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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既然她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
還說什麼人跟豬是不能結合的,
那……他的妻子人選就決定是她了。
因為那代表她絕對不會答應嫁給他,
也就是說,父母的逼婚可以告一個段落了。
只可惜……
她為了讓他換個人選,竟故意打扮得
「妖嬌美麗」與他見面,卻不小心被人拍到,
使得雙方家長馬上緊鑼密鼓的幫他們安排起婚禮事宜。
要糟,這下可大大不妙了!
雖然她人是還不錯啦,跟他的家人也相處得很融洽,
有時雖會搞些小花招,倒也還無傷大雅。
但,難道他要因為這樣就跟她走進婚姻嗎?
第一章
「碰」地一聲,門板被撞開來,門上「總經理」鑲金字樣抖了抖之後,一道身影竄入辦公室,跟著馬上響起一陣吆喝聲。
「哥,找到了!你要的女人找到了!」
「我要的女人?我要什麼女人了?」傅熙懷坐在辦公椅內,頭也不抬地繼續忙著手邊的公務,隨口應了句。
「怎麼?看你這個樣子,好像連結婚這麼重大的事情你都忘了?」傅青遙兩手抵著桌面,俯下身,難以置信的瞪大眼。
「結婚?」傅熙懷終於抬起頭來,一樣滿臉驚愕。「誰要結婚?」
「不是你,難道會是我嗎?」傅青遙擺出一副嚴重受到驚嚇的誇張表情,然後馬上接口說:「前些天你拿給我的那一大迭照片啊,想起了沒?」
「嗯,想起來了。」這個回憶顯然讓傅熙懷不是很愉快,薄唇一抿,那稜角分明的臉龐顯得更加冷酷。
只怪他今年二十八歲,而二十九歲是不宜嫁娶,偏他的命格「據說」一定要在三十歲前結婚,所以老媽軟硬兼施,連七旬老奶奶都搬出來當先鋒,塞給他一大迭照片,說裡頭每個女孩都是萬中選一且宜家宜室的最佳伴侶,硬要他挑出一個。
最後他將那些照片丟給同父異母的弟弟青遙,只交代一句:「你知道我的,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重要的是要處理得漂亮,不要讓他們再來煩我就好。」
「OK!」青遙一口應允。
接著,熙懷繼續一成不變的日子,確實差點忘了還有這檔事。
拉回思緒,他問了:「那你怎麼處理的?」
「就是幫你挑了一個啊。」
「你……幫我挑了一個?」頎長的身軀霍然站起,挑起的濃眉下,是兩簇火光。
「放心啦,我可是很認真的挑選,而且還費了一番功夫做過問卷調查,最後才確認這個倒楣鬼是誰。」
「誰?」
「童芯亮。」
「童芯亮?」
「以前住我們家隔壁,常常煮紅豆湯送過來的童媽媽,你還記得嗎?她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叫童芯亮,正好跟我同年紀,一樣小你四歲,她還有個小三歲的妹妹叫童曼菁。」
快速開啟記憶的盒子,咻咻咻地射出往事……
「你是說……那個愛哭鬼、跟屁蟲」熙懷瞠眸抽氣,一副命中要害的樣子。
「是啊。你離開台灣之後,童家也搬走了,算一算你跟她已經有十年沒見了,你見到她一定認不出來。」
「你跟她一直有聯絡?」
「也不是。說來很巧,童芯亮的妹妹童曼菁跟我念同一所大學,而且還是同一系,算是我的小學妹呢。」青遙解釋著。
「你就因為這樣,所以選了童芯亮?」熙懷一臉的無法置信。
「不是,你別緊張,我可是經過一番問卷調查的。」
「問卷調查?」
「我呢,就透過童曼菁,請她問她姊姊一個問題,就問說如果要她嫁給你當老婆,她會怎麼樣。結果……」青遙頓住,覷了他一眼,「真的要我說嗎?」
「沒什麼不可以說的。」熙懷撇撇嘴。
「好,那我說了。」青遙咳兩聲,然後慢慢的、一字一句地公佈謎底。「童芯亮說了,人跟豬是不可能結合的,而她絕對是個正常人。」
熙懷整個人楞住,額頭青筋浮起,嘴角開始微微抽搐。
青遙又繼續說:「雖然我知道你不想結婚,但如果不挑出一個來,那事情一定沒完沒了。所以呢,我就乾脆挑一個可以完全放心的人,我很聰明吧?這也是我為什麼挑童芯亮的原因,因為她都這麼說了,就代表她絕對不會讓自己嫁給一隻豬啊。」
青遙還在得意的當頭,忽然發現了什麼。「大哥,你怎麼了?臉色怪怪的。」
「沒事。」只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卻又不能喊疼。
熙懷繃著臉,重新坐回椅子上,正準備查找資料,電話鈴聲忽然響起。
「喂?」他順手按了免持聽筒。
「你是傅熙懷嗎?我是童芯亮。」一道輕脆的嗓音,震住了在場的傅氏兄弟。「你知道我是誰吧?」
「知道,妳一開始就說了不是嗎?」熙懷回神之後,快速應話。
「那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是為了什麼吧?」那端的語氣很不友善。
「不知道。不過妳可以直接說。」
「好,那我就直接說了。就是照片的事情,我實在不明白,你……你怎麼會選我呢?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很荒唐嗎?」她充滿火藥味的質問道。
「照片?喔,我想起來。對啊,那妳怎麼會把照片放進來讓人挑選?」他舒適地調整了下坐姿。
「那是我媽自作主張!為了這件事,已經嚴重影響到我的生活了。」
「這樣……」再啜口好茶,潤潤喉。「那實在有點抱歉,看起來是讓妳困擾了。」
「是啊是啊,是很傷腦筋。」那頭懊惱的聲音明顯轉為興奮,而且口氣好轉許多,「不過你也不用說抱歉,你只要換個人選就行了,這很容易的。」
「可是……如果我不想換呢?」熙懷對著弟弟的V字手勢笑了笑。
「你、你是什麼意思?」童芯亮的聲音霎時變得僵硬。
「我這人一向有個原則,就是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想去改變。」
「那你就是一定要娶我了?」聲音一下子拔尖。
「嗯……」熙懷輕刮了下耳膜,沉吟了下後,說:「我是挑選妳,不過妳也可以不嫁。」
「我當然不會嫁!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童芯亮這輩子是絕對不會嫁給你這頭自大狂妄的沙豬!不論誰來逼我都沒有用,我會用盡所有方法抗爭到底,你等著瞧!」
「好,我會等著瞧,那妳可要加油了!」說完,不囉嗦,熙懷直接掛了電話。
一旁的青遙早已忍不住大笑出聲,「噢,妙!老實說,我有種預感,接下來一定會很精彩。」
「是啊,我也等著看好戲,反正人是你挑的。」熙懷涼涼地應道。
「什麼話啊?我是在幫你耶,你不能這麼卑鄙--」青遙的抗議聲被手機鈴聲給打斷了。
「喂,曼菁啊……原來是妳給她電話的……什麼?喔,我知道了,我會提醒他。」掛完電話之後,青遙拿著古怪的眼神瞅著哥哥。
「什麼事?」低頭審閱文件的熙懷,只眼瞟著他。
「剛打來的人是童曼菁,她說她姊姊跟你講完電話以後,就……」
「就怎麼樣?」熙懷收回那隻眼,漫不經心地問。
「就一直在找她們家的那把鋼製菜刀。」
「喔?」熙懷的兩隻眼終於很捧場地同時一翻,微怔之餘,嘴角逐漸上揚。
「你還笑得出來?曼菁說她一直懷疑她姊是標準的人格分裂,這種人外表是看不出來的,但是一發作就很可怕……等一下!」青遙說著往外頭衝去,嘴裡還嘀咕著:「我還是出去交代一下警衛好了。」
這時候的熙懷卻忍不住笑了。看來青遙選上她算是幫上忙了!
他還記得當年她被自己弄哭的總總「事跡」,所以不管有什麼天大的意外,她都不可能會想嫁給他。那麼,他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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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很想砍了他!他居然對我說加油?他根本就是在消遣我!簡直是可惡透頂了!」童芯亮扭曲著一張秀麗的臉龐,每句話都從牙縫中迸出。
「我就叫妳不要打這通電話的,妳偏偏要打。」童曼菁吁口氣,有點同情的望著姊姊。
「我本來是想勸他主動換人,那老媽就會死心,天下自然就太平了。我哪知道他這麼惡劣,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妳不是說過他很驕傲自大,又很冷酷無情、霸道野蠻……哇,他怎麼被妳說得一無是處?」曼菁驚奇的睜大眼。
「因為這是事實!」芯亮氣呼呼的。
「是嗎?可是妳小時候很喜歡跟著他,怎麼現在會這樣討厭他呢?」曼菁一臉的納悶。
「喜歡跟著他,不代表喜歡他這個人;再說小時候不懂事,現在我長大了,當然知道好壞了。」芯亮忿忿難平,用更堅定的語氣說:「經過這通電話,我就知道他還是跟過去一樣惡劣!」
「可是媽說……」
「媽說的她自己負責!」
「可是媽的脾氣妳又不是不知道,她堅持的事很少改變的--」
「很巧,我正好遺傳到她這一點。」童芯亮咧咧嘴。
「是啊,如果妳們兩個都這麼一直堅持下去,那咱們這個家就永遠沒有安靜的一天。我聽管理員說,我們樓下已經去反應好幾次了,還差點報警呢。」
「妳說得沒錯,快刀斬亂麻。我是該好好想個辦法,人家都說要等著瞧,還幫我加油了,我當然是繼續抗爭,一定有什麼辦法的……」芯亮咬牙握拳,陷入沉思,半晌,大叫道:「我有了!」
「真的?誰的?」
先賞給妹妹一記栗爆再說。「我是說我有了好辦法了。現在談的,可是關係到我終身幸福很嚴肅的事!」
「我知道啊,可是嚴肅不一定要暴力嘛。」揉著額頭,曼菁繼續問:「那妳是想到什麼好辦法?」
「我想過了,如果能讓熙懷相信別的女人比我更適合他,那麼他就會心甘情願的放棄我,又不會傷了兩家的和氣,這才是最圓滿的結果!」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辦得到嗎?」
「就看妳了。」
曼菁怔了怔,神色倏地大變,哇地大叫一聲,「哇!我不要,沒有人這樣的啦!我又不是丫鬟,我才不要代嫁呢!」
「誰說要妳代嫁啦?妳是不是小說看太多了?」芯亮忍不住失笑。「我是要妳利用跟傅青遙的關係,幫我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靠過來。」芯亮壓低聲音開始解析自己的絕妙計畫,只見曼菁聽得瞠目結舌。
「嗯,我明白了。姊,妳好聰明欸!」曼菁豎起了大姆指。
「這是一定要的啦。不過這句話,我等著聽傅熙懷來說。」
芯亮攏攏那頭亮麗的秀髮,角度完美地斜並著長腿擺出最優美的坐姿,隨著篤定的心情,總算恢復「常態」。
目睹老姊判若兩人的轉變,曼菁很識相地趕緊走人。
雖然說老姊現在已經恢復正常了,不過……說實在的,曼菁也不確定到底哪個狀況的老姊才算「正常」。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傅熙懷這三個字,一定會讓老姊無法「正常」。
就像她現在要執行的「計畫」……不管了,童曼菁還是決定先執行再說。
「喂,親愛的學長嗎?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是我告訴我家老姊,是你幫忙你家老哥選照片的事情;第二是你馬上跟我見面。」嘿嘿嘿……
誰?誰的笑聲這麼邪惡?曼菁眼皮立刻低垂,對自己的笑聲露出無限懺悔的表情。
重新睜開眼之後,她便趕著出門跟傅青遙見面。在會面結束之後,她又趕緊將結果告訴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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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傅熙懷再次接到童芯亮的電話。
「妳想說什麼就快說,我在忙。」嗆聲也得找對時間吧。
「我知道你是大忙人,那就看你什麼時候忙完,我等你啊。」好一道充滿愉悅的甜美嗓音。
「嗯?」截然不同的嗓音,讓熙懷把耳朵更貼近聽筒。「妳……真是童芯亮?」
「我當然是,這有什麼好懷疑的?我相信這個時候,應該沒有人敢隨便冒充我,你說是不是……懷哥?」
熙懷第一個反射動作就是拉開話筒,然後兩眼瞪著它,彷彿話筒裡隨時會跑出什麼咬人的怪獸一樣。
「你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我記得以前我都是這麼叫你的啊。」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笑意。
他吁口氣,問:「叫什麼都無所謂,妳現在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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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真的要去見她?」青遙問著正忙著整理文件的哥哥。
「反正就約在附近的露天咖啡座,去一下也無妨。」
「我覺得事情有點怪怪的,至少她這麼主動就有問題。而且那天曼菁還十萬火急的約我出去,然後就問了我一大堆問題,且都是跟你有關的呢。」
「是嗎?什麼樣的問題?」
「嗯,很多啦,比如你的生活飲食習慣,會不會賴床、有沒有時常熬夜、喜歡吃些什麼、不敢吃什麼。另外,還有你最討厭和最喜歡哪種類型的女孩啦……反正她問很多,從身高體重到三圍都有,還作筆記呢。」
「那你回答她了?」
「是啊,我每個問題都回答了。反正就當成是在寫問卷,雖然沒獎品可以拿,不過別再煩我就行了。」
「每個問題都回答?」熙懷揚眼,有點難以置信。「沒想到你這麼有心,對我的事情這麼瞭解。」
「見鬼!」青遙擺擺手,一雙修長的腿往椅子上擱去。「我說我根本不瞭解你的狀況,她硬是不相信,所以我只好來個『自由答題』嘍。」
「那我明白了。」熙懷滿意地點點頭。
童家姊妹倆搞了老半天,卻只弄到一份假情資。
「大哥,依你想,她們問了一大堆問題,然後又約你出去,到底想幹什麼?」
「見了面不就知道了。」熙懷將資料放入公事包裡,交代說:「我跟她見過面之後,會直接趕到新首都工地去一趟,你吩咐羅勃斯不用等我了。」
這個「羅勃斯」的身份算是較為特殊,並不屬於傅氏企業的員工,而是由傅家兩老直接任命,職責就是保護傅熙懷。
話說傅熙懷自從返國接任傅氏集團總經理一職之後,傅氏集團隨即進行一場改革,先是人事調動、獎賞制度的重新整頓,接著是整個家族企業的轉型投資,而最近熱門的房地產、資訊業等等,都讓傅氏集團在商場上再現佳績。
只是傅熙懷精明的算計和剽悍的作風得罪了不少人,其中新首都開發案的一筆土地買賣,「富川企業」就因為截標未果而記恨在心,傳將對傅熙懷不利。
說起來這富川企業算是傅氏的死對頭,近些年來的每筆生意都像是衝著傅氏而來。
本來在商場上競爭是在所難免,但聽說富川幕後那個神秘的金主似乎跟黑道頗有淵源,也因為這樣,傅家特別聘請私人保鑣輪流保護傅熙懷的安全,而出身特種部隊的羅勃斯就是其中之一。
「你居然不帶著羅勃斯一起出門?」青遙的表情,就像看見一個人要刎頸自盡般。
「她要我一個人單獨赴約。再說……不過是個女人,不需要派上保鑣吧。」熙懷一派輕鬆的揮手笑了笑。
「不過是個女人?你可別太大意了。」
「誰說我大意了?我是不在意。」熙懷嗤笑了聲,從容地邁出步伐。
青遙對著哥哥的背影,有模有樣地畫了個十字架。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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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中取靜的露天咖啡座,顯得有些空蕩蕩。
熙懷抵達約定地點後,發現時間還早,便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來翻看雜誌,偶爾抬頭看看四周,幾度發現年輕女子走了過來,但又離開。
不是她。
算一算他十八歲那年離開台灣的時候,她已經上國中了,可是此刻浮現在他腦海最鮮明的記憶卻不是她清湯掛面的模樣,而是她更小的時候,也許八歲?五歲?他還記得她那甩動的兩條長辮和驚天動地的嚎哭聲。
沒想到分開十年了,他們還有機會見面!
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是否氣氛會不一樣呢?也許他們還能來個兒時記趣什麼的。
……我童芯亮這輩子是絕對不會嫁給你這頭自大狂妄的沙豬!
她在電話裡咆哮的字句忽然刺入熙懷的腦子,濃眉微蹙,眸光也失去原來的溫度。
一種微妙且複雜的情緒在他心頭醞釀。
雖然說他對母親一直積極催促婚事也十分排斥,但是……他可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讓一個女人這麼厭惡。
傅熙懷搖頭失笑,正想低頭繼續看雜誌,眼角餘光一瞥,馬上抬起頭來。
不遠處出現一個特別的「東東」,怪異得讓他瞪大了雙眸。
是一道彩虹嗎?
不對。是一盤炒壞的米粉頂在頭上?更正,是在風中飄揚的蓬鬆彩色米粉頭!
這樣的髮型,讓人不敢掉以輕心,畢竟最近精神病患特別多。
只是因為距離的關係,他無法看清「她」的臉。目光再往下……
嘖嘖!熙懷不禁暗暗稱奇。大白天的,是「蛇精」現身嗎?
瞧,無袖、露肩、低胸的緊身馬甲上衣,搭著超短的迷你裙,隨著足下高跟鞋每一步踩出,身軀呈現的S型幅度也愈來愈大。
發現她大剌剌地一路「蛇行」,而且正朝著自己的方向走過來,熙懷本能地低下頭,假意翻動雜誌。NO、NO……
Yes!效果出來了!當童芯亮看見男人倉促避開視線的那一刻,內心已經開始興奮起來,腳步也不禁加快。
她用力踩著步伐,一路扭腰擺臀接近他,同時刻意用著「美環式」的濃濃鼻音,有如呻吟一樣,道:「哈囉,懷哥!」
熙懷瞬間打了個哆嗦,然後像火燒屁股般從椅內彈起身。
瞪視眼前這個扭腰擺臀的女人,一句話在他舌尖打轉--小姐,妳認錯人了!
「我是童芯亮啊,你不認得我了喔?可是我認得你呢。」芯亮揚著手裡的照片。
熙懷定睛一看,發現她手裡拿的竟然是自己的泳裝照!
她用力踩著步伐,一路扭腰擺臀接近他,同時刻意用著「美環式」的濃濃鼻音,有如呻吟一樣,道:「哈羅,懷哥!」
熙懷瞬間打了個哆嗦,然後像火燒屁股般從椅內彈起身。
瞪視眼前這個扭腰擺臀的女人,一句話在他舌尖打轉——小姐,你認錯人了!
「我是童芯亮啊,你不認得我了喔?可是我認得你呢。」芯亮揚著手裡的照片。
熙懷定睛一看,發現她手裡拿的竟然是自己的泳裝照!
「你……」他試著正視對方,但兩隻眼珠子就是老往一旁偏離。「你怎麼會有我的照片?」
「這個是你媽提供的啊,家裡還有很多呢,不過……我特別喜歡這一張,體格不錯唷。」既然人家都已經目不忍睹了,那她……當然要更賣力亮相嘍!
芯亮故意轉到他面前,眨著兩扇不自然的假睫毛,刻意調整仰視的角度,配合微噘的鮮紅嘴唇,擺出夢娜式的笑靨。
你可以再靠近、再靠近一點喔。
一步步地逼近男人……拉近距離的同時,她也從容地審視他的面貌。
除了那對飄忽的眼,她看見了一頭濃密微卷的頭髮、寬闊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緊抿的薄唇雖然有點冷酷,卻散發著柔軟光澤。
他還是沒變,雙肩依舊那麼挺、五官依然搶眼、腿兒還是那麼修長……
要說有什麼改變,那就是他渾身多了點成熟男人的味道,巧手剪裁的合身西服,更襯托出他的碩壯英挺。
不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不管是照片或是本人,芯亮都只有一個結論——他真的很英俊、很迷人。
只是,這男人長得太好看,有時候也只是具備「造孽」的本錢罷了。這個想法總算適時挽救她過度沉迷的心緒。
就在兩人逐漸靠近時,熙懷也驗證了一個道理——跑進鞋子裡的砂石,其實踩久了也會沒感覺。
從無法想像、無法接受,到感覺逐漸麻痺,他終於正視她那張「調色盤」般的臉。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有必要這樣子蹧蹋嗎?這是他看到她心裡唯一的感覺。
她就是昔日的小丫頭嗎?她那被五顏六色覆蓋的五官,實在很難辨識輪廓,唯一值得一看的,就是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好似綻放著一股青春活力。
被男人這麼一瞧,芯亮反而開始有點不自在了。
坦白說,這男人拿著一對黑眸專注盯著人瞧的模樣,還真的有幾分……恐怖。
就像要穿透人心似的,熠熠光芒總讓人聯想到鋼鑽利刀什麼的。
搞什麼?看猴戲嗎?芯亮失去乘勝追擊的快感,有點意興闌珊地坐了下來,同時示意,「坐啊,坐下來啊。」
熙懷扯了下嘴角,勉強算是笑容,然後跟著重新落坐。
此時服務生上前招呼點餐,然後離開,整個過程,服務生的眼睛不時飄到她的身上。
「看來你……很受人矚目。」
「應該是吧。」一路走來,她確實是聽到不少驚歎聲,比較誇張的是,剛才有個小孩還放聲大哭呢。
「你……很喜歡打扮?」他發誓這輩子從來沒有說話這麼遲疑過。
「是啊,女人嘛,總是要學會打扮,讓自己漂漂亮亮的,不是嗎?」
「是……是該多學學。」他的良心建議。
「那你覺得我漂亮嗎?」她的語氣忽然興奮起來。
「嗯?」漂亮?漂亮……的交通號志——「前有路障」,請小心駕駛。這個念頭讓熙懷忍俊不住笑了。
他在笑?他居然在笑!他怎麼還能笑得出來?!他應該欲哭無淚,他應該萬念俱灰,他應該懊惱後悔……他此時的笑容對芯亮無疑是一大打擊。
服務生上前送完餐後,熙懷直接問道:「你今天約我出來,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
「當然是談我們的婚事啊。」芯亮啜著果汁,不忘給他來個秋波橫掃。
「婚事?還有什麼要談的?該說的,你都已經說過了,不是嗎?」他實在沒胃口,但還是捧著咖啡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飲著,努力讓自己的視線停留在杯上的圖案。
「那是前幾天的事了,因為現在的情勢已經改變,所以當然有必要再談談。」她輕咳兩聲,努力用鼻腔發聲,「難道你都不想聽聽人家要說些什麼?」
夠嗲夠撒嬌了吧?呵呵!
熙懷直覺胃一陣痙攣,勉強嚥下嘴裡一口咖啡,皺眉擺手說:「就算我不想聽,你還是會說的,那你就直接說吧。」
只要有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他的不耐煩。兩簇火苗在芯亮眸底燃起,她吸口氣,撥撥噴滿膠水的僵硬髮絲,嘴角努力翹起。「我要送給你一份禮物!」
「什麼禮物?」
「就是……」知名晶牌濃縮特效巴拉松一瓶,附加強化韌度的懸樑專用吊繩一條……想到這兒,她原本牽強的笑容變得好生動。「就是一個驚喜!我決定嫁給你。」
噹噹噹噹!謎底揭曉。
童芯亮話一說完,忙著瞠大眼,以無限期待的愉悅笑容,等著欣賞他的表情。
他的表情是兩隻眼皮翻開,瞪視她,然後眼皮又再度垂下。
芯亮不禁訖異。「你、你……怎麼都不說話?」不然直接哭出來也行唷。
熙懷當然會說話,只是得等到耳邊還在轟隆作響的巨雷消失。
「是不是聽見我說要嫁給你,你高興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決定再給他小小刺激一下。
果然,他終於再度抬眼,對著她一臉燦笑。
熙懷忽然有種感覺,她那對骨碌碌的眸光中似乎躍動著什麼。
挑釁!當這兩個字刺人他思維時,他頓時有了某種領悟,剎那間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他想,他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也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好啊,那我就娶你好了。」他很阿沙力地回答。
第二章
「你……你……」童芯亮就像被雷給劈中一樣,幾乎可以聞到自己身上散發出—股焦味。
「我?我怎麼了?」他很好啊,他明明是這麼的配合啊。
「你……我是說……」他的脫稿演出,讓芯亮不知道該怎麼接續完成腳本,只好開始硬拗:「你一口就答應,害我有點……嚇到了。」
「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嗎?」傅熙懷擱下杯子,身子往椅背靠,仔細捕捉那張瞬息萬變的臉。
「我……」除非她瘋了!
她大費周章地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模樣,就是指望他能打退堂鼓,結果呢?沒把男人給嚇跑,她自己卻已經開始冒冷汗了。
「不過我很好奇,你之前不是一直反對這件婚事,現在為什麼會忽然改變心意?」熙懷故意這麼問。
這一問讓她兩眼一亮。機會來了,B計畫開始!
「說到這個,唉……」芯亮用力地歎口氣,以無限哀怨的口吻說:「其實是我失戀了,我剛跟男朋友分手。」
「喔。」他用專注的神情繼續捧場。
「我呢,一直習慣身邊有男人陪伴,那分手之後,我總不能一個人過著寂寞的日子,所以……」羞答答地瞟了他一眼。
「所以你就重新考慮我?」
「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啦,像你長得這麼帥、條件又這麼好,有哪個女孩子不心動呢?都怪我那個男朋友太死腦筋,我就告訴他,我就算跟你交往,也一定會留個位置給他,大家都在一起,這樣不是很好嗎?他硬是不答應,還逼我打電話拒絕你。拜託,現在是什麼時代了,三P也沒什麼啊,所以最後我就把他給甩了。」
「3P?」
「對啊。」芯亮身子往前傾,讓那呼之欲出的胸脯貼在桌面上,露出明顯的乳溝,然後媚笑道:「你會反對我這麼玩嗎?」
「當然不會。」干他屁事?
「真的?」她咧笑的嘴角微微抽搐,吸口氣,不信邪地繼續賣弄風騷,「那、那就太好了,我果然沒有挑錯人。其實……又何必這麼大驚小怪,開心就好嘛,不管是二男一女還是二女一男都是可以的,試過就知道那種滋味有多美妙啦。」
「嗯。」你高興就好。
他點頭?他說……嗯?芯亮當下杏眼圓睜,聲音跟著拔尖,「你是說你也試過了?!你跟人家搞三P?!」
「你這算不算是大驚小怪?」熙懷很想提醒她一句:小姐,「面具」不小心掉了喔。
「我、我……」從震驚、厭惡,到露出笑臉,芯亮還是自個兒找回「面具」了。「呵呵呵……我不是大驚小怪,應該是說你讓我太……太過驚喜了。」
「禮尚往來,那就當是我送給你的回禮了。」熙懷笑了,而且笑得很開心。
他再也不急著將視線調離,相反地,他覺得面對她的感覺其實也滿好的。至少,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子開懷大笑了。
「那……」那接下來呢?男人燦爛的笑容,讓芯亮開始有點不知所措。
該死!這種場面會不會太過融洽了點?可她希望的是不歡而散啊!
現在可好,他不掀桌子定人也就罷了,還笑得這麼「和藹可親」!芯亮暗暗唾罵,睨了他一眼又快速移開視線。
這男人分明是仗著自己笑容迷死人,所以想來勾引人嘛,她才不會上當呢!
「童——」他清清嗓子,才道:「我記得以前都是叫你亮亮的,對吧?」
「有時候也叫愛哭鬼、跟屁蟲或是小烏鴉、傻妞、蠢蛋……很多啦。」以上皆是,僅供參考。功敗垂成的挫折,讓她的聲音聽來有氣無力,她不斷攪動吸管,心思也在糾結。
「以前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想不到你年紀比我小,卻記得這麼多。」熙懷差點笑出聲來。
提到小時候,一種溫馨感讓熙懷心情放鬆許多。
但對芯亮來說,這卻是舞動她抗爭意志的另個來源。
「我還記得我十二歲那一年,有一晚我不小心看見你跟女同學約會,結果你不知道看見了什麼,竟然喊了一句有鬼!我嚇得放聲大哭、拔腿就跑,結果還連著好幾天作惡夢半夜爬起來哭,然後爸媽還帶我去收驚,那個道士拿著劍衝過來往我臉上噴水,我當場又哭個半死。」加速的吸管不斷拌攪出漩渦,芯亮幻想將男人往裡頭丟去的感覺。
「這件事我也記得,其實當時我什麼也沒看到,倒是看見躲在草叢的你,所以——」
「所以你故意要嚇我的?其實我後來就想到你是故意的了。」芯亮面對他臉上堆砌的歉意,咧咧嘴,有點示威意味。「不過當時我也不是真的不小心看見,我是一直偷偷跟著你們後面,然後躲起來偷看的。」
「我就是發現到了,所以想給你一點教訓,只是沒想到你居然這樣子就被嚇著了,那你現在……還這麼怕鬼嗎?」
「那你呢?現在應該還喜歡帶著清純的小學妹約會吧?」她的笑容夾帶刀光劍影。
「不,我現在比較喜歡性感—點、放蕩一點的熟女,就像……你這樣。」既然感覺不到她的善意,熙懷決定使出撒手鑭。
果然,芯亮一聽,差點沒從椅上滾下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情資顯示明明不是這樣子的!是不是曼菁搞錯了?那她拚命演出的角色不正投其所好?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一步了,那事情就……就這樣子說定嘍。」熙懷丟下結語,逕自喚來服務生結帳,然後起身準備離去,
芯亮—時之間無言以對。
她還有什麼事?擺在眼前的事實告訴自己——一切苦心都白費了!這時候她還能再做些什麼?
她是該讓男人快點走,以免瞬間崩潰的自己會幹出啥不智的事情。
就在這時候,某個片段就像針一般地刺入她的大腦。
他剛剛說什麼來著?事情就這樣?啊是怎樣?
「……我決定嫁給你!」
「……那我就娶你好了!」
就這樣?噢不,這種ending讓童芯亮瞬間毛髮盡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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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芯亮當機立斷,起身喚住男人的腳步。
「還有什麼事嗎?」他轉過身問。
「我想我必須跟你說清楚,剛才……我說的話都不算。」
「剛才?」他對她露出一抹歉笑,挑眉說:「雖然我記性還算不錯,可是剛才你說了滿多的,我實在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
芯亮瞪著他,衡量著他話裡故意的成分有多少,最後索性下巴一抬,大聲直接說道:「就是指我要嫁給你的事啊!我……我只是隨便說說,你別當真了。」
「怎麼可能——」
「你要相信,我是說真的!這一切一切都是我故意安排的,我以為那樣說你會很緊張,哪知道你……反正我就是不可能嫁給你,我這麼討厭你,我怎麼可能——」
「我都明白。」而且是非常的明白,所以才會選她嘛,傻妞。
兒時戲稱很自然地在他心裡喚出,這一刻,他的心思忽地飄飛起來……
念在過往的情份,他很認真的思考——是不是乾脆把「真相」說出來,讓她明白自己選照擇婚不過是在敷衍了事,她就不用這麼傷透腦筋?
該死!嫁給他就真的這麼傷腦筋嗎?
傅熙懷心思轉折不已,陰騖的表情落在童芯亮眼裡,卻解釋成另一種含意。
她停住話,有點遲疑。自己是不是把話說得太絕?再怎麼說,選上她也不是他一個人的錯。唉,天生麗質還是有點兒困擾的。
「咳……」芯亮清清嗓子,調整語氣道:「我知道我這麼直接拒絕,可能會讓你很難接受,可是這種事還是不要拖泥帶水,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一定要清清楚楚,你說對不對?」
「對。」
他贊成了?那她……其實可以用更和平的方式嘍?人家不是說好聚好散嗎?
芯亮的語氣轉緩,「其實……你喜歡我、選上我也不是什麼天大的錯誤,只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雖然我們不能當夫妻,但是能做朋友,或者說就像兄妹一樣也很好啊。你對我的心意我很感動,我也會祝福你找到更合適的對象,重點是你要看開一點,不要對我太執著了,那你才能接受別的女孩啊,你說是不是?」
「不是。」
「嗄?」接續的台詞卡在嘴裡,芯亮活似被噎住的表情。
「我更正你的第一句話,我選上你,但不是喜歡你。另外補充回答你的最後一句,我沒有打算接受任何其他的女孩。」有倏不紊、直接俐落的答覆。
「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芯亮完全聽不懂!
誰來幫忙翻譯一下?最好是來自地獄的,才能讓她理解這個魔鬼所說的連篇鬼話!
「很簡單,我只是選一個結婚對象,跟喜不喜歡沒關係。」
「怎麼會沒關係?要結婚,當然是挑最喜歡的!」嘿,別裝了,這樣就能掩飾遭拒而受傷的自尊嗎?
「問題是如果沒得挑呢?看到那一大堆照片,我……」他擺出一副不敢領教的表情,嘴角一撇,飽含不屑的意味道:「我根本不想看。」
「那、那我是怎麼被選上的?該不會是你擲骰子,還是說……拿電風扇去吹,然後……」然後挑出飛得最遠的那張?芯亮因為自己的假設而滿臉驚愕。
「你的想像力不錯。」熙懷聽了忍不住輕笑。
「請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謝謝。」她一臉的嚴肅。
「這個問題不是重點吧?你已經被選中是事實,而且……」
「而且怎麼樣?」
「而且兩家的人最近都在忙這件事,好像喬得很開心。」他表情淡漠,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是啊,他們是很開心,可是有沒有替當事人想過?婚姻大事怎麼可以這麼草率呢!」芯亮心火狂燒。
「是我奶奶太迷信,說什麼我今年一定要結婚,才可以逢凶化吉,所以——」
「所以你為了要逢凶化吉,就不管別人的死活嗎?」她激動地打斷他的話。
「有這麼嚴重嗎?」他被她所用的字眼嚇住了。
「為什麼沒有?兩個人勉強在一起,而且還要一輩子,那種日子就是生不如死!你剛剛不也說了,你不喜歡我,對不對?」說到這兒,芯亮的語氣更是憤怒,「那你就隨便再去挑一個出來,反正一樣是交差了事啊!」
「可是……」他頓了下,半晌,才慢吞吞地說:「我現在發現選你才是最保險的。」
「保險?」怪哉!明明是她在設局,怎麼好像被丟入迷宮的也是她,她是愈聽愈迷糊了。
「因為我現在能夠確定不會答應的人,就你一個。」
芯亮楞了楞,兩扇長睫毛眨啊眨的,然後終於恍然,同時跟著咒罵:「該死!去你的混帳東西!原來是你自己想敷衍家裡的人,所以你根本不想結這個婚!」
「你……」熙懷先是一愣,然後搖頭,一副不敢苟同的樣子。「請注意你的風度。」
芯亮瞪著男人,發現那帶有輕鄙意味的臉,馬上氣得七竅生煙。
此時熙懷又補充一句:「而且我說我不想結婚,你聽了應該更高興才是。」
就像他聽見她極力反對一樣的高興?芯亮眨眨眼,進一步領略男人的話意之後,硬生生地壓下衝到喉頭的怒咆。
擺在眼前的事實是——他不過是隨手挑出一張照片,而她老媽居然把他當成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讓她每天面對一樣的疲勞轟炸,過著像戰爭一樣的生活。
而他呢?他似乎篤定她會拒絕,也等著接收她拒絕的結果,而這些過程都必須她一個人去承擔擺平?!
搞了老半天,自以為佈局的她,才是被「設計」的人!包括她的反應都在人家的掌握之內。
不、不……芯亮心頭強烈抗拒著,但臉上激烈的表情卻已逐漸緩和下來。
「我想這一趟還是沒有白來,更少有些事情我終於弄明白了,非常謝謝你今天的赴約。」她行了個禮,抓起皮包,一副準備走人的樣子。
「款……」熙懷愣了楞,皺著眉頭。
這丫頭一路發飆還好,更少情緒顯見;但這會兒面對她稍嫌冷淡的態度,頓時摸不著頭緒的傅熙懷,竟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芯亮睨著男人的表情,嘴角勾著滿意的笑容,「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那你剛剛說的事情呢?」
「我剛剛說的?我說了很多啊,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芭比式的睫毛眨啊眨的,她學他剛剛說過的話。
「就是你說要嫁給我的事不算數——」
「你那麼緊張幹什麼?」芯亮暗暗竊喜,終於抓對門路了!就是這樣子,就是要讓他無法捕捉到自己的心思。
「我以為最緊張的人是你,難道這不是你今天主動約我出來的目的?」
「我不是說了嗎?今天對我來說算是有收穫了,我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你想怎麼做?」
「這個嘛,放心,結果一定會讓你知道的。」只是在公佈結果之前,偏偏不讓他放心。
說完話,芯亮快速扭身跨步,放眼望去,每個紅磚都像是男人的臉譜,任由鞋跟重重地輾過。
熙懷楞望著那道依舊扭腰擺臀的背影,剛毅性格的臉龐有著從未有過的迷茫。
他真的有那麼糟嗎?她真的那麼厭惡他嗎?
但這樣的省思,很快就被一種長期養成的傲性給擊退。
不,沒有任何人可以讓他輕易地否決自己,他更不必在乎她對自己的看法!
至於她說的「結果」,更是不用掛懷,因為這個結果應該是掌握在他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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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芯亮失眠了。
向來堅持好吃好睡好過日子的她,不論白天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她也總是告訴自己睡飽了再說。
可是這一晚,她雖努力試著入眠,但傅熙懷的影像、聲音每每在她腦海盤旋,讓她只想尖叫。
最後,那張棉被終於被大力掀開,她的身子跟著彈坐起。
楞了半天,她聽見了自己的歎息聲。
到底是怎麼了,她竟然在深夜歎息,就只因為想到他嗎?
「唉!」她再歎,歎自己的可笑和無奈。
最後她決定不睡了,索性離開那張床,走向小書桌,開始胡亂翻找,看能否找到一些勵志叢書,或者佛經也行。要不,再去冰箱搜括,只要能吃的都往嘴裡塞,只要胃撐飽了腦袋也會空掉了。
總之,不管做什麼,只要能讓自己的思緒不再有他,那麼她就算是跳脫地獄了。
抱著書本和食物,她瞥見掛鐘上的時間,楞住了。三更半夜,她在忙什麼?難道不去想他有這麼難嗎?
「唉……」歎歎歎!她最後頹坐在梳妝台,望著鏡中脂粉末施的自己。
潔淨光亮的容顏。只是她的心呢?混淆不清的心境,竟似蒙上了塵。
隨著迷茫的目光,芯亮的思緒也飄呀飄的,飄得好遠好遠……
她想到兒時的情境,想到所有跟他曾經有過的交集,雖然只是片斷,卻在她心裡烙下了深刻的痕跡。
傅熙懷,這個大她四歲的鄰家大哥哥,一直是她崇拜的偶像。
她還記得是自己小學二年級的那年吧……
某日,在電視上看見他領獎的新聞,她是多麼驕傲地對同學炫耀自己跟他的「特殊關係」,而且特別領著一票同學跑到傅家「驗證」自己沒說謊,結果……
「把外頭那些小鬼趕走吧。」傅熙懷交代了管家這麼一句話。
結果,飽受同學們嘲笑和責怪的她,含淚回家了。
事後,母親撫慰說是熙懷準備考試怕吵,很快止住哭泣的她,最後還是決定原諒他。於是乎,第二天,她一吃完晚餐又快快樂樂地窩到傅家去,不過這次一樣又掛著兩行淚回家。
這回沒有人趕她,是她聽見熙懷跟傅媽媽的對話。
「媽,我為什麼要道歉?昨天明明是她不對,我不是猴子有什麼好看的?你不要老是叫我跟她玩,很討厭!」熙懷很不耐煩地對母親說。
討厭?!她被自己最最崇拜的人給討厭了!
芯亮小小的心靈大受打擊,也賭氣地發誓要「全部收回」自己對他的喜歡。
只是過沒兩天,她還是又往傅家跑,因為她就是喜歡看著傅熙懷。
她喜歡他教自己功課時的專注神情,喜歡他笑起來亮亮的眼睛,喜歡他抬頭挺胸說話的神氣模樣,甚至他對她皺眉的樣子,都讓她覺得酷斃了!
由於她愛黏著傅熙懷,所以當時也有人開玩笑說,她將來乾脆當他的媳婦好了。當時她並不懂得大人的意思,只知道自己就像是找到一件最最屬意的「寶物」,雖然不能帶回家,但可以常常看見就很開心了。
直到她十二歲那年的某日,這種心情有了轉變。
那晚,她一樣過來找他問功課,卻發現他跟著一名女同學「行跡鬼崇」。
她好奇一路跟著探看,結果看見他牽著女同學的小手,那個女同學倚著他的肩,兩人靠得好近,最後那名女同學的嘴忽然湊向他……
芯亮整個人被震呆了。
這時候傅熙懷忽然冒出一句「有鬼」,她嚇得哭出來,一路跑回家,從此就很少再去傅家了。
大家都以為她被「嚇著」了,但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她只是不想看見他。
她心裡有種說不上的不舒眼,就像自己小心翼翼收藏的寶貝在眼前被砸毀一樣,而且在面對他的時候,這種感覺特別強。
隨著她升上國中,加重的課業也讓兩人見面的機會愈來愈少。還記得有一次在路上瞥見了他,她連忙閃避一旁,然後用目光偷偷追著他更加挺拔的背影。
楞在原地的芯亮,第一次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是那麼地急促紊亂。
她被自己緊張的反應嚇著了,但還來不及釐清箇中奧妙,就傳出他咻地飛出台灣,到國外唸書了。
隨著成長的漫漫歷程,她所認識的人事物都不斷地增加,她就像所有的年輕人一樣,盡情揮灑傲人的青春,偶爾碰到比較優質的男孩子追求,她也會試著去交往……總之,成長的腳步沒有停下來,她也不一定時時想著他,但是——
他存在於她某個特別的區塊,而那兒有著她曾經最純真的熱情。
偶爾遇見容貌與他相似的男孩,她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所以她有時也不免會幻想,是否哪天會在路上偶然遇見他。
昔日十八歲的輕狂少年,現在是否改變了?
他對她又會是怎麼樣的態度?是否跟她一樣有著一種特殊的舊情誼?他會因為重逢而驚喜嗎?
重新搬回台北之後,芯亮曾返回舊家附近看看,對著傅宅那扇不變的黃銅大門楞望許久,最後還是安靜離開。
塵封的記億,才能保持原味吧。
只是接下來,因為妹妹曼菁和傅青遙的密切互動,傅熙懷這個名字又開始頻繁地出現在她耳邊。
芯亮雖然從不主動過問,但每每還是忍不住豎起耳朵,然後隨著每則「傳聞」,心裡某種隱隱約約的期許就這麼破滅了。
聽說他回國了,聽說他掌理傅氏了,聽說某華裔名媛追他追到台灣來,聽說某女星尋短,媒體披露意指遭他始亂終棄……
不論真相是什麼,由此可見他在女人市場「搶手」的程度,所以也更加造就他的狂妄驕傲。
最近的某雜誌寫著他受訪所留下的「至理名言」——
「對我來說,天底下的女人不分老少美醜,也沒有高矮胖瘦的差別,只能分為兩種,就是大麻煩跟小麻煩。」
芯亮氣得當場摔書。
這個自大的男人!他才是她天大的麻煩呢!
不過想到今天的會面結束前,他臉上出現那困惑的表情,她不禁抿嘴笑了。
其實當他「天大的麻煩」感覺好像也挺好的?是的,她考慮繼續「麻煩」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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