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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9 18:26:52

Chapter 1

  台北的冬天,氣候寒涼,入夜後的都市叢林別有一番淒清味道。

  赫士達身著赫茲國際快遞公司的卡其色制服,開著貨車沿途發送郵件;寒風拂過他束在腦後的半長發,胸前一枚象征快遞精神的飛鷹圖騰,徽章閃著令人炫目的光彩。

  赫茲國際快遞是舉世聞名的大企業,他自二十三歲接任董事長至今三年,卻還是第一次穿上快遞員的制服,這素淨清爽的卡其色制服穿在他一八三公分的矯健體魄上,絲毫無損他的俊逸非凡,反而更加出色挺拔,帥氣十足!此次他低調地自新加坡來到台灣,並非是為了親自體驗快遞員辛苦的工作流程,而是另有要務。

  夜間十點——

  赫士達終於到達最後一個地址,這是一家經營進口服飾的店,店名叫“魔香”,此時店家鐵門已拉下一半。

  “怎麼現在才到啊?!”資深女店員蜜蜜無聊地嚼著口香糖,立在店門口候著,濃妝艷抹的臉上有絲不耐,一見到快遞車子停下,立刻上前去抱怨。

  “真抱歉,我是生手。”赫士達停妥車,俐落地一躍下車,極紳士地對她說。

  蜜蜜一見到這帥到不行的美男子,態度頓時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哦——沒關系啦,只是我們九點半就打烊了呢!之前那個快遞員呢?”她上下的打量赫士達,心花怒放地對他猛拋媚眼。

  “我不清楚。”赫士達禮貌地一笑,打開後車廂進到裡頭取那只最大的箱子,箱子移開後他赫然發現有個小人兒倒臥在裡頭,不由得震驚至極,趕緊開啟車子裡的小燈,看清原來是個小女孩抱著一只包包正熟睡著!

  車上為何有個小女孩?她什麼時候混進來的?為什麼他一點也沒有察覺?

  赫士達蹲下身就近看她,只見這小女孩身形十分瘦小,身著牛仔褲和T恤,一頭雜亂的短發和她精致無比的五官交錯成不協調的畫面,像一個降臨在凡間的落魄天使。

  “大帥哥,你下個貨怎麼要這麼久啊?”蜜蜜走過來詢問。

  “就好了。”他答道,心底想著該拿這小女孩怎麼辦。

  “要不要我幫你呢?”蜜蜜暖昧地眨眨眼睛。

  “不。”赫士達搖頭,強健的臂膀一肩扛起箱子下車,關上車廂門。

  “放哪兒?”他問。

  “裡頭,小心鐵門哦!”蜜蜜直瞅著他精壯結實的體魄,刻意走在他前面“開路”,好讓他看清楚她34、23、34的曼妙身材。

  赫士達無心“觀賞”,貨物一放下,立刻把簽單送到她面前。

  蜜蜜見了他的簽單皺起眉頭,嗲聲嗲氣地問:“怎麼讓我簽這種單子?不都是綠色的那張嗎?”

  “什麼綠色的單子?”赫士達不解。

  如果換成一個長得平凡點的快遞員,蜜蜜一定不會多說廢話,但眼前可是曠世帥哥啊,她恨不得和他多說兩句話,於是熱心地解釋說:“之前的那個快遞員都是讓我簽一張綠色的單子。”

  “哦?”赫士達神情一凜,“獵物”出現了!“你知道為什麼嗎?”他試探地問。

  “我們店長和你們經理談過了,凡是韓國寄來的只要簽綠單子都可以減價啊!這可是貨到才付款的郵件耶,這樣我們一年可以省好多郵資呢!”蜜蜜說道。

  韓國寄來的可省郵資?有這種事?赫士達眼神暗沈了下來。“可是我不知道你要的綠色單子是什麼樣的……不然,你方便拿給我瞧瞧嗎?”

  “好吧!你等等。”蜜蜜樂得和他耗上,她踅到櫃台,找出一整疊“綠色”單據,交給他。“拿去吧,大帥哥,這些都還沒請款呢!”

  赫士達翻閱一張張印有赫茲商標及字樣的簽收單,眼色愈漸深沈,看來這不只是他要找的線索,數量還挺可觀的。“你所說的經理是什麼大名?”

  “好像叫陳什麼玄的,他親自和我們老板娘洽談的啊,帳也是他親自來收的。”蜜蜜說著,吹了好大一個泡泡,“啵”地一聲破了,隨即愉快地笑了。

  真是令人震撼!“這裡的貨物一向是由同一個快遞員負責運送嗎?”想必是陳志玄的同謀。

  “不一定耶!”蜜蜜搖頭。

  “這些單據給我,所有帳就算結清了。”赫士達當機立斷,明眼人都看得出陳志玄是利用公司之便,為自己圖私利,這些單子就是有力的證據!原來中韓之間的業績一直未成長,就是他從中搞的鬼。

  “什麼,你要幫我們付錢嗎?”蜜蜜吃驚地問,心想一定是她太有魅力,才讓他這麼甘願替她付錢,但他了不起只是個快遞員,一個月沒多少薪水,她怎能這麼剝削他?想泡她就直說了,何必這麼無所不用其極啊,她可是個美麗又有良心的美女呢!“不用啦,你才賺多少錢啊!”她說。

  “這你別擔心,包括今天這件貨物全免費,但請你務必幫我一個忙。”赫士達說。

  早知他的企圖!蜜蜜癡癡地一笑,欣賞他充滿氣魄的說話方式,好像他是老板似的。“你就直說吧!”

  “只有韓國寄來的郵件可減價嗎?”

  啊?!她差點跌倒!這人真是的,她以為他要開口約她呢,原來用迂回戰術!不過她下班了,有的是時間和他慢慢“培養”感情。“是啊,我們店專門進口日本和韓國的飾品,不過日本方面的運費並沒有折扣,只有韓國方面的有,你不知道嗎?這幾年韓國服飾在台灣大行其道,最受市場歡迎,我們‘魔香’有很多家分店,光一年的進賀量就好多,郵資當然能省則省喽!你們‘赫茲’中韓之間的折扣比別家多,又快,我們和你們合作快一年了,算是老客戶了呢!”蜜蜜勾魂地一笑。

  “謝了。”赫士達心底有了盤算,對她說。“別讓任何人知道免費的事。”

  “既然你這麼有心,我當然樂意配合嘛——”蜜蜜眼睛一瞄。

  “我們一定有機會再見的。”他把這些單據帶回,只要約談過相關的員工,確定陳志玄的犯罪事實,很快就會有定奪,到時可能需要有力的人證,那人就是她!而且若只有韓國方面有折扣,那麼韓國的負責人金青青必定就是共犯,只有兩方都有默契,才可能在電腦中動手腳!這就是他此行調查的重點。“再會了,小姐。”

  蝦米再會?!蜜蜜差點跌倒,他的“免費”奉送難道只為了“期待再相逢”?

  她瞪直了眼睛,瞥著他俊逸的背影漸行漸遠,還真有點弄不清這是什麼狀況。

  赫士達上了車將車駛回台北分部,將車子停妥在停車場後,直接進入會計室,把簽單送回會計部以便核對帳目。

  會計室有一名職員留守,正在將帳目輸進電腦,見到董事長大人居然身著制服出現在此,吃驚不已。“董事長何時回國的?”

  “前天。”赫士達隨和地說,迳自倒了杯茶,立在電腦後看熒幕上的帳目,不動聲色地問:“你有沒發覺,中韓線的業績一直都沒成長?”

  會計員聳肩,一臉憨厚的笑。

  赫士達取出一張綠色單據拿給他。“看過這個嗎?”

  “這種單子必須匯集後寄到高雄總部交給總經理。”會計員說。

  “哦?!”赫士達放下杯子坐了下來,問道:“一個月有多少張這種單子?”

  “很多,快遞員送完貨,便把單子匯集到我這兒來。”

  會計員直言不諱,令赫士達心中萬分驚詫。看來陳志玄不但利用公司的航運圖私利,還利用了不知情的員工,真是太令人心寒了!

  他放下茶杯,轉身離去,準備回宅邸後,徹夜聯絡分別居住在國外的董事們,盡快動身到台灣分部來召開臨時會議。他人一到停車場,竟然聽到有小女孩的哭叫聲。

  糟糕!他過於專注追查公司的弊端,竟忘了貨車上那名小女孩!

  他快步奔向一排排的貨車,但車子清一色都是同款式,外表全印著赫茲的飛鷹商標,根本看不出哪一輛是先前他開進來的車子,他一部部的找,直到聽見清晰的哭聲及拍打聲,他立刻把後車廂門打開。

  停車場的照明燈照射在一張滿是淚痕的驚恐小臉上,赫士達蓦地被小女孩臉上那雙充滿孤寂惶恐,還有深深哀怨的眸子攝住心神。

  桑妮可驚懼地看著擋在車門口穿著快遞員制服的高大男人,嗫聲問:“到台中了嗎?”

  “這裡是台北啊!”他道。

  “什麼?!我還在台北?你這人怎麼搞的,車開這麼慢,都天黑了你還在台北?”

  這小女孩人小口氣倒不小,他還沒問她呢!“你怎麼會在我車上?”

  “我……”妮可才不會把上車的理由告訴陌生人,直接野蠻地推開他,跳下車,往空曠的盡頭跑去,但大型鐵門深鎖,她無法出去。“這裡究竟是什麼鬼地方?”她哭喊。

  赫士達追了過來,說道:“這是我的公司,你得告訴我你是誰、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別在那裡假好心,這世界上沒有好人。”妮可防衛地瞪著他。

  赫士達直視她那雙放射著奇異光芒的眸子,難以想像一個孩子可以說出這樣憤世嫉俗的話。“我沒有說我是好人,是你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我車裡,你看來還不滿十歲,我有責任把你送回。”

  “你有近視眼嗎?小姐我已經十三歲了!”妮可心急如焚地叫嚷。

  “無論如何,你還未成年,快告訴我住址。”他耐著性子問她。

  “你真的要送我?”妮可不敢信以為真,她想這人穿著制服,如果他存心要騙人,應該不會傻得穿著制服的。

  “沒錯。”誰叫他是個人道主義者。

  “我要去台中。”

  “台中?現在是深夜十一點,我看我送你到警局好了。”赫士達並不想和這無理取鬧的小孩在這裡瞎蘑菇。

  “不,你這騙子,假仁假義的豬!”妮可大叫,氣自己不該被他的制服給騙了,一轉身兩手攀在鐵門欄桿上,奮力往上爬。

  赫士達不僅被罵傻了,也看傻了眼,這道鐵門如此之高,萬一跌下來可是會出人命的,他立即伸手揪住她細瘦的足踝制止她。“你做什麼?”

  “放開我,我才不會在這裡坐以待斃,都是你這笨蛋,開了一輛掛著台中市車牌的車,害我以為是要去台中,沒想到一直都在原地打轉。”妮可一肚子氣地對他又踹又踢。

  赫士達毫不松手,使勁地將她扯住,妮可憤然吐了一口唾沫,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臉上!

  赫士達怔愕,愠火迅速竄燒,一把將這不識好歹的野女孩奮力扯了下來,且不客氣地拉過她的衣角,拭去唾沫。

  “哎呀!”妮可奮力地掙扎著,沒想到他卻突然放開手,害得她狠狠地跌倒在地。她氣得開罵,淚流滿臉。“你這臭老頭、糟老頭、笨豬……”

  瘋了,瘋了!赫士達臉上多了好幾條黑線。他是交上了什麼惡運,怎會遇到這麼棘手的小孩?公司有要事還急待解決,他卻在這裡和她糾纏不清!

  但他決定跟她卯上了,不“制伏”她,他絕不罷休;對待文明人有文明人的方式,對待野貓則不同!

  “你起來。”他攥住她的手臂,一路將她拉向警衛室。

  “你放開我,臭蛋、笨蛋、混蛋……”妮可拼命掙扎,驚駭這男子不可思議的力量,心一急低下頭去狠狠咬住他緊箝著她的手,像撒潑的野貓緊咬著人不放。

  赫士達的怒濤已經被激到將近沸騰程度,忍住揍人的沖動,出言警告。“松口,否則我叫警察來帶你到警局去。”他的威嚇立刻奏效,她不只松口,美麗絕倫的小臉立刻染上憂郁,以及看了教人心疼的懼怕眼神。

  “不要,我求求你……”妮可淚湧上眼睫,拼命地搖頭,面對他的威嚇她打心底害怕,她不要去警局!

  “不行,你還是得到警局,相信很快你就可以回家。”研判她可能是逃家的小孩,赫士達相信這是最好的辦法。

  “不!”妮可無計可施之下緊握拳頭,猛然朝他的下巴揮去——

  他終於松手,而她不敢看他驚愕的表情,拔腿就跑,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向大門,立刻往上攀爬,雙腿就要跨越欄桿,眼看就要成功地逃離這裡……

  “小偷!”正由外頭巡邏回來的警衛發現門上有人,迅速地取出電擊棒,按下電力朝她一擊!

  “啊——”妮可驚叫,渾身僵直,腦子嗡嗡作響,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她失重地跌落下去。

  赫士達完全來不及制止,他飛快地跑向她,但地上的小人兒已一動也不動了。“叫救護車,快!”赫士達神情晦暗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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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9 18:27:26

五年後——

  風光秀麗的陽明山別墅區傳出鋼琴美妙的琴韻……

  “小姐,赫先生從新加坡回來了,下午會到台北。”管家走進客廳通知桑妮可。

  琴音霎時中斷,妮可的視線從樂譜移向管家,淡聲問:“幾點到呢?”

  “大約四點。”管家說。

  “嗯。”妮可點點頭,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很正常、很沈穩,可是她琴鍵上的手指卻在顫抖。

  赫士達要回來了,五年了,他可終於想到她了!

  五年前她從台北的寄養家庭落跑,一心只想回台中探視病重的母親,途經巷口正巧看見有輛掛著“台中市”車牌的快遞車子停在路邊,且後車廂門沒關上,心想只要搭上這部車,她就可以被快遞回台中,於是悄悄地溜上車,沒想到一覺醒來,她不但被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車裡,被“釋放”出來後,才知自己“搭錯車”仍在台北,絕望傷心得要命,和赫士達演出全武行,最後還被警衛當成小偷電昏!

  在醫院清醒時,社工趕到,竟帶來母親病故的消息——

  “不,我不相信!”她發瘋似地叫喊,掙扎著要回台中,什麼人勸說都不管用。

  “小妹妹,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穿著快遞員制服的赫士達一直守在她身邊,抓住她的雙肩要她冷靜。

  但她冷靜不下來,哭得聲嘶力竭。“都是你這個笨蛋!如果你把車開到台中就好了!”她瘋狂地握緊拳頭猛K他的下巴,左一拳右一拳……但她還沒K夠,就被好管閒事的社工抓住手臂,一個小小的針頭刺痛了她,她一回頭,看見護士正為她打針,她正想抗議全身就癱軟了下來,沈睡了。

  再次醒來已是翌日,赫士達已不復見,出現在她眼前的是赫家的管家,一名女律師,還有社工人員。“小妹妹,你真幸運,赫先生決定收養你,有很多手續要辦,我會負責幫你辦妥的。”女律師說。

  “誰是赫先生?我不認識什麼赫先生。”她虛弱頹喪地說。

  “就是……昨天被你打的那個男子。”社工說。

  “我不要!”她用最後的力氣尖叫,但尖叫無效,因為這個世界是屬於“大人”的,她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最後赫士達仍然成為她的法定監護人。

  五年來他提供了他在台灣的豪宅供她居住,包辦她的學費且為她請來鋼琴家教、繪畫家教,生活所需更是一應俱全,出門有轎車代步,在家有管家照料她的生活起居,而且每個月都會在她的戶頭存入一筆可觀的零用錢,讓她從灰姑娘搖身一變成了公主。

  但他也提供了孤獨,他這個監護人遠在新加坡,不曾回國。

  她從沒過問他為何不回來,既然收養她為何對她不聞不問?也許他只對她同情,卻毫無感情吧!也或許他們在最惡劣的狀況下相識,他恨透了她的野蠻無禮,於是選擇了相見不如不見。

  而她是矛盾的,她不知是該謝他,還是該怨他!如果當初不是搭上他的貨車,那她也許來得及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面,但她卻搭上他的車,命運從此不同。她猜想,這次他突然回來,大概是要提醒她已滿十八歲,成年了,之後必須靠自己生存下去。

  哼!她才不想當米蟲呢,也樂得和他脫離關系。今晚她的學長就要載她去一家piano bar應征工作了,現下當務之急應該是加緊練習吧!

  可是待會兒見了面她要喊赫士達什麼?大叔,還是伯父?她不知道他多大歲數,就連他的長相都已模糊,依稀只記得他長得很高,像棵大樹!

  她心煩意亂地敲著琴鍵,嘈雜的琴韻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赫士達還沒走進屋裡,就聽見震人耳膜的“天籁”,從大型落地窗外望進屋內,彈琴的女孩長發及腰,一身白色的羊毛衣裙,如同天使般純淨雪白,他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覺得她體態纖細曼妙,遠望過去像一幅畫,可是那可怕的聲音真是她彈出來的嗎?

  管家說她考上音樂學院,他還以為她的鋼琴造詣非凡!人說“聞其音如見其人”,不知待會兒見了她會不會嚇一跳?!他開門進屋,不抱任何期待,只希望她別再像個野蠻的孩子。

  妮可聽見了腳步聲,中止敲擊琴鍵,緩緩地、不安地擡起靈黠的眼,望向她久違的監護人——

  只見他身著深褐色的休閒服、牛仔褲,潇灑的發型有風的波紋,他的身形和記憶中一般高大,模樣卻是英俊迷人成熟沈穩,大赦和伯父那些稱呼根本不適用於他,他是個……超級大帥哥啊!而他也正打量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十分攝人,帶著感人的電流,而她竟莫名地被那股電流所吸引,不自主地怦然心跳。

  奇妙的心悸令她自己驚詫,她手足無措地起身,竟無法面對他地奔出屋外。

  他嚇了天使嗎?赫士達望著妮可急於奔逃的纖柔背影,追上她,扣住她的玉臂,沈聲問:“你要跑去哪裡?”

  “我……”妮可喘息,說不出話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逃開他。

  赫士達不可思議地望著她靈動美麗的眼睛及精致可人的小臉,完全無法把她和當年那個野丫頭劃上等號。

  若要形容她帶給他的震撼,老實說和第一次見面時不相上下,但卻是野蠻孩子和窈窕淑女兩種截然不同的極端。坦白說她的成長讓他這個“監護人”感到欣慰且莫名地愉悅。

  “我有那麼可怕嗎?”他笑問。

  “沒啊!”妮可脹紅了臉,搖搖頭。

  “記得我嗎?”  ’

  “嗯!你是赫……大哥。”妮可找了個合適的稱謂,說得極不好意思。

  “知道我為什麼回來嗎?”赫士達放開她的手臂,她那句“大哥”軟軟地敲進他的心底,真是女大十八變。

  妮可點頭道:“你要提醒我滿十八歲了,不能再受你的幫助了。”

  赫士達一怔,嗤笑。“誰說的?”

  “我自己想的。”

  他搖頭。“我回來視察業務,還有……看你。”

  “你怎會突然想到要……看我?”妮可羽睫閃動,覺得自己方才逃跑的行徑有點驢。

  “突然嗎?”赫士達思索她這句話的涵義。她怎能明白五年來,她已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他要管家天天以電活向他報告她的一切作息,包括她的情緒,他一直知道她處於孤獨狀態,但他工作忙碌,必須經常往來在全球各分公司之間,根本無法把她帶在身邊。

  “絕不是突然。”他笑了,伸手撫撫她的頭。“我一直想看看你長大了沒。”

  “你看呢?”妮可問,心底居然有份期待,沒有敵意。

  赫士達收回手,凝著她清純可人的笑靥,喉頭竟一陣灼熱。“可說是……吾家有女初長成。”

  吾家?他當真把她視為赫家的一份子嗎?“你也有些不同呢?”她不由得說出自己的感受。

  “哪裡不同?”他問。

  “變成熟了,不再像初見面時那樣和我斗法。”妮可天真地說。

  斗法?真是幽默啊!“看來咱們算是不打不相識。”赫士達性格地把雙手插在口袋裡,風趣地說。

  “好說、好說。”妮可俏皮地聳肩,赫士達難得開懷地笑了,兩人的笑聲回蕩在風中,心底都十分意外,再次重逢竟是如此“完美”。

  “士達,親愛的,你在哪裡?”一聲任性、驕縱且泫然欲泣的女高音飄進林間。

  “呃——”笑容瞬間從赫士達唇角淡去、消失,他蓦然扣住妮可的手,低切地說:“快逃!”拉著她奔向院落盡頭,繞著圍牆到停車場。

  妮可急急地被拉著跑,衣裙在風中飄揚,她壓根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

  “沒空解釋了,快上車!”赫士達打開吉普車車門,催促道。

  兩人上了車,車子呼嘯的駛出大門。

  “親愛的——你好沒良心啊!”那個女高音追到大門,淒厲地大叫,叫得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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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9 18:28:02

Chapter 2

  妮可好奇地回頭看,瞥見一個年紀和她不相上下的女孩,頭戴精致的圓帽,穿著一身老氣橫秋的仕女套裝,提著昂貴的皮包在宅邸前跺腳。

  “她是誰?你為何要逃難啊?”妮可眨著眼睫問。

  “形容得真好。她叫丹兒,是公司董事江太公的孫女,自從在太公的壽宴上認識後,我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簡直像噩夢!”正當赫士達加速前進,“噩夢”也駕著紅色跑車從後面追過來。

  “她對你一見鍾情嗎?”妮可猜測。

  “如果她有腦筋的話,就不會老是纏著我了。”赫士達輕嗤。“我可沒時間陪小女孩玩戀愛遊戲。”

  “她正追著你呢!”妮可回視那輛疾駛而來的紅色跑車。

  “坐穩了。”赫士達對妮可說,瞬間在山路上急轉彎,車輪發出吱吱的聲音,試圖甩掉丹兒,但丹兒锲而不捨,火速追來。

  “呼——好刺激啊!”妮可緊抓著手把,長發在風中飄逸,離心力使她整顆心似乎都飛了起來。

  “你不怕嗎?”赫士達瞄了眼她飛揚的神情,看見她的勇氣,也看見她眼底亮瑩瑩的璀璨光芒。

  “當然不怕,可是這樣飙車很危險哩,要一路飙到山下去嗎?”妮可邊說邊回首去替他窺探敵情。“她也開得好快呢!”

  “幫我個忙。”赫士達為情勢所逼。

  “好,只要你一句話,我義不容辭。”妮可爽快地說。

  “待會兒不論我說什麼,你都點頭。”

  “沒問題。”她坐上車就表示已經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了。

  赫士達放慢車速,緩緩地停車,對妮可說:“下車。”

  妮可點頭,跟著他下車;丹兒見赫士達停車,也把車停了下來,迫不及待地走向前來,以不屑且高傲的目光打量了妮可一眼,醋勁大發地問:“她是誰?”

  “我的未婚妻。”赫士達說。

  “未……未婚妻?你什麼時候訂的婚,為什麼我不知道?”丹兒震驚得花容失色。

  而妮可也吃了一驚,忘了點頭,直到赫士達伸出臂膀摟住她的腰,她渾身豎直,才愣愣地點了頭。

  “我們很快就會結婚。”赫士達一臉笃定地說。

  妮可驚悸地呆住了,她要點頭嗎?他把她摟得更緊了,她幾乎是緊貼在他身側,完全感受到他的體溫及男性氣息,她小臉酡紅,心跳狂亂,卻也十分心虛;而眼前這個叫丹兒的表情則好像快哭了。

  躊躇間妮可感覺赫士達定在她腰間的手勁又加強了,在這樣“強烈”的暗示之下,她觸電似的猛點頭。

  “所以你別再跟著我了。”赫士達冷峻地撂下重話,不苟言笑的樣子看來猶如魔鬼般冷酷,隨即就摟著妮可走回吉普車。

  “哇——哇——”丹兒哭了,流滿一臉黑水,想必她的眼線筆肯定沒有防水功能。重重地一跺腳,她的鞋根忽然斷了,一時氣不過,她脫了鞋子扔向妮可,鞋子猛地砸在妮可的手臂上。

  妮可猛然回神,覺得這女人實在太不可理喻,為了伸張正義,她打算幫赫士達幫到底,她推開赫士達,拾起那只殘破的高跟鞋,用力地擲向丹兒的腳丫子。

  “哎呀!”丹兒鬼叫。

  嘿!正中心。“臭鹹魚還你。”妮可冷哼,學她驕傲地昂起下颚,上了車。

  赫士達怔愣一會兒,隨即笑了出來,不理會丹兒幼稚的舉動,上車呼嘯而去。

  “我要回去告訴爺爺!”丹兒在車後大喊,但聲音卻只是隨風消散,沒換得任何回應。

  “謝謝你幫了我一個大忙。”赫士達駕著車對妮可說。“不過使用蠻力是不好的。”

  “是她先丟的。”妮可噘著唇說。

  赫士達搖頭。“無論是誰先丟,采取暴力都是錯的。”

  “我幫你甩了噩夢,到頭來卻成了罪人?”妮可受挫,不滿地嘟嚷。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誤會了。”赫士達慎重地說,手伸過來撫撫她的頭。“我請客,你想去哪兒吃東西?”

  “不,你得說清楚,我行俠仗義哪裡錯了?”她要的不是安撫而是一個公理。

  “是我錯了,我不該拉著你一起落跑,行嗎?”

  “不行!”妮可搖頭,黑白分明的眼眸深深刻著“討回公道”四個字!

  “你可真拗。”赫士達不想理她。

  “我拗?你才是大頭呢!”妮可沒想到他竟然怪她,氣不過地回嘴。

  赫士達一怔,這才發現她的野性並未根除,真不該憑第一眼印象就被她天使般的外貌給收買了,她根本沒有真正的“長大”。車子瞬間立刻踅返,打消了請吃飯的念頭。“算了,我們回家吧!”

  “我不要,你得還我一個公道。”妮可瞪著他緊繃的側臉。

  “天底下沒有“公道’二字。”他被激怒,冷硬地說,可沒忘記對付野孩子的方法。

  “你欠我一句道歉。”

  “我不欠你什麼。”赫士達冷冷的低吼。

  長久以來壓抑在她心底那股對他的恨,忽然像洶湧的浪濤淹沒了她的理智。“如果不是你,我一定可以見我媽最後一面,我一點也不感謝你收養我。”妮可對他叫喊。

  赫士達瞪視她,這才知曉,原來這五年來他出錢出力、不遺余力,竟培育出來一朵毒罂栗。“你……簡直不可理喻!”他冷酷地道,加速前行。

  “我很快就會獨立了。”

  “要滾就滾,隨你。”車子沖進赫宅庭院,猛然煞車,赫士達立即下車,不想理會她的無理取鬧。

  妮可坐在車裡環抱著自己,吐露“心聲”後才發現,那竟然比藏在心底更令她難受。

  良知告訴她,該怪的其實是自己錯搭上他的車才會誤事,他和她非親非故卻對她伸出援手,給了她安定富裕的生活,她實在不該對他說出這樣無情的話。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他對她有恩,只是一直不願意去承認,寧願把錯誤怪在他身上。但她已經脫口而出了,這下該怎麼收場才好?他肯定被她氣死了!

  隔著淚霧瞥著他直挺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她的心一陣陣的抽搐。





  晚餐極豐富,廚子做了拿手的家常菜,妮可硬著頭皮來到餐廳,以為赫士達不會出現,但他幾乎和她同一時間到達,雖然他臉色不怎麼好,卻讓她暗暗地松了口氣,也安心許多,可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尤其是乞求他原諒的話。

  開動後她一直保持沈默,這是她第一次不必獨自一個人在冷清的餐廳裡吃飯,而她的心情緊張得不得了,一來是因為赫士達就坐在她的對面;二來是她和學長約好了,今晚八點要到一家Piano Bar去應征鋼琴演奏,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的工作機會……

  赫士達發現妮可一直在看表,很不想理她,但誰要他活該倒楣自願當她的監護人,雖然她踐踏他的善意,他還是有權“關照”。“有約會嗎?”

  他竟還願意開口和她說話,妮可十分訝異,心底漾出溫暖的泡泡。“不是約會。”她含蓄地斂眉搖頭,以為他會繼續詢問,但他沒有,忽然間,她的碗裡多了一大匙香酥雞丁,她詫異地擡眼,瞧見他深遠的眸光。

  赫士達放下湯匙。“這是你最喜歡的,不是嗎?”

  “你怎麼知道?”妮可意外極了!

  “猜的。”他深黑的眸心閃過微乎其微的淡笑。

  妮可心頭浮過暖潮,他何必如此溫柔地對待忘恩負義又出口傷人的她呢?她的眼眶忽然濕潤了。“我真不知該如何謝謝你。”

  “只是一匙雞丁,舉手之勞。”赫士達滿不在乎地說,不知她又怎麼了。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妮可認真地說。

  “是哪個?”他淡問。

  “對不起,我剛才瘋了,才會說出那種無情無義的話;我其實是很感激你的收養之恩,我……真可惡!”淚撲簌簌地從她眼中滾落。

  原來她還有良心!“別哭。”他淡笑,見她哭得淒慘,看得出她已有悔意。其實他從不需要她的感恩,放下碗筷,取了面紙遞給她。

  “你難道不生氣嗎?”妮可接過來,拭了拭淚。

  赫士達搖頭,誰會和一個孩子計較!

  “你會原諒我嗎?”妮可擔心地問。

  “當然。”赫士達答得理所當然。“快吃,飯菜都涼了。”

  “嗯!”妮可執起碗筷,很努力、很努力地把飯菜吃完。

  赫士達盯著她可愛的吃相,目光不自覺地放柔和了,心底竟有說不出的憐惜,她披著少女的外衣,卻那麼孩子氣,教他捉摸不透。





  八點整,赫宅的門鈴響起。

  正在客廳看晚報的赫士達,親自接起對講機。“找哪位?”

  “伯……伯父嗎?您好,我找妮可。”對講機裡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伴隨而來的還有機車快拋錨的“咳嗽”聲。

  伯父?赫士達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尊稱”。“找她有什麼事?”

  “我們有點私事要辦。”

  私事?他倒想看看是什麼人和他的“女兒”有私事。“請進。”

  “謝了。”

  他按下開啟大門的鎖,隨之也打開屋內的門,親自出來“迎接”。

  那名年輕人騎著一輛很“奧古”且快絕跡的野狼機車進到院子,他身形削瘦高挑,穿新潮的V字領衫、黑皮褲、馬靴,還背著一把電吉他。老舊的機車忽地咳了一聲,斷了氣,自動熄火,他只好用兩腳滑行而來,模樣滑稽。

  “不好意思,我這部車是家裡的老古董,年紀比我大,我叫它‘奧古斯都’。”他幽默地自嘲,到了門口才下車,卸下安全帽,隨即一頭足可媲美洗發精廣告美女的長發散逸而下,他的五官算得上鮮明,卻是笑容輕浮,一口黃牙。“伯父好年輕哦!”

  伯父?他才三十一歲就已經像伯父了嗎?赫士達深炯的眸不自覺地肅穆了,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劉培亞,您可以叫我阿亞。我是妮可音樂學院的學長,什麼樂器都會玩,現在專攻電吉他。”阿亞嘻皮笑臉地自我介紹,心底卻直冒冷汗,這位“伯父”嚴厲深沈,一副凜不可犯的尊容駭住了他。

  妮可梳洗後,換了洋裝,匆匆背著一只裝滿樂譜的沈重袋子飛奔下樓,聽見赫士達正和劉培亞談話。

  天啊!學長那大嘴巴,可別把她的“秘密”說出來才好!她跑向門口,緊張得一顆心就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赫士達聽見妮可急匆匆的腳步,遲疑地回頭,看她雙頰紅潤,喘息奔跑的模樣,黑眸愈加深沈,心頭莫名煩躁。“他說你和他有‘私事’要辦?”

  妮可面對赫士達的問話,心撲通撲通的鼓噪。“嗯。”她點頭,安心不少,看來阿亞沒有說出是什麼事。

  “我出去一會兒,大約十一點會回來。”妮可小心翼翼地說。

  “十一點?!會不會太晚了?你不是一向都十點就寢嗎?”赫士達問。

  妮可真是驚訝他怎會如此熟知她的作息。“今天例外。”她細聲說。

  他能說什麼?難道要像個嚴苛的父親般制止嗎?“去吧!”

  “謝謝,再見。”妮可含蓄地一笑,走向阿亞。

  “881——”阿亞對“伯父”揮揮手,恨不得快點逃出那兩道嚴酷的目光。

  赫士達進屋,關上門,並沒有目送他們,但妮可坐上了那小子的機車,環抱著別的男人腰部的畫面卻清悉的勾勒在腦海……他怎麼安心讓那小子帶她出去?但他的不安心又是為了什麼?

  “先生,我剛才在後院好像聽見有人接電鈴呢!”管家匆忙走來想接對講機,卻見赫士達正站在對講機前。

  “我應門了。”赫士達說,正色地質問管家:“你為什麼從沒向我提起過小姐和一名叫阿亞的學長交往?”

  “阿亞?沒聽過,小姐從未帶過任何同學回家。”管家答道。

  “沒事了,你下去吧!”赫士達心情低落地揮手。

  “是。”管家退開了。

  門外那“奧古”機車還在猛咳,似乎無法發動,終於快發動了,卻咳得更厲害,好像快掛了……

  “我再試一次,真怕來不及。”隱約聽見阿亞在說,他猛踩引擎踏板,卻屢試不爽,終於發動了。

  “謝天謝地!”妮可顯得開心。

  他們究竟有何私事那麼著急?赫士達血氣上升,不得不當機立斷,他可不能任那渾小子對妮可胡來;當然他更不允許妮可不潔身自愛;他謀定而動,由側門步向停車場。

  阿亞載著妮可,小心地騎下山,路上忍不住發問:“你對你爸怎麼這麼多禮?而且你爸好年輕,改天幫我問他都用什麼‘保養’,不過他好像很古板,看得出他不喜歡我。”風好大把他的聲音都吹散了,他不得不說得大聲點。

  “你在說誰啊?”妮可意會不過來,大聲地問。

  “方才那位伯父啊!”

  妮可愕然。“你叫他什麼?”

  “伯父啊!”

  噢!昏倒。“他才三十出頭,不是我爸。”

  “那他是誰?”

  “他是我的監護人。”

  “噢!我又不知道你家裡的狀況。”阿亞懊惱地一甩頭,“竟把他叫得那麼‘德高望重’,他一定氣暈了。”

  “不知者不罪嘛!”妮可苦笑,難以想像赫大哥對“伯父”這兩個字作何感想。

  距離五米遠,赫士達緊隨著他們,那個阿亞還真健談,和妮可一直聊個不停,他冷凝的雙目緊盯著他們,一路行到士林,機車在車陣中穿梭,他也毫不放松。直到他們踅進一條巷弄,在一家頗有格調的鋼琴酒吧前停下來,他趕緊也停了車,車身隱沒在路口,沒有再跟進。

  隔著車窗,他見他們兩人一同進入鋼琴酒吧。雖然看起來妮可沒有什麼危險,應該是年輕人的聚會,但他就是無法放心!這家店該不會是掛羊頭賣狗肉的那種吧?他似乎嗅到犯罪的味道!

  該跟下去嗎?不,還是先等一等;阿亞的機車還留在馬路上,說不定早發現他的跟蹤,於是故布疑陣。

  赫士達的心情突然像鉛般沈重,老實說他並不欣賞這個叫阿亞的年輕人。

  眼看著鋼琴酒吧的門開了,阿亞走了出來,又開始和“奧古斯都”對抗,赫士達犀利的目光掃射向他,令人驚異的是一直到阿亞推著機車離去,妮可竟然一直都沒有出來!

  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做了最壞的打算,將車熄火,停在路邊,下車邁大步伐朝鋼琴酒吧走去。從外頭的毛玻璃往裡頭看去一點也看不見裡面的景象,他索性開了門,單刀直入。

  酒吧裡的燈光十分幽暗,迎面而來的溫柔琴韻教他不禁伫足,望向演奏者,那不正是——妮可!

  她正坐在白色的三角鋼琴後,她是圓弧形的演奏舞台上唯一的光芒,纖白的身影在投射燈的照耀下晶瑩如夢。

  他的目光緊鎖著她,須臾都無法移開,一顆不安定的心,緩緩受她的琴聲牽引,沈靜了下來;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盞火光,一團漸熾的愠火在心底燎原。

  原來這就是她急著和阿亞出門的原因,而她竟隱瞞著他!

  “歡迎光臨,請問只有一位嗎?”侍者前來詢問。

  “嗯。”赫士達點了頭,他得在這裡等著,等她給他一個解釋。

  侍者領他到角落的位置,一個隱匿在楓林造景的後方,卻可以清楚看見她的位置。

  桌上小小的方形油燈被點亮了,侍者遞上酒單。“威士忌。”他看也沒看直接點了烈酒,問道:“鋼琴演奏到幾點?”

  “通常演奏者都表演一個鍾頭,這一場到十點。”侍者回答,退了下去。

  一曲終了,妮可稍事休息,悄眼看了一片幽暗的台下,這家高級酒吧的賓客不少,琴音停止後便可聽見低切的談話聲。

  此時她已沒有方才初上台時那麼緊張了;經過阿亞的熱情推薦,經理當場決定要她先試彈,並要求她略微展現歌喉。

  阿亞臨行前還特別交代。“別給我漏氣!”

  她找出一張自己作詞作曲的歌譜,調了麥克風,聲音微顫地說:“這是我自己作的曲子,獻給有愛的人。”

  手指在琴鍵上熟稔地滑動,她細嫩的嗓音充滿浪漫的情懷——

  愛若是可有可無,

  我怎會允許你像一陣狂妄的風將我吹拂。

  情若是化為虛無,

  我怎會拋下冷漠情願被你征股。

  今夜……今夜……我想悄悄俯在你的耳畔,輕輕告訴你……

  我將情意,撒向天際,化成相思之雨,永遠為你心神飄逸。

  赫士達渾然一震,她的歌聲甜甜的、淡淡的,介於青澀和成熟之間,恍若一陣浪漫纖細的小雨,隨著琴聲一鍵鍵落在他的心坎上,心上那股無名火竟消失於無形;被她牽引進一個他從未觸探過的情境,陷入她的溫柔情歌中,緊緊被揪住心神!這令他詫異至極。

  長久以來,他追求的都是速食的愛情,男歡女愛後就船過水無痕,從沒有多余的感受,但她的歌聲卻充滿細膩的感情,像在嘲諷他的無情,且直接地侵入他心底無人可觸及的地帶。

  他灼熱卻帶著冷焰的目光定在她精致的小臉上,她清純得如同銜著光環的天使,拗起來像個孩子卻同時擁有女人細致敏感的心思……真是個奇特的綜合體,他從未真正的了解她。

  這曲子是為誰而作的?他真想知道。放了鈔票在桌上,沒等酒送上來,他便起身離開,走進夜風中。

  一個鍾頭後——

  “你很有才華,彈得還不錯,明晚起我就把你安排在今天的這個時間演奏。”酒吧經理在小型辦公室裡交給妮可鍾點費。

  妮可沒想到試彈也有薪水,心底好開心。“好。”她把薪水收進背袋中,輕快地離開辦公室,打算立刻搭計程車回家去,找機會把這個好消息和赫士達分享。

  沒想到一走出酒吧,就見到一輛眼熟的吉普車停在她的正前方,車子是熄火狀態,而赫士達就坐在駕駛座上,他抽著煙,發現她後便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深不可測的眸光震懾了她。

  她想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但他不苟言笑的模樣,令她無法開口,愣愣地微啟朱唇,不知所措。

  “上車。”赫士達低聲說道,扔了殘煙,發動引擎。

  難道他是在等她?妮可膽戰心驚地走向他,躊躇的立在車窗前,想著該怎麼向他解釋。

  “我說上車,你沒聽到嗎?”赫士達打開車燈,隱忍著情緒重復說了一次。

  妮可被他冷冷的模樣嚇著,惶恐地開了車門,坐上去,車子立刻駛離。

  “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真對不起,我只是想找到工作後再告訴你,給你一個驚喜。”妮可低垂著粉頸,兩手不知所措地揪著裙擺。

  “為何要說明?我並沒有要求說明不是嗎?”他道,深沈的語氣令她冒冷汗。

  “你是我的……恩人啊!”她小聲地說,偷眼看他,街燈下他臉上剛硬的線條顯得冷峻。她並不想把他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的“友誼”搞砸,她好喜歡他的笑臉,雖然那令她的心胡亂怦跳,但好過此刻令她戰栗!

  “我不是你的主宰,你有自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這是客觀的說法,但他不和緩的語氣聽起來可不是如此。

  妮可聽得出他很不高興,她顫著手取出薪水袋奉上。“我只是希望能夠自食其力,並還你恩情。”

  “還我什麼?”赫士達銳利地掃了薪水袋一眼。

  “恩情,這是我今晚賺到的。”妮可難掩成就感。

  “很好,我接受。”赫士達拿了過來,冷酷地扔出車外。

  妮可錯愕地回頭看去,她的第一筆薪水已落在車道上,往來的車陣將之輾過揚起,飄向不知名的遠方。她的心被他突來的舉動給刺痛了,灼熱的淚水湧上眼眶,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引言 使用道具
Karla
大公爵 | 2015-2-19 18:29:06

Chapter 3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淚雨紛紛,拳頭隱隱顫抖,就快壓抑不住想尖叫的沖動。自從來到赫家,她已經多年沒有這樣情緒激動過。

  “既然要還,我當然有權處理。”赫士達漠然地說,仿佛他丟棄的只是廢紙。

  “你瞧不起我的職業嗎?”她問。

  “職業不分貴賤。”

  “那是為什麼?”她再次給他機會。

  他沒有回答她,把車開往回家的山路上,不過卻沒有回到家裡,而是停在一處可眺望台北夜景的山坡上,他知道她一直在流淚,是他的怒濤傷害了她年輕脆弱的心靈,但他卻始終沒有開口安慰,迳自下車,走到山崖邊點了一根煙,悶悶地吐著煙霧。

  妮可噙著淚,瞅著他蕭飒的背影,忽然領悟到在這整件事中他才是真正受傷的人——她不該瞞著他的!

  她輕輕開了車門,走向他,立在他身後。“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告訴你,我要去應征工作,才惹得你生氣了?”

  赫士達聽見她怯怯的聲音,側過眼接觸到她淚濕的眸子,不忍再責難,搖頭沈聲問:“你看到山下那些萬家燈火有什麼感覺?”

  妮可將視線移向遠方數不盡的燈海,低喃一聲。“溫暖。”

  “當初收容你,只想給你這份感覺,不為別的,如果這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那麼就會變成誣蔑。”他說。

  熱淚凝聚在妮可濃密的眼睫上,她聽懂了他的語意。“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我從來不期待你還我什麼,只希望你過得好,過得開心。”

  “對不起!”

  他搖頭。“告訴我,你對未來作何打算?”

  “我本打算半工半讀,但還是得聽你的意見。”她真誠地說。

  赫士達沈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幫你辦移民,跟我回新加坡。”

  妮可詫異地張大了眼睛,這是她意料不到的!

  “你涉世未深,不適合待在酒吧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如果你真想彈琴自力更生,就到新加坡來,那裡也有音樂學校,我可以提供住處,‘也’可以介紹你到朋友經營的俱樂部彈琴,而且我照顧得到你。這就是我的意見。”他強調了“也”字,意會著不只阿亞有辦法,他一樣可以辦到,而且可以為她做得更多!

  “我……不就成了你永遠的包袱了嗎?你總不能照顧我一輩子。”而且她已經答應那位經理明天起要開始工作了,不過這麼一來就違背了赫士達的好意,唉——她陷入兩難之中。

  “誰說不能?”赫士達深黑的眸閃過一抹幽邃的、若有似無的笑意。

  妮可怔了一怔,蓦然臉紅,她無言以對。

  “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這只是意見,我說過,我並不是你的主宰。”赫士達不再多說,扔了煙,踩熄,走回車上。

  妮可立在原地,心失序地狂飙。她不想把他的話當真,寧願相信是自己聽錯了,可是他分明說得一清二楚,害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一定是順口說的,他一定是無心的……但他什麼不好說,為何說要照顧我一輩子?將來他若是娶妻呢?”天都快亮了,但妮可卻無法合眼,她躺在床上,口裡碎碎念,雙頰發燙,心跳怦怦。

  他隨便說了一句話,竟教她像吃了興奮劑整晚睡不著,她是怎麼了,怎會這麼失常?他是她的監護人,會那麼說一定只是出於責任,沒有別的,一定是的!可是……她該接受嗎?她該跟他回新加坡嗎?如果不答應,他會不會從此和她恩斷義絕?腦子一團亂,她不知該怎麼抉擇。

  上午十點,她精神不濟地下床梳洗更衣,想去找阿亞,問他的意見。門一開竟見到赫士達西裝筆挺,提著公事包走出他的房門,她愣愣地紅著臉瞥著他迷人的風采。

  “早啊!”赫士達走向她。

  妮可暗暗地深呼吸,暈厥感又來了。“不早了,已經十點了……你要去哪裡?”她盡量保持語調輕快。

  “南部,赫茲的台灣分公司。”

  幸好他沒有提起昨晚的事,更沒有問她今晚會不會去那家Piano Bar。

  “什麼時候會回來呢?”她垂下長而濃密的眼睫,真怕被他看穿心底的悸動,那她將會無地自容,她不該對他動情……“動情”這二字吹皺她的心湖。

  “後天。”

  那是她考慮的最後期限!妮可心中盤算著。

  赫士達見她一直低垂著頭,傾身問:“怎麼了?”

  “沒事,沒事。”妮可急急忙忙地擡起頭,小臉像吃了辣椒似的紅通通。

  “再見了。”他笑。

  “等等——”她叫住他。“你什麼時候回新加坡?”

  “看你啊!”他性格地昂起下巴說。

  什麼?為什麼決定權在她呢?她受寵若驚卻也惶恐不已;而他沒有多停留,已然下樓去了,而她卻像似被點了穴一樣,動也不動地立在原地。

  下午一點,妮可拎著五杯珍珠奶茶,走進T大附近的小巷子,阿亞和友人鮑魚、黑輪合資的藍調吉他社就在巷子口,還沒入內就聽見他們的band的激昂鼓聲和著電吉他霹雳作響。阿亞嚇人的破鑼嗓正聲嘶力竭地高歌。門一開琳琅滿目的吉他即映入眼中,但裡頭傳來濃濃的煙味卻令人退卻。

  “妮可!我的天使,你來得真是時候!”阿亞見到妮可像見到救星般,立即示意黑輪和鮑魚停止演奏,匆匆放下手中的電吉他,走向妮可接過珍珠奶茶,拉著她走到吉他社內側的簡陋舞台,把麥克風塞到她手上。“小咪生病了,我們正愁沒主唱呢!”

  “小咪姊怎麼了?”妮可走向趴在櫃台上休息的學姊小咪。

  “感冒。”小咪擡起頭說,透露著些許風霜的小臉顯得疲憊蒼白。“有家新開幕的百貨公司,邀我們南下高雄去表演熱場,我還真是病得不是時候!阿亞可怕的歌喉一定會嚇跑觀眾的,你可以幫我嗎?歌詞都是你熟悉的,不需要特別練習。”

  “好,我試試,不過要幫我向piano bar請假。”妮可原本是要來找阿亞談談,沒想到被臨危受命,但她毫不考慮立刻答應;他們全都是她在社團認識的好朋友,常在一起填詞作曲,知道她要找工作,阿亞還立刻自告奮勇地替她介紹,她怎能連這點小忙都不幫。

  “沒問題。”阿亞應道,轉而安撫小咪,語氣很溫柔地說:“妮可來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YA!呼——危機解除了!”黑輪和鮑魚樂得歡呼。

  “你干脆加入我們這個band,隨我們到處去表演,我把你那首‘今夜’改成rock節奏,一定很炫!”鮑魚沖著妮可笑。

  “我公開表演的經驗很少,還是得跟各位先進諸公多學習。”妮可俏皮地說。

  “噢!學妹,我們何時成了‘豬公’了?”黑輪手上的鼓棒敲了鑼一記,制造出滑稽音效。“你可別怯場,只要把台下的人頭都看成是西瓜就成了。”

  妮可笑著,連生病的小咪都笑了。

  阿亞舉起雙手,很有大哥風范地說:“大家別鬧了,今晚的表演不只打知名度,也有筆收入能補貼我們的店租,我們可要努力些,距離四點的飛機時間,我們還有兩個鍾頭練習。”

  “是!”妮可隨著鮑魚和黑輪高聲呼應。





  南部——

  “士達,能請到你這位大老板來為我的百貨公司剪彩,我真是太高興了。”百貨公司負責人顏珍珍挽著赫士達的手臂,邀他一同走向百貨公司氣派且閃亮的大門口。

  “你還真是歪打正著,我上午才到分公司,就接到你的電話。”赫士達接受邀請,臨時安插了這個剪彩的行程,顏珍珍是他新加坡大學的老同學,一直都有聯絡。

  “我神通廣大啊!”顏珍珍竊笑,美艷的明眸笑眯了。“其實我打電話回新加坡,才知道你來台灣了。”

  “查我的行蹤?”赫士達故作訝異地問。

  “我哪敢啊?大老板。”顏珍珍笑得更嬌艷了,雖然他們倆各有各的感情天地,換情人都像在換衣服,但赫士達一直是她心底最佳的情人人選,她也一直相信只要她暗示得夠明顯,他很快會和她配成雙。機會就在今夜……“今晚我作東,剪完彩我們到樓上餐廳小聚。”

  “我能說不嗎?”赫士達牽動唇角,那副愛笑不笑的神情,更讓顏珍珍“食指”大動。

  室外寬敞的廣場上,舞台下擠滿了看熱鬧的觀眾。

  妮可穿著小咪平常登台用的黑色亮皮小可愛和迷你裙、長筒靴,前衛的打扮配合她清靈的小臉和又長又直的頭發,兼具了清純和野性之美。

  她立在以布幕相隔的窄小後台,外頭正大放煙火,剪彩儀式順利結束,等黑輪的鼓聲響起就該她上場了,她拼命地深呼吸。咚咚咚!黑輪在敲節奏了,電吉他跟進,她走進閃亮的舞台,唱起HEROES。

  赫士達似乎聽見妮可的聲音,想看清楚演唱者,顏珍珍卻拉著他往百貨公司的電梯走去。“來嘛,那沒什麼好看的,都是些沒沒無聞的歌手,請來熱鬧場面的。”

  赫士達否決了先前的想法,妮可人在台北,怎可能出現在這裡,便和顏珍珍進了電梯,到餐飲百匯廳。

  妮可一首接著一首的演唱,表演了約一個半鍾頭,終於圓滿地結束。幫忙樂團收拾樂器後,已是晚間十點,百貨公司也將打烊了。

  “我得搭夜車趕回台北,再見了,各位大哥。”妮可換了便服後道別。

  “嘿,別急著走,阿亞去跟百貨公司領酬勞,待會兒要請我們去六合夜市吃東西呢!”黑輪和鮑魚挽留妮可。

  “可是……”妮可看了看時間,她出門時沒告訴管家呢,這麼晚還沒回去不知會不會擔心?隨即想到就算她現在搭夜車回台北也要天亮了,不如先去填飽肚子再去搭車。“我去打個電話。”

  “看不出你這麼乖。”他們尋她開心。

  “我吃乖乖長大的,你不知道嗎?”妮可自嘲地說,朝公用電話亭走去。

  阿亞在百貨公司的辦公室裡領了錢,正要離開,迎面走來一對俊男美女,他覺得那個男子很面熟,好像在哪兒見過……啊!他就是那位被他錯認了的“伯父”,妮可的監護人!怎麼會這麼巧在這裡遇到他?

  赫士達一眼就看見阿亞,他表情驚異,像是見到“異象”似的。

  “你好……你是專程來看妮可表演的嗎?她唱得真好。”阿亞憨笑,以為“伯父”會引以為榮,沒想到“伯父”的眼色愈來愈凜冽,教阿亞頓時覺得天氣變得好冷!

  “我先走了。”阿亞見赫士達不發一語,識趣地摸摸鼻子走人。

  “你認識那年輕人嗎?”顏珍珍問。

  赫士達面色深沈,他沒有回答,說道:“我先告辭了,謝謝你的款待。”

  “你……要走了?”顏珍珍整晚都努力地暗示他,沒想到竟然破功,是方才那名長發年輕人惹的禍嗎?見赫士達循著他的足跡而去,她心底毛毛的。沒想到久未見面,她的夢中情人已經染上某種……惡癖!幸好她只是對他心動而沒有行動……

  赫士達萬萬沒想到先前聽到的歌聲居然真的是出自妮可!早上碰面她並未提到她會南下,她為何要瞞著他?她和這個阿亞究竟是什麼關系?

  他才走出門口,行動電話就響了。“喂。”

  “先生,小姐打電話回來說她今晚不回來了,要我別等門。”管家一接到妮可的電話,就立刻向赫士達報備。

  “知道了。”他收了線,走出大門,而百貨公司的自動門也緩緩降下,騎樓上的燈熄滅了,燈光暗下的前一秒,他看見妮可正要離開公用電話亭。“慢著。”

  妮可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狐疑地回頭,竟是赫士達。“赫……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詫異了,南部這麼大居然會和他狹路相逢。

  “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是不是我前一步走,你就跟著走?”忽暗的燈光令妮可無法適應,但她可以清楚覺察到他的怒濤。“你是在興師問罪嗎?”她低聲問,望向舞台上等候她的鮑魚和黑輪。

  “回答我的問題。”他命令,她的顧盼令他火氣更加上升。

  “我……拒絕回答。”她義助朋友沒有什麼錯。

  “好,那我們現在就回去。”他不許她刻意欺瞞,更不許她和三教九流的朋友混在一起,扣住她的手臂就要將她帶走。

  “不……我不回去!”妮可掙開,他的專橫啟動了蟄伏在她心底的反叛因子。“我沒做錯什麼!”

  “妮可,發生了什麼事?”黑輪和鮑魚趕了過來,阿亞硬著頭皮也走了過來。

  “救命,他要綁架我!”妮可尖叫,黑輪和鮑魚當真上前去“解救”妮可,但上前一步又彈子回來,因為阿亞扯住了他們的衣襟。

  “阿亞你干麼?”黑輪和鮑魚大叫。

  “那是人家的……家務事。”阿亞愛莫能助,他畢竟還看得出事情的輕重。

  “阿亞,我幫你們,你們竟不幫我!”妮可訝異他們竟見死不救,這下可慘了!她瞥向赫士達,他唇上的冷笑令她寒毛直豎,她很想逃,但他已攥緊她,將她帶往停車場。

  “放開我、放開我,你竟讓我在朋友面前出糗,你欠扁,欠揍……”妮可顏面盡失,氣昏了,控制不住地對他拳腳相向。

  “你最好遠離那些混混!”赫士達強硬地下令,不理會她瘋狂的行徑。

  “你竟說我的朋友是混混,你憑什麼,可惡,可惡!”她猛踩他的腳,把他光亮的鞋踏黑。

  “你給我安分點!”他咬牙切齒的低吼。

  “我偏不,偏不!”她啃咬著他的手臂,撕碎了他昂貴的西裝。

  “你要磨牙可以選硬一點的,這雙鞋不錯,肯定十分有‘嚼勁’。”赫士達見她不可理喻,譏諷地說,卻更加激怒了她。

  “可惡!”妮可無計可施竟一頭撞向他的胸膛,他不為所動,她卻頭昏了。

  “小瘋子。”赫士達低斥,開了車門。

  妮可弄得一身狼狽,最終仍是被甩上車去!

  但她可不服輸,趁他繞到駕駛座時開車門脫逃,但他像是早有防備,動作更快,又狠又準,扯住她的衣揪住她,而她仍猛烈地掙扎著,忽然唰地一聲,她的衣服被撕碎了,還來不及吃驚,她整個人已被到座椅上,車門重新被合起、上鎖。

  “你太可恨了!”她伸出貓爪狂亂地抓他。

  “比不上你的乖戾可恨。”他攫住她的雙手,她莽撞地擡起膝蓋想頂他的下颚,卻被他閃避了。幾經纏斗,車裡熱氣上升,他再也忍無可忍地攥緊她的手,把她逼到車窗邊,精實的體魄壓抵著她!兩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她喘息,心跳狂亂,胸前劇烈起伏的柔軟緊貼著他,她脹紅了臉,使勁地想推開他,卻敵不過他的力量!蓦地,她聽到他在解皮帶的聲音,他要作什麼?

  “你……不能這麼做……”她神情一凜,愕然地搖頭。

  “你怎麼知道我要做什麼?”他魔魅的眼底盡是嘲笑。

  “強暴弱女子是有罪的。”

  “你豈是弱女子?”唰地一聲,皮帶被抽離了,接著他又解開領帶。

  妮可身子顫抖,臉色慘白,以為即將發生重大刑案!

  “放……放開我……”她雙頰燥熱,聲音顫抖,試著“請求”他,但他一點也不為所動。黑暗中她瞥見他眼中的嘲諷,驚愕之際兩手被領帶一圈圈地綁起來,他牢牢地捆住她的貓爪,且以皮帶束縛了她那雙修長卻可惡的腿。

  “你怎麼這麼野蠻?”她駭然尖叫。

  “跟你學的。”他佞笑,在她嘴裡塞進白色的巾帕。“你提供了一個不錯的點子,我這就把你綁回去。”

  “嗚……嗚……”妮可動也動不了,他竟像捆綁粽子一樣把她綁住,實在太可恨了,也太令她傷心了!

  幾經掙扎卻徒勞無功,她頹然且疲憊地把頭靠在車窗上,漆黑的窗上映著她披頭散發的鬼樣子,也映著她悄然淌下的淚水。

  赫士達發動引擎,將車駛回下榻的飯店,得來不易的安靜中隱約聽得到抽噎聲,他知道小野貓正瑟縮在窗邊流淚,但他懶得搭理,這不代表她正在反悔。

  車子駛進飯店的停車場,熄火後陷入一片死寂,他扣住她的下巴令她轉過小臉,取出她口中的巾帕問:“你要自己走,還是要我架著你?”

  妮可不發一語,只覺得他嚴重傷了她的自尊。

  “很好。”他下了車,繞過她這頭,開了車門將她一舉在肩上,進了飯店。

  夜間十一點的飯店大廳人煙稀少,卻仍遭來人們奇異的眼光,妮可覺得丟臉死了,恨不得快點斷氣。

  頂樓一個可以眺望港灣的寬敞套房內,她被拋在一張柔軟的床上,但她仍癱著,像只受傷的貓兒暗自舔舐著傷口。

  赫士達解開她腿上的束縛,單膝抵在床沿,傾身解開她手上的領帶,命令道:“去梳洗,換件衣服。”

  妮可再也無力反抗,卻也不想從命。

  見她毫無動靜,赫士達只好耐著性子重復道:“沒聽到我說的嗎?”

  隔著臉上散亂的發絲,妮可恨恨地把視線移到他冷峻的臉上,不期然中瞥見他俊逸的臉龐多了好幾條“爪痕”。

  他掛彩了!是她的傑作嗎?她並不是真心要傷害他啊,只是……氣暈了。

  妮可悔不當初,這竟比傷了自己更令她難過!她更發現他的西裝破了,鞋頭黑抹抹的,模樣狼狽……原先的斗志全然消失無蹤,她服從了他,支撐起酸疼的身子,忐忑不安地進了浴室。

  半個小時後,她穿著飯店的浴袍,一身清爽的走進小客廳,經過熱水的洗滌後,心情完全平靜了,見他立在窗邊,她小心地挨近他,很抱歉、很抱歉地對他說:“對不起,是我錯了。”

  “不接受。”他冷硬的聲音像枝利箭射來。

  “我只是幫朋友的忙才會南下,因為事出突然沒來得及告訴你,而且你也不在家啊!”

  “我不想聽這些無謂的解釋。”赫士達粗嗄地說。

  “那究竟要怎樣你才肯原諒我?”妮可怯懦地問。

  “你想讓我原諒你嗎?”他懷疑是什麼原因讓她“改邪歸正”。

  “真的,真的!”她繞到他面前,瞅著他臉上的傷,自責在眼波中流轉。

  “跟我回新加坡,遠離那些人,並收起你的野性重新做人。”這是他的條件。

  “可是陌生的環境會讓我很不安。”她低著頭思慮,沒想到他竟說——

  “有我在,你沒什麼好不安的。”

  是嗎?她嚴重懷疑。

  “最多在你不乖時像剛才那樣制伏你,我會是個稱職的馴獸師。”赫士達半威脅地說。

  “你不可以再那麼做了,否則……我就跟你絕交!”她是說真的。

  “那得看你的表現。”他也不是說假的。

  “我可以考慮嗎?期限還沒到呢……”她還遊移不定。

  “不,現在回答。”沒得商量。

  她想了想,真弄不懂他為何要把今天的事和去新加坡混為一談!“為了得到一個諒解,而去接受你‘永遠’的照顧,這不是很奇怪,也有矛盾之處嗎?”她問。

  “我是要你回答,不是要你發問。”他嗤笑,算她有分析力,但他就是要混為一談又如何?

  “你究竟把我當成你的什麼人?”她忍不住又問。

  “責任。”他簡潔有力地說,但這並不是他心底最貼切的答案。

  她並不喜歡這樣的答案!感到十分氣餒,但如果成為他的責任可以得到諒解,那麼——“好吧,我跟你去就是了。”

  赫士達滿意地點頭,笑了。

  妮可瞅著他看,雖然此刻的他臉上有爪痕,卻一點也影響不了他的帥,一樣好看,而看著看著,她也笑了,她一直喜歡他的笑臉,總是讓她怦然心跳,她卻希望笑容永遠永遠都不要從他臉上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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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9 18:29:49

Chapter 4

  三天後——

  妮可當真和赫士達搭了四個鍾頭的飛機去了新加坡。

  他的住宅位於一幢豪華公寓的十二樓,占地約有兩百坪,一進氣派的大門就可見到寬廣舒適的客廳,正中央有一架三角鋼琴,廳堂中所有的擺設都是暖色系的歐風精品,內側有水塘造景,相當奢華。

  妮可第一眼就愛上這裡,雖然沒有台灣的獨幢別墅那麼大的院子,卻也沒有那麼冷清,而是顯得精致溫暖,好像……愛的小窩。噢——想哪兒去了!她敲了自己的額頭一記。

  “你準備在這裡永遠照顧我嗎?”妮可開玩笑地說,把沈重行李箱拉進屋裡。

  赫士達深邃地瞥了她一眼,伸手揉亂了她一頭秀發。“我先帶你到你的房間,再帶你四處參觀。”

  “嗯。”妮可放松地笑了,拉著行李,像劉姥姥逛大觀園似的跟在赫士達後頭,走進客廳左側的長走廊,打開一道門,裡頭是間寬廣明亮的房間,以白色系的精致籐制家具為主軸搭配少許蕾絲,極富優雅的休閒風。

  “哇!”妮可幾乎在頃刻間就為這個新的房間而著迷,雀躍地進了裡頭,率真地對他說:“我好喜歡,謝謝你。”她打開行李,著手把衣物一一收入五斗櫃中。

  赫士達將她眼眉間的喜悅盡收眼底,心情也跟著大好。“移民手續很快會幫你辦好,你安心地住下;另外你那兩箱‘寶貝’,明天下午‘赫茲’就會幫你送到家裡,我會讓管家留下來幫你整理。”

  “謝謝。”妮可輕快地應著,她的寶貝包括一托拉庫的樂譜和CD,還有多如小山的小東西如布偶、相框等收集品。

  “如果你發現房裡還缺少什麼,盡管告訴我。”

  “謝謝。”妮可點頭。

  “管家都是早上上班,做完早餐清理好房子就走,我若上班,你的中餐和晚餐可能就要吃微波食品了。”

  “謝謝。”她不介意,但赫士達卻對她的“謝意”感到“介意”。

  “這裡很熱,十一月到一月是雨季,和台灣不太一樣。”他故意說了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謝謝。”妮可又道了謝,感激他的提醒,直到他低沈地傳來一聲——

  “喂!”

  “什麼?”妮可望向他,他倚在門邊模樣潇灑,攝人的眼神有幾分深奧。她收妥衣物,關起行李箱跑上前來,閃動著晶瑩的眸子笑盈盈地問:“叫我做什麼?”

  面對她可愛純真的樣子他生不了氣,笑了出來。“你別老是說謝謝。”

  “那我該說什麼?”

  “什麼都不必說。”

  “那你怎會知道我很感謝你呢?”她說著,小小的拳頭輕輕擊在他的胸膛上,卻在瞬間被他攫住。

  “說好了,不準使用暴力的。”他正色說。

  妮可無辜地辯駁。“我只是開玩笑,又不是真的打人。”

  “那也不許。”赫士達沒有松開她,隨著加強的語氣又握緊了些。

  妮可瞅著他,他認真的眸子和手掌心的熱力,竟讓她心底起了陣陣不尋常的騷動,她忽然意識到這偌大的屋裡只有他和她單獨的兩個人,她臉兒忽紅,急急地承諾。“我答應你就是了。”

  她突然變得那麼容易溝通,令他感到意外。“很好,那就列入我們的同居公約中。”他似笑非笑地說。

  “同居?!”妮可驚叫,熱血沖上她的腦門,臉更紅了。

  “來吧,我帶你去認識屋裡別的設施。”赫士達不以為意地笑,握著她的手走出房門,一路參觀了他的健身房、三溫暖設備、書房、餐廳、廚房還有客廳右側的偏廳,裡頭有小舞池、視聽設備和小吧台。

  他沿途介紹,但她沒把“風景”看進眼底,只一迳的臉紅心跳。他怎好像失去“知覺”,把她的小手握得如此自然!他若當她是一個“責任”,那麼她究竟該把他定位在哪裡?為何此刻心跳如此狂亂,心情像在飛揚?

  “知道地理位置了嗎?”赫士達問,把她帶回客廳,終於松開她的手。

  “嗯。”妮可含糊地應,被他握過的手麻麻的,似乎有電流在上頭吱吱作響。

  “我待會兒得上公司一趟,你就留在家裡休息吧!晚餐冰箱裡有食物,放進微波爐裡熱一熱就能食用。”他說,伸手揪了她的小臉一下。

  她點頭,腼腆地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不一定。”他搖頭,眼色有著一抹她所無法探究的神秘。

  “好吧!”她聳肩說。





  夜深了,屋裡好沈靜,沈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妮可在屋裡流連,無聊地坐在鋼琴前,望著琴鍵發呆;沒想到換了個地方,卻有同樣的孤獨感。

  赫士達會不會不回來呢?是不是又要她一個人守著孤獨度日?而她要如何才能消除孤獨的感覺?

  唉!和她同齡的人都在談戀愛了,她的十八歲卻屬於寂寞。

  也許她也渴望愛情,但她希望誰來追求她呢?腦中浮現一個俊逸非凡的臉孔,赫士達用他陽光般的笑容,照亮了她的生命,清晰地烙在她的心底。

  可是她怎能妄想和他談戀愛?又怎能受他關照還得寸進尺地愛上他?

  她的心像速度120的節拍器,哒哒哒的響個不停。不,他說過不陪小女生玩戀愛遊戲的!在他眼裡她只是個不成熟的小孩,他常撫她的頭、揪她的臉頰,那是對待小孩的舉動。

  還是快點睡,別在這裡妄想了!他愛的一定是成熟的女人,風姿綽約,溫柔體貼。她懶懶地蓋上琴蓋,走回自己的房間,懶懶地躺在床上,等待睡神召喚她。

  睡夢中她隱約聽見女子說話的聲音,那聲音又輕又柔地問著:“想我嗎?”

  “當然想,沒有一天不想的。”低沈的聲音這麼回答。

  好像電視劇的對白啊!妮可意識模糊地嘲笑,一翻身摟著柔軟的被子沈沈睡去。

  早晨她精神大好地起床,梳洗後第一件事就是想出房門去看看赫士達,沒想到房門一開,竟聽見客廳裡有女子說話的聲音。“你什麼時候才會到英國來呢?”

  “下個月會去一趟。”赫士達溫柔地應著。

  “我會等你的。”

  這樣惡心的對白!還有那女子的聲音好像在哪兒曾聽過呢?妮可闖進客廳,正好捕捉到一個養眼的鏡頭,赫士達和一名風華絕代的女人擁抱。

  她悄然退回房裡去,震驚的心情無法平復,忽覺胃酸過多。原來不是作夢,昨夜她是真的聽到了他們在說話,那麼之後發生的事可想而知了,那位女子肯定是他的情人。

  妮可忽然就像顆消了氣的球,她坐在雪白的籐椅發起愣來,事實上那正好符合她的想法啊,他喜歡那一類型的女人。

  叩叩!沒有阖上的門板傳來輕叩聲,她回眸,赫士達的笑臉仍然陽光,可是她的心頭卻布滿烏雲。

  “坐在這裡做什麼?開飯了。”他立在門邊問。

  “噢!管家來了嗎?”她不知該說什麼,只好隨口說。

  “他開車送我妹妹去機場了。”

  妹妹?鬼才信!她酸澀地想。

  赫士達發現她沈默得“詭異”,便走了進來,蹲在她身前試問:“昨晚睡得好嗎?”

  “不好。”她沖動地說。

  “一定是認床了,來吧,吃完早餐後再去睡一覺。”他笑著撫撫她的頭。

  呃!妮可眼眸陰郁,恨他又拿她當小孩看,生氣地伸出雙手推他,但她萬萬沒想到一使勁,竟使得完全沒設防的七尺大漢跌到了地上!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赫士達臉上的笑容驟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暗沈。

  妮可也大吃一驚,急忙道歉。“對不起。”她匆匆往前一步,想拉他一把彌補自己的過失,很不幸竟踢到他的腿,身子瞬間往前傾去!“啊——”她兩只手臂像螺旋槳似地拼命空轉,想維持平衡,卻仍抗拒不了地心引力,就這麼慘烈地撲倒在他身上,膝蓋壓迫著他的重要部位!

  呃——要命!他發出慘澹的心聲。

  而她的唇也狠狠地壓上他的唇!妮可都愣住了,她完全感受到他的強壯體魄,鼻息間滿是他臉上誘人的男性古龍水味,而他懾人的黑眸正朝她射出警告的光芒。

  她驚懼,後悔,想逃,卻已來不及,一股狂猛的力量把她整個人翻過一圈,掃到地上,且壓住了!

  “你會不會太魯莽了一點?”赫士達低沈的聲音像幽靜的夜風迎面掃來。

  “我……也這麼覺得。”妮可被他強大的力道驚嚇,也被他深不可測的黑眸震懾,更被他壓迫得喘不過氣來,她心亂如麻,滿眼無辜。

  但赫士達再也不被那張天使臉孔,和無辜眼神的模樣給蒙騙。“你的野蠻舉動簡直是幼稚。”

  “我知道。”都是事後才有知覺!但她辯駁。“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遇見你就克制不了自己的沖動!”她一股腦地說,說了才發現這句話有“可議”之處。“我指的是……蠻力。”她小臉轟地紅透,尴尬地說明此“沖動”非彼“沖動”也!

  “你一直都想激怒我?”赫士達瞪著她不安的雙眼。

  “不……不是的。”妮可連忙搖頭。

  “那究竟是怎樣?”這次可不輕易放過她。

  “我真的不知道,我對別人都不會有這樣的反應。”這是真的。

  “那你對我真是夠特別的!”他邪惡地一笑。

  “你又要把我綁起來嗎?”她心底一駭。

  “懲罰的方式不只一種。”他半眯的黑眸邪佞地瞅著她。

  “你……你……你想怎樣?”她惴栗不安地蠕動小嘴。

  “想有什麼法子可以釋放你的沖動。”他低沈的聲音像帶著魔力,暗夜般莫測高深的眸緩緩接近她,性感的唇緩緩地壓上她的,帶著煙草味的舌糾纏住她的青澀。

  妮可仿佛看見七彩炫光,頓時天旋地轉,他竟然吻她,就像作夢一樣,只是她一點也分不清這究竟是美夢還是噩夢……

  赫士達頗為訝異,小野貓竟全然沒有反抗,溫馴得教人意外,而她的滋味竟是甜甜,一點也不火辣,害羞又疑惑的舌輕輕與他厮磨,令人渴望的溫柔讓他不只想淺嘗即止。多年來他都當她是個孩子,再次見面她卻已是個美妙的少女,除了責任,更存在著占有的欲望,他絕不只想要馴服她而已,但他可不想驚嚇她。

  他緩緩地放開她,接觸到她迷蒙的眼波,看見自己的笑意映在她眼瞳底。

  “你這是在欺侮我?”妮可嗫聲問。

  “我相信你不會不懂這是一個真正的吻。”他暗啞地說。

  “你干麼吻我?”她咬住唇,困惑的問。

  “你剛剛不也‘吻’了我,我們算是一比一平手。”面對她的“冥頑不靈”,他無法說明“心意”。

  “放開我。”妮可叫著,原來他只是在嘲諷她,有點可惡,也令人失望傷心。

  唉!兩人之間似乎有道無形的鴻溝,赫士達一躍起身,伸手給她;妮可嘟起唇不接受,自己爬起來往浴室走去。

  “你不去吃早餐要去哪裡?”他問。

  “去刷牙!”她氣呼呼地進了浴室,把他隔絕在外頭。

  而關起門後她渾身的氣焰卻倏然消失,無力地靠在門板上,雙手掩著臉,忍不住無聲地哭了,熱淚滲出她的手指。

  他奪走了她的初吻,卻只是想嘲諷她,教她的心好痛好痛,也好羞恥啊!可是剛才她怎會忘了抗拒,任由奇妙的火花延燒進心底才發現是個錯誤?都怪他的吻太溫柔,像個誘人的陷阱,讓她一頭栽下去。

  “我在餐廳等你。”赫士達在浴室門外說。

  妮可不回應,發生這樣“重大”的事,他竟還能吃得下,真是太沒良心了!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脆弱和傷心,更不想讓他知道她早就喜歡著他!旋開水龍頭,把臉埋進冷水中,掩滅愛上他的證據……





  餐廳裡赫士達邊喝咖啡邊看著手提電腦的熒幕,時間一分一秒的溜走卻還是等不到妮可,上午公司有個重要會議等他主持,無法再等,只好留下字條先行離去。

  妮可故意在房裡晃到三十分鍾後才進餐廳,沒看到赫士達,只見到一張字條,還有一個年輕的印尼籍男管家在收拾餐具,他身著雪白的衣服,皮膚略黑,笑容憨厚,見了她有禮地問候。“早安小姐,我叫阿辛,你要吃什麼?”

  “給我一杯茶就好了,謝謝。”妮可說,低頭去看字條——

  下午貨物會到家裡,管家阿辛會留下來幫你整理。

  看完後,她擡頭下意識地環顧四周,他呢?

  “赫先生上公司去了。”阿辛突然冒出這句話,送來一杯紅茶和檸檬片。

  妮可擠出一絲笑容,覺得這管家還真會察言觀色;而她真是矛盾,她不希望見到赫士達,但他不在倒令她好心悶!“唉——”她不由得哀歎了一聲。

  “中國人說女孩歎氣就是想嫁人了。”阿辛邊把擦拭好的杯子放到架上,邊回過頭來說。

  “我沒聽過這種說法。”妮可懷疑地搖搖頭,發現這管家可真多嘴;台灣的那位管家根本是一板一眼,除了工作難得開口說話的;不過他若想發言,她倒有個問題想問他了。“聽說你早上去了機場。”妮可笑容可掬地問。

  “是的,我送赫小姐去搭機。”阿辛還真的回答她。

  “哪位‘赫小姐’啊?”她又問。

  “先生唯一的妹妹,她和雙親住在印尼的一座私人島嶼上,但她要去英國深造了,可能要一、兩年才會回來。”

  妮可豎起耳朵聽,這是她從來不知道的,沒有人告訴過她。“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我媽在赫老先生家工作二十年了,我是在赫家出生的呢!”阿辛自豪地說。

  哦!這麼說來,赫士達並沒有騙她了,心情一下子舒坦起來,捧著茶,邊喝邊對自己蹙眉,又皺鼻子的,剛才她錯怪赫士達了。

  “小姐,這茶不好喝嗎?”阿辛又“觀察”到妮可古怪的表情。

  “好喝得不得了。”妮可笑著搖頭,很快喝完,愉快地到客廳去彈琴。

  下午赫茲國際快遞送來兩大箱妮可的私人寶物,她親自到樓下玄關簽收,快遞員身上的制服不只令她感到眼熟,還有一股溫暖親切之感。

  五年前赫士達就是穿著這同一式的制服,快遞給她傷心,卻也快遞給她幸運和自由的天空。

  她深知自己是幸運的,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他要無條件地幫助她。

  “謝謝。”她簽好名字,目送那個快遞員離去,和阿辛一起推著貨箱上樓。

  忙到傍晚終於把樂譜上架,和所有收集的小玩意兒就定位。

  “小姐,都弄好了,那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謝謝你,阿辛。”

  送走了阿辛,屋裡又恢復極致的安靜,這般的安靜真教人耳鳴!窗外天色已昏暗,不知赫士達今晚會不會早點回來。

  她默默地等待,等到夜幕低垂,仍沒見到他的蹤影;失意地走到廚房,拿了晚餐放到微波爐裡。叮鈴一聲,食物很快熱好了,取出來放到餐桌上,她卻了無食欲,呆坐在椅子上,淚忽然滾了下來,她傷心地想不知孤獨何時才可以離她遠去。





  日復一日,轉眼已經過了五天,這五天妮可只能在短暫幾分鍾的早餐時刻見到赫士達,她想問他何時她才能開始工作,但他似乎很忙碌,每次她都還來不及發問,他就撫撫她的頭急著上班去了,留下她當大屋的“守衛”。而她一向習慣早睡,根本不知他何時才回來,但她恨死了這樣空洞地過日子,恨死了當守衛!

  不知別人感到孤獨的時候都會想些什麼?她沒有親人可以想念,以前只能寄托在彈琴上,如今她只想念赫士達,想到幾近瘋狂的地步,但他像是把她遺忘了!

  不!他根本不知道有個人在孤獨的角落安靜地等著他。

  今夜仍是孤寂的夜,梳洗後她無法入眠,無奈地瑟縮在籐椅上,望著窗外的滿天星斗,門外響起叩門聲,她沒聽到,門被開啟了她也沒有發現,因為此刻的她沈浸在自己雜亂的思緒裡,無法自拔。

  “為什麼不吃飯呢?”突來的聲音令她回神,她緩緩地轉過頭去,幽幽地瞅著赫士達,他終於回來了!她深深地凝視,像是好幾百年沒見過他似的,忽地她不自覺地眼眶灼熱,淚光閃爍。

  “誰又惹你了?”赫士達放下公事包,眉宇間有些疲憊;一回家他總先檢視冰箱裡的午餐和晚餐,看看她有沒有按時吃飯,今天竟發現兩份餐點都原封不動的放在冰箱裡,於是憂心地前來關切。

  “當然是你!”她說完,淚悄然滑落臉龐。

  “我一整天都不在,如何招惹了你?”他揶揄。

  “就是你一整天不在,才招惹我的。”她抱怨。

  “別這麼孩子氣,來,我陪你吃飯去。”他拉著她的手要她起身。

  “不,不……我快瘋了,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發瘋的!”她奮力甩開他的手,跳起來朝他叫嚷。“你說要推薦我進音樂學校,要介紹工作給我,沒說叫我當看門的,為什麼不實現承諾,把我關在這裡?”

  “等我這陣子忙完,一定幫你介紹。”他沒忘,而是公司出了些狀況,讓他忙得不可開交。

  “這陣子?那表示還要很久嗎?”她再也受不了了。

  “很快。”他已做了危機處理,而且對方的行動都在掌握中。

  她認為他在敷衍她。“我要走了!”

  “你人生地不熟,要去哪兒?”他不希望她再任性,讓他忙不過來。

  “你就欺侮我人生地不熟,才安心地把我關在這裡,你太可惡了!”她邊哭邊往外走。

  “要走就走隨你,我不想忍受你的無理取鬧。”赫士達沒有阻攔,不信她會真的離去,一回頭見她當真甩上門跑掉了,隨即靜止的空氣中傳來大門的開鎖聲,“砰”地一聲大門關上!

  天啊!這小女子也太任性狂妄了,當真說走就走,而且還穿著一身睡衣?噢!他恨自己為何要在這節骨眼上和她犯沖!

  但她也太不會體諒人了,若不是公司真有要務急待處理,天天忙到深夜,他又怎會放她一個人在家裡!他本來還想她剛來到新加坡打算先帶她四處觀光,去聖淘沙度假,可是這陣子他真的無法分神……

  五年前台灣的經理陳志玄公器私用,這次又有個馬來西亞方面的負責人故技重施,他派幾名親信往返調查搜證,罪證呼之欲出,他根本無法松懈,並不是故意要忽略她的!

  “妮可!”他刻不容緩地追出去,連大門都沒關就急急奔向電梯,心急如焚地按燈鍵,可是電梯緩慢的速度令人抓狂,而她究竟跑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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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9 18:30:27

Chapter 5

  這要命的電梯為什麼這麼慢,赫士達焦躁地直按燈鍵,喘息聲在空曠的電梯間清晰可聞,隱隱約約他似乎聽見啜泣聲,心底燃起一絲希望,仔細地找尋之下,終於在幽暗的樓梯間找到他的天使。

  她嬌弱的身影瑟縮在樓梯轉彎處,光著腳丫子,掩著臉哭泣,模樣就像無家可歸的小孩,令他有說不出的抱歉和憐惜。

  幸好她沒有真的離去,否則後果真是不堪想像!他走下樓,蹲下身安慰她。“我道歉,我不該那麼說的。”他拍撫著她顫動的小小肩頭。

  “走開!”妮可掙開他的手,擡起淚眼朝他尖叫,擡腿踢他。

  赫士達早有防備,敏捷地閃躲而過,但這次他絕不再任她為所欲為,攥緊她的手臂,強行將她拉了起來。“我們回家。”

  “那不是我的家,不是我的家……”妮可絕望地搖頭,淚雨紛飛,退縮進牆角,不肯往前跨出一步。

  “誰敢說那不是你的家?”這次她沒有再咬人踢人,或出手傷人,只用惶惑心碎的眼神瞪著他,那眼神撕裂了他的心,令他疼痛不已。

  “跟我回去。”赫士達柔聲說,欲將她帶上樓,她卻掙脫他的手,直往樓下奔去;他一個反射也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下樓,伸手攬住她的腰。

  “走開,走開!”她開始不斷地揮打、喊叫。

  他完全沒轍,索性打橫抱起她,往樓上走,進了屋子,關門,鎖上。

  “開門,開門!”妮可跳脫他的懷抱,旋著門把急欲離去。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赫士達雙手抵著門,阻止她。

  “你給我開門!”她滿臉淚痕地猛拍著門板大叫。

  “你人生地不熟,無處可去。”他扣住她的雙肩令她轉身。

  “你管不著!”妮可悲憤交加地吼道。

  “這是你的家。”他搖撼著她,慎重且懇切地希望她理性些。

  “不是……不是……我早就沒有……”她的話還沒完全說出,就被封鎖在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吻裡,激動戰栗的身子被緊密地擁住。

  酸楚、疼痛、無助的感覺同時在她心間翻攪,教她陷入一個迷茫的境地裡。

  赫士達清楚地察覺到懷中的纖細身子在激動的情緒中顫抖,明知她無依無靠,她的世界只有他,卻還叫她走,他自責不已,心痛難當。

  “原諒我。”他放開她的唇低啞的請求,急待她能平復情緒。

  “你沒有做錯什麼,錯的是我,我一直是只搖尾乞憐的小狗,在你的施捨中度日。”妮可推拒著他的懷抱,不讓他同情自己的軟弱,而誠如他所說的,她的確無處可去,在她走出這道門時,她完全體悟到這一點。

  “絕不是!我希望你活得有尊嚴,從不認為那是施捨。”他不肯放松,希望她能聽進他的解釋。

  “我不要你的同情。”妮可神情哀戚。

  “一開始也許是同情,但現在根本不是,完全不是。”

  “不要騙我,不要騙我……”她狠狠地捶打他的胸膛,用粗野掩飾自己孱弱的心靈,也許別人說來不具殺傷力的話,從他口中說出卻足以讓她的心千瘡百孔,滿目瘡痍;他要傷她比任何人都容易,因為她是那麼那麼的在乎他啊!

  “我沒有騙你,我喜歡你,這是唯一的理由!”赫士達攫住她的雙手,急切地吼出心底最真實的感情。

  妮可詫然地瞅著他懾人的眸子,裡頭盛載的真切情意,令她惴栗震動。“我不信……我不信……”

  “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喜歡上一個半大不小又野蠻的十八歲女生,但這是事實。”他終於勇於坦承堅持將她留在身邊的原因。

  “你不必編理由來安慰我,那很可笑。”在狠狠跌入深淵後,沒有人會相信有天堂的存在。

  “那就剖開我的心,證實我沒有說謊。”她的頑固激起了他的情緒,當真拉著她進廚房,從流理台的刀架上取下一把銳利的刀,交給她。

  “你做什麼?瘋了嗎?”妮可大驚失色,臉色唰地蒼白。

  “這是唯一能讓你信服的方法。”他堅決地說。

  “不要!”妮可顫抖地把手收到背後,他卻強行抓住她的手,把刀放到她手中,命令道:“拿著,用力從我胸口上劃下。”

  “不要,不要……”她狂亂地掙扎,失控中刀竟從他的手心劃過,令人心驚的鮮血滴到地上,一滴滴的血在眼前模糊成紅色的霧,她心疼如絞,顫抖地握住他的手,取來大量厚厚的紙巾為他止血。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並不想傷害你,真的!一丁點也不想……”她慌亂地說,淚水滾滾直落。她心痛難當,猶如劃傷的是她自己的手心。

  她竟然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了他,而這次就算是再深切的自責,也無法消除她的內疚。“這附近有沒有醫院,我們快去醫院好嗎?”

  隔著淚霧,他的眸無怨無尤,只有一片祥和,無言地訴說寬恕和諒解。那比任何懲戒更令她難過,她的刁鑽和叛逆頃刻間蕩然無存。

  “你擔心你的敵人受傷嗎?”赫士達深瞅著她焦慮的淚眼問。

  “你不是敵人……不是……”她猛搖著頭。

  “不是敵人是什麼?”他問,凝望進她的眼眸深處。

  “是……”她欲言又止,蒼白的臉急速泛紅。“我們快去醫院好不好?血不斷地流出來……”

  “你還沒有回答我。”他執意等待答案。

  妮可怔怔地望著他。“你怎麼這麼瘋狂?”

  “一遇到你就‘沖動’得無法克制。”他學她的語氣說話,輕松自若地笑著。

  她都傷心難過死了,他竟還笑得出來!但她可以說出來嗎?她若說出自己已經愛上他,他會有什麼反應?

  不,不能說!如果說了,連她都會輕視自己。她受他的恩澤已經夠多了,都還沒有償還,如果再向他示愛,他一定會以為她是想巴著他不放!這和她想離去的心意相違……

  “你是我的恩人,僅是如此。”她粉頸低垂,小小聲地謊稱道。

  僅是如此?!她的強調令他的眉宇染上陰霾。

  “我不信。”他沒有受傷的手扣住她的後頸,強迫她擡起小臉面對他。“告訴我正確答案。”他柔聲命令。

  “什麼才是正確答案?”她緩緩地移開視線,怯懦地避開他的逼視。

  “你不會不懂自己的感情,你也喜歡我。”他替她說了。

  “你怎麼知道?”妮可驚訝至極!但她這麼一問等於說明了事實。

  “我當然知道。”赫士達神秘地一笑,陰霾散去,她不會說謊的星眸告訴他,他說對了。

  “為什麼?”妮可疑惑不解。

  “因為……”他扣在她頸背的手滑至她的纖腰,將她擄進懷中,俯下唇捕捉她的甜蜜,溫潤的舌直接觸探她的羞怯,將她年輕青澀的情懷收納入自己的心間,直接用行動告訴她答案。

  纏綿的吻像陣陣春風吹拂著兩顆悸動的心,但她仍是不明白。“因為什麼?”

  “記得第一次的吻嗎?”他熱切地低語。

  “嗯。”她的眼睫閃著羞赧的星光。

  “你並沒有拒絕,那時我就知道了。”他淡笑。

  “我以為那是我的秘密。”妮可詫異。

  “為什麼要保密?”

  “我不想自不量力地喜歡你,或者……愛上你。”

  “原來你並不是我想像中的勇士。”他眼中的笑意在擴大。

  “你希望我沒頭沒腦地在感情世界裡橫沖直撞嗎?”她鑽出他的擁抱問。

  “哈哈哈……”他笑出聲來,一伸手又摟住她,低下頭說:“我一直相信你有心思細膩的一面。”

  妮可不可思議地凝視著他的笑容,和他四目交接,訝異他竟“留心”過她的心思。

  “不許走,至少我們‘情投意合’。”赫士達認真地請求,懾人的瞳眸放射著灼熱的光芒,焚燒著她的意志。

  “不……別再用你的歪理拴住我。”妮可彷徨不安地說。

  “難道要我求你嗎?”他的語氣充滿惑人的溫柔力量。

  “不。”她的心被這份溫柔敲疼。

  “告訴我,如何才能留住你?”

  她沈默了半晌,歎了口氣,無法阻止自己的心朝他飛去。“你得遵照原先的承諾,讓我靠自己的能力去工作,這樣我才能安心地留下,否則我根本沒有立足點。”

  赫士達只好舉白布條投降了。“我會安排的,只要你留下。”

  妮可淚眼迷蒙地點頭答應。“我們快去醫院。”

  “去換件衣服,我等你。”他點頭,對她微笑。

  這一夜充滿驚悚,卻更加系緊了兩顆有情的心,而訂下的新“公約”也奏起一段嶄新而溫柔的戀曲。





  清新的早晨,妮可正要離開房間前去探視赫士達,就聽見他房裡傳出東西倒落的聲響。

  “呃——該死!”她跑過去,在門外聽見他略帶懊惱的低咒,不知出了什麼事,她心急地敲門。“是我,幫得上忙嗎?”

  “進來吧!”赫士達應了一聲。

  妮可打開他的房門,瞧見他正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擡起倒落在地的直立式衣架,掛在上頭的領帶、西裝外套和褲子全散落一地;而他正打著赤膊,古銅色的健美男性身軀只著一條黑色內褲,這是她打生下來頭一次親眼看見男性的“裸身”,令她有些卻步不前。

  “怎麼弄成這樣?”妮可心跳加速,低著頭走了進去,一一拾起衣物,掛到衣架上,目光不敢胡亂飄移。

  “我習慣用左手,卻忘了它正在‘度假中’。”赫士達輕描淡寫地說笑,事實上當他伸手去取襯衫時,整個左手臂忽然感覺到劇烈的疼痛,一個不慎竟扯落了襯衫,連同衣架一起倒下。

  “醫生說今天會比較痛,待會兒吃過早餐後得吃消炎藥。”妮可提醒,一起身發現他正和那件白襯衫“作戰”,紅著臉問:“嗯……需不需要我幫你穿上衣服?”

  “它只是休假,並不是罷工。”赫士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穿上衣服,但右手對扣扣子這樣的差事根本不靈光。

  “讓我來。”妮可看不下去了,走到他身前,一一幫他扣上衣扣,他的體溫在她的指尖,她屏息,害躁地低下頭,一不小心竟“瞄”到他偉岸的男性象征,她驚羞得臉更紅了。

  “謝了,那件褲子也順便。”赫士達苦笑。

  妮可羞窘著,但誰要她是始作俑者,只好硬著頭皮幫到底;她從衣架上取來整燙好的長褲,像個女奴在主子身前卑躬屈膝,待他把矯健的長腿跨進了長褲,為他拉起長褲……她閉著眼睛緊張得不得了,終於過了“關卡”,鼓起勇氣把他的衣服塞進褲子裡扣上腰間的扣子,但接下去的可是件“艱巨”的工程!她心底拉著警報。

  “謝了,剩下的我自己來。”赫士達背過身去,拉起拉鏈,唇邊漾出笑痕,他看得出她很緊張。

  呼——幸好!妮可暗自喘息,取來西裝外套為他穿上。

  “還有領帶,可是我不會打領帶。”她說。

  “待會兒上公司讓秘書幫忙。”他把領帶放進口袋。

  “你受了傷,為什麼還要上班?”妮可驚訝地問,還以為他會放幾天假呢!

  “公司最近出了點狀況。”他並未向她透露是什麼樣的狀況,但他沒忘昨晚對她的承諾。“我會聯絡開俱樂部的朋友,你安心,一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妮可很想問他的公司發生了什麼事,但為了不惹他心煩,她沒問。“我會癡癡地等。”等工作的好消息,也等他早點回家,雖然她知道後者的困難度很高。

  “走,吃飯去。”赫士達摟住妮可的纖腰往房門外走去。

  妮可對這樣親昵如同情人的“接觸”而悸動,但她忍不住開玩笑地說:“應該由我扶你才對。”

  “你這小妮子!”赫士達嗤笑,懲罰地輕揪了她腰肢。

  妮可笑著逃開他的手,卻被他抓了回來,定在懷裡。“你忘了給我一個早安吻。”

  “這是新的同居規定嗎?”妮可眼中閃著晶亮的瑩光。

  “就當是吧!”他低頭攫取她唇瓣上的芳香甜美,她怯怯地倚偎著他,悄悄踮起腳尖給他最溫柔的回應,他被她的甜蜜牽動心神,深深地吻她,雖然她可能只是暫時被馴服,但他是真心喜歡她的,無論是她野蠻的撒潑或者如同此刻溫馴可人的她,她的率直和無邪早已烙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陽光灑進長廊,在他們緊貼的身上鑲了一圈金光,但真正在他們心底發光發亮的是愛情的滋長。





  午後,妮可正在勤練鋼琴,磨刀霍霍準備向職場邁進,電話鈴聲忽然響了。

  她一時反應不過來還以為是電鈴聲,停下琴聲後才發現是電話響了。她來新加坡那麼久,從未聽見家中的電話響起過,她快步走向復古式的歐風電話座,執起話筒。

  “我的小女人在做什麼?”赫士達的聲音令她的心情好得冒泡。

  “誰是你的小女人啊?”妮可皺著鼻子說,但心底的“亢奮”實難掩藏。

  “屋裡除了你還有別人嗎?”他的話透露著笑意。

  妮可忽然拙於應對。“我正在為工作沖刺呢!你打電話回來就為了問我這個嗎?”

  “不,讓你猜猜還有什麼。”赫士達賣關子。

  “你安排好我的工作了。”妮可想了一個期待中的答案。

  “聰明。”赫士達笑道。“我派公司的車去接你,你到我公司來,等我開完會,我親自和你過去面談。”

  “真的被我猜中了,太好了!”妮可喜不自勝。

  “待會兒見。”赫士達說。

  “好的。”妮可放下電話,開心地去張羅該帶的樂譜。

  赫士達也掛上電話,一旁等候的秘書送上馬來西亞方面的一封掛號郵件,他拆開郵件,取出許多綠色的單據,在看見一張報告後,他臉上的笑容淡去、消失。

  報告上寫著:

  馬來西亞的負責人呂耀東竟忽然車禍身亡!在他的辨公室搜查到大批單據,但利用公司航運之便所獲得的巨額款項無法追查。

  “取消下午的會議!”赫士達深沈地下令。

  “是。”秘書退了下去。

  赫士達陷入沈思,本以為事情已水落石出,沒想到半途出了這樣的意外,這件事竟比五年前的那樁更為棘手;眼看著單據到手,卻死無對證!他看過一張又一張的單據,幽暗的眸心轉為犀利。這和五年前他在台灣追查到的單子是同一式的,連顏色都一模一樣!

  為何如此?是巧合,或者……

  “士達,親愛的——”

  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女高音嚴重侵擾了他的思緒!來者是江太公煩人的孫女丹兒,但她可不是單獨前來,太公也來了。他老人家發色斑白,面色潤紅,笑口常開,相貌就像中國“福祿壽”神像中的壽神。平日為人隨和,更是公司的長老級人物,赫士達十分敬重他。

  他收起單據,鎖進抽屜,迎向前去。“太公怎有空到公司?”

  江太公還沒開口呢,丹兒就搶著回答:“我是特地來看你的。”

  “這裡什麼時候成了動物園了?”赫士達愛笑不笑地說,不敢領教地瞥了丹兒那一身過於老成的仕女裝。

  “爺爺,您瞧,士達他總是欺侮我。”丹兒不依地抓著太公的手搖晃。

  “呵呵……”太公笑呵呵的,正要開口,丹兒又搶話。

  “今晚同學生日Party,人家想請你當護花使者呢!”

  “我沒空。”赫士達拒絕得很直接。

  “噢——爺爺,您瞧他總有借口。”丹兒又搖著太公的手。

  “是這樣的……”

  太公話還沒說,丹兒就急著說:“不成,你一定要答應我,你瞧,若不是為了配合你的成熟,我才不會老是穿這種淑女裝呢!”

  “別說是為我,小姐,我可沒那福氣。”

  “噢——爺爺,您怎麼不開口說句公道話呢?”丹兒嬌嗔。

  “你們……”太公才要“主持公道”,但丹兒很快運用她特有的“說服力”——

  “你若不去我就向爺爺告狀,說你在台灣是如何惡形惡狀地對我。”

  “我如何惡形惡狀了?”他沒告她騷擾就已是天大的寬恕了,若不是看在太公的面子上,他真想下逐客令。

  “你說要結婚根本是诓我的,我查過了,那個野蠻女孩是你在台灣領養的。”丹兒趾高氣昂地說,今晚她一定要他當護花使者,特別找來爺爺當靠山,赫士達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我不想談論私事。”赫士達斷然說道。

  “噢——爺爺,你究竟是來做什麼的,他又開始耍惡劣了啦!”丹兒誦經請佛。

  “我說……”“佛祖”正要開示,辦公室的門卻開了。

  “你還在……‘開會’嗎?”妮可敲敲門,見沒人回應,於是好奇地開門探望,正好看到“會議”進行中。

  “不,你過來。”赫士達朝妮可招手。

  妮可入內看見一名老翁和在台灣見過的那個“老氣”女孩丹兒,她禮貌地朝他們點頭,那位老公公也微笑回應,但丹兒可不領情,瞪了她一眼,如臨大敵似的把太公的手臂搖得像鍾擺。

  “爺爺,就是她,她亂沒教養的,拿我的鞋砸我的腳!”

  “哦!”太公以溫和的眼神詢問妮可。

  真是惡人先告狀,也不想想自己的鞋怎會落在別人手上,沒揍上一拳就算便宜她了。“真抱歉,我不該那麼做。”妮可本著淑女風范這麼說,她答應過士達不使用暴力。

  “哼!”丹兒趾高氣昂地冷哼,她大小姐可不以為然。

  “事情過去就算了。”太公說了句公道話,但最高興的莫過於赫士達,真不知他的小情人是吃錯藥了,還是真心這麼說。

  “你竟敢點頭承認你們很快要結婚了,真不要臉,還不快認錯。”丹兒食髓知味,乘勢挖苦要妮可下不了台。

  妮可厭惡丹兒那副赜指氣使的樣子,但這一點真是她的“罩門”,畢竟理虧嘛,她下意識地擡眼望向赫士達。

  太公見氣氛有些僵化,自覺有必要打圓場。“既然……”

  但丹兒不給他老人家發言權,見妮可和赫士達眉目傳情,氣更難消,一意孤行地大放厥詞。“無話可說了吧!”

  妮可發覺赫士達似乎正用眼神“授權”她全權處理,於是她放膽地大刀闊斧,拿狗頭鍘向丹兒開刀。“不,我一定會嫁給他的,但那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什麼?你敢嫁給你的監護人?這世界就是因為有你這種人才會這麼混亂!”丹兒氣得指控。

  “就算要批判也輪不到你。”妮可不在意地聳聳肩。

  “你太……”丹兒氣炸了。

  “我結婚後你可以稱我赫太太。”妮可笑得一臉燦爛,故意挽住赫士達的手,占有的意味相當明顯。

  “你想得美!他是我的!”丹兒沖過去,扒開妮可的手,舉起手想甩妮可耳光。

  赫士達立刻將妮可拉到身後護著,而同一時間太公收起笑臉,出言制止。“丹兒!”

  丹兒沒想到一向疼愛她的爺爺,竟也和外人一個鼻孔出氣,但最令她痛恨的是,赫士達那麼護著那個女孩,這教她的心當場碎裂。

  “哼!我絕不允許你們結婚!”她踩著一地碎裂的心,忿忿不平地直奔出辦公室。

  江太公拿丹兒沒轍,攤開兩手,和他一向欣賞的赫士達交換個眼神,並對妮可一笑後,離開辦公室。
引言 使用道具
Karla
大公爵 | 2015-2-19 18:31:03

Chapter 6

  妮可勝利地笑著,對著丹兒的背影做鬼臉。

  “別那麼孩子氣。”赫士達嗤笑。

  “她又來追你嗎?”

  “別提了,我們結婚去吧!”赫士達拿了西裝外套,拉著妮可往門外走去。

  “什麼?”妮可驚愕萬分。

  “剛才不是說你一定會嫁給我嗎?赫太太。”他笑道,拉著她進了電梯。

  “我是……氣不過才那麼說的,而且你給了我強烈的‘暗示’不是嗎?”妮可小臉脹得通紅。

  “有嗎?”赫士達玩味地瞅著她。

  “分明是啊!”妮可說得理直氣壯,卻見他的笑意更深,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難道你不想嫁給我?”他的問題讓她怔住;密閉的電梯裡突然窒悶了起來,她毫無心理準備。“你別開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他堅定地道。電梯門開了,停車場的熱氣迎面而來,一群員工等在電梯外,妮可沒有機會開口,很快地隨他走向座車。

  車子開了出去,妮可心跳加速,臉頰熱呼呼的,激蕩的心思全寫在眸中,如果他是說真的,那麼她就得仔細研究研究了。

  “怎麼不說話?”赫士達瞥了“文靜”的她一眼。

  妮可看著市街的風光,低聲說:“你確定你朋友的俱樂部會用我嗎?”

  小妮子避開話題了!赫士達漫不經心地回答:“當然。”

  “俱樂部離這裡很遠嗎?”她小心地探問。

  “在烏節路附近,很快的。”他笑她突來的膽小,騰出一手握住她的。“不用緊張。”

  妮可任由他握著,卻分不清是面試使她緊張,還是他的“告白”使她緊張了。

  十分鍾後他們到達一家氣派輝煌的頂級俱樂部,裡頭有健身設施、SPA水療館,還設有餐廳、會議室、大型禮堂。

  櫃台的服務員見到赫士達到來全起身問好。“赫先生好。”

  赫士達點個頭,領著妮可步向中央的樓梯。

  “你一定是這裡的常客,服務員都認得你。”

  赫士達一笑,不置可否。

  上了二樓就看見酒吧經理早已等在門外,一見赫士達即十分恭謹地問候。“您好,赫先生。”

  妮可感到不可思議,這位經理和赫士達“寒暄”的方式,不像朋友,倒像是見到“上司”。

  “這位是桑妮可小姐。”赫士達引薦。

  “你好。”妮可禮貌地問候,好奇地環顧四周,酒吧裡燈光微弱,氣氛幽靜,精致的裝潢顯示,能夠來此的賓客非富即貴,視線接觸到水晶舞台上的鋼琴,心底開始波濤洶湧。

  “妮可小姐,請上台試彈。”經理面帶微笑地說。

  妮可有些吃驚,他竟然說“請”字!這句話太客氣了,說得她心底毛毛的,但既來之則安之,她怎能打退堂鼓。走上鏡面舞台,坐到鋼琴前,試了幾個音後,認真地拿出看家本領。

  她彈了一曲又一曲,台下沒有掌聲,只有赫士達灼人的目光;他就坐在臨近的位置上,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絕麗動人的她,她的琴聲總能震動他的心弦,誘他聆聽她天使般無邪的情懷,走進她的溫柔帳裡;而他放任自己投入她的世界,無論用什麼方法,他都要留住她,永遠不讓天使飛走。

  “太好了,太好了!赫先生介紹的琴師果然出色,今晚就可以開始正式演奏了。”曲目結束後經理在一旁鼓掌,決定用人。

  妮可難以置信面試竟然如此順利,心情無限開朗。

  離開俱樂部後,她忍不住對赫士達說:“謝謝你。”

  “謝什麼?”赫士達揪揪她笑意盈盈的頰。

  “謝謝你的推薦,等我領到薪水,一定會好好請你的。”

  “我等著。”赫士達同意,隱沒在眼底深處的笑意在擴散。這家俱樂部其實是他的產業之一,卻也是留住她的籌碼。她要這份工作,只消他的一通電話使成,但為了尊重她的專業,他安排她試彈,這事他打算以後再告訴她。





  一連幾夜,妮可都準時到俱樂部“上班”,赫士達充當司機,除了載她上下班,也當她的最佳聽眾;周末她終於領到薪水,她開心得想尖叫,一直到進了家門,口裡仍一直哼著歌。

  “這麼開心。”赫士達俊逸的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痕。

  “這都得感謝你。”妮可心血來潮地摟住他的頸項,開心地親吻他的頰畔,捉弄地對他說:“這次你不能把我的薪水扔掉了,哈哈!等我洗完澡,我請你出去吃宵夜,我一定要請客。”妮可太興奮,說完她就像一只開心的蝶兒,片葉不沾身的飛走,沒察覺被她摟住的人兒身子忽然緊繃,一雙性感魔魅的眸深邃地盯著她,蘊藏已久的情愫經她一騷擾,竟無法抑制地澎湃激昂,那絕非只是想談情說愛,而是男人對女人的渴望!

  洗好了澎澎,妮可穿著T恤和短裙,拎著小錢包去敲赫士達的房門,但老半天都沒人應門,開了房門發現他不在。

  “赫大哥,你在哪裡?”妮可到處找,但他不在書房,也不在偏廳。

  赫士達倚在幽暗的陽台外,抽著悶煙,他聽到了那聲惱人的“赫大哥”卻懶得回應。

  妮可在客廳中嗅到空氣中的煙味,往戶外一瞧,見到他在幽靜的花園陽台外,他正背對著她,她悄悄地走向他,正準備嚇他一跳,他竟轉過身來,用他深不見底的眸子瞅著她。

  “被你發現了!”妮可揚起眼睫,笑呵呵的。

  赫士達一伸手將她擄近自己,瞥著她唇上的笑靥,低聲警告。“以後別叫我大哥,否則我就叫你小妹。”

  妮可瞅著他“很介意”的眼色,緊貼著他的身子燥熱了起來。“只是稱呼啊,我們本來就不是兄妹。”

  “那是什麼?”他問。

  妮可不禁收起笑,小心探看他眼底放射出來的訊息,遲疑且含蓄地說:“不只是朋友……你是我最愛的人,存在我心底最重要的位置。”

  她的答案點燃了他心頭的火苗,擁緊她,緩緩地低下頭,吮吻她甜美的唇,將火熱的情潮傳遞給她;舌尖的摩挲使她的身子輕顫,但妮可不再害怕他的吻,細密地和他溫存,隨著他愈加熱烈的吻她的悸動也更加深了。今晚的風似乎異常的灼熱,渾身的熱力怎麼也拂不去,卻渴望自己更貼近他。

  他溫潤的唇輾轉移到她的耳際,柔情厮磨,熱熱的氣息拂得她目眩神迷。“我們……不出去了嗎?”

  “不。”他笃定地回答,渴盼揭開她的甜美。“我要你。”他熱切的低語、性感的請求,令她感到雙腿發軟。

  “我……可以拒絕嗎?”她心慌意亂地問。

  “當然,給你三秒鍾逃生的時間。”赫士達低沈的口吻蘊涵笑意,知道他的天使又變得膽小。

  三秒鍾一眨眼就過了,但妮可沒有逃,只是用她閃爍著迷惑與羞怯的眸子瞅著他。

  “為什麼不逃?”他吻她雪嫩的頰。

  “時間太短了。”她垂下眼簾害羞地低喃,事實上她並不想逃,因為——“我希望你要了我,成為我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

  “不只是第一個,是永遠。”他富含深意地說,壓住她的小嘴,火熱纏綿地吻她,占有的大手探進她的衣下,愛撫她細嫩的寸寸肌膚。

  她芳心震動,手上的小錢包落到地上,但她無心理會,他灼熱的手心占去了她所有的意識!她的上衣被撩起,輕柔地抽離,她羞怯地環抱住自己,垂下粉頸。

  月光中,她雪白的肌膚閃著透明的光影,豐滿圓潤的胸波在柔媚的蕾絲內衣下若隱若現,柔亮的秀發微亂的披瀉,說不出的性感揉和著潔淨清純,形成驚心動魄的美,完全攝住了他的目光。

  他環住她細細的腰肢,將她壓抵在欄桿上,傾身吻住柔嫩如水的胸波,老練地解開扣環,蕾絲內衣滑了下來,粉嫩的花蕾乍現,他膜拜似的吮在口中,細細品味。

  “啊……”體內不斷湧出驚奇的熱源,騷動著她不解人事的身子,默默地感受他充滿熱力的手在她的腿上遊移,探進她的裙下,她本能地瑟縮兩腿,但他執意卻溫柔地侵入底褲之間。

  “你……”她微弱地喘息,羞怯和莫名的心悸在她心底形成矛盾與掙扎。

  “噓……別說話,放輕松。”他的唇輕吮她的唇瓣,眼中滿是溫柔的笑痕,手指深入柔絲中,擄掠青澀花瓣,輕輕揉捏、彈動,期待中的花蜜纏上他蠢蠢欲動的指尖,誘他款款滑行進濕熱緊小的花甬探尋更多的暖潮……

  她的胴體在他的撫觸中酥軟,戰栗,奇妙的熱潮集中在小腹中,不受控制地傾洩。

  他再度擄住她可人的小嘴,火熱的舌熾烈地與她厮纏;熱吻中兩腿間性感的蜜泉更濕潤了,引爆他更多的渴望。

  “啊……”她不自禁地發出呻吟,一點也不覺得有任何痛苦,妙不可喻的愉悅掩過了青澀,心像待采的花田,美麗且狂野。

  他受了鼓動而加速,沖刺在她的玫瑰花浪間,帶著她的性靈起飛……

  “不……”她緊閉著美眸,喉間飄出淒美的哀求,害怕身子底亂竄的電流就要使她完全失控。

  “怕什麼?”赫士達沙啞地在她耳畔低問。

  “心好像要從胸口飄出去了……”妮可睜開如醉的眼眸,困惑地輕吟。

  “別那麼緊張,我只想要讓你感到……愉快。”他憐愛地親吻她,放慢速度,退出花徑,輕揉小巧的花蒂,輕輕轉過她的身子,從背後摟住她,大手掬住她圓潤的乳房,吻她纖柔的背。

  他的吻似挑逗,手指更深入她漾滿蜜津的緊窒中,來回巡禮,制造出無限的波濤,讓陣陣酥麻的快感在她全身上下奔竄,引她沈醉進一個眩麗的境地,誘她放膽去觸探未知的領域。

  “啊……嗯……”她發出輕盈如夢的吟哦,身子不自覺地搖曳,激情中完全可感受他抵觸在她臀上雄昂的爆發力,她驚羞不已。

  他的手指抽離她的濕潤的花徑,輕緩地褪去她薄弱的防衛,也解開自己的屏障。

  她聽到他解開皮帶的聲音,這次竟是期待又怕受傷害。

  “擡高你的臀,寶貝。”他輕聲耳語。

  她扶著欄桿,紅著臉傾下腰,美麗的花瓣迎風搖曳,散發的幽香吸引著他昂然的愛火,緩緩推送進深邃的花甬間。

  “啊……”忽然侵入的不安令她心慌。

  “別怕,寶貝。”他輕撫她渾圓的乳房,傾身在她耳畔安撫。

  “好……大……”她咬住唇,淺促地喘息。

  “放松,接納我。”他輕咬她敏感的耳垂,慢慢地往前推進。

  “我會不會被你……穿透?”她微微側過暈紅的小臉,既害羞又困惑地問。

  “我會很輕柔的,小處女。”他捕捉她微啟的紅唇,憐愛地輕吻,緩慢的前行猶似磨蹭,不讓她畏懼他的巨大;沖破障礙的那一刹那,他緊擁住她顫抖的嬌軀,直到抵達花田盡頭。

  “還好嗎?”他淡笑地問。

  “嗯。”她點頭,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就像從蛹裡新生的蝶兒,成功地蛻變。

  “我帶你去摘星星。”他溫存的話語令她臉紅心跳,奔騰的速度加劇,如飛鷹恣意翺翔,他領著她在追風中享受美妙的快感!

  月夜下,陽台上,他們像一團火球熾烈纏綿,歡愉的喘息隨著晚風飄逸,濃情化不開。

  “我們回房裡去。”他橫抱起她往屋裡走去。

  妮可圈緊他的頸子,倚偎著他精壯的身子,害羞地問:“誰的房呢?”

  “我的。”赫士達性感地說。

  隨著他沈穩的腳步,她心跳得熾狂,當他把她放在他的大床上,她羞得蜷縮在床沿,動也不敢動。

  赫士達盯著他動人的天使,緩緩地卸下衣衫,上床去,將她水嫩的身子摟進懷中。“那麼怕羞做什麼?”

  “你又為何不怕羞?”她半合著晶燦的美眸問。

  “我是男人。”

  她無限心悸地瞅著他,完全知悉他是“很有經驗”的。“你是神奇的主宰,讓我從貧困變得富有,又把我從女孩變成女人。”

  “我並不想當主宰,只想愛你。”他的大手順著她完美的曲線漫遊。

  “你為什麼要愛我?”

  “你注定是我的。”他一個反身,將她壓抵在身下,他一向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她默默瞅著他深炯的眸子問:“我能說……你也是我的嗎?”

  “當然,我的心屬於你。”他執起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上。

  她笑了,笑他也會說這麼惡心的話,可是她愛死了這句話。她伸出纖纖手臂圈住他的腰桿,甜甜地對他說:“愛我,永遠不要停止。”

  “求之不得。”他也笑著,細密的吻流轉在她的唇、她纖白的頸,吮住她年輕誘人的乳房上那朵嬌嫩欲滴的蓓蕾,高漲的愛火毫不遲疑地烙進她的花田深處,推送狂野的力量。

  秘密幽園開出愛的火花,醉人的水澤聲不絕於耳;心蕩神搖之際愛火燒得更熾,神速的力道一再挺進泉鄉盡頭,蜜津汩汩助長威力,他不斷沖刺,奔騰!

  “啊……”冶蕩的情欲令她的身子快慰顫動,腰肢款款搖曳迎合律動,更激昂了他的勃發,巨擎神速狂飙。“啊……嗯……”

  交纏的身子化成火球,大床劇烈擺蕩,雷厲風行的速度將愛潮推向高峰,酥麻的電流不斷在兩人體內竄動,他將所有愛的泉源注往她迷人的瑰麗天地。熱烈的喘息中,她被緊擁在他密不透風的懷裡,連心靈都在歡笑。

  激情亢奮終於回歸恬靜,妮可悄聲說:“我的衣服好像留在陽台上了。”

  “管衣服做什麼?”赫士達淡笑。

  “那你的衣服借我,總不能光著身子回房去吧!”妮可悄悄鑽出他的懷抱,卻又重新被他擄進懷中。

  “不許走,永遠。”他熾熱的眸光灼燙進她的心。

  “你……當真嗎?”她垂下眼簾,心怦然不已。

  “當然,剛才你已經嫁給我了。”他摟著她,合上眼睛,得意的笑意漾在唇邊。“明天就去辦結婚。”

  “這麼快?!”妮可揚揚羽睫,但他說得對,以身相許的那一刻,她就已決定非他莫屬了,嫁給心愛的男人,是多麼幸福的事啊!

  “等我去一趟馬來西亞處理公務,回來後再辦婚宴,我要你披上世上最美的白紗。”赫士達說。

  “我會癡癡地等待。”妮可眼眶熱熱的,真誠期待他們的婚禮。

  “安心地睡在我懷裡吧!我的小天使。”他收緊手臂將天使鎖在懷中;而她眷戀著他,把他醉人的愛語帶進夢鄉……

  翌日——

  這一整天妮可都開心得很,一早赫士達真的帶她到珠寶店選婚戒,到相關單位登記結婚手續。

  “下午我就得啟程到馬來西亞,由司機接送你去俱樂部。”回程他邊開車,邊交代。

  妮可撫觸手上閃亮的白金婚戒,有點難分難捨地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後天。”

  “要去那麼多天?!我……可以跟去嗎?”妮可突發奇想。

  “不,你乖乖地待在家裡。”

  “嗯……為什麼我不能去?是是……有佳人相伴啊?”妮可眯起眼,促狹地問。

  “說哪兒去了,我是去處理公司的人事,你跟著去也只能在飯店,我無法陪你去觀光。”赫士達用力揉揉她的腦袋。

  妮可噗哧一笑。“好吧,姑且相信你,不過……我會打電話查勤的。”

  “隨時奉陪。”他也笑了,笑她的多心。





  當夜,俱樂部裡高朋滿座,妮可照常演奏,心情卻不同,台下少了赫士達,感覺有說不出的空虛。

  每當她在台上表演,總能感受到他默默傳來的寧靜眸光;她把感情寄托在琴韻中,而他是她的知音,雖然他從未開口提及,但她確知。

  難熬的孤單又來困擾她!琴聲隨著她的想念也染上惆怅了。

  “什麼鬼調子,聽得我頭皮發麻,心煩意亂的!”丹兒心情不佳地喝著悶酒;她可是俱樂部的白金卡會員,想當初加入會員全因赫士達是老板,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便無孔不入,而且留下眾多眼線。

  日前她聽閨中密友胡曉晶和田小鈴說,赫士達連日殷勤接送一個女琴師,還貼心地在台下當聽眾,她驚覺事情非同小可,抱著捉奸的心態前來,沒想到那位女琴師不是別人,竟是那個不要臉的寄生蟲!

  真是可惱,那女人是用了什麼方法把她的赫士達迷得昏頭轉向?是人都看得出他們身分懸殊,根本不能匹配。

  她江丹兒對他那麼癡心,可惜那個負心漢總是跑給她追,現在又殺出一個程咬金,真是氣煞了她啊!

  “就是嘛,聽得我都頭痛了。”胡曉晶嚼著可口的烤丸子說。

  “我巴不得去替她彈哦!”田小鈴邊嗑瓜子邊附和。

  她們兩人皆出身平凡,和丹兒是中學同學,雖然她們並不怎麼喜歡丹兒,卻忍受著她的臭脾氣還巴結她,因為和她這有錢的千金小姐在一起總能吃香喝辣,如果不是丹兒出錢,她們是不可能成為這家頂級俱樂部的會員;更何況只消幫她盯著心上人的蹤跡,她們何樂而不為呢?

  “今天赫士達為什麼不來?為什麼?”丹兒張著醉眼四下望著,一直沒見到“愛人”更令她焦慮沮喪。

  “也許已經甩了那個女琴師了。”田小鈴扔了瓜子殼,又取了一顆。

  “像赫士達那樣的大人物才不會專情呢?”胡曉晶吞下丸子,說著風涼話,以為是正中下懷,沒想到卻觸動火山。

  “什麼,你說我愛的人不專情?”丹兒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指著胡曉晶的鼻子開罵。

  “她嘴巴犯賤,大小姐就別生氣了。”田小鈴見狀趕緊丟下瓜子,摟著丹兒的肩安撫,趕緊向胡曉晶使眼色。

  “我犯賤,原諒我丹兒。”胡曉晶自掌嘴巴,以為這樣就算數了。

  “不夠,用力點打。”丹兒生起氣來六親不認,何況是胡曉晶這跟班的,她才不看在眼底。

  胡曉晶也只能認栽,只好打重些。

  丹兒消了心頭火,才要坐下來,忽然又站了起來,雙眼瞪向舞台,瞪得快掉下來了。

  兩個跟班順著她的怒眼望過去,原來是那個女琴師要走了,這下可有好戲看了,她們互換個眼色,等著看戲;果真丹兒離開座位,眼露殺機,追上前去,她們也跟了上去。

  然而,沒有人留心到,以屏風間隔的後座中,有雙豎起的耳朵自始至終把她們的談話全聽了進去,一雙灰暗的眼睛探出屏風外,像一團晦暗不明的烏雲緊隨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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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9 18:31:34

Chapter 7

  “站住!”丹兒帶著微醺,一路追出俱樂部大門。

  門外司機正為妮可開啟車門,忽地傳來這聲熟悉的斥喝,令妮可詫異地回眸,只見丹兒搖搖擺擺地欺向她來,身邊還帶著兩個門神助陣,一走近就嗅到丹兒身上有酒味。

  司機除了接送妮可,還肩負著保護的責任,見情勢不對立刻要上前阻撓,卻被妮可制止。

  “你憑什麼叫我站住?”妮可不以為然地問,挑高柳眉睨著人,學丹兒那副嬌生慣養的嘴臉。

  田小鈴和胡曉晶見妮可竟敢大剌剌的挑釁丹兒,而且把丹兒的招牌臉孔學得活靈活現,真教她們忍俊不禁。

  “你這個寄生蟲!”丹兒怒發沖冠地開罵,完全不管路人的目光。

  妮可被她惡狠狠的言詞刺傷,立刻展開全力反擊。“你又是什麼?打不死的蟑螂?”

  田小鈴和胡曉晶噗哧一聲,忍不住躲在丹兒身後偷笑。“沒想到這女孩真帶種!”胡曉晶悄聲對田小鈴說,當場崇拜起妮可。

  “你可別忘了剛才吃的烤丸子是誰請的。”田小鈴雖然心有戚戚焉,但她可不敢拆丹兒的台;胡曉晶一經“提醒”,立刻收起笑容裝出凶狠的表情,幫丹兒助長聲勢。

  “你說我是蟑螂……你不要命了!”丹兒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惡心的蟑螂,一巴掌立刻朝妮可揮過去,可惜妮可身手還不賴,躲過了。

  “你們兩個還不幫我出氣!”丹兒氣得跺腳。

  ‘我們丹兒小姐冰清玉潔,自命不凡,你把她形容成蟑螂實在是有過之無不及。”胡曉晶華語不是很靈光,劈頭便道。

  妮可聞言,笑得前俯後仰,還對胡曉晶眨眼睛。“過獎了。”

  丹兒臉漲紅得像炸蝦,回頭便甩了胡曉晶一耳光,田小鈴大驚失色試圖上前阻止卻已來不及,五爪印留在胡曉晶臉頰上,一滴無辜的淚掉了下來,卻還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

  “你得向丹兒賠不是。”田小鈴上前說了一句。

  “我才懶得理她。”妮可昂起下巴,不接受無理的要求。

  “你這個討厭的女人有什麼好神氣的,不過是靠赫士達生存的米蟲。”丹兒張牙舞爪地尖叫。“你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還敢到他的俱樂部來向我示威……簡直是可恥!”

  妮可又被丹兒的“指證”傷害,但那是她和赫士達之間的“家務事”,跟丹兒一點干系也沒有,倒是那句“俱樂部是赫士達的”令她頗為詫異;丹兒雖喝了酒應該還不至於神智不清,敢情說的是真話!

  士達為何從未向她提起?不告訴她的用意是什麼?怕她有心理負擔嗎?他真是太細心了,對她付出太多、對她太好,但她一無所有,真不知拿什麼回報他……

  “怎麼,無話可說了吧?!”丹兒以為自己正中情敵的要害,得意洋洋。

  妮可深吸了口氣,直截了當地告訴丹兒。“如果你喜歡上俱樂部來,我以老板娘的身分歡迎你,若是你閒閒無事想管別人的‘家務事’,那就免了。”

  丹兒氣炸了,打她生下來沒人敢用這種態度對她!她往前一步,甩動手上的名貴仕女包當武器,想要給妮可一個大大的教訓。

  “不得對赫太太無禮。”司機看不下去,上前制止。

  “赫太太?”丹兒厲聲尖叫,驚天動地,好像天正要塌下來似的。

  妮可本想揚起婚戒給她“見識見識”,但瞧丹兒一臉驚嚇過度,頓時不忍心在她的傷口撤鹽巴,只淡淡地告訴她:“我說過我們會結婚的。”希望丹兒能死心。

  不再理她,妮可坐上車,關上車門;司機立刻坐上駕駛座,遠離是非。

  丹兒悲憤交加,不甘心地猛跺腳,忽然“咔”地一聲,鞋跟斷了,飙了出去,她重心不穩地跌坐在地,深深受挫的她竟坐在俱樂部門口哭鬧了起來,任由胡曉晶和田小鈴如何安慰都沒用。

  妮可在車後座回眸,見丹兒如此失態,不免歎息。愛情怎能強求得來呢?唉!

  圍觀的群眾中有個身形削瘦的男子走向丹兒,他蹲在丹兒身前,遞來一條手帕。

  “你是誰?”丹兒擡起淚眼,乍見一雙帶著邪氣的黑眸。她揉揉淚眼看清楚來人衣著體面,有張可媲美女子的俊臉,是個陰柔且十分吸引人的男子。

  “金青青。交個朋友如何?”

  “你憑什麼和我交朋友?”丹兒昂起下巴說。

  “憑我也喜歡赫士達。”金青青的黑眸定定地瞅著丹兒。

  “什麼?”這個開場白令她震驚莫名,她直視他幽邃玄奧的目光,感到一陣異常的暈眩。

  “不介意我扶你起來吧!”金青青說。

  “嗯。”丹兒愣愣地點頭,讓他攙扶起自己。

  “我的車在那兒。”他將她帶往車上。

  “丹兒,丹兒……”胡曉晶和田小鈴一直叫,但丹兒像是沒聽到,隨那陌生男子而去,她們都覺得詭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馬來西亞——

  赫士達在巡視過公司,任命新的經理人後,便去探訪前任經理呂耀東的居所,他調查過,呂耀東生前和老父同住,死後並未留下多少家產。

  “赫老板,耀東竟做出對公司不忠的事,真是對不起!”呂耀東的老父見到赫士達來訪,不僅吃驚也很惶恐。

  “事情已經過去了。”赫士達搖頭,取出一筆錢。“伯父,這是給你的慰問金。”

  呂父見董事長並不是來興師問罪,感謝都來不及了,怎敢接受金錢!“不,耀東犯下背叛公司的重罪,我怎能收你的錢!”

  “發生這種事,我也感到遺憾,但你總得生活。”赫士達把錢放到呂父手中,呂父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我能到耀東房裡看看嗎?”赫士達問。

  呂父感到驚訝,沒想到董事長會如此地要求,耀東正是在房裡畏罪自殺的!“可……以。”他遲疑地說,找出鑰匙領他到兒子生前的住房。

  “裡頭的擺設完全沒有更動,但我怕觸景傷情,所以把房門鎖上。”呂父說著把門打開,因久無人居房裡有股黴味,加上采光不足更顯得氣氛詭谲。

  赫士達沈默地走進裡頭,心情沈重如鉛,書桌上的一張照片倏然攝住他的目光,這張照片……是兩個男人相擁,如同情人般親密地合照,更令他驚訝的是,照片中人竟是呂耀東和……金青青!

  金青青是韓國的經理,五年前和台灣的經理陳志玄一同因弊端而被革職;雖然公司各地的經理私底下有聯絡,甚至彼此有好交情不足為奇,但他們關系好到可以親密相擁,這就令人費解了!

  蓦然間,他想到那些綠色單據……難道這次的案子又和金青青有關?他思忖,走出房門外,呂父再度把房間上鎖。

  “耀東可有要好的女朋友?”告辭前赫士達問道。

  呂父搖頭歎道:“一直沒有,我們家人丁單薄,要他娶個老婆,他就是遲遲不肯。”

  哦!赫士達不動聲色,道別離去。

  下榻的旅館飯店裡,赫士達從手提電腦中調閱歷年來的人事資料,但金青青的個人資料已經刪除,思緒陷入膠著,他反復思忖,總覺得事情並未真正的落幕!





  兩天後——

  妮可像只雀躍的鳥兒起了個大早,一想到赫士達今天就會回來,她就心情愉快得睡不著。

  早上管家阿辛來上班,她突然有個不錯的點子。“你帶我去買菜好嗎?今晚我想自己做晚餐。”

  “先生要回來了嗎?”阿辛笑著問。

  “是啊!”於是阿辛工作完就帶她出門到超市買菜。

  晚餐時間還沒到,妮可就已輕松地做好了四菜一湯,還把餐盤裝飾得美美的,點了浪漫的燭光,悉心等待。

  但一直等到天都黑了,人兒昏昏欲睡,飯菜都涼了,卻沒有等到赫士達,他沒有依約回來!最後一道燭光化成一堆燭淚,她的好心情跟著凋零,不爭氣的淚霧浮上眼睫。

  為何爽約?是不是身邊有佳人相隨,樂不思蜀了!不,她不該胡思亂想,該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

  可若是有人像丹兒那樣拼命地倒追他,而且還是個成熟美女呢?女追男隔層紗,他會拒絕嗎?

  妮可忐忑不安,這才知道自己是如此患得患失,深怕失去他!

  但這表示什麼?她自信不足嗎?

  是的,她不成熟,不溫柔,不體貼……但長久以來他總是讓著她、包容她!

  沮滴落了下來,她深知他的好,卻從來沒有好好地檢討過自己。她該更成熟些,學著去體貼他,不該膚淺地猜忌,那很傷身又傷感。

  就從此刻起改變吧!她抹抹淚,心情又豁達了,相信他一定是有事情耽擱了,人事是世上最復雜難處理的,她該默默地支持他。

  叮當——叮當——司機已在樓下按電鈴了;她起身進房裡更衣,愉快地去上班。

  今晚不是假日,俱樂部酒吧裡賓客並不多,赫士達一回來就趕到酒吧,深怕錯過妮可下班的時間,推開門天使柔軟的歌聲朝他飄來——

  我的愛情是你心底最美的裝飾,我不野蠻,我是你的甜蜜天使。

  曲子在美妙的琴音中劃下句點,妮可收起樂譜準備離開,遙遠地她看到赫士達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門邊,他正看著自己,攝入的眸光中有她熟悉的深情,她開懷地對他笑,背起包包,朝他飛奔而去。

  赫士達展開懷抱將她抱個滿懷,低柔地說:“回家吧,我的甜蜜天使。”

  妮可竊笑,難掩喜悅地在他懷裡點頭。

  一回到家,赫士達看見餐廳裡一桌“美食”和化掉的蠟燭,問道:“怎麼有那麼多菜?”

  “我做的,你一定吃過飯了,我把它收到冰箱去。”妮可微笑地聳肩,動手收拾。

  “不不,我還沒吃呢!”事實上他有些訝異,他的小天使竟會下廚,還把菜做得這麼好,可以想像她一個人等待著他回來的情景。

  “那我把菜熱一熱好了。”妮可說,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浮上眉梢。

  ‘我來幫忙。”赫士達幫著把菜端到廚房,放進微波爐裡。

  “又成了微波食品了。”妮可無奈地關上微波爐,按下時間,忽然背後伸來一雙手臂將她摟住。

  赫士達噙著笑吻她的頰。“有人做飯的感覺真好。”

  “真的嗎?可是我從沒見過你回來吃晚飯啊!”妮可噘著唇說。

  “哦——難不成你天天等我回來吃飯?”他猜。

  “是曾經那麼夢想過。”妮可老實道。

  “如果你希望,我天天都提早回來。”

  “你保證?”

  “我保證。”赫士達順勢吻住她可人的小嘴,妮可心底漾著喜悅的泡泡,纏綿許久,兩人的心正火熱。叮鈴!微波爐不識相地發出聲響。

  “菜熱好了。”妮可輕聲呢哝。

  “哦……”赫士達沙啞地說,極不情願地放開她。

  妮可恬靜地微笑,取了隔熱手套戴上,把香噴噴的菜端上桌,赫士達看著她甜美的身影走向餐廳,突然覺得她好像是哪裡不太一樣了!雖然他說不上是哪裡不同,但他確實感到結婚真好!

  兩人的晚餐好溫馨,他們享受彼此存在的溫暖,幸福的因子在周圍袅繞,最令妮可開心的是,赫士達竟津津有味地把所有的菜都吃光光,還直誇道:“比餐館主廚煮得還要棒。”

  “真的嗎?”妮可心底好甜,唇邊的笑始終不曾消失。

  飯後,妮可開始著手清理餐桌,並體貼地說:“你去洗澡,我來洗碗盤。”

  “一起洗。”赫士達也幫著收拾,無意中竟一語雙關,只見妮可低垂著紅紅的小臉,匆匆端著空盤進了廚房,他笑了,端起剩下的碗筷也進去了。

  “大男人家不應該做這些事的。”四只手同時在洗碗槽裡忙碌,妮可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兩人會“一起”洗碗盤。

  “誰說的?新好男人都該會洗碗。”赫士達不以為意地說。

  “你真好。”妮可踮起腳尖吻他的頰。

  “現在才曉得……並不晚。”他促狹地說,兩人還互助合作把碗盤拭淨,放到架子上。

  “大功告成喽!”妮可開心地歡呼。

  “我去放洗澡水。”赫士達悄聲附在妮可耳畔說,魔魅的氣息拂得她的心狂跳,滿臉通紅。

  “在你的房間嗎?”她美麗的眸閃爍如星。

  “當然,難道你還沒搬過來?”他詫異地問。

  “你出門前沒這麼說,這些天我仍是睡自己的房呀!”

  “那怎麼可以,你是我老婆!”赫士達大大地反彈,單臂扣緊她的腰,俊臉逼近她,慎重地“警告”:“立刻去搬。”

  “是,老公。”害羞令她的呼吸微喘,心如小鹿亂撞,溜出他不饒人的視線,她立刻照辦。

  一刻鍾後,妮可把睡衣和睡前常聽的CD音樂全搬進赫士達房裡,原本充滿陽剛的男主人臥房多了女性物品的妝點,也多了柔媚的氤氲芳香。

  “東西搬好了嗎?”赫士達的聲音從浴室裡傳出來。

  “好……了。”妮可答得膽戰心驚。

  “快進來吧!”他在催促,可是她卻躊躇了,他當真要……一起洗!害她的心都慌了。

  “要脫衣服嗎?”心急之下竟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她隱約地聽見他的嗤笑聲,臉轟地火紅;為了不讓他嘲笑她沒膽量,她只好忍著害臊,卸下衣衫。

  赫士達左等右等,等不到可愛的老婆,只好跨出浴室,看見她害羞地立在床邊,手指隱隱顫動地解下衣裙,衣裙順著她柔美的曲線飄落而下,水嫩的肌膚如潔白的花朵盛開,美麗的乳房如細雪顫動,緩緩褪下小小的最後防衛,幽禁動人的園地乍現……他沒有走上前去,只是默默地瞅著這絕美的畫面。

  妮可一擡眼撞見赫士達正盯著自己,他倚在牆沿,上身打赤膊,腰際只有一條浴巾……她一雙清靈美眸撤滿羞怯的星光,小手不知該掩在哪裡才好,只好愣愣地站在原地。

  “過來。”他立直身子,朝她伸出手。

  她的心像要從胸口跳出來似的,卻無法往前跨出一步。

  “我過去抱你。”說著他朝她走來,當真抱起她。“你臉紅的模樣真可愛。”

  妮可倚著他暗自喘息,柔軟的酥胸緊貼在他精壯的胸膛上,強烈感受他灼燙的溫度,內心如波濤洶湧。

  進了浴室後,他把她放到滿是泡泡的浴缸裡。“你最喜歡的泡泡浴。”

  “你又知道了!”妮可喃喃地說,身體藏在泡泡中。

  “當然,我對你了若指掌。”赫士達莫測高深地一笑,轉身進了淋浴間。

  “你不進來嗎?”她心慌地問。

  “我習慣淋浴。”他笑她的緊張。

  妮可一直到聽見淋浴間的門關上才松了一口氣,原來這叫“一起洗”,幸好他不進來泡,否則她真的會緊張得昏倒;可是他為什麼會這麼“了解”她呢?有空得找他問個清楚。

  二十分鍾後赫士達率先離開浴室,妮可這才敢離開浴缸進淋浴間沖洗身子;香噴噴的出浴後,她的老公已悠閒的半躺在床上看書,雖然兩人已著好睡衣,不再是“裸裎相見”,但妮可還是心慌意亂。

  “我問你……”她小心翼翼地上床,占有床的另一邊。

  “讓你問。”赫士達放下書,望向她嬌俏的小臉。

  “為什麼你知道我生活上的習慣?五年前我們並沒有‘同居’啊!”

  “台灣的管家提過,我只是沒忘記罷了。”赫士達清楚地說。

  “他為什麼要說?”妮可驚訝。

  “我要他天天向我報告你的作息。”

  此話一出,妮可更是詫異不已,鼓起腮幫子,不依地叫:“好哇!原來你一直都隔空監視我。”

  赫士達拋開書,大手一伸將她擄進懷裡,轉身將她壓在身下,唇邊盡是迷死人的笑。“是關心,我從沒間斷過對你的關心。”

  “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她的叫嚷隨即變成小鳥似的啁啾,訝異和感懷同時在心頭交織。

  “現在不是知道了,問完了嗎?”他輕啄著她的唇。

  她搖頭,還不放過他。“你是俱樂部的老板,為什麼也不告訴我?”

  “你怎麼知道?”這回換他驚訝了,他交代過經理別提起。

  “我耳目眾多。”她賣關子。

  “抱歉,我只是不想你有心理負擔。”

  “不要抱歉,你沒有做錯什麼。”她擡起手,輕撫他英俊的臉龐,他性感的唇。“如果我只能用我的愛來回報你,你願意接受嗎?”

  “我接受你的愛,不接受回報。”他簡潔有力地說。

  “你對我……太好了。”她伸出手,溫柔地按下他的頭,用最真切的心、細密的感情吻他,她生澀的吻令他動容。

  “為什麼你一直都無條件地關懷我?”她感動莫名。

  “也許……這是我愛你的方式。”他淡笑,翻過身,改變兩人間的位置,讓她安然地伏臥在自己身上。

  “你這樣寵我,我會恃寵而驕的。”

  “盡管放馬過來,我的愛永不止息。”他擄住她動人的小嘴,教她什麼是吻。

  熱烈厮纏的舌催化了愛苗的滋長,愛火迅速在體內竄燒,他的手探入她的衣下,掌握住她胸前柔軟的圓球,輕揉著粉嫩的花蕾,她的身子輕顫,快慰的感官令她身子酥軟,腹下一片灼熱。

  隨著熾熱的吻,他的雙手順著她曼妙的曲線向下,褪去她的防線,手指越過性感的臀,撩撥其間的醉人花瓣,在蜜津的牽引下深入其中。

  “啊……”她顫聲呻吟,本能地擡高臀,引領他順利前行。一陣狂猛沖刺隨之而來,銷魂的快慰激動她的性靈,她柳腰款擺,身子如飄浮般的暢快,蓦然間他的大手扣住她的小手,領她向下探索,在接觸到他雄壯的勃發時,她驚羞且無措……

  “解開它。”他柔聲催促。

  她難掩怯生地觸探,遲疑地解放令她敬畏的擎柱。

  “上來。”他雙手定在她的臀上,輕輕施壓,讓她的緊窒一寸寸將他的疼痛包容,直到抵達花心深處,猛爆的激流形成漩渦,吸吮了兩人的靈魂。

  上下奔騰的速度,撞擊著兩人的渴望,弓起上身,含住她春情蕩漾的乳房,激蕩出更多情潮;翻過身,又是一陣陣熾狂的沖擊,帶給彼此極致的歡樂,飛馳在狂濤巨浪中的快感很快將他們送上潮浪的頂端,得到完美的舒放。

  激情過後,夜更深沈,兩人的心靈都得到安詳的滿足感。

  “有人睡在身畔的感覺好溫暖。”妮可枕在他強壯的臂彎中,十分有安全感。

  “我會天天讓你擁有溫暖。”赫士達摟緊她嬌柔的身子,和她相偕走進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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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9 18:32:07

Chapter 8

        鈴鈴——一大清早的,赫家的電話鈴聲大作,擾了一夜的好夢。

  赫士達首先醒來,拿起床頭的電話接聽。“什麼?!丹兒失蹤了!好的,如果我有她的消息會立刻和你聯絡。”

  妮可聽到這訊息,睡眼惺忪地問:“是誰打來的?”

  “江太公,他說丹兒兩個晚上沒有回家,問我有沒有見到她。”赫士達放下電話,舒展腰桿摟住妮可,閉上眼睛說:“繼續睡。”

  妮可倚偎著他,卻再也睡不著。“你怎麼睡得著呢?難道你不關心她嗎?”她盯著他渾厚的下巴問。

  “像她那樣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總是自私地為所欲為,有驚人之舉並不足為奇。”赫士達不以為意。

  “可是……”妮可有些不安,兩天前丹兒坐在地上鬧情緒的模樣,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裡。“兩天前我見過丹兒,她到過俱樂部。”

  赫士達睜開眼,瞅著妮可擔心地問:“她對你做了什麼?”

  妮可聳聳肩,避重就輕地說:“她和兩個女生在一起,說不定她們知道她去了哪裡。”

  “不,你得先回答我,她有沒有對你怎樣?”赫士達蹙眉問。

  “她能對我怎樣?我才不怕她,倒是她知道我們結婚,哭鬧不休。”妮可不以為意,說道:“你知道那兩個女生是誰嗎?”

  “天曉得她們是誰。”赫士達並不想插手這件事。

  “別這麼無情,我想她爺爺一定很心急,才會一大早就打電話來,我們應該幫忙。”妮可出於道義地建議。

  “你的意思是?”

  “我想能上俱樂部的一定是會員,如果有照片我就可以認出那兩個女生,你載我到俱樂查會員資料,說不定很快就可以找到丹兒。”

  “她對你態度那麼惡劣,你還要為她大費周章?”赫士達驚異地問。

  “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只是幼稚了點,並不是什麼壞人。”妮可發自內心地說。

  “這件事並不在今天的預定行程中,而且俱樂部的會員有上萬人,要查到何時?”赫士達取來鬧鍾看時間。“我安排上午十點要去量制禮服,下年要討論婚宴的籌備,晚上得趕回印尼,明天一早和我父母餐聚。”

  妮可心頭一緊,但醜媳婦總得見公婆,但她很好奇——“他們知道我是你的‘被監護’人嗎?”

  “他們一直知道你的存在。”他說。

  妮可很難想像她的公婆是什麼模樣?

  “放心,他們和傳統的父母不同,不但思想開放,還挺前衛的,對於我們的婚事只有祝福。”赫士達看出她的心思。

  妮可笑著,心情輕松地瞥了鬧鍾一眼。“現在也才六點,我想查個資料不會耽擱很久的,只要知道那兩個女生是誰,讓丹兒的家人去跟她們聯絡就成了。”

  赫士達沒轍,放回鬧鍾,拍了下妮可的臀說道:“就依你,不過十點一定要到禮服店,我不想因她而擾亂了所有預定的行程。”

  “是,老公大人。”妮可噙著笑,親昵地吻他的下巴,赫士達惡作劇地以下巴上新生的胡髭磨蹭她細嫩的頰。

  “啊……”妮可大笑,躲開他;他卻將她拉進懷裡,一陣狂吻,吻得兩人心頭著火,他硬挺的愛緊抵著她的柔軟。

  “今天可有許多‘正事’要辦,不是嗎?”妮可望著他眼中性感的魔焰,輕柔細語地提醒。

  “下床去。”他沙啞地說,即時把持住自己。

  “嗯。”她溜出他的懷抱,下床去更衣。





  赫士達名貴的積架轎車停在俱樂部門前,早晨的街道顯得十分冷清,妮可隨著赫士達下車,就在赫士達解除安裝於門外的保安系統時,妮可敏感地察覺到似乎在某處有雙詭異的目光正看著她,她疑慮地環顧四周,路上卻是沓無人煙!是她敏感嗎?

  “妮可。”赫士達喚她一聲,竟嚇了她一跳。

  “怎麼了?心神不寧的。”赫士達問。

  “沒有啊!”妮可說。

  “進來吧!”他入內,妮可匆匆地走進去,鎖上門後赫士達領她進了櫃台後方的辦公室,查閱電腦資料。

  “這個人是其中一個。”妮可認出了胡曉晶,沒一會兒又認出田小鈴,而她們都是丹兒介紹入會的會員。

  赫士達即刻聯絡江家,圓滿達成任務。

  走出俱樂部後赫士達重新啟動保安系統,此時街道仍是毫無人車,立在空蕩蕩的走道上,妮可又感到強烈的不安,她緊揪著赫士達的衣角,探尋四下,忽地看見街角有個人影,好像是……丹兒!

  妮可重重地甩甩頭,定眼一看,街角並沒有人,一定是她擔心過頭了!

  “走吧!”赫士達沒發現妮可驚詫的眸子,摟著她走向座車。

  車子開過街角,妮可留心地注視,並未發現丹兒的蹤影,這才安下心。

  “現在就要去禮服店了嗎?”她問赫士達。

  “還有一個小時,我帶你去一家不錯的咖啡館吃早餐。”赫士達說,愉快地出發。

  隱沒在街角的一個階梯上,步下一個抑郁的身影,正深沈地盯著那輛遠去的積架,殷紅的眼籠罩著肅殺之氣。

  “從此刻起,你不再是丹兒,你是我飼養的一只獵豹,我是你的主人,那個名叫妮可的女子是你的首要獵物,直到將她殺了,你的任務才算完成,切記在赫士達面前你得溫馴,不得傷他,在他說愛你之前,你將永遠是一只豹,醒來後,任務開始!”丹兒腦海裡不斷回響著這些“主人”的指令,一覺睡醒後,世界突然變得渾沌,她成了噬血的猛獸,渾身充滿一觸即發的力量,一心只想生吞那個妮可,其他的都不在意了……很快地她便能完成任務,主人會很滿意她的表現。

  邪惡的笑在她的唇邊漾開,她像豹一般敏捷地跳到馬路上,攔住一輛計程車。

  “找死啊!”計程車吱地一聲猛然煞車,司機受不住驚嚇,探出頭來怒罵,通常他只在主要道路的固定地點接泊乘客,根本沒想到會有人這麼搏命地攔車。

  “吼——”丹兒發出動物般凶惡的低吼聲。

  “神經病!”司機不理她,繞道呼嘯而過,卻從後視鏡中看到那個女瘋子追了上來,速度驚人,他猛踩油門,沒看見前方來車,砰地一聲,馬路亂成一團!

  丹兒放慢速度,停下腳步,看著血腥的一幕卻事不關己地立在路上佞笑。





  房裡掛滿選購而來的婚宴禮服,亮麗的、優雅的一件件都閃耀著幸福的光芒。

  這一天下來妮可雖有些累卻心滿意足,此刻她正坐在行李箱上望著那些禮服傻笑。

  “行李弄好了嗎?快到搭機的時間了。”赫士達進房來探問,看見可人兒正望著禮服憨笑,可愛的模樣使他忍不住傾身去吻她。

  妮可被這突來的吻遮去視線,眨眨眼看著自己英俊的老公,心底愛意無限。“謝謝你給我這麼多的幸福。”

  “這是我的榮幸。”赫士達寵愛地說,坐到床沿將她拉自腿上。

  “為什麼是……榮幸?”妮可受寵若驚地瞅著他。

  “你是天上掉下來的天使。”他富魔力的眼中漾著笑意,凝視她絕美的星眸,在他心底她是最特別的星辰,呵護著她是他一生的榮耀。

  妮可伸出雙臂圈住他的頸項,溫順地倚偎著他,體會得出他的疼愛,而一句從未說過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我愛你。”

  赫士達眼中的笑意更深,清楚地感受她無形的轉變,劍拔弩張在她身上早已不復見,她常用醉人的溫柔,甜蜜的話語填滿他的心。

  “訂制的白紗會由‘赫茲快遞’空運過來,我要你把我的愛穿在身上,讓世人看見我們的愛情。”

  妮可噗哧一笑,他的話比“我愛你”更多情。

  “我肯定會被寵壞的。”她低喃,輕盈的指尖不經心地在他的頸窩旋繞。

  “呃……”他的喉頭發出一聲低吼,腹下一陣緊繃。

  妮可發現他雙腿間的變化,訝異地彈跳起來,急忙地說:“搭機的時間到了,我們該去印尼了。”

  “別急。”他把她拉了回來,深情地說:“還有一個小時。”

  妮可瞅著他充滿電流的眼,深陷在他的情網中,他的身子俯了下來,將她壓抵在柔軟的大床上,細密地吻她。

  她心狂跳地閉上眼睛,任他吻著自己,任自己在他的情懷中融成一攤水。

  他的大手探入裙下,占有雙腿間的柔蜜園地,隔著薄弱的防衛挑逗她的熱情,在敏感的花蒂上流連,激起她心底的陣陣漣漪,直到香津透出,他緩緩地褪去她的防線,也緩緩地退開身子,親吻她的禁地,她驚羞地瑟縮著雙腿,無力地嘤咛。“啊……你……好壞!”

  “別怕我的壞。”他惡魔般地對她笑,分開她修長勻稱的雙腿,舌侵擾進她的緊窒間……

  “嗯……”她的腹下不斷緊縮,奇異的戰栗感蔓延至全身,她雙手緊揪著床單,深怕一喘息,身子就要飛揚上天了。

  他卸去長褲,釋放疼痛的勃發,也動手解開她的衣扣,吻順著綿密的絲綢直上,落到她的胸前,隔著性感的內衣吮吻她細致的蓓蕾,堅挺的昂然在她的幽園外摩挲,交纏著蜜液深入欲火燎原處滿足她深邃的欲望,也舒發自己的情潮。

  愛在兩情相悅下敲擊出美妙的音韻,沖刺的愛火不斷制造高潮,他托起她的身子,令她跨坐在自己的雙腿間,解開她胸前的阻隔,美麗的胸波乍現,在起伏中動蕩,震撼了他的視覺,他低下頭去捕捉柔軟的波心,在唇齒間輕輕吸吮,挑動更深沈的欲望,沖刺的力量不曾間斷,亢奮的快慰在兩人的交合點上漫遊,擴展到全身,連細胞都發出歡愉的歎息!

  她的緊窒誘發他種下愛的因子,軀體獲得最大的滿足,性靈因此升華;兩人深情擁抱,共同擁有這璀璨的一刻。





  晚間,妮可搭著赫士達的私人飛機載著幸福起飛,降落在印尼的一座私人島嶼上;從機上鳥瞰,清楚地看見一座長型的大屋子坐落其中,下了飛機後赫士達駕著吉普車回到大屋右端的一處庭院中。

  “我們要住在這裡嗎?”妮可昏昏欲睡地問,眼皮已有點睜不開。

  “沒錯,這裡是偏廳,後面直通客房,我們今晚就住客房。”赫士達推開一道歐洲鄉村式的雙並大門,摟著妮可走進屋裡。

  “公婆呢?”妮可問。

  “他們習慣早睡,我一向在月初回到這裡和父母共進早餐,明早你就會見到他們。”

  “嗯。”妮可溫順地點頭,很想快點找到床,可以讓她撲下去,臥倒。

  “瞧你美麗的眼睛都快合上了。”赫士達很快地將她帶進舒適的客房。

  妮可一見到渴望中的床,很快地打開行李取出睡衣換上,躺下去,連晚安都來不及說,就沈沈地睡去。

  赫士達見小人兒累成這樣,於心不忍,為她蓋上被褥,卸去衣衫和她共枕眠。

  清晨的鬧鍾忽然變成鳥語花香和迷人的海潮聲,令妮可感到驚喜。

  她一睜開眼,發現自己處在一間雪白的房間內,優雅的白色輕紗簾幔在敞開的大型落地窗間飄揚,放眼望去海就在綠油油的樹林外。

  陽光灑進屋裡照亮一室璀璨,身邊的愛人仍熟睡著,她深深注視他俊逸的容顏,極輕柔地在他頰上印下一吻,沒有吵醒他,光著腳丫子溜下床,溜出落地窗外,順著林蔭走向沙灘。

  清澈無汙染的海洋一望無際,水中的魚兒恣情悠遊,陣陣海浪沖刷過她白皙的腳踝,驕陽下一只隨海潮而來的貝殼在她腳邊綻放不可思議的光芒,她驚喜地拾了起來,準備帶回去當紀念。

  “吼——”海風中傳來一聲動物的低吼聲;她才想擡頭看是什麼東西在吠,不如打哪來的水上摩托車疾馳向她,激狂的浪濤噴得老高,沖上岸來。

  “啊呀!”妮可驚險地閃躲,手中的貝殼掉了,她不慎跌入海水中,海浪一波波把她的睡衣打得濕透了,而她看到摩托車上的人竟是……丹兒!丹兒身著一身俐落的黑衣黑褲,和平時“隆重”的仕女裝截然不同。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有沒有回家去?你爺爺急著找你呢?”妮可邊問邊從海水中掙扎起身。

  “嘿嘿……”丹兒下車直向她走來,從口袋中掏出一把閃亮的銳器,陽光的強烈反射使妮可看不清那是什麼,直到丹兒走近,才發現那竟是一把尖銳的短刀。

  “你要做什麼?”妮可問,機警地退開。

  丹兒沒有回答,一步步地逼近妮可,黑黑的眼圈,布滿血絲的雙眼,渾身散發著一股可怖的戾氣!

  “你怎麼變得不太一樣?”妮可驚覺古怪,丹兒的神態好像恨不得殺了她似的。

  忽地,丹兒飛撲過去,把妮可撲倒在沙灘上。

  “走開……”妮可掙扎,和丹兒扭打成一團,但丹兒竟力大無窮,她始終推不動丹兒,此時,丹兒高舉短刀正欲朝妮可刺下。

  妮可驚懼地閃避,驚叫:“你瘋了嗎?”

  丹兒邪惡地勾起唇角佞笑,眼中放射動物般的凶猛神情,伸手狠狠地緊扣住妮可的頸子。

  妮可被掐得脹紅了臉,無法呼吸,在丹兒的刀就要刺下來的同時,妮可使盡全身的力氣一拳揮向丹兒的臉。

  “啊——”丹兒哀叫。

  妮可奮力地起身,逃開她奔到樹林邊。“是你逼我出拳的!”

  “吼——”丹兒半跪在沙灘上,側過陰沈的眼,怨怒地瞪著妮可,反身又是一撲。

  妮可機靈地退開,丹兒來不及煞住腳步,一頭撲到樹干上,咚地一聲頭昏腦脹。“啊——吼——吼——”發出激怒的恐吼聲。

  “你吠夠了沒?你這樣看起來很愚蠢,你知道嗎?”妮可驚喘,忍不住想教訓丹了兒,但丹兒充耳不聞,搖搖晃晃又要向她撲來。

  “妮可……你在哪裡?”赫士達的聲音從屋裡傳來。

  “這裡很危險你別過來!”妮可驚詫地大叫,不想赫士達因而受傷。

  丹兒聽見“赫士達”三個字蓦然一怔,眼中的戾氣岑寂下來,她掉頭推著水上摩托車到水面上,一躍騎上,火速離去,消失在海平面上。

  赫士達一路狂奔過來,急得連鞋都來不及穿。驚見妮可全身都是沙,狼狽地立在海邊,奔過去一把抱住她。

  “發生什麼事?”赫士達關切地問。

  妮可方才的勇氣頓然消失,她心有余悸地抱住赫士達。“丹兒剛剛來過。”

  “她又對你做了什麼?”赫士達捧起妮可的臉問。

  妮可思慮著後果,搖搖頭,不告狀。“沒什麼,只是奇怪她怎會出現在這裡?”

  “江家在附近擁有一座小島。”赫士達說,敏銳地察覺到妮可眼中的隱瞞。“你得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替她拍去發上和身上的沙粒。

  “也許你愛她就一切都沒事了吧!”妮可感歎。

  “傻話,那是不可能的事,感情不是勉強得來的。”赫士達說。

  妮可深深瞅著他比陽光更炯然的眼,更加珍惜他的情,同情丹兒,更對她的行徑感到遺憾。

  “我們回屋裡吧,待會兒要見公婆呢!”她語氣平淡地說。

  “不,你還沒說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赫士達堅持。

  “真的沒事。”妮可心虛地低下頭,忽然看到那個顏色恍若珍珠的貝殼竟然就在腳下,立刻拾了起來,心情蓦地轉好。“你瞧這個貝殼好漂亮,我想帶回去。”

  赫士達緊盯著她唇邊淡淡的笑痕,不明白她為何執意隱瞞,他可不相信真的沒事,不過他仍有辦法知道的。“就帶回去吧!”他寵愛地說,擁著她漫步回屋裡。





  一番梳洗後,妮可隨著赫士達從屋檐下的走廊來到靠海的露天餐廳,精致的綠色帳棚下有張原木長桌,長桌上有各式的面包和果汁。赫士達的父母隨後來到,兩位銀發族見到妮可都開心不已,熱情地擁抱她,而那日和赫士達相擁道別的“美眉”也在,近看,才知她笑臉明媚動人,神態間卻有些玩世不恭,她正好奇地瞅著妮可。

  “公公婆婆好。”妮可害羞地行禮。

  “噢!好女兒,我們雖然頭發都白了,但可不是老公公和老婆婆哦!”赫茲國際快遞的創始人“赫茲”,笑呵呵地說。

  妮可驚訝老人家竟稱她為“女兒”!

  “就和士達一起喊爸爸媽媽,你早就是咱們家的人了,我們常聽士達提起你,一點都不陌生哦!”赫媽媽疼愛地挽著妮可的手。

  妮可眼中轉著淚光,原來早在五年前,在世界的另一端,赫士達早就默默地給她溫暖,連同他的親人都將她視為家人,這樣的溫情教她有說不出的感動。

  “這是我二妹,赫水穎。”赫士達介紹。

  “你好,小嫂子。”水穎擁抱妮可,直率地表達歡迎之情。

  “你不是去英國深造了嗎?”妮可好奇地問她。

  “去英國的是我雙胞胎的姊姊水嫣,我們是一個棋子兩種性子,我可沒她的溫柔,也沒有她的雄心壯志。”水穎聳聳肩,灑脫地笑著。

  “她現在只等著嫁人了。”赫士達捉弄地說。

  “那也得等你婚宴過後,我怎好意思搶先呢?”水穎笑得十分燦爛。

  妮可看得出水穎正戀愛中,那是戀愛中的人才有的幸福笑靥。

  “你們兄妹別一見面就擡槓,快坐下來,吃早餐吧!”赫媽媽說,分別拉著妮可和水穎在身邊坐定;赫爸爸也坐到主位上,赫士達則坐在妮可對面。

  僕人們送來茶飲,注滿每個人的杯子。“祝福我們大家。”赫爸爸舉杯爽朗地說。

  “祝福我們大家。”全家人都跟著舉杯,喜悅團聚。

  微風輕拂在每個人的臉頰上,陽光,笑語,遠離塵囂,這樣的畫面將永遠刻劃在妮可的心靈深處。

  她默默地喝著溫熱的茶,悄悄擡眼注視對座的赫士達,發現他也正默默地注視著她,眼底的溫柔令她手中的茶也變成醉人的酒,心中漾滿香醇的幸福。
引言 使用道具
Karla
大公爵 | 2015-2-19 18:32:41

Chapter 9

  午後海風涼意十足,赫家兩老正在午睡,妮可和水穎這對姑嫂很投緣,兩人一直在房裡聊天,赫士達則在保安室裡查看監視錄影帶。

  丹兒竟持刀刺殺妮可,這事情非同小可!

  他面色凝重,除了憤怒還有憂心,深怕丹兒會再對妮可不利,而且丹兒奇異的神色,簡直就像著魔似的喪心病狂,很不對勁!

  他當機立斷撥電話回新加坡給太公,打算請太公約束丹兒的行為,若再造次他絕不留情面,不一會兒江家的老管家前來接聽。

  “赫董,太公生病住院了。”老管家憂心忡忡地說。

  “為什麼?”

  “唉——不瞞您說,小姐好多天都沒回來,他老人家心急得都病了。”

  “丹兒一直沒回家去?”赫士達心底暗潮洶湧,覺得丹兒行徑十分可疑。

  “您上回來電告知的胡曉晶和田小鈴兩位,都不是最後和小姐在一起的人,她們說小姐和一個陌生男子走了。”

  “什麼樣的男子?”

  “她們不知道。”

  “但丹兒人很可能在印尼太公的私人島上,今早內人見過她。”赫士達肯定地說。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我立刻派人去把小姐帶回。”老管家喜極而泣。

  掛上電話後,赫士達心情沈重,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丹兒肯定是沖著他們而來的,這裡地廣人稀,妮可又愛東跑西跑,教他實難放心!還是先把妮可帶回新加坡比較安全。

  他離開保安室,到水穎房裡去找妮可。“嘿,你們聊夠了嗎?”

  “要回去了嗎?”妮可愉快地問。

  “別那麼快把小嫂子帶走嘛!”水穎霸著人不放。

  “等你來新加坡,讓你們聊不完好嗎?”赫士達打趣地說,不讓妮可和妹妹看出他的顧慮。

  “好吧!”水穎這才同意放人。

  告別赫家成員,搭著私人飛機又回到新加坡。才一下飛機,公司秘書就打行動電話找上他。

  “公司有份公文急待我簽名,我先送你回家,你先上樓去,別亂跑。”赫士達對妮可交代。

  妮可點頭,期待地問:“要回來吃晚飯嗎?”

  “當然。”赫士達吻吻她紅潤的唇,親昵地說。“我看著你進去。”

  “嗯。”妮可心窩甜甜的,在他的目送下走進豪華氣派的大樓門內。

  “赫太太您回來了。”大樓管理員制服筆挺的在櫃台後問候。

  妮可點個頭,真喜歡聽人家叫她“赫太太”,進電梯前,她朝門外一直注視她的赫士達揮手,直到進了電梯,門關上。

  她才伸手想按燈鍵,忽然想到,家裡根本沒菜了,她該去買些菜回來做晚餐。按了開關,電梯門開了,門外赫士達的座車已不在,她走出電梯,徒步到附近買菜;心裡盤算著要做紅燒獅子頭、清蒸鳕魚、炒青菜,外加最拿手的紫菜蛋花湯。

  買好食材後回到大廈,很期待聽到那聲赫太太,但這次大樓管理員並沒有問候,櫃台裡空蕩蕩的,管理員不在,不知上哪兒去了,她聳肩搭上電梯。

  到家了,她才要取出鑰匙,卻發現門鎖被破壞了,門是虛掩的!

  遭小偷了嗎?她以為這幢大廈安全管理做得很嚴密。

  她把菜放在門口,沒有碰門把,聰明地不破壞歹徒的指紋,用鞋尖挪開大門,探視裡頭,奇怪的是客廳並沒有被翻箱倒櫃的狀況,她大膽地進屋,四處巡視,並未發現任何人或任何異狀,直到進入主臥室,她駭然一驚!

  丹兒站在房裡,穿著她的婚宴禮服轉圈子,原來丹兒是入侵者!

  “你怎會在我家裡?”妮可驚悸地問,丹兒停止轉圈,動物般的雙眼射向她,凶猛的眼神令她屏息。

  妮可退開一步,驚覺丹兒的黑眼圈更深了,簡直像兩圈黑輪,臉色也慘白得可怕。

  “吼——”丹兒發出嘶吼聲。

  “你究竟是哪根筋不對了?”妮可顫抖地指責。

  “吼——”丹兒憤恨一瞪,從扔在地上的黑褲子裡取出先前的那把短刀,割破掛在衣櫃前的禮服,這一刀割碎的不只是禮服,還有妮可的心。

  “不要,不要!”妮可驚懼地阻止。

  丹兒眯起眼,露出魔女般的獰笑,發狂地把所有禮服割得稀爛,包括自己身上的那件,殘忍地撕碎天使的幸福!

  “不要……求求你……”妮可淚流滿面地請求,卻只見禮服化成雪片紛飛。

  “吼——吼——”丹兒發出得意又邪惡的呼吼,樂見妮可傷心哭泣,且執著利刃向她欺來。

  “我不怕你!”在性命受威脅的一刻妮可並沒有退卻,所有的勇氣和憤怒忽湧而上,舉起椅子奮力抵抗,可丹兒不知哪來的神力,一把搶過她的椅子砸向牆去,椅子摔得稀爛扭曲,並朝妮可一步步逼來。

  妮可退向梳妝台,碰撞到上頭的一瓶卸妝油,她靈光乍現的拿起它,打開瓶蓋,撤到地上,丹兒一腳踩上去,立刻摔跌在地,想爬起來又滑倒。

  “你答應別再發神經,我就拉你一把!”妮可並沒有因此而幸災樂禍,但丹兒一點也不領情,起不了身,立刻將刀子揮向妮可;妮可的手臂傳來一陣刺痛,血流不止。

  “哈哈——”丹兒見她痛苦,縱聲大笑,爬行遠離油漬,欲取地上沽滿鮮血的刀子。

  妮可見她瘋狂,趕緊踢開刀子。

  丹兒面目猙獰,像豹子般跳躍起身,撲向那把刀,握在手上。

  妮可深知無法和她搏斗,負傷逃出房門。

  “吼——”丹兒奮力追了過來,速度之快令人錯愕,刀子一揮,劃破了妮可身上的衣服。

  妮可拼命地跑,奔出大門後急急按電梯,幸而電梯門即時打開,她奔了進去,按關門鍵,門緩慢地關上之際,只見丹兒高舉刀子就要撲殺過來,妮可心想這下她可能連赫士達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傷痛揪緊她的心!在這“最後一刻”,他的笑、他的好,緊緊扯痛了她的心,她深愛著他,堅定不移,一點也不想失去他!

  這樣強烈的意念支撐著妮可,狠狠地朝丹兒執刀的手臂上咬去,並給她一拳迎面痛擊,腿一揚踢開她!

  “啊——”丹兒跌到地上慘叫。

  “你別再逼我野蠻了!”妮可立刻按下電梯,癱靠在冰涼的牆上喘息。

  到了玄關,她立刻去向管理員求救,這才發現管理員早已倒在櫃台下口吐白沫,看來是被嚇暈了,原來方才她上樓之時,管理員已經“遇害”。

  妮可求助無門,慌亂無措之際,赫士達竟走進大門來!她像隔了一世紀沒見到他似的,驚恐地奔過去抱住他哭泣。“你怎會突然回來?”

  “踅回來拿一份文件,怎麼弄成這樣?”赫士達緊急取出帕子按住妮可血漬斑斑的手臂。

  “丹兒她……”妮可話沒說完,丹兒就從另一座電梯裡竄出。

  “吼——”丹兒穿著破碎的禮服,眼神渙散,手執尖刀刺向妮可。

  “住手!”赫士達擒住丹兒的手,往後一轉,刀子落地。

  丹兒一聽到赫士達的聲音,整個人渾然一震,一身詭異的蠻力驟然消失,癱軟在地。

  “她昏倒了……”妮可上前想去探視丹兒的狀況,沒想到丹兒竟一躍而起咬住她臂上的傷口。“啊……”

  赫士達詫異,顧不得後果,一掌劈向丹兒頸後,她這才松口,昏了過去。

  “我送你去醫院。”赫士達對妮可說。

  “不,我的傷口不礙事,先把丹兒送回江家,她太危險了。”妮可不肯。

  “赫先生,赫太太……啊——這魔女……”年輕的管理員頭昏腦脹地醒了過來,見到倒在櫃台前的丹兒,走出來指著她,驚魂甫定地說:“剛才這女孩大剌剌的進來,我見她不是住戶將她攔下,她竟跳到櫃台上一直對我吼,撲到我身上,滴得我渾身口水,我還以為她要吃了我,嚇死我了。”

  “你們認識她嗎?”管理員問。

  赫士達點頭。

  “要報警嗎?赫先生。”管理員又問。

  “不!”赫士達和妮可異口同聲地說,兩人相視一眼,默契在眼中交替。

  “不過需要一條牢固的繩子。”赫士達說。

  “我這裡繩子多得是。”管理員急急忙忙去找來。

  赫士達接了過來,立刻把“現行犯”五花大綁。

  “是不是身為快遞公司董事長的關系,我覺得你把人當貨物捆綁,很有一套。”妮可在一旁愣愣地看著,喃喃地說。

  赫士達深瞅了她一眼,沒有發表意見,回頭對管理員說:“幫我把她擡上車。”

  管理員樂得將這“木乃伊”送走。





  江家——

  甫出院,在家休養的太公了解情況後,除了對妮可致歉,也請來家庭醫師為丹兒診治。

  “吼——”丹兒已經醒過來了,雖被捆綁住,仍使勁地掙扎著。

  “小姐身體狀況還算好,但我懷疑她的精神狀態有異,像是被催眠過。”醫生大膽地假設。

  “催眠?!”在場的人全都一臉詫異。

  “她的力氣的確大得不尋常。”深受其害的妮可說。

  “我有個好友懂得催眠術,說不定可以幫得上忙。”醫師說。

  “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無論如何,只要別再讓她吼叫。”太公既心疼又沈重地說,好端端的一個孫女變成這副德行,教他看了情何以堪。

  醫師很快連絡了友人,一個鍾頭後友人到來,立刻讓丹兒進入被催眠狀態。

  “你是誰?”他問。

  “我……是一只獵豹,妮可是我的獵物,我不眠不休地找尋她的蹤跡,但不可以傷害赫士達。”丹兒說。

  “有飼主嗎?”

  “有。”

  “是誰?”

  “金青青。”

  這個名字令赫士達心下一震,莫非他就是那個把丹兒帶走的“陌生男子”?!但他為何要丹兒加害妮可?

  赫士達立刻寫下字條,讓催眠師問她要金青青的住址。

  “金青青住哪兒?”催眠師照做了。

  “他在寒樓……”丹兒念了一串地址,赫士達記了下來。

  “記不記得醒來的方法?”催眠師問。

  “赫士達說愛我,我就會醒來。”丹兒說。

  四下一片靜默,每個人的視線都落在赫士達身上,包括妮可。

  太公在一旁聽了也泣不成聲。他深知丹兒對士達一見鍾情,可惜士達並不喜歡她,他也知道女孩兒不該一直倒追人家,但他始終愛孫心切,不忍苛責。“拜托你,士達,就算行行好,幫幫我,也幫幫丹兒。”

  赫士達這輩子沒說過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更何況他真正愛的人兒就在身邊,他怎能負她!

  妮可凝視他的眸子,明白他在想些什麼,但她並不是器量狹小的人,而且此刻救人要緊。“救救她。”

  赫士達一臉不可思議。“你要我昧著良心?”

  “如果昧著良心就能救人,未嘗不可!”妮可說。

  赫士達看進她聰穎且晶瑩的眸光,釋然了,單臂將她摟住,對丹兒說:“我愛丹兒。”

  神奇的事發生了,丹兒露出喜悅的神色,在催眠師的指令下終於清醒過來,見到一夥人圍繞著她,怪叫道:“你們在做什麼?我為什麼會被綁住?”

  “唉!”太公歎息,抱住她,親手幫她解開。

  赫士達帶著妮可悄悄退出江家,還沒走到門口,太公就急急追上來。“士達,關於那個金青青,會不會是五年前被退職的韓國負責人?”

  太公畢竟是公司的董事,有此聯想完全合理。“我會查清楚的。”赫士達堅定地說。

  在車上赫士達一臉凝重,由五年前公司的弊端開始推想,還有那日見到金青青和呂耀東的合照,以及他利用丹兒對妮可不利……疑窦重重。

  “金青青是公司的人嗎?”妮可問。

  “你不要過問,一切由我來解決,現在最重要的是去治療你的傷。”赫士達把車開向醫院,今晚他決定自去找金青青“談一談”。





  夜幕低垂,回到家裡,一地的禮服碎片令人看了錯愕又難過。妮可負傷的手一一拾起那些碎片,掩不住心傷。地板忽然多了一雙手,赫士達蹲下身來和她一起收拾,安慰道:“沒關系,再買就有了。”

  “幸好白紗還沒寄來,否則也會一並遭殃的。”妮可紅著眼眶說。

  赫士達握住她的手,取下她手中的碎布。“這兒由我來收拾,你去洗個澡,上床去睡覺,我保證明天你一起床,就會看到原來的禮服全掛在原位。”

  他的語氣就像在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令妮可不禁笑了出來,她用力地點頭,享受這份專屬於她一個人的愛。

  “喂,禮服店嗎?我要那天選購的同一款式禮服,明天一早送到。”

  妮可在浴室聽見赫士達正打電話聯絡禮服店;心底漾滿溫情,他對她的好足以填滿一切的傷痕,就連手臂的傷都不痛了。

  洗好澎澎,房裡已被清得一千二淨。“你不去洗澡嗎?”妮可溫柔地問。

  赫士達搖頭,說道:“上床去,讓我看著你睡。”

  妮可躺到床上,身體一接觸到柔軟的床才發現自己好累!而他當真單膝著地握著她的手,看著她。“手疼嗎?”

  “一點也不,你為什麼不去洗澡,也不睡覺?”妮可迎向他的眸察覺他眼底有抹陰郁,唇邊的笑意有些寥落,雖然他表現得很輕松,但她能肯定他心底有事。

  “等你先睡。”赫士達沒有說明,為她蓋上被子,呵疼地輕撫她潔白無瑕的小臉。

  妮可在他的注視下乖巧地閉上雙眼,第六感告訴她,他一定是要去找金青青!不願讓他記掛著自己,只好順從他的意思,但她打算他前腳一走她後腳就出門,跟去瞧個究竟,心底有個強烈的意念,她絕不讓那個金青青傷害了赫士達!

  他果真出門了,妮可立刻下床換上衣褲,跟出門去。





  寒樓竟是一家古董藝品店!敞開的大門掛著“已打烊”的牌子,裡頭卻透出淡淡幽光,像是有人在。赫士達停下車,凜然地走進裡頭。

  一室古典陰沈的氣氛中有個男人正背對著門,伫立在轉動的風水球前,颀長沈靜的背影顯得森然詭異。

  “你終於找上我了,赫士達。”他的聲音如幽暗魅影。

  終於?這家夥口氣不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你是金青青?”赫士達沈著地問。

  “哈哈哈!赫董事長果然好記性。”金青青轉過身來,灰暗的眸光就像來自陰間的使者。

  “你利用江丹兒殺害妮可,是為了報復我把你撤職?”赫士達直接地問。

  赫士達一身王者氣焰灼疼了金青青的雙眼,他收起邪惡的笑,冷冷地說:“不,那你就太小看我了。”

  “哦?!你另有目的?”還是在聲東擊西?

  “只是想跟你談個買賣。”金青青聳肩,走向一旁的古董搖椅。“想借你公司的貨機之便,幫我從馬來西亞運點東西到世界各地,以古董家具做掩護,收益咱們倆均分。”

  “什麼東西?”赫士達犀利地問。

  “白粉。這可不是普通人可以辦到的,以前有呂耀東幫我,現在只有你了。”金青青坐到古董搖椅上,悠悠蕩蕩的目光令人見了暈眩。

  赫士達猛然驚覺他奇異的眼色,立刻移開視線。然而令他感到震驚的是,他的公司竟然早已成了他的“幫凶”,而他卻完全不知情!

  “呂耀東為什麼要幫你?你和他又是什麼關系?”他不動聲色地問,盡管胸口已燃燒著熾熱的怒火。

  “那個癡心漢是個同性戀,他瘋狂地迷戀著我,當然會幫我,而且我還傳授給他一個不錯的淘金手法,獲取不少利益,但那家夥實在想不開,你一開始調查,他就慌了,真是沒用。”金青青淡笑,妩媚邪氣的模樣教人看了心驚。

  “你所指的是那些利用公司航運之便的‘綠色單據’?”原來自始至終都是他在搞鬼。

  “沒錯。”金青青的眸子變得陰沈。“答應我們的買賣嗎?”

  “你為何會成為毒枭?”赫士達沒有回答,反問金青青。

  “混口飯吃,這比待在赫茲有前途,不是嗎?”金青青不以為意地聳肩。“你還沒回答我。”

  “你認為我會怎麼回答?”赫士達面無表情地問他,探問“底限”何在。

  “英明如你,當然該跟我合作,你總不會任你心愛的女人生命受到威脅吧?!”金青青狡詐地佞笑。

  赫士達完全明白了他的目的。“你以殺害妮可把我引出來,又以妮可的性命威脅我。”

  “赫董事長果真是聰明絕頂。”金青青以為自己占了上風。

  “不怕我控告你嗎?”

  “舉發我對赫茲的信譽會有很大的影響,你會冒這個險嗎?”

  “我不但會控告你,更不會答應你,等著受制裁吧!”赫士達嚴正地一口回絕,他向來頂天立地,不受威脅,更不和邪惡掛勾!

  “今天的買賣若談不成,你可會飲恨而終。”金青青迷魅的眸光轉瞬間變得陰冷,掏出手槍直指赫士達。

  “我不受你的威脅。”赫士達轉身就走。

  “你……太可恨!”金青青從搖椅上起身,槍桿瞄準他的背。

  跟著來的妮可躲在櫥窗外,乍見金青青竟拿槍指著赫士達,奮不顧身地沖向正走出門口的赫士達。

  “砰!”槍聲響起,金青青怨恨地扣下扳機。

  赫士達猛地被一股力量撞擊上,但那不是子彈,而是妮可,她用身體幫他擋槍!

  “妮可!”赫士達驚詫地抱住她,觸到她身上汩汩流出的鮮血,震驚得無以復加。“你為什麼要來?!”

  “我不能……讓你一個人……走進險境。”妮可氣若遊絲地說,感覺力氣正從體內消失,她癱了下去。

  “妮可!”赫士達沈痛地低吼,但她的意識已迅速被拉往黑暗,他抱著她嬌弱的身子,痛徹心扉。

  他怒火狂熾地瞪視著金青青,額上青筋浮凸,他放下懷中的妮可,走向執槍的金青青。

  “我不相信你不怕我的槍。”金青青被赫士達一身震怒的青焰駭著,冷笑從他臉上消失無蹤,急得想扣下扳機,槍卻被赫士達一腳踢落,猛烈的拳頭揍得他跟歪嘴斜,他倒了下去,又被拎起來痛擊。

  “看著……我的眼睛!”金青青睜著浮腫的眼皮,歪著嘴說,欲使出殺手锏,對赫士達施以催眠。

  赫士達一拳朝他的雙眼揮去。“啊——”金青青哀叫,痛得在地上翻滾。

  赫士達取出行動電話報警,收線後他痛不欲生地走向血泊中的妮可。

  街道上忽然傳來丹兒尖銳的聲音——

  “就是這裡,那個把我催眠的混蛋就是把我騙到這裡來的,啊!這女人怎麼躺在這裡,啊!一地的血……啊呀——是妮可……士達你怎麼也來了?”丹兒醒來後不甘心,自己跑到警局報案,並為警員帶路。

  一時間大批警力也趕到,救護車隨之而來,鳴笛聲驚動夜空。

  金青青立刻被押走,丹兒上前去踹了他一腳,卻被警方拉開,她憤恨地退到一旁,差點撞到抱起妮可的赫士達。

  “士達,她不是已經死了嗎?”丹兒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地問,喜的是以為自己有機可乘;憂的是他的靈魂似乎隨妮可而去。

  赫士達神情木然地抱著妮可冷冷的身子,哀痛欲絕地走向救護車,只求上天給他們多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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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9 18:33:15

Chapter 10

  天使的翅膀斷了

  天使墜落到凡間

  天使再也不想飛……

  “赫先生,我們已經盡力……”醫生走出手術房通知家屬。

  “不……不……”赫士達發出最沈痛的悲鳴。天地暗沈了下來,苦澀侵蝕著他的心,他的天使再也不會飛走,卻永遠失去了生命力!

  排山倒海而來的痛苦瞬間將他淹沒!

  “其實我很感謝你領養我。”

  “我沒有什麼可以回報,只有愛……”

  “我領到薪水,一定要請你,哈哈哈——”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要走了,我要走——”

  她天真的笑語,猶在耳畔回蕩;她叛逆野蠻地和他對抗的情景,仿佛只是昨日發生的事……

  她是個奇特的綜合體,沒有人敢像她那麼放肆,卻也沒有人能像她這般令他心弦悸動,她是他生命中最神奇的寶貝,阡陌縱橫中再不能找到相同的感覺。

  他不能失去她!

  “士達……士達……”一陣微弱的聲音在喚著他,是……妮可的聲音!

  赫士達蓦地睜開雙眸,看見正被推出手術室的妮可,他驚喜地從椅子上跳起,向前握住她無力的手。“妮可!噢——天啊……”他撫觸她蒼白的小臉,她是活生生的!幸好……他眼眶灼熱,深深瞅著她。

  妮可努力睜開迷蒙的眼,看見他眼中轉著淚光,眉間盡是憂心,歉然地道:“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豈止是擔心。”他暗啞的說。歷經二十四小時的煎熬,從日出到日暮的守候,分分秒秒經歷著割心般的痛楚,不過,一切都過去了,他並沒有失去她!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黑暗來臨的那一刻,她深深遺憾著。

  “不,不許,我從不允許你離開我。”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專橫地說。

  “我不離開……我還沒穿白紗禮服呢!”她虛弱地對他微笑,溫柔的目光恍若天使的羽翼,只想拂去他眼中的擔憂。

  “快點好起來,我們回家。”他熱切地說。

  “嗯。”她應著,那也是她最期盼的。





  半個月後——

  出院的日子,令妮可驚喜的是,赫爸爸和赫媽媽及水穎都來接她,但奇怪的是天天在醫院陪她的愛人兒卻沒有來。

  “小嫂子,我大哥臨時出國了,派我來接你,爸媽硬要跟來湊熱鬧。”水穎一進門就說。

  “士達真是的,出了這麼大的事,到今天才讓我們兩老知道。”赫爸爸不苟同地搖搖頭。  ,

  “就是啊,醫生說傷得很嚴重,而且失血過多,差一點就……唉!”赫媽媽心疼地流淚。

  “爸爸媽媽,我已經沒事了。”妮可安慰老人家。

  赫媽媽拭了拭淚,慈祥地說:“我炖了雞湯,回家補一補身子,我有交代阿辛天天都要給你炖一盅雞湯,這樣才能把元氣補回來。”

  “謝謝媽媽。”

  “爸媽,我要‘清場’,幫小嫂子換下醫院的‘制服’了,你們到外邊等吧!”水穎指著妮可身上病患穿的衣服說。

  赫家兩老相偕退出病房後,水穎細心地幫忙妮可更衣,小心不去觸碰到她的傷口。

  “謝謝你,水穎。”妮可說道,緩慢地下床走動。

  “謝什麼?”水穎不以為意,拎起妮可的“家當”,率性地甩上肩頭,挽起她的手。“走吧,小嫂子。”

  “水穎,你知道士達何時會回來嗎?”妮可問,想不通為何士達出國不預先告訴她。

  “他說很快,去去就回來。”水穎笑著說,眼底閃著一抹神秘的光彩,大哥交代要保密的。

  “他有沒有說去哪一個國家呢?”妮可又問。

  “沒說耶。”說了就等於洩密了!水穎聳肩,守口如瓶,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回到家中,一進房,妮可看見所有的禮服都“歸位”了,唯獨缺少訂制的白紗,不是早該送達了嗎?

  “少奶奶,老夫人要我送雞湯來。”阿辛把雞湯送進房裡來。

  “阿辛,有沒有收到我的白紗禮服呢?”

  “沒有啊!”阿辛笑嘻嘻地回答,退了下去。

  “不知白紗能否在下星期的婚宴前送到……”妮可有點失望,喃喃自語地說。

  水穎竊笑,對妮可說:“小嫂子,你覺不覺得各行各業都有制服?航空公司、快遞公司,學生更被迫穿制服,就連結婚也是穿制服。”

  “結婚的制服是……什麼?”妮可一下還無法意會過來。

  “女人清一色的白紗,男人清一色的西裝啊?”水穎坐在椅子上事不關己地說。

  “你不喜歡結婚的‘制服’嗎?”妮可笑了。

  “當然,我如果要結婚一定不穿白紗,多沒創意。”水穎嗤之以鼻。

  “那你穿什麼?”

  水穎靈活的眼珠子轉了轉,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說道:“比基尼。”

  “哈哈哈……啊!”妮可被逗得哈哈大笑,扯疼了傷口。“我從沒那麼想過。”

  “小心點,別弄疼了傷口。”水穎也笑著,兩人一遇上就有談不完的話,妮可相信有水穎在,等待士達回來的日子就不會那麼難挨了。





  兩天後的傍晚,水穎宣布她得和爸媽要先回印尼。

  “為什麼不多待幾天呢?”妮可開始慌了,很想留住水穎和爸媽。

  “不成啊,我們的任務到今天圓滿結束。”水穎一不小心說溜了嘴。

  “士達今天會回來嗎?”妮可這才察覺水穎像是“知情不報”。

  “小嫂子,你饒了我吧,我今天一定得走就是了,婚宴那天我一定還會再來的。”這是她僅能透露的了,她可不想在這裡當電燈泡啊!

  “好吧!”妮可依依不捨地和他們道別,屋裡只剩她一人“留守”。

  稍晚妮可正斜倚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劇,正演到精彩處,男女主角重逢感人肺腑之際,門鈴響了起來。

  她拭去眼角多情的淚滴,走向門口,從窺視孔裡看出去——

  卡其色的制服和帽子,她一眼便認出是赫茲的快遞員,他正低頭拿簽名簿,令她心花怒放的是他夾在手臂的一口長方形箱子,肯定是她的“結婚制服”!

  她開了門,快遞員送上筆讓她簽名,她低下頭很快地簽下。“謝謝。”

  “只有謝謝嗎?”快遞員說,低沈磁性的聲音令妮可怔了一怔,她擡起小臉,驚訝的美眸瞅著赫士達,他穿著赫茲的制服,又酷又帥地對著她笑。

  淚霧忽然模糊了她的視線,情緒忽然返回到五年前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時他就是穿著這一身制服!“你去哪裡了?為什麼不告訴我,讓我等你那麼久?”

  “去巴黎幫你取回訂制的白紗。”赫士達把盒子放到她懷中。

  “值得你親自去那麼遠嗎?”妮可抱著盒子,感動的淚水在眼底泛濫。

  “當然。”為一個用生命來愛他的女人,當然值得。

  妮可眼中的淚水滾了下來。

  “哭什麼?”他傾身,吻去她的淚。

  “你讓我想起五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妮可說著說著,淚水滾落更多。

  赫士達笑了,將她擁入懷中,低聲說:“那是最特別的‘見面’方式。”

  她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貪婪地嗅著他的氣息。“答應我,以後無論去哪裡都告訴我一聲。”

  “遵命。”赫士達說著,將她打橫抱起,走進屋內。

  妮可臉上漾著笑容,驚呼著。“快放我下來!”

  他沒有放開她,用腳跟關上門,低低地在她耳畔問:“告訴我,等我多久了?”

  “從你出門那天就等著你了。”妮可縮在他懷裡,小小聲地說。

  “傷口還疼嗎?”他的雙眼放射著魔力電波。

  “不疼了。”她說的更小聲了,小臉酡紅,手裡緊抱著她的白紗,他則抱著她走進兩人天地,此時再也無需言語,他們只想擁有彼此。

  恩愛逾恆的夜,濃情蜜意寫在兩人的眼眉間。

  他們解開彼此的障礙,裸裎的身子緊貼在一起;他熱情地進入她濕暖的深谷,她蜷曲起修長的雙腿圈緊他的腰桿,迎接他的每一個律動,他更深的刺探,往深幽的花徑盡頭而去,傳達給她美妙的訊息,性靈在逐浪中得到暢快的撫慰!

  夜更深了。

  浴室裡傳出愉快的水流聲,赫士達正在淋浴,妮可從盒子裡取出訂制的白紗,喜悅地將它高高掛起,順手也整理赫士達的制服,看著這件卡其色的制服,她突發奇想,不知穿在自己身上會是什麼模樣。

  一不做二不休,高绾起長發,她穿上制服,戴上帽子,拉著松垮的褲子到鏡子前觀看,卻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就是“好笑”,看著自己,她格格笑個不停。

  “笑什麼?”赫士達健碩颀長的裸身在鏡子裡出現,從身後環抱住她。

  “如果把這套制服也列入我們婚宴的禮服中,在切蛋糕時穿,一定很搶眼。”她覺得這個點子不錯。“有沒有小一點、適合我穿的?”她臨時動議。

  “你真的想要這麼穿嗎?”赫士達並不當真。

  “你也要這麼穿啊,配合我。”她決定了。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配合。”赫士達二話不說地答應了。





  婚宴在俱樂部的大禮堂舉行,場面盛大自是不在話下,美麗的新娘子身上的白紗及各式禮服,更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終場到了切蛋糕之時,新人穿著赫茲的制服出場,更是令眾人驚歎不止。

  “小嫂子你真有創意。”水穎在一旁幫忙,忍不住贊歎。

  “還不是拜你之賜,不過我可沒膽像你要穿比基尼。”妮可笑著,和赫士達一同切開十層大蛋糕。

  嘉賓報以熱烈掌聲,祝福聲不斷,為這場世紀婚宴劃下完美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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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la
大公爵 | 2015-2-19 18:33:53

一年後——

  “赫先生,赫太太歡迎回來,有赫太太的信哦!”兩人才悠閒地環遊世界一周,度完蜜月回到家,管理員就送上一封厚厚的信函。

  “收到了,收到了!”妮可心急地在電梯裡拆信就看,隨即忍不住高聲歡呼,興奮得又叫又跳。“音樂學校的入學通知。”

  赫士達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別跳、別跳!”

  “哦——人家忘了嘛!”妮可一開心忘了腹中“很可能”有個可愛的小生命正在成長。“可是也還沒確定啊!”

  “待會兒我陪你去檢查。”赫士達溫柔地說。

  “好吧!”妮可揚起眉睫,收起信,俏皮地問:“有沒有人大著肚皮去上學的?”

  “有,很可能就是你。”赫士達酷笑。

  “那我彈琴的姿勢一定很像抱著大籃球。”妮可比劃了一顆大球,惹得赫士達樂開懷。

  婦產科裡——

  檢驗報告出爐,他們真的是中了第一特獎。

  “糟了,這下真的要抱個球去學校了。”妮可剛剛還在開玩笑呢,此刻卻又憂郁了。

  “那是我們愛的結晶,人們羨慕都來不及呢!’’赫士達驕傲地說。

  妮可一掃憂郁,嗤笑起老公。“你看起來很驕傲哦——”

  “那可不。”赫士達揚著眉,溫柔地護衛著愛妻離去。

  “明天一早打電話給爸媽和水穎,讓他們也跟著一起驕傲。”妮可倚偎著老公,幸福地說。

  “那當然。”赫士達一口答應。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如此美好的人生,就連雲端上的天使見了也會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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