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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m0000
見習騎士 | 2017-8-3 17:03:10


夜,深沈的令人著迷。

周天星辰映襯著夜央孤月,微光如螢粉灑滿整個夜空,明月如盞燈照亮黯淡的陰雲。

多美的夜,可美麗的事物總帶著刺,而今夜,又有個怎麼樣的危機潛伏?

是,殺人夜?

但此夜,若殺人,豈非大煞風景?

夜該歸於寧靜,這本是大自然最根源的道理。

偏偏,這的確是個不安靜的夜晚,就如肇事者是個不願安靜的人。

雖然他是很安靜的。

燈火通亮了整個山莊,反照出一道道蓄勢待發的影子,而影子主人因恐懼而留下的汗水晶瑩得如天上瓜星點點。

誰能不恐懼?如你將手無寸鐵去與獅群搏鬥,誰能不懼?

但山莊裡的人們知曉,他們手中有劍,面對的也不是獅群,而只是一人,一人矣。可就這一人,使得他們如臨大敵,他是人,卻也是洪水猛獸。

想到他在江湖引起的腥風血雨,眾人就不禁冷凜。

那一人一劍是多麼的可怕,而殞落在劍下的那些曾經赫赫有名的名字,為那墨黑色的長劍點綴朵朵血紅彼岸花,使人們恐懼更深一層。

而今夜,那人,那劍,將要前來。

「慌什麼?區區一人而已,別忘了我等是誰?」一個面有威容的中年男子站出來說道。

眾人的恐懼頓時退了幾分。是啊,我等是誰?誰忘得了這山莊蘊藏著一個傳奇,而我們是那傳奇最虔誠的擁護者,我們又豈會害怕?

「神劍山莊的名號,千年不朽!」中年男子舉起手握緊,試圖引起其他人情緒的激昂。

「千年不朽!千年不朽!千年不朽!」似在壯威,眾人跟著呼喊, 欲將這彌散在夜晚的不安氛圍驅散。

喊了不知多久,直到一人進入人們眼簾。

「他來了!」一個尖眼的年輕人驚駭喊道。

氣氛降至冰點,原本那燃燒甚旺的心火瞬間熄滅,彷彿之前那中年男子的激勵只是個笑話,彷彿劍山莊的名號早已隨時間消磨如朽木般一推就可倒。

那人臉色蒼白,一種病態的白,是已入瘋魔的白搭配一身黑衣反差極大帶給人視覺衝擊。眼神渙散,只有看到人們手中的劍時,目光才勉強聚焦一絲。

中年男子睜大眼睛道:「是你,謬劍許......」話未說完,他的喉嚨已出現一個血紅窿洞。

「好快!」劍出如閃電,眾人眼睛都還未看得清中年男子已慘死在他劍下。

太強了,難易言喻的強。可眾人仍強忍恐懼,甚至用牙齒狠狠咬在嘴唇上甚至出血來迫使自己冷靜戰勝恐懼,他們明白,這一戰,不許敗!

「殺!」一字足以表達眾人的行為,這與美麗星夜不相襯的猙獰字眼。

那人手持三尺墨黑青鋒,一身黑色長袍,青絲飄逸在風中,看似人間逍遙居士。

然眾人心知肚明,這只是假象。定睛一看,那人雖是俊俏的臉龐,卻有著不屬於這人間的雙眸。一雙能吞噬一切,如黑洞般漆黑的雙眸。

所有人都接近不了他五丈內,彷彿四周有看不見的力量在阻擋。

「嚇!」有人舉劍一招力劈華山,威勢之猛等閒人不能抵擋。卻在男子輕描淡寫下手腕一翻神奇化解這招並且順著劍勢殺了那人。

突然左方有人使靈蛇劍法,右方來了重劍無巧。

一樣的結局,不同的死法,使靈蛇劍法的被重重砍翻在地上,用重劍的被輕輕一點死穴氣絕身亡。

男子劍法如有萬千變化,而致人死地的方法似乎也有著萬千之多。

到了這地步眾人早已忘了恐懼,因為逃也無用,那劍終究會追來。不如壯烈與之一戰,也能無憾入九幽冥府黃泉之中。

練劍者,能與如此無敵的劍法交手,就算不過一招半式,死也無憾。

神劍山莊,本就是劍客們的聖地,在此之人都是那狂熱信奉間的劍客。

男子是來朝聖的嗎?如是,為何要屠殺在這的弟子,劍客之間會互相尊重,因為對方跟自己一樣皆是追求劍道之人。

那這男子呢?是不屑劍道自命於天的驕子,還是愛劍癡劍到無視一切的可憐人?

沒人知道,又或,所有人都知道,因此不必特地說出。

男子如切菜砍瓜一般掠奪人命,而他的臉龐卻沒有絲毫變化。彷彿殺的不是人,而是一群會動的木頭。

廝殺過了許久,卻如只喝一盞茶的時間而已。

直到一道聲音自山莊深處傳來:

「夠了!」

夾帶滔天大怒,又有著無奈,甚至有絲絲畏懼。

男子劍未停下,反而殺得更快。像是要將擋在前方之人盡快殺光,如此才能去見那在山莊最深處之人。

「你敢!」聲音再一次傳來,卻仍舊沒能遏止男子動作。

直到最後一人心臟被刺穿,男子才停下。

臉不紅氣不喘,眼瞳泛不起一絲波瀾,大步流星向前。

山莊最深處是個庭院,月光溫柔的灑在地上,中央有松樹葉隨著清風搖擺。樹上有無數劍痕,似乎有人常對著這堅硬的松樹練劍。

「你來了。」有個老翁坐在松樹下的磐石上,旁邊擺著一石棋盤。

那老翁看來年邁,卻無處不散發渾厚的生機,使他雖是個老人,卻比年輕人更有活力。

男子默然不語,背如劍挺直,直直望著老翁。

「沒人聽過你說過半句話,你的出現如旋風掃蕩了整個江湖。無數劍術名家皆被你殺死,沒人知道原因,沒人知道你出身。你渾身充滿著神秘,人們只知你姓名以及你那恐怖如斯的劍。」

「許無極,你的名字;問道劍,你的佩劍。」

老翁如自言自語般述說著許無極事蹟。

從出道挑戰清風劍派長門何如風,並一劍擊斃後被清風劍派追殺,卻三日內殺盡清風劍派弟子。再來是殺了勝孤劍客博恨雪,又與天鷹五劍廝殺。

三年內挑盡所有知名劍客,江風無雨柯夢斷、四海無方遊浪、飛星劍客曾魂......

皆殞落在那劍下,那可怕的墨黑劍鋒。

這些赫赫戰績化成血花渲染在墨黑劍鋒上,彷彿向人昭示它的不凡,以及兇殘。

「……你來,是來殺我?」老翁終於說完,冷凜目光射在許無極身上。

許無極點頭,何必說謊?劍客從不說謊!

老翁淡然一笑:「來下一盤?」說完手指了指旁邊石棋盤。

許無極皺了皺眉,卻也遵循著老人所說在石棋盤旁坐下。

「劍者,亦弈。知弈者,知劍。善弈者,善劍。所以自古以來許多劍客鑽研弈之道,便是其中道理。」

說完,老人執起黑子在棋盤中央天元下了一子。

許無極皺著的眉頭舒緩下來,也執起白子下了一子。可那一子竟是下在棋盤角落,完全不符棋理。

這下換老翁皺起眉頭,幾番思量仍無法想透那一手的含義。

於是乾脆不去理會,下了左上小飛。

許無極面無表情又下在另一角落。

老翁愣住,一次下角落或許可以解釋為奇招,但第二次下在角落意義又為何?

老人又陷入思索中,最後才下在右下星位。

於是兩人不斷重複許無極下荒謬位置而老人始終看不透許無極用意,謹慎地擺設棋局。

局入中盤,場面老翁一片勝利,白棋慘不忍睹。

「你到底會不會下棋?」老翁站起怒問。

「不會。」許無極抬頭望著老翁,雙眸中閃爍最純淨的光芒。

「不會你還下什麼棋!」

「不是你叫我下棋的嗎?」許無極眼露無辜使得老翁一時語塞。

「不會下棋何來學劍?」

「練劍何須下棋?」

老翁安靜下來,細細思索其中道理。

是啊!練劍何須下棋?常說善弈者善劍,可也有不通棋理成為一代劍客之人。

自己是否被所謂傳統給拘束,以致劍術無法再進一步?

「棋下完,該比劍了。」許無極依舊話少,但其中蘊含了非常多的情緒。

老翁笑:「已有十幾年無人敢與我比劍,這些年來你是第一個。」笑完,拔劍,一切都是那麼渾然天成。

「鏗鏘」劍與劍敲擊聲音,一瞬不下三四百聲。

劍影快到極致,甚至一時消失,一時又從另一角落出現。

李青松心中頓生奇怪,要知道高手過招勝負都在一招之內,再不然則數十招就能決定生死。為何如今已對上不下五六十招,卻無任何動靜?

能拚鬥如此,除非勢均力敵,又或其中一人遠超另外一人。

怎麼可能!李青松大驚。

他趕緊細細觀察許無極劍的軌道,欲尋出蛛絲馬跡。

開始見得來路,還能預測一二之後的動作。但觀察越久,李青松越是找不著許無極劍的章法。

這非屢出奇招的怪劍,而是一種近乎達到完美才有的極致劍法。

「這什麼劍法?」李青松驚問,這種如神一般的劍法他縱橫江湖五十餘年也從未聽聞過。

「揚山劍楊火的揚山無敵。」少見的許無極竟開口說道。

李青松大皺眉頭,因為許無極的劍法根本沒有揚山劍的蹤影,揚山劍也不曾有過這般神奇。

「弱水三千張長歌的三千弱水,劍出雲白白玉雪的撥雲見日,空空無空曾無姓的萬劍空無......」自許無極口中出現一個又一個的人名,以及他們生平最得意的劍招。

李青松大駭,原來並非是沒有揚山劍的蹤影,而是許無極劍法融合太多家劍法使得難以辨認。

心一亂,李青松的劍法也跟著亂,可卻始終維持在不分上下的局面。

「你到底要如何!」李青松大喊。

「尋得劍道!」許無極輕輕回了一句。

李青松頓時肅然,求尋劍道也是他終生目標。可惜練劍多年,卻彷彿不如眼前後輩小子來得接近。

為什麼呢?是少了那股與天下人為敵的衝勁嗎?李青松茫然了。

白練了那麼多年劍,今日卻要成為他人墊腳石。

李青松笑了,卻不是苦笑,而是想到有人能因他而成就劍道,死在他劍下,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再說,許無極的確遠勝他。

許無極的劍江湖上已經無人能擋,今後江湖上可能也再無劍客。

都被許無極殺光了。

上百劍客的死能成就一個傳說,是否值得。

思索間,許無極劍法一轉,有了另一番套路,但在李青松這等劍法名家看來,卻是十分滑稽。

「這是......?」

「景陽鎮流氓張橫的趕狗劍。」許無極認真回道。

「什麼?連這等劍法你也吸收?」

「物有其用,劍有所法。」

一句堵死李青松接下來話語,連不入流的劍法也能吸收,這等胸懷已非是自己能比。

恐怕全江湖的劍客也無法相比。每位劍客總認為自己劍法才是天下無敵,不與人交流而導致故步自封。許無極卻打破了這個思想,吸收百家於一身,成就如神般的劍法。

差不多鬥了兩三個時辰之久,縱然李青松身體蘊藏遠超常人的活力生機,也支撐不了如此激烈的打鬥。

「許無極,願你成就劍道!接我最後一招!」

收劍,依然渾然天成。

「神劍!」劍出如神降,無敵!無人能擋!

但許無極就是能敵!就是能擋!

「完美成!」許無極眼眸露出瘋狂,竟臨時在劍法中添加了李青松的神劍!

真當是完美無缺!舉世無敵!古往今來無人能超越!

李青松直立,身軀的生機卻在消逝。他目中卻帶笑意,那是滿足的微笑!

「恭喜......」說完,身軀一倒,第一神劍就此長眠。

成就了劍道,許無極卻感受不到歡喜。

漫漫長夜迎來終結,旭日緩緩從東邊升起,萬物即將甦醒,一切也將開始。

許無極卻結束了,他才二十出頭,人生卻早已結束。

劍道的盡頭,就是孤獨?

一種毀滅般的空虛侵蝕了他的身心,他迷茫看了看四周。

發現劍不再美,地上流淌的鮮血令他頓覺噁心。

「這三年......我到底做了什麼?」許無極喃喃自問。

舉起那把曾斬殺無數劍客的墨黑色問道劍,許無極苦笑。

這三年來第一次流露出的情緒,不是歡喜,而是無奈。

「朝聞道,夕死可矣。」

「卻是那麼空虛寂寞......」

說完便揮劍自刎,流下的鮮血與李青松的血合流。

唯有朝陽當空,為世界帶來溫暖,可惜冰冷的屍體再也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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