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她是他見到過的最傻的傻瓜
　　他也是她見到過的最傻的傻瓜
　　她傻，但獲得了愛情
　　他傻，卻為了愛情甘願付出生命的代價……

正文:

上章
　　他，

　　為殺戮而生。

　　冷酷是他的本色，

　　嗜血是他的性情。

　　紅名，

　　刺眼的紅名，

　　伴隨著黑色的羽翼，

　　從天而降。

　　死神！

　　殺星之首位的死神！

　　他滿意同族對他驚惶的稱呼，

　　一如他對屠戮的執著追求，

　　只有鮮血才能灌溉他冰封的面頰，

　　只有熱血才能溫暖他寒冰的心。

　　他穿梭於魔族天際，

　　搜尋那些拚命歷練的同族們，

　　那些成天勾繪著滅絕天族藍圖的魔族們，

　　施以突如其來的殺機，

　　再狠狠地踩在後者頹敗的身軀之上。

　　世敵天族？不自量力的你們同樣得死！

　　他沒有朋友，

　　沒有愛人，

　　他孤獨，

　　但不寂寞，

　　他喜歡這樣的生活，

　　就像一顆孤星垂掛天際，

　　無拘無束，

　　又讓人不敢小覷。

　　他追求殺戮，

　　亦不畏懼死亡。

　　曾經的失誤，

　　他被對手至於死地。

　　然而復生之後的他，

　　更加接近來自地獄的神明，

　　讓對手不寒而慄，

　　在顫慄中被終結生命。

　　他殘酷而不殘忍，

　　在他看來，

　　享受死亡就是他的唯一目的，

　　而達到這個目的的過程並無需刻意渲染，

　　快刀斬亂麻，

　　那是他的最愛。

　　對同族的殘酷並不代表背叛，

　　如若碰到世敵天族，

　　他同樣會痛下殺手。

　　但那天的他卻在天際緊蹙眉頭，

　　竟遲遲未下殺手——

　　那是顆天族的治癒星，

　　孤零零的她身邊沒有同伴。

　　還有什麼傻瓜會傻到身為治癒星卻單獨行動的？

　　不過他來遲了一步，

　　已經有兩個魔族一前一後，

　　步步進逼將她鎖在峭壁之下。

　　有意思，

　　消滅哪一邊呢？

　　他鄙夷的眼神，

　　不屑地注視著魔族的劍星獰笑地、

　　慢條斯理地一劍一劍地刺著那小傻瓜，

　　旁邊的精靈星則一次一次地，

　　施加監禁魔法，

　　讓小傻瓜寸步難行。

　　可憐的小傻瓜啊！

　　逃也逃不掉，

　　治癒魔法也在強勢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劍星還在好整以暇地戲謔治癒星，

　　忽然發現後方的隊友暴斃。

　　轉身一看，

　　精靈星的遺骸屍陳未冷，

　　而面前突然閃出黑翅的殺星。

　　鮮紅血漿模糊了眼眶，

　　轉瞬他已與同伴共赴黃泉。

　　這麼垃圾的身手，

　　還以為是挑戰性的一仗呢。

　　他對同族的屍體嗤之以鼻，

　　這才注意到還不能動彈的天族治癒星。

　　從近處看，

　　她還不賴。

　　水汪汪的大眼睛，

　　紅撲撲的臉蛋，

　　嘴唇因驚嚇而略顯蒼白。

　　下一秒鐘監禁魔法失效，

　　白羽紛飛，

　　治癒星展開羽翼，

　　飛快地逃離殺戮場。

　　他沒有追，

　　只是默默注視著天空逐漸消失的那一點潔白，

　　喃喃自語一句：

　　「KAO！跑那麼快。」

　　看來小傻瓜受驚不輕。

　　在往後殺人的空閒裡，

　　他常想：

　　當時的小傻瓜如果先看到他這個大紅名，

　　會不會跑得更快些，

　　也不至於被那兩個垃圾戲耍。

　　不過假想立刻被推翻，

　　在天族眼裡，

　　魔族永遠都是紅得刺眼的敵人。

　　什麼時候自己變幼稚了？

　　「我今天差點送命呢！」

　　氣喘籲籲的她飛奔回主城，

　　還未收攏白羽便向同伴弓星傾訴，

　　「兩個魔族的殺我呢！」

　　弓星不滿地責怪她：

　　「誰讓你脫隊的？

　　都告訴你那裡不是一個人能去冒險的地方了！」

　　「不過我卻奇跡般的獲救了！」

　　她銀鈴般地笑著，

　　張開翅膀和雙臂，

　　輕踮腳尖舞了一圈，

　　在陽光下，

　　零星飄落的璀璨白羽讓弓星看傻了眼。

　　「救我的居然是顆魔星耶！」

　　她無以為意，

　　繼續自己的慶祝。

　　手臂卻忽地被弓星抓住：

　　「魔星？他殺同族？」

　　「嗯？」

　　弓星收回驚艷的神情，轉身正色道：

　　「連同族都能濫殺的敵人，

　　你還能指望他對世敵手軟嗎？」

　　「……也對哈……」

　　一向正兒八經的弓星面對這個少跟筋的同伴也啞然失笑，

　　「算了，這次算你命大！

　　下次看到魔族的躲遠點！」

　　不會有下次了！

　　他心裡默念著，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夜深了，

　　她一人在窗邊發愣。

　　今天真是她逃得快倖免一死嗎？

　　眼前又浮現出那個殺星的身影，

　　沒有表情，

　　甚至連左眉梢的那抹煞血紅痕都不曾動過，

　　便連斬兩人。

　　如此迅疾之速，

　　又豈能是自己這個三角貓所能抗衡的？

　　他真的是要殺她嗎？

　　……

　　此後的日子裡，

　　他又見到過小傻瓜兩三次。

　　她都遠遠地躲開他，

　　身旁還有一名弓星護航。

　　最後一次，

　　這不要命的小傻瓜居然試探著慢慢靠近他，

　　不過在身後弓星的呼喊下，

　　她才重返隊伍。

　　她在考驗他嗎？

　　他不禁失笑。

　　可是他沒有下手。

　　不知為什麼，

　　他不想在她面前殺人，

　　就像初遇的那一天，

　　他可以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地殺掉同族，

　　也不想把她光潔的臉龐踩在腳下。

　　……

　　入夜的湖水微涼，

　　皎潔的月光將湖面映射得波光粼粼。

　　她傾身湖畔，

　　雙手掬起絲般清涼。

　　今天她又遇見了他，

　　有一點害怕，

　　又有一點興奮。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走近敵人，

　　她也明白這樣的突發奇想往往是致命的，

　　但她就是很想和那個人道聲謝。

　　不過這又是異想天開。

　　她笑著捶捶自己的腦袋，

　　語言都不通呢，

　　根本無法交談。

　　自己在做什麼白日夢啊！

　　哎，不對！

　　可以用手語的！

　　可以用表情！

　　用舞蹈！

　　用一切一切的肢體語言啊！

　　她恍然大悟，

　　起身展開翅膀，

　　在夢一般的湖面上翩翩起舞。

　　細羽紛飛，

　　與無暇月光共舞；

　　捲入夜空，

　　化作繁星點點。

　　有人？

　　忽然，她察覺到自己被一道逼人的目光鎖定著。

　　因為陶醉於舞蹈，

　　一直沒有發現。

　　她緊張地轉過頭，

　　心卻在那一瞬間落地。

　　「是你呀……」

　　「嗯！天晚了，我們回城吧！」

　　弓星來到她身邊，

　　溫柔地執起她的手。

　　「可是……」

　　「再不回去，族長會著急的！」

　　弓星牽著她往回走，

　　遲疑了片刻，

　　他小聲說：

　　「剛才的舞……你跳得很美……」

　　她的目光還停留在剛才的湖畔，

　　弓星喃喃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路。

　　「哎？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弓星停下腳步，

　　但仍然背對著她：

　　「沒什麼？走吧！」

　　「哦！」

　　她亦快步跟隨，

　　但仍不時回頭張望那片在墨綠樹影中的皎潔湖水。

　　剛才……

　　是有人在她身旁的啊……

　　直到兩人消失在夜色中，

　　他才收回隱身術。

　　是的，剛才是他。

　　一直隱身於她的身邊，

　　驚艷於她的舞蹈，

　　她的音容笑貌。

　　小傻瓜還是和以前一樣傻，

　　居然膽敢在這麼危險的區域逗留。

　　在無情黑夜中，

　　那些冷酷的狩獵者面前，

　　她實在是一道傻得可以的美食。

　　不過，

　　今天的自己也跟著她一起傻了嗎？

　　剛才的弓星……

　　他從樹蔭中走出，

　　張開黑翼，

　　向反方向飛去……

　　以弓星的能力，

　　是不可能看不見他的。

　　該死的，

　　怎麼每次都有他……

下章
　　時光飛逝，

　　在今後的日子裡，

　　他突然厭倦了殺人。

　　魔族的頭號殺星死神的離奇失蹤，

　　並沒有讓族長擔心，

　　反而讓族人們都鬆了一口氣。

　　近日的他更喜歡隱身於她的身邊，

　　聽見從她粉紅的小嘴中迸出甜美的話語。

　　雖然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但他就樂於將此當成是婉轉的樂音。

　　當然他也樂於守護在她身邊，

　　當魔物的數量超出她的能力範圍時，

　　他便小露身手，

　　將威脅一一掃除。

　　不過這樣的守護僅限於那位慇勤的天族弓星不在的時候。

　　每當視野中出現那名持弓的傢夥，

　　他就知道，

　　應該和小傻瓜告別了。

　　對此，

　　他一直耿耿於懷。

　　小傻瓜和弓星是什麼關係？

　　他們是戀人嗎？

　　每每想到這裡，

　　心裡莫名的一角都在不自覺地泛著酸楚。

　　她知道他在她身邊，

　　雖然大部分時間她都不能看見他，

　　但是直覺告訴自己，

　　那個左眉梢有抹煞血紅痕的魔族，

　　一直陪伴著她。

　　有一次，

　　她趁著他祛除隱身在她身邊秒殺魔物的時候，

　　衝到他跟前對他說了聲謝謝。

　　他們頭一次注視著彼此。

　　她看見他薄薄的嘴唇一角微微翹了翹，

　　很好看。

　　「你應該經常笑呢……」

　　她喃喃道，

　　可是又停住了。

　　她想他是聽不懂的……

　　接下來，

　　她發現他唇角的微笑消失了，

　　緊接著，他也消失了。

　　她知道，

　　是弓星來了。

　　「你怎麼又一個人歷練？」

　　弓星緊皺眉頭，

　　責備她的同時兩眼鎖定已飛至天際的那末黑翼。

　　可視線瞬間又被面前的可人兒擋住。

　　「沒什麼啦，我們走吧！」

　　他無可奈何地摸摸她的小腦袋瓜，

　　「你呀……」話語中飽含寵溺。

　　同時，兩眼卻又向那入侵者逃離的方向射出殺人的光芒。

　　天魔兩族就要開戰了啊……

　　和平的日子總是逝去得很快。

　　深淵之戰迫在眉睫。

　　她發現自己最近總是煩躁，

　　想要見到他，

　　卻又不敢去歷練。

　　她怕，

　　她怕那愈演愈烈的種族仇恨將他萬箭貫心。

　　多少個深夜，

　　她夢見他跪立在她面前，

　　黑色的羽翼滯留在背後，

　　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頭一動不動地垂向地面，

　　全身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她尖叫著坐起身來，

　　發現自己早已冷汗淋漓。

　　窗外，

　　是幽幽的黑夜，

　　這樣的夜晚，

　　他又在幹什麼呢？

　　「你無意於深淵之戰嗎?」

　　族長再一次發問。

　　眼前的這名魔族第一殺星即使是被眾人繳械而歸，

　　也仍然桀驁不馴。

　　他不發一言，

　　冷冷地站在大殿之上。

　　他是孤星，

　　他的意志不為他人左右。

　　除了……

　　那抹亮麗的笑容，

　　那聲甜美的樂音……

　　他承認，

　　她牽絆著他，

　　他忘不了她。

　　大戰快要到來的日子裡，

　　她不再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於是，

　　他發狂般地到處尋找。

　　哪裡有她類似的身影，

　　他便不顧一切地潛身而去，

　　即使天族的弓星在背後緊追不捨……

　　希望……失望……絕望……

　　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魔族，

　　告訴自己思念的終結，

　　他又回到了從前那個嗜血成性的死神。

　　第一殺星的回歸，

　　無疑是魔族在大戰之前的噩耗。

　　「那麼……請你對野外歷練的族人們……手下留情……」

　　在族長的懇求下，

　　這位狂放不羈的孤星大步走出了大殿，

　　絲毫不將周圍怒氣衝冠的同族放在眼裡……

　　「明天就是深淵之戰了。我有話對你說！」

　　當弓星看見她開門時那抹興奮的表情瞬間降至冰點時，

　　他就知道自己並不是她期盼的那個敲門人。

　　但大戰在即，

　　明日生死未卜，

　　他還是要把久未吐露的心聲告訴她。

　　「你走吧！我不想聽到關於深淵的任何事！」

　　她隨即關門。

　　門卻被弓星的手臂擋住：

　　「是他吧？」

　　他堅持不讓她關門，

　　「那個左眉梢有煞血紅痕的魔族！」

　　她愕然……

　　「那晚，在湖邊……我看見他在你身邊……」

　　他一字一句地咬著牙關說，

　　即使開口的一瞬間他就發現自己已不可能表白心意了，

　　可他還是忍不住對世敵的仇恨，

　　對情敵的憤怒，

　　尤其是明知自己早已一敗塗地的情況下……

　　「不要！」

　　她大喊出聲，

　　叫聲中飽含著啜泣。

　　那就是你唯一想要對奔赴戰場的勇士說的話嗎？

　　弓星自嘲的笑著，

　　苦澀的臉龐隱沒在了黑暗中……

　　深淵之戰，

　　天魔兩族的生死之戰，

　　因為龍族的加入，

　　讓這場戰爭的結局更增添了不可預見性。

　　懷著一顆膽怯的心，

　　她終於走出了多日不曾跨出的城門，

　　忐忑不安的心裡不停地揣測

　　他今天會上戰場嗎？

　　她想見他，

　　可又不願意在戰場上看見他的身影。

　　因為她知道，

　　天族的弓星是不會放過他的。

　　當她跨入戰場的第一步，

　　他就找到了她。

　　自此他的目光就一直鎖定著她，

　　看她焦急萬分的眼神在魔族隊伍中搜尋，

　　看她執著地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

　　小傻瓜，

　　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傻得可以。

　　他喃喃自語，

　　嘴角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

　　「回來，前面太危險了！」

　　驚訝於殺星的回歸，

　　魔族人大喊著提醒他。

　　危險？

　　他怕過嗎？

　　他的生活不就無時不刻充斥著危險嗎？

　　可是她，

　　他卻不願看到她的身邊籠罩著危險。

　　魔族和天族的血拼立刻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而龍族的介入早已讓戰場更加混亂。

　　荒涼的原野上，

　　隨處可見的是停滯的翅膀，或黑或白，

　　跪地的屍身，血流成河……

　　天族與魔族膠著，

　　勝負難分。

　　「不要分神！專心治癒！」

　　弓星在奔赴前線時關心地提醒她，

　　因為昨夜的爭吵，

　　他感到今天要交談有些尷尬。

　　然而她壓根兒就沒有在聽，

　　她還在苦苦尋找那個左眉梢的煞血紅痕。

　　你會來嗎？

　　她在心裡焦急地呼喊著，

　　可是殺戮的戰場上都沒有他的身影……

　　就在快要放棄的時候，

　　突然天族的弓星疾馳回防，大喊：

　　「殺星！頭頂！」

　　一霎間，

　　無數箭矢射向她的上方，

　　她驚恐萬分地擡頭，

　　看見朝夕思念的他居然近在咫尺，

　　那抹紅痕依舊，

　　只是逐漸隱沒在他汩汩流出的鮮血中……

　　孤星隕落了，

　　沒有任何反抗，

　　他說過他不想在她面前殺人的。

　　他只是想見見她，

　　平平安安的就好。

　　「對不起，對不起……」

　　她跪在他面前，

　　面對他即將僵硬的翅膀，

　　她泣不成聲，

　　「對不起……我無法治癒你……」

　　那是她的聲音嗎？

　　他睜開迷離的眼睛，

　　血水盈滿雙眼，

　　模糊中，

　　他聽見她甜美的聲音，

　　只是聽起來怎麼那麼悲傷？

　　你在為我哭泣嗎？

　　好久沒有聽見了。

　　你還好嗎？

　　我的小傻瓜……

　　「幹得漂亮弓星！」

　　「差點就讓魔族偷襲咱們治癒星了！」

　　身後的讚美之辭，

　　絲毫也不能讓弓星滿足。

　　多年後，

　　當他撫摸著戰後族長賜予的勳章時，

　　心中仍然有著隱隱的痛。

　　對不起，

　　因為我愛你。

　　所以違背你的意願。

　　殺戮之聲不絕於耳，

　　但勝負已經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魔族永遠也不明白，

　　為什麼在天族陣營中，

　　會有一名天族的治癒師，

　　緊抱著他們聞風喪膽的死神殺星。

　　而因為死神平日的專斷獨行，

　　沒有魔族的治癒師願意前去相助。

　　我不怕死，

　　可是我怕我不能守護你……

　　空蕩的靈魂，

　　在同族的幸災樂禍

　　和異族的慶祝聲中

　　飄散……

　　留下那顆治癒星，

　　久久停留在深淵，

　　化作永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