裡不對那裡不對,好像自己都是無理取鬧一樣,難道我不能有情緒化的時候嗎?難道你不能就順從我,好好安慰我嗎?
「我不要跟一個會嘮叨跟老師一樣的人談戀愛,我在任性的時候,你應該來體貼我,應該要哄一哄我,因為我是女孩子,我需要呵護!!」
這些話敏華跟自己的閨中密友訴說了不下千次,但是怎樣能跟建明開口呢?開口肯定又是一頓的嘮叨與訓話。
溫柔浪漫的戀情,或者像是鐵達尼號這樣驚心動魄的愛情,這世界上真的有嗎?達銘學長那段戀情,隨著學長去當兵而結束了,敏華還是乖乖地回到建明身邊,繼續騎驢找馬了。
跟建明交往了快6年了,從大三那年開始,現在建明當完兵回來兩年了,中間分手也快3次,每次建明都用苦肉計,他那種認真的神情總是能挽回優柔寡斷的自己,敏華為了這段愛情翻了不少星座書,有點恨自己為什麼是一個永遠需要愛情滋潤的雙魚座?而不是能瀟灑自在的雙子座呢?
想著想著,建明已經開始通過路口,車速也順暢起來。
「我想要去看夜景,我們去陽明山好不好?」
建明唯一的弱點,就是禁不起自己的「懇求」,稍微用溫柔的語句,就可以讓他乖乖地聽話,如果你要跟他來硬的,那他就會開始固執起來,這可是屢試不爽的經驗。
果然建明答應了,車子向天中山北路駛去。認識敏華這麼多年,建明一直把敏華當成小女孩來看待,愛她,也帶著一些責任,有些時候喜歡她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這能讓自己繃緊的神經有些驚奇的刺激,有些時候卻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比如,上星期敏華晚上打電話來,說自己晚上有點無聊。
「去看書啊,看書能增長見聞。」建明提議。
「你嫌我常識不足啊?我不要看書,我要你陪我聊天。」敏華一直都這樣。
「好好好,那要聊什麼呢?」建明邊工作,邊支應著敏華。
「今天我的程式又有重大突破喔!」
「我想睡覺了..」誰要聊他的程式?
「明天我們去逛SOGO好不好?我的皮包壞了,想買一個新的。」
逛街買東西,也是一個很好的樂趣。
「喔…妳還是去睡好了!」沒事早點去睡啊,我還要工作呢
「乖喔,早睡!」。
「不要!明天去逛街啦!好不好…」
敏華就是這樣,建明也理解,反正只要應付過這一通電話,明天敏華就忘了。
「好好好,妳趕快睡,我還有一些事情還沒忙完,明天去逛街」。
電話一頭的敏華,在空空的房間理,還是被寂寞與空虛抓住了,反正建明這一次一定又是應付,他不喜歡逛街,但是為了我他應該要陪我逛…越想越氣,明天自己去好了,誰希罕他陪?
這種情形久了之後,也就變成了常態,電話內容越來越無聊,有些時就講電話的目的就只是為了講電話,這種公式型的戀愛不要說浪漫了,根本味如嚼蠟。
也不知道是建明忙還是神經大條,他似乎對於敏華的心情一點都不理解,兩個人就是這樣,當敏華每次遇到傷害時,又會回到建明身邊,可是當建明重建她的安全感之後,敏華又覺得有點無聊。
「波!」地一聲悶響,突然之間車子開始劇烈地搖晃,建明機警地輕輕踩著剎車,讓車子滑到路邊,而敏華一時之間卻嚇呆了,雙手抓住座椅,臉色慘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好像是爆胎了,我出去看看..」建明推開車門就要出去。
「不要,不要留我一個人在車子裡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敏華開始緊張起來。
建明不發一語,臉上帶著稍稍責備的微笑,握起了敏華的手。
「呵呵,嚇成這樣子,不就是爆胎了?幸好我都有準備,等一下換一下就好了喔!等我10分鐘。」
短短10秒不到的握手,雖然還是千篇一律的握法,那種安定神經的電流很快地讓自己發冷的身子鎮定下來,一種相處久了的信任,敏華知道建明細心的程度,會把周圍的事情照顧的好好的。
當建明離開之後,望著外頭黑暗的夜,偶而有來往的車輛,在這往陽明山的山路上,此時此刻看起來有點恐怖。
敏華把收音機轉大聲了一些,等了快5分鐘,外頭的雨越下越大,心中的不安也開始增加,想的不是自己,而是正在外面修車子的建明,雨這麼大,夜又這麼黑。
車子的前面的小抽屜中有手電筒和雨傘,敏華拿起手電筒打開車門撐起傘,從車子裡慢慢出來,外面很黑,這一段的路燈剛好壞了,打開手電筒,一個被雨澆得濕透還在拼命壓著千斤頂的大男孩出現在前方,讓敏華覺得有點氣也很好笑。
「幹嘛你不穿雨衣啊?」
墊起腳尖走過積水,敏華把大半的雨傘遮住建明,雨從背後澆濕了自己的衣裳。
看著建明認真地修車子,還一邊叫敏華回車上去外面很危險,敏華第一次發現,這一個什麼事情都要認真做到好的大男孩,其實是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的白癡。
就這樣,兩個人都淋濕了,不過敏華覺得很快樂,因為她找到跟建明相處的辦法,那個表面上看起來什麼都行也很有智慧的男生,其實需要妳更貼心地照顧,只要妳細心,其實妳能嘮叨他的地方遠比他能嘮叨妳的地方多很多。
感覺上他似乎所有的愛都在腦筋裡面,卻都不表達出來,可能也不好意思表達。
這些年,每次都是建明在自己傷心的時候陪自己度過,還記得上次他從新竹深夜開車上來台北帶自己去看醫生的事情,敏華怕打針,可是當建明的手堅定地握著自己的時候,打針似乎沒什麼感覺,想著想著,自己也覺得自己好笑,一個呆呆的先生,總比一個到處拈花惹草的先生來的好。
雨停了,敏華回車上拿了毛巾,也不管建明反對,就幫他擦了起來。
其實她心裡面知道,建明習慣性要念一下,可能是他表達愛的方式罷。
擦了幾下,索性陪他蹲下來,才發現這個呆子邊修車邊傻傻偷笑。
好啊!原來你的心機這麼深。敏華屏住氣息,悄悄靠到他耳朵旁,用力在他的耳朵�吹氣。
「哈哈!!」建明不自覺地用手摀住耳朵,麻癢的感覺讓他不自主地跳了起來。
馬上就發現自己做錯了一件事:現在滿手的汙油已經都印在臉上了。
看著笑翻了的敏華,建明才注意到她也淋濕了。
他笑著拿過了毛巾,一邊責罵她為何要淋雨,一邊幫她擦著。
敏華拿起了地上的螺絲起子,回過頭,威脅著建明:「娶我!」
隨即想到霸王硬上弓可能會弄巧成拙,馬上補了一句「好嗎?」
建明也撿起了地上最髒的一個螺帽,套在敏華的手指上,白白的小手馬上也跟建明的臉一樣烏黑了一片。
「遵命!」建明笑著說「老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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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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