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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3-18 15:07:16

前言:

這男人是投錯胎還是壞了腦袋?
古時候女人被看到肚臍才要以身相許,
她現在不過是剪了他的長髮,也要被迫讓他許?
荒謬嘛這是!可想而知,就算他動用武力,
她被押著簽結婚證書,新娘也絕不會是她……
慘!被抓包她用假名,連工作和房子都被他毀了,
沒關係,她什麼沒有,骨氣最多,
到河濱公園搭帳篷,過過露營的癮總行了吧?
就算大雨一直下,她也可以抱睡袋當聽輕音樂入眠,
咦?他幹麼氣沖沖的連人帶「袋」扛她回家,
還細心呵護到呵上……


第一章

  可惡的巫婆琳!  

  該死的巫婆琳!  

  遭天譴的巫婆琳!  

  那個損友分明就是在整她嘛!  

  身處聖蒂亞斯法式餐廳,白靜妮第一百八十次詛咒換帖好友兼無敵姊妹淘楚秋琳。  

  那個沒良心的女人,大學剛畢業就說要學吉普賽女郎,瀟灑流浪去,把她一個人丟在台灣,這種無情無義的行為已經夠讓她惱火了,還三不五時打幾通騷擾她安寧生活的電話。  

  打量眼前這間豪華得有些誇張的餐廳,寬敞的空間不說,四周還有大片觀景落地窗、光滑耀眼的大理石地板、法式華美水晶吊燈,最叫她嘖嘖稱奇的,莫過於Hermes瓷盤餐具。  

  據說這裡隨便一道菜都要好幾千塊,雖說是頂級法國料理,盤子又亮又大,但料理卻是袖珍版,正常人想吃飽,沒有萬把塊哪做得到!  

  老天!楚秋琳那個神經病當她是富家千金啊?  

  真是越想越讓人生氣,本以為趁著週末可以躲在家裡睡個懶覺,沒想到巫婆琳竟然打電話來,一本正經的告訴她說替她卜了一卦,說什麼她只要出家門後一直向右走,數到第十八家餐廳後一定要進去吃一頓,這樣一來,今年的好運就會不斷上升。  

  所以她就像個白癡一樣回絕周公大人的晉見,真的從家門一直數過來,結果,出現在眼前的第十八家餐廳,竟是被上流社會譽為天堂美食的聖蒂亞斯法式餐廳。  

  天堂美食不好嗎?不好!一點都不好,尤其是在錢包鬧減肥的狀況下,她實在比較想吃巷口的蚵仔麵線。  

  如果不是跟楚秋琳相交數年,知道大學念靈魂學的她的確有那麼一點可以和巫婆媲美的小道行,她也不會乖乖聽話找第十八間餐廳,更不會明明知道等會心會痛死還走進來。  

  最好保佑占卜有效,保佑她好運到年收入以億計,不然這輩子那傢伙都別想回台灣了!  

  「小姐,這邊請。」  

  服務生恭敬的引領她走往一張白色餐桌,可是當她經過一張鋪著紅色格子桌巾的餐桌前時,突然停住腳步。  

  這張桌子擺放的位置她很喜歡,從落地窗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造景噴水池,且不是面對馬路,不用跟來來去去的行人對看,空調不會太冷,光線也柔和得給人一種舒服的感受。  

  「這位置不錯,我坐這裡吧。」說著,她就要落坐。  

  「對不起小姐,這位置是我們餐廳的VIP座位,已經被人常年包下了。」  

  「VIP?」  

  「是的。」侍者有些歉然的看著她,「沒有我們老闆的允許,VIP座位是不准其他客人坐的,請小姐見諒。」  

  白靜妮不禁皺了皺眉。有錢人真麻煩,一個位置也要貼標籤。  

  不過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她總不好刁難,便自己選了一個相對的位置坐下,反正這位置的環境也差不多。  

  服務生遞給她一本鑲金邊的Menu,每一份餐點的價位果然貴得可以。  

  硬著頭皮,她點了幾道最便宜的菜色,當服務生拎著Memu離去時,她急忙掏出包包裡的手機,準備對損友興師問罪一番。  

  可就在她剛要撥號的時候,餐廳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接著兩個身穿黑色西裝的高壯男子像黑道份子般大搖大擺的走進。  

  他們筆直的走向剛剛她看中的位置,其中一名男人小心翼翼地將椅子從桌子底下挪出,態度恭敬得像椅子是他老闆。  

  「少爺──」另一名男子轉身呼喚。  

  這時白靜妮才看到兩名西裝男身後,還跟著一名身材高 的長髮男子,儀態翩翩的走來。  

  長髮男子的出現,頓時引起餐廳內不少女生的注目,五官深刻長相帥氣是一點,但最吸引人的是,他渾身散發的王子氣息。  

  舉止優雅的緩步落坐,傲慢地揚著性感漂亮的下巴,還有深邃漆黑的瞳孔,讓人猜不透心思。  

  一身雪白的西裝穿在他足有一百八十多公分的修長身材上,就像伸展台上耀眼光鮮的男模特兒。  

  好美……好美的男人……  

  正要撥號的白靜妮傻傻的張著嘴,只差沒流出口水。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長得這麼漂亮的男人。  

  不過讓她停住視線的主要原因,還是他那一頭束起的黑色長髮,髮質很好很柔順的樣子,重點是很少看男生留長髮會這麼合適。  

  不理會眾人的驚歎,長髮男子優雅地交疊雙腿,保持沉穩的坐姿,站在他身後的黑西裝男一號則接過服務生的Menu,小心翼翼的微微低頭。  

  「少爺,今天要吃清淡些嗎?」  

  白衣帥哥微微點頭後,服務生一板一眼的開始點餐,黑西裝男二號則急忙將桌子上的白色餐巾抽起,仔仔細細的為主子繫上。  

  餐廳裡漸趨平靜,眾人繼續食用餐點,唯有好奇心向來旺盛的白靜妮,仍忍不住偷偷將目光瞟向白衣帥哥,而且越來越光明正大。  

  「喂,你看什麼看?」  

  就在她肆無忌憚到一個境界時,黑西裝一號突然走近,很不客氣的對她大吼一聲。  

  她抬起眼,只見對方凶巴巴的看著她,不僅如此,她還可以感覺到餐廳內所有正在用餐的客人雖然假裝鎮定,實際上也都在偷聽偷看這裡的動靜。  

  「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什麼?」輸人不輸陣,她要是靜靜任他們欺負,不就讓其他人笑話了?再說,看看不行嗎?  

  她的反抗,頓時換來西裝男一號的怒氣大吼,「死女人,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話落,為了挺他,西裝男二號也十分不客氣的重重一掌拍在她的餐桌上。  

  面對他們的怒氣,白靜妮僅是皮笑肉不笑,斜睨了西裝男一號一眼,「大哥,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怎麼會知道?」  

  「我當然知道自己是誰,我的名字叫吉祥!」  

  啥?堂堂七尺男兒叫吉祥?她嘴角有隱忍住的笑,故意挑了挑眉調侃,「噢,莫非你身邊的仁兄叫如意?」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西裝男二號臉色瞬間變了,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  

  低下頭,她極力忍住即將爆發的大笑,這兩個肌肉男怎麼這麼單蠢啊?「我不得不承認,你們爸媽給你們取這名字還真用心。」  

  「不是爸媽,我們的名字可是我們家少爺親自取的!」  

  兩大保鏢同時揚高下巴,得意揚揚的樣子。  

  「哈哈──」這次她的笑忍不住全逸出來了,眼角、嘴角、眉邊、臉上儘是,這兩個大漢挺寶的。  

  「吉祥,如意。」一直保持沉默的俊美男人總算出聲喚人,嗓音迷人帶有磁性,「遠離那些只會耍嘴皮、沒有教養的人,然後保持安靜,你們很吵。」  

  「是,少爺。」命令一下,吉祥跟如意立即規規矩矩的縮回自家少爺身邊。  

  但這些話也一字不漏傳進白靜妮耳裡,她不甘示弱的企圖瞪男子一眼,不料兩道視線對上時,反倒讓男子唇瓣嘲弄的冷笑反擊,頓時她怒火中燒。  

  那傢伙居然敢笑話她!  

  她也學他傲慢的揚起下巴,環起雙臂,瞪他,「有句話說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就是說有人羨慕我口才好,卻硬說我耍嘴皮;羨慕我長得太漂亮,只好污蔑我沒教養,我就不跟那些可憐人計較了。」聲音不大不小,但肯定對桌能聽得一清二楚。  

  「喂,你這個死女人……」吉祥、如意準備好好吼這女人幾句,必求讓她耳膜破裂,可白衣男子只是微微彎起漂亮的嘴唇冷聲一笑,兩名保鏢便識相的閉了嘴。  

  視線明顯的看了她餐桌上的菜色一眼,他便笑著開口,「吉祥,如意,沒必要和窮人爭論不休。坐下,陪我一起吃午餐。」  

  此話一出,白靜妮在心裡氣炸了。這傢伙是看不起她就對了,還讓保鏢坐下是怎樣?嘲笑她比他身邊的保鏢都不如就是了?!  

  可惡!她白靜妮稱得上專長的就是牙尖嘴利,今天要不罵到這傢伙羞憤而死,她就隨便他,哼!  

  「窮人?」她也刻意看了他的餐桌一眼,還沒上菜的桌子很乾淨,「對啦,吃菜的叫窮人,那我還真不曉得喝白開水的該如何自處?所以說,沒有錢就不要學人擺闊,不用為了讓路人羨慕你走進來的十秒鐘,反倒讓裡面的人笑話你一個鐘頭。」  

  自家少爺受到侮辱,吉祥急忙率先開火,「你這個女人不要命了是不是?你可知道我們家少爺是什麼人?」  

  「怎麼失憶是你們家族病史啊?老愛問別人你們是誰。」  

  「你──」  

  「吉祥!」一聲輕斥,白衣男子皮笑肉不笑的回望倔傲的她,優雅地喝了一口水,仍是那副輕柔的嗓音,「有些人心裡不平衡可以從表象看得出來,譬如身為一個女人,頭髮卻比男人還短,想學男人又當不成男人,所以不平衡,既然她都心裡不平衡了,那會羨慕有錢人也是情有可原的,我們就別跟她計較了。」  

  他一向討厭和女人囉唆吵架,因為他那個被老爸寵上天的老媽是血淋淋的證據,女人只要一跟男人開吵,通常不吵個天崩地裂、紅海分開是止不住的。  

  但對桌那個女人的嘴巴實在是太討厭了,讓他忍不住就想出言譏諷。  

  「哎!」白靜妮用下巴努了努他,「奇怪了,留短髮的女人是心裡不平衡,那留長髮的男人有什麼問題?心理變態?」  

  「你這死女人懂什麼?這頭長髮可是我們家少爺的寶貝。」  

  「厚厚厚!」白靜妮誇張的大笑三聲,「寶貝?你把長髮當寶貝?好娘喔,你不會也是誰的『寶貝』吧」  

  話音剛落,就見白衣男子面色一冷,「如意,去通知餐廳經理,從今以後我不想看到這個女人的腳再踏進這家餐廳一步。」  

  他不想跟她玩了,那張臭嘴裡吐出的每句話都讓人覺得刺耳!  

  「是,少爺!」  

  「吉祥,把她轟出去。」  

  「是,少爺!」  

  「喂,放開我!」白靜妮的胳膊被人用力提起,她不甘示弱的掙脫,嘴裡繼續叫囂。「寶、貝,你以為你是誰?我又不是沒付錢,我吃我的飯,你憑什麼趕我走?告訴你,你敢趕我,我就去消基會……」  

  「你要去哪裡都無所謂,只要從我面前消失。」  

  一氣之下,白靜妮抓起餐桌上切牛肉的餐刀,右手將刀子靈活的在掌心中打了個刀圈,下一秒,伴隨著咻的破空聲,鋒利的刀子便直直朝囂張的男人飛去。  

  巧妙的是,飛刀在距離對方臉前只有十公分時,突然神奇的轉了方向,僅是劃過男子側邊的髮束,最後不可思議在他腦後轉了半圈後,失速掉落。  

  霎時,束在男子身後的一頭長髮落了地,髮帶還在長髮上,但長髮已經離了主人。  

  這突如其來的場面真是嚇壞了餐廳裡的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剛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的男子。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漂亮的眼眸散發出冷冽得可以使空氣凝結的寒意。  

  他惡狠狠地瞪了白靜妮一眼,其他人開始為女人的下場擔心,不過被擔心的當事人倒是不以為忤,還得意的看著自己的成果,暗暗點頭。  

  念大學時跟某位學姊學的這一手飛刀絕技完全沒有退步,不錯不錯!  

  靜默一會,吉祥、如意因為驚嚇而有些呆滯的眼神緩緩回復了一點光彩,突然兩個人一起跪在地板上,合力捧著那一束長髮大哭不止。  

  「少爺不好啦、少爺不好啦,你的頭髮……啊!少爺……」  

  看著痛哭失聲的兩人,白靜妮毫無愧疚之心,只是環著雙手涼涼地道:「這有什麼好哭的?我這飛刀技可不隨便給人看,更何況是用來替人剪頭髮,你們該感激的,順便感激我讓你們家少爺重現男兒身。」  

  沉著俊臉坐在原位的白衣男子先是不著痕跡地做幾個深呼吸,接著才冷森森的瞪著她,「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她剪了他的頭髮,這個白癡女人居然敢剪了他的頭髮!她一定不知道這是多嚴重的事!  

  「如果你的聽力跟眼力都有問題的話,我不介意重複一下,我做了你的恩人兼髮型設計師,懂了嗎?」她冷笑著瞥了他一眼。  

  他氣得說不出話來,片刻,像是下定什麼決心,突地拿起手機撥號,不一會接通後,他只說了一句,「進來。」  

  結束通話不過才幾秒,突然十幾個黑衣保鏢從餐廳門口湧進。  

  白衣男子緩緩站起身,唇瓣處閃過一抹陰冷的淺笑,「把她給我帶回去!」  

  「放開我,放開我,喂,敢抓我,我這次就不只去消基會了,我還要上警局……」白靜妮不斷避開眾人的手,卻徒勞無功。  

  她萬萬沒想到,除了那兩個叫吉祥如意的保鏢之外,還有一群人在保護他,只是沒跟進來而已。  

  雖然她非常擅長空手道之類的搏擊術,可是要她一個人同時對付這麼多訓練有素的大男人,這根本就是對她極限的挑戰──不可能。  

  一群人將她拉上一輛黑色的加長型轎車,從頭到尾不理會她的叫囂和掙扎,最後她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人帶走了。  

  難道,這就是巫婆琳說的好運?  

  ***

  很好,她真的被綁票了!  

  儘管她在車上怎麼撒潑,雙手怎麼掙扎,罵人怎麼難聽,這些人都只會各做各的事,架她的架她、威脅的威脅、冷笑的冷笑,就是沒人理她,至於白衣男則是從頭到尾都在講手機,神神秘秘不知道在交代什麼。  

  唯一慶幸的是,車子還在市區繞,暫時她還沒有被撕票在荒山野嶺的危機,但她不確定這個暫時能持續多久。  

  車子最後在一間大樓地下停車場停好,她被人架進電梯,十二樓一到,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一個招牌映入眼簾──民間公證人楚羅知事務所。  

  民間公證人事務所?要幹麼的啊?白靜妮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但人已經踏進事務所。  

  迎面來的中年男人笑盈盈的,領著他們走進門牌上寫著楚羅知的辦公室,看他坐上沙發椅,可以猜出他跟白衣男串通好了,因為看她被人架住,這個楚羅知不僅不慌張,還一派自然的樣子。  

  白衣男隔著辦公桌坐在他面前,還吩咐吉祥、如意把她壓進他身側的位置。  

  看起來是楚羅知助理的女人遞上兩份繕打好的……結婚證書?好奇怪喔,這些人到底在幹麼?  

  白靜妮又忍不住要怒吼了,「喂,你們到底要幹麼啦!趕快放我走,不然我可以告你綁架,喂,你聽到沒有?」  

  白衣男僅是頗含深意的看她一眼,不說話。  

  楚羅知識相的開了口,「康先生,電話裡有提到需要兩名證人。」  

  「嗯。」  

  「那您跟未婚妻還有證人的身份證給我核對一下。」  

  「不用了。」  

  楚羅知顯得很為難,「這和規定不符,況且這是保證兩人的權利,您不能……」辯解的聲音,在對方的瞪視下越來越小。  

  「吉祥、如意,簽名蓋章。」  

  聞言,兩人立即在兩份結婚證書上簽名蓋章,至於白靜妮從頭到尾都只有看戲的份。到底是誰要結婚啊?不會是吉祥跟如意吧?好恐怖……  

  吉祥、如意一簽完,白衣男也拿起鋼筆在證書上寫了幾個大字,她仔細分辨一番後,才看出這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原來是康旭澤。  

  原來這男人的名字叫康旭澤。  

  「啪!」簽完名,他將鋼筆推到她面前,冰冷的下命令,「把你的名字簽上。」  

  「什麼?」她怪叫一聲,「為什麼要?」  

  她是被他們的舉動弄糊塗了,但沒有自動降級成白癡好嗎?她為什麼要在他的結婚證書上簽名字?尤其空下的還是新娘欄。  

  如果她的眼睛沒有生蚵仔的話,在這張結婚證書上簽她的名字,她不就要嫁給他了?  

  「因為從現在開始,你的身份就是我康旭澤的妻子。」  

  聽到他一本正經的將這番話說完,白靜妮毫不給面子,誇張的大笑三聲,「今天不是愚人節吧?還是說你精神有問題?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拿婚姻大事來開玩笑啊,神經病,放開我,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有多餘的時間和你玩辦家家酒。」  

  康旭澤優雅地環著雙臂,目不轉睛的瞪著她,「我也沒有時間跟你玩家家酒,簽上你的名字,我的耐性有限。」  

  「你不是認真的吧?」看他一臉嚴肅,沒有開玩笑整她的意思,她的臉色霎時變得難看,左看一眼雙手抱胸的吉祥,右看一眼揚著下巴的如意,再次確認,「你們家少爺的腦子沒毛病吧?」  

  瞬間,她同時接到四束帶著殺氣的可怕目光。  

  「既然你已經向我們家少爺求婚,現在就乖乖簽上你的名字!」吉祥揚著下巴說。  

  「我跟你們家少爺求婚?」白靜妮錯愕極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身為當事人的我不知道?」  

  「你怎麼可以翻臉不認帳?一個小時前,在聖蒂亞斯,我們都親眼看到你剪掉我們家少爺的頭髮了。」吉祥惡狠狠地瞪著她,一副「都是你的錯」的樣子。  

  「那又怎樣?是他先對我做人身攻擊的。」事實上,她飛出去的那把刀子比較想要削斷的是他的舌頭,不過舌頭藏在嘴巴裡不好削,所以乾脆退而求其次地選了頭髮。  

  「這是康家的規矩,身為康家的男人,從十八歲成年後便開始留頭髮,直到結婚那天才可以讓妻子將這頭長髮剪掉,也就是說,只有少爺的妻子才能剪掉少爺的頭髮,現在你聽明白了吧?」如意盡其所能的向她解釋。  

  她呆呆的搖了搖頭,「沒聽明白。」  

  什麼頭髮?什麼妻子?到底有什麼相關?反正快放她走就對了。  

  吉祥撇著嘴角嗤笑,「你這女人很笨耶。」  

  靜默一陣的康旭澤緩緩抬起雙眼,帶著評估,冷冷的打量她,刻薄的開口,「個子不高、長相不美、身材不好、牙尖嘴利、沒有品味、沒有女人味,雖然你身上聚集了各式各樣令人無法接受的缺點,不過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也只能這樣了。」  

  他再次指了指結婚證書,「我都沒說委屈了,你還有什麼好挑?趕快簽上你的名字,同樣的話我不喜歡一而再再而三地說個不停。」  

  瞧她一臉不情願的樣子,難道他就很想娶她嗎?  

  如果不是他的某一代祖先不小心得罪了法力高強的巫婆,讓人家對他們康家男人下了這種莫名其妙詛咒的話,憑她的長相和脾氣,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聽老爸說是五百年前,康家的祖先高中狀元,因而被國師之女看上,偏偏他已有了結髮妻子,於是斷然拒絕了國師之女的求婚,並聲明絕對不會愛上結髮妻子之外的其他女人。  

  國師之女一怒之下對他下了詛咒,詛咒他的後代們終其一生只能娶一個女人,而且他們成年後,第一次剪髮只能由這唯一的妻子來剪,否則的話,就會死。  

  原本,他是不大相信這種無稽之談的,但二十多年來,他親眼目睹了一位堂叔、兩位堂兄、三位遠房的康家親戚無視詛咒而送了命,這麼多條人命讓他不得不信。  

  她才不想管他們說的規矩勒!白靜妮又要開罵,「我不管你……」  

  他打斷她未完的話,漆黑晶亮的眸子帶著惡作劇的光芒,「別忘了,後面還有幾個抓你來的壯漢,你想跟他們過招嗎?只要簽下這份結婚證書,他們就會把你當成女主人,你就自由了。」  

  對厚,她差點忘了自己是被「架」進來的,正所謂好女不吃眼前虧,山不轉路轉,她有別的法子。  

  「好吧,我簽。」掙開幾個保鏢的束縛,拿起桌上的鋼筆,這次她很果決的簽上大名。  

  康旭澤看了看證書,「你叫楚秋琳?」  

  「怎麼樣?有意見嗎?」朋友嘛,就是用來兩肋插刀的,既然是巫婆琳害她陷入這種困境,沒道理不拉她一起下水。  

  瞧她這個朋友多好,換了別人,誰會把這麼帥、這麼有錢的男人讓給朋友,況且是這神經病自己不對身份證的,正好便宜她。  

  沒再多問,他站起身,「過兩天補上印章,證書的正副本都先由我收著,兩個月後將會舉行一場婚禮,這段期間你就住我那,不得異議。」  

  接著,大手扣住她的手腕,拉著她走。  

  只是兩個小時後,雖然費了一番工夫,但白靜妮還是得意的離開一幢三層樓的白色別墅。  

  「哼!想這麼輕易關住本姑娘,你們未免也太天真了!」雙手插口袋,她悠閒的離開,決定把今天的事都當成遇到神經病下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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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3-18 15:09:09

第二章

  華泰集團是一家規模宏偉的金融投資公司,創業近三十年,現任老闆方文浩是原老闆的兒子,年輕有為,接手公司短短八年,便將一家小型貿易公司轉型成大型金融投資公司。  

  方文浩的成功不僅歸功於創新的經營理念,更得力於有效的人才網羅及運用。  

  他獨鍾各大院校金融專業或企業管理方面的高材生,趁莘莘學子畢業前,早人一步經由校園征才制度,為公司帶進高價值的生財器具──其一就是白靜妮。  

  雖然每天要像拚命三郎一樣工作,但看在薪水高得離譜和工作極富挑戰性的份上,白靜妮欣然接受這份工作,也很樂在其中。  

  她隸屬於華泰集團的特別投資部,至於特別投資什麼?身為部門職員之一的她也搞不清楚。  

  但要說特別,那她就看得出一二,其一這部門清一色是女人,其二是,她們的直屬上司就是方文浩,不受其他部門指派。  

  不過這部門也有一個缺點,雖說大伙皆是精英,但老闆一不在,女人三姑六婆的天性就通通跑出來了。  

  一早,她像往常一樣來到公司,剛踏進位於頂層的辦公室,吵雜的討論聲就傳來。  

  「天哪!這期商業週刊特別版的封面人物真是帥到爆,這麼性感的嘴唇,這麼迷人的眼神,這麼有個性的鼻子──哇塞,真的假的,這個帥哥是不是偷偷去整過形啊?」  

  「拜託,又不是明星,沒事幹麼要去整形啊。」  

  「哈囉!你們在談什麼談得這麼起勁?」白靜妮笑容滿面的擠到眾人中間。  

  「靜妮你來啦!」其中一個染成金髮的女子拎起雜誌,獻寶似的搖了搖,「這是這一期商業週刊的特別版哦,我早上去便利商店買的時候就剩最後一份了,還有幾個本來在看流行雜誌的女生,一看我抽起來就說要跟我買勒!」  

  「什麼特別版啊,有沒有這麼誇張?」白靜妮皺了皺眉,照常理判斷,會上商業週刊封面的,大多有一副令人「敬畏」的長相。  

  「就是關於康氏集團總裁康旭澤的特別報導,還附贈一張帥到爆的封面圖,聽說這是他第一次接受專訪,也是唯一一張公開照喔。」  

  「康旭澤?」她抓了抓頭,「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不,應該說是眼熟,好像在一張紙上看到的,好像是簽名的時候,好像是隔壁的……不會吧?!  

  她拿過同事手中的雜誌定睛一看,心裡頓時一涼。是他!那個口口聲聲說她剪了他寶貝頭髮所以得嫁給他,那個威脅別人嫁他的神經病。  

  封面上的他如記憶中一樣,優雅地端坐在白色的太妃椅上,目光內斂深邃,表情依舊是冷冷淡淡的,除去他精神狀況令人擔憂這點,他的確是長得很帥。  

  「你說他是誰?」她偏頭想再跟同事確定一次。  

  雖然和他有過孽緣,可是除了確定他一定很有錢之外,對於他的身家背景,她完全不瞭解。  

  不過說到孽緣,她倒是想大笑三聲來稱讚一下自己的聰明才智,哈哈哈──  

  上次被擄到他家後,藉著洗澡這個借口,她爬出窗戶,順著壁上的管線跟凸起物,很順利的逃回家,截至目前為止已經過了整整三天,還好還好,她的生活並沒有因為那男人的出現而有什麼重大轉變。  

  「他是誰?身處金融界,你不會不知道康氏集團吧?你不會不知道康旭澤總裁吧?」  

  「我知道康氏集團,要我說出他們的股價、團隊、展望之類的都可以,但關於總裁個人背景嘛,我今天才知道他的全名耶!」白靜妮實話實說。  

  「說的也是,他這人頗神秘的,要不是這次訪問,大伙還不確定他的長相勒。」  

  「你看,雜誌上說他打小受的就是英才教育,也是標準的天才,年僅十八就從哈佛畢業,沒兩年更輕鬆攻下博士學位,真的很厲害耶!」  

  「我覺得最厲害的是兩年前,僅二十三歲的他就坐上康氏集團總裁大位,大財團的鬥爭多恐怖啊,他應該很有手段。」  

  「當然有手段啦,才坐上寶座兩年,現在就要擴張營運規模了,這次不就是為了這件事接受雜誌社專訪嗎?」  

  「就是就是,我還聽說……」  

  聽著同事你一言我一語的大肆稱讚和羨慕,躲在一邊偷聽的白靜妮不禁懷疑,同事口中的康旭澤跟她遇到的神經病是同一人嗎?  

  就在她兀自深思時,某人突然大喊,「老闆出電梯了。」  

  聞言,剛剛還鬧烘烘的一群人一哄而散,全回了座位,說話的聲音沒了,剩下翻閱文件的聲音、敲打鍵盤的聲音、按計算機的聲音……好像一個鐘頭前就是這樣。  

  方文浩拎著筆記型電腦踏進特別投資部,直直走向最裡面的專屬辦公室,其間,道早聲不斷,他始終掛著很有威嚴的臉,直到拉住辦公室門把時,才突然轉過身,笑開,「行了,都別裝了,晚點開會。」  

  幾個女人嘿嘿一陣傻笑,只能尷尬的看他隱身在辦公室內。  

  時間像往常一樣緩緩向前流動,白靜妮手腳俐落的做完手頭上的工作,開始懶洋洋地支手撐著下巴發呆。  

  這幾天,楚秋琳那巫婆就像在空氣中消失一樣,家門緊鎖,打電話不通,發E-Mail不回,就連MSN也不上了,不會是自己算到有難,所以避難去了吧?  

  如果是,算她厲害,誰叫她的占卜害慘她了,最好那巫婆都別回台灣,不然她正好可以抓人去跟康旭澤結婚。  

  瞇著眼,意識漸漸飄遠,好困哦,不曉得今天中午要吃什麼,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看來今天可以準時下班,回家休息。  

  咦?為什麼耳邊傳來一陣亂烘烘的聲音?  

  精神恍惚的她被一陣越來越近的聲音驚擾,只好不情願地張開雙眼,模糊的視線前出現幾道來回晃動的人影。  

  緊接著,她的耳邊傳來同事們的驚叫和陣陣欷吁聲。  

  「你們老闆在不在?」  

  一道低沉又熟悉的聲音終於徹底將她驚醒,視線不再模糊,她可以肯定這幾道晃動的人影,都長了一張她絕對不會忘記的臉。  

  「天哪!」回過神,她本能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吉祥?如意?還有他們倆那個有神經病的主子康旭澤?!  

  本來她還期望自己是出現幻覺,可是看到吉祥拉過一張椅子,掏出手帕在椅面上仔細來回擦拭時,她不得不悲痛的肯定,眼前的就是那三個怪咖。  

  只是……康旭澤是有點不一樣了,因為她的「巧手」,他的長髮是毀了,不過現在變成俐落短髮也挺有型的,所以他還是很帥,如果不是神經病的話。  

  如意恭敬的微垂著頭,「少爺,請坐。」  

  身著一套名貴西裝的康旭澤就像被人伺候慣的君王般,高傲地坐上擦拭乾淨的椅子,習慣性的,右腿輕輕疊在左腿上,從頭到尾都沒有看白靜妮一眼。  

  相較於他的閒適,白靜妮可不安多了。這幾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沒等她釐清,經人通報的方文浩便從辦公室走出,緊擰著眉頭看向端坐椅子上的男人,當他看清楚康旭澤的長相時,眉頭擰得更深,卻硬是扯出一抹職業笑容。  

  「聽到保全經理說有人硬闖,我還在想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子,沒想到居然是康先生,真是幸會!只是不知道康先生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康旭澤打量著站立在眼前的人,沒多說,用下巴努了努處於呆愣狀態的女人,「她是這家公司的職員嗎?」  

  聲音雖然平緩,但是語氣仍是一貫的冰冷,頗有威嚴。  

  白靜妮心中的不安急速加深。這男人到底想幹麼?  

  拉過一把椅子,方文浩坐到康旭澤對面,學他環臂蹺腳,慢條斯理地回答,「小白的確是我們公司的員工。」  

  不甚滿意對方的匿稱,康旭澤蹙起眉,但沒多說什麼,一彈指,站在他身後的吉祥急忙從衣內掏出一張支票遞到方文浩面前。  

  「這裡有一千萬,算是補償你重新找人的損失,從明天開始,我不希望靜妮還在這裡工作。」  

  方文浩不禁疑惑,「康先生的意思是……」  

  「解雇她。」乾脆俐落。  

  「喂。」聽到這裡,白靜妮終於按捺不住,聰明的選擇站在老闆身後,不客氣的指責,「你憑什麼要我們老闆解雇我?你以為你是誰?」  

  微微仰起下巴,康旭澤酷酷的凝視她一眼,「就法律上的關係而言,我是你丈夫。」  

  「你是我老公又怎樣?我告訴你……」才說兩句,她就覺得不對勁,怎麼現場這麼安靜?  

  一回頭,才發現同事們全都愣住,不一會,又開始竊竊私語,她才發現──她這豬頭怎麼沒先否認勒「不是、不是!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很好,根本沒人理她。她隨即轉移目標,「頭頭大人,你不要聽這個瘋子胡說八道,我根本不是他老婆,我和他只是陌生人的關係,他有妄想症……」  

  康旭澤對其他聒噪的聲音聽而不聞,注意力全放在方文浩身上,親眼所見,他深知對方不容小覷。  

  「方先生,我尊重你在商場上的地位,才親自跑這一趟和你打個商量,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方便。」  

  方文浩掛上微笑,但視線從沒停在吉祥遞上的支票,仍是慢條斯理的樣子,「康先生,看來你對小白不夠瞭解,小白可是我手下一員大將,一個人至少可以為公司賺進一億,你認為區區一千萬可以讓我拱手讓人嗎?」  

  「那麼,要多少錢你才肯放人?」  

  「不如我們進我的辦公室談?」邊整理西裝邊站起來,方文浩沉穩俊雅的臉上帶著一抹莫測高深的笑。  

  略一猶豫,康旭澤跟著站起身,「沒問題。」  

  兩個同樣出色的男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辦公室,當然,吉祥、如意還是時刻跟在主子身後。  

  辦公室的門才關上,十幾道凌厲的視線立即射向白靜妮,只見特別投資部的眾女子個個凶相畢露地逼近她。  

  「白靜妮,今天如果你不老實交代是怎樣成為康旭澤老婆的話,就休想活命!」  

  「喜糖喜酒喜餅一樣不許少,而且為了懲罰你偷結婚,我們決定不包禮金了!」  

  「不但如此,你還要補一場告別單身晚會給我們,時間地點由我們選,你只管付錢就好。」  

  在眾家氣勢如虹的小女子咄咄逼人之下,白靜妮很沒用的抬手摀住耳朵,選擇用沉默面對。  

  什麼跟什麼呀?一群瘋女人,沒搞清楚狀況就跟著起哄,看這情勢,不管她現在說什麼,都會被曲解,不如隨她們去吧,真正該擔心的是老闆辦公室裡的情況。  

  十五分鐘後,方文浩的辦公室大門打開。  

  康旭澤唇畔掛著得意的淺笑,瞥了她一眼,一語不發的帶著兩個保鏢酷酷離去。  

  不同於之前的態度,方文浩在他們身後優雅的揚聲,「康先生慢走,再會!」  

  「頭頭大人,那個有妄想症的白癡和你說了什麼?」白靜妮在第一時間衝到老闆跟前打探敵情。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此時的老闆看起來很有奸詐小人的感覺。  

  方文浩清了清嗓子,俊臉上揚起一抹「狀似」痛心的表情,「康太太,非常抱歉,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居然將大名鼎鼎的康氏集團總裁夫人當成了打工小妹來使喚,我們公司財小勢薄,供養不起尊貴的康太太,您還是請回吧。」  

  他是商人,絕對不會做虧本的買賣,尤其不會放棄能幫他賺大錢的員工。  

  所以,在短短十五分鐘的和談中,他提出入股康氏集團的條件。  

  那可是一大塊肥肉,雖然他也需要提供一大筆資金,但是與能掌握康氏集團的股票相比,白靜妮的能力就可以犧牲了。  

  「頭頭大人,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他說的那樣。」她作夢也沒想到老闆居然會對康旭澤舉手投降,還打算把她打包奉送。  

  她想解釋,但是聲音卻被打斷。  

  方文浩優雅的抬起手臂攬住她的肩膀,另一隻手一伸,他那位訓練有素的秘書隨即默契十足的將白靜妮的手提包送上,他非常強勢的帶著她走向電梯。  

  「等一下我就會讓會計將您的遣散費算出來,匯進您的戶頭,放心吧,我不會小氣的,雖然你沒做滿這個月,我這個月也會算你全薪的。」  

  按下電梯按鈕,他把手提包塞到她手中,然後將一臉怒氣的她推進電梯,笑盈盈的向她揮了揮手,「康太太,再見啦,以後不要再來這裡上班了,不過舉行婚禮的時候別忘了發喜帖,我會包個大紅包給你的。」  

  「頭頭大人──」她很想衝出電梯和他理論,但是他卻擋在電梯門口,還順手按了一樓的按鈕,這才撤回身子。  

  迫於無奈,她只能被困在電梯中來到一樓,好吧,現在的問題不在頭頭大人身上,而在康旭澤身上,只要搞定那個神經病,她就能回公司了。  

  天知道她有多喜歡這份工作,每天看著大筆大筆錢經由她的手賺進來,那種開心得想要狂笑的感覺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再說她目前也挺需要這工作……  

  一邊在心裡咒罵,一邊踩著恨恨的腳步走出公司大門,迎面就看到她誠心詛咒的對象。  

  康旭澤一派優雅地靠在鮮紅跑車上,對於她憤恨的表情視而不見,用下巴努了努跑車車座,「上車。」  

  「奇怪,你是怎麼找到我公司來的?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當初在那份該死的結婚證書上,她簽的可是楚秋琳三個字。  

  他冷冷一笑,「白靜妮,二十四歲,畢業於銘澤學院金融系,擅長股票和期貨操作,用你上司的話來形容,你對金錢的敏銳度等同狗找骨頭,父母定居加拿大,至於叫楚秋琳的女人,其實是你的死黨,你現在住……」  

  他老神在在的敘述她的背景資料,她則聽得心驚膽戰,這男人未免也太厲害了吧?她連名字都沒說,居然還能將她的資料查得這麼詳細。  

  還有,頭頭大人那是什麼形容啊?居然把她對金錢的敏銳度和狗找骨頭扯在一起,氣死她了!  

  她發誓,等她回公司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要頭頭大人加薪,徹底表現一下她對金錢的敏銳度!  

  他傲慢的看著她,「白小姐,我可以向你證明,無論是在財力還是人力上,你都不會是我的對手,與其苦苦掙扎,不如選擇乖乖認命。」  

  「康先生,你確定不先去看心理醫生再跟我求婚?如果你真的有什麼障礙需要幫忙,我會考慮考慮。」  

  「白小姐,做我的妻子有什麼不好?有錢有閒有地位……」  

  她也傲慢的抬高下巴瞪著他,跟他先生來小姐去。「康先生,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我從來沒聽說過剪頭髮和求婚有什麼關係,如果今天我是看了你的肚臍就認了,畢竟你真的有可能是食古不化的古人!」  

  「你才是無法溝通的野人,就跟你說這是我們康家的家規!」他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這場婚姻委屈的人是他,這女人竟然還敢拿喬?!  

  「厚厚厚!家規?」她誇張的大笑三聲,「那我們白家的家規就是惹我者死!」說著,還示威性的舉起拳頭做出一個恐嚇動作。  

  康旭澤站在原地,語帶威脅,「無謂的掙扎只會帶給你更多煩惱。」  

  「所以咧?」  

  「跟我回家。」  

  「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她惡狠狠的瞪著他,「想要我跟你回去,不可能!」  

  吼完,她氣呼呼的轉身離去。  

  優雅的站在原地,康旭澤望著她的背影良久,突然笑了。「你很快就會乖乖來到我身邊的。」  

  ***

  白靜妮一肚子火的看著眼前這幢熟悉的別墅,說熟悉一點也不為過,畢竟她還爬過呢!  

  她總算再次見識康旭澤卑鄙的手段了,但走著瞧吧,別以為她會這樣就屈服。  

  「少奶奶,行李拉出來了,我們要不要進去了?」如意小心翼翼的問,畢竟她現在也算是他的主子了。  

  「進去,當然要進去,我想你家少爺必定等著了。」  

  不曉得為什麼,聽少奶奶說「等著」兩個字好有殺氣啊,如意打了個冷顫。「欸,少奶奶怎麼不等我?」  

  沒等他跟上,也不管嚴肅的管家說要通報,白靜妮逕自急匆匆的走進別墅大廳。  

  純白色的真皮軟沙發內,康旭澤正拿著手機以流利的英文講著什麼,看到她闖進來,連眼皮都懶得動一下。  

  他的無視更引起她的怒火,「康旭澤──」握著拳頭衝到他面前,沒等他回話,重重的一拳便落到他俊美無儔的臉蛋上。  

  「啪!」他的手機被打落在地,房間裡所有傭人及保鏢,還有緊隨在康旭澤身邊的吉祥如意都被嚇得大驚失色。  

  「喂,你這個女人不要命啦,就算是少奶奶也不能打我們家少爺啊!」  

  「有沒有搞清楚你現在是站在哪裡!」  

  白靜妮根本不理會吉祥如意的叫囂,粗暴的拎起仇人的衣領,凶巴巴的瞪著他,「說!你到底對我爸媽做了什麼?」  

  「喂……」  

  兩個忠心耿耿的保鏢剛要上前阻止,被扯在她手中的康旭澤卻不疾不徐的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表情從容的看著發怒中的母獅,「我不太欣賞有暴力傾向的女人。」  

  「很好,我也討厭耍賤招的卑鄙男人!」  

  「我不覺得丈夫關心妻子的事情有什麼不對。」  

  她揚高聲音怒吼,「關心?你特地打電話給我在加拿大的父母,告知我結婚的事叫關心?你這是欺騙!」  

  「我們的確是結婚了。」他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說到這個,她就不得不得意了。「別忘了,結婚證書上簽的名字不是白靜妮而是楚秋琳,所以那份見鬼的婚約根本不成立!」  

  「是嗎?」他老神在在的笑了笑,「顯然你對我的能力產生了質疑,白靜妮,不知道你有沒有真正研究過權勢和財力這兩個字背後的意涵?如果我想,白靜妮這三個字隨時都有可能永遠變成楚秋琳,別忘了……」他惡意的將臉湊到她面前,「在證書上簽名的人是你!」  

  「你……」她萬萬沒想到,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這一步。  

  康旭澤輕輕拉開她揪在衣服上的小手,動手整理了一下被她弄亂的衣領。  

  「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她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已經解釋過了,因為你剪掉了我的頭髮,所以就要嫁給我做老婆。」他優雅地坐回沙發,傭人隨即奉上一杯剛剛泡好的茶,恭敬的送到他面前。  

  「我不會做你老婆!」她咬牙切齒。  

  「噢?」他酷酷的蹺起長腿,端起冒著熱氣的茶輕啜一口,「那麼大家就拭目以待好了。」  

  「哼!」冷哼一聲之後,她轉身就向別墅外走去。  

  「你要去哪裡?據我所知,你爸媽好像已經將你們家那幢房子高價賣人了。」  

  「我知道,房子賣了,我還可以去住飯店!」想難倒她,沒門!  

  這傢伙真是太可惡了,不僅打電話騷擾她父母,還騙他們她要搬到他家,勸兩老賣掉「閒置」的房子,而她老爸老媽也傻傻的真好騙,一聽對方的身份,就什麼都信了。  

  早上在公司跟他吵完,她回家正好遇上特地回來處理房子,沒多久又要飛回加拿大的父母,她單純的老爸老媽,不跟她商量、不聽她解釋就算了,連行李都幫她整理好,還順便趕她上如意的車。  

  天啊,到底誰才是他們的女兒?害得她現在沒地方住!  

  「我已經和全台所有飯店旅館及民宿老闆打過招呼,我想他們會聽懂我的意思,還有各家房屋仲介公司和房地產開發商我也會去提點提點,總之一句話,任何可以阻止你找到住處的手段我都會使用。」  

  聞言,她臉都黑了,氣到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沉笑一聲,「莫非你想流落街頭?」  

  停在門口處的白靜妮不禁恨恨的捏緊拳頭。這可惡的臭男人!  

  「你說對了,就算得去當遊民,我也不會留在這裡和你這個混蛋有任何牽扯!」重重一聲,兩道雕漆大門就這樣在他眼前闔上。  

  「少爺,真的就讓少奶奶這麼離開?」  

  茶喝到一半的康旭澤怔怔地望著緊閉的兩道門,沒想到這女人的脾氣還滿火爆的,兩隻漆黑閃亮的眸子中驀地揚起異樣神采。  

  本來還以為這個他命中注定的女人會無趣得令人頭痛,不過現在看起來,他以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無聊。  

第三章

  「頭頭大人你聽我說,其實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上次那個叫康旭澤的男人在我們公司裡說的話,從頭到尾都是謊言!」  

  某間高級餐廳內,白靜妮點了整整一桌的美味佳餚,她的對面則坐著沉穩儒雅的方文浩。  

  他舒服的靠在椅背上,蹺著二郎腿,有趣的望著坐在對面的女人。  

  「事實上,我今天約您出來的目的,就是想和您商量一下有關我回華泰集團上班的事,雖然我的職位小得可憐,對於你們這些大老闆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可是我可以對天發誓,能夠進入華泰絕對是我此生此世最大的夢想。」  

  她諂媚的將菜夾到方文浩盤子裡,「頭頭大人的頭腦是世上絕無僅有的聰明,卻一點都不高傲,待人極為和善,所以像您這種IQ和EQ都很高的男人,一定不會相信康旭澤那種人的胡言亂語是不是?」再次將美味的菜餚夾到他碗內,「吃菜吃菜,這道蓮子燉豬蹄可是這家餐廳的招牌菜喲,不吃就可惜了。」  

  一個人囉哩巴唆一大堆後,她終於發現從頭到尾口中的頭頭大人都擺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對著她,對於她所說的事情完全不在意,相反的,似乎是在欣賞她難得諂媚的表演。  

  頹喪的扔掉筷子,白靜妮不悅的嘟起嘴,沒氣質的往座位裡一癱,「算了,我就知道你們有錢的男人都向著有錢的男人。」  

  「呵……」方文浩終於發出一聲沉笑,端起紫砂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色澤鮮艷的菊花茶,輕嗅了一下茶香後將茶推到她眼前,「看你說了這麼久,喝點水潤潤喉嚨吧。」  

  白靜妮也真不客氣的端起茶水一口喝光,把茶杯往桌面用力一放,粗魯的抹了抹嘴巴,「頭頭大人,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好歹我在公司奮鬥的這些日子,也為你賺了很多億,你怎麼可以做過河拆橋、見死不救的事啊!」  

  「當康太太不好嗎?你不用工作康旭澤一年也能賺很多億給你花,在我公司最多只能拿到百分之十的紅利,不太划算啊。」  

  「他賺他的,跟我沒關係,我都已經說過N次了,我根本不是什麼康太太,是那傢伙想報復我剪斷他頭髮,才用這種方法惡整我的!」她快要崩潰了,如果繼續溝通不良的話。  

  「我不知道康太太和康先生之間發生了什麼口角,不過夫妻吵吵架鬥鬥嘴也是人之常情,況且康先生都已經來公司親自宣佈過您是他太太了,以他的身份是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所以康太太就別為難我了。」  

  「頭頭大人……」  

  「我說怎麼會越來越覺得這位小姐有些眼熟呢,原來是我那個逃家在外的妻子呀。」  

  身後猛地傳來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突然一隻修長的手臂摟過她的肩頭,嚇得白靜妮隨即打了一個冷顫。  

  老天!不會吧?  

  難道這傢伙是幽靈嗎?無時無刻都能出現在她身邊。  

  「親愛的──」俊美的臉蛋從她背後貼了過來。「和從前的上司享用午餐嗎?」  

  他說話的時候,溫熱的氣息還慢慢呼在她的脖子上。該死!這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她的心臟開始不規則跳動起來啦!  

  更別說他身上還散發一股迷人的男性氣息有多亂人心神了。  

  「康先生,您好。」方文浩看到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後,毫不意外的向對方點了點頭。  

  「方先生,您好。」康旭澤保持一貫自負的風格,堂而皇之的坐到兩人中間。  

  「康旭澤,你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白靜妮沒好氣的拉開他掛在她身上的手。  

  可惡!這男人居然敢在公眾場合用這麼親匿的方式對她,他們有很熟嗎?  

  「親愛的,民以食為天,我也需要吃飯。」他笑得像玩世不恭的痞子,笑得讓人分不出真偽,「方先生,我太太剛剛是不是跟你說想要回去上班?」  

  「喂,我跟我老闆之間談什麼應該輪不到你來干涉吧!」她真想一拳打爆他的頭。  

  「既然是夫妻,我應該有義務關心妻子的動向吧。」  

  「夠了,康旭澤,你玩了這麼久,也該滿意了吧?!」  

  方文浩微笑著站起來,聰明的不想掃到颱風尾,「康先生,我還有一個餐會要趕,暫不奉陪了。靜妮,好好和康先生談談,不要再使性子,這年頭好老公難找。」說完瀟灑轉身離去。  

  「喂,頭頭大人……」看到他離開,她更著急的想追上前解釋。  

  「放棄吧,他是不會為了你得罪我的。」漫不經心的話語在她身後響起。  

  「 」的一聲,她氣得一掌擊向桌面,「你到底打算玩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玩,我是真的要你做我老婆。」他仍是氣定神閒的樣子。  

  「作夢!」她凶巴巴的瞪著他,「你一輩子也不會等到那一天!」  

  「是嗎?」緩緩站起身,當他越過她身邊時,帶著不置可否的淺笑,「你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了,還沒有飯店有膽子收容你,白靜妮,我不信這種悲慘的日子你會堅持一輩子。」  

  他筆直的向門口處走去,被甩在原地的白靜妮氣呼呼的追在他屁股後面。  

  「別以為你使出卑劣手段我就會投降,事實上我一點也不介意,因為我現在住的地方是全市風景最美、環境最好的地方,那裡依山傍水、交通方便,而且還免費送三餐,有個好大的室內游泳池……」  

  見他仍舊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她也追到外面,隔著一條馬路,看見對面的停車場停放著一輛極顯眼的法拉利,二十四小時貼身護衛的吉祥、如意就靠在車前,一副等待主子班師回朝的恭敬模樣。  

  走在前面的康旭澤聽到她「好山好水」的宣言驀地笑了,「既然你住得那麼好,我也不必愧疚,這遊戲就玩到你入住康家為止。」  

  「康旭澤,你混蛋笨蛋烏龜王八蛋──」她氣得在他的身後大吼。  

  慢慢轉過身,他掛上的是滿不在乎的冷笑,「很有趣的綽號,不過,你早晚有一天會後悔將這綽號用在我身上。」  

  本來打算再回嘴的白靜妮,眼尾瞥見不遠處有個小男孩抱著皮球一蹦一跳的從馬路對面走過來,當他走到一半的時候,拐角處卻突然衝出一輛計程車,車速極快。  

  「小心!」  

  「小心!」  

  康旭澤和她同時驚叫出聲,剛剛還露出傲慢樣的他迅捷的衝向即將被撞到的小男孩,偏偏才跑了一半,腳踝突然一痛。  

  見鬼!他差點就忘了自己最大的缺點──運動神經極差。  

  就在他摔倒的瞬間,白靜妮早就一口氣衝到路中間,沒等他看明白,她已經將小男孩抱在懷中,飛也似的過了馬路,來到安全地帶。  

  「少爺……天哪!少爺你沒事吧?」吉祥、如意嚇得急忙跑上前攙扶摔倒在地的主子。  

  「我沒事!」他酷酷的推開保鏢的扶持,雙眼眨也不眨的死盯著白靜妮,剛剛她不顧一切救了小男孩的一幕震撼著他。  

  「小弟弟,記得下次過馬路時要小心哦。」拍拍小男孩的頭,她又揉了揉他嫩嫩的臉頰,對方感激的道了聲謝,才抱著皮球開心的跑開。  

  這個女人……  

  康旭澤不禁斂起眉頭,陷入深思之中。  

  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  

  已經站起身的白靜妮這時才回頭,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笨蛋,如果不確定自己真的是當英雄的料,請你下次不要再這麼魯莽了,否則孩子沒救到,自己倒先掛了。」  

  「喂,你這女人知道什麼,我家少爺從小便患有一種奇怪的病症,只要做過度運動的話,就會無緣無故摔倒!」  

  「哈哈哈!真是好好笑哦。」  

  想到之前總是被他欺負,現在終於找到機會,她當然要好好嘲弄他。「不會吧,真看不出來,個子長得這麼高,可是運動神經卻遲鈍到這種令人同情的地步。」  

  「不可以嘲笑我家少爺!」  

  「夠了!」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康旭澤陰沉沉地向保鏢下令。這兩個笨蛋,難道他們不知道這種事情說出去會讓他丟人嗎?  

  他只是天生沒有運動神經而已,才不是什麼奇怪的病症,這兩個白癡,不懂又愛隨便亂講話,早晚有一天他一定會用針線把這兩個白癡的嘴巴縫起來!  

  吉祥如意急忙一起把嘴巴閉上,看出大少爺心情不太爽,頓時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康旭澤將陰沉的目光轉向白靜妮,「我最後問你一次,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  

  「不要。」  

  「很好!」他厲起雙眼,「如果你這麼堅持,我也不勉強你,就等你自動找上門。」他帥氣地朝吉祥如意彈指,「我們走。」  

  「是,少爺!」兩個保鏢急忙尾隨其後。  

  看著他修長挺拔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眼前,白靜妮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  

  雖然直到現在她都無法接受康旭澤那條「剪了他頭髮就等於向他求婚」的怪異理論,可是她發現那男人雖然怪裡怪氣,但人品倒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差,否則剛剛也不會想挺身救小男孩。  

  只是……不曉得吉祥如意那兩個傢伙說的是真是假,他的運動神經超差?  

  看來,對這個「丈夫」的瞭解,她還真是少得可憐呢。  

  ***

  鮮紅的跑車飛快奔馳在公路上,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康旭澤一隻手臂搭在車門,下巴輕輕地支在手背上沉思。  

  直到現在,他仍然搞不懂白靜妮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說實話,她給他的感覺有點任性、有點刁蠻,但從方文浩對她的重視及讚揚也可以知道,她有一顆縝密的頭腦,是一個有能力的新時代女性。  

  雖說她大剌剌、不認輸的性格,加上夾槍帶棍的說話方式每每都讓他氣結,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越是這樣,他越想征服她。  

  可是……他的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他可是康旭澤耶,跺跺腳就能讓政經兩界動搖的人,能夠當他老婆難道不值得她興奮嗎?  

  一想到她不但沒有因為嫁給他而露出興奮的表情,甚至連搬進他家住都不肯,心裡就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  

  想到讓他覺得挫敗的地方,他低聲爆出一聲咒罵。  

  本以為她也會像那些老喜歡圍繞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一樣,聽到他將娶她過門之後,會狂喜加上死巴著他不放,可結果卻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簡直是氣死他了。  

  「少爺……少爺……」  

  負責開車的吉祥在他耳邊不斷發出刺耳的噪音,他微一挑眉,向對方拋去一記不耐煩的眼神。  

  「少爺,您真的打算由著少奶奶在外面不回家?其實我覺得,婚姻大事還是由老爺和夫人回來作主比較好。還有哇,少奶奶真的很厲害,居然有辦法拿餐刀將您的頭髮割掉,功夫真是了得,我很少看到有人玩飛刀能玩到她那種境界的,一把切牛肉的餐刀當成迴旋刀來玩,這種功夫我只在電影裡見過耶,但是電影演的都是假的,所以……」  

  聽到他的囉唆,康旭澤只是象徵性的輕應一聲。  

  坐在後面的如意似乎感覺得到他心煩意亂,假意輕咳了幾聲,「那個……少爺呀,聽說今天晚上可能會出現流星雨。」  

  「那又怎樣?」冷聲問。  

  「電視不是常常說,對著流星許願的話,願望就會實現,所以我覺得少爺應該……」  

  他正試圖解釋,卻很快便遭到主子一記凌厲的白眼,「你要我像個白癡一樣在半夜不睡覺,跑去外面看那無聊的流星雨?」他寧願把時間都用來批閱文件。  

  「當、當然不是!」如意被他的冷臉嚇得急忙搖手,車內的氣溫頓時下降十度。  

  自從打小流浪的他們五歲時被康老爺帶回康家後,便接受無數的武術訓練,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康家第十八代單傳,運動神經極差的少爺。  

  其實,康老爺曾為少爺請過十個武術教練,偏偏都沒能教會他一招半式,雖然他很聰明,武術教練教給他的招式全都深深刻在他腦袋裡,但是他的運動神經實在是差得令人無法恭維,怎麼練都練不會,卻時常弄得一身傷,康老爺這才決定放棄訓練他的自衛能力,改找保鏢。  

  多年的相處,康旭澤早已經將兩人當成弟弟一般看待,只是他現在沒心情聽這兩個傻個兒唱雙簧。  

  車子的速度因為拐彎而漸漸慢了下來,懶得去理那兩個脫線的傢伙,他繼續支著下巴沉思。  

  前面是紅燈,車子停了下來,他雙眼無神的望向遠處的河濱公園,來來往往有不少踏青的人,幾個孩子在草地玩耍,老人圍在一起下象棋,不過再遠一點,還有幾個乞丐不知道在爭論著什麼,這就是貧富差距,是個有錢人跟乞丐共存的社會。  

  但他不會同情那些人,有不少好手好腳的人,光會跪在街頭以乞討為生,卻不想著如何運用雙手和智慧讓自己豐衣足食,那還有什麼好值得人同情的?  

  前面的紅燈依舊,他繼續打量車外的風景,卻見草地上居然有人搭了一個野外用帳篷,芭比粉紅,十分亮眼。  

  由材質跟款式看來,這帳篷的價錢還不低呢!更叫人意外的,那個在帳篷前走來走去的乞丐,還買了肯德基套餐,看吧!這就是乞丐,將乞討來的錢全部用在享受,這種不勞而獲的行為,根本不值得人同情……嗯?等等!  

  頓時,康旭澤眉頭一皺。那個身著藍色連身洋裝的「乞丐」怎麼會這麼眼熟?  

  俏麗的短髮、勻稱的身材、精緻的五官,就連笑容都讓他覺得天殺的眼熟……  

  不可能!那女人怎麼會在這裡?!  

  就在他驚訝疑惑的同時,前面的紅燈變成了綠燈,負責開車的吉祥剛要繼續前進,他隨即命令他停車。  

  「少爺?」剛剛要踩油門的吉祥被嚇了一跳,急踩煞車,車子自然向前頓了一下,「發生什麼事了?」  

  「車子停在路邊,我們走去粉色帳篷那裡。」  

  「是,少爺!」不明所以的吉祥寧可得罪交通警察,也不敢得罪他家老大。  

  下了車,幾個人越往粉色帳篷靠近,白靜妮的身影和容貌也越來越清晰。  

  「耶?」如意怪叫一聲,「那個女人不是我們康家剛剛上任不久的倔強少奶奶?」  

  「對啊對啊!」吉祥也跟著猛點頭。  

  白靜妮正抱著炸雞桶,準備狂嗑她的豐盛晚餐,突然耳邊一陣騷動,她不解地抬起頭。  

  「哇!」當她看清走來的是康旭澤以及他的好笑保鏢後,嚇得低叫一聲,「你……你們怎麼出現在這裡?!」  

  陰鬱走來的康旭澤看到她狼狽的處境後,胸口更是生起一股無明大火。這女人寧可露宿街頭,也不願意跟他回康家嗎?  

  「哇!少奶奶,原來真的是你啊。」吉祥露出一副吃驚的表情。  

  「喂!不知道就不要亂說,我才不是你們家的少奶奶呢。」白靜妮連忙否認,像這種尷尬的時候,她要承認了不就很糗?  

  不管她的反駁,如意繼續出言調侃,幫自家少爺出口氣。「看來我家少爺的勢力果然夠龐大,居然把我們家少奶奶逼到無家可歸的淒慘地步。」  

  聞言,她氣到漲紅了臉,口氣兇惡,「你們幾個人渣到底想怎麼樣?」  

  康旭澤陰森森的瞪著她,「這就是你所謂的風景最美、環境最好,依山傍水、交通方便,還免費送三餐,另外附帶室內游泳池的豪華寓所?」  

  聽到這種刻意的諷刺,白靜妮氣極,但又無法反駁,這真是人生之中最糟的一次體驗,沒想到她最糗的模樣居然被他逮個正著。  

  都怪楚秋琳那女人啦!先是害她遇到這神經病,後又無端端地搞失蹤,這才害她無處投奔,只能露宿街頭。  

  不過,現在可不是她自怨自艾的時候,面對他的惡意諷刺,她倔強地揚起下巴,「對啊,這就是我目前居住的豪華寓所,白天可以感受陽光的照射,晚上可以享受大自然的聲音,每天清晨還可以觀賞日出……」  

  邊說她還邊氣人的朝他眨眼,露出得意神情,「怎麼樣,我名義上的老公,要不要搬來這裡和我一起住?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噢對了,婦唱夫隨!」  

  一抹曖昧的笑從康旭澤的唇邊漾出,「你確定歡迎我搬來這裡陪你擠一頂帳篷嗎?」他表面上笑,心裡卻是氣到不行。  

  這個愛逞強、不服輸的女人,寧願冒險住帳篷,也不願意搬進他家當他老婆,她不知道一個女孩子這樣有多危險嗎?  

  「呃……」她被他的問題問得一時語塞,但隨即又燃燒起鬥志,露出極其虛偽的笑容,「當然歡迎了,歡迎得不得了,如何?我的親親老公,你今天要不要留下,和我一起感受大自然的擁抱呀?」  

  她就賭他這種富家公子哥不會捨得自己嬌貴的身子受這種苦!  

  俊美的雙目微瞇,一陣令人心悸的眼神對峙之後,康旭澤又揚起一抹譏諷的笑,「如意,給我想辦法,我要買下這塊地,立即、馬上,等地一到手就把這些不相干的人驅逐掉!」他滿意地欣賞眼前人變了顏色的俏臉,唇邊笑意更深,「吉祥,走了,先去開車。」  

  「呃?」如意微微一怔,「可是少爺……」這是河濱公有地耶!怎麼買?  

  他自顧向前走,不等錯愕的其他人,「我說走了!」  

  他目光一凜,吉祥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是,少爺!」  

  剩下白靜妮對著三人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齒,她發誓,他要是有膽子買下這塊地把她趕走的話,她就去黑市買兩枚火箭筒把他住的房子轟爛!  

  當然,為了賭氣,她也壓根沒想到公不公有地的問題,只顧一個人氣結。  

  ***

  一口氣飆到康家大宅後,康旭澤的怒氣似乎仍未平息,晚餐過後,他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看晚報。  

  外面傳來幾聲震耳欲聾的雷聲,傍晚的天色因為要下雨而漸漸陰了下來,平日還可以看到黃昏,可是現在,卻陰得如同夜晚。  

  吉祥和如意兩個人看了看外面恐怖的天色,忍不住忐忑地走到他面前,「少爺,外面似乎要下雨了。」  

  正在看報紙的康旭澤冷應一聲,「嗯。」  

  「少爺,外面的風很大,今晚有可能是暴風雨。」如意又提醒。  

  他也再次冷應一聲,「或許。」  

  「少爺,外面那些無家可歸的人最害怕的就是這種天氣了。」吉祥繼續說。  

  這次,康旭澤連聲都懶得應了。  

  如意只好輕咳一聲,「那個……少爺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家的那位少奶奶現在似乎還在……」  

  「還在什麼?」  

  「還……還在露宿街頭。」  

  微微抬起冰冷的雙眼,他朝兩人投去兩道恐怖的視線。「所以?」他冷然問。  

  「呃……」兩人被他的樣子嚇得同時倒退兩步,「沒、沒什麼!」再次同時搖手,「我們不打擾少爺看報紙了。」說完,轉身以逃命的速度離去。  

  手中握著報紙的康旭澤心情仍是低落,漸漸捏緊雙拳。  

  外面的雷聲越來越大,沒多久,豆大的雨點便打到他家的落地窗上,幾道刺眼的閃電將整個黑夜襯托得更加森冷恐怖,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報紙上,可偏偏腦子不聽話,不受控制的不斷浮現白靜妮的身影。  

  不知掙扎了多久,他霍地站起身,抓起鑰匙飛快向門外跑去,當他急速將車子開到河濱公園時,白天的那些流浪者已經將自己埋在層層堆起的紙盒中了。  

  不遠處,那頂粉色小帳篷在風雨交加下顯得有些飄搖,他停好車後,拿起車上的雨傘便疾步走向帳篷處。  

  「嘩!」從外面拉開帳篷拉鏈,正好瞧見那個倔強到讓他想咬的小女人將自己緊緊裹在睡袋內,看到他突然出現,正打算睡覺的她著實嚇了一跳。  

  她傻傻地望著他,嘴巴張得老大,「你……你怎麼在這裡?」  

  他冷冷瞪著她,「出來!」  

  「你白癡啊,外面現在正在下雨……」  

  「我說出來!」他的聲音溫度急速下降,「跟我回家。」  

  「神經病……啊呀……」  

  她的話還沒說完,康旭澤二話不說便扔掉手中大傘,一把將她從帳篷裡連人帶睡袋一起打橫抱了出來,然後迅速走回車邊,將她粗魯地扔進去。  

  「喂,你要做什麼?」被困在睡袋內的白靜妮拚了命的掙扎,想要去拉睡袋的拉鏈,可是努力了半天,拉鏈卻像被死死鎖住一樣,怎麼拉都拉不開。  

  已經跨進駕駛座的康旭澤回頭給了她一記警告的眼神,「如果你再任性,我保證你往後連這都住不了。」  

  「可是我的行李……」  

  「扔了,再重新買新的。」說完,不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飛快的將車子駛進大雨中。  

  「但裡面還有我的證件、存折和手機,姓康的,如果你不幫我把那些東西一起帶上的話,我發誓一定不會放過你,會搞得你雞犬不寧,還會放火燒了你的房子,讓你跟我一樣流落街頭睡帳篷,我還會把你先姦後殺埋屍荒野,然後把你的吉祥如意賣去做奴隸……」  

  就在她尖叫不休的時候,康旭澤不耐煩地一腳踩下煞車,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交手幾次,他已經越來越瞭解她,他敢打賭,如果不照她的意願,把她那些不值錢的垃圾帶著的話,這女人鐵定會做出她剛剛說的那些事。  

  可惡!一邊在心裡咒罵,他還是一邊倒車,然後下車,踩著重重的腳步走向那讓他覺得刺眼的粉紅色小帳篷,彎腰進去,把她的行李箱拉出來,再踩著重重的步伐轉身走回。  

  他發誓,如果這女人再敢給他絮絮叨叨地要求一堆,他就把她丟在大雨裡,不再管她的死活!  

  再次,他上車,臉色臭得跟誰欠了他幾億沒還一樣。  

  但白靜妮很顯然不太會看人臉色,依舊大聲嚷嚷,「喂,姓康的,我問你,你到底想幹麼  」

第四章

  車子成功駛進康家大宅,一路上,白靜妮又是吼又是叫,如果她不是很可笑的被困在睡袋內無法出來,她早就讓前座這混蛋提前去見上帝了!  

  停好車後,康旭澤拉開車門,很滿意自己的「包裝術」,她渾身被睡袋裹住,只能瞪著冒火的雙眼恨恨的看著他。  

  「下車。」他冷聲命令。  

  「你是白癡啊,沒看到我現在連動都不能動嗎?是要我下車還是『跳』車?」  

  他冷笑一聲,「如果下午你肯乖乖聽話,跟我回康家,會落到如此境地嗎?」  

  「廢話少說,快點把我放開!」  

  「如果你肯求我的話,我就考慮看看。」生平第一次,他產生想捉弄人的興致。  

  「我幹麼要跟土匪求情?」可惡!如果她此時不是一動也不能動,她保證自己的拳頭此刻所停留的位置是他俊俏的下巴。  

  「既然白小姐這麼有個性,我豈有不成全之理,漫漫長夜,還是風雨交加的長夜,你就一個人留在車裡感受大自然的奇妙吧。」說完,他轉身假意要離開,身後果然傳來哇哇大叫的聲音。  

  「康旭澤你混蛋王八蛋,像個野蠻人一樣將我從帳篷裡綁來,現在又要把我一個人丟在車裡,我白靜妮詛咒你一輩子娶不到老婆,不對,我要詛咒你生兒子沒屁眼!」  

  「不幸得很。」他得意的將俊臉湊到她面前,「首先,我已經娶到老婆了,那個人就是白靜妮小姐,另外,如果生出來的兒子真的沒屁眼的話,那我們可以繼續生,老婆,我不介意和你多生幾個沒屁眼的兒子。」  

  她臉上的熱紅已經不知道是氣紅還是因他的話而羞紅了。「誰……誰要和你這混蛋生兒子呀?如果你不想死得很難看,就快點放我出去!」  

  「我好怕。」他裝做打了個冷顫,「從小到大可從來都沒有人敢威脅我。」  

  「喂,你到底有完沒完?」  

  「求我。」他繼續擺出傲慢的模樣。  

  「作夢!」她用力和他狠狠嗆聲。  

  他懶洋洋地轉過身,「求我。」  

  「你烏龜王八蛋──」她再次怒罵出聲,見他轉身又要離去,被氣得半死也只好忍下胸口的不平,「喂,你等一等啦,我……我求你還不行嗎?」  

  好女不吃眼前虧,死康旭澤,你給我記住!  

  他的唇角浮現上揚的角度,還真沒想到她簡單的一個求字,會神奇得讓心情變得十分爽快。  

  彎下腰,他湊到她面前慢慢幫她解睡袋的拉鏈,原來是拉鏈的頂端卡到布料了,所以她才無法自己出來。  

  藉著車燈的亮度,他細心地解開卡住的拉鏈,頓時,原本火爆的場面被一陣寂靜取代。  

  白靜妮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和他面對面,兩人的鼻尖離得很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可惡!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呀,這男人可是害得她無家可歸的罪魁禍首!  

  可是……她的視線根本無法從他的五官移開,反倒因為拚命想要避開,所以將目光放低,不料佔領她視線的又變成好看又性感的薄唇。  

  天哪!這傢伙的嘴唇長得真好看,稜角分明,輪廓清晰,她突然覺得喉嚨有些干,下意識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心中思忖,不知道親上這嘴唇會是什麼感覺?  

  「嘩──」睡袋上的拉鏈終於被解開,剛剛還離自己很近的俊臉一下拉遠,白靜妮難掩失望,回過神來,才想起有比失望更重要的事要做──發洩爆炸的怒火。  

  剛下車,她便惡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領,「康旭澤你自己說,左臉還是右臉?」示威般的舉起拳頭。  

  被她威脅的人不以為意,懶洋洋地凝視著她粉紅色誘人的小臉,「你都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救命恩人?」她不可置信的怪叫,「你怎麼好意思說是我恩人,我還沒說你是害我無家可歸的仇人呢!」  

  「我不是已經提供你這幢豪華別墅當住所了嗎?」這女人生氣的時候,雙眼明燦,煞是動人,讓人更忍不住想逗她。  

  「你真的很煩,這樣根本就是搶婚!我警告你,如果不想死得很難看,就馬上停止你煩人的舉動,我不是你說娶就娶、說甩就甩的貨物!」怪傢伙,又不是上市場買菜,看中了就可以挑走,她可是活生生的人耶!  

  「我不會甩掉你。」他頗為認真的保證。  

  這堅定的語氣讓白靜妮心一突,有股暖流流進,但仍逞強的說道:「你……你認真一點聽我說完。」  

  直勾勾的盯著她,他笑,「從頭到尾我都很認真。」意有所指。  

  「你……反正我不想管你們康家那奇怪的規矩有多重要,我只知道我不想和神經病結婚,如果你敢逼我,我就……我就……不介意跟你聲明一下,我可是空手道黑帶的高手,想嘗嘗我拳頭的厲害嗎?」  

  他再次慢條斯理的搖搖頭,「沒興趣。」  

  「很好,那麼明天以後,不要再出現我面前,否則……哼哼!」  

  「辦不到。」他斬釘截鐵的拒絕,「因為你是我老婆。」  

  「就說這是你一相情願的想法,我從來都沒有答應嘛!只不過是在很意外的情況下削了你那頭長髮,我為什麼就得不停受到你的騷擾?你到底確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精神病或妄想症?還是說你……」  

  「口氣吼出這麼多句話出來的白靜妮,突然覺得身體不受控制的發軟,眼前好像不斷冒出金黃色小星星,她試圖要讓自己清醒一點,可不知道為什麼,頭越來越覺得重,雙腿更站不住了。天哪!她到底是怎麼了?  

  就在她想要探其究竟的時候,眼前無預警一黑,接著,她感覺到自己掉進萬丈深淵之中。  

  ***

  「少爺,少奶奶到現在還是不肯吃藥,說她寧可病死也不要留在這裡,我們勸了好久,可是少奶奶她……」  

  康家大廳內,一個女傭十分為難的看著康旭澤,她的手中托著托盤,上面是一杯白開水和幾顆白色藥丸。  

  昨天晚上,白靜妮和康旭澤吵得正凶的時候突然暈倒,之後,經由康家家庭醫生的診斷,確定她是染上了重感冒。  

  他猜想,也許是因為這幾天她都無家可歸的睡在帳篷,天氣變冷了,加上在河邊風更大,才會生了病,暈倒在他懷中。  

  思及此,他不禁自責,也許……他的手段要再柔一點。  

  接過女傭手中的托盤,他大步走向他的房間──白靜妮休息的地方。  

  剛剛推開房門,他就看到原本乾淨的房間變得一片狼籍,地上不整齊的層層疊疊幾本書,一隻抱枕被扔到窗戶邊,被子從床上掉到地板,傭人專門為她準備的衣服也被扔得到處都是。  

  白靜妮披頭散髮的坐在大床上,無視有人進房,拿著手機不停撥號,一遍又一遍,似乎每次撥通之後都要等好久,而且對方也沒接聽,但她仍不死心的繼續撥,口中還不停的咒罵著。  

  「你非要將自己搞得這麼邋遢才高興嗎?」看到眼前這副慘狀,向來喜歡乾淨的康旭澤不悅地皺起眉頭。  

  她抽空瞪了他一眼,接著又繼續撥號,不理他。  

  可惡!楚秋琳那巫婆居然關機到現在,如果被她逮到,她一定實現剝她皮抽她筋的想法!  

  他信步走到床邊,將托盤輕輕放到床頭,「過來把藥吃了。」  

  終於放棄打電話的白靜妮倔強地看著他,「你答應要讓我離開這了?」  

  「沒有。」  

  「那我就不吃藥。」她這人吃軟不吃硬,她跟這傢伙槓上了。  

  「不吃藥,最後受苦的是你自己。」他將藥丸放在掌心遞給她,態度也很強硬,「吃了它。」  

  「不要。」她別過頭。  

  「你想要病死自己嗎?」她的臉色這麼蒼白,還敢學人家賭氣,真想氣死他?為此,他的語氣益發嚴厲。  

  「哼!」  

  「白靜妮,把藥吃下去!」  

  她眨了眨大眼,不解的看向他。他生那麼大的氣幹麼?是關心她嗎?  

  「我……我不要吃!」關心她又怎樣?!反正錯在先的是他,她就不吃,看他能怎樣,難不成他還能虐妻嗎?  

  呃……等等!虐妻?她又不是他老婆,該死!她都在想些什麼呀!  

  「確定不吃?」冰冷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沒……沒錯!」幹麼擺出一副要殺人的表情?  

  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後,康旭澤出乎意料的吞下手中藥丸,趁她驚訝的時候,抓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溫水。  

  不是吧!這傢伙氣得自己把藥吃了?難道他是想讓她有樣學樣?可是……這種想法是不是太幼稚了?  

  沒等她發問,他倏地俯下高大的身子,趁她不備,一把扳開她的嘴巴,唇貼上她的。  

  唔……  

  白靜妮先是感到一股水流,然後,幾顆苦澀的藥丸成功送進她口中,他再輕輕扯住她的後衣領,將她整個人壓倒在大床上。  

  藥丸順著水流滑進喉嚨,好苦!可惡!真是苦死她了!  

  但在她感受苦味的同時,心跳也開始狂跳起來。這男人居然用這種方式吻她……不對,應該說這男人居然用這種方式餵她吃藥?!  

  也不知他在想什麼,眼神深沉了一點,但沒有移開身體,兩人就這樣保持著曖昧的姿態,害她甚至忘了呼吸、忘了眨眼、忘了此刻應該隨便說點什麼或是做點什麼。  

  當藥丸的苦味消失時,他的氣息依舊殘存在她嘴裡。  

  他的唇很柔軟,明明只是唇碰唇,她卻能感覺到一股濃濃的甜蜜,像牛奶?不對,像綠茶?也不對,像……昏昏沉沉的感覺再次向她襲來。  

  天哪!難道她就這樣醉死在他的吻中嗎?還是藥效發揮了作用?他給她吃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她現在好想睡上一覺?  

  眼皮越來越沉,她慢慢放下對眼前人的戒心,渾身無力地癱軟在大床上,眼睛闔上,身體卻微微的發抖。好冷,被子勒?  

  閉著眼尋找被子的蹤跡,可是被子沒找到,卻感覺到有一股溫暖的力量包圍著她。  

  漸漸地,那股溫暖讓她越來越安心,最後,她的身體也越來越沉……  

  ***

  當白靜妮慢慢張開雙眼的時候,外面的陽光已經透過厚重的窗紗照進室內。  

  她用手揉揉眼睛,哎喲喂!手臂怎麼會這麼麻?  

  用力搖了搖手臂,咦?等等……這手臂怎麼會是古銅色的?摸摸,嗯,挺粗壯的,不會吧,她的手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粗了?!  

  好刺眼!她嚇得急忙想從床上坐起來,「啊喲!」  

  一聲痛呼過後,她有額頭碎掉的錯覺,這種感覺像是不小心跟別人重重撞在一起。  

  怎麼會和人撞在一起?在床上耶!  

  思及此,她慢慢清醒過來,率先映入她視線的是一張帥得可以引發暴動的俊臉,緊接著,她看清對方也是睡眼惺忪的樣子。  

  再往下看,是赤裸而健壯的男性上半身,再低一點,他腰間圍著一條白色薄被。  

  「啊!」她尖叫一聲,十分驚恐的指著眼前的康旭澤,「你……你……你怎麼會在我房間?」  

  他懶洋洋地揉了揉眼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我的房間。」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她嚇得哇哇大叫,「你……」她繼續指著他赤裸的上半身,「你為什麼不穿衣服?」  

  「我睡覺的時候從來都不穿衣服。」他回得很理所當然,就好像所有人都該跟他一樣。  

  「那、那你下面……」白靜妮轉移目標,將手指向他圍著的被子開始結巴,一那那那……那裡……」  

  一抹邪笑流露,他性感又不失帥氣的朝她挑挑眉,「你猜呢?」壞壞的笑著,他漸漸發現逗她真的很有趣。  

  「神……神經病!」她被他臉上的表情搞得心緒大亂,無法思考,只知道雙眼要死死盯著那條白色被子,必要時候要「逃難」。  

  「看來你對我的下半身似乎十分感興趣。」  

  「我、我才沒有!」  

  「口是心非。」  

  「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啊──」  

  「嘩──」他故意大動作撩起被子,嚇得她驚叫一聲,剛要摀住雙眼,卻發現他穿著白色真絲睡褲的雙腿。  

  頓時,她確定自己被這混蛋愚弄了,康旭澤則因為她的表情而呵呵笑了起來,欲罷不能。  

  她沒好氣的推了他一下,「你怎麼會在這裡?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吃我豆腐?」  

  「被吃豆腐的應該是我吧,昨天晚上你迷迷糊糊睡著之後,雙手死死的抓著我,我想走開一下你都會哼哼唧唧的,為了安撫你不安的情緒,我只好犧牲小我完成大我,老婆,難道你不想感激一下我的偉大嗎?」他說得像真有那麼回事。  

  「你胡說!」嘴裡不承認,卻下意識的沒再駁斥他叫她老婆。  

  「我從來不和人開這種無聊的玩笑。」說起來他還真是個難得的正人君子,為了不被她事後指控他乘人之危,軟玉溫香在懷的他硬是把所有衝動都忍下來。  

  看他一臉認真,白靜妮努力回想昨天發生過的事,在河濱公園被他擄回,爭論然後暈倒,他用曖昧的方式餵藥,到後來她意識昏沉,漸漸睡著。  

  難道……潛意識中那個讓她很有安全感的溫度……是他?  

  「看來你很享受由我這個老公親自摟著入睡的方式,也才能安心,放心吧,我這個人向來重情義,未來,我會繼續不計前嫌的用這種方式撫慰你。」說著,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嗯,今天的溫度比昨天低多了,等會吃完早餐再吃一包藥,我想明天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我才不要!」  

  她話才剛剛出口,他的眉頭便擰了起來,「莫非你還想讓我用昨天那種方式餵你吃藥?」  

  聽到這裡,她的臉頰霎時漲紅。  

  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像在安撫小孩般,哄著她,「如果不想出去吃東西,那我就叫傭人做些清淡的早餐送進來給你。」  

  他跳下大床,從容俐落的將睡衣套上,「你好像有兩天沒洗澡了,一會我讓傭人替你放洗澡水,洗完澡會比較舒服。」說完,邁著優雅的腳步緩緩走進洗手間。  

  望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想起他關心的話語和舉動,白靜妮突然覺得這男人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惡。  

  下意識伸手撫了撫臉頰上殘留著的那股溫暖,彷彿還停著他手指帶來的溫度,還有專屬他的氣息。  

  老公?那個男人就是她老公嗎?  

  雖然……這種感覺好奇怪,但不可否認的,她已經不像當初那麼抗拒了。  

  ***

  大病初癒,其後幾天白靜妮還是無家可歸,但她已經不想回河濱公園的帳蓬了,就這麼頤其自然的住在康家豪華的別墅裡,而且目前沒有「爬牆」的計畫。  

  雖然她和康旭澤每天晚上都睡在同一張床上,不過他很尊重她,除了摟著她睡之外,完全沒有半點想要侵犯她的意思。  

  她還發現那兩個總喜歡跟在康旭澤屁股後面的吉祥如意,的確是一對極其搞笑的活寶。  

  表面上,兩個人有點仗勢欺人,還總是喜歡和她惡言相向,可是多日來的相處,她發現吉祥和如意根本就是兩個傻大個,思想單純,心地善良,前兩天如意還從外面撿回來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狗,打算獨自撫養。  

  他們總是喜歡用一種很玩世不恭的態度叫她少奶奶,但是對她又沒有惡意。  

  就拿上一次來說,她在外面的露天泳池游泳,吉祥剛好經過,她本想捉弄他一下,所以騙他說她的腿抽筋了,沒想到吉祥即便穿著厚重的西裝,也是想都不想的跳下水中,衝過來救她。  

  不過因為他一時焦急,結果換他的腿真的抽筋,浪漫的英雄救美女,最後演變成美女救英雄。  

  諸如此類的搞笑事件層出不窮,她也從最初的排斥,慢慢變成接受。  

  目前唯一困擾她的就是──巫婆琳還是沒消沒息,以前她四處流浪也沒像這次一樣,無論手機怎麼打,不通就是不通,不曉得怎麼了?  

  「在想什麼?」  

  低沉的聲音無預警響起,嚇了她好大一跳,迅速回過身,看清來人後撫了撫胸口,安了心,「康旭澤,你走路沒聲音的啊?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我走路開門都有聲音,是有入神遊了。」是什麼事情讓她一個人坐在書房想得這麼專心,他很想知道。  

  繞過沙發,坐在她側邊,他們靠得很近,肩並著肩,伸手抽過她手中的書瞄了一眼──投資?她想回去工作嗎?  

  他悶悶的問:「你還想回方文浩那工作是嗎?」  

  點點頭,她想也不想的回答,「當然,你決定要放我走了嗎?」跟「清醒」的他靠那麼近,好像有點怪,呼吸有些急促,她又往沙發邊靠近一點。  

  伸手攬過她的腰,康旭澤沒讓她逃走,堅決的說:「不可能,因為你是我老婆,不用出去工作。」  

  他說話時,熱熱的氣就會呼到她耳邊,癢癢的,濃濃的曖昧氣氛。  

  白靜妮身子僵硬,但說起話來還是半點不饒人,「就算是你老婆,也沒說不能去工作吧!」  

  「我會養你,你不需要去工作。」  

  她氣得掙脫他的手臂,站起身,「跟你這傢伙真是怎麼也說不通耶!沒有家沒有工作,病也好了,我待在這要做什麼?無聊透了!」重點是,她再也不能感受靠自己的手賺進大把鈔票的快感!  

  瞇著眼,沉默了兩秒,他冷冷開口,「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想去方文浩的公司上班?」一般女人有老公養著,誰不是樂得輕鬆?  

  還是……印象中,方文浩是個斯文又頗有手段的男人,身家背景也不錯,還記得他跟她的感情也很好,難道她是為了他?  

  「上班有辛苦也有樂趣,我喜歡那份工作,靠自己的能力幫公司賺進大把鈔票,那是難以形容的成就感啊!」說話時,她眼睛閃閃發亮,神情嚮往,讓人不忍拒絕。  

  「你喜歡玩投資、賺鈔票?」她說到工作時的神采真是動人,讓他看得入神。  

  點點頭,她露出期盼的表情。  

  拍拍沙發,他指示她坐到他身邊,這件事才有得商量。白靜妮會意過來,先是猶豫一會,後來還是聽話的坐下。  

  手臂又自動自發的往她的腰靠近,她可以感覺他寬厚的肩膀帶來的溫暖,也有種感覺,對康旭澤她不僅是不抗拒,似乎還越來越習慣了!  

  「過兩天,我讓人陪你去銀行開投資帳戶,接著在網路銀行登入,我再匯一筆錢給你玩不就行了?」這樣她一樣不用去方文浩的公司上班。  

  「這……」她遲疑了,她又還沒完全同意當他老婆,拿他的錢玩不好吧?  

  但想想又好像沒關係,說不準她得關在這裡長期抗戰,手很癢又無聊,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反正她的眼光向來很準,賺了錢再還他本金加利息不就好了!  

  「你慢慢想吧,不要就算了,我又不吃虧。」他引誘著她,其實一方面也是私心希望能讓她慢慢習慣他的陪伴。  

  「那……好吧。」暫時妥協好了,反正她又不吃虧。  

  康旭澤笑了,摟著她的手緊了點,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有點怪。  

  耐不住沉默,白靜妮率先開了口,「你到底是進書房幹麼的?」  

  今天是假日,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他工作雖然很忙,似也很注重生活品質跟健康,這時間應該是跟吉祥如意打球的時候,所以她才挑這時間進書房,想打幾通電話給好友。  

  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差點忘了正事,捨不得的放開她,站起身走向書桌,開了電腦,不甚甘願的說了一句,「公司臨時有事要我處理,我要工作。」  

  「那我出去好了。」正好避掉這曖昧氣氛,說著,已經站起身往門邊靠近。  

  可一道聲音從她身後傳來,「沒關係,你可以留下來繼續看書,陪陪我。」  

  聞言,她的腳步僵住,他都這麼說了,如果她就這麼走,好像很沒義氣,只好又退回原位,屁股黏回沙發上,重新翻開書。  

  接下來,剩下的只有鍵盤敲打聲和書本翻閱聲,很單調卻很自然,彼此開始習慣空氣中有對方的氣味。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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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3-18 15:11:22

第五章

  「滴滴滴滴滴……」  

  清晨,一串刺耳的音樂聲傳進白靜妮耳中,讓正處於酣睡狀態的她微微顰起精緻的秀眉。  

  音樂聲響了好半天,她才不情願地從被子中伸出一隻雪白纖細的手臂,抓過被她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打著呵欠按下手機通話鍵,這才把手機放到耳邊,睡意仍濃地道:「喂,誰啊?」  

  「親愛的小妮妮,我是巫婆琳!」手機彼方傳來一道悅耳的清脆聲音,若從聲音推測,對方應該是個長得頗可愛的女人。  

  一聽對方報上名號,白靜妮的瞌睡蟲馬上跑個精光,倏地擁著棉被坐起身子,紅唇一張就發出猛烈的炮轟。  

  「巫婆琳?該死,你跑哪去了?為什麼這段時間手機都不開機?」  

  「我去了原始森林,向生活在原始森林的部落先知們請教關於占卜的事情,那裡收不到訊號啦。如何?我上次幫你占卜的准不准?現在你身邊是不是有一位非常英俊瀟灑的男人?」  

  「該死的巫婆琳,你還有膽子跟我提占卜的事,知道不知道我被你害慘了!我被人綁架逼婚耶!」她的聲音高亢得幾乎能穿透房頂。  

  得意的笑聲傳來,「厚厚厚厚∼∼我就知道我的占卜功力又加強了,小妮妮你先不要生氣,聽我說,那天我用七星占卜法幫你測算出你今年紅鸞星動……」  

  等等,她聽到關鍵字了!「紅鸞星動?你那天早上特地打電話給我,要我莫名其妙的跑出去吃飯是因為我紅鸞星動,你打算幫我找老公?」  

  她好想哭,自己怎麼這麼蠢啊?居然忘了巫婆琳生平最喜歡幫人亂牽姻緣,自訝紅娘第二,可是,這種事怎能不問當事人?!  

  「當然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叫你出去吃飯?當然是因為算出你命定的另一半會出現在那裡啊,咱們姊妹一場,我總得幫你找個好歸宿嘛。你會感激我的,如果錯過這次,下一次紅鸞星動要等七年耶,七年以後你都成乾癟老太婆了,我怎麼忍心?」  

  話說得義正辭嚴,但聲音頓了一下,傳來吃洋芋片的喀喀聲,講話的聲音變得有些含糊不清。  

  「你也知道我巫婆琳的畢生願望就是幫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我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死黨嫁不出去的,親愛的小妮妮,透露一下吧,你老公姓什麼叫什麼?身高體重長相如何?」  

  白靜妮咬牙切齒的冷哼,「你不是會算嗎?自己算呀!」  

  「哎呀,人家的功力還不夠啦,還沒學會看水晶球,你就先透露一下。」  

  「透露?透露你個頭!絕交,我要跟你絕交!從今天開始,我不認識一個叫楚秋琳的女人!」她不由分說的按掉手機。氣死她了,她怎麼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朋友?  

  「都這麼久了,你仍然不想嫁給我嗎?」  

  一道幽幽的嗓音響起,害她嚇了一大跳,急忙把視線移到房間門口。  

  康旭澤陰沉著一張俊臉,雙手環胸倚靠在門邊,用一種莫測高深的眼神望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強烈的心虛湧上她心頭,她急忙呵呵傻笑了兩聲,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把手機丟到一邊,「我跟朋友閒聊而已,你不要在意。咦?你不是已經上班去了嗎?怎麼回來的?」  

  這傢伙什麼時候進來的?他的臉這麼臭,不會剛好聽到那句「我被人綁架逼婚」吧?!  

  他向前走了一步,反手把房門關上,順手上了鎖。  

  康旭澤這個動作讓白靜妮的心頓感不安。他關門幹什麼?  

  一步一步地走向她,他站在床邊,維持著環胸的姿勢看著她,「回答我的問題,都這麼久了,你仍然不想嫁給我嗎?」  

  「我……」白靜妮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這傢伙會帶來這麼強大的壓迫感,她下意識向後挪了挪身子,硬著頭皮向他叫囂。  

  「沒錯,我一直都不想嫁給你,你才知道啊?只因為我不小心削掉你的頭髮,就被你禁錮在家當老婆,還鼓動我爸媽賣掉房子,害我無家可歸,之前又害我丟掉工作,我不跟你算帳你就該念阿彌陀佛才對,怎麼還有臉跑來質問我?」  

  一想起這些事,她渾身上下就又充滿了憤怒的力量,立即忘了恐懼,從床上爬起,跪到床畔用手指猛戳他的胸膛。  

  眸光猛然間一緊,康旭澤的眼眸深處添了一絲異樣的光彩。  

  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細肩帶真絲睡衣,沒穿內衣,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她胸前的美景一覽無遺。  

  那飽滿豐盈的胸形,和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幽香,使他控制不住的對她產生了衝動。  

  之前他不想躁進,明明是夫妻,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一直想辦法讓兩人多點機會接觸,但在他以為兩人的關係有改善時,才發現,她還是不想嫁他……不,他會留住她的,即使得耍些手段也沒關係。  

  他想要她,非常想!  

  抬手,他用修長白皙的大掌包住在他胸前肆虐的手指,接著傾身,性感的雙唇封住她兀自喋喋不休的嘴巴,將她對自己所有的咒罵全都吞進肚子裡。  

  嘴唇被襲的白靜妮瞪圓了雙眼,來不及感受他的唇和他身上的氣息所帶給她的震撼,猛地伸出雙手用力一推──  

  就見康旭澤的運動神經實在是差到令人噴飯的地步,被突襲時完全沒抵抗能力,加上她用力過大,一個沒站穩,便被她推倒在地,幸好地上鋪了長毛地毯,這才使他免於腦袋撞地的悲慘命運。  

  他不禁痛叫了一聲,「白靜妮,你幹什麼?」  

  這個女人就不會偶爾變得小鳥依人一點嗎?整天都強悍得好像女超人,他懷疑如果自己沒娶了她,她這輩子還能嫁得出去嗎?  

  「我幹什麼?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她沒好氣地跳下床,站在他腳邊,雙手叉腰看著自己的野蠻成果。  

  哼,上次被他強吻成功是因為她生病了,才會沒有力氣把他推開,不過以後他就別想再有機會非禮她,她白靜妮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康旭澤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但是用手撐了一下地板後又面露痛苦的神情,哀叫著躺了回去。  

  他這個樣子有點嚇到白靜妮,她輕輕用腳踢了踢他的小腿,「喂,康旭澤,你怎麼了?」  

  「我的腰……我好像傷到腰了。」他痛苦的閉了一下眼睛,向她伸出一隻手,「你扶我起來。」  

  聽到他說可能受傷了,她馬上一掃剛剛的強悍,變得緊張兮兮,蹲到他身邊,抓住他的手臂,打算扶他起來。  

  但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被騙!  

  手才伸過去,就被康旭澤使力一拉跌到他懷中,他一個轉身,她就被他壓到身下了。  

  他將她的兩隻小手抓到手裡,壓在她的頭頂上方,俊臉貼近,直勾勾看著她,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中那掩不住的慾望。  

  被他眼中流露的熱情嚇到,她話說得結結巴巴。「那、那個,康旭澤,你……你想幹麼?」  

  灼熱的鼻息噴在她臉上,眼睛閃過一抹促狹,他勾著魅笑開口,「你覺得我想幹麼?」  

  「你、你快點起來,你該去上班了!」白靜妮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放心吧,就算我今天不去上班,也沒人敢扣我薪水。」他得意的欣賞她的驚惶失措。  

  她自己沒有發現嗎?雖然她害怕,卻沒有激烈的推拒,是不是她也是認可他的舉動的?!  

  「但是……但是你要當員工們的好表率不是嗎?如果大老闆天天摸魚,下屬們也會有樣學樣的,所以為了讓你的……嗚……」所有的聲音都被灼熱的唇給堵了回去,而且是極其霸道、極其猛烈,令人有些無法承受的熱吻。  

  剛開始她的手還能有理智的抵著他的胸膛,但漸漸的,她開始沒力氣,全身軟綿綿,像處於失重空間,就連靈魂都漂浮起來。  

  喔不,她在心裡哀號了一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他一吻她,她就會渾身無力?  

  然後,西裝上衣飛出去了,領帶飛出去了,襯衫飛出去了,皮帶飛出去了……  

  短短的時間,他身上的衣服與她身上的睡衣,全都從彼此身上消失。  

  他啃咬她胸前的豐盈,她的味道好香好甜,就像水果糖一般,全身上下的皮膚也好好,像嬰兒般粉嫩滑潤,讓他恨不得一口吞下這般可口的她。  

  白靜妮的情慾完全被他撩撥起來,覺得自己快被體內的空虛感逼瘋了。  

  迷濛的雙眼,望著天花板上華麗的吊燈,飄忽的思緒在腦中飛揚。  

  此時,她腦海中只剩一個想法。  

  他是她的男人。  

  此時此刻,她才真正意識到他用強硬手段逼她成為他妻子這件事,也許……她也慢慢認同了。  

  「砰砰──砰砰──」  

  一陣讓人抓狂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間即將掀起的狂潮,只聽見吉祥的聲音不知死活的從門板另一邊傳來。  

  「少爺,陳特助打電話過來,問您怎麼還沒到?」  

  如意的聲音也出現了,「少爺,江秘書打電話過來說嘉華企業的代表已經在會議室等您了!」  

  康旭澤不情願的將嘴巴從細嫩的皮膚上移開,聲音嘶啞的怒吼,「不管什麼事,都讓他們自己看著辦,我現在沒空!」  

  這兩個白癡,早晚趕走他們!  

  噗哧一聲,白靜妮拾回理智,笑了出來。  

  她忍不住為吉祥如意的前途擔憂,她敢打賭,康旭澤一定會讓他們倆受到很深刻的教訓。  

  「你笑什麼?」他臉色很臭的瞪著身下女人此時不該有的舉動。  

  「當然是在笑你,我實在很想建議你現在去照一下鏡子,這樣就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好笑了。」她不怕死的調侃。  

  他瞇了瞇眼,不懷好意的直起身子跪到她雙腿間。  

  收起笑臉,她有些羞怯的望著他的舉動。  

  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看著他分開她的雙腿,伴隨著一陣撕裂般的痛楚,她幾乎掉出眼淚,好痛,真是好痛!  

  但體內的充盈卻提醒她痛得值得,征服跟被征服的感覺,同時從她心中湧起。  

  閉上雙眼,她放鬆身體迎合,任由他一波又一波侵襲她的柔軟,任由他一次又一次將她體內的空虛填滿。  

  她的男人啊,正用世界上最原始的方式宣佈他對她的所有權,而此時的她,竟然沒有絲毫的反對之意。  

  旖旎的臥室中,悄悄傳出一聲又一聲讓人臉紅心跳的呻吟……  

  門外,吉祥如意面面相覷。  

  「少爺也真是的,居然在上班時間跟少奶奶親熱。」吉祥很傷腦筋的皺著眉頭。  

  「我覺得應該跟少爺請示一下,這扇門的隔音效果不太好,是不是應該換扇隔音效果好的。」如意把耳朵貼到門板上聽了聽,認真的下了評語。  

  「我覺得這種事情不需要跟少爺請示,咱們現在就去打電話吧,跟木工約好時間以後我們去逛街,我要買幾雙新襪子,管家幫我買的都是我不喜歡的顏色。」吉祥提議著。  

  「好啊,我也要買幾條內褲,管家幫我買的顏色我也不喜歡,他的審美觀有問題。」  

  「還要記得打電話告訴陳待助和江秘書,少爺正忙著製造小少爺,沒空去談生意……」  

  兩個人說著,一起往樓梯口走去。他們又不是傻瓜,才不要站在少爺的房間門口等著被宰勒。  

  ***

  白靜妮羞愧地把臉埋進康旭澤光裸的胸膛上,心裡哀號著──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她怎麼會跟他發生關係呢?虧她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要擺脫他,這下怎麼辦?  

  「你在害羞嗎?」愉悅的男聲在她頭頂響起。  

  「誰說我在害羞?該害羞的人是你才對!」她最受不得嘲笑,猛然抬起頭來瞪著他偷襲成功笑得很刺眼的臉。  

  「我有什麼好害羞的?我可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該害羞。」他欣賞著她泛紅的小臉,心中滿是得意。  

  「你……一點技巧都沒有,弄得人家好痛,不該害羞嗎?」她努力裝得毫無羞恥感地指責他,其實心裡高興得要死。  

  「難道……」他邪惡的扯出一抹笑,「難道你希望我的技巧很好嗎?或許,我該找別的女人勤加練習,你放心吧,下次我再碰你的時候,技巧一定會很好的。」  

  「你敢找別的女人練習,我就剪了你的小弟弟,讓你變太監!」一聽他打算去找別的女人,巨大的醋意挾著狂風暴雨襲上她心頭,不由分說就威脅起他。  

  低低的笑聲從康旭澤口中逸出,玩味地勾起她的下巴,將唇印上她的,喃喃道:「我很高興你會吃醋。」  

  這個女人啊,已經讓他無法控制地對她產生了一種名叫喜歡的情緒,甚至要比喜歡更喜歡一點。  

  也許,這就是愛吧。  

  他愛上她了,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就是愛上她。  

  也許是第一次見到她,她勇氣十足戲耍吉祥如意的時候,嬌俏的身影就已埋進他心中。  

  縱使一開始他對這樁被迫的荒謬婚姻也是心不甘情不願,但現在,在他的內心深處,卻非常感謝老天爺將她送給他。  

  深吻讓白靜妮的嘴巴沒有空反駁,良久的溫存之後,她也忘了要反駁,只是溫順地窩在他懷中,感受他有力的心跳,和他帶來的安全感。  

  徐徐的微風從敞開的窗子中吹進,吹得粉藍色的窗簾如海面波濤一般飄揚不定。  

  沐浴在微風中,她輕輕開口,「康旭澤,我想,我可能愛上你了。」  

  一個讓她心甘情願交付身體的男人,如果說她沒有愛上對方,就連自己都不會相信。  

  她是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既然愛上了,就不怕被他知道。  

  雖然無法列舉愛他的理由,但就是愛上了,愛這個念頭就這樣浮現在她心中,並深深烙印。  

  康旭澤的身體瞬間緊繃得好像石頭一般僵硬,巨大的狂喜在他的胸口盤旋。  

  她愛他,天哪,她居然跟他說她愛他?!  

  一個翻身將她壓到身下,漆黑如燦星的雙眸中閃爍著灼人的光芒,望著她有些泛紅的小臉,他壓抑著狂喜要求,「再說一遍!」  

  臣服在他的目光中,她乖乖的重複,「我想,我可能愛上你了。」  

  他臉上漾出溫柔的笑,沒有嘲諷、沒有得意,只是溫柔的笑著。  

  「我想,我們需要重新簽一份結婚證書,希望這次,你能把白靜妮的名字簽上。」  

  她不禁失笑。對,她差點忘記了,他們倆的結婚證書,新娘可是巫婆琳呢!  

  ***

  白靜妮開始相信老人家說的,婚後再開始談戀愛也不錯。  

  康旭澤那個霸道鬼除了不許她上班這一點讓她很鬱悶之外,算是個標準好老公,對她體貼得要命,也解除了她的禁足令,給了她一張無限卡,讓她想逛街、想血拼都可以。  

  他還誇張的買了一台黑色賓士給她,順便配了一名司機,這麼招搖反倒讓她沒事不敢出門。  

  週六上午,公司臨時有事,康旭澤早餐都還沒來得及吃便在吉祥如意的陪同下匆忙趕去,而已經和康家傭人混成一片的白靜妮在吃過早餐之後則溜到廚房,纏著廚娘李嫂教她烤玉米餅。  

  她這個沒有架子的少奶奶深得康家傭人的愛戴,所以李嫂毫不吝惜地細心傳授拿手絕活。  

  但兩個人在廚房忙碌不到半小時,就看到負責打掃的傭人小芸,神色很慌張的從客廳衝進來。  

  「少奶奶,不好了,駱可娜來了,我跟她說少爺不在家,但她還是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  

  「駱可娜?她是什麼人?」聽到陌生的名字,白靜妮不禁眉頭一皺,是誰啊?會讓小芸這麼緊張?  

  沒來得及等小芸做出回應,客廳已經傳來一道嬌滴滴的女性嗓音。  

  「少來,今天是週六,我才不信我們家旭澤會去公司上班呢,快點讓旭澤出來見我,就說他的未婚妻來了!」  

  聽到這種張揚跋扈的命令聲,站在廚房的白靜妮心底一冷。那個可惡的康旭澤到底是怎麼回事?口口聲聲的說她是他老婆,轉身又突然冒出不知打哪來的未婚妻,在他眼中她到底算什麼?還是他打算信回教娶四個老婆?  

  該死!  

  怒火中燒的她立時從廚房衝了出來,身上還繫著傭人穿的圍裙,因為剛在廚房忙的關係,短髮顯得雜亂,手上還有殘餘的麵粉,看來就像在廚房工作的傭人。  

  客廳裡,她看到一個身著紫色洋裝的纖細女子,一手拎著包包,一手不斷的為自己扇風。  

  「康家是怎麼回事?這麼熱的天,冷氣溫度怎麼不調低一點,想要熱死本小姐嗎?你……對,就是你。」對方伸長手指指著白靜妮,神情十分高傲。  

  白靜妮也不作聲,看她想幹麼。  

  「去把冷氣溫度調低一點,再幫我搾一杯柳橙汁,要現搾的,不要太酸,太酸對牙齒不好。其實我本來是不喜歡喝柳橙汁的,可是我的美容老師說,女孩子多喝柳橙汁對皮膚很好……」  

  她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才發現對方竟是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頓時眼神很不客氣地瞪向白靜妮,「喂,你還站在那裡幹什麼?快去做事啊。」  

  「駱小姐,她是……」  

  小芸剛要開口道出白靜妮的身份,卻被她伸手阻止,並推了推她,要她進廚房。  

  一改剛剛懶散的樣子,白靜妮禮貌的向對方欠了欠身,「抱歉,我是想小姐是否還有什麼吩咐未說完,所以不敢離去,畢竟你是我們家少爺的未婚妻,我得好好伺候,否則我們家少爺回來後會責罰我的。」  

  「哼!算你識相。」女子得意的笑了一聲,「看在你表現得這麼好的份上,等我看到我們家旭澤之後,一定會要他替你加薪的。」  

  「謝謝小姐的拾愛,小的感激不盡。」白靜妮擺出一副小奴才的樣子,「呃,對了,請問小姐怎麼稱呼?」  

  對方斜睨了她一眼,口氣不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因為我覺得小姐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身材凹凸有致不說,氣質又這麼高貴,如果有天你和我們家少爺結婚的話,那就是我的少奶奶了,身為傭人的我們,當然要知道未來少奶奶的大名嘍。」  

  對方被她捧得呵呵直笑,「好吧!看在你這麼識相的份上就告訴你,我叫駱可娜,我老爸是駱氏集團的總裁,我是駱氏集團總裁的獨生女,我老爸和旭澤的老爸是大學時代的死黨,我和他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她高傲的仰起下巴,「我從小到大最大的心願就是嫁給旭澤做妻子,相信他和我也有相同的想法,你說對不對?」  

  「當然當然!」表面上諂媚的附和,心底則是不斷詛咒康旭澤。  

  那傢伙要是真的跟駱可娜有同樣想法,他就死定了!  

  雖然氣個半死,但白靜妮仍可以裝出奉承的笑容,「駱小姐請稍等一會,小的這就去替你準備柳橙汁。」  

  說完,她轉身跑進廚房,在廚房門口觀戰的李嫂和小芸被她搞得一頭霧水,駱可娜怎麼說都算是她的情敵,再大度的女人,得知老公外面的女人找上門時,至少也應該表現一下嫉妒或憤怒吧,怎麼會……人這麼好?  

  沒多久,白靜妮從廚房內端了一杯冰鎮柳橙汁出來,恭恭敬敬的走到駱可娜面前,再次欠身,「駱小姐請用。」  

  抬起蓮花指,駱可娜就像一個習慣被人伺候的大小姐般,端起柳橙汁,故作淑女的輕啜一口。「嗯,味道還不錯!」  

  「因為你是我們家少爺未來的妻子嘛,你要喝的柳橙汁怎麼能隨便?小的當然會好好招待嘍。」白靜妮輕笑著退下,然後又走進廚房,在李嫂和小芸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只見兩人在聽了她的話後,臉色隨即變了,難掩震驚。  

  「可、可是……」李嫂和小芸似乎有些猶豫。  

  「就按我說的去做。」她朝兩人使了個眼色後,兩人才點點頭離開,她也隨後出去招呼駱可娜。  

  大小姐喝完柳橙汁後,一樣自負的斜睨著她,「這麼說來,你們家少爺今天真的不在家?」  

  「是!小的哪敢欺騙未來少奶奶啊。」  

  駱可娜挑唇得意的笑了笑,「哼!沒想到旭澤的家裡有你這麼個伶俐的傭人,我以後會多照顧你的。」  

  「謝未來少奶奶的誇獎。」照顧她?哼,還不知道是誰照顧誰呢,她陰惻惻的笑著。  

  左一句未來少奶奶,右一句未來少奶奶,聽得駱可娜心花怒放,立即從皮夾抽出一張千元大鈔,夾在兩指間舉高,在白靜妮眼前搖了搖手。  

  「看在你這麼懂事的份上,這是賞你的……」話說到一半,她的臉色突然變了變,緊接著急忙半彎下身用手摀住小腹,原本囂張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蒼白。  

  「未來少奶奶,」白靜妮懶洋洋的喚,「請問你怎麼了?」  

  「肚、肚子好痛!」她痛苦的半彎著身,「廁所在哪?我……想上廁所。」  

  白靜妮壞壞地開口,「在樓上,對了,怎麼會肚子痛呢?難道駱小姐便秘嗎?要不要我幫忙準備一些胃腸藥……」  

  沒等她把話說完,駱可娜已經飛奔向樓梯,動作哪有剛剛偽裝的淑女作風。  

  白靜妮優雅地環起雙臂,呵呵,瀉藥的威力不讓你活活拉死才怪!  

  幸好前兩天吉祥因為便秘買了一些瀉藥回來,那個大笨蛋因為貪圖買十送五的小便宜,居然一口氣拿回來十五瓶,最後吃不了,就見者有份地見人就送,否則的話,倉卒間她也沒地方找瀉藥。  

  不過,為了未來對付這些鶯鶯燕燕,看來她有必要去買一些比瀉藥更狠的東西回來準備,砒霜就算了,巴豆就可以。  

  「砰砰磅磅──」樓上先是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是駱可娜尖銳的叫聲。「廁所在哪裡?廁所到底在哪裡?」  

  家裡的傭人紛紛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著她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跑,更誇張的是,駱大小姐一邊捂著小腹,另一隻手則捂著屁股,模樣簡直搞笑到極點。  

  李嫂和小芸拚命地忍住爆笑出聲的衝動,而白靜妮則老神在在的坐在客廳,看著親自導的喜劇在她面前上演。  

  哼,既然要整人,她自然有詳細的計畫,早就吩咐人把裡裡外外所有的廁所都上了鎖,除非破門而入,不然駱可娜是不可能進得了廁所的。  

  「蹬蹬蹬蹬蹬──」  

  剛剛一口氣跑到樓上的駱可娜又重新跑回客廳,臉色蒼白的看著白靜妮,「為什麼所有的房間都鎖著?快去給我打開,我要上廁所!」  

  「是嗎?」她壞壞地挑眉,「我們家少爺也真是的,去公司就去公司嘛,怎麼還將房間的門都鎖住?裡面一定有很貴重的東西怕我們這些做傭人的偷,真是小氣巴拉的。」  

  駱可娜臉色難看的捂著肚子,「怎麼會這樣?哪裡還有廁所?」  

  「這個嘛,據我所知,除了這幢別墅之外,附近的住家都有點距離,如果駱小姐實在忍不住,我建議你可以就地解決,這樣比較乾脆。」  

  「就、就地解決?」  

  「沒關係,身為傭人的我們是不會笑話你的。」  

  駱可娜本來還想繼續爭辯,可是小腹處傳來的陣陣痛意讓她憋紅臉,再也忍不住的轉身就向大門外跑去。  

  「砰!」只是當她跑到門口時,很不幸的和一個剛剛走進來的身影對撞,整個人往後彈。  

  「旭、旭澤?」被撞退幾步的駱可娜抬頭看向來人,先是微微一驚,接著尖叫出聲,「天哪!你的那頭長髮呢?」  

  眼前的男人雖然還是她從前認識的康旭澤,一樣英俊耀眼,可是那頭寶貝的長髮怎麼捨得剪成帥氣的短髮?  

  「你怎麼會在我家?」從公司回來的康旭澤看到她出現,不悅地皺起眉頭。  

  駱可娜和他算得上是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以前她便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面轉,小時候還算可愛,但她是被家人寵到大的千金大小姐,越大越任性傲慢,只在乎外表卻沒有修養,加上他發現她似乎想要入主康家當他老婆,所以開始不著痕跡的疏離她。  

  幸好她不知道康家剪頭髮的那個詛咒,否則他就要將這個令人討厭的女人娶進門,那絕對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悲哀。  

  想到這裡……對了,他有個老婆,天哪!如果駱可娜出現在他家的話,他老婆會怎麼想?  

  「親愛的,你回來了呀?」一道纖細的身影像蝴蝶般向他飛撲而來。  

  白靜妮跑到他面前,一手勾住他的手臂,小鳥依人的將頭靠在他肩膀上,嬌聲埋怨,「老公,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你明明答應人家十點鐘就回來,可是你看看,現在都十一點了。」  

  「呃──」  

  就在他驚愕老婆什麼時候轉性之際,另一邊的駱可娜不敢相信的張大了嘴巴。  

  「老、老公?!」她來回看著兩人,「你不是旭澤家裡的女傭嗎?」  

  白靜妮邪惡的撇了撇嘴,「那是你自己的判斷,我可從來都沒有承認過喔。」  

  「不可能!」她急忙將希望放在康旭澤身上,「這女人在說謊對不對?其實她是你們家的女傭,看到主人是一個這麼英俊瀟灑的大帥哥後,就妄想麻雀變鳳凰,所以死皮賴臉的纏著你對不對?放心吧旭澤,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到這女人的威脅,我可以告訴我爸爸……」  

  「她的確是我妻子。」他打斷她的自編自導,伸手緊緊攬住身邊人的纖腰,「我們兩個已經正式登記過了,在法律上,我們是合法夫妻。」  

  一個星期前他們已經解決這個問題,新的結婚證書上有他康旭澤和她白靜妮的簽名,他們是合法夫妻了,想到這,他就忍不住想哈哈大笑。  

  「不可能,我不相信……老天!這絕對不可能!」  

第六章

  接下來事情的走向極具戲劇化,由於瀉藥的藥效極速發作,再也強忍不住的駱可娜在N重打擊之下,捂著屁股逃走了。  

  康旭澤有些怪異的看著她急匆匆逃去的背影,「駱可娜……她怎麼了?」  

  他發現家裡的傭人個個都忍笑忍得辛苦,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就他一個搞不清狀況。  

  而剛剛還如同溫柔小嬌妻般可人的女人,在駱可娜落荒而逃之後,也冷下小臉。  

  「怎麼,小情人走了,心底肯定很失望是吧?」  

  「誰是誰的小情人?」他被她不滿的樣子逗得想發笑。  

  或許駱可娜的出現也不是那麼令人無法忍受的事,至少能讓他知道,原來白靜妮是非常在乎他的。  

  「哼!都到這種時候了,何必跟我裝傻?人家駱大小姐都已經找上門踢館,我這個正牌夫人是不是也該好好想想讓你三妻四妾了?」  

  她陰陽怪氣的說話口吻讓康旭澤在心裡笑翻,卻故作深沉的抿緊唇,「你的提議的確可以列入我未來的考慮範疇。」  

  瞬間,她的臉色一變,緊緊握在一起的小手也發出咯咯的聲響,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你意思是說,對於三妻四妾的生活你很期待嘍?」  

  「唔──」他假意搓了搓下巴,「我想這應該是全天下男人共同的願望吧,況且……」  

  他的話音未落,白靜妮便惡狠狠的抬腿踹了他一腳,「那麼我詛咒你可以去死了!」  

  「呃噢!」他吃痛,輕撫小腿,「白靜妮,你想謀殺親夫啊?」  

  他在心中暗暗決定,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教育教育她,絕對不能讓她養成隨便對他動手動腳的壞毛病。  

  「對啦,我就是想要謀殺你,然後繼承你那些數不清的鉅額財產,怎樣?你有意見嗎?」她凶巴巴的雙手叉腰瞪著他。  

  真是氣死她了,居然有膽子肖想過三妻四妾的日子,她敢打賭一定是因為他還沒領教她空手道黑帶的悍妻本色,才會有這種念頭,她以後會好好「教育」的。  

  「原來你吃醋的時候會這麼暴力。」他得意揚揚的挑釁,她氣呼呼的樣子真可愛,讓他覺得就算被她踢了一腳也值回票價了。  

  「喂!」她怒氣騰騰的一把扯住他的衣領,「吃醋?你在說哪一國的笑話?」  

  就憑剛剛那個上不了檯面的笨女人也配讓她吃醋?她隨便出兩招就能讓那個女人這輩子都不敢出現在她面前。  

  「沒有嗎?」他不甚在意的保持被揪起的姿勢,邪氣的看著她憤怒的表情,「那麼請康太太幫我解釋一下,你此刻的表情是什麼?鬼上身嗎?」  

  「你才鬼上身呢!」臭男人真是不能寵,早知道就不告訴他她愛上他了,不然也不會被他吃定。  

  康旭澤只是老神在在的瞅著她,如果他真是鬼上身,也是被她這只女鬼上了身,才會變得一點也不像原來的他。  

  「你簡直可惡到極點!」她氣得轉身要走,他及時伸手,一把將她攬在懷中。  

  「靜妮。」他溫柔地輕喚她的名字,「我和駱可娜之間從頭到尾都沒什麼。」  

  「呃?」她沒想到他會向她解釋。  

  「是她自己一相情願,而且……」他輕輕扳起她的下巴,「我們康家的男人都是非常專情的,三妻四妾,那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此時他的表情異常真誠,眼神異常認真,就連他的聲音,都帶著令人著迷的性感和溫柔。  

  聽他這麼說,她心裡頗為感動,身體暖暖的。  

  「所以從今以後,這種無聊的飛醋,你可以不必吃了。」雖然他很喜歡看她氣呼呼,為他吃醋的可愛模樣,但卻不希望有一天她真的誤會他,只能趁這個時間解釋清楚。  

  「喂,我……我才沒有!」她的小臉漲紅,可惡的傢伙,明知道她脾氣不好還故意調侃她,好啊,她會找機會報仇的。「對了,你今天不是要上班嗎?事情做完了?」不想繞在這件事上,她趕緊轉移話題。  

  「今天是週六,所以我盡快將工作結束掉,準備帶著我家那只喜歡撒潑的小母老虎出去逛街。」他疼寵地拍拍她的臉蛋,「快點回房間換件衣服,一會兒我們出發。」  

  雖然兩人現在是合法夫妻了,但婚禮不能省略,他想給她最好的,有些結婚必須用到的東西,他希望她親自挑選出合她心意的。  

  白靜妮傻傻地望著眼前帥氣的俊臉,萬萬沒想到他這麼高傲的男人,會為了哄她開心趕忙結束工作,只是要帶她去逛街。  

  一股說不上來的情感在心底滋長得越來越快,可是她卻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會為了他小小的體貼感動萬分。  

  嘟起嘴巴,她假裝表現出不屑的樣子,「真是的,逛街就逛街,事先也不打電話回來通知我一聲,什麼事都喜歡自己做決定,裝酷的傢伙!不過……」她輕咳幾聲,「看在你這麼苦苦哀求我的份上,我就成全你吧,在這裡等我,我去樓上換衣服。」說完,轉身衝向樓梯,速度之快,跟駱可娜找廁所時有得拚。  

  望著她纖細的身影遠去,一抹幸福的笑出現在康旭澤唇畔。  

  看來當初選擇將她娶進家門,的確是押對了寶,或者該說老天給的緣份對了,他有預感,未來的日子應該會更加幸福跟……火爆。  

  ***

  在兩尊守護神──吉祥和如意的護衛下,白靜妮和康旭澤雙雙下了車。  

  白靜妮好奇的打量著眼前這家珠寶店,看一眼裝潢和招牌就知道,這家珠寶店賣的東西都超貴,她戳了戳身邊的男人,「你幹麼帶我來珠寶店?」  

  「叫我老公。」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抓起她的小手放進臂彎,讓她挽著他的。  

  他喜歡聽到老公兩個字從她嘴巴裡說出來,尤其是用撒嬌的聲音,那讓他有得意的感覺。  

  幾個小時前,她為了氣駱可娜,小鳥依人的叫他老公的樣子,讓他的心到現在都還在悸動。  

  白靜妮有些好笑地抬眸瞥了他一眼,好吧,看在他剛剛在駱可娜面前那麼嚴肅的宣佈她是他妻子的份上,就讓他高興一下好了。  

  「老公,你幹麼帶我來珠寶店?」好惡的聲音,連她自己都有點受不了。  

  但聽的人卻頗為滿意,笑著點了點頭,從吉祥如意代為推開的玻璃門中走進,慢條斯理的回答,「到珠寶店來自然是買珠寶,想吃冰淇淋這裡不賣。」  

  白靜妮噗哧一聲笑出來,這個傢伙什麼時候也會開玩笑了?  

  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一看見兩人,跌跌撞撞的從裡面衝出來,到了康旭澤面前才站定,恭敬的行了一個九十度鞠躬禮,由於幅度太大,幾乎跌倒在兩人腳下,直接行跪拜之禮。  

  「康先生,您怎麼親自來了呢?需要什麼吩咐一聲,小的會為您送到家裡去的。」  

  吉祥走到櫃檯前的高腳椅旁,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小心仔細的擦了擦椅子,這次擦了兩個椅子,然後恭請他的主子們落坐。  

  白靜妮忍著笑坐下。康旭澤的潔癖也太嚴重了,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優雅的坐下之後,康旭澤銳利的一雙眸子環視了一下店內的環境,看沒什麼閒雜人,這才道:「張經理,麻煩你幫我拿幾枚配得上我太太身份的鑽石戒指出來。」  

  聽聞此言,矮胖經理的下巴只差沒卡一聲掉了下來,聲音不由自主揚高,「您太太?!」  

  一直被譽為商界第一鑽石單身漢的康旭澤結婚了?天哪天哪,這是多麼震撼的消息呀!  

  心念一轉,他又感動得眼淚差點掉下來,康旭澤這麼有名的人,肯帶著老婆到他店裡選購結婚戒指是多大的榮幸呀!況且消息只要一傳開,他的店也會跟著水漲船高,財源滾滾的∼∼  

  康旭澤無視矮胖經理的激動情緒,繼續道:「還有搭配婚紗和禮服的各式珠寶也要,記住,給我拿那種華麗不失優雅的,專門給暴發戶的俗物就不要拿了。」  

  「是是是……」矮胖經理激動地指使店員,「你啊,還呆著做什麼?快去把昨天剛到的新品拿出來!」  

  一旁的白靜妮心頭也有些震撼,難怪這傢伙會帶她來珠寶店,原來是要讓她選結婚戒指和珠寶。  

  這個傢伙真的挺用心的。她甜孜孜的偷笑。  

  為了賺錢,店員的工作效率真是高,才一眨眼的時間,一大堆耀眼晶燦的首飾便攤放在他們眼前。  

  康旭澤拿起一枚款式非常獨特的鑽石戒指,碩大的鑽石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他想要將戒指套上嬌妻的手看看效果,但她卻握緊了拳頭,不肯讓他把戒指套進去。  

  他奇怪的看向她,用眼神詢問她在搞什麼鬼。  

  白靜妮微微嘟起紅唇,露出不悅的神情,「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她一怔,「我忘了一件事?什麼事?」  

  「你還沒跟我求過婚啦!」她毫不在乎在眾目睽睽之下刁難他。  

  哼,誰叫這個傢伙那麼霸道的就讓她成了他的女人呢,她總得小小的報復他一下才行。  

  聽到這個很合理的要求,康旭澤的臉驀地紅了一下。  

  她漫不經心的展開五根纖細的手指,高傲的放在眼前端詳,不時還朝指甲上吹氣,「你要想好了再決定要不要向我求婚,不然的話,如果婚禮上新娘子不肯戴你送的結婚戒指,那麼你丟的臉可要比向我求婚被拒絕得大。」  

  聞言,康旭澤真的很想發飆。  

  他敢打賭,如果隨便換一個女人坐在她的位子上,鐵定會跟只乞憐的小狗一樣,盼望他把手中的戒指套進她手裡,怎麼可能會有現在這種被刁難的情形發生?!  

  但是,現在坐在他身邊的人是白靜妮,是他已經愛上的女人。  

  他傷腦筋的想了一下,只能選擇暫時收斂一下霸道的性格。  

  丟給矮胖經理一個眼神,對方非常識相地立刻招呼店員們全員閃避,頓時,店裡只剩他們還有吉祥如意四個人。  

  「你們兩個也出去!」他不想在他們面前丟臉,打算把他們兩個也支走。  

  但吉祥如意不愧是康家訓練出來最忠心的兩個大白癡。  

  只見吉祥嚴辭拒絕主子的要求,「對不起,少爺,老爺說過,除了在家之外,我和如意要時刻不離少爺身邊。」  

  如意接道:「所以我們兩個不能出去。」  

  這兩個活寶……他會氣死!手一揮,他撫額指向遠處的角落,整個人忍耐到極限,「那你們兩個離我遠點!」  

  「是,少爺。」吉祥如意這才聽命閃到遠處,不過一直都睜著大眼,盯著主子的一舉一動。  

  半清場之後,康旭澤深吸了一口氣,回想曾經在電影裡看到的畫面,將戒指舉到在場唯一的女性眼前,心不甘情不願的嘟囔,「嫁給我吧!」  

  她把下巴昂起來,高傲的用眼角餘光睨著他,從鼻孔哼了兩聲,冷冷地道:「我考慮考慮。」  

  「考慮你個頭,敢拒絕試試看!」他沒好氣的一把抓過她的小手,不由分說便粗魯的把戒指塞進她手指。  

  他可沒這麼多時間陪她玩欲擒故縱的爛遊戲,肯配合她演這出已經是給了她天大的面子,別想拿喬。  

  白靜妮這次也完全沒抵抗,能讓眼睛一向長在頭頂上的男人低聲下氣的向她求婚,就已經讓她爽歪了。  

  ***

  中午時分。  

  康氏集團龐大豪華的辦公大樓中,總裁專用電梯裡,優雅的站立著一道挺拔俊逸的身影。  

  雪白的西裝,紫紅色的領帶,外加一雙米白色的高級手工定制皮鞋,將男人襯托得貴氣十足。  

  此時,男人正拿著一支昂貴的限量版手機,臉色臭臭的講電話,「你說什麼?沒空陪我吃午餐?你知道不知道本少爺肯在百忙之中找你陪我吃午餐是一件榮幸至極的事?我告訴你,別以為我愛你就跟我要任性!」  

  開什麼玩笑?他難得今天中午沒約,想跟老婆來一個浪漫的午餐之約,誰知道她膽敢拒絕他!  

  要知道他可是康旭澤耶,是她偉大尊貴超級無敵的親親老公,她怎麼有膽子丟給他一句有事要做就拒絕他?!  

  氣死他了,真是氣死他了,難怪人家都說女人不能寵,一寵就會翻天,事實果然是這樣。  

  他後悔了,他決定以後都不要寵她了!  

  手機彼端,白靜妮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好像真的很趕的樣子,「你乖啦,我今天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做,你和吉祥如意一起吃午餐不是一樣有人陪?別耍小孩子脾氣了,晚上回家我親自下廚煮飯給你吃。」  

  「我不管,不管你有什麼事,現在都是吃飯時間,你一樣也得吃飯,所以就過來陪我吃午餐。」  

  好吧,既然老婆拿他當小孩子一樣敷衍,那他就順她的心意,扮演她心目中的角色好了。  

  反正小孩子有權不講理!  

  「你聽話,晚上我幫你按摩嘛。」遷就的語氣,的確像是在哄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毛頭。  

  「你……」  

  按摩?一想到會有兩隻又白又嫩又軟的小手在他肩膀上捏啊捏的,他就覺得體內泛起一股此時此地不該有的衝動。  

  喔這個女人真是害死他了,隨便講兩句話都能讓他衝動!  

  「親愛的,我要掛電話了,晚上見,我愛你,拜拜。」一連串囉唆的道別之後,手機斷訊。  

  電梯門叮一聲向兩邊滑開,康旭澤卻完全無視打開的電梯門,兀自站在電梯中狠狠瞪著手中的手機。  

  這個壞女人,不陪他吃飯就算了,竟然連跟他多講幾句都不願意!  

  身後,身形高大粗壯的莽撞男子如意忠心的提醒,「少爺,電梯門開了,你不出去嗎?」  

  「哼!」他怒哼了一聲,踏著能把大象踩死的憤怒腳步走出電梯。  

  他身後的如意急忙跟上,還沒察覺主子的臉色不佳,一如既往的請示,「少爺,我們今天去一品軒吃牛小排好不好?」  

  他冷然的皺了皺眉,「太膩,不想吃!」  

  見不到老婆那張可愛的臉,他吃什麼都沒胃口。  

  「不然……我們去吃樂起齋的素宴?」他又提議。管家最近說他變胖了,需要吃點素來減肥。  

  「我不愛吃素。」康旭澤還是拒絕。  

  「不對呀,少爺,我們上次去的時候你不是說過那家的素菜很好吃嗎?」如意不解的看向主子行走中的側臉,還是壓根沒有發現他現在的心情很爛。  

  「我從現在開始不愛吃素可以嗎?」他扭頭瞪了白目屬下一眼。  

  如意終於慢好幾拍接收到他現在心情很爛的訊息,怕怕的低下頭,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又開口,「那我們要去吃什麼呀?總要選一家餐廳出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公司大門,一站到路邊,鮮紅的跑車便從公司側面的停車場出口開了出來,流線型的車身在正午日光的照射下顯得色澤更鮮艷。  

  只見吉祥坐在車裡招呼,「少爺,上車吧。」  

  如意急忙上前打開車門,「少爺,請上車。」  

  「嗯!」康旭澤正想上車,剛一抬腳步,就見到他的跑車旁邊開過一部粉紅色的小MARCH,他略顯驚詫的微瞇了下眼。  

  這種輕巧迷你的小車因為價格便宜,車子的外觀又很可愛,這陣子在台灣非常討年輕女性的歡心,所以大街上幾乎到處都可以見到。  

  看到一部這樣的車子原本沒有什麼可驚訝的,但是坐在駕駛座上的那個人就讓他有些驚訝了。  

  白靜妮,開車的那個人竟然是白靜妮?!  

  而這部小MARCH……他微微一想就想起來了,這不是他買給李嫂,讓她開著出去超級市場買菜的車嗎?  

  她一下子就從他的眼前開過去,明明就經過他的公司,不進來就算了,看一眼都沒有,就那麼咻的一聲從他眼前飆了過去。  

  該死的女人,居然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難道她出門都沒有帶眼睛嗎?  

  想他康旭澤英俊瀟灑得可以迷死全天下的女人,她就在他眼前把車子開過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氣死他了!  

  他喃喃的咒罵出一句以S開頭的髒話後,動作迅捷的坐進車內,對坐在駕駛座的吉祥下了命令。  

  「追上前面那部小MARCH!」  

  吉祥雖然聽話的發動車子追了上去,但嘴巴很閒的問:「少爺,我們不是要去吃午餐嗎?為什麼要追一部車子?咦?那不是李嫂的車嗎?我們幹麼要追李嫂呀?」那車牌他記得。  

  「叫你追就追,哪來這麼多廢話!」臉一沉,康旭澤的不悅之色盡露。  

  「好嘛好嘛,追就追啦!」被罵的吉祥聽話的把油門踩到底,幾乎沒有費力就追上那部時速最多五十公里的小MARCH。  

  就在他想瀟灑的飛速超車,超過小MARCH耍帥的時候,康旭澤又急忙交代,「吉祥,不要超過去,跟著她就行。」  

  他倒想看看這女人在搞什麼鬼,拒絕他的午餐之約,卻在中午時分開著李嫂的車子在大街上晃,直覺告訴他,這中間肯定有鬼。  

  吉祥聽話的將車速減下,可嘴巴卻嘟得高高的,「少爺,我肚子好餓啊!」  

  「忍著!如果跟丟了你以後就都別吃飯了!」  

  吉祥這才乖乖的閉起嘴,但心中又疑惑不斷。什麼時候李嫂在家中的地位這麼高,讓少爺餓肚子都要跟著她?  

  至於小MARCH的主人,則因為心急如焚,也就一直沒注意到後頭有輛火紅色的跑車,從頭至尾一直跟著她。  

第七章

  白靜妮將車子拐進一條不算寬敞的道路,吉祥也忙打方向盤,康旭澤則擰緊了眉頭。奇怪,前面那女人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少爺,李嫂的車停下來了耶!」看到要跟蹤的車子停下,吉祥大呼小叫起來,「我們怎麼辦?」  

  「停車。」他當機立斷的下了決定。  

  吉祥急忙踩下煞車,好巧不巧的正好停到小MARCH旁邊,透過車窗,車裡的三個人可以清楚的看見小MARCH裡坐在駕駛座上的女人。  

  「哇,原來是少奶奶耶!」兩道驚叫聲從吉祥如意口中爆出,兩個人語氣怪怪的喔了一聲,又一起賊笑,「難怪少爺要跟蹤她……」  

  「閉嘴!」康旭澤厲眼一瞪。  

  兩個活寶馬上變成了噤若寒蟬的小媳婦,乖乖的低下頭不敢講話。嗚……少爺好凶!  

  康旭澤沒好氣的瞪著吉祥的後腦勺。這個笨蛋,跟蹤都不會,哪有跟到最後自曝行蹤的?  

  白靜妮把車子停到「真愛育幼院」的大門口,正準備下車的時候,就見到一部火紅色跑車以囂張的姿態停在她車邊,兩部車子的距離近得讓她想打開車門下車都辦不到。  

  她瞪著坐在跑車中司機位置上的大漢,正準備大罵幾句要他把車子移開,卻在看清楚對方長相的時候瞪圓了雙眼。  

  這不是吉祥嗎?!  

  她馬上把視線移到跑車後座,眼睛隨即瞪得更圓。  

  康旭澤?!如意?!  

  天哪,這三個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吉祥,把車往前停。」康旭澤冷冷的說。拜吉祥這個天兵所賜,他老婆因為無法下車正在用眼刀秒殺他們。  

  「是。」吉祥應了一聲,把車子往前滑動了一下,然後停進路邊的停車位。  

  「真是個笨蛋!」康旭澤喃喃的低咒著下了車,暗自琢磨他該準備怎樣的說辭才能使他不太光明的跟蹤行為變成正大光明的行為。  

  白靜妮也下了車,疑惑的走向他,「你怎麼會來這裡?」  

  他不自在的笑了笑,「是吉祥,他走錯路了。」  

  「我哪有走錯路,明明是你說跟著少奶奶的。」受到冤枉的吉祥急忙為自己申冤。  

  「噗哧──」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吉祥如意這兩個活寶還是挺有用的嘛,人太老實也不是一件壞事呢,最起碼隨時都能讓她知道老公有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  

  俊美的臉孔瞬間變得通紅,康旭澤尷尬的斥責多嘴的下屬,「你給我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她好笑的搖了搖頭,「你還沒說,你怎麼會來?」  

  「在公司門口看到你,就……就想說……」語氣帶點指責,但又不敢明說,畢竟自己是跟蹤來的。  

  原來是開車經過他公司時,被看到了啊!  

  匆匆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輕吻,她像哄小孩子似的拍拍他的俊臉,「就跟你說我有事啊,你乖,先去找家餐廳吃飯,我忙完了,有話我們晚上回家再說!」說完,她立即轉身進育幼院大敞的鐵門。  

  她現在沒有時間安撫老公,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做。  

  有事?康旭澤瞪著她消失在育幼院大門口的身影,這才注意到掛在大門口的木頭牌子──真愛育幼院。  

  一抹疑惑湧上,育幼院?她為什麼要來這裡?而且還一副很著急的樣子。  

  有了疑問,他怎麼可能乖乖去吃飯,說什麼也要搞清楚發生什麼事了,沒多停留,他便腳步匆匆的跟在她身後走進院內。  

  這家育幼院是一幢破舊的兩層洋房,佔地約一百坪,二十坪左右的院子裡種了幾棵蘋果樹和一畦青菜。  

  遠遠的,他看到妻子走進一間房,他慢慢跟進,等他走到房間外時,才看清木門上懸掛著寫有「院長室」三個字的牌子,本來他想伸手推開大門,卻在聽到裡面有爭吵的聲音時,下意識收回手。  

  「姓錢的,是你說要把這塊地賣給我們的,現在我們拿著錢要買,你為什麼又不肯賣?」白靜妮怒火高揚的吼著。  

  康旭澤蹙起眉。靜妮花錢買下一塊地幹什麼?  

  一道男性嗓音在院長室裡響起,聲音聽來就討人厭。「白小姐,你知道的,台北現在寸土寸金,地價漲得比洪水都快,最近這區的地價就比上個月漲一成多,我不漲價,又怎麼促進房地產交易的興盛呢。」  

  聽到這裡,康旭澤緊擰著眉頭悄悄推開院長室的門,從門縫中窺看是哪個混蛋敢這麼跟他老婆說話。  

  他一眼就看見妻子無畏的站著,身後則躲著一個看似膽怯的妙齡少女。  

  「錢大富,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白靜妮不耐煩的瞪著坐在沙發中一名油頭粉面的年輕人,很想拿把刀砍了他。  

  「我的意思很簡單,一億,我就把這塊地連房子賣給你們。」名叫錢大富的年輕人嘴角帶著邪笑,輕佻的打量眼前兩個身材和外表都很出色的女人。  

  「一億?你是腦袋秀逗還是神智不清?現在是白天,不是晚上,你想作夢恐怕挑錯了地方。」白靜妮面露譏諷,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  

  「就算我在作夢好了,反正現在是我做主,如果你拿不出錢,就馬上帶著那群死小孩搬出我的房子。」對她的譏諷錢大富絲毫不以為意,只是不斷用不正經的眼神瞄著兩人。  

  她發出一聲冷笑,「好,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義,就憑你這幢破房子,三十萬一坪的價格都不值,我肯給你六十萬一坪的價格已經是天價了,不過現在,很抱歉,就是六十塊我都不會給你,這塊地跟房子我們不買了,我就不信除了你,全台北就沒其他人肯便宜把房子賣給我們!」  

  說完,她轉身,抬手按住身後女孩的肩膀,「小容,去收拾東西,我們準備搬家!」  

  見到她下這樣的決定,錢大富看起來變得有些懊惱。「嘿,白小姐,不要這麼著急嘛,其實……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如果你們兩個願意做我的女人,我可以給你們更優惠的價格。」他急忙從沙發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西裝上衣,故作優雅的走向她,伸出手輕佻的摸向她的臉蛋。  

  就在他的手差一點碰到白靜妮的臉時,她閃電般的用手刀劈開他的手。  

  發出一聲慘叫後,他退了幾步,用另一隻手托住差點被打成殘廢的手臂,惡狠狠的瞪著她,表情猙獰,「臭女人,給臉不要臉,給我打!」  

  話音剛落,就從他身後衝上來四五個身穿黑西裝的打手。  

  「給我住手!」康旭澤終於忍不住推開院長室的門,衝了進來。  

  開什麼玩笑,敢打他康旭澤的老婆,這群人不想活了嗎?  

  白靜妮驚詫的看著他。他怎麼還沒走?「旭澤,你怎麼……」  

  她剛剛急著進來,倒沒多想他可能也會跟著進來,怎麼辦?其實這是她自己的事,如果可以,她不想麻煩他。  

  還沒有講完,聲音就被錢大富打斷,他像只瘋狗一樣的咆哮,「你是誰?憑什麼要我住手?告訴你,我錢大富可不是好惹的,算你倒楣,來人,連他一起打!」  

  「誰敢打我家少爺?」吉祥如意迅速擋在主子前,用他們壯碩的身體將他和錢大富隔開。  

  「吉祥,如意,別跟他們說廢話,你們可以直接做點什麼!」康旭澤怒氣沖沖的下令。這個雜碎,居然敢打他老婆的主意,他要是不讓吉祥如意把他打成殘廢,他就不姓康!  

  「是。」兩人應了一聲,馬上動手。  

  霎時,院長室內陷入混亂,拳頭招呼到身體上的聲音,慘叫的聲音,喊救命的聲音不絕於耳。  

  不過,不到兩分鐘,就又恢復了寧靜。  

  角落躺著好幾個傷痕纍纍的黑衣打手,吉祥如意一人伸出一隻腳踩著錢大富的背,而錢大富就像一隻癩蝦蟆一樣趴在地上。  

  康旭澤大搖大擺的走過去,抬起腳來惡狠狠的踢了他的腦袋一下,「垃圾,這只是個小教訓而已,記住,別再讓我看到你,不然我宰了你!」  

  「你、你是誰?有膽把你的名字說出來,老子……老子不會放過你的!」他即使苟延殘喘,還企圖裝腔作勢。  

  「你覺得像你這種低等生物有資格知道我是誰嗎?」康旭澤冷笑。  

  「你、你這個混蛋!」錢大富恨恨地瞪著他,「你今天找人傷了我,我是不會就此罷休的!」  

  「好啊,如果你想報仇,儘管放馬過來!」吉祥不客氣地揪起他的後衣領,「不過我不介意警告你一聲,想報仇最好多帶些人,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你會不會被康家精心培養出來的打手送進地獄。」  

  「康家?」他一怔,「哪個康家?」  

  「康氏集團!」如意得意的接腔,「最好不要告訴我你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康氏集團?!康旭澤?!」錢大富立刻瞪大雙眼,滿眼不敢相信。  

  「怎樣?」康旭澤縮著瞳孔冷冷一笑,「有什麼指教?」  

  「我我我……我……我不敢!對對對……對不起……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竟然在這麼不小心的情況下,得罪了康家大少爺……」  

  「夠了。」他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耐煩,「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從我面前滾開!」  

  「是是是,我錯了,我錯了,再也不敢了,我馬上滾!」錢大富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衝出院長室,而他的幾個手下也急忙跟上。  

  康旭澤還用他可以聽得到的聲音道:「吉祥如意,回去以後讓保全部的人調查他們的底細,如果有犯罪紀錄的話,直接把證據交給警方。」  

  聽見這話,錢大富的腳就像踩了風火輪一樣,跑得飛快,一眨眼就不見了。  

  閒雜人等消失以後,白靜妮緊鎖起眉頭看向丈夫,「你怎麼跟著我進來了?」  

  她沒打算讓他知道這件事的,但現在似乎瞞不住了。  

  「哼,你還敢說,放著午餐不吃,非要莫名其妙的跑來這裡跟那種垃圾打交道,如果不是我跟著你進來,你今天就被他們欺負了!」  

  康旭澤難掩氣憤,用挑剔的眼神打量這間年久失修的房子,入目的不是剝落的牆壁就是壞掉的傢俱,在這個房間站久了,似乎還能聞到一股發霉的味道。  

  他嫌惡的皺起眉頭,「這是什麼地方啊?」  

  「康旭澤,不許你擺出這種討人厭的表情!」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臉頰,俏臉繃得緊緊的。「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人,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好命的住大房子,錦衣玉食的。」  

  「好嘛。」他稍微收斂了一下,厲眼掃過一直躲在妻子身後的女孩子。「她是誰呀?」  

  白靜妮從身後拉出女孩,介紹道:「她叫小容,是這家育幼院院長的女兒,小容,他是我老公,你不用害怕。」  

  女孩被康旭澤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貴族氣息和氣勢所嚇到,急忙低下頭,不敢多看他,只敢扯著白靜妮的衣角怯怯的問:「學姊,我們真的要搬家嗎?」  

  這個問題讓白靜妮傷了腦筋,剛剛她是一時氣憤才會說出搬家這種話,現在頭腦恢復了冷靜,細細一想,才知道這個決定有多草率,這麼多人現在就要搬,哪那麼容易。  

  康旭澤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睛裡閃過一抹探索,「親愛的老婆,你不覺得你應該先跟我說明一下狀況,再下決定嗎?」  

  正傷腦筋的白靜妮有些不耐煩,說話口氣自然也不好,「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你哪邊涼快哪邊去,你還沒吃飯吧?快去找家你中意的高級餐廳吃飯去。」  

  她像趕小狗一樣把他往門外推,壓根就不想讓他知道關於這間育幼院的事。  

  「這位先生,我願意告訴你!」令人詫異的,膽怯的小容卻在此時鼓足了勇氣開口喚住康旭澤。  

  「小容,你放心,我能解決這件事,不需要向他求助。」她猜測小容是怕她辛苦,既然知道康旭澤是她老公,自然想把事情說出來,減輕她的壓力。  

  但她就是不想讓別人承擔啊。  

  吉祥早就俐落的從口袋裡拿出手帕,走到牆邊破舊的黑色皮沙發前,彎腰把沙發上上下下的灰塵擦乾淨,這才恭敬的請他的主子上座。  

  「少爺,少奶奶,請坐。」  

  康旭澤逕自在沙發上坐下,習慣性的蹺起二郎腿,抬起下巴瞧著緊張擰著衣角的小容,「你說吧。」  

  「小容,不許說!」白靜妮連忙阻止,口吻有些嚴厲。  

  「吉祥如意,請少奶奶到院子裡曬曬太陽。」他面無表情的下令。這蠢女人,難道不知道夫妻是一體的嗎?居然向他隱瞞重要的事情,等他從眼前這女孩嘴裡把事情的經過問出來之後,回家以後看他怎麼教訓她!  

  「少奶奶,請吧。」吉祥笑嘻嘻的抓住她一隻手臂。  

  如意也抓住她另一隻手臂,「少奶奶,你可不能對我們發脾氣,因為這是少爺的命令,而且今天天氣很好,曬太陽可以補鈣,對身體很好。」  

  「好了啦,我自己出去總行了吧!」  

  沒好氣的從兩人手中掙脫,她含嗔帶怒的瞪了多事的男人一眼,這才大步走出院長室,走到院子裡去「曬太陽」。  

  ***

  原來這個叫小容的女孩子是白靜妮的高中學妹,為人膽小靦腆,有一次被同學欺負時,是白靜妮幫了她,從此她便將她當成偶像一般崇拜。  

  小容家是開育幼院的,母親就是育幼院院長,父親很早就過世,她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撫養院裡數十名孤兒。  

  白靜妮跟小容熟悉後,對院裡的情形也多了一些瞭解,經常貢獻零用錢,直到出社會工作,依舊沒有放棄幫助這家育幼院擺脫窘迫的生活。  

  她早就有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賺到最多錢,好改善一下孩子們的居住環境,這裡的環境實在是太差了。  

  這兩年來,她發了瘋的賺錢,因為能力很好,替華泰賺了不少錢,薪水加紅利,自己也分了不少,加上原本她就有投資,但本金不像公司這麼多,賺得有限,所幸後來拿老公的錢玩,終於存下一大筆錢。  

  照計畫,她是打算買下這塊地,再把房子拆掉重蓋,但手中能動用的錢蓋普通房子足夠,可如果是用來買地再蓋一幢設施完備的院所就不夠了。  

  原本她已經想好再過半年就能湊齊資金,沒想到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意外。  

  這塊地的所有者是錢大富的父親,不料三個月前他卻因車禍意外身亡,錢大富理所當然的成了這塊地的繼承人。  

  而他對育幼院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高租金,原本他父親心存善心,每個月只象徵性的收十萬,但自從他接手之後,十萬塊便變成了三十萬。  

  這個價格讓育幼院的負擔一下子加重了許多,逼得白靜妮只好提前她的計畫,聯絡錢大富,打算把土地先買到手再說。  

  可是這個色胚在見到白靜妮和小容以後居然色心大發,一直暗示她們只要願意做他的情人,就會把上地便宜賣給她們。  

  可被她們拒絕之後,他惱羞成怒的開出了比市場價格高一倍的條件,白靜妮也咬牙答應了。  

  誰知道就在這時,她被康旭澤綁去結婚,所以這件事沒能實現,今天錢大富是來這裡催租的,順便想吃點豆腐,小容一時害怕便打電話給白靜妮。  

  她本來打算趁這個機會和錢大富談關於買地的事情,沒想到他那混蛋又打算用加價來為難她,這才發生了今天這戲劇性的一幕。  

  康旭澤沉穩的從院長室走出,步履一如既往的優雅,但在優雅中還帶著些許令人察覺不到的熱情。  

  他一眼就看到妻子坐在院子裡的鞦韆上微微晃蕩著,她低著頭,沉悶的望著地面。  

  正午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泛起一圈令人炫目的金色光芒,神聖又迷人。  

  他緩步走到她眼前,在他的身影進入她視線的時候,白靜妮抬起頭,眼神複雜的望著他。  

  在她心中有一些難過的猜測,他會不會覺得她是自不量力,又愛多管閒事?  

  康旭澤一語不發的向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她略一猶豫,才將手交到他掌中,任他溫暖的包裹住。  

  拉著她從鞦韆上站起,異常溫柔的把她擁進懷中,一聲歎息後,他在她耳邊輕聲責怪,「傻瓜,難道我是這麼不值得信任的嗎?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和我商量?」  

  臉埋在他胸前,她悶悶的回答。「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的並不完全,小容講得不夠詳細,我想,或許你願意為我補充。」  

  他覺得自己好幸福,可以碰到如此善良的女人,她讓他的心在此生此世,甚至來生來世都不可能再裝得下別人。  

  遇到她之前,他絕對沒有想過,現在還會有像她這樣善良的女子存在。  

  「這是我的事,我想做一個好人,但從來沒有想過要麻煩別人也和我一樣做這樣吃虧的事。」她喃喃的向他訴說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的原因。  

  本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把口袋裡的錢拿出來送給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做到的。  

  將她稍微拉離他的懷抱,用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肩膀,康旭澤用他深邃幽沉的眼睛深深凝視著她,「我覺得你不夠愛我。」  

  聽到他突如其來的指控,她不由得皺了下眉,正想開口解釋,他卻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唇上阻止。  

  接著他繼續道:「如果你真的夠愛我,就應該有自信可以把我變成和你一樣的人,我不在乎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但我在乎你的眼光。」  

  將放在她唇上的手指移到她頸後,將她壓向自己,最後的聲音消失在她唇間,一隻要可以讓我的妻子崇拜,無論是什麼樣的事,我都會做。」  

  白靜妮沉淪在他的吻中,沉淪在他的眼神中,也沉淪在他的熱情中。  

  此時的她知道,自己永遠都不會後悔嫁給這個男人。  

  ***

  育幼院的事情在康旭澤的插手下非常容易的解決了。  

  經過吉祥如意的恐嚇,錢大富以最快的速度買了張機票逃之夭夭,據說要跑去南非的某個小國家,不過在機場大廳時,被某位受聘於康氏集團的律師攔住,說出康氏集團的名號後,用五百萬的超低價買下了育幼院的地。  

  而那張五百萬的支票,還是硬塞才讓錢大富收下的。  

  之後的事情就更簡單了,康旭澤派出旗下的建築公司,要他們加班在半年內蓋出一間設備完善的育幼院。  

  這段期間,孩童們被安排進康旭澤名下位於市區的幾幢公寓,當然,所有的費用由他一人承擔,沒有動用白靜妮一分錢。  

  用他的話講,他老婆的錢都要存起來以後留給孩子做遺產,至於現在,無論吃的用的花的,全部由他這個當老公的負責。  

  接著,火一般的激情纏綿之後──  

  白靜妮很小女人的窩在老公懷裡,嬌聲向他索求著屬於自己的合法權益,「老公,你就讓我回去工作嘛。」  

  都說男人在這個時候是精神最為薄弱的時候,趁此良機提出要求應該比較容易被滿足。  

  這段時間在家裡悶著當米蟲,都快把她悶壞了,她想去上班,想去賺錢,想去享受那種賺大錢的快感。  

  雖然他給她錢投資,剛開始還能滿足她,但後來越玩越無聊,沒有目標就沒有成就感,她還是想回去上班啦!  

  又來了,這件事不是在書房討論過了?!他不會答應的,因為……  

  「如果你這麼想上班,可以到我公司,我替你安排職位。」他決定,就算這女人使出絕頂媚功,他也不會讓她回去別人的公司做事,天知道會不會某一天跳出來一個男人跟他搶老婆,雖然他非常篤定自己的魅力和能力,但以防萬一是人之常情。  

  「喂,康旭澤,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惹火老娘,老娘休了你……嗚──」  

  要求被拒正待撒潑的女人一下子消聲,所有的聲音都被她老公堵回嘴巴裡,她不情願地用力瞪他,希望可以用眼神讓他清楚她是絕對不會放棄工作的。  

  但是……沒用!  

  人家根本看都不看她,只是閉著眼睛享受她飽滿紅潤的雙唇,氣得她真是……很想狠狠給他一拳,打黑他的眼眶,再來一腳將他踢飛。  

  不過,想想罷了,她不會這麼做的。  

  因為……她捨不得。  

  捨不得?  

  真奇怪,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學會心疼他了?  

  「砰砰砰砰──」  

  就在她閉上雙眼任由他在她身上為所欲為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忽地響起,伴隨的還有吉祥的大嗓門。  

  「少爺,少奶奶,老爺夫人回來了。」  

  一陣鬱悶的粗重喘息後,康旭澤掙扎著讓自己離開妻子的唇,緊繃著臉從她身上爬起,抬手抹了抹臉,喃喃咒罵,「該死的,那兩個傢伙幹麼挑這個時間回家?」  

  晚兩個小時不行嗎?  

  可就在他打算穿上衣服出去見一下老爸老媽的時候,門外,如意的聲音又響起。「少爺,夫人要我告訴您,已經很晚了,她和老爺要先休息,你就不用去迎接他們了!」  

  「鏗──」  

  一個鬧鐘飛到門板上,在巨大的衝擊力下,變成一堆碎零件。  

  既然不用迎接,他們幹麼還要跑來通報,破壞他的好事?康旭澤狠狠的瞪著門板。  

  這兩個傢伙,真是越來越白癡了,連老媽在耍他們都感覺不出來。  

  「呵呵……哈哈……」白靜妮抱著被子窩在床上打著滾。吉祥和如意這對活寶,也太搞笑了。  

  坐回床上,康旭澤臉色很臭。「你笑什麼?很好笑嗎?」  

  「是很好笑。」她好奇的看著他,「你對你爸媽回來這個消息好像不是很高興?」  

  「哼。」他從鼻孔裡哼了一聲,躺回床上,繃著一張俊臉,冷冷的道:「等你瞭解他們的行事作風後,就該明白我為什麼會不高興了。」  

  一想起他老爸老媽種種的劣行,他就覺得太陽穴劇烈的疼痛苦。  

  那對惡魔,如果不是因為他和靜妮的婚禮需要他們來主持的話,打死他都不想把那對有惡魔之稱的老爸老媽叫回來。  

  「行事作風?」她疑惑,像他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行事作風能嚇到他?  

  康旭澤沒回答,只是翻身,將身體覆到她柔軟的身上,眼中再度迸出熊熊烈焰,雙手熟練的在她身上遊走。  

  「不要想他們了,我們把剛剛沒有做完的事做完吧。」  

  現在他的眼裡心裡只有她,所以,她也必須一樣。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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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3-18 15:12:31

第八章

  清晨,在滿室金色光芒下睜開雙眼,白靜妮毫不掩飾的張開大嘴打了個呵欠。  

  扭頭望向床的另一邊,果然,他已經不在了,從她第一次睡在這張床開始,每天康旭澤都比她起得早,尤其是他要了她之後,比她起得更早,不對,話不能這麼說,應該說是她開始起得更晚,每天不睡到日上三竿她是不肯離開這張舒服大床的。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每天晚上他都害得她幾乎整夜都睡不了,她可不想因為睡眠不足而變成憔悴的黃臉婆,只好趁他去上班的清晨補眠了。  

  唉──  

  無聲的歎了一口氣,難怪這個傢伙不許她再去工作,每天她連應付他都覺得吃力了,哪裡還有精力去工作?  

  就在她準備起床的時候,耳朵不可思議的聽到了一道嬌滴滴的聲音。  

  「嗨,兒媳婦,早安。」  

  她順著聲音把臉轉向一邊,驚嚇得倒吸一口涼氣。天哪,什麼時候她身邊站著一個體態嬌小的美麗女子?!  

  她有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五官精緻,眼睛大而有神,其中閃動著慧黠的眸光,小巧挺俏的鼻子,和紅嘟嘟的櫻口更引人注目。  

  此時她歪著腦袋,笑咪咪的看著她,同時還揮著小手。  

  「呃……您好。」白靜妮尷尬的嚥了口口水,從對方剛剛對她的稱呼,也知道眼前這個美麗女子是她那素未謀面的婆婆。  

  天哪,和婆婆的第一次見面居然是在這種情形之下,她只想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下意識的拉高身上的被子,尷尬得身上都泛起汗珠,要知道她被子下掩蓋的身體現在是一絲不掛,她可沒臉什麼都不在乎的掀開被子向婆婆請安,她從來都不是什麼豪放女。  

  康母把眼睛瞪大,微微向她傾下身子,仔細的打量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脖頸,突然嘖嘖出聲。  

  「呦──沒想到我那個沒用的兒子在老婆面前這麼熱情,兒媳婦,他在床上是不是很猛呀?」康母調皮的向她眨了眨眼,調侃的意味頗濃。  

  「呃……伯母,您、您能不能先暫時出去一下,讓我把衣服穿上?」她終於理解老公為什麼聽到自家爸媽回家的消息會很不高興的樣子,婆婆的行事作風果然叫她畢生難忘。  

  「什麼伯母,你都跟我兒子註冊結婚了還叫伯母,該叫媽啦!」  

  好吧,她改口,「媽,您能不能先暫時出去一下,讓我把衣服穿上?」  

  「大家都是女人,害什麼羞啊?」康母一屁股坐到床畔,笑嘻嘻的把臉湊到她眼前,「我可不喜歡太忸怩的兒媳婦。」說著,冷不防伸出手摸向白靜妮胸前,她一個沒留神便被摸了個正著。  

  登時,白靜妮的臉紅得好像熟透的蝦子一樣,但是她反應靈敏的反手撥開康母不老實的手。  

  康母摸著被撥開的手,不甚在意,還向她挑了挑眉賊笑,「兒媳婦,你很有料喔。」  

  「媽──」她面紅耳赤的抱緊胸。等老公回來她一定要告狀,說婆婆非禮她!  

  不過她還真佩服自己到現在還沒暈倒,她後悔了,不該目光短淺的招惹康旭澤這種大人物,她忽略了就算他好對付,他的家人也可能很難搞。  

  「哇,你臉紅了耶!」康母大驚小怪的摸摸她的臉,趁機再吃豆腐。  

  「媽──」一道不悅的聲音打斷了康母的動作。  

  臥室內的兩人同時把眼神移向門口,只見康旭澤臉色很黑的大步走了進來,他的優雅完全消失不見,直接走到床邊伸出大手抓住他老媽的衣領,像拎小雞一樣把她拎起來。  

  「喂,臭小子,你居然敢這樣對我,知不知道你媽我可是跆拳道黑帶六段的高手,你想討打是不是?」  

  雖然已經被兒子拎在手中,但康母仍不放棄向他發出致命的威脅,要不是她這個沒用透頂的兒子不禁揍,她早就賞他一記肘擊加飛踢了。  

  「如果你不想讓我老婆、你兒媳婦被嚇跑的話,就趕緊給我滾回你應該待的地方。」康旭澤毫不留情的把人丟出房間,順手甩上門板,還緊緊的鎖了起來。  

  接著拍了拍手,怒氣難消的走回床邊,坐到床畔後嚴肅仔細的看著妻子不知所措的臉孔。  

  「從現在開始,你要學會把以前對我的不屑態度用到我爸媽身上,只要你覺得不爽,就隨你的心意去做。」  

  「你……你沒去上班嗎?」白靜妮有點反應不過來,這樣嚴肅認真的他很少見,沒想到竟是要她提防公公婆婆,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我今天休息,下個星期六就是我們的婚禮了,我打算和爸媽討論婚禮細節,剛剛在跟爸匯報最近半年的營業額,所以沒有等你醒過來。」  

  他現在用膝蓋想也知道,為什麼對公司營收從來不感興趣的老爸會突然把他叫去書房匯報,肯定是在為老媽騷擾靜妮提供機會。  

  「媽剛剛對你做了什麼?」  

  「你媽……我是說……媽……媽她剛剛……剛剛……非禮我的胸部……」她哭笑不得的看著他,說實話,她還不太適應媽這個稱呼。  

  「死老太婆。」康旭澤臉色非常難看的低聲咒罵。  

  都是老爸啦,把老媽給寵壞了,連非禮兒媳婦這種無聊事都做得出來。  

  他攬過親親老婆的肩,湊過嘴唇在老婆大人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個吻,柔聲道:「乖,先去洗臉刷牙,等一下到餐廳來找我。」  

  「嗯。」她聽話的點點頭。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門口,康旭澤才緊握著雙拳走出房間。  

  看來,他得使出殺手鑭才行,不然以後靜妮不知道要慘遭老媽毒手多少次!  

  ***

  康家金碧輝煌的餐廳中。  

  兩幫人馬各據一方,一邊是康旭澤和白靜妮小夫妻,另一方則是康旭澤的父母。  

  餐廳中的氣氛劍拔弩張,就連神經大條如吉祥如意這樣的人都感覺到了,紛紛四散奔逃以求保命。  

  白靜妮在丈夫的照顧下吃著她的早餐兼午餐,一方面好奇的打量對面的康父,丈夫幾乎就是康父的翻版,反之,康父就是他中年的樣子,這對父子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不但模樣一樣,連氣質都是一樣的,處處都流露優雅與傲慢,還有一絲讓人難以親近的冷漠。  

  一想到她會一天一天看著年輕的康旭澤變成眼前味道成熟的中年男子,一種莫名的激動就襲上她的心頭。  

  未來的日子會有一個男人陪著她一起慢慢變老,其實也是一種享受,不是嗎?  

  「婚禮之後,你們馬上給我回去國外。」康旭澤率先對父母下了驅逐令。  

  「哼哼哼……」康母發出一陣冷哼,瞬間接招並反擊回去,「你作夢!我和你爸爸不在這兒住到兒媳婦替我們生個孫子,是不會回去的。」  

  「是嗎?」康旭澤揚起優雅的邪笑,「既然這樣,爸,公司最近挺忙的,你回公司打理一下吧,我準備結婚以後帶老婆周遊列國,度一下蜜月,大概沒個十年八年的回不來。」  

  想跟他鬥,這兩個老傢伙已經老了!  

  「哼哼哼……」康母又是一陣冷哼,「好啊,你跟我兒媳婦去周遊列國吧,我凍結你全部的財產,讓你光著屁股去,看你拿什麼養我兒媳婦!」  

  別忘了,公司的董事長還是她老公,最有權力的人站在她這邊。  

  康旭澤眼睛微瞇,白靜妮敏銳的察覺到他的怒氣,怕他跟父母發飆會吃虧,急忙在桌子下面抓住他的手安撫。  

  果然,被她的小手一握,濃濃的怒氣奇跡般的消失了,他輕輕反握住她的小手,銳利的眼神瞪向對桌的父母,「好啊,那你就凍結我的財產好了,將來我兒子生出來,你也別想見到他。」  

  想來硬的,行啊,誰怕誰?!  

  啪的一聲,康母拍著桌子跳起來,「臭小子,你想討打是不是?」  

  完全無視老媽的暴力威脅,康旭澤放開掌中緊握的小手,弧度優美的下巴微微一抬,「老婆,上!」  

  精通跆拳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他老婆還精通空手道呢,婆媳決鬥的話不知道誰輸誰贏。  

  白靜妮好笑的抬手賞了他一顆爆栗。這傢伙居然想讓她動手打婆婆,有沒有搞錯?  

  「老婆,你幹麼打我?」他哀怨的揉了揉腦袋被敲的地方,好痛。  

  「你怎麼可以對媽這麼沒禮貌?」她嗔怪的瞥了他一眼。  

  說實話,這個婆婆除了讓她有些尷尬之外,她看得出來,對方不是尖酸刻薄的人,能遇到這種搞笑的婆婆其實也是很幸運的事,在婆婆出現之前,她還在猜測她會不會是像電視劇裡演的一樣,是那種有錢人家的刻薄老太婆呢。  

  撇開對方會非禮她的事情不談,既然人家是個很好的婆婆,那她自然也要做一個很乖巧的兒媳婦,不然的話,她真怕婆婆大人會卯起來把她老公揍成殘廢,看她擺出來的架式,就知道不是在唬人。  

  「兒媳婦,還是你乖。」康母滿面笑容的繞坐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一點都不像我這個不懂得敬老尊賢的兒子,你會歡迎我們留在這裡陪你們住上十幾二十年吧?」  

  「呃──」十幾二十年都這麼刺激她受得了嗎?白靜妮開始有些猶豫了。  

  「你想想看,結婚以後會生孩子,女人家生孩子後,做月子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一定要好好保養照顧,否則會落下病根的。還有,生完孩子以後要養,小孩子很吵的,你一個人肯定照顧不過來,請保母照顧也不放心,由我這個當婆婆的幫你照顧自然是最好的。」  

  白靜妮認同的點點頭。  

  「還有啊,你做完月子以後要忙著減肥、美容、逛街、血拼,哪兒有時間照顧小孩子呀,所以有我這個婆婆在,你什麼事情都不用管,只要做你雍容華貴的康家少奶奶就好了。」  

  聽了這番話,白靜妮的最後一點猶豫都消散了。婆婆說得沒錯耶,家裡有她在,可以幫忙照顧孩子嘛。  

  咦?等等,什麼孩子?她現在根本還沒有孩子,怎麼會扯到這個問題上?  

  不過想到會有一個屬於她和康旭澤的孩子,白靜妮倏地紅了臉,眼神也瞬間變得溫柔,下意識把手放到小腹上。他們一直都沒避孕,說不定……這裡現在已經有孩子了呢。  

  一想到那軟軟的、可愛的小東西很可能就在她的體內孕育,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老太婆,你給我閉嘴!」康旭澤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急忙制止老媽對老婆洗腦。  

  「臭小子,你才給老娘閉嘴!」  

  最後,家庭會議以一場混亂作為結束,康旭澤和康母吵成一團,中間不時夾雜著康旭澤的哀叫聲和康母得意的奸笑聲,而白靜妮和康父則聰明的選擇沉默以對。  

  ***

  「兒媳婦,你要去哪裡?」  

  白靜妮穿著適合外出的服裝步下樓梯,迎面就遇到她可愛的婆婆大人。  

  只見康母身穿一襲粉紅色的蕾絲洋裝,頭上戴著金色卷毛假髮,把自己打扮得好像芭比娃娃。  

  白靜妮只覺得滿頭都是黑線,一個快要五十歲的女人把自己打扮成芭比娃娃……老天!  

  她與這位婆婆相處不過才兩天,就已經深深瞭解到她的行事作風,的確非常人能理解。  

  扯出一抹笑,她乖乖回答婆婆的問題,「媽,我出去有點事。」  

  「什麼事呀?要不要我陪你去?」康母滿臉好奇。  

  「不用了,我和一個朋友約了見面。」在還沒確定之前,她還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免得白高興一場。  

  被拒絕的康母露出失落的表情,不高興的扁了扁嘴,把路讓開,「那你早點回來喔,別忘了婚紗店的人今天下午會送婚紗和禮服過來,你要回來試衣服,如果不合身的話還有時間修改。」  

  「知道了,媽,我會很快回來的,回來的時候會帶您最愛吃的臭豆腐。」雖然和婆婆才相處了兩天,但以吉祥如意那兩個傢伙的長舌程度,她早就把婆婆所有的喜好都摸清楚了。  

  「哇,兒媳婦,我就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兒媳婦,我愛你!」啾的一聲,一個大大的頰吻落到白靜妮臉頰上。  

  「媽,再見!」  

  嚇死她了,這個婆婆除了非禮她的胸部還非禮她的臉頰,這件事她絕對不能讓老公知道,不然的話一定又會掀起一場家庭革命。  

  衝到院子裡,她連忙坐上跟李嫂借來的小MARCH,雖然康旭澤送了部賓士和一個司機給她,但太招搖了她不喜歡,所以每次出門不是找李嫂借車,就是搭別人的順風車,然後再搭公車去她想去的地方。  

  開著小MARCH來到一家婦產科醫院,沒錯,就是婦產科醫院,昨天聽到他們討論關於孩子的問題,她才想起這個月的月事似乎沒來,所以今天決定到醫院做個檢查。  

  兩個小時後,她手中握著檢驗單,快步走在醫院的走廊上。  

  她懷孕了!  

  她真的懷孕了!  

  這個消息讓她激動得幾乎全身都在發抖,她從來都不知道身體裡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就是這種感覺。  

  幸福的感覺不停從她體內向外蔓延,無邊無際的蔓延。  

  她想快點告訴老公這個好消息,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不料,她在腦海中想著孩子未來的長相時,一個女人卻無預警的攔住她的去路。  

  白靜妮急忙停下腳步,緊擰眉頭望著眼前有點眼熟的女人,好半晌才「啊」了一聲,「原來是駱小姐,好久不見!」  

  將她攔住的女人不是別人,就是當初大剌剌闖進康家,自稱是康旭澤未婚妻的駱可娜。  

  因為她母親剛剛做了子宮肌瘤的切除手術,她這個當女兒的今天特地前來探視,沒想到會冤家路窄的遇上情敵。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她怒瞪著白靜妮,從鼻孔中輕哼了一聲,纖指一伸直指著她。  

  「臭女人,我告訴你,你不用這麼囂張,旭澤才不是真心想娶你呢。」看對方那一臉幸福的笑容,她打從心裡不舒服,說什麼她都不會讓她好過。  

  白靜妮露出一抹譏諷的笑,「駱小姐,我可以理解你仰慕我們家旭澤的心情,也一眼就能看穿你吃不到葡萄就說酸的心態,不過無論你現在說了什麼,我都不會和你計較的,因為你這種幼稚的手段,我不看在眼裡。」  

  駱可娜不怒反笑,口氣不屑極了,「哼,你現在敢這麼說,一定是還不知道旭澤是因為詛咒才娶你的,那我就好心點告訴你吧,他會娶你是為了保住性命,才不是因為愛你。」  

  聽到康旭澤和白靜妮結婚的消息,她極為不甘心,也不相信一向冷傲的他會跟個平凡女人閃電結婚,所以她花了不少錢買通康家的傭人,東拼西湊才得知事情的真相。  

  只恨自己沒能早知道詛咒的事,不然早八百年前她就嫁給旭澤了。  

  哼,白靜妮不過是好運而已,她不會讓這種人心想事成,絕對會破壞他們的婚事,既然自己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  

  「詛咒?」白靜妮瞇了瞇眼,「我是否可以請問一下是什麼詛咒?」  

  「看吧,你果然不知道。」駱可娜得意的仰起頭,「我就好心一點告訴你吧,康家的男人在很多年前被巫婆詛咒,這一生只能娶成年後第一個剪掉他們頭髮的女人為妻,否則的話就會死。」  

  「你說什麼?」白靜妮的臉色驀地一冷,她很輕易的就將駱可娜說的詛咒和康旭澤說的康家家規連想在一起。  

  她不是無神論者,在見識過楚秋琳的能力之後,很難不去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關於詛咒和巫術之類的事。  

  是嗎?他是為了怕死所以娶她嗎?  

  原本因為懷孕而充滿喜悅的心就在這一刻沉如水,凝如冰。  

  駱可娜見到她的臉色丕變,不禁放聲狂笑起來,「白靜妮,你還真是可憐啊,現在才發現你只是人家的保命符,你確定旭澤對你是真心的?也許他心裡很無奈,說不定等你嫁給他之後,他的態度就會變冷淡了,如果你還有一點傲氣的話,就聰明點,自己快點離開他吧,哈哈──」她撂下殘忍的話之後,揚長而去。  

  白靜妮慘白著一張臉站在走廊,連手中的檢驗單掉在地上也沒發覺。  

  不知過了多久,她失魂落魄的離開醫院,上了車,把車開向康旭澤的公司。  

  她想問清楚,駱可娜說的詛咒是不是真的。  

  雖然她已經猜到駱可娜說的是真話,但她還是想聽他親口承認,她不想單憑想跟她搶老公的女人的片面之詞就定了他的罪。  

  她在意的不是詛咒的真實性,畢竟嫁他的時候就知道他是為了康家規矩娶她的,後來她會點頭,是被他的溫柔感動。  

  她在意的是真心,她沒有想過駱可娜說的「可能」,現在想想,不遵守詛咒會死的!這麼嚴重的詛咒,會不會讓康旭澤逼迫不成,乾脆演深情戲來得到她?  

  很快的,她將車開進康氏集團停車場,踩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康氏集團的大門。  

  因為他經常叫她出來陪吃午餐,有時候還會把她帶回公司等他下班,所以康氏集團的人幾乎都知道她是康旭澤的老婆,尤其是大廳的警衛和負責接待的櫃檯小姐,所以沒人敢攔她,櫃檯小姐只是急匆匆的拿起電話向總裁秘書通報她到達的消息。  

  白靜妮如入無人之境的進了專用電梯,在密碼鎖上輸入他告訴她的密碼,電梯門很快便關上。  

  按下通往頂樓的按鈕,電梯迅速向上升起,沒一會兒就停下。  

  她走出電梯,康旭澤的秘書便迎了上來,英俊的男秘書慇勤的問:「康太太,今天來得這麼早,還沒到午餐時間呢。」  

  「康先生在嗎?」她冷冷的問。  

  「在,我剛剛已經通報過了,您請進。」秘書推開總裁辦公室大門,恭敬的請她入內。  

  白靜妮板著一張俏臉走進,康旭澤迎面走了過來,滿面笑容的抱住她。  

  「老婆,今天怎麼這麼好,這麼早來看我?」他說,摟著她的腰打算帶到沙發上坐下。  

  但她卻一反常態的推開他,這番舉動讓他一怔。  

  「老婆,你怎麼了?咦?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他關心的抬手想要摸她的額頭。  

  沒想到,她卻撥開他的手。  

  疑惑的神情爬上他的臉,「老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怪怪的?」  

  白靜妮心情複雜的打量他,他的關心是不是裝出來的?怎麼辦?她心情好亂,什麼都看不出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又緩緩睜開,試圖平復情緒,她盡量冷靜的開口,「我問你,你娶我是不是跟一個詛咒有關?」  

  他理所當然的回答,「是啊,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康家的家規就是這樣規定的。」  

  她搖頭,「不,你沒跟我說過,你只是說那是你們康家的家規,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關於詛咒的事。」  

  聽他承認,她只覺得心中的痛更深。  

  「那有什麼不一樣,我們現在不都要結婚了?」他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同,那只是他們倆認識的開端,不管是規定還是詛咒,都沒有意義了。  

  不一樣!家規不會死,詛咒會死,人為了怕死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甚至……甚至假裝愛一個人,也沒關係……  

  她強忍著心痛,又問:「這個詛咒是不是和你的生命有關,因為我是你成年後第一個剪你頭髮的女人,所以一定要娶我,如果不娶,你是不是會死?」  

  康旭澤開始發現她有些不對勁,但不確定問題的癥結點在哪,只能探察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道:「老實說,我不知道會不會因為沒有娶你而死,但是康家歷代以來,沒有遵守這個家規的男人的確都死掉了。」  

  吸氣,吐氣,再吸氣,再吐氣……  

  良久的深呼吸循環後,白靜妮露出一抹燦爛卻不真誠的笑,「好,我知道了,你工作吧,我回家了,媽還等著我幫她買臭豆腐回去呢。」說完,她沒有多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她走得很快,腳步很急,急於離開這個地方,急於離開這個她已經愛上的男人。  

  雖然他強娶她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他是出於某種目的,但此時聽到他親口承認卻更叫她心酸,心還是不受控制的顫抖。  

  他還看過康家其他不遵守詛咒的人,最後都死了,所以他一定會遵守、一定會遵守的……  

  她覺得自己好悲哀,那種深深的悲哀使她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如果她還是以前的白靜妮該有多好,大可狠狠的甩他一個耳光揚長而去,從此不管他的死活。  

  但是現在不行,他說了,康家沒有遵守這個家規的男人全都死掉了,這就說明,如果她最後不嫁他,他就會死。  

  她早就愛上他,怎麼忍心看著他死?  

  所以她只能留下來,看著他,看著他好好的活著,或許還會看到他漸漸對她冷淡,多麼可笑啊!  

  心,冷到極致,一點一點的死去。  

  從前他在耳畔說的那些愛語,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諷刺,那些是真的嗎?她不敢去想。  

  就這樣吧,她告訴自己,至少當康太太還可以待在他身邊。  

  「老婆,你……」康旭澤想追過去看她到底是怎麼了,辦公室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吉祥拿起話筒講了兩句,揚聲道:「少爺,大偉實業的齊董找您。」  

  他只好停下腳步轉回辦公桌。和大偉實業的生意已經談了好久,他不能在這個時候不接電話。  

  如果她對這件事心存疑慮,晚一點他會跟她解釋的。  

第九章

  剛過下午五點鐘,康旭澤就走進家門。  

  不知道為什麼,靜妮白天在他辦公室的樣子怪怪的,讓他的心一整個下午都七上八下,直覺有什麼不祥的事情會發生。  

  於是他提早結束會議,匆匆趕回家,站在人廳環視了一周,沒有老婆的蹤跡,急忙抓住一個路過的傭人。「少奶奶呢?」  

  傭人老實的回答,「少奶奶在房間裡試婚紗。」  

  他鬆了一口氣,伸手將緊緊束縛著脖子的領帶鬆了鬆,邁開腳步走向樓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好好跟她解釋關於詛咒的事。  

  風一般的衝進房中,張嘴想要叫人時,康旭澤頓覺呼吸一窒。  

  眼前身穿白色婚紗的美麗女子,如清麗潔白的蓮花一樣立在他眼前,她所帶給他的強烈震撼觸動他的心。  

  太美了!  

  她簡直太美了!  

  雖然臉上沒有絲毫的妝容,但正是這樣清秀的她讓人心醉。  

  白靜妮臉上揚著燦爛的笑,緩步款款走向他,「你回來了。」  

  「喲,兒子,是不是知道你老婆今天試婚紗,所以提前回來飽眼福呀?」沒個正經的康母賊笑著站到他身邊,還用手肘拐了他一下,然後用手擋著嘴巴,看似悄聲,實際上很大聲。  

  「看見你老婆這麼漂亮是不是有衝動呀?我警告你喔,這件婚紗很費工的,設計師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做好,你給我控制一下,等靜妮把婚紗脫掉後再靠近她,不然萬一把婚紗撕爛了,我兒媳婦就得光著身子出席婚禮了。」  

  康旭澤的回答是伸手勾住她的衣領,毫不留情的把她丟出門。  

  該死的,老媽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亂開玩笑,難道她都沒有看出來靜妮笑得很虛偽嗎?  

  他猜測,她一定很生氣!  

  一定是因為他沒能早一點把詛咒的事情告訴她,生氣了。  

  「靜妮你聽我說……」他忙不迭的上前,想要擁抱妻子,但她卻後退了一步,讓他撲了個空。  

  白靜妮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台數位相機遞到他眼前,臉上依舊掛著在他看來很虛偽的燦爛笑容,「老公,幫我拍張照好嗎?」  

  他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在逃避,不只是逃避這個問題,更是逃避他!  

  他焦急的抓過她手中的數位相機,丟到地上,「你不要逃避我好嗎?聽我解釋可以嗎?」  

  眨了眨眼睛,白靜妮似乎沒有被他突如其來的壞脾氣嚇到,只是聳了聳肩,「如果你不喜歡幫我照相的話就算了,反正我們已經拍過婚紗照,無所謂。」說完,走到床邊,從床上拿起一套純白色的西裝,「今天設計師也有送你的西裝過來喔,你要不要也試一下?如果不合身的話可以改。」  

  「靜妮!」康旭澤怒喝了一聲,邁開大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抓緊。  

  他認真的看著她的雙眼,「靜妮,告訴我好嗎?你為什麼會對這件事這麼牛氣?我沒有刻意瞞你,只是不知道怎麼和你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會相信詛咒這種事的,一開始,我怕你會嘲笑我,才沒有和你講清楚,畢竟那個時候我們兩個是針鋒相對的狀況。」  

  「那後來呢?後來為什麼也沒有跟我說?」她笑著,好似不經意的問。  

  「後來我以為你跟家裡都這麼熟了,一定會從別人口中知道這件事,我認為沒有必要再和你解釋。」而且他到現在也還不明白,到底規矩跟詛咒有什麼不同,值得她這麼生氣?  

  「喔,那我現在知道了。」她眨動著大眼睛,將一直拿在手中的西裝舉到他眼前,「你到底要不要試衣服?」  

  「白靜妮──」他不禁發出一聲怒吼。  

  她給他的感覺越來越不對勁了,一種幾乎要失去她的恐懼深深的籠罩住他。  

  她輕撇了一下嘴角,將手中的西裝丟回床上,抬手挖挖耳朵,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我知道我叫白靜妮,你不用這麼大聲。」  

  「靜妮,你到底怎麼了?」康旭澤顫抖著雙唇,不,是顫抖著全身,絕望的看著她。  

  她變了,又變回了以前的她,兩人像是陌生人一般,沒有了親密跟信任感,明明她就站在眼前,心卻離得很遠。  

  他鬆開一直緊抓著她肩膀的手,向後退了一步,又一步。  

  「你在生氣,卻不肯告訴我生氣的原因,你知道不知道你笑得很醜、很難看?你知道不知道我看著你的笑容心裡很疼?」  

  白靜妮望著他一步又一步的遠離自己的視線,想說什麼,但是話卻梗在喉嚨裡,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現在她就是問不出口,因為不知道該怎麼相信,就算問了,他就算回答了,也不能解決她心中的不安。  

  「如果你覺得我為了保住自己的命而娶你是個錯誤的話,我向你道歉。」雖然後來是因為愛她,但這個開頭是事實,如果她介懷,那也沒什麼好說了。  

  「道歉有什麼用?!」  

  「如果你覺得道歉沒有意義,也真的不想嫁給我的話,那我們的婚禮取消,還有,你家的房子根本沒有被賣掉,是我和你爸媽串通好唬你的,你隨時都可以回去住。」  

  康旭澤做的這個決定讓他的心滴血,但是他卻不得不如此,他希望她可以快樂,不希望未來的五、六十年她都用這樣虛偽的笑臉來面對他。  

  她這樣虛偽的笑,會比他失去生命更叫他不捨。  

  慘然一笑,他已經退到了門口,「你放心,育幼院的重建計畫不會中止,你隨時都可以離開,很抱歉因為我的自私讓你痛苦,離婚協議書我會派人送去給你,再見。」  

  轉身,他打開房門走出去,關門,動作艱澀,四肢發抖。  

  他這一生的最愛,可知道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都強忍著眼淚?  

  就在房門關閉的那一瞬間,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白靜妮的眼中淌落。  

  她氣自己為什麼不挽留,不是說即使委屈自己,只要能讓他避開詛咒就該留下?那為什麼什麼都不說?  

  但她怎麼能騙自己?!  

  知道詛咒的事情後,她的心放不寬,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她都會在心裡留下疑問──這是真心的嗎?  

  他們倆回不到從前了,連他都看出她虛偽的笑,還怎麼能結婚?就先這樣吧,剩下的以後再說……如果還有以後……  

  眼淚肆虐,順著她的臉龐滑落胸前,濕了她身上穿著的婚紗,她木然的將婚紗脫掉,擺放到床上,然後收拾衣物。  

  望著收拾好的行李,她的眼淚終於止住。  

  拎著行李袋走出房門,下樓,眼神直勾勾看著前方。  

  沒有再留在這裡的必要了,所以她要離開。  

  正在一樓大廳指揮傭人打掃的康母奇怪的迎了過來,「兒媳婦,你拎著行李要去哪?蜜月旅行要等到你們婚禮之後才能去的,你不會是想提前度蜜月吧?咦?你的眼睛怎麼紅紅的?是不是哭過了?是不是旭澤欺負你了?不用怕,告訴媽,看媽幫你把他打成殘廢!」  

  康母一邊說一邊抓著白靜妮,打算把她帶回樓上,但是白靜妮卻淡淡的把她的手撥開,接著低聲道:「抱歉,伯母,我沒有這個福氣當你的兒媳婦了。」  

  「什麼?!」康母發出一聲高亢的尖叫,「你說什麼?!」  

  白靜妮沒有心情和她多做解釋,拎著行李便快步衝出別墅。  

  康母站在原地呆愣了一會兒,突然拔腳往樓梯沖,「康旭澤,你這個混蛋小子給我滾出來,你給我說清楚,你是怎麼欺負我兒媳婦了?」  

  ***

  白靜妮家的房子果然還保持原來的樣子,無處可去的她茫然的回到自己家,用原來的鑰匙打開房門之後,驚訝的發現她爸媽也回來了。  

  原來她爸媽是特地趕回來參加她的婚禮,聽到她說婚禮取消時還臭罵她一頓,為了失去那麼出色的女婿而懊惱。  

  不過看到女兒的憔悴臉色後,也不敢再說什麼,只是躲起來打了一通電話給康旭澤,得到確切的消息後,兩人差點又鬱悶死。  

  好在康旭澤非常大方,明確表示,當初跟他們串供唬女兒房子被賣時,給了他們一千萬作為聘金,現在這筆錢他絕對不會要回。  

  眼看沒有婚禮可參加了,又怕女兒因為他們騙她的事跟他們算帳,乾脆又包袱款款的連夜坐飛機閃人。  

  雖然他們閃人了,還是會有別人出現,就在兩人逃胞的當天,白靜妮的死黨楚秋琳出現在白家門口。  

  按門鈴後老半天,白靜妮才頂著熊貓眼打開大門,嚇得楚秋琳倒吸了一口涼氣。  

  「天哪,靜妮,你什麼時候和熊貓結拜當兄妹了?」  

  白靜妮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外表一向嬌俏可人的楚秋琳除了皮膚變黑一點之外,沒有什麼不同。  

  她一句話也沒有跟她說,逕自轉身回到客廳,懶懶的往沙發上一躺,疲累的閉上雙眼。  

  整整一夜,她都沒有睡意,明知道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熬夜對肚子裡的孩子非常不好,但還是睡不著。  

  她不想承認是因為已經習慣一個男人的懷抱,所以才會在孤單一人的時候睡不著。  

  無人招呼的楚秋琳熱門熟路的背著大背包走進來,卸下背包後往旁邊一丟,大剌剌的坐到好友旁邊的單人沙發上,伸手拍了拍死黨的腦袋,「喂,你這是在搞什麼鬼?再兩天就要當新娘子了,你這副德行怎麼當新娘子呀?」  

  「取消了,婚禮……取消了。」悶悶的,聲音無力。  

  「取消了?!」楚秋琳尖聲大叫,「白靜妮,你打電話跟我說要舉行婚禮,要我回來當你的伴娘,我才千里迢迢從南非趕回來,現在卻又說婚禮取消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今天不講清楚,你就別想活了!」  

  什麼叫臭味相投,意思就是兩個女人脾氣發作起來的時候同樣潑辣,這也是為什麼這兩個女人會結為死黨的原因。  

  「他娶我,是因為一個詛咒。」  

  「詛咒?什麼詛咒?你說清楚點。」一聽到詛咒兩個字,楚秋琳的精神就來了。  

  「是一個關於頭髮的詛咒,因為我剪了他的頭髮,他就要娶我,否則……就會死。」眼角悄悄的流下一行淚。  

  這兩天她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嫁給他,雖然他都這麼說了,但她又不想他死,心裡很掙扎。  

  「哇,這麼邪?!」好奇心一旦被勾起便很難乎復,她興致勃勃的將死黨從沙發上拖起來,接著把臉蛋湊到對方眼前,無視她臉上還淌著淚,「到底是怎麼回事?說清楚。」  

  「康家的男人全都被人詛咒,這一生,只能娶成年後,第一個剪他們頭髮的女人為妻,否則就會死。」  

  楚秋琳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你剪了你老公的頭髮,所以他才會娶你,對不對?」  

  「對。」無神的點頭。  

  「那婚禮又為什麼取消?你又為什麼會跟只熊貓似的?還有,你哭什麼?」她嬌俏的臉孔上忽地罩了一層寒霜。  

  「我……」白靜妮發現死黨嚴肅起來,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說呀!為什麼?」  

  「他有可能不是因為愛我才娶我的,是因為那個詛咒才娶我的,我剪了他的頭髮,他怕死,就硬逼著我嫁他……」說著說著她哭了出來,眼淚一串一串的掉得好像瀑布。  

  討厭,這個巫婆琳到底是誰的朋友啊,為什麼每句話問出來都好像在質問她?  

  「那你愛不愛他?」  

  「我……」眼淚倏地止住,一雙淚眼怨中帶嗔的瞪著。  

  她這個死黨問的都是什麼爛問題呀,現在她是在講他可能不愛她,跟她愛不愛他沒關係嘛。  

  楚秋琳媚眼一翻,「你可別告訴我你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是因為你不愛他。」  

  白靜妮抓過幾張面紙,胡亂擦掉臉上的淚,「該死的巫婆琳,你可不可以不要偏向他?你又不認得他,幹麼要幫他說話?」  

  「小姐,難道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緣份嗎?他被詛咒,需要娶一個剪了他頭髮的人,而你就這麼巧的剪了他的頭髮,他需要你,而你又愛他,你管他為什麼要娶你,最後的結果是你和所愛的男人在一起不就得了?難道你對自己這麼沒自信,不相信你有魅力讓他愛上你?」  

  白靜妮彆扭的低下頭,「我討厭被蒙在鼓裡的感覺。」  

  「喔,老天爺啊,請來道閃電劈開這女人的腦袋吧!」楚秋琳舉起雙手,就像演戲一樣大聲呼喊。  

  「巫婆琳,我不是請你回來嘲笑我的。」  

  白靜妮把手裡的面紙丟到她身上,早知道她回來會嘲笑自己,還不如不讓她回來呢。  

  「是啊,你是請我回來當伴娘的,但現在呢?你的婚禮都取消了,我替誰當伴娘?」  

  吸吸鼻子,白靜妮賭氣的回嘴。「大不了我替你出機票錢不就好了。」  

  「喂,白靜妮,我剛剛說的那些都是廢話嗎?你還是要取消婚禮?」  

  「哼!」她昨天才被康旭澤從家裡趕出來,才不要這麼容易就原諒他,不然她不是很沒面子?  

  好啦,雖然她是有點心軟了,但還要再想想。  

  「算了,就知道你這女人無可救藥!」楚秋琳從沙發上站起來,拎起背包逕自找客房,反正以前唸書的時候沒少住在這裡,對白家她可是熟悉得很。  

  ***

  叮咚──  

  一大早,刺耳的電鈴聲便吵醒正在酣睡的人,賴在床上的楚秋琳無奈的打著呵欠從被窩裡鑽出來。  

  白靜妮那個死女人,這幾天只會躲在房間裡自怨自艾,才不會去開門呢,反正知道有她這個客人,索性裝耳聾,她真是歹命啊!  

  打開大門,入眼的是一張俊逸儒雅的臉孔,讓她眼前一亮,一抹燦爛的笑馬上由兩邊唇角勾出,「先生,你找哪位?」  

  「請問,白靜妮小姐在嗎?」方文浩禮貌的笑問。  

  「你找靜妮,難道你就是那個被詛咒的男人?不像啊……」她上下打量著他。  

  方文浩愣了一下,隨即又笑,「我找白靜妮,不過,我不太明白你說的被詛咒的男人是什麼意思。」  

  「原來不是你啊,我就說嘛,你看起來壓根不像老婆跑掉的男人嘛,請進,我去幫你叫靜妮出來。」她晃了下手,示意他進來,然後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走向好友的房間。  

  方文浩好笑的看著她穿著睡衣的模樣,他敢打賭,她絕對沒意識到自己是穿著睡衣替一個男人開門的。  

  搖搖頭,他邁開腳步走進來,坐到沙發上。  

  沒一會兒,白靜妮從房間中走出來,和楚秋琳一樣,是一襲睡衣包裹著玲瓏的曲線,她看到方文浩的時候忍不住嚇了一大眺,「方總?怎麼是你?」  

  他不是已經在康旭澤的授意下炒了她魷魚了嗎?怎麼會來找她?  

  方文浩優雅的交叉著手指放在小腹部位,雙腿交疊著蹺著二郎腿,看著眼前邋遢憔悴的女人暗暗歎了一口氣。  

  「你不是一直都愛叫我頭頭大人嗎?今天怎麼改口叫我方總了?」  

  「哼,難道你忘了嗎,你已經不是我的頭頭大人了!」  

  她板著俏臉轉身走進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瓶鮮奶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方總,請喝。」  

  方文浩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這杯白色液體,「看來你還在記恨我解雇你的事。」否則的話也不會請他喝牛奶,她在他手下做事兩年,應該知道他最討厭的飲料就是牛奶。  

  「抱歉,我家除了牛奶沒有別的飲料。」她冷冷的坐到他對面。  

  自從楚秋琳知道她已經懷孕了後,便把所有刺激性的飲品全部丟掉,現在她家冰箱裡除了牛奶就是補品。  

  「方總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何貴幹?」  

  方文浩搖頭失笑。真是的,他幹麼要多管這個閒事?輕咳了一聲,他開口,「聽說你和康旭澤的婚禮取消了。」  

  「嗯哼。」  

  「我是不知道你們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取消婚禮,不過,昨天他有來找我,希望我可以讓你回公司上班。」  

  「是嗎?」她從鼻孔裡發出一聲輕嗤。  

  「但我覺得以你現在的狀況,似乎不適合回來工作。」  

  白靜妮白眼一翻,「那方總到我家來幹麼?」  

  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從方文浩的唇邊漾開,「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方文浩從口袋裡摸出一支手機,從裡面調出一張照片,才把手機放到她前方的茶几上。  

  「這是康旭澤的近照,我想你應該會有興趣看一看。」他站起身,「好了,我沒有別的事,先告辭了,手機送給你吧,你可以慢慢看。」說完,他抬步向外走去。  

  忽地,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  

  「這位先生要走了嗎?我送你好了!」已經換好一身紅色休閒服的楚秋琳如幽靈般出現在客廳中,跟在他身後離開。  

  白靜妮心情複雜的瞪著那支手機,該死的,方文浩幹麼給她看康旭澤的照片?  

  她現在最討厭有人說起康旭澤這個名字了,他偏跑來提。  

  哼,她冷哼一聲,決定下看,站起身,打算回房間繼續睡她的大頭覺。  

  但是走沒兩步,腳步便停下。  

  該死該死真該死!  

  她罵著自己,幹麼要對手機裡的照片這麼好奇呀?  

  不行,她才不要看他的照片,那男人已經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咬牙切齒的向前走,但走了兩步又停下。  

  終於,她狠狠的跺了一下腳,轉身抓起方文浩留下的手機。  

  當她看清楚螢幕上那個臉色憔悴的男子時,眼淚啪嗒啪嗒的流了下來。  

  這張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不是十分清楚,只能大略看到他頭髮凌亂,衣衫不整,消瘦的下巴上滿是新長的鬍子。  

  他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有潔癖的男子了,而是一個身心俱疲的失意人。  

  「活該!」白靜妮啪的一聲把手機丟到沙發上,然後轉身走回房間。  

  她騙了自己許多天她一點也不想他,一點也不惦念康旭澤,一點也不擔心他,卻在見到他照片的這一刻,動搖了。  

  ***

  躺在床上,白靜妮委屈的流著眼淚。  

  該死的康旭澤,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告訴她關於詛咒的事?為什麼?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也不會和他鬧脾氣。  

  現在事情鬧成了這樣,她根本就拉不下臉回去找他。  

  好討厭,都是那個該死的駱可娜,如果不是她無端端跑來挑撥離間,她也不會變成一個小心眼的女人。  

  其實仔細想想,巫婆琳說的也有道理,就當詛咒是緣份的開頭不就好了,她幹麼要作繭自縛?她應該要更相信自己、相信他的。  

  「靜妮,靜妮,你在哪裡?」  

  看吧,才一開始想他就出現幻聽了。  

  下一秒,砰的一聲巨響,房門突然被人大力撞開,她嚇得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巫婆琳你不會小力……」話未完,全梗在她的喉嚨。  

  她呆呆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不、不可能,她揉揉眼睛,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真的是康旭澤嗎?不,不可能!  

  那個男人才不會頂著雞窩頭到處跑呢,也不會穿著一件皺巴巴的西裝出現在別人眼前,更不會不刮鬍子!  

  作夢,這是作夢,一定是作夢。  

  她平靜的閉眼翻身躺下。睡覺睡覺,一覺醒來就會知道這一定是作夢了。  

  但隨即,她便被人從床上拉起來,摟進強而有力的懷抱中。  

  「靜妮,我的靜妮,天哪,我終於見到你了。」  

  康旭澤激動的摟著她,感受她的存在和體溫。半個小時前,一個自稱靜妮死黨的女人在方文浩的陪同下找到他,告訴他一個令人震驚的大消息,這個消息使他不顧一切的跑來白家找她。  

  她懷孕了,她懷了他的孩子。  

  一想到她的肚子裡有他的後代,他的心就難以抑制的痛。  

  她懷孕了,而他卻把她趕走,還想和她離婚,天哪,他都做了什麼?!  

  所以他來了,就算她有多生他的氣,他也要挽回她,就算要再面對虛偽的她,什麼都不說的她也沒關係。  

  這次他拿一輩子跟她耗,絕對不會再放手了。  

  愚蠢的事情做一次就夠,這些天沒有她的日子,他如同生活在煉獄中,每天渾渾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現在只是抱著她,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就覺得心活了過來。  

  「靜妮,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懷孕了?」他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他差點就讓他的孩子成了私生子。  

  白靜妮的身子驀地一僵,冷冷的大力推開他,「你怎麼知道我懷孕了?」  

  「有個姓楚的女人告訴我的,她說是你的朋友。」他癡癡的看著她,她瘦了,短短幾天的時間,她消瘦了許多。  

  「楚秋琳?」天哪,她就知道這個女人留不得。  

  「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不過那不重要,靜妮,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懷孕了?」他心疼的捧住她的小臉。  

  她抬手撥開他的手,倔強的把臉扭到一邊不看他,「那是我的孩子,為什麼要告訴你?」  

  「我是孩子的爸爸,不是嗎?」他不敢跟她大聲,只能輕聲細語的安撫。  

  「哼,那可難說!」她故意氣他。  

  康旭澤一臉哀怨,「靜妮,我知道那件事沒和你說清楚是我的錯,但是你氣了這些天,折磨了我這些天,也夠了吧?你現在想知道什麼,我都會說得一清二楚,能不能別生氣了?」  

  她的臉繼續側著,別以為她像那些灑狗血電視劇裡的白癡女主角一樣,隨便男人兩句甜言蜜語就會原諒他們,況且他現在是為了孩子來的,更可惡!  

  「就算你生氣,也先跟我回家再說,到時候隨便你怎麼懲罰我都無所謂,只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別忘了,你的肚子裡還有我們的孩子呢,你這個樣子,對孩子也不好啊。」  

  果然是為了孩子!她狠狠的瞪向他,「原來你是為了這個孩子才來找我?!」  

  發覺她更生氣,他懊惱的抬手打了嘴一下,「該死,這張嘴,都不會講話,老婆,你就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看著他幼稚的舉動,白靜妮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算了,一直賭氣也不好玩,她自己也難過得要命。  

  「老婆,你笑了!」看到她的笑臉,一直提著的心終於能放下了。他把臉湊到她眼前,涎著笑,「你不生氣了吧?」  

  「你真的好討厭!」她抬手狠狠的捶了他的肩膀一下,然後滿意的看著他齜牙咧嘴的模樣。  

  看到手機裡他憔悴的神色時,她的滿腹怒氣便已經消失不見,現在,一向眼高於頂的男人,肯在她面前拋棄男兒自尊哀求她,就可證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清澈的淚落下,她抬手摸向他消瘦的臉頰。  

  康旭澤抓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輕吻,當他的視線接觸到她手指上的鑽石戒指時,不禁露出滿意的笑,「你還戴著它?」  

  「我……忘記拿掉了,不行啊?」她抽回手,想藏起那枚他求婚時為她戴上的戒指。  

  但他才不讓她藏起來,用大掌包住她的小手,將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深深的凝視著她,「我愛你,我的心可以作證!」  

  「那……」她的臉紅了一片,低下頭,像是很不情願的嘟囔,「那我們還要不要舉行婚禮呀?那件婚紗很漂亮呢,如果沒能穿著它走紅毯,我會很遺憾的。」  

  他笑了,將她擁進懷中,用他的臉頰摩挲她細嫩的臉,「放心吧,那件婚紗我幫你收著呢,你會有機會穿上的。」  

  聞言,她乖巧的點點頭,靜默一會卻又推開他,緊皺著眉頭,「拜託,你也刮刮鬍子好不好?我的臉被你的鬍子刮得好痛!」  

  「好,當然好,不過要等一下,我現在沒空。」他很賴皮的將她推倒,不顧她的抗議,俯下頭吻住她的唇。  

  這些天只有在夢裡才能抱住的香艷身軀此時正在他懷中,他只想狠狠的吻住她,至於他的鬍子,等他在她身上得到滿足的時候再說吧。  

  好半天之後,康旭澤終於想起一件事。  

  「老婆,你是從哪裡知道關於詛咒的事?」  

  「駱可娜告訴我的!」一想起那個討厭的臭女人,她就想找好友也幫她詛咒一下,實在不行也要幫她打小人。  

  一想到楚秋琳,她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驀地從床上坐起來,「巫婆琳,巫婆琳!」  

  她怎麼會忘了巫婆琳呢?  

  那女人天生就是當女巫的料,擁有神秘的靈異力量,找她一定能想辦法解除康家男人的詛咒。  

  她不是在擔心床上這一個,反正他已經有她了,不會有問題的。  

  她是在擔心她的孩子,萬一她生的是兒子,那她兒子豈不是也會遺傳到這個詛咒?  

  那萬一她兒子以後綁不回像她這麼優的老婆怎麼辦?  

  不行,她現在就要去找巫婆琳,要她幫忙想辦法!  

  被丟在床上的康旭澤不敢相信地瞪著用他用到一半就跑掉的女人背影,「你要去哪裡?」  

  「幫我們的兒子找救星。」  

  「什麼?等等我,我也要去,喂,等等我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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