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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8章 斬鹿!

白鹿真人的手腕被寧凡扣住,全力一掙居然無法掙脫,如此近距離的一劍,想要完全避開,便沒有任何可能,唯有硬著頭皮,咬牙硬接這近身一劍了。

好在白鹿真人隱約看出,寧凡所使用的逆海劍並非法寶,而是道兵,道兵的話,往往威能不大,如此一來他便有十足的信心護住丹田不損!

危急關頭,白鹿真人心念一催,一件堪比十二涅法寶的靈裝鎧甲頓時護住全身,靈光流轉之下,自然也護住了丹田位置。

這件靈裝的防禦本就屬於十二涅之中的翹楚,若是配合白鹿真人的特殊功法,則防禦還能再度提升,非先天法寶,根本無法破防,乃是他漫長的修真歲月裏,無數次救下他性命的強大寶具。

“若隻是區區道兵的話,以老夫湮天甲的防禦,硬接此子一劍也無妨的,哼,區區道兵…”

轟!

是白鹿真人連人帶甲,被逆海劍劍尖撞飛的巨響,繼而一路倒飛,一路狂噴鮮血,模樣頗有幾分狼狽!

眾百花修士集體失聲,顯然沒料到白鹿真人的第二次出手會是這等結果!

如白鹿真人所料,他的靈裝寶甲防禦驚人,非先天法寶無法破防,逆海劍也不是以鋒利著稱,故而並沒有刺穿寶甲防禦。

但,白鹿真人沒有料到逆海劍是這般沉重!

寶甲擋得了逆海劍的劍鋒,卻卸不掉逆海劍七星之重的衝撞巨力!

這哪是被道兵的劍尖刺到?

這分明就是被好幾顆巨型無比的修真星,從身上碾過去一樣!

巨力透過寶甲防禦,傳遍白鹿真人的四肢百骸,使得白鹿真人每一寸血肉骨骼都傳來碾壓般的劇痛,體內更是出現了一些傷勢。

那些傷勢並不太重,但數招之後,寧凡毫發無損,他卻受了傷勢,明顯是他落了下風。

好不容易才在倒退之中穩住了身形,白鹿真人的心境卻已經有了波紋,再非一片平湖。

接連兩掌沒有打傷寧凡也就罷了,對方區區一個道兵,居然也能恐怖到這種地步,今日之事,絕對是他修道以來頭一次遇到!

詭異,太詭異!

世間怎可能有如此厲害的道兵,其沉重之勢連他的湮天甲都無法完全防禦!

世間怎可能有能硬接他兩掌,毫發無傷的萬古仙尊,那等肉身便是仙帝也罕有…怎會出現在一個仙尊身上!

並不是幻術!

他之前可笑的推斷完全是錯!

一切都是真實!

此子,此子居然…

不!不能被此子層出不窮的手段所迷惑!

此子手段再多,也隻是一個萬古仙尊,仙尊與仙王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而他白鹿,更不是什麼普通仙王!

他是修到了仙王巔峰的存在!

他是遲早要突破為仙帝的存在!

他,有其巔峰仙王的驕傲,怎能在區區外修手中接連吃癟!

“寧凡!老夫修真七千四百萬年,所遇仙尊以你為最,但可惜,今日你必死!你手段是很多,老夫手段卻也不少,今日便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巔峰仙…”

白鹿真人話未說完,忽得麵色一變,卻是寧凡祭起了手中逆海劍,直接以神念操禦此劍,朝他斬殺而來。

居然對這等沉重的道兵使用禦劍術,神念不會被那重量崩斷嗎!

且所操禦的逆海劍上,居然加持了六種道則力量,居然使得禦劍破空之時,在空中拖出長長的六彩光芒…

“六…六種道則!且都是修煉到極高層次、觸碰到掌位境界的道則!”

這一次白鹿真人就算對自己的靈裝寶甲再自負,也不敢硬接逆海劍的飛劍斬擊了,一麵死命疾馳飛退,試圖拉開與逆海劍的距離,一麵快速打開儲物袋,從儲物袋中釋放出數百道劍光,皆是十涅以上的後天仙劍,且達到十二涅等級的便有七柄之多!

白鹿真人更是在所有飛劍之上,附加上他感悟多年的道則力量,繼而指訣一掐之下,數百仙劍的流光合在一起,化作一副劍光繪成的巨大劍圖,其上繪滿了各色佛陀,寶光逼人,劍圖方一成形,便朝著逆海劍猛然罩下!

天地間的劍壓,一瞬間化作狂風,朝整個荒原席卷!

“大封劍禁!”

白鹿真人沉聲叱道!

這一擊,幾乎用盡了他身上所有飛劍,乃是聖山佛宗專門創出、用來以劍克劍的一大神通!

巨大的劍圖遮天撐開,所釋放的封劍之力,足以一個照麵封住一切十二涅飛劍斬擊。然而這等威能莫測的劍圖,卻在逆海劍的一個衝斬之下,直接從中切為兩半!

劍圖崩!

更有數百道崩潰的飛劍殘骸,隨著劍圖崩潰從天墜落,便是十二涅飛劍也不例外,皆在逆海劍六彩光芒的一斬之下化為烏有!

“那麼多高階後天仙劍施展出的大封劍禁,竟擋不住一把道兵!”在場百花門徒望向逆海劍的目光,皆帶著濃濃心驚。

白鹿真人更是心驚加肉疼,仙尊仙王級別的鬥法,多一件十二涅法寶便足以左右戰局,而他居然一個照麵損失了七把十二涅仙劍…

堪稱損失慘重!

區區一個道兵,加持了六種道則後的斬擊,威能居然恐怖至斯!

法寶尚且一個照麵毀盡,他的肉身決不能被此劍直接斬中!

不能再留手了!

“白鹿真身現!”

白鹿真人搖身一晃之下,於萬丈金光之中,化作一隻百丈之巨、背披金甲的白鹿。

正是其萬古真身的法相!

在變出萬古真身以後,白鹿真人的修為,從仙王巔峰的程度,一路提升至無限接近仙帝的層次。其巨鹿雙角,更是發出熠熠金輝,悍然無畏地朝著逆海劍一頭撞去!

轟!轟!轟!

隻一眨眼的功夫,鹿角便與逆海劍對轟了上百擊,萬古真身的鹿角,乃是白鹿真人一大底牌攻擊,是其一大自信所在。往日同級鬥法使出時,往往可以一擊決出勝負,然而眼下的結果…卻僅僅是與那逆海劍拚了個勢均力敵!

此劍之強,居然還在他預期之上!

六彩斬擊與金色角擊不斷對轟,絢爛的光華取代了此地荒原一切顏色,龐大的對轟餘波,則逼得眾百花門徒一連退出數百裏距離,才勉強能夠承受。

白鹿內心一沉。

如此一來,便唯有使用萬古真身的最強攻擊,來分個勝負了!

“【真?須彌掌】,八百羅漢踏天擊!”

巨鹿忽然爆力,將逆海劍撞得倒飛而回,而後四蹄一踏,躍至穹頂之高,四個鹿蹄皆發出金光萬道,施展其須彌掌印的神通,一身法力更是盡數彙聚在四蹄之上。

所生出的龐大氣勢,就仿佛若他願,則連天道都能踏碎一般!

巨鹿四蹄蓄力已足,快若殘影地狂亂踢出,僅數個呼吸間,便朝著下方大地一連踢出了八百道須彌掌印!

八百金色巨掌的攻勢,暴雨一般從天降臨,有如神跡!

所散發的氣息,便是麵對真正的六劫仙帝,怕也有一拚之力!

狂亂的掌印宣泄而下,已無法準確控製其軌跡,攻擊範圍更是覆蓋了整個荒原,便是下方退出數百裏的百花門徒,也一並籠罩在了掌印攻擊的範圍!

“不不不好,白鹿大人發瘋了,他打算連我們一起殺死在此地!”

“快逃!快逃啊!”

“住手!大人快住手啊!”

一聲聲慘叫,從煙塵漫天的荒原傳出,白鹿真人隨便一道須彌掌印,便有打爆四劫仙王肉身的強大殺傷,此刻八百掌印齊出,下方的百花眾人自然沒有生還的道理,死得連渣都不剩了,直接被一道道從天降臨的掌印打成了漫天飛灰!

寧凡神情凝重,收回了逆海劍。

麵對白鹿真人須彌掌印的八百連擊,強如他的肉身,也不敢貿然硬接的。

白鹿真人真的很厲害,不枉其巔峰仙王的名號,仙王之中,絕對沒有幾個人能夠在其八百掌印之下活命的。仙尊之中,則更加沒有人能抗衡這天災一般的攻擊了。

可惜,寧凡偏偏是萬古仙尊中的一個異數。

白鹿真人的攻擊很強沒錯,甚至強到足以和一些六劫仙帝的神通相媲美了,但,無用!

肉身不夠,寧凡還有滅神盾!便是海魔這等真正仙帝,也未能完全攻破滅神盾的防禦,白鹿真人…更加不行!

煙塵漫天!

煙塵之中,千裏荒原之上多出了一個又一個巨大掌坑,無數山川草木成了飛灰,同樣成為飛灰的,還有與白鹿真人同行的百花峰眾人。

望著下方的漫天煙塵,白鹿真人一麵喘著粗氣,一麵滿意而笑。

“這下子,這小子肯定是死掉了,嗬嗬,和老夫作對,這便是下…”

話未說完,白鹿真人的巨鹿獸瞳,便猛地一震!

卻見下方大地上的煙塵散去之後,一個周身燃燒著金焰的鎧甲巨人,呈現在廢墟的中心。

而寧凡,則毫發無損的,藏身於金焰巨人的體內!

毫發無損!

居然還是毫發無損!

他連八百羅漢踏天擊都使出來了,一身法力幾乎被這次連招消耗掉了七成,如此強大的攻擊,居然還是沒有傷到寧凡的一片衣角!

不可能!

他絕不相信此事!

“你又不是仙帝,你為何能在老夫八百掌印之下毫發不損,為何!”

“老夫修道七千四百萬年,所見過的蓋世人傑無數,卻從未見過你這等怪胎!明明隻是一個外修,明明隻是一個仙尊,為何能強大如此境界,老夫…不服!”

巨鹿張開巨口,金色的光芒在口中彙聚,繼而如同炮彈一般,驟然吼出,金色的光炮從天轟落,帶著寂滅之威。

正是化用了佛宗獅子吼的效果!

寧凡目露無情之色,同樣操控滅神巨人一吼,一吼之下,猩紅的蠻閃朝天而擊,正與巨鹿的金色光炮對轟在一起,繼而勢均力敵,兩相消弭。

“老夫不信今日殺不死你!老夫從尊上手中借來一寶,本不打算動用,如今看來,是不得不用了!此乃先代百花峰主人古花真人遺留下的至寶,十一品花皇各含陣法妙理,合則為先天殺陣!此寶若出,你今日,必死!”

巨鹿張口噴出十一道流光,流光從天而降,現出一朵朵帶著帝皇氣息的花朵,每一朵,都是品質極高的無憂蘭;每一朵,花中都沉睡著一個女子精魂…

十一朵無憂蘭各據一個方位,與大勢相合,陣列一成,頓時將寧凡的滅神巨人困在中心,繼而光華大作之下,一個絕殺陣圖,瞬間呈現在寧凡的腳下!

“我花開!”

巨鹿一喝之下,成百上千億蘭花花瓣,被陣力幻化而出,從空中飄落。

“百花殺!”

一片片蘭花花瓣,雖言令化作鋒利的刀劍碎片,卷起龍卷一般的劍刃風暴,將滅神巨人封死在風暴之中。

成百上千億的斬擊之下,以滅神巨人的防禦之強,體表的金焰都有些明滅不定了。

此乃先天級別的殺陣類法寶,是古花真人生前賴以橫行世間的成名法寶!

在白鹿真人看來,先天一級的法寶,已是世間最強的手段,若由他這等陣道宗師使用此寶,威能絕對還在八百羅漢踏天擊之上!

殺寧凡,足矣!

可惜期望越大,失望往往也越大。若是其他種類的先天法寶,寧凡可能還要費些手段才能應對,但若是殺陣類先天法寶,則正好可以拿勢字秘來克製。

但見滅神巨人一踏腳下大地,大地之上的絕殺陣圖頓時裂出無數金焰裂痕,繼而整個陣圖被那裂痕處不斷竄出的金焰火苗,燒了個幹幹淨淨。

一場聲勢浩大的劍刃風暴,居然十分輕鬆便消弭了…

“怎麼可能!”白鹿真人幾乎是吼出來的。

他視為最大依仗的先天法寶,居然…居然…

被寧凡的滅神巨人隨便一腳就給破掉了攻勢!

“據我所知,百花峰的初代主人古花真人,死因是突破萬古第七量劫失敗。我曾在百花寶庫之中,獲得古花真人渡劫失敗的記憶水晶,故而知道此事。此寶在你看來,或許是一件完美無瑕的先天法寶,但其實,此寶並不是完整之物,若完整,本該是十二品花皇,但如今卻是缺了一朵。所缺少的那一朵,應該就是靈兒了。陣道講究精確無誤,任何一個細節缺失,都會使大陣出現格局上的紕漏,更何況是少了十二品花皇中的一品。如此巨大的漏洞,瞞不過我的雙眼,破此陣,自然是不難的,當然若是古花真人煉出完整之寶,則便是我,想要破陣也要頗費一番功夫…”

寧凡本來懶得和百花真人廢話。

隻是驟然見到古花真人留在塵世的遺物,不由得勾起了與許秋靈相關的種種回憶,微微一歎,解釋道。

並不是解釋給白鹿真人聽。

而是…解釋給這十一朵花皇之中,沉睡著的女子精魂們聽。

“此花精魂,應該是和古花真人性命相連才對,古花死,則花魂亡。古花真人以情養花,以命愛花,古往今來的花癡,怕要數古花真人為最了。這些花魂之所以沒有隨著古花真人消亡,不過是因為有人施展了神通,強製中斷了花魂的消亡罷了。但這些花魂,內心早已隨古花真人而死去,隻想一心求死吧…這種以身成殉的意誌,我能感受到一些…”

滅神巨人忽而召出逆海巨劍,朝十一朵花皇各自發出一道斬擊。

那斬擊精細入微,並沒有斬破十一朵花皇分毫,卻巧妙的將限製花魂消亡的禁製一一斬斷。

頓時,一個個一心求死的花魂,有了解脫。

一個個曼妙的花魂女子,從各自的花皇無憂蘭中飄出,朝著寧凡盈盈一禮,似是感謝。

而後,帶著思念,帶著款款深情,一個接一個魂散於世間,香消玉殞,去追隨她們的主人與情人古花真人去了。

花魂一散,十一朵巨大無憂蘭皆開始枯萎,但隨著寧凡神通一展,那枯萎之勢便消弭了。

繼而寧凡將十一朵花皇無憂蘭,盡數收走。

他助這些花魂女子魂消,助她們達成心願,是因。

他取走這些失去花魂的花皇無憂蘭,是果,是他助諸女達成心願的報酬。

許秋靈的前世,為了幫助他這隻弱小蝴蝶飛上古天庭,永遠失去了命中金氣。縱然無盡海之時,寧凡為許秋靈治好了疾病,但想要真正幫助許秋靈修回前世那般數量的命中金氣,很難。

但如今有了十一朵花皇品質的無憂蘭,則不一樣了。

這是與許秋靈同源同種的花,且都是花皇等級。

花的精魂雖已死去,但花中的命格金氣,還有許多,若是取來給許秋靈服食,多半能補全許秋靈所缺失的命格。

“前世虧欠的,今生,理應償還…”

寧凡微微一笑,自語道。

種種姿態,完全無視了高距空中的白鹿真人!

“你做了什麼!你居然解放了那些花魂!你居然毀了這件的先天法寶!你該死!”白鹿真人震怒道。

“我已經厭倦了,本來也隻是想拿你試試一轉進化後的實力,看起來,你的底牌已經用光了,那麼便也沒有繼續試探的意義了…”

滅神巨人忽然收起了逆海劍!

重新出現在巨人掌心的,是一株尺許長、散發著七彩光芒的小樹苗。

那七彩小樹在巨人掌中迎風而長,約莫長到巨劍大小,便不再變大。

繼而巨人右手持七彩樹,縱身騰空,瞬間欺近到巨鹿跟前,二話不說,便是一刷!

令白鹿真人亡魂大冒的一幕出現了!

他那可與六彩逆海劍一較高下的鹿角,居然被這貌不驚人的七彩樹一刷而斷!

鮮血,頓時從鹿角斷裂處狂噴而出!

“不錯的鹿茸,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接下來,是你的萬古真身!”

七彩樹再一刷!

白鹿真人的萬古真身,直接從中斬斷,血濺長空!

被打出萬古真身的白鹿真人,氣息萎靡到了空前,借著一道血箭,遁出巨鹿屍身,神情有了有生以來最大的駭然!

那是…什麼樹!

一刷之力…居然有萬法皆斷的恐怖威能!

莫非…

是那種傳出級別的佛家寶樹!

七寶妙樹!

“區區外修,居然有如此逆天之物!”白鹿真人倒吸一口冷氣。

不會錯!

寧凡使用的古怪七彩樹,絕對是佛家至寶七寶妙樹!

七寶妙樹的幼苗,極為稀有,便是他這等佛修,苦尋一生也無緣獲得一株,寧凡竟有!

且貌似還將七寶妙樹培育到了極為強大的地步!

“千丈七寶妙樹可作為先天法寶使用,且屬於先天下品之中無敵的存在!此子的七寶妙樹應該還沒有達到千丈,否則剛剛那一刷,絕對連我元神都一並滅殺了,不可能給我逃脫的機會!”

“不是千丈!但絕對已經接近千丈了,此樹未入先天級別,但因其強大神通,已經比許多威能較弱的先天法寶還要厲害了!”

“此子有此樹在手,我非此子對手!再戰絕非明智之舉!”

他打不破寧凡的防禦!

他擋不住寧凡的寶樹攻擊!

這架根本沒法打了,唯有暫時退避,才是正確的選擇。

氣息奄奄的白鹿真人,架起金虹便要跑路,卻被寧凡一指定天,生生定在了半空。

以寧凡的修為,去定白鹿真人,按理說是要受些反噬的。但可惜,寧凡元神也好,肉身也罷,強度都已遠超仙尊層次,即便反噬到來,對他身體造成的傷害也已微乎其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一咬牙之下,更是將定天術威能加大了一番,一副全然不計反噬的姿態。原本以他的修為,隻能定白鹿真人片刻,但如今硬是定了一息以上!

被定住遁光,白鹿真人就知道要遭。

果不其然,在他被定住的瞬間,滅神巨人的巨大陰影,已經籠罩在了他的頭頂,七彩光芒一閃,又是一刷!

於是白鹿真人的肉身直接被刷爆!

唯有已是半個金色的元神,懷抱著儲物袋,滿臉駭然地衝出屍身,逃過一劫。

仙帝元神以難殺而著稱!

白鹿雖未成帝,卻已令半個元神金色化,若非如此,寧凡這一刷,怕是真的會要了他的老命!

“居然還沒死,巔峰仙王,果然難殺…定!”

又是不講道理的一指,將白鹿元神定死在空中!

一定之後,便是一刷!

刷完再定!

定完再刷!

白鹿元神之上,那半邊沒有金色化的部分,早在寧凡一次次不講道理的攻擊之中,刷成了飛灰。

所剩餘的半邊金色元神,確實難以抹殺,七寶妙樹一連刷了白鹿上百下,居然也隻稍稍傷到他這半邊金色元神。

但總算還是能傷到,那便可以了。

刷一百次不行,那便刷一千次,一萬次!

寧凡就不信今日,刷不爆白鹿的金色元神!

另一邊,白鹿真人僅存的半邊元神小臉,早已嚇得麵無血色。

有近乎無解的定天術在,他根本跑不出寧凡的魔掌!

就算金色元神再耐打,在七寶妙樹不間斷的攻擊之下,早晚也是會死掉的!

他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承認,今日的他,完敗在了寧凡手中,甚至連逃生都辦不到…

“寧凡!老夫勸你做事不要做絕,若殺了我,百花峰絕對不會放過你!聖山也不可能放過你!”

“你…你要如何才肯放我一馬!”

“放過我!隻要你放我一條生路,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我可以幫你對付百花賤婢,你很恨她是吧,畢竟當日你刑環被毀,她作為盟友,居然第一個對你動手,當真算是忘恩負義了!其實我也很恨她,也想對付她,我們可以聯手,我們可以聯手血洗百花峰的!”

“我給你當奴仆總行了吧!我讓你種下奴禁總可以了吧!隻要你放了我,你便可獲得一個仙王巔峰的手下,絕對是穩賺不虧的交易!”

“寧凡!我其實還有最後一大底牌沒有使用,乃是我來日成帝的最大依仗,故而才不舍得動用,卻並不是怕了你!若你再逼我…我便使出此手段,將你徹底抹滅!”

“好!很好!寧凡!寧賊!寧王八蛋!這是你逼我的!你要我死,我便讓你先死!我不成帝了,我要讓你灰飛煙滅!”

白鹿真人半個元神小臉的表情,漸漸有了陰狠,口中忽然念起咒語。

幾乎在同一時間,原本空無一物的長空之上,毫無征兆地裂開了一道空間裂縫!

並不是通往海穀禁地的空間裂縫,而是白鹿真人自己開辟的界寶空間!是一處…中千世界!

中千界寶是唯有仙帝才有資格擁有的東西,當然,若是仙帝親傳弟子,或者是那種快要成帝的巔峰仙王,擁有此物也並不奇怪的。

此刻白鹿真人所開啟的中千世界,其中居住著無數凡人、修士生存,有數百萬個凡人國、修真國建於其中。

所有國家,隻信奉一個宗教,那便是白鹿教!

所有居民,隻供奉一個人的香火,那便是他們的神祇…白鹿真人!

“這是老夫的香火界,其中有老夫修道七千四百萬年所積累的全部香火!這些香火,老夫本準備拿來突破仙帝九五之劫之時使用,但看來,是沒有那個機會了!寧凡!老夫要以六百億香火門徒七千四百萬年的全部積累,將你抹殺,你能死在此物之下,也可死得瞑目了!香火…一劍!”

隨著白鹿真人近乎瘋狂的一吼,數量近乎恐怖的香火白霧從其香火界飛出,於半空之中凝成一把三尺長的白霧之劍。

香火劍!

此劍,終於帶給了寧凡一些危機感。

此劍一彈之下,朝著滅神巨人猛然刺出,繼而滅神巨人的金焰軀體,居然開始一點點被這香火劍切開!

“哈哈哈!你的龜殼,終於被老夫打破了!”白鹿真人得意大笑。

白光與金芒,開始在天地之間彼此碰撞。

那種碰撞看起來極為漫長,但其實,也隻數個呼吸便分出了勝負。

滅神巨人終於還是被那香火劍破防了。

寧凡的胸口,也被香火劍刺入二寸深,鮮血不斷從傷口冒出。

但可惜,香火劍已無法繼續寸進,這二寸傷口,便是其極限,若是香火能量能再多一倍,或許能將寧凡心髒刺個通透也未可知…

讓白鹿真人失望的是,香火劍的能量還是功敗垂成耗盡了,轟地一聲崩潰。

而後寧凡的傷口,在其強大肉身恢複力下,隻幾個呼吸便複原了。

連一絲疤痕都沒有留下,唯有胸前白袍的破損,證明著這一劍的傷害確實存在過…

“你很不錯,你的獠牙,終於觸及了我的衣角。我一路走來,仙帝之下能破開滅神巨人防禦者,你是第一個。那麼,你可以帶著這種榮耀,死去了…”

刷刷刷!

再無任何手段的白鹿真人,又被寧凡接連刷了上下之後,眼見生還無望,終於一咬牙,選擇了自爆!

但就連他的元神自爆,也未能炸傷寧凡分毫,單論威能,還不如香火劍呢…

這種早在寧凡預料中的自爆,直接被滅神巨人無傷擋下。

隻白鹿元神自爆後,寧凡帶著嘲弄的笑容,令滅神巨人拳頭裹上大勢金焰,一拳打穿了此地上百層虛空。

虛空之下,是一絲潛逃至此的金色元神,在看到寧凡破碎虛空尋至的刹那間,這絲元神有了有史以來最大恐懼。

“你…你怎麼知道…”

嘭!

又一拳!滅神巨人直接將這一絲潛逃的元神打爆。

而後寧凡如法炮製,又從周遭虛空一共捉出了八百多條如此這般的元神細線,一一滅殺。

這之後,寧凡才算真正滅掉了白鹿真人。

“以我對大勢的敏銳感知,豈能不知你之前釋放八百掌印之時,每一掌都暗中送出了一絲分神潛藏,或用於偷襲,或用於必要時的逃命…白鹿是麼,確實是一個十分棘手的對手。”

“現在的我,終於連仙王巔峰都能斬殺了麼…六萬三千多年的苦修,果然沒有白費。陰陽變一轉進化後的我,實力已然今非昔比!”

“當然,生長到九百七十丈的七寶妙樹,威能也著實令我驚喜呢。若是生長到千丈,此寶正式晉階先天下品,又該是何等的強大,若是長到兩千丈,三千丈…”

寧凡壓製著滅殺白鹿所增加的煞氣血焰,微微一笑。

有了如此實力,再去救屠皇,就不是什麼莽撞行為了,而是有所依仗…

幾乎在白鹿分神全滅的同一時間,百花峰上,隻剩元神、正閉關療傷的百花大帝,不知為何,有了心血來潮之感。

且這心血來潮,居然印證在她自己身上,是她自己將要大禍臨頭的一個警醒!

古怪…那個想殺她沒殺成的血武主人,不是被光明佛抓走了麼?

為何她還會感受到生死大劫來臨?

外界…發生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情麼…

說起來,近日除了有個宵小殺了她布置在海巫部的棋子,貌似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呢…

那種藏頭露尾的宵小,顯然沒資格對她造成性命威脅…

生死大劫…究竟從何而來…

“報!尊上大事不好了!命牌,命牌…”

忽有一個侍女急匆匆地闖入百花帝的寢宮。

百花帝頓時俏臉一寒,她明明吩咐過閉關期間,除非她主動宣召,否則任何人不準踏入她寢宮半步的。

這名侍女居然違背她的命令,莫非活膩了不成!

百花帝微微抬起元神手指,似要朝那侍女一指點下,以示懲戒。

見狀,侍女嚇得麵如土色,卻還是咬著牙,跪倒在地,稟報道。

“還請尊上恕罪!若非有天大的事情發生,婢子無論如何都不敢打攪尊上療傷的。第四、第五輔峰峰主命牌碎掉了,同時碎掉的,還有同行前往海巫部的眾門徒,還有白鹿大人…白鹿大人的命牌,也碎了…”

“什麼!連白鹿都…他可不是什麼無能之輩,便是仙帝想要殺他,他起碼也能逃掉元神的,但命牌居然會碎,豈不是說他連逃生都做不到,是何人動的手!難道我的生死大劫,便印證在這裏不成!”

百花帝終於花容失色。

能讓白鹿連逃跑都做不到的人,殺如今的她,同樣不會太難的!

畢竟如今的她,可是被那血武主人毀去了肉身的,傷勢比從前還要嚴重數倍,一身修為更是連巔峰仙王程度都有些發揮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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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8章 斬鹿

白鹿真人的手腕被寧凡扣住,全力一掙居然無法掙脫,如此近距離的一劍,想要完全避開,便沒有任何可能,唯有硬著頭皮,咬牙硬接這近身一劍了。

好在白鹿真人隱約看出,寧凡所使用的逆海劍并非法寶,而是道兵,道兵的話,往往威能不大,如此一來他便有十足的信心護住丹田不損!

危急關頭,白鹿真人心念一催,一件堪比十二涅法寶的靈裝鎧甲頓時護住全身,靈光流轉之下,自然也護住了丹田位置。

這件靈裝的防御本就屬于十二涅之中的翹楚,若是配合白鹿真人的特殊功法,則防御還能再度提升,非先天法寶,根本無法破防,乃是他漫長的修真歲月里,無數次救下他性命的強大寶具。

“若只是區區道兵的話,以老夫湮天甲的防御,硬接此子一劍也無妨的,哼,區區道兵…”

是白鹿真人連人帶甲,被逆海劍劍尖撞飛的巨響,繼而一路倒飛,一路狂噴鮮血,模樣頗有幾分狼狽!

眾百花修士集體失聲,顯然沒料到白鹿真人的第二次出手會是這等結果!

如白鹿真人所料,他的靈裝寶甲防御驚人,非先天法寶無法破防,逆海劍也不是以鋒利著稱,故而并沒有刺穿寶甲防御。

但,白鹿真人沒有料到逆海劍是這般沉重!

寶甲擋得了逆海劍的劍鋒,卻卸不掉逆海劍七星之重的沖撞巨力!

這哪是被道兵的劍尖刺到?

這分明就是被好幾顆巨型無比的修真星,從身上碾過去一樣!

巨力透過寶甲防御,傳遍白鹿真人的四肢百骸,使得白鹿真人每一寸血肉骨骼都傳來碾壓般的劇痛,體內更是出現了一些傷勢。

那些傷勢并不太重,但數招之后,寧凡毫發無損,他卻受了傷勢,明顯是他落了下風。

好不容易才在倒退之中穩住了身形,白鹿真人的心境卻已經有了波紋,再非一片平湖。

接連兩掌沒有打傷寧凡也就罷了,對方區區一個道兵,居然也能恐怖到這種地步,今日之事,絕對是他修道以來頭一次遇到!

詭異,太詭異!

世間怎可能有如此厲害的道兵,其沉重之勢連他的湮天甲都無法完全防御!

世間怎可能有能硬接他兩掌,毫發無傷的萬古仙尊,那等肉身便是仙帝也罕有…怎會出現在一個仙尊身上!

并不是幻術!

他之前可笑的推斷完全是錯!

一切都是真實!

此子,此子居然…

不!不能被此子層出不窮的手段所迷惑!

此子手段再多,也只是一個萬古仙尊,仙尊與仙王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而他白鹿,更不是什么普通仙王!

他是修到了仙王巔峰的存在!

他是遲早要突破為仙帝的存在!

他,有其巔峰仙王的驕傲,怎能在區區外修手中接連吃癟!

“寧凡!老夫修真七千四百萬年,所遇仙尊以你為最,但可惜,今日你必死!你手段是很多,老夫手段卻也不少,今日便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做巔峰仙…”

白鹿真人話未說完,忽得面色一變,卻是寧凡祭起了手中逆海劍,直接以神念操御此劍,朝他斬殺而來。

居然對這等沉重的道兵使用御劍術,神念不會被那重量崩斷嗎!

且所操御的逆海劍上,居然加持了六種道則力量,居然使得御劍破空之時,在空中拖出長長的六彩光芒…

“六…六種道則!且都是修煉到極高層次、觸碰到掌位境界的道則!”

這一次白鹿真人就算對自己的靈裝寶甲再自負,也不敢硬接逆海劍的飛劍斬擊了,一面死命疾馳飛退,試圖拉開與逆海劍的距離,一面快速打開儲物袋,從儲物袋中釋放出數百道劍光,皆是十涅以上的后天仙劍,且達到十二涅等級的便有七柄之多!

白鹿真人更是在所有飛劍之上,附加上他感悟多年的道則力量,繼而指訣一掐之下,數百仙劍的流光合在一起,化作一副劍光繪成的巨大劍圖,其上繪滿了各色佛陀,寶光逼人,劍圖方一成形,便朝著逆海劍猛然罩下!

天地間的劍壓,一瞬間化作狂風,朝整個荒原席卷!

“大封劍禁!”

白鹿真人沉聲叱道!

這一擊,幾乎用盡了他身上所有飛劍,乃是圣山佛宗專門創出、用來以劍克劍的一大神通!

巨大的劍圖遮天撐開,所釋放的封劍之力,足以一個照面封住一切十二涅飛劍斬擊。然而這等威能莫測的劍圖,卻在逆海劍的一個沖斬之下,直接從中切為兩半!

劍圖崩!

更有數百道崩潰的飛劍殘骸,隨著劍圖崩潰從天墜落,便是十二涅飛劍也不例外,皆在逆海劍六彩光芒的一斬之下化為烏有!

“那么多高階后天仙劍施展出的大封劍禁,竟擋不住一把道兵!”在場百花門徒望向逆海劍的目光,皆帶著濃濃心驚。

白鹿真人更是心驚加肉疼,仙尊仙王級別的斗法,多一件十二涅法寶便足以左右戰局,而他居然一個照面損失了七把十二涅仙劍…

堪稱損失慘重!

區區一個道兵,加持了六種道則后的斬擊,威能居然恐怖至斯!

法寶尚且一個照面毀盡,他的肉身決不能被此劍直接斬中!

不能再留手了!

“白鹿真身現!”

白鹿真人搖身一晃之下,于萬丈金光之中,化作一只百丈之巨、背披金甲的白鹿。

正是其萬古真身的法相!

在變出萬古真身以后,白鹿真人的修為,從仙王巔峰的程度,一路提升至無限接近仙帝的層次。其巨鹿雙角,更是發出熠熠金輝,悍然無畏地朝著逆海劍一頭撞去!

轟!轟!轟!

只一眨眼的功夫,鹿角便與逆海劍對轟了上百擊,萬古真身的鹿角,乃是白鹿真人一大底牌攻擊,是其一大自信所在。往日同級斗法使出時,往往可以一擊決出勝負,然而眼下的結果…卻僅僅是與那逆海劍拼了個勢均力敵!

此劍之強,居然還在他預期之上!

六彩斬擊與金色角擊不斷對轟,絢爛的光華取代了此地荒原一切顏色,龐大的對轟余波,則逼得眾百花門徒一連退出數百里距離,才勉強能夠承受。

白鹿內心一沉。

如此一來,便唯有使用萬古真身的最強攻擊,來分個勝負了!

“真須彌掌,八百羅漢踏天擊!”

巨鹿忽然爆力,將逆海劍撞得倒飛而回,而后四蹄一踏,躍至穹頂之高,四個鹿蹄皆發出金光萬道,施展其須彌掌印的神通,一身法力更是盡數匯聚在四蹄之上。

所生出的龐大氣勢,就仿佛若他愿,則連天道都能踏碎一般!

巨鹿四蹄蓄力已足,快若殘影地狂亂踢出,僅數個呼吸間,便朝著下方大地一連踢出了八百道須彌掌印!

八百金色巨掌的攻勢,暴雨一般從天降臨,有如神跡!

所散發的氣息,便是面對真正的六劫仙帝,怕也有一拼之力!

狂亂的掌印宣泄而下,已無法準確控制其軌跡,攻擊范圍更是覆蓋了整個荒原,便是下方退出數百里的百花門徒,也一并籠罩在了掌印攻擊的范圍!

“不不不好,白鹿大人發瘋了,他打算連我們一起殺死在此地!”

“快逃!快逃啊!”

“住手!大人快住手啊!”

一聲聲慘叫,從煙塵漫天的荒原傳出,白鹿真人隨便一道須彌掌印,便有打爆四劫仙王肉身的強大殺傷,此刻八百掌印齊出,下方的百花眾人自然沒有生還的道理,死得連渣都不剩了,直接被一道道從天降臨的掌印打成了漫天飛灰!

寧凡神情凝重,收回了逆海劍。

面對白鹿真人須彌掌印的八百連擊,強如他的肉身,也不敢貿然硬接的。

白鹿真人真的很厲害,不枉其巔峰仙王的名號,仙王之中,絕對沒有幾個人能夠在其八百掌印之下活命的。仙尊之中,則更加沒有人能抗衡這天災一般的攻擊了。

可惜,寧凡偏偏是萬古仙尊中的一個異數。

白鹿真人的攻擊很強沒錯,甚至強到足以和一些六劫仙帝的神通相媲美了,但,無用!

肉身不夠,寧凡還有滅神盾!便是海魔這等真正仙帝,也未能完全攻破滅神盾的防御,白鹿真人…更加不行!

煙塵漫天!

煙塵之中,千里荒原之上多出了一個又一個巨大掌坑,無數山川草木成了飛灰,同樣成為飛灰的,還有與白鹿真人同行的百花峰眾人。

望著下方的漫天煙塵,白鹿真人一面喘著粗氣,一面滿意而笑。

“這下子,這小子肯定是死掉了,呵呵,和老夫作對,這便是下…”

話未說完,白鹿真人的巨鹿獸瞳,便猛地一震!

卻見下方大地上的煙塵散去之后,一個周身燃燒著金焰的鎧甲巨人,呈現在廢墟的中心。

而寧凡,則毫發無損的,藏身于金焰巨人的體內!

毫發無損!

居然還是毫發無損!

他連八百羅漢踏天擊都使出來了,一身法力幾乎被這次連招消耗掉了七成,如此強大的攻擊,居然還是沒有傷到寧凡的一片衣角!

不可能!

他絕不相信此事!

“你又不是仙帝,你為何能在老夫八百掌印之下毫發不損,為何!”

“老夫修道七千四百萬年,所見過的蓋世人杰無數,卻從未見過你這等怪胎!明明只是一個外修,明明只是一個仙尊,為何能強大如此境界,老夫…不服!”

巨鹿張開巨口,金色的光芒在口中匯聚,繼而如同炮彈一般,驟然吼出,金色的光炮從天轟落,帶著寂滅之威。

正是化用了佛宗獅子吼的效果!

寧凡目露無情之色,同樣操控滅神巨人一吼,一吼之下,猩紅的蠻閃朝天而擊,正與巨鹿的金色光炮對轟在一起,繼而勢均力敵,兩相消弭。

“老夫不信今日殺不死你!老夫從尊上手中借來一寶,本不打算動用,如今看來,是不得不用了!此乃先代百花峰主人——古花真人遺留下的至寶,十一品花皇各含陣法妙理,合則為先天殺陣!此寶若出,你今日,必死!”

巨鹿張口噴出十一道流光,流光從天而降,現出一朵朵帶著帝皇氣息的花朵,每一朵,都是品質極高的無憂蘭;每一朵,花中都沉睡著一個女子精魂…

十一朵無憂蘭各據一個方位,與大勢相合,陣列一成,頓時將寧凡的滅神巨人困在中心,繼而光華大作之下,一個絕殺陣圖,瞬間呈現在寧凡的腳下!

“我花開!”

巨鹿一喝之下,成百上千億蘭花花瓣,被陣力幻化而出,從空中飄落。

“百花殺!”

一片片蘭花花瓣,雖言令化作鋒利的刀劍碎片,卷起龍卷一般的劍刃風暴,將滅神巨人封死在風暴之中。

成百上千億的斬擊之下,以滅神巨人的防御之強,體表的金焰都有些明滅不定了。

此乃先天級別的殺陣類法寶,是古花真人生前賴以橫行世間的成名法寶!

在白鹿真人看來,先天一級的法寶,已是世間最強的手段,若由他這等陣道宗師使用此寶,威能絕對還在八百羅漢踏天擊之上!

殺寧凡,足矣!

可惜期望越大,失望往往也越大。若是其他種類的先天法寶,寧凡可能還要費些手段才能應對,但若是殺陣類先天法寶,則正好可以拿勢字秘來克制。

但見滅神巨人一踏腳下大地,大地之上的絕殺陣圖頓時裂出無數金焰裂痕,繼而整個陣圖被那裂痕處不斷竄出的金焰火苗,燒了個干干凈凈。

一場聲勢浩大的劍刃風暴,居然十分輕松便消弭了…

“怎么可能!”白鹿真人幾乎是吼出來的。

他視為最大依仗的先天法寶,居然…居然…

被寧凡的滅神巨人隨便一腳就給破掉了攻勢!

“據我所知,百花峰的初代主人古花真人,死因是突破萬古第七量劫失敗。我曾在百花寶庫之中,獲得古花真人渡劫失敗的記憶水晶,故而知道此事。此寶在你看來,或許是一件完美無瑕的先天法寶,但其實,此寶并不是完整之物,若完整,本該是十二品花皇,但如今卻是缺了一朵。所缺少的那一朵,應該就是靈兒了。陣道講究精確無誤,任何一個細節缺失,都會使大陣出現格局上的紕漏,更何況是少了十二品花皇中的一品。如此巨大的漏洞,瞞不過我的雙眼,破此陣,自然是不難的,當然若是古花真人煉出完整之寶,則便是我,想要破陣也要頗費一番功夫…”

寧凡本來懶得和百花真人廢話。

只是驟然見到古花真人留在塵世的遺物,不由得勾起了與許秋靈相關的種種回憶,微微一嘆,解釋道。

并不是解釋給白鹿真人聽。

而是…解釋給這十一朵花皇之中,沉睡著的女子精魂們聽。

“此花精魂,應該是和古花真人性命相連才對,古花死,則花魂亡。古花真人以情養花,以命愛花,古往今來的花癡,怕要數古花真人為最了。這些花魂之所以沒有隨著古花真人消亡,不過是因為有人施展了神通,強制中斷了花魂的消亡罷了。但這些花魂,內心早已隨古花真人而死去,只想一心求死吧…這種以身成殉的意志,我能感受到一些…”

滅神巨人忽而召出逆海巨劍,朝十一朵花皇各自發出一道斬擊。

那斬擊精細入微,并沒有斬破十一朵花皇分毫,卻巧妙的將限制花魂消亡的禁制一一斬斷。

頓時,一個個一心求死的花魂,有了解脫。

一個個曼妙的花魂女子,從各自的花皇無憂蘭中飄出,朝著寧凡盈盈一禮,似是感謝。

而后,帶著思念,帶著款款深情,一個接一個魂散于世間,香消玉殞,去追隨她們的主人與情人——古花真人去了。

花魂一散,十一朵巨大無憂蘭皆開始枯萎,但隨著寧凡神通一展,那枯萎之勢便消弭了。

繼而寧凡將十一朵花皇無憂蘭,盡數收走。

他助這些花魂女子魂消,助她們達成心愿,是因。

他取走這些失去花魂的花皇無憂蘭,是果,是他助諸女達成心愿的報酬。

許秋靈的前世,為了幫助他這只弱小蝴蝶飛上古天庭,永遠失去了命中金氣。縱然無盡海之時,寧凡為許秋靈治好了疾病,但想要真正幫助許秋靈修回前世那般數量的命中金氣,很難。

但如今有了十一朵花皇品質的無憂蘭,則不一樣了。

這是與許秋靈同源同種的花,且都是花皇等級。

花的精魂雖已死去,但花中的命格金氣,還有許多,若是取來給許秋靈服食,多半能補全許秋靈所缺失的命格。

“前世虧欠的,今生,理應償還…”

寧凡微微一笑,自語道。

種種姿態,完全無視了高距空中的白鹿真人!

“你做了什么!你居然解放了那些花魂!你居然毀了這件的先天法寶!你該死!”白鹿真人震怒道。

“我已經厭倦了,本來也只是想拿你試試一轉進化后的實力,看起來,你的底牌已經用光了,那么便也沒有繼續試探的意義了…”

滅神巨人忽然收起了逆海劍!

重新出現在巨人掌心的,是一株尺許長、散發著七彩光芒的小樹苗。

那七彩小樹在巨人掌中迎風而長,約莫長到巨劍大小,便不再變大。

繼而巨人右手持七彩樹,縱身騰空,瞬間欺近到巨鹿跟前,二話不說,便是一刷!

令白鹿真人亡魂大冒的一幕出現了!

他那可與六彩逆海劍一較高下的鹿角,居然被這貌不驚人的七彩樹一刷而斷!

鮮血,頓時從鹿角斷裂處狂噴而出!

“不錯的鹿茸,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接下來,是你的萬古真身!”

七彩樹再一刷!

白鹿真人的萬古真身,直接從中斬斷,血濺長空!

被打出萬古真身的白鹿真人,氣息萎靡到了空前,借著一道血箭,遁出巨鹿尸身,神情有了有生以來最大的駭然!

那是…什么樹!

一刷之力…居然有萬法皆斷的恐怖威能!

莫非…

是那種傳出級別的佛家寶樹!

七寶妙樹!

“區區外修,居然有如此逆天之物!”白鹿真人倒吸一口冷氣。

不會錯!

寧凡使用的古怪七彩樹,絕對是佛家至寶七寶妙樹!

七寶妙樹的幼苗,極為稀有,便是他這等佛修,苦尋一生也無緣獲得一株,寧凡竟有!

且貌似還將七寶妙樹培育到了極為強大的地步!

“千丈七寶妙樹可作為先天法寶使用,且屬于先天下品之中無敵的存在!此子的七寶妙樹應該還沒有達到千丈,否則剛剛那一刷,絕對連我元神都一并滅殺了,不可能給我逃脫的機會!”

“不是千丈!但絕對已經接近千丈了,此樹未入先天級別,但因其強大神通,已經比許多威能較弱的先天法寶還要厲害了!”

“此子有此樹在手,我非此子對手!再戰絕非明智之舉!”

他打不破寧凡的防御!

他擋不住寧凡的寶樹攻擊!

這架根本沒法打了,唯有暫時退避,才是正確的選擇。

氣息奄奄的白鹿真人,架起金虹便要跑路,卻被寧凡一指定天,生生定在了半空。

以寧凡的修為,去定白鹿真人,按理說是要受些反噬的。但可惜,寧凡元神也好,肉身也罷,強度都已遠超仙尊層次,即便反噬到來,對他身體造成的傷害也已微乎其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一咬牙之下,更是將定天術威能加大了一番,一副全然不計反噬的姿態。原本以他的修為,只能定白鹿真人片刻,但如今硬是定了一息以上!

被定住遁光,白鹿真人就知道要遭。

果不其然,在他被定住的瞬間,滅神巨人的巨大陰影,已經籠罩在了他的頭頂,七彩光芒一閃,又是一刷!

于是白鹿真人的肉身直接被刷爆!

唯有已是半個金色的元神,懷抱著儲物袋,滿臉駭然地沖出尸身,逃過一劫。

仙帝元神以難殺而著稱!

白鹿雖未成帝,卻已令半個元神金色化,若非如此,寧凡這一刷,怕是真的會要了他的老命!

“居然還沒死,巔峰仙王,果然難殺…定!”

又是不講道理的一指,將白鹿元神定死在空中!

一定之后,便是一刷!

刷完再定!

定完再刷!

白鹿元神之上,那半邊沒有金色化的部分,早在寧凡一次次不講道理的攻擊之中,刷成了飛灰。

所剩余的半邊金色元神,確實難以抹殺,七寶妙樹一連刷了白鹿上百下,居然也只稍稍傷到他這半邊金色元神。

但總算還是能傷到,那便可以了。

刷一百次不行,那便刷一千次,一萬次!

寧凡就不信今日,刷不爆白鹿的金色元神!

另一邊,白鹿真人僅存的半邊元神小臉,早已嚇得面無血色。

有近乎無解的定天術在,他根本跑不出寧凡的魔掌!

就算金色元神再耐打,在七寶妙樹不間斷的攻擊之下,早晚也是會死掉的!

他不愿承認,卻不得不承認,今日的他,完敗在了寧凡手中,甚至連逃生都辦不到…

“寧凡!老夫勸你做事不要做絕,若殺了我,百花峰絕對不會放過你!圣山也不可能放過你!”

“你…你要如何才肯放我一馬!”

“放過我!只要你放我一條生路,你讓我做什么我都答應!我可以幫你對付百花賤婢,你很恨她是吧,畢竟當日你刑環被毀,她作為盟友,居然第一個對你動手,當真算是忘恩負義了!其實我也很恨她,也想對付她,我們可以聯手,我們可以聯手血洗百花峰的!”

“我給你當奴仆總行了吧!我讓你種下奴禁總可以了吧!只要你放了我,你便可獲得一個仙王巔峰的手下,絕對是穩賺不虧的交易!”

“寧凡!我其實還有最后一大底牌沒有使用,乃是我來日成帝的最大依仗,故而才不舍得動用,卻并不是怕了你!若你再逼我…我便使出此手段,將你徹底抹滅!”

“好!很好!寧凡!寧賊!寧王八蛋!這是你逼我的!你要我死,我便讓你先死!我不成帝了,我要讓你灰飛煙滅!”

白鹿真人半個元神小臉的表情,漸漸有了陰狠,口中忽然念起咒語。

幾乎在同一時間,原本空無一物的長空之上,毫無征兆地裂開了一道空間裂縫!

并不是通往海谷禁地的空間裂縫,而是白鹿真人自己開辟的界寶空間!是一處…中千世界!

中千界寶是唯有仙帝才有資格擁有的東西,當然,若是仙帝親傳弟子,或者是那種快要成帝的巔峰仙王,擁有此物也并不奇怪的。

此刻白鹿真人所開啟的中千世界,其中居住著無數凡人、修士生存,有數百萬個凡人國、修真國建于其中。

所有國家,只信奉一個宗教,那便是白鹿教!

所有居民,只供奉一個人的香火,那便是他們的神祇…白鹿真人!

“這是老夫的香火界,其中有老夫修道七千四百萬年所積累的全部香火!這些香火,老夫本準備拿來突破仙帝九五之劫之時使用,但看來,是沒有那個機會了!寧凡!老夫要以六百億香火門徒七千四百萬年的全部積累,將你抹殺,你能死在此物之下,也可死得瞑目了!香火…一劍!”

隨著白鹿真人近乎瘋狂的一吼,數量近乎恐怖的香火白霧從其香火界飛出,于半空之中凝成一把三尺長的白霧之劍。

香火劍!

此劍,終于帶給了寧凡一些危機感。

此劍一彈之下,朝著滅神巨人猛然刺出,繼而滅神巨人的金焰軀體,居然開始一點點被這香火劍切開!

“哈哈哈!你的龜殼,終于被老夫打破了!”白鹿真人得意大笑。

白光與金芒,開始在天地之間彼此碰撞。

那種碰撞看起來極為漫長,但其實,也只數個呼吸便分出了勝負。

滅神巨人終于還是被那香火劍破防了。

寧凡的胸口,也被香火劍刺入二寸深,鮮血不斷從傷口冒出。

但可惜,香火劍已無法繼續寸進,這二寸傷口,便是其極限,若是香火能量能再多一倍,或許能將寧凡心臟刺個通透也未可知…

讓白鹿真人失望的是,香火劍的能量還是功敗垂成耗盡了,轟地一聲崩潰。

而后寧凡的傷口,在其強大肉身恢復力下,只幾個呼吸便復原了。

連一絲疤痕都沒有留下,唯有胸前白袍的破損,證明著這一劍的傷害確實存在過…

“你很不錯,你的獠牙,終于觸及了我的衣角。我一路走來,仙帝之下能破開滅神巨人防御者,你是第一個。那么,你可以帶著這種榮耀,死去了…”

刷刷刷!

再無任何手段的白鹿真人,又被寧凡接連刷了上下之后,眼見生還無望,終于一咬牙,選擇了自爆!

但就連他的元神自爆,也未能炸傷寧凡分毫,單論威能,還不如香火劍呢…

這種早在寧凡預料中的自爆,直接被滅神巨人無傷擋下。

只白鹿元神自爆后,寧凡帶著嘲弄的笑容,令滅神巨人拳頭裹上大勢金焰,一拳打穿了此地上百層虛空。

虛空之下,是一絲潛逃至此的金色元神,在看到寧凡破碎虛空尋至的剎那間,這絲元神有了有史以來最大恐懼。

“你…你怎么知道…”

又一拳!滅神巨人直接將這一絲潛逃的元神打爆。

而后寧凡如法炮制,又從周遭虛空一共捉出了八百多條如此這般的元神細線,一一滅殺。

這之后,寧凡才算真正滅掉了白鹿真人。

“以我對大勢的敏銳感知,豈能不知你之前釋放八百掌印之時,每一掌都暗中送出了一絲分神潛藏,或用于偷襲,或用于必要時的逃命…白鹿是么,確實是一個十分棘手的對手。”

“現在的我,終于連仙王巔峰都能斬殺了么…六萬三千多年的苦修,果然沒有白費。陰陽變一轉進化后的我,實力已然今非昔比!”

“當然,生長到九百七十丈的七寶妙樹,威能也著實令我驚喜呢。若是生長到千丈,此寶正式晉階先天下品,又該是何等的強大,若是長到兩千丈,三千丈…”

寧凡壓制著滅殺白鹿所增加的煞氣血焰,微微一笑。

有了如此實力,再去救屠皇,就不是什么莽撞行為了,而是有所依仗…

幾乎在白鹿分神全滅的同一時間,百花峰上,只剩元神、正閉關療傷的百花大帝,不知為何,有了心血來潮之感。

且這心血來潮,居然印證在她自己身上,是她自己將要大禍臨頭的一個警醒!

古怪…那個想殺她沒殺成的血武主人,不是被光明佛抓走了么?

為何她還會感受到生死大劫來臨?

外界…發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么…

說起來,近日除了有個宵小殺了她布置在海巫部的棋子,貌似并沒有什么大事發生呢…

那種藏頭露尾的宵小,顯然沒資格對她造成性命威脅…

生死大劫…究竟從何而來…

“報!尊上大事不好了!命牌,命牌…”

忽有一個侍女急匆匆地闖入百花帝的寢宮。

百花帝頓時俏臉一寒,她明明吩咐過閉關期間,除非她主動宣召,否則任何人不準踏入她寢宮半步的。

這名侍女居然違背她的命令,莫非活膩了不成!

百花帝微微抬起元神手指,似要朝那侍女一指點下,以示懲戒。

見狀,侍女嚇得面如土色,卻還是咬著牙,跪倒在地,稟報道。

“還請尊上恕罪!若非有天大的事情發生,婢子無論如何都不敢打攪尊上療傷的。第四、第五輔峰峰主命牌碎掉了,同時碎掉的,還有同行前往海巫部的眾門徒,還有白鹿大人…白鹿大人的命牌,也碎了…”

“什么!連白鹿都…他可不是什么無能之輩,便是仙帝想要殺他,他起碼也能逃掉元神的,但命牌居然會碎,豈不是說他連逃生都做不到,是何人動的手!難道我的生死大劫,便印證在這里不成!”

百花帝終于花容失色。

能讓白鹿連逃跑都做不到的人,殺如今的她,同樣不會太難的!

畢竟如今的她,可是被那血武主人毀去了肉身的,傷勢比從前還要嚴重數倍,一身修為更是連巔峰仙王程度都有些發揮不出了…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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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9章 神靈廢體,萬物溝通

白鹿真人被很多人視為下任中州五帝的繼任者,在整個大卑族人望極高,他的死,理所當然的會在整個大卑引發風暴。

可惜,寧凡并不在乎擊殺白鹿會帶來何等影響。白鹿千里迢迢跑來殺他,他反殺白鹿,乃是理所當然。就算明知此事會令他再度處在風頭浪尖,他也不可能留手的。

其他百花門徒的儲物袋,都被白鹿近乎瘋狂的八百掌印打成了飛灰,故而此戰的戰利品,只有白鹿真人一個人的儲物袋而已。

當然,還有一對金光閃閃的鹿角,是從白鹿真人的萬古真身上割下來的好東西。

論堅硬程度,這對鹿角可以和纏繞六種道則的逆海劍對轟數百次不落下風,絕對是煉制法寶的絕佳材料。

論營養程度,這對鹿角之中,包含了白鹿真人身上最為精純的鹿血,服食之后,對于體修煉體可是頗有好處。

寧凡直接生飲了鹿角中的鹿血,強悍的肉身完全無視鹿血中蘊含的龐大能量,強行煉化之下,古魔修為又精進了不少。

而后,寧凡將一對干枯的鹿角隨意收入儲物袋。短時間內,他并沒有煉制法寶的打算,但若是哪一天真想煉寶了,這一對鹿角倒是可以一用的。

至于白鹿真人的儲物袋…

法寶的話,除了幾件品質不錯的十二涅法寶,并沒有什么值得重視的東西。

丹藥的話,倒是有二三十瓶九轉丹藥,鉛丹、銀丹、金丹都有,大都是療傷、解毒類丹藥,提升修為的丹藥早就被白鹿真人煉化一空。

帝丹也有,只有唯一一顆,被小心翼翼封印在一個玉盒之中。

寧凡打開玉盒,細細觀摩著著唯一一顆帝丹,并在腦海之中,對比著大卑族諸多丹藥的分類。

最終,寧凡確定了此丹的名稱。

金元升帝丹。

這是一種提升修士成帝幾率的丹藥,突破九五之劫時,可提高半成成功率。

是一種相當珍貴的丹藥呢,多半是白鹿真人為了日后成帝,想法設法求來的丹藥吧。這等級別的丹藥,放在大卑也算是極為珍貴了,在帝丹煉丹師缺乏的四天九界,則更加罕有。

“成帝對我而言,還太遠,此丹于我暫時無用,姑且收著吧…”

寧凡翻看起白鹿真人儲物袋內的諸多玉簡。

這些玉簡,不少都記錄著大卑族所獨有的九轉丹方,對萬古境界的修行多少都有些幫助的。

除此之外,一些玉簡之中居然還記載了白鹿真人一生所學的種種神通秘術。

與藥魂類有關的戰魂術、合魂術,以及一些煉丹師的藥魂使用心得,倒是對寧凡有些幫助。

除此之外,白鹿真人身上絕大多數神通絕學,寧凡都看不上眼。

倒也不是全部都看不上,對于白鹿真人最后幾招所使用的八百羅漢踏天擊,寧凡還是很感興趣的。

須彌掌印是圣山絕學的一種,單一一掌便有莫測威能,八百連擊則更是足以毀天滅地了。

寧凡沒有學習須彌掌印的打算,此術固然厲害,但卻是一種佛門神通,其中蘊含的種種佛法,與寧凡古魔之道背道而馳,若以古魔身份釋放此術,威能最多也只能發揮一二成而已。

絕對達不到白鹿真人那等恐怖殺傷力。

學習是不會去學的,不過借鑒的話,還是可以借鑒一二的。

倘若寧凡學會其中八百連擊的精髓,化用到自己的古魔破山擊之中,給敵人來個八百古魔破山擊,想來同樣會是一大殺招吧。

“說起來,我的體術并未沿襲修真界任何一個流派,修道至今,卻也有了自己開創一個體術流派的資格了。古魔之道,在于破滅二字,我倒是可以從這一精髓出發,創出屬于我自己的體術流派…”

古魔破山擊…

八百古魔破山擊…

魔掌術,魔拳術,十八般魔兵術…

嗯,可以有許許多多的研究方向呢。

最終,寧凡的目光落在了儲物袋中,一個翡翠扳指之上。

這是一件中千界寶,是白鹿真人存放六百億香火門徒的地方。

白鹿已死,這些香火門徒倒是可以全盤接收。

雖說香火積累的速度很慢,但若是寧凡的香火門徒的數量,是白鹿真人的幾千幾萬倍呢?大概只需數百年,便能搜集到白鹿真人破開他滅神防御的香火數量。

那等威能的香火一劍,連滅神巨人都能切開,想來仙帝之中,也沒有幾人能夠抵擋的。

自然,想要擁有那等數量的香火門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到了白鹿真人這一級別,往往都會開辟自己的香火界繁衍香火門徒,然而所開辟中千世界的資源畢竟有限,人口往往會因為香火界的大小不同,繁衍極限也不盡相同。

白鹿真人的這個香火扳指,只能養六百億香火民。

但若是寧凡設法擴充此界,則其中可養之民,還能繁衍至更多…

寧凡將香火扳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之上,神通一催,扳指隱入血肉,神情微微有了恍惚。

上一次佩戴扳指,貌似還要追溯到北小蠻的元瑤玉吧…

北小蠻那刁蠻任性的小丫頭,這些年過去,應該已經突破煉虛修為了吧,嗯,也可能已經碎虛了呢,她的資質還是很不錯的。

失笑搖搖頭,寧凡回過神,整理完斬殺白鹿的戰利品后,重新開啟海谷禁地的空間,一路來到禁地深處的祭壇。

之前海魔提到神靈廢體一事,又說稍后有話對他說,對于此事,寧凡還是很在意的。

身體素質的大幅提升,寧凡私下將其稱作陰陽變的一轉進化,但也許,這種進化的真正名字,會是海魔口中提到的神靈廢體…

海魔仍舊保持著人形,站在祭壇中心白銀大鼎一旁,等待著寧凡的到來。但當寧凡終于到來時,海魔還是有了微微驚訝,驚訝的,是寧凡回來得未免有些太快了。

他料到如今的寧凡,有實力料理白鹿真人,卻沒料到會只兩個時辰不到,便完成擊殺巔峰仙王的壯舉。

“你這…遠超…同級…修真者的…力量,果然…是…神靈…”

海魔神通一展,令十一個血球中的囚徒全部昏迷后,才感嘆道,似是事關重大,而不想讓旁人胡亂聽了去。

“前輩所說的神靈廢體,究竟指的是什么?”寧凡也不廢話,直接問出了心中疑惑。

海魔卻只是搖搖頭,大手一抓之下,將其淪為尸魔之后為數不多的記憶,凝成一個玉簡,交給寧凡。

寧凡微微沉吟,神念終于還是探入玉簡。

海魔能夠刻入玉簡的記憶,很少,很少。

他死于太古,論年紀,是比亂古大帝還要古老的存在了。也正因如此,他才有資格知道許多亂古都未必知道的秘聞。

可惜死而化為尸魔,關于生前的記憶,已只剩一些極為瑣碎的片段。

寧凡神念方一探入玉簡,一幕幕破碎畫面便如同潮水般涌來。

畫面之一,是一個長著龍角的小女娃,在海邊和一只小章魚嬉戲的畫面。

畫面之二,是長大后亭亭玉立的少女,騎著大章魚出海硬接一些金甲神人的一幕。

畫面之三,是章魚化形為海將,在一處龍宮之中,聽從少女命令,并前往其他海域鎮守的一幕。

畫面之四,少女卻已死亡,龍宮也已毀去,章魚也死掉了。

那個少女,長大和巫娜頗有幾分相似,是章魚的主人。

寧凡如今對于輪回一事頗有領悟,隱隱能夠看出,章魚便是海魔生前的身份,那居住在龍宮的龍角少女,則是巫娜的前世…

“這是你稱呼巫娜為主人的理由嗎?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你才出面替我擋下白鹿等人的嗎?”寧凡微微感嘆,問道。

海魔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

“你倒是對你的主人很忠心呢。想不到巫娜小丫頭的前世居然長著龍角,她的前世,是真龍一族的妖修嗎?”

海魔搖了搖頭,并對所謂的真龍族,表示了一絲不屑。

“這些記憶片段,與你所說的神靈廢體又有何聯系?”

“看下去…”海魔聲音沙啞地答道。

寧凡再度將神念沉入玉簡。

更多零碎的畫面,印入他的腦海。

都是一些瑣碎畫面,時間邏輯也并是亂序,使得寧凡很難看懂這些破碎記憶記載著什么往事。

只能從一些畫面的字里行間,了解到一些訊息。

“我乃南海龍宮的長公主,你是我仆,理當…”

“南海劫至…父王與幾個王弟都已戰死…我不能走…小章魚,你一個人走吧。”

“爾等修真宗,為何叛我古國神靈!”

“你是…太古食靈蜂!快住手,不要殺我的小章魚…”

還是無法獲得太多的信息,但寧凡卻從這些記憶片段之中,聽到了許許多多與天地大秘有關的字眼。

南海龍宮公主…

古國神靈…

太古食靈蜂…

所有的片段都被寧凡瀏覽了一遍,海魔才終于再度開口。

“神靈時代…已經…終結,真界…時代…無神靈…”

“古神…古妖…古魔,以及…眾多…陰面…修真者,是模仿…神靈…而修…”

“但只能…模仿…一部分…”

“杰出者…或成…神靈廢體…”

“廢體…之上…后天神靈…”

“后天之上…為…先天…神靈…”

“你…功法特殊…此界…唯一…神靈廢體…但…不完整…”

“明白…了么?”

寧凡大感頭疼,只覺得聽海魔說話十分費勁,但還是勉強聽懂了海魔的意思。

也就是說,三大真界以前,還有一個神靈時代。神靈時代終結后,進入到真界時代,卻還有許多修士試圖修煉遠古神靈的道路。

古神、古妖、古魔、蠻,諸如此類的陰面修為,都是因為模仿自遠古神靈的力量,才會被天地法則所唾棄。

而他因為陰陽變的功法特殊,因為四血同修,陰陽分立,最終不知為何,竟修出了神靈廢體,正式踏上了遠古神靈的修行道路。

但根據海魔的說法,他的神靈廢體還是完整的神靈廢體,仍有欠缺的樣子…

而神靈廢體再修下去,便是后天神靈,先天神靈…

所謂的神靈廢體、后天神靈、先天神靈三個階段,在寧凡看來,則完全就是陰陽變的一轉進化、二轉進化、三轉進化了。

“亂古大帝創出《陰陽變》、《亂環決》,并號稱亂了一個太古,莫非就是因為此功法若是真正修成以后,可以令修士修成遠古神靈?”

“亂古大帝似乎沒有修成這一神靈廢體,而我…居然修成了…”

“當日亂古大帝贈我劫血之種,若非如此,我斷然不可能有機會修成今日劫血修為。我的神靈廢體,或許也是亂古大帝試圖促成的局面…”

寧凡暗暗猜測。

“我有一事…請你…幫助…于你…而言…亦有…好處…”

“此為…大卑…南藥圣…生平九鼎…第七鼎…鼎名…煉神…”

“旁人…只可用…此鼎…煉丹…”

“神靈…則可…煉神!”

海魔抬手一拍煉神鼎,此鼎頓時寶光大作,并有一行行古老文字,從鼎上顯露出來。

那是海魔也不認識的文字。

那是唯有遠古神靈能夠憑血脈之力看懂的…神靈文字!

寧凡分明不認識那些文字,但…此刻的他,偏偏就能明白那些文字的含義,當真詭異至極!

“九逆二十一枯煉神鼎…”

寧凡盯著文字,念出聲來,他所念的名字,才是這寶鼎的真正名字。

而在他呼出寶鼎真名的瞬間,此鼎忽然傳出一股柔和的意志,向他表示出了親近之意。

苦等了無數年后,此鼎終于又等來了一位能呼喚它真名的遠古神靈。

海魔的臉上,露出的激動之色。

當年隕落的細節,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他只隱約記得,自己死于南海叛亂,且是被一個恐怖存在以黑棒扦插而死。

那黑棒,是某種遠古神靈的神通,唯有同樣是遠古神靈的人,才有可能將之拔除。

這黑棒,是讓他生不如死的罪魁禍首!

為了拔除黑棒,他甚至與百花帝有了一場交易,但可惜,對方并沒有真本事,能拔除黑棒呢。

但如今,他卻從寧凡的身上,終于看到了一絲希望!

“此鼎…南海龍宮…之寶…可煉血…修神…”

“你試試…催動此鼎…”

寧凡點點頭,將鼎上記錄的口訣默記于心,并在口中默念。

霎時間,銀鼎鼎身之上無數蝌蚪一般的符文,開始閃著光芒游動,異變陡生!

卻是那十一個被囚禁于半空血球中的囚徒,一個個身軀干枯,似被血球一瞬間吸干了血肉精華,便是那第一血球中的仙帝元神,也只在血球之中撐了十余息,便慘死,元神精華全部被血球所抽干!

十一囚徒,全部殞命!

反正這些人都是曾經海巫部的禍害,故而對于這些人,寧凡并沒有什么憐憫。

他所驚訝的,是十一個囚徒血肉精華居然全被吸入到煉神鼎中,那些血肉精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于煉神鼎之內,凝成一顆顆布滿銀紋的血色丹丸。

當凝丹結束,鼎中約莫煉出了三百顆血丹。

“此丹…名萬靈血…非神靈…服之…有害無益…”

“而你…可以吃…”

海魔示意寧凡服食這些血丹。

寧凡卻沒有立刻服下此丹,而是取過一顆丹丸,在掌心端詳,并微微皺眉。

這煉神鼎是一件半毀之物,之前他便看出此鼎主效果并非是攻防,也非煉丹,而是另有用途。卻不料,其真正用途,是拿來煉人血肉為丹。

所謂的遠古神靈,是如此殘忍的種族么,以人為食糧,這,是神靈時代被叛亂所終結的原因么…

當然了,早已習慣生吞修士元神的寧凡,沒有資格指責遠古神靈的殘忍,更不可能以善人自居的。

他和那些一面宰殺家畜食肉,一面呼吁眾生平等的善者不同。

他本就是一個惡黨!

若是煉化無辜者的血肉為丹,或許寧凡會有遲疑,但既然是一群禍害的血肉煉成的丹丸,則并沒有什么不妥,并未背離他的道心。

“你的…神靈…廢體…仍有…欠缺…你未…覺醒…神靈…天賦…”

“不同神靈…天賦…不同…”

“天賦…一成…則可…凝聚神力…助我拔除…黑棒…”

“萬靈血…是神靈…修行所必須…此鼎半毀…品階…亦低…可煉…下品…萬靈血…”

在海魔的解釋聲中,寧凡有了恍然之色。

貌似真正修成神靈廢體的人,還能覺醒各自的神靈天賦?他貌似還未覺醒,服食了這些血丹,便可覺醒某種能力么…

檢查了丹丸無礙后,寧凡終于服下手中這顆,名為萬靈血的丹丸,吞服入腹。

龐大的熱流,頓時在其體內化開,一顆血丹的藥力,幾乎可以和一顆九轉金丹相媲美了!

寧凡將體內藥力煉化,他能隱約感覺,自己的體內似發生著什么改變,欲細細探查,卻又無跡可尋。

肉身、識海、元神的韌度,似乎也被藥力提升了一些,當然由于他各方面基數已經頗高,這種提升并不是特別明顯。

一顆血丹煉化完全,寧凡又開始煉化下一顆血丹。

一日過去。

兩日過去。

第三日,這覺醒才中止。

此刻的寧凡,周身散發著遠古神靈的金輝,漸漸地,那金輝開始平息,寧凡呼出一口濁氣,徐徐起身。

以他如今肉身之強,煉化藥力之時根本無需緩緩圖之,而是迅猛進行,只三日,三百多顆血丹便全部煉化完成。

這可不是普通仙尊仙王能夠辦到的事情。

“你的…神靈廢體…似乎…終于…完整…感覺一下…多了…什么…能力…”海魔極感興趣的問道。

寧凡內視己身,微微皺眉。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此刻的自己,確實覺醒了某種神靈能力,應該算是真正的神靈廢體了。

隨著他心念一動,更是可以在掌中凝聚出極少一些金色神力來。

但…卻無法感知體內多出了什么神靈天賦。

他的神靈天賦不是攻防神通…

不是修為增益…

不是法相變化…

不是天眼天耳….

不是,都不是…

想問一問海魔神靈天賦具體都有哪些,然而記憶殘破的海魔,只是一問三不知,寧凡只能無奈扶額。

便在寧凡研究自身神靈天賦之時,忽有一道道聲音,從祭壇上的石柱之上傳出。

石柱甲:“我是一個石柱,啦啦啦。”

石柱乙:“天天在這祭壇上站崗,好無聊哦。”

石柱丙:“這個老頭好丑,但是這個小哥哥好帥,好想嫁給他,給他生小石柱。”

石柱丁、石柱戊、石柱己…

祭壇:“這兩個人踩了我三天三夜了,怎么還站在我身上,好煩好煩!”

之前寧凡和海魔動手,所形成的廢墟:“我是山,是毀去的山!我好疼,你們打架干嘛連累我,請不要再打到我了好么!”

地上的螞蟻:“我爬!我爬!我使勁爬!”

空中的風:“吹呀,吹呀,我光溜溜不害怕!”

寧凡身上的衣服:“我是衣服,衣服!”

寧凡腳下的鞋:“我是鞋,我是鞋!”

什么情況!

莫非他的神靈天賦是…聽到周圍生物、死物的內心活動?

這些聲音是真的存在,還是…他的意識出現了幻覺…

寧凡將此刻所聽到的萬物聲音,告知海魔。

海魔的表情頓時古怪起來。

“你在…開玩笑…對吧…”

顯然是不相信寧凡聆聽萬物之聲的能力。

寧凡無奈搖搖頭。

本以為所謂的覺醒神靈天賦,會令他的實力有一番質的飛躍,卻不料,是如此詭異的能力。

又或者,他吃的那些血丹,有所不妥,吃多了吃壞了腦子,出現了幻覺反應…

但無論如何,貌似此刻的他,真的能凝聚獨屬于遠古神靈的神力了,雖然能夠凝聚的神力還很少就是了。

“外修…替我拔除…黑棒…則我…欠你…一個人情…”海魔不再理會寧凡聆聽萬物聲音的事情,開口懇求道。

同一時間,中州琉璃城,一處名為秀坊的樂坊之中,正在眾酒客面前翩翩領舞的十蜂至尊,秀眉輕輕一挑。

“居然是九大神術最為少見的萬物溝通…此蝶資質,居然高到了如此程度?”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5 19:44:34

第1070章 木焰何家

巫言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

昏昏沉沉中,她有些擔心自己獲罪之後,所收養的妹妹會是何等處境,可是她睜不開雙眼。

傷勢太重了。

這是她違抗百花帝命令的下場。

外界謠傳她被外修牽連,都是假的。她真正被廢掉巫女身份、關入海穀祭壇的原因,是因為違背了與百花帝的承諾。

睡夢中,百花帝分神降臨海巫部,對她降下刑罰的一幕幕,一遍遍在她腦海重演。

“嗬嗬,真是個癡情的種子,你是在怪我對那外修動手,才故意藏起所有南海泉水,不給我對嗎!”

“可惜,那個外修已經逃出極丹聖域了,他不會知道,你為了替他打抱不平,居然膽大到違背與我定下的交易。”

“直接殺死你太便宜你了!正好你們海巫部的煉神鼎十二血牢,還空了一個,就將你關入其中,讓你永世遭受折磨吧!嗬嗬,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交出南海泉水,本座可以當什麼事情都沒生過!否則,你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逃出那血球牢籠的!身為海巫部巫女,你應該最明白這一點才對!”

“好!很好!既然你冥頑不靈,便休怪本座對你不留情麵了!”

疼,好疼…

全身巫骨被打碎,豈能不疼。

是為了那個外修,才違背百花帝的命令麼?

不,她覺得自己會這麼做,並不是為了那麼單純的理由。百花帝是海巫部的一個毒瘤,千年前因為凶域大6一行而重傷垂死,如今又被血武主人毀去肉身,眼下傷勢比往昔更重數倍,若無南海泉水救治,這傷勢便永遠不會痊愈,且會一日日加重!就算百花帝不被傷勢拖死,也遲早會因實力下滑,而被中州其他大帝算計除掉的…

若百花帝死去,則海巫部便可以恢複從前的自由,不再被所謂的長老團所毒害…

她是為了海巫部的未來,才犧牲自己,違背百花帝命令的,對,一定是這樣。

但也許…其中也有一點點那外修的因素在吧。嗯,隻有一點點而已,她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她很自責。

當日寧凡被雷音仙帝毀去刑環,一瞬間成為罪人,被數名仙帝追殺,她沒有出手幫助寧凡。

因為她知道,自己即便出手相助,以那點微末修為,也不可能幫到寧凡什麼。

但她還是自責。

這種感情無關風月,隻是一種對於寧凡的感恩,與虧欠。當日她在火魂塔內身陷重圍,是寧凡出手相救。但當寧凡有難,她卻無能為力…

血武主人被抓,寧凡也逃離了極丹聖域。她曾過心魔大誓言,欠過寧凡一個人情,卻似乎永遠沒有機會償還了…

寧凡有難之時,她沒有能力幫助寧凡,但百花帝明明是寧凡的盟友,明明有能力才對…不幫寧凡就算了,為何還要第一個站出來,對寧凡反戈一擊!

真是無恥!就算身為中州大帝,必須對私毀刑環的罪犯展開追殺,也不必真做到那麼絕吧,連一絲背叛盟友的愧疚都沒有麼,枉為帝修!

鬼使神差的,她將南海泉水藏了起來,鬼使神差的,她違抗了百花帝的命令…

她不斷在內心告訴自己,此舉犧牲自己,是為了海巫部的未來。但此刻重傷沉睡,她卻無法不直視自己的內心。

她並不是那麼偉大的人。

她隻是看不慣寧凡遭人背叛,腦袋熱了…

“你姐姐的骨,已被我接好。傷勢的話,也不是什麼大礙,我給你留了足夠丹藥,加上你海巫部的儲藏,早晚能夠痊愈的。按照我的估計,最多三日,你姐姐便能醒過來的。”恍惚間,她聽到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是誰…好熟悉,又好陌生…好像是那個外修,但那外修不是已經逃離極丹聖域了麼…

是了,是夢,她一定是因為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夢見這個外修。

“大哥哥,謝謝你,你真是一個好人!巫娜決定了,等巫娜長大後,一定要以身相許,嫁給大哥哥,以償還大哥哥的恩情!”是巫娜的聲音,連巫娜都夢到了麼,巫娜居然還想嫁給那個外修?嗬嗬,巫娜根本沒有見過那個外修才對,她一定是腦子燒壞了,才會夢到這種沒有邏輯的東西…

“老漢巫明,若非壯士滅盡百花峰安插在我族的一王三尊,老漢絕無可能從牢獄之中放出,重見天日的。我族長老團能夠重建,巫女能夠從那血牢之中脫困,全都多虧了壯士,壯士真的不在我族多留些日子的麼?我海巫人還想好好報答壯士的恩情啊。”

誒?她居然夢到了巫明長老的聲音,自從百花帝插手海巫部之事,從前的長老便被全部囚禁。巫明長老現在應該還關在囚牢裏才對呢…

“不留了,白鹿之死很快便會傳遍整個大卑,若我留在此地,或許會給貴部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且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不可能在此地久留的…至於你族守護神,如今的它,已不再遵從與百花帝的交易,會重新保護你們的,相信有他在,放眼大卑草原,沒有哪個勢力會再對你海巫部下手了。”又是那外修的聲音呢…

真是讓人安心的聲音…

“什麼!守護神大人又決定保護我們海巫人了!”是巫明長老大喜過望的聲音。

而後,而後,聲音漸漸小了,聽不清了…可她還沒有聽夠啊。

困,好困。

沉睡,還是沉睡…

不知睡了多久,巫言朦朦朧朧睜開了雙眼。

一蘇醒,仍舊感覺四肢百骸有疼痛,但破碎的骨居然被什麼人給接好了…

體內雖有傷勢,卻已不似往日嚴重,而是在每時每刻恢複著。

刺眼的晨光中,巫言漸漸看清屋內的陳列,她此刻所睡的床,所居的屋,是她從前身為巫女之上的居舍。

她沒有身處煉神鼎的十二血牢?

怎麼回事?

煉神鼎的血牢,可是連百花大帝都打不破的東西,曆來隻能關人,不能放人。

她明明記得自己被打碎了巫骨,關入了煉神鼎血牢,但為何…會在自己的屋子裏。

那可是百花帝都打不碎的血牢呀。

眼前的一切…難道是夢…

“姐姐,你醒啦!太好了!大哥哥說你三日必醒,我本來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大哥哥算得真準!”

是巫娜端著一盆擦臉水進了屋,小臉滿是歡喜。

“大哥哥…你說的大哥哥,是誰…”

巫言揉了揉腦仁,漸漸從昏昏沉沉中清醒。不知為何,就回想起自己昏睡之時,好似做過被一個男子摸遍全身的怪夢,夢中,還有巫娜小丫頭在一旁‘大哥哥’‘大哥哥’叫個不停呢…

“是大哥哥幫你接的骨呦!”

她居然真的被人摸遍了!巫言一驚!

“大哥哥還說你的胸你明明胸不大,為何會做那麼無腦的事情,跑去違抗百花帝的命令…傻,太傻了!”!!!

她胸哪裏小了!起碼在女人平均線以上好麼!

等等,她是被人罵胸大無腦了麼!

“大哥哥說,若你醒了,就告訴你,他來過了,又要走了。至於你欠他的那個恩情,他也不用你還了,他說他已經將你藏起的南海泉水全部拿走了,此物便算是償還。”

救命之恩?!

是他,是他…

居然還將她精心藏起、連百花帝都找不到的南海泉水取走了?

不愧是他,好大的本事…

“你所說的大哥哥,是不是叫寧凡?!”

巫言急道,因為話說得太急,而劇烈咳嗽起來。

“不知道誒,大哥哥沒說他的名字,也沒有在巫娜麵前露出真正容貌呢。大家都叫他醜壯士,醜英雄,說他是因為醜才帶上麵具的。但巫明長老又偷偷告訴巫娜,大哥哥長得不醜,大哥哥隻是身份特殊,才戴上麵具的,是不想以真正的身份,為海巫部引來勾結外修的災禍…”

巫言苦澀一笑。

是啊,那個外修,才不醜呢…

是他,救自己出血牢的麼。不愧是他,果然手段逆天…

夢裏聽到的聲音,也並不是幻覺麼…

他,來過,卻又走了…在她所不知道的時候…

“姐姐你為什麼歎氣?”

“沒什麼,娜娜給姐姐講講這段時間生的事情好不好,我們海巫部,現在如何了?”

“好的,就讓巫娜給姐姐講講大哥哥的光輝事跡吧!大哥哥是巫娜的大救星,大英雄,也是我們海巫部的大救星,大英雄!巫娜長大後,一定要嫁給大哥哥…”

寧凡沒有在海巫部久留。

助海魔拔除體內黑棒後,他便將巫娜姐妹安置回海巫部,離開了。

同樣帶走的,還有海巫部的至寶…南藥聖生前使用九大煉藥鼎第七煉神鼎!

覺醒的萬物溝通能力,也終於被寧凡收放自如,不會時時刻刻聽到身旁事物的心聲了,隻在他動神力可以去聽時,才會聽到。

這能力並不是雞肋技能。

熟練使用這一技能後,寧凡居然從某種神念無法感知的地方,找到了巫言精心藏起的南海泉水。

猶記得當時他和地上的螞蟻、花草打探情報時,巫娜一副‘大哥哥真幼稚’的表情盯著他…

然而就是這些不起眼的東西,告知給了寧凡當日巫言藏起南海泉水的種種行蹤。

於是寧凡一路和奇怪的東西對話,一路尋到了巫言藏東西的地點…

那是一處先天成形、可屏蔽修士神念的奇異洞穴,隻憑神念、神通是找不到這裏的,但若是能和世間萬物打探情報,則這世間,幾乎沒有什麼秘密可以瞞過寧凡。

萬物溝通是一種遠修士理解的能力!就連失去記憶的仙帝海魔,也難以相信世間會有如此匪夷所思的能力。

但卻真實存在著。

離開海巫部後,寧凡回了凶域大6一趟,在某處六級大6,帶走了歐陽暖等人,將她們暫時收入玄陰界。

數日後,寧凡出現在一處七級大6的結界之外。

巨大的結界之力,籠罩著凶域大6深處區域,使得任何一個大卑草原之修,若無中州五帝令信,根本無法進入其中。

寧凡沒有那種東西。

但根據葬月的說法,南藥聖生前藥死的那些強者屍身,就在這凶域深處某地。

至於九狸一族的先天祭器…

似乎真的在這一方向某處呢。

從前,他查探不出九狸祭器的下落,故而隻能與百花帝做交易,試圖從百花帝口中套出情報。

但如今,他古神、古妖、古魔修為修至一定境界後,借由陰陽變的功法,水到渠成修成了神靈廢體。

雖說如今的他,神念強度仍舊不能釋放神遊萬裏這等逆天感知技能,不過施展雨術的範圍,倒是比從前增大了數倍不止。

即便沒有百花帝的情報,寧凡也憑自身雨術,隱約確定了九狸祭器的大致範圍。至於具體所在,他大可尋到大概位置後,憑雨術、萬物溝通慢慢尋找的。

屠皇他必救。

但距離屠皇行刑還有一段時間,他還可以再做些準備的。

若能替葬月找到合適的肉身,設法在極短時間內奪舍成功,寧凡立刻便能多出一個九劫仙帝的打手,成功的把握豈不是更大?

於是他一路尋至這處七劫大6的結界外。

很強大的結界,若非三焰血脈的修士,或者那種得到結界通行許可的草原修士,強闖這結界,都會被這結界抹殺。

畢竟是南藥聖所布置,擁有一絲第三步的力量存在,威能自是非同大卑碑刻的聖人文字之上。

寧凡倒是可以開啟滅神巨人,強行衝擊結界,但按照他的估計,強衝結界的成功率,不會過五成,且還會因動靜太大,引得戍守此地的三焰修士察覺,繼而向三焰大6的本部傳訊…

屆時,寧凡極可能又引來三焰方麵的瘋狂追殺,尋找合適肉身,便不會那麼容易了。

要如何,無聲無息入侵到三焰大6深處呢…

寧凡望著眼前的結界,想了想,決定和這結界聊聊。

神力動下,他立刻聽到了結界的心聲。

結界:“我是結界,是結界!此路不通,此路不通!”

寧凡沉默少許,終於決定邁出這形同神經病的一步,厚著臉皮道,“呃…這位結界你好。我沒有通行許可,你可以給我打開一個通道,放我進去嗎?”

“不行!不行!職責所在,不能放行!”忠於職守的結界。

“咳咳…不能通融一下麼。”

“不行!不行!本姑娘是最最忠誠的結界戰士!”結界自豪道。

“姑娘?結界居然還分男女?是了,太極生兩儀,兩儀生萬物,世間萬物,皆分雌雄,皆有陰陽,又或者雌雄同體,陰陽兩全。此結界,為此地結界之陰,難怪會以姑娘自稱。若是姑娘的話,嗬嗬,說不準我專克女修的魅術會有效呢…”

寧凡無奈一歎,半開玩笑地朝結界掃出一道亂世紫霞,這是他從前對付女修偶爾使用的手段,是他諸多魅術中的最強術。

並沒有覺得這一魅術真的能對結界奏效,隻是半開玩笑的嚐試,算是對於結界自稱姑娘的一種回應。

但旋即,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從前的亂世紫霞,根本不可能對結界奏效!

但如今,紫霞的力量居然直接混亂了此地結界陰陣的流動,更使得此地結界出一聲聲隻有寧凡才能聽到的女子嬌吟。

“不要!快住手!不要!啊…這裏不可以…”

“要到了!該死,要到了!啊…”

“你這無恥之修,居然連結界女子也不放過,你…不是人…”

在一聲聲羞恥的謾罵聲中,此地結界陰陣愈混亂,漸漸地,一些力量不均之處,居然裂開了一處處空洞,可容人通行!

機不可失!

寧凡先是麵色一詫,繼而回過神來,也不管著結界為何會被自己的魅術幹掉,直接一個閃身進入到結界內部。

踏足在了三焰內6的土地之上!

“無恥!混蛋!畜生!快中止你的魅術,再侵犯我,我就死給你看!你玷汙了我的美色,你玷汙了我…你不是人…”是結界淒淒慘慘的哭訴聲。

寧凡微微無語,他就算再饑渴,也不至於對一個沒胸沒屁股沒身體的結界情的。

還玷汙…他連褲子都沒脫好麼!

魅術隻是一個半開玩笑的嚐試罷了,誰料到居然真的有效,這是寧凡本人也始料不及的事情。

從前的亂世紫霞,絕對隻能攻擊女性修士才對。

但從他覺醒萬物溝通的神靈天賦開始,一切似乎都不同了…

寧凡又試了試其他魅術,現唯有亂世紫霞有這種逆天能力,其他魅術則對結界無效…

亂世紫霞似乎是特殊的…

寧凡微微沉吟起來。

神靈也是人。

但覺醒萬物溝通的神靈,或許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此刻的寧凡,更覺得自己像是大自然的本身,世間一切存在的物種,都可以是自己的同類。

他想起了蠻修,想起了蠻人眼中的山海萬物,皆有其魂。

倘若古神、古妖、古魔分別是模仿遠古神靈的心靈血修行,那麼蠻族則是模仿神靈的自然一體修行的。

對於遠古神靈而言,人類與自然界的草木山川、飛禽走獸沒有兩樣,吃蔬菜也是殺生,吃走獸也是殺生,吃人也是殺生,並沒有不同的。

遠古神靈更像是自然的使者。

而覺醒了萬物溝通能力的神靈,則更像是自然界的造物主了…

也因如此,他的魅術才會有這種神靈一般的侵犯能力,居然憑亂世紫霞,影響到了此地陰陣結界…

“我所覺醒的溝通萬物的天賦,貌似很強…”

“至於亂世紫霞,似乎是一種能和我溝通萬物的神靈天賦配套使用的魅術…”

“莫非亂古大帝創出的亂世紫霞,本就是為溝通萬物的神靈所量身打造的神通?難怪會叫亂世紫霞這等囂張名字,隻是魅術的話,是無法亂世滅國的,但若是這紫霞能克製世間一切陰行之物,則另當別論…”

寧凡目光閃了閃,忽而一拍儲物袋,從中釋放出許許多多戰利品法寶,足足有上百件。

這些法寶,絕大多數他連名字都不知,甚至分別是從哪個倒黴蛋手裏搶來的都不記得了。

眾法寶方一升空,寧凡便掃出亂世紫霞,朝漫天法寶一掃,頓時便有七成法寶,被亂世紫霞掃盡威能,如凡人刀兵一般跌落於地…

唯有三成法寶,不受紫霞影響。

有子母成套飛劍,母劍直接被紫霞封住力量!

有三千煉陰陽錘,其陰錘直接被紫霞掃落於地!

有九陰奪魂幡,九大魂幡皆是拿女子魂魄喂養,直接被魅術掃落!

若是純陽法寶也就罷了,可無視紫霞威能。

但若是陰陽交織、或者純陰法寶,則根本擋不住紫霞一掃,直接會被紫霞封住陰力威能!

寧凡深吸了一口氣,收了諸多法寶與紫霞。

他確信了一件事!

這亂世紫霞,確實是為他這等神靈量身打造的神通!

有了這一神通,日後他對敵之時,隻要對方的法寶不是純陽之寶,且沒出他魅術的控製範圍,則連打到他麵前的資格都沒有,一個照麵便會被亂世紫霞掃落!

神通也分陰陽。

傀儡也分陰陽。

陣法也有陰陣、陽陣之分。

草木山川,一切事物,都有陰陽之分。

陰性之物,皆在其亂世紫霞壓製之下!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可惜,亂古大帝本人並未修成遠古神靈,更沒有萬物溝通的能力,故而這神通在亂古手上,是不可能擁有這等恐怖能力的。

也因如此,亂古大帝被世人所知的絕學,隻有陰陽五劍、亂天指、虛空奪道等絕學,似魅術一道,則被當成了小道。

但寧凡不同!

這亂世紫霞,或許會在寧凡手上名聲大噪,威震一代!

寧凡收回侵犯結界的紫霞,令結界重新合攏,而後抹去了自己入侵三焰的一切痕跡,一遁無影。

兩日後,木焰大6之上,何家領地範圍內,來了一名鬼麵銀的客人。

這鬼麵銀客人在進入何家前,幻術微微一催,頓時整個人的模樣都改變了。不再是鬼麵銀打扮,而成了一個相貌普通的士。

三焰分為石焰、木焰、空焰三大分支,論總體實力,石焰最強,木焰次之,空焰最弱,當然若論巔峰實力,則三焰最強修士,是空焰的主人。

木焰屬於三焰勢力不上不下的存在。

何家,則是木焰大6上萬勢力之中排名前列的一支,是木焰的煉丹大族。

何家的丹術,完全全全傳承自南藥聖,並沿襲了南藥聖煉丹的一個壞習慣。

喜歡拿活人試丹,也會對外界招聘修士充當本族的藥奴。

每年,都會有無數藥奴,被何家修士所藥死。

但詭異的是,被藥死的藥奴,屍身都不會被拋屍荒野,而是被秘密處理掉,至於如何處理,外人誰也沒有見過。

有一種傳聞,何家之內,有著一大禁地,專門存放藥奴屍身…

更有一種傳聞,說是何家始祖,在當年聖祖隕落之時,偷走了聖祖生前收藏的所有藥奴屍…

每年,都會有大批三焰修士來何家拜訪,或是求何家煉丹,或是應聘何家的藥奴,又或者…來此購買何家的存屍。

偶爾也會有宵小滋事,但由於何家是擁有仙帝坐鎮的勢力,故而雖有大大小小的風波,何家卻始終都能屹立不倒。

一個時辰後,何家無數管家中的一個,開始在何家某座客帳之中,接待今日的部分來客。

這名管家名叫何卒子,修為則是舍空初期。此刻他盤坐在帳篷內的主座之上,端著一碗靈茶,細細品嚐,頭也不抬地對下方坐著的一二十個修士道。

“你們這些人,都是來應聘我何家藥奴的?”

“是。”眾命仙、渡真修為的客人答道。

“可知我何家聘用藥奴的規矩?”

“知道。非第二步修士,不予錄用,修為越高,酬勞越高,當然風險也越高。薪俸三年一結,藥奴的存活率則不足三成,然而活下來的三成,好處也是極大…”

“既然都知道,老夫也就不廢話了。服下爾等身前的丹藥,然後老夫會帶你們前往下一個地方安頓。老夫事先提醒一下,那些真心來當藥奴的客人,我何家十分歡迎,並感謝你們為我何家的付出。但,若是覬覦我何家藥屍秘密的宵小,則服下此丹的一刻,便會毒斃而亡。心懷不軌者,現在離去還來得及。”

何卒子此言一出,下方頓時有三人麵色微變,咬咬牙,最終找了理由,對何卒子告辭離去。

其餘十八人,則依次服下了身前的丹藥,一炷香後,眾人之中忽有四人口噴黑血而亡。

餘下的人,則都是何家能夠相信的存在了。

又半炷香後,之前找借口離去的幾個修士,被外麵的何家衛士提著血淋淋的人頭,送了進來。

見狀,不少應聘藥奴的修士都是麵色微變,何卒子則放下茶碗,拍拍手笑道,

“不錯呢,二十一人中,居然有十四人可以信任,現在老夫宣布,你們這批人,被我何家錄用了,其後三年,都將是我何家藥奴,若不生叛心,我何家絕不會虧待爾等。”

何卒子站起身,走向一個個來客,開始細細詢問眾來客的姓名來曆。

當問到一名士跟前時,忽見那士左目似有光芒閃了一下,又好似從沒有閃爍過。

何卒子晃了晃神,本人似乎沒有意識到這種變故,和顏悅色地對那士問道,

“這位小友如何稱呼?從前在哪裏高就?”

“晚輩名叫6北,從前在木焰大6立空山修行,是一個散修。”士答道。

“散修是麼,散修好啊,嗬嗬,散修再好不過了…你很好,從今日起,你們這些人編入一什,而你,便是這一什的什長。”

“是。”

見士不過因為自稱是散修,便直接被何卒子封為眾人的什長,幾名修為略高於士的家族修士,頓時有了不服,卻也不敢作,質疑何卒子的命令,隻在內心各有算計。

半日後,這批人被何卒子帶到了一處何家絕密空間禁地之中,每一個人,都有一間單獨屋舍。

這一處空間,被人以大神通隔斷成了四個區域,士等人被帶入的,是最外圍的第一區域,在這一區域,共有上萬名藥奴居住,都是來何家不足三年的人。

若是當藥奴三年仍舊存活,則可以有兩個選擇,一是拿著酬勞離開何家,二是簽訂三十年契約,進入第二區域繼續當藥奴。

當然,若是一些體質特殊的藥奴,則可以獲得特批,進提升入第二區域的…

“何家是麼,尋個藥奴也如此小心謹慎,看來葬月說得沒錯,當年南藥聖遺留下的無數藥屍,怕是真的在這何家之內…”

單獨屋舍內,原本盤膝打坐的士,在感覺到周圍探查神念消失後,忽然自語道。

他不是旁人,正是改頭換麵潛入何家的寧凡。

來此應聘藥奴,也不是為了其他事情,正是為了替葬月取個合適容身而來!

何家有仙帝坐鎮,若是正麵入侵,難度太大,但若是悄然潛入,則縱然對方有仙帝坐鎮,也未必能察覺到寧凡的暗中行事。

“何家的煉丹術還真是有著獨到之處呢,居然能煉製出檢測道心的毒丹。之前那些對何家心懷不軌的修士,服丹後便死去了,但這等毒力,卻完全傷不到我的神靈之軀,自然殺不死我…”

“此空間四大區域,皆被結界所隔斷,且結界等級並不低。仙帝一級的藥奴屍體,似乎存放在最深處的第四區域…”

“眼下我有兩個選擇,一是憑亂世紫霞的力量,找到此地結界陰陣所在,暗中潛入;二是服食一些強力毒丹,成為高品質藥奴,一步步提升待遇,被何家派入更高級別的區域…”

反複沉吟了之後,寧凡放棄了直接入侵的打算。

他能隱約察覺,在那第四區域裏麵,坐鎮著一名六劫仙帝,若他以亂世紫霞破開結界,多少會有一些結界波動…

還是穩妥些,看看情況再動手吧。

正沉吟間,房門外忽然有了腳步聲,繼而寧凡屋舍的大門,直接被人一腳踹開。

“哼!你是叫6北對吧,區區散修,居然也想當我們的什長,老子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資格,踩在老子頭上!”

是一個渡真後期的大漢,領著幾名渡真初期、中期,來找寧凡尋釁了。

這些人來勢洶洶,神情更是陰狠無比。

何家藥奴以古修軍製管理,什長的話,可是有著一定權限的。諸如能在居舍小範圍內自由移動,能管理、責罰同什的藥奴,又如替何家試丹之時,可以選擇所試丹藥的種類,趨吉避凶…

倘若寧凡是那種大家族出來的修士也就罷了,他們多半不敢得罪,但可惜,寧凡隻是一個散修。散修的話,若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寧凡,什長的位置,就能名正言順重新選擇了。

這些人,是衝著寧凡的什長位置而來!

寧凡偽裝的士,所表露的修為隻是渡真中期而已,在這渡真後期的大漢看來,這修為不值一提,且他還帶了幾個渡真境的幫手,對付寧凡更是自信十拿九穩。

本以為寧凡的臉上會因他的到來而憤怒、恐懼,但這些表情,他通通沒有在寧凡臉上看到。

隻在寧凡的眼中,看到了有如萬古玄冰的冷漠。

那是何等冰冷的目光!

那是何等逼人的恐怖煞氣!

好似在這個屋舍內,在這幾人麵前,寧凡便是天道,也可取代!

隻一個眼神而已,這名渡真後期的大漢連同他身後的眾人,直接被寧凡的眼神懾得軟倒在地,四肢抖,根本不受自己控製!原本囂張挑釁的話語,更是再也說不出一句!

這要殺過多少人,才能擁有如此可怕的煞氣!

似乎連仙尊都殺過!

似乎連仙王都殺過!

似乎連巔峰仙王都殺過!

這6北什麼來頭!

絕對不會是什麼渡真中期的散修!

難道此人…竟是某個欲對何家圖謀不軌的仙帝不成!對!若非仙帝,怎可能擊殺巔峰仙王!

就在這幾人快要窒息於寧凡的一個眼神之時,寧凡氣勢忽然一收,繼而左目妖芒一閃。

霎時間,這幾名渡真便感覺天旋地轉,目光一陣茫然,再之後,居然遺忘了之前生的事情,恭恭敬敬地給寧凡行了禮,並修理了踢壞的門,才告辭離去。

已成為寧凡幻術下的奴仆!

如那名為何卒子的舍空一樣,都被寧凡幻術控製了!

“每日醜時,此界何家修士都會給藥奴們拿來丹藥服食,什長的話,有著一定權限,可以選擇所服丹種類。”

“想進入更高級別的區域,隻是什長級別的藥奴不夠!既如此,我便服食一些猛毒丹藥,快升級好了!這樣才能體現我這肉身的價值!”

“嗬嗬,所謂的藥奴,其實隻是何家的一個騙局。存活率三成是麼,能夠從這裏存活的,大概都是何家所不需要的肉身吧…”

寧凡目光微微一眯。

何家的一切,以他的心智,早已看透!

若所謂的藥奴,隻是騙局的話,則他不介意利用這一騙局,反過來算計何家一把…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5 19:44:34

第1071章 何祖隕!

自那幾個尋釁渡真離去後,寧凡便一直呆在自己的屋舍盤膝打坐,沒有與任何人接觸。

夜色,漸漸爬上窗欞。

醜時一刻,忽有一個陰測測的人影,來到了寧凡屋內。

此人身穿黑甲,頭戴一個隻露雙眼的黑盔,雙眼幽綠,好似野獸,甲胄下的皮膚纏滿繃帶,不露半分。在此人身上,看不到一絲修為,但身為古魔的寧凡,還是感受到了此人身上隱而不發的龐大肉身力量。

起碼能和渡真後期媲美。

寧凡知道,這忽然到來的甲士,是來監視他試丹的,這是身為何家藥奴,所必須執行的日常任務。

此人到來後,也不和寧凡廢話,直接取出三個雪白玉盒,陳列在幾案上,口氣冷漠道,

“取一顆服下!”

三個玉盒之中,各自盛放了一顆不知名的丹丸。以寧凡的藥魂等級,輕易便能感知出三顆丹丸的不妥,或多或少帶有一些毒性。

三顆丹丸,分別達到八轉下品、八轉中品、八轉上品等級,等級越高的丹藥,毒性便也越重。

這等八轉毒丹,絕對可以在十息之內毒死一個弱小命仙,便是渡真境服食,也會對身體產生一些損害…

“這些丹藥的毒性,不夠!將你權限內的最毒丹藥,拿給我服食吧!”寧凡淡淡道。

“你確定?毒性更高的丹藥,報酬固然更高,但若是死了的話,可就什麼都得不到了!”甲士森然一笑。

似寧凡這般因貪婪而枉送性命的藥奴,他見過太多,對於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亦不會有任何憐憫。

大手一招,將三個白玉盒收回,再一拍儲物袋,從出取出一個暗青色的玉盒,放在案上。

這暗青玉盒中,赫然盛放著一顆九轉鉛品的毒丹!

青色的毒霧在丹丸表麵氤氳成一道環形的奇異紋路,妖異異常,以寧凡的藥魂感知,可輕易判斷此丹的毒性強弱。

絕對足以見血封喉,毒殺任何一個命仙,便是渡真服之,除非是渡真巔峰修為,否則都有一定可能重傷甚至隕落!

“服下此丹不死,則你可由什長升為百夫長!”

甲士譏諷地看著寧凡,似在內心嘲笑寧凡做了一個錯誤選擇。

寧凡卻根本不與甲士答話,隻隔空一攝,將這丹藥從案上攝入手中,看也不看,直接一口服下!

見血封喉的毒力,頓時在其體內化開,欲在寧凡體內肆虐,卻壓根傷不到他神靈廢體半分。服丹結束,寧凡也不理會那甲士,繼續閉目打坐。

“居然沒有立刻死去?”

甲士微微一詫,繼而露出別有意味的怪笑,道,“明日正午,若你還活著,我會帶你前往第一區域百夫長的住所…”

“不必了。我想直接升入第二區域。”寧凡眼皮都未睜開,淡淡道。

“嗬嗬,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啊,甚好,甚好…此事,我可以幫你向上麵申請,你的體質,似乎很特殊呢…”

甲士收起空盒,怪笑離去。

翌日正午,果然有何家修士帶寧凡離開此地,前往第二區域。

帶走寧凡的,是另外一個甲士,同樣穿戴著隻露雙眼的頭盔,黑甲下的身體纏滿繃帶。

與之前的甲士不同,這個甲士的氣息,顯得更加強大,足以和舍空中期媲美。

一入第二區域,寧凡便感覺到有上千道神念掃向自己,待察覺到自己隻是渡真修為後,這些神念便一個個不以為意地收回了。

基本都是第二區域的藥奴在探查寧凡。

此區域藥奴絕大多數都有舍空修為,隻有極少數是渡真後期、巔峰的修士。

一路上,領路甲士也不和寧凡交談,將寧凡領到一個布滿灰塵的空房間,便離去了。

寧凡也不多問,揮手掃去屋內灰塵,盤膝打坐起來。

什長、百夫長等身份,隻在第一區域有效,到了第二區域,已不再用這些東西劃分藥奴等級。

劃分的標準隻有一個,那便是在何家擔任藥奴的時間。

三十年以內,為下等藥奴,三百年為中等,三千年為上等。似寧凡這般來到何家僅一天的藥奴,屬於下等存在,故而隻能享受下等待遇,住偏僻房屋,亦無仆婢服侍。

但若是那些中等、上等藥奴,則可在第二區域享受貴賓一般的待遇,隻要替何家試丹,修煉所需的丹藥、鼎爐,都可由何家供應一定份例。

正是因為有著如此優厚的待遇,才有諸多修士擠破頭進入何家試藥,拿性命換酬勞。

試藥,隻是一個騙局。

提供給中等、上等藥奴修行資源,也是一個騙局。

不過是在飼養家畜罷了…

寧凡默默等待著夜的到來,醜時一到,果然又有甲士來給寧凡送藥,五個暗青玉盒,五種丹藥,可供寧凡選擇。

“取一顆服下!”仍是那種冷漠無情的口吻,如和家畜對話。

寧凡目光掃過五顆丹丸,發現這些丹丸皆是九轉鉛丹,毒力最弱的,也比第一區域服食的那顆丹藥厲害。丹藥上的毒紋,從兩道到六道不等,貌似毒紋越多,丹藥的毒力便越霸道。

“不夠!將你權限內等級最高的毒丹取出吧!”寧凡麵無表情道。

“桀桀桀桀,聽說昨日新來了個體質特殊的渡真,隻一日便升入第二區域。此事我本不信,但如今看來,或許你真的是有所依仗啊,甚好,甚好…”

甲士收回了五顆丹藥,繼而取出一個深紫玉盒,玉盒中,赫然盛放著一顆九轉銀丹!

丹藥上共有十一道毒紋,所散發的毒力,足以讓絕大多數的舍空修士駭然色變了。

寧凡麵色仍舊沒有任何表情流動,伸手攝過丹藥,一口服下,繼而麵不改色地繼續盤膝打坐。

甲士目光精芒一閃,嘿嘿冷笑,收起玉盒離去了。

第二日正午,不必寧凡主動要求,便有專人帶著寧凡,前往了第三區域的住所。

他雖說才替何家試了兩次丹藥,但據甲士的說法,已有上麵的人專批,將他破格提升為上等藥奴。

可在第三區域內,享受極大權限!

何家共指派了十二名婢女服侍寧凡,更有專人送來了大量丹藥、道果,供寧凡修煉所需。

可惜都是些有助於提升渡真修為的東西,對此寧凡並不是很感興趣。

更有數名何家掌權者,特意來拜訪了寧凡。

拜訪者,是幾個何家的公子哥,交談間,寧凡得知了這幾人在何家身份頗高,基本都是何家長老的直係後人。

幾人對寧凡也是極為熱情,更大方到拿出各自所修功法,送與寧凡修煉。

寧凡麵無表情地與幾名何家公子攀談了一場,在幾人離去後,寧凡遣退眾婢女,繼續打坐。

內心則暗暗冷笑。

那些表麵上對他熱情的何家公子,大概隻是來查看他這具肉身的吧…至於所送的功法,嗬嗬…

何家似乎對他的肉身很滿意呢,看來他距離死期已經不遠了…

第三區域的藥奴,隻有一百二三十人,無一不是體質特殊、對於毒丹免疫極強的存在,有男有女,修為最低都是舍空,似寧凡這等渡真便升入第三區域的,還是頭一個。

這是寧凡來到何家的第三日。

醜時一至,果然又有甲士來給寧凡送藥了,詭異的是,這一次送來的不是毒藥,居然全部都是補藥。

似想將寧凡的身體調理到最佳狀態…

在甲士的監視下,寧凡服食了所有補藥,甲士才收拾東西離去。

第四日,送的還是補藥。

第五日,仍舊是補藥。

到了第六日,忽然有專人要帶寧凡進入第四區域。

不少第三區域的藥奴,都對寧凡快速升入第四區域一事感到嫉妒。

許多在何家當了數千年藥奴的人,都未升入第四區域,寧凡才來何家六天,便做到的此事,顯然與他們不同,十分受何家器重。

他們並不知,所謂的升入第四區域,不是幸運,而是不幸。一入第四區域,便等同於邁入了地獄的大門…

寧凡卻知道這一點。

這點程度的情報,他早從桌椅板凳那裏打探出來了,故而沒有任何意外,隻是反過來利用著何家藥奴的騙局,侵入到了第四區域。

第四區域沒有任何一個活著的藥奴,隻有數百座散發死氣的古山。

寧凡被一隊碎念甲士領到了其中一座古山,進入到古山上的山洞內。

山洞十分寬敞,頂上則懸掛著上千個棺槨,少數是空棺,絕大多數都放著屍體。

無數懸棺的下方,建著一個水銀流淌的祭壇,祭壇的中心,前幾日拜訪過寧凡的那幾名何家公子,早在此地恭候多時了。

再次見到寧凡,幾名何家公子不似從前那樣偽裝熱情,而是露出了看待家畜的冷漠笑容。

“多麼完美的肉身,居然能以渡真中期修為無傷承受九轉銀丹的毒力,這副肉身我要了!正好可以拿來煉製第二元神之軀!”其中一名何家公子道。

“三哥你可不能和我搶啊,上一次的肉身我便讓給你奪舍了,這一具你可得讓給我,我身上這具肉身,已經到了極限,該換了!”又一人道。

“我倒是缺個傀儡材料,此人甚好,我是不會讓給你們的!”一個肥胖公子道。

“哼!現在就開始搶這具肉身,未免有些操之過急,先宰殺了此人,試試其死亡後的屍身契合度,與我等哪一個的需求最為契合才是正理!動手,殺了此人,手法務必完美些,不要損其肉身分毫!”一個麵色冷漠的公子道。

此人一聲令下,眾碎念甲士頓時封鎖了寧凡周遭空間,阻斷寧凡逃生之路。其中一名甲士則取下頭盔,解開頭部的繃帶,露出一副與人臉完全不同的獸臉,血盆大口一張,長舌頓時朝寧凡麵部飛至。

那長舌長滿倒刺,更有紫色毒漿在舌苔之上流動,偶爾滴落一滴到地麵,便使得地麵腐蝕出一個巨坑。

長舌一路飛至,欲射入寧凡口中,侵入其體內,以毒素悄然無聲滅殺寧凡。

在此地眾何家修士看來,寧凡區區渡真中期修為,被十多個碎念神通封鎖空間後,那是動彈不得的,連法力都無法催動,隻能束手待斃才對。

但可惜,寧凡並不是什麼渡真中期修士呢

那極為惡心的長舌,還未飛至寧凡口邊,便被寧凡抬手一道指芒,掃了個粉碎。

眾何家修士皆是大驚,顯然沒料到寧凡麵對十多個碎念,居然還有反抗能力!

此刻已經成功入侵到第四區域,寧凡自然也不打算扮演什麼弱者了,更不打算讓那惡心舌頭伸到自己嘴裏的。

身形一晃之下,寧凡化作紅芒一閃,十多個何家碎念甲士,便幾乎在同一時間,無聲無息軟倒在地,丹田處,皆有了一個血洞,元神已被掏空…

在幾名何家公子驚懼不已的神情之下,寧凡滿手鮮血,捏爆了一個個何家修士的元神,並繼而化作一道紅芒,朝幾名何家紅字籠罩而來。

喀喀喀!

空間外,何家存放命牌的閣樓中,十九個命牌在同一時間碎掉。

看守命牌的何家修士自是大驚,一陣騷亂頓時引發,但可惜,那騷亂波及到寧凡所在第四區域,還需要時間。

傳入第四區域閉死關的那名仙帝耳中,更是需要時間的。

在這些時間,寧凡可以做很多事情了,順手收走了這些倒黴蛋的儲物袋,繼而神念一掃山洞內的存屍。

一共七百多具屍體,從渡真到舍空不等,都是極好的屍身呢。

都是…何家從古至今的藥奴呢。

寧凡沒有動這些屍體,他發現此地棺槨之上,有著極為細微的警報禁製存在,一旦偷盜這些沒用屍身,立刻就會被此地仙帝察覺。

若在找到適合葬月的肉身以前,便和那仙帝打起來,可就不好行事了。

寧凡身形一晃,消失於此地,而後暗中潛入此地一座座存放屍體的古山。

每一座古山都有甲士把守,但基本都是真仙修為,以寧凡先天鬼麵的隱身之能,自然不可能被區區甲士發現的。

遠古神靈的他,使用先天鬼麵早已沒有任何限製,隨時隨地都可隱身。於是一座又一座古山,被寧凡找遍,便是仙尊、仙王的屍身,他都找到了十數具。

但硬是沒有找到任何一具仙帝之上的屍身。

“不在這些古山之中麼…”

無奈之下,寧凡取出了搜寶羅盤,心念一催,頓時,羅盤上呈現出上百道璀璨光點,光點皆集中在同一位置。

正是第四區域的仙帝閉關之地!

數百個光點,皆是仙尊之上的屍體,便是仙帝級肉身,也有數具!

看來,不和那名仙帝打一場,是不可能帶走仙帝級屍身了…

便在寧凡收起搜寶羅盤的同時,一道浩如星海的神念,忽然從天而降,如陰影,籠罩在寧凡身上!

“何方宵小,居然敢探查我何家藏屍之地,找死!”

何家修士命牌破碎的消息,還沒有傳入這名仙帝耳中,但,寧凡如此近距離使用搜寶羅盤的波動,還是被他察覺到了。

寧凡無奈一歎,這就是他一開始沒有使用搜寶羅盤的原因,距離這名仙帝太近了,帶有目的的查探,極可能會引起此人察覺…

罷了,察覺便察覺吧!反正是要一戰的!

寧凡解開了中年文士的偽裝,身形一晃下,下一刻便出現在了千裏之外,高距長空,俯視著下方的一座金色山峰。

此峰,是何家仙帝閉關所在!

沒有繼續偽裝容貌,這種程度的偽裝,根本瞞不過仙帝級存在的雙眼,已經沒有必要多此一舉了。

“哼!明知道老夫已經發現了你,你不僅不逃,反而跑來老夫洞府送死,勇氣可嘉,但未免也太無謀了!”

一道紫光忽然從山中爆射而出,繼而便有一道帶著紫色毒氣的拳芒,朝著寧凡一拳轟至。

此乃仙帝一擊!

但已經斬殺過巔峰仙王的寧凡,便是正麵抗衡仙帝,也不會再有任何露怯!

對方一拳轟至,寧凡同樣一拳打出,力量上,是寧凡較弱,故而被何家仙帝一拳打飛。但可惜,對方的拳芒,還是沒能給寧凡的神靈廢體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勢。

倒飛中,寧凡身體強行一穩,約略試探出對方是一名精於煉體的仙帝後,便不再盲目地拿肉身對攻,而是淩空一點,頓時便有一道海藍色的劍芒憑空呈現,附上六種道則的異彩,朝何家仙帝破空而去。

正是逆海劍!

何家仙帝目光一震。

他沒有料到,對方區區萬古仙尊的修為,居然硬接了自己全力一拳無傷!

他更沒有料到,對方隨手一劍,居然纏繞了六種道則攻擊,連他這等六劫仙帝,都從那飛劍之中感受到一絲危機感。

縱然精於煉體,這名何家仙帝也不敢貿然拿肉身去接逆海劍,而是微微倒退,並於倒退中一連祭起二十四道毒幡,直接將逆海劍困在空中。

那二十四毒幡,正是其祭煉多年的先天法寶!

若是普通法寶,被他毒幡一困,多半是會斬斷與宿主心神聯係的,繼而便被他強奪法寶。

但可惜,逆海劍不是法寶,而是道兵,道兵不如同等級法寶威能強悍,但卻有收放隨心的好處,縱然間隔主人再遠,隻要主人一個呼喚,便能重新閃現回主人身邊。

故而寧凡隻心念一招,被困住的逆海劍頓時閃現出了毒幡的包圍圈,繼而聲勢不減,再度朝何家仙帝斬去。

“無視圍困是麼…居然是道兵。”

何家仙帝目光微微一眯,顯然沒料到區區道兵居然也能帶給他危機感,指訣一掐之下,大片毒霧從毒幡之內幻化而出,化作數十柄紫光繚繞的毒劍,與逆海劍纏鬥一處。

這些毒劍每一柄都有十二涅威能,且被逆海劍打爆之後,還能反複重生,一時間,逆海劍根本無法突破重重毒劍的封鎖,斬至何家仙帝跟前。

何家仙帝再一掐訣,又有大片毒霧從毒幡中飛出,這一次沒有凝成毒劍,而是凝成了一個紫毒巨龍,朝寧凡猛衝而至。

這等猛毒,便是寧凡的神靈廢體,都感到了一絲危機,已然不可能拿肉身硬接了。

倒也不至於拿滅神盾來防禦,抬手一招之下,寧凡手中多了一株尺許長的七彩小樹,心念一動,此樹頓時長到飛劍長短,正合寧凡使用。

寧凡二話不說,操起七寶妙樹便是一刷,聲勢浩瀚的紫毒巨龍,頓時一刷而斷,轟然爆開。

那紫毒巨龍蘊含的能量太過龐大,以至於爆炸所引發的聲勢,直接驚動了整個禁地空間!

爆炸的狂風,朝整個禁地空間席卷!

紫色的毒液,隨著狂風亂濺,化作毒雨,灑落整個禁地空間。

無數房屋融化在毒雨之下,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無數修為不濟的何家修士、藥奴,被這毒雨一淋,慘叫而亡。

何家仙帝皺了皺眉,沒料到自己神通波及之下,居然會死這麼多人。

當然這等數量的人命對他這等存在而言,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最讓他震驚的,是寧凡手中七彩小樹威能好生恐怖,居然越級刷斷了他的毒龍…

“是佛家傳說法寶,七寶妙樹麼…看起來似乎還未晉階先天,但能有不遜色普通先天法寶的威能,看來距離先天也不是太遠了。殺了你,此寶就歸我了!”

何家仙帝眼中有了一絲貪婪,指訣猛地一掐,毒霧頓時化作一柄巨人之斧,朝寧凡斬去。

斧砍樹,取的是金克木之意,可惜這等五行生克,在七寶妙樹絕對的強悍麵前,並不管用。

七寶妙樹又一刷,巨人之斧同樣一刷而斷!

“沒有用嗎,看來憑【五毒幡】的毒幻之力,敵不過你的七寶妙樹啊。既如此…老夫一生修毒,苦煉三滴太古毒髓,此為其一!”

何家仙帝猛地張口噴出一道紫光。

那紫光看不清是何物,隻一出現,便朝寧凡爆射而來,寧凡拿七寶妙樹去刷,將那紫光一分為二,但一分為二後,兩道紫光一左一右,再次朝寧凡打來。

又一刷,二生四。

再一刷,四生八。

寧凡有了了然,何家仙帝所用之物,貌似對於七寶妙樹的威能頗有免疫,且越刷越多,威能也越來越強,再用七寶妙樹去戰,有些不合適了。

當下便將七寶妙樹祭向空中,護住天靈方向,雙手則十指掐訣,繼而口噴魔火,十二涅魔火頓時化作成百上千的火鳳,朝那些紫芒吞去。

“想以火焰焚我毒漿麼,方法倒是沒錯,但可惜,你的火,威力不夠!”

滋滋滋!

一隻又一隻火鳳,被那紫光毒殺,散為火光熄滅。

繼而八道紫光各據一方,朝中心位置的寧凡爆射而下!

“仙帝手段,果然不同凡響,和巔峰仙王沒有任何可比性…”

寧凡內心微微一歎,他能憑一身手段滅殺白鹿,但想殺這名何家仙帝,僅憑上一次的手段,貌似有些不夠了。

紫光攻擊之下,一個渾身燃燒著金焰的巨人,終於呈現而出!

那紫光毒力強得可怕,但想要破開滅神巨人的防禦,卻還遠遠不夠,一次次衝撞著滅神巨人的金身,卻根本無法將其撞開。

“這是什麼神通,居然有如此駭然的防禦!”

何家仙帝倒吸了一口冷氣。

目光一沉之下,口中再次噴出一道紫芒,攻擊滅神巨人的紫光,頓時盛了一倍不止。

但可惜,仍舊無法破開滅神巨人的防禦!

“兩滴太古毒髓都不行麼,既如此…那便三滴!”

又一道紫光噴出!

攻擊滅神巨人的紫光,頓時強盛到了空前,但,還是不足以破開寧凡防禦!

“怎麼可能!末法仙尊,防禦怎可能達到如此層次!若是古之仙尊,倒還有一些可能…”

何家仙帝既驚且怒,怒的,是自己堂堂仙帝,居然奈何不了一個萬古仙尊,此事若是傳出,他在木焰怕是不用再混了!

當下也不再留手,而是將萬古真身都使了出來,一身氣勢頓時節節攀升,達到了萬古六劫的頂峰!

一個周身散發著紫毒的百丈蟾蜍,呈現在天空另一邊!

蟾蜍的背上皆是噴著毒液的大包,散發著無法想象的毒力,那等毒力,已經是道則一級的威力,且修煉到了極高層次!

“要全力出手了麼…”寧凡目光有了一絲凝重。

從何家仙帝萬古真身之上,他感到了一絲危機感,那是遠比白鹿真人香火一劍還要巨大的危機感。

寧凡一麵防禦紫光不間斷的攻擊,一麵分心提防那蟾蜍可能使用的異術…

明明已經小心提防了,但寧凡還是著了道!

藏身於滅神巨人體內的他,忽然毫無征兆地咳出一口紫色毒血,神情一震!

體外明明有著滅神巨人的防禦何家仙帝的毒攻,但他居然還是…中了毒!

原來如此…

他修成了木之道則,可源源不斷吸收天地之力恢複法力!

他使用種種神通,更需要從天地之間不斷借法。

滅神巨人可防禦敵人的攻擊,但若是寧凡主動從天地之間抽取天地之力,則滅神盾不會阻礙此事。

此地空間的天地之力…居然全都被何家仙帝的萬古真身汙濁,成了劇毒!

好霸道的萬古真身!

好霸道的毒之道則!

這種毒化天地之力的能力,怕是已經觸碰到一絲掌位的邊緣了!這何家仙帝資質還真是高啊!

“嗬嗬!老夫便是化出萬古真身,也沒有指望能直接攻破你的金身,但若是毒化了一界天地之力,緩緩圖之,則另當別論!老夫便看看你仙尊級的微末法力,在缺少天地之力補充的情況下,能夠支撐你幾次防禦!”

轟!轟!轟!

紫光迅猛無匹地攻擊著滅神巨人,雖說無法正麵破開巨人防禦,但卻不斷消耗著寧凡的法力。

防禦是需要法力的!

何況是滅神盾這種級別的法寶,對於法力的消耗自然更是巨大!

從前的寧凡有著木陰陽的便利,恢複法力的速度異於常人,故而才能長時間開啟滅神盾,與敵人拚消耗。

但可惜,眼前的何家仙帝便是一個異數,是一個能掐斷寧凡法力恢複的棘手敵人。

如此一來,就不能打消耗戰了…

若是隻憑與白鹿真人鬥法的手段,寧凡必敗無疑!

“區區仙尊小輩,居然能讓老夫使出一絲掌位毒力,你已足以自傲!作為對你的嘉獎,你死後,老夫會將你的屍身好好保存的,嗬嗬,仙帝之下的肉身,絕對沒有比你更優秀的了,定能賣個好價錢!”

紫毒蟾蜍一副勝券在握的口吻,冷笑道。

寧凡體內被劇毒侵蝕,隱隱有些難以拔除,心知不能再拖,麵色頓時一狠,抬指一點長空,半空中頓時幻化出一副巨大雷圖。

繼而雷圖中一聲雀鳴,飛出一隻周身氤氳著雷光的巨雀,朝蟾蜍猛地撞去。

“五劫仙王修為的雷獸麼…”

蟾蜍目光一縮,繼而冷笑不絕,紫霧一噴,將那巨雀逼退回雷圖之內。

在蟾蜍分神的瞬間,其身後忽然裂開一道空間裂縫,繼而便有一道粉嫩的拳芒,從空間之內打出,一拳轟在蟾蜍脊背之上。

蟾蜍肉身雖說強大,毫無防備地被一拳打中,仍是有了一些傷勢,悶哼一聲,咳出鮮血,獸瞳頓時有了陰沉。

攻擊他的不是旁物,居然是一個模樣十二三歲的小丫頭,粉雕玉琢的模樣,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一拳之力卻堪比準帝威能!

不,不是活人…居然隻是傀儡!

“準帝傀儡是麼,這可是老夫都不敢奢望的好東西啊,區區仙尊,居然會有,嗬嗬,殺了你,此物便也歸我了!”

蟾蜍張口一吞,將那不哭不笑的準帝傀儡一口吞入腹中,並舒服地打了一個飽嗝。

繼而充滿譏諷地對苦苦防禦紫光攻擊的寧凡道,“還有什麼神通,通通使出來吧!螻蟻!”

“螻蟻是麼…便讓你看看螻蟻的厲害!”

隨著寧凡得計般的一笑,蟾蜍腹中忽然有了劇痛,內視己身之後,頓時一驚。此刻在他的體內,居然有數以億計的螞蟻,在其腹內啃食著他的內髒,吞吃他的元神!

“這是什麼螞蟻!什麼時候進入我體內的!居然能咬動我的仙帝元神,難道是傳說中的太古靈蟲…噬金蟻?!居然有如此多的數量,可有仙帝能抗衡如此多的噬金蟻?!但此子怎可能會有如此之多的…等等,不對!”

原本神情駭然的蟾蜍,忽然察覺了什麼,繼而冷笑一聲,喝道,“解!”

體內萬蟻噬身的幻象,頓時消失了!

螞蟻噬體的一幕,原來隻是幻術罷了!

他堂堂仙帝,居然會中這等小伎倆,對方的幻術造詣很高啊。

蟾蜍表麵上在冷笑,內心深處卻有一絲後怕。

對方似乎不懂得一擊必殺的幻術啊,還好,還好,幸好他中的隻是普通迷惑幻術,若是那種殺傷力極大的幻術,如此深陷其中,極可能已經有了重傷…

可惜隻是這種程度幻術的話,根本不可能對他造成致命威脅,最多也不過是迷惑一二罷了。

真是個手段迭出的小子!

六種道則,七寶妙樹,五劫仙王靈獸,準帝傀儡,連仙帝都攻不破的巨人金身,足以迷惑仙帝的幻術造詣…

莫說是末法時代,便是放在太古修真盛世,似這等厲害的仙尊,都找不出幾個吧!

能夠滅殺如此資質的天才,蟾蜍的內心,有了扭曲的興奮!

“小子,你的幻術奈何不了老夫,還有什麼最後手段,快些使出來吧!別妄想能從此界逃脫,須知此界空間,其實是以老夫萬古真身的腸胃空間祭煉而成,若無老夫同意,你是逃不出去的!”

“逃?為何要逃。”

寧凡語氣帶著萬古不化的冰冷,忽得從高空傳下。

五劫仙王的始祖雷雀也好,準帝傀儡也罷,都隻是一個攻擊誘餌罷了,寧凡可沒指望能憑這些手段滅殺仙帝。

寧凡要的是偷襲,是擊傷!

何家仙帝被偷襲而傷,多少都會有一絲心神上的波動,而這波動時刻,正是寧凡施展幻術偷襲的絕佳時機。

幻術也不是最終目的。

隻是用來給水淹一界瓶的最終一擊,爭取布局時間罷了。

寧凡殺意已動,他要在此地,在何家,憑借水淹瓶三水之力的全部威能,行弑殺仙帝的瘋狂之舉!

三水之力一開,足以滅殺仙帝,但這卻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能被這仙帝提前跑掉。

強如水淹大帝,當年也是先封天鎖地之後,才水淹七名叛亂仙帝的。

若無這一準備,對方就算無法防禦水淹瓶的威能,也大可逃之夭夭。仙帝若是不惜代價逃跑,水淹瓶威力再大,也隻能打空…

寧凡可不想這名何家仙帝逃之夭夭,幻術迷惑對方的時間裏,寧凡早已催動勢字秘,將這禁地空間完全封鎖!

本來還在諷笑的蟾蜍,終於從幻術之中徹底清醒,五感徹底恢複的第一時間,他便嗅到了海風的鹹腥,聽到了海浪的波濤聲。

蟾蜍猛地抬頭,而後,他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所有的神情,隻剩下驚駭欲絕!

此界空間的天空,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倒懸於蒼穹的汪洋大海!

那是…什麼海!

一滴海水從空中滴落,落在他身上,居然直接砸得他咳出一絲鮮血!

隻是一滴海水,居然就有如此恐怖的威能,若是一整個海洋落下…

蟾蜍內心狂跳不止!他切切實實感受到了頭頂那片大海的恐怖!感受到了寧凡手中淨瓶之上,不斷傳出的法寶氣息。

居然是…先天中品法寶!是準聖都不一定能夠擁有的至寶!

此子…怎麼有如此可怕的殺手鐧!

若他不逃,絕對會直接隕落在此海之下,成為海中亡魂!

“毒行萬裏之術!”

蟾蜍背上的毒包忽然狂噴毒液,其身軀更是搖身一晃,速度全開,試圖借這漫天毒液,施展毒遁逃生。

可惜他身形一晃之後,居然還在原地,沒有逃離半分,這才駭然發覺,此地空間不知何時,居然布滿了金色的封印,根本無法逃出!

即便此地是他腸胃空間,也無法進出自由了!

難道說…此子的幻術,隻是為了獲得封天鎖地的時間嗎!

該死,該死!

若是時間充裕,這等封鎖他隻要數息便可全部打破,但眼下,他已經沒有打破這些封印的時間。

倒懸於天空的大海,好似索命亡魂,刹那間從天空中傾覆而下,凶浪滔天,水淹一界!

此界…沒有任何角落是安全的!全部處在汪洋大海的攻擊之下!

隻被海浪淹沒的一瞬間,蟾蜍便有了重傷,根本無法擺脫身上的沉重海浪,隻驚駭欲絕地嘶吼道。

“等等,等等!小友萬萬不可,小友饒我…啊!”

淒厲的慘叫聲,從何家禁地空間之中傳出,海浪之下,是蟾蜍苦苦掙紮的聲音。

畢竟是仙帝,縱然淹沒在逆塵海的海水之下,也不會一時半刻便死去,肉身毀去後,金色元神還能強撐。

但那種強撐,也隻是時間問題,徒勞之舉。

四個時辰後,一聲元神自爆的巨響從海底傳出。

繼而,海浪下的掙紮便徹底平息了。

風平浪靜的大海上,寧凡站在一個巨大淨瓶之上,隨著波濤漂浮。

海浪下,則是無法化解的衝天怨氣,不斷宣泄而出!

帝死之怨!

骨齡十二萬歲的時候,寧凡終於生平第一次,滅殺了一名仙帝!

以寧凡處事不驚的性格,此刻都有些心緒激動了。

因為能夠擊殺仙帝,便意味著,如今的他…真正站在了末法修真界的一列!

當然,使用水淹瓶三水之力的反噬,即便是神靈廢體也不能完全無視,再加上體內的猛毒侵蝕,寧凡雖說殺了仙帝,體內的傷勢卻也不輕…

何家禁地外,甲士越聚越多,這些人本想進入禁地,查探命牌閣諸多命牌破碎一事,但此刻,卻礙於禁地空間不斷瀉出的恐怖震動,而不敢擅自進入。

他們的仙帝老祖,似乎在和什麼人鬥法,此刻進入禁地,無疑會卷入到那等恐怖波動中,白白送命。

從命牌閣的情況來看,貌似駐守禁地的何家修士,全部都已經隕落了,足可見禁地內的鬥法波及是何等駭人了。

“看來這一次入侵我何家的強者,不是什麼等閑之輩啊,老祖出手了這麼久,居然都沒能拿下對方!”

“不過最後贏的一定是老祖!畢竟老祖可是日夜吸收聖祖遺留的毒屍修煉,一身毒功非同小可,同級仙帝之中,老祖雖說不是最強,卻也從未敗過,再不濟,也能憑一身毒功,和對方仙帝耗個平手呢。”

“從這入侵者偶爾瀉出的氣息來看,對方似乎不是仙帝,隻是一個萬古仙尊…”

“不可能!區區仙尊,怎可能在老祖手中撐這麼久!你定是感知錯了!”

“沒聽說麼,大卑草原那邊,前幾日就有一個仙尊修士,滅殺了一名巔峰仙王呢,據說那名厲害莫測的仙尊,是一個藏頭露尾的鬼麵修士…”

“嘶!若世上真有如此厲害的仙尊,老祖難以速戰速決便有理由了。莫非入侵我何家的,便是在大卑草原行凶的那個鬼麵仙尊?”

“應該不是同一人吧,我三焰結界可不會任由草原修士隨便進入的。但若是那名在大卑草原作亂的鬼麵修士,本就是我三焰中人,又或者持有通行許可,則不排除他便是入侵者的可能…”

四個時辰後,議論聲忽然戛然而止。

因為禁地空間持續了四個時辰的鬥法波動,終於平息了。

“看來老祖已經拿下了那名入侵者。”

眾何家修士歡天喜地地慶祝起來,並有一些人開啟了禁地入口,欲入其內給老祖收拾戰場廢墟。

然而禁地空間開啟後,從中走出的並不是他們神通廣大的老祖。

而是一個模樣陌生的鬼麵修士!

鬼麵銀發之修,周身閃爍著妖異的血芒,更透出無法形容的恐怖煞氣!

在鬼麵修士的身後,則以道則之線,拖動著一隻百丈之巨的蟾蜍巨屍!

“鬼…鬼麵修士!真的是鬼麵修士,是那個在草原行凶的人嗎!”

“那蟾蜍不是老祖的萬古真身嗎!這鬼麵修士怎麼還活著,老祖呢,老祖去哪裏了。”

“老祖…死了!老祖已經死了!天亡我何家!大家快逃!”

卻是把守命牌閣樓的一名何家長老,忽然滿麵煞白,疾馳而來,將這一最為糟糕的消息,通知給了何家眾人。

一時間,整個何家集體失聲,少數人堅決不信此事,但多數人卻選擇了相信,在寧凡怨念滔天的煞氣麵前,便是一些萬古仙尊也難以自若,一咬牙,終於開始雜亂無章的瘋狂逃竄!

同血脈族群若是誕生仙帝,則所有族人都會有血脈上的某種提升。

但此刻,那種血脈提升分明消失了…

老祖極可能…真的隕落了!

被這個來曆不明的鬼麵修士所殺!

萬古仙尊擊殺仙帝,此事聽起來極為荒謬,但若是此事當真…

則他們所有何家修士,必須逃!否則極可能被這鬼麵修士趕盡殺絕,連根拔除!

該死該死該死!他們何家何時惹上了這麼一位凶星,莫非是他們所暗害的藥奴之中,有著凶星後人不成!該死該死該死!早知會有如此惡報,他們絕對不會害那些藥奴性命的!

“敢戰者,十不存一麼…”

寧凡神色帶著深深的疲憊,強行壓製著體內劇毒與傷勢,揮手丟下了身後的巨大蟾蜍屍,繼而身形一晃,化作紅芒消失無影。

妖異的紅芒閃爍處,一個個何家修士無可反抗地被那紅芒貫穿身體,慘叫聲中,不斷有人暴體而亡。

何家並不是什麼善族,族人幹著肮髒買賣,騙殺的藥奴更是不計其數。殺一個何家老祖是殺,殺一族也是殺。反正殺戒已開,麵對何家這種毒瘤,寧凡可不會像在海巫部那樣有所留手的!

半個時辰後,整個何家一片屍山血海。

一日後,一個地震般的消息,傳遍整個三焰,甚至傳到了大卑草原那一邊!

何家上至仙帝,下至尋常甲士,一族三萬修士,被人屠戮一空!

據一些恰好路過此地的目擊者稱,殺人者,是一個鬼麵銀發的修士!

據有心之人對比,此鬼麵修士,正是前幾日擊殺大卑草原白鹿真人的同一人!

無數勢力強者盡出,開始瘋狂打探那名鬼麵修士的情報。

不得不慎重!

這一次是何家滿門被滅,下一次,誰知道會是哪一族被滅!

能讓何家老祖逃跑都辦不到的存在,足以讓絕大多數的三焰仙帝感到頭皮發麻了!

必須弄清此人的身份、目的!

更有無數三焰勢力,將族內防衛,提高到最高戒嚴的程度!

多年未碰頭的三焰之主,也終於在時隔無數年之後,再度於屍骨山脈碰頭,隻為商議何家被滅一事…

空焰大陸,屍骨山脈。

此刻,空焰之主死帝、石焰之主靈山大帝、木焰之主千手大帝齊聚一堂,皆是神情陰沉。

下方服侍的各大陸從屬官,一個個戰戰兢兢,生怕在三大焰主盛怒之時,一句話說錯,丟了性命…

“聖祖所留存屍,全都被此人取走了嗎!”

“仙尊仙王屍也就罷了,但那些仙帝之屍,決不能落入此修手中!更何況,其中還有一具準聖之屍啊!當年我們可是約好,誰若是真正踏入那一層次,便可享用那準聖屍,令修為再進一步…如今那屍身被奪,豈不是令我等約定成了一紙空談!”

“雖說那準聖屍是女子身,但若是對於修行有益,本尊何惜化男為女!可恨,可恨!”

“此子該殺!”

“若讓老夫查出其下落,必將其碎屍萬段!”

靈山大帝與千手大帝,你一言我一語,將寧凡罵了個狗血淋頭。

唯有死帝陰沉著臉,不發一言,許久,才插嘴道,

“我的因果搜羅,搜不出此子所在!”

“什麼!”

“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此子能夠隔絕因果探查,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空主知道那人是誰?”

“嗯,略有猜測。若你二人肯替我看守屍骨山脈一段時間,我可以親自出馬,去試試捉拿此子,奪回準聖女屍。”

“哈哈,甚好!有空主出麵,此事必能輕易解決!既如此,老夫和木主,便在這屍骨山脈等待空主的好消息了。”

“好消息?你們可不要抱太大希望,那個小子可是從我手中正麵跑掉過一次的。能否查出他的行蹤還未可知,便是查出,我能留下他的把握,也不足兩成…”

“什麼!此子居然能從空主手上跑掉!他不是一個萬古仙尊嗎?”

石主、木主皆是一驚。

死帝則極為玩味地瞟了石主一眼。

大海撈針去找,多半找不到此子的,但若是守株待兔呢…

有趣的小子,便看你能否從本帝手中逃掉第二次吧!不要以為殺一個何家六劫仙帝,便有資格與仙帝之中真正的強者平起平坐!

你…還嫩著呢!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5 19:44:34

第1072章 山脈入侵!

覆滅何家之後,寧凡一路離去,尋了處偏僻之地,遁入玄陰界。

與滅殺白鹿不同,這一戰,寧凡所獲得的戰利品遠超上一次。

畢竟是一整個仙帝勢力的底蘊,各品階丹藥、法寶,在玄陰界內堆積如山。低階一些的,寧凡全部分發給了玄陰界的鼎爐使用;高階的東西,以眾鼎爐的修為也用不了,寧凡便自己留下了。

有助於提升碎念修為的丹藥,一共繳獲的兩千多瓶!

有助於提升萬古修為的丹藥,也獲得了數十瓶。

何家畢竟是木焰煉丹大族,寧凡還從何家繳獲的不少稀世丹藥、丹方,便是九轉金丹、帝丹的丹方,都繳獲了許多。

各種稀世藥材不計其數。

居然還獲得了數量龐大的道晶。

和草原修士愛慕金銀、石幣不同,三焰修士似乎更加實在,和外界修士沒有兩樣,流通著道晶這種貨幣。

至於何家從古至今所積攢的屍體,全都被寧凡搬空。適合葬月奪舍的肉身,寧凡也找到了一具。

他的初衷,本隻打算從何家奪一具隨便哪劫修為的仙帝女屍即可,卻不料,直接獲得了一具一階準聖的女屍。

這可是遠超預期的收獲了!

憑何家的底蘊,是不可能收集到這等級別的女屍的,此屍隻可能有一個來曆,那便是南藥聖所遺留之物。

當寧凡將此屍展示給葬月看時,葬月先是不可思議,繼而激動地一把抱住寧凡。

這個腦袋時而脫線的女帝,貌似真的很期待能重新擁有一具肉身呢…

“哈哈,不愧是我所看中的小霪賊,居然真的替我弄到的肉身,且還是如此高品質的肉身!”你什麼時候看中我了,我怎麼不知道…

“放心!待我成功奪舍此肉身,定會好好報答你的恩情!”怎麼報答,肉償麼,嗯,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

“可惜奪舍需要很多時間,似我這等存在,奪舍肉身不難,難得是令元神與肉身完美契合。這一過程起碼需要十萬年乃至數百萬年,未完美契合前,我縱然擁有肉身,能發揮的修為也定然不足全盛時的十分之一。且完美契合前,若是過多使用修為,還可能使元神、肉身之前出現一些問題…”

葬月轉而秀眉一蹙,短時間內,她想以全盛時的修為幫助寧凡,貌似有些難呢。且若真開始奪舍,還需要諸多準備,各種麻煩都需要應對…

微微冷靜後,葬月老臉一紅,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剛因為太激動,居然一把抱住了寧凡。

頓時心髒撲通亂跳,一把推開寧凡,狠狠白了寧凡一眼,卻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寧凡無語,是她自己要投懷送抱,怪他咯?

倒也不至於因為葬月隨便一個白眼就生氣。

一路走來,他與葬月共同經曆了許多生死大難,彼此的關係雖說還有些針鋒相對,卻也算有了一定交情。

如今能幫助葬月真正修回肉身,寧凡也是十分高興的。

“你不必擔心與此肉身融合,需要花費太多時間。我幫你尋找肉身之時,恰好獲得了一些有助於加快修士奪舍的丹藥,對方似乎對於奪舍一事頗為熱衷呢,故而這類丹藥收藏的可是相當不少。且我還有多的南海泉水,正好給你使用。”

“南海泉水倒是不錯,但丹藥的話…是什麼品階的丹藥?”

“什麼品階的都有,有鉛品,有銀品,有金品,甚至還有…帝品。”

“太好了!居然還有帝品丹藥!若有一顆這種丹藥,我與這具肉身完美契合,起碼能節約數十萬年苦功的!”

“不止一顆…大概有十五六顆吧。”

“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多九轉帝丹!你替我尋找肉身,都經曆了什麼!還有你的身體…居然…”

後知後覺的葬月,這才發覺,寧凡體內似乎有著極為嚴重的傷勢,更似乎中了劇毒,那劇毒,連她都覺得有些危險…

小霪賊似乎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又變強了。

也在她所不知道的時候,為了她,遇到了一些生死危機…毒傷他的,大概是仙帝吧…

“小事而已。丹藥、肉身以及奪舍所需要的其他材料,我都留給你了,你便在玄陰界內嚐試奪舍吧。若是速度快的話,或許數月後,便能與這肉身完美契合,並幫我一些忙呢。”

在葬月複雜的目光中,寧凡不以為意地一笑,轉身離去,又去找歐陽暖了。

何家是煉丹大族,獨屬於煉丹師的好東西可不少,這些東西,寧凡分出了一些對歐陽暖有用的東西,全部留給了歐陽暖。

而後,寧凡進入了一座萬年歲月塔。

此戰他看似風光,連仙帝都滅殺成功,但所遭受的傷勢,同樣也是極其嚴重的。

首先是水淹一界瓶的三水反噬,三水之力下,強如何家老祖都得飲恨,寧凡卻也不好受。使用三水之力的代價,直接導致他的體內出現嚴重傷勢,強如神靈廢體,都在那等反噬之下內部幾近半毀…

其次是何家老祖的猛毒。寧凡中了何家老祖的毒,體內三滴太古毒髓毒根深種,好似跗骨之蛆無法拔除。即便他服食了一些金丹、帝丹級解毒丹藥,也無法對此毒有絲毫的緩解,這才是真正麻煩的地方。

此戰,寧凡再次確認了自己的戰力。

若是不惜代價使用三水之力,則他強得可怕,隻要布局得當,莫說對手隻是一名六劫仙帝,便是數名,他也有信心全部滅殺!

但水淹瓶並不能經常使用,起碼在寧凡各方麵實力更進一個層次之前,不能過多使用。

僅此戰使用一次,寧凡體內髒腑、血肉、經絡、元神、識海便幾近半毀,非長時間療傷不可痊愈,代價不可謂不重。

但若不使用水淹瓶的三水之力,則寧凡對上真正的仙帝,其實還要稍落下風的,取勝幾無可能。畢竟他的本身修為,差仙帝太多了。

且就算使用了三水之力,能將對方仙帝擊殺,寧凡也無法保證不被對方反咬一口,此刻所中的猛毒,便是一種證明。

“我體內的毒,當真有些棘手了。這是接近掌位的毒力,居然連帝品解毒丹藥都無法拔除此毒…”

寧凡皺著眉頭,內視己身。

此刻在他體內,三滴太古毒髓肆虐橫行,生物般在其體內破壞。那是何祖耗費一生才煉出的三滴最強毒液,是何祖一生道行所在,一旦中毒,豈能輕易拔除。

以寧凡神靈廢體之強,都在此毒侵蝕之下不斷加重著傷勢。若不拔除此毒,想要完成療傷,沒有任何可能。

考慮許久之後,寧凡終於有了決定,屈掌一招之下,其身前頓時多出一株毒氣衝天的幽綠毒花。

正是他當日從百花寶庫之中所獲得的三荒毒仙!

此花之毒,一滴可殺仙尊,整株可殺仙王,乃是一等一的毒物!若是服食此花,則可極大提升修士毒抗!

從前的寧凡有著自知之明,不敢貿然服食此花,但如今他神靈廢體強大無比,便也不再畏懼此花毒素。

“隻憑這一株三荒毒仙的話,貌似還有些不夠…”

寧凡再一招,其身前不遠處,頓時多出一具百丈蟾蜍巨屍,這是何祖的萬古真身,蘊含了何祖一身猛毒。

更有數十萬具古屍,被寧凡一一取出,從命仙屍體,到仙帝屍體不等,都是從何家劫掠而來的好東西!

再一招,成百上千的猛毒之物,被寧凡取出,也都是覆滅何家後的戰利品。

而後,便是何家儲備的無數毒丹,從八轉丹藥到九轉帝丹,合計有數十萬顆之多!

更有上千卷何家毒功,被寧凡取了出來。

“倘若普通手段無法驅除何祖之毒,便也不必再驅除了,直接將這三滴毒液煉化即可!”

“何祖之毒,是從無數古屍之中提煉出的屍毒,從分類來看,算是屍毒一類。屍毒的話,於我而言,並不是什麼陌生力量。修真第一步時,我也修煉過屍魔一道,更可憑古魔精氣凝聚一些弱毒的!”

“何祖是佛修,所煉屍毒與佛法同源,倘若我逆而吞噬,並以古魔之道煉化此毒液,修一個毒陰陽出來,又如何!”

“若我修這毒陰陽,則不能隻和何祖一樣,單修屍毒,此人之所以無法真正踏入掌位,便是因為他的毒素太過單一,若我去修的話…”

寧凡眼中精芒連閃。

而後,開始了為期萬年的漫長修行。

外界的時間,還停留在寧凡入塔前的一刻。

但當寧凡從萬年歲月塔走出時,臉上卻再次多了萬年歲月的風塵。

骨齡,十三萬。

傷勢,痊愈!

體內毒素仍在,但已經不再侵害寧凡身體,而是成了寧凡修為的一部分!

古魔第二陰陽…毒陰陽修成!

道經,多出了毒陰陽的篇章!

魔符的筆畫因為古魔血脈未改變的原因,沒有增加,但魔符的圖案卻有了一些刪改。

原本隻是諸多樹木,現在則少了一些不必要的大樹枝杈,多餘的筆畫,繪成了大樹下的一株三荒毒仙。

此魔符,同時具備了木與毒的力量!

修成了毒陰陽之後,寧凡擁有了第七種道則力量。與木陰陽加快法力恢複不同,毒陰陽的好處,一方麵將寧凡的毒抗提升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另一方麵,也讓寧凡的神通法術,附加上了毒攻。毒之一道,不似火、雷霸道,但若是運用得當,有時能比火雷道則,更加令人防不勝防。

若再與那何祖戰上一次,寧凡有著極大信心,可以完全免疫何祖一級的毒攻!

修成毒陰陽後,寧凡的古魔修為,從天魔十涅,直接暴漲一個境界,達到了天魔十一涅。

至於古神、古妖修為,則在這萬年修行之中,吸收了大量丹藥之力,相繼突破到碎念後期。

滅一個何家,好處自然不可能小的,畢竟那何家,可是堂堂仙帝勢力!

可惜,這種生意是不可能一直做下去的。表麵上看,寧凡滅何家十分輕鬆,實際風險並不低的。若非此次執意要替葬月找一具肉身,他其實也不願意與何家仙帝直接拚個你死我活。

幸而是他勝了…

若是他水淹瓶的一番算計稍有差池,沒能殺死何祖,而被何祖反殺呢?

若是在他滅殺何祖之後,在虛弱之際被另外一名木焰仙帝半路截殺呢?

如非必要,這種風險不冒也罷。

當然若是葬月奪舍成功,並與那準聖女屍完美契合,則另當別論了…屆時再去劫掠一些仙帝勢力,寧凡也有一些信心…

“不必要的仙帝交鋒,自然是遠遠避開為妙,但可惜,總有些交鋒無法避免呢…”

寧凡微微一歎。

從玄陰界走出後,他便開始搜集此行另一個目標九狸先天祭器的情報。

然而根據所搜集的情報顯示,他所要尋找的祭器,貌似在一個十分麻煩的位置。

數日後,寧凡從木焰大陸幾經輾轉,潛入到死帝的地盤空焰大陸,途中甚至遭到了一些仙帝級魔物的攻擊,基本都是試探性的交手,飛速撤離戰場。

期間,寧凡與無靈智的仙帝級屍魔交手兩次。

與有靈智的仙帝屍魔交手一次。

有路上偶遇的三焰大族仙帝交手四次。

與仙帝級魔**手三次。

因他覆滅何家一事,貌似如今三焰強者迭出,更是對於不知名的遁光探查嚴密,也因如此,寧凡才會如此頻繁地與三焰強者偶遇、交火。

魔獸中,寧凡甚至還極為巧合地,和一隻仙帝魘龍大打了一場。

正是在他快要進入空焰邊界的時刻!

以寧凡神靈廢體之強,與那六劫修為的魘龍一戰,雖不能勝,卻也不至於一個照麵落敗的。

一人一龍本在酣戰,忽然間,那仙帝魘龍察覺到寧凡身上的一絲魘龍爪氣息,一怔之下,直接放棄了攻擊寧凡的意圖,並化出人形,極為友好地和寧凡攀談起來。

“想不到閣下居然也是一隻魘龍,老夫真是糊塗,居然對同族出手,這些先天靈藥,是老夫近十萬年搜集而來,便送給閣下算是賠罪吧。”某獨眼魘龍老者,歉疚地摸摸頭。

“…我不是魘龍。”寧凡微微無語,解釋了一句,卻還是默默收起了魘龍老者白送的靈藥。

老魔親傳魔道:敵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哈哈,明白,老夫明白的,魘龍一族在三焰地位尷尬,因一身爪鱗角極為適合煉寶,故而時常成為其他三焰仙帝聯手獵殺的目標。閣下想要隱藏身份的心情,老夫十分明白,但可惜,你那鋒利的爪子,嘿嘿,瞞不過老夫聰慧的雙眼…”獨眼老者一副‘我懂得’的表情,對寧凡和善笑道。

“…不,你不明白,這魘龍爪是一件靈裝,從某種意義而言,我持有你族同胞的屍身靈裝,算是你的大敵才是。這架,還是應該繼續打下去的。”寧凡…

“哈哈,閣下真是愛開玩笑。等閑三焰強者持有我魘龍屍骨靈裝,絕不可能激發出如此特殊的龍爪氣息。不會錯,這氣息之中,包含了淡淡一絲古魔精氣,精氣之中,又有一絲古妖靈力的味道,正是我魘龍的特有氣息!我魘龍始祖,乃是古妖、古魔的雜交而生,後人雖無法再晉入古妖古魔,但卻保留下了這種獨有氣息,這等氣息,可不是末法修真界的修士能夠模仿出來的。所謂的靈裝借口,一定隻是閣下的一種偽裝吧!明白,老夫明白的…”獨眼老者一本正經地分析道。

“…所以說,我本就是古魔、古妖同修,故而使用魘龍爪,才能發揮一絲近乎魘龍同類的氣息…”寧凡…

“明白,明白…閣下想要隱瞞身份的心情,老夫十分明白。實不相瞞,老夫也不是一隻魘龍…老夫是一條蜥蜴,一條長成了龍形的蜥蜴…”

不,你才是真的魘龍…

“且你身上還有我魘龍獨有的自然氣息,嗬嗬,正是我魘龍一族愛護自然的一種證明。”

所以說了,我是象征自然界造物主的遠古神靈…您老人家真的誤會了。

“算了,懶得解釋了…”

寧凡來這空焰,還有正事要做,自然懶得和這獨眼魘龍繼續墨跡。

但既然對方已不打算阻止他前進,他便也繼續趕路了。

“且慢,小友請留步!老夫身為同族長輩,還未給你盡一盡地主之誼。嘿!你這趕路方向,是要前往空焰屍骨山脈啊!好,甚好!老夫正好有一些舊賬,要和那空焰死帝算算,走,我們一起去!你肯定也是有什麼部件被那空焰死帝摘掉了吧!哎,老夫隻損失了一隻眼,你居然損失掉了全身上下所有零件,隻剩一隻左爪…可憐,你真是世上最可憐的一隻魘龍了。”

所以說…我不是被人獵殺、隻剩下左爪的魘龍,而是一個戴著魘龍左爪靈裝的修士啊….

寧凡微微頭疼,本打算獨自前往空焰屍骨山脈,卻不料,會有這麼一個纏人的魘龍老頭同行。

這智商欠費的老頭,居然一口認定,他是一隻魘龍同胞!

更居然…一路尾隨於他,和他一起來到了屍骨山脈!

說也奇怪…在這三焰領地之上,寧凡趕路之時,經過一些仙帝魔物領地,往往都會被那些魔物攻擊。

但有了這個怪老頭跟隨後,便再也沒有魔物攻擊他了…

“…別看老夫隻是六劫修為,但若是激發我魘龍一族血脈天賦,那可是能越級殺人的,便是死帝也要懼我三分,等閑仙帝魔物則更是畏我如虎。放心,老夫陪你走一趟屍骨山脈,定會護你有去有回的!”

敢情這老頭是擔心他死在屍骨山脈,才謊稱要去屍骨山脈算舊賬,與他同行的?

“…不過你會選在此時此刻前往屍骨山脈,也是一大幸運。聽說死帝剛剛因為某些變故,離開了屍骨山脈,如今坐鎮屍骨山脈的人,成了石主與木主。嘿!那兩個老貨,可沒有死帝厲害,我們此去屍骨山脈,無疑可以安全許多!”

死帝不在?那可確實是一個好消息,起碼不用和附身在死帝體內的焰祖交手了,那可是大卑五尊之一呢。

“…聽說死帝是外出捉拿一個鬼麵狂徒去了,那鬼麵狂徒滅了何家滿門。嘿!好大的手筆,好烈的個性,我喜歡!早就看何家那群小東西不順眼了,一天到晚算計藥奴,有個屁用,到頭來還不是被人連鍋端!咦?說起來小友也是鬼麵銀發的打扮呢,倒是和那傳聞中的狂徒很像?巧合,一定是巧合,死帝到處找的人,哪有可能被老夫這麼巧給遇到…”

呃,老爺子啊,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情…

“哎,你真是一個不愛說話的魘龍呢,和其他許許多多的同胞一樣。無趣,真是無趣。對了,還沒問小友好端端的,前往屍骨山脈所為何事?”

“找東西。”

“什麼東西!嘿!老夫生平最喜歡的事情便是尋寶,人稱【三焰第一源天師】的尋寶專家,就是老夫了。誒?你沒聽說過這個稱號…那你聽說過老夫的名字嗎,龍三錘!這可是老夫第一次化形時,花一片龍鱗的報酬,請一個三焰文人給我起的雅名…什麼,也沒聽說過?嘿!真是個嘴硬的小子,不肯承認對我龍三錘久仰大名是麼,罷罷罷…你且將你要找的東西告訴老夫,老夫看看能不能給你提供一些信息。”

“…我找祭器,據我手中的一些情報顯示,我要找的祭器,就在空焰屍骨山脈。”

“嘿!祭器的話,你可真是問對人了,老夫對於屍骨山脈內部的祭器格局,可是了如指掌。不過啊同胞,聽說那裏的祭器是不能亂動的,動則會引發凶變。當然具體是何凶變,老夫也隻是聽說,沒有親眼見過,據說親眼見過那等凶變的人,都死了…死因是,屍骨山脈的白骨夫人!”

“白骨夫人?”

“嘿!總算有你小子感興趣的東西了,也罷,老夫生平最愛跟人講故事,人稱【三焰第一說書人】,便讓老夫給你講講白骨夫人的種種傳說吧,傳說那白骨夫人…”

“…然後是第一百六十六個傳說…”

“…第六百八十一個傳說…”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

“別講了…已經到了。”

數日後,寧凡一臉解脫地表情,來到了屍骨山脈的邊界。

對這老爺子的話嘮程度,寧凡表示十分頭疼,若非這老頭自稱對屍骨山脈了如指掌,可能會對此行有所幫助,寧凡多半已經開啟烏仙雲,將這磨人的老頭甩掉了。

屍骨山脈,空焰的最大禁地所在。

傳說在這屍骨山脈之中,有著一大凶物,那凶物被人稱作白骨夫人。

更隻有三焰仙帝之中,極個別的幾個人知曉,所謂的白骨夫人,還有另外一個恐怖身份。

沉睡中的三焰第一至尊!

名為龍三錘種種第一稱號,多半隻是吹噓。

但白骨夫人的第一稱號,卻是實至名歸,是以無數三焰強者之血證明過的最強!

而寧凡所要尋找的九狸祭器,貌似…就在這屍骨山脈的深山老林之中…

當寧凡與龍三錘來到屍骨山脈之時,此刻處於最高戒嚴的屍骨山脈,頓時察覺到了二人的入侵。

無數甲士開始朝此地趕來!

並有一些烽火狼煙,熊熊升上天際!

“哦?死帝才不在數日,又有不知死活的人要闖屍骨山脈了?這是今天的第幾波人馬了?”屍骨山脈邊界,一處宮殿之內,似有所感的木主千手大帝,不屑一哼。

“我出手,還是你出手?”

“反正都是一群連山脈結界都破不開的廢物,我就不出手了,有勞石主辛苦一趟了。”

“小事而已,來的人似乎是兩名萬古呢,其中還有一個仙帝。老夫的靈山焰璽,正缺這等強者血肉祭煉…”

嗤!

石主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褐色焰光,從宮殿內爆射而出,直奔狼煙最盛之地。

然而等他趕到此地,早已看不到寧凡、龍三錘的人影。

原處隻有結界陰陣陣力紛亂、破洞百出的景致!

“不可能!足以防禦七劫仙帝入侵的山脈結界,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兩名不知名的萬古入侵成功!”

石主頓時一驚。

這等結界,可是連他八劫仙帝修為,都無法短時間內破開的!

“不怕死的!和老夫追入屍骨山脈!拿下入侵者人頭的人,重賞十顆九轉帝丹!”

“喏!”

頓時便有近千名真仙之上山脈守衛,吼聲衝天!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5 19:44:34

第1073章 輪回如重逢

可惜,想要從岔路無數、十步一兇的茫茫山脈中,找出兩個入侵者的下落,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石主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帶了上千人馬,緊隨寧凡二人之后,追入屍骨山脈之中,卻只追了數座山的距離,便徹底跟丟了寧凡二人的行蹤。

一場氣勢如虹的追殺,居然無功而返。

寧凡有龍三錘帶路,並未費太大功夫,便甩掉了石主等人的追擊。

龍三錘對于屍骨山脈的地貌格局,確實十分熟悉,由他領路,寧凡在屍骨山脈行走之時,能夠避開許多迷陣、岔路、兇獸領地,減少一定的趕路時間,快速行進。

說是快速,其實也只是相對于普通人在屍骨山脈內的步履維艱而言。

縱然有龍三錘做向導,寧凡也不可能在這山脈之內健步如飛的。甩掉石主等人的速度,倒是足夠。

山脈之內,古木參天。

那些古木無邊無盡,不知枯死了多少萬年,最細的都需百人合抱,粗一些的古木,一棵便往往占地數畝。

古木生長暗合章法,樹與樹的縫隙間,形成了一條條分岔路。每一條分岔路都是龍形蜿蜒,無數岔路連接,好似萬龍盤踞,普通人或許感覺不到,然而修成了勢字秘的寧凡,一見此地格局,便感到撲面而來的強大氣勢。

並從這復雜地理格局之中,感受到一絲兇險之極的感覺,汗毛都不由自主的立了起來。

他的感覺,絕不會錯!這屍骨山脈是一處大兇之地!

山脈內隨便一草一木,看似普通,但都不能隨便亂動。

寧凡目光極為凝重。

就在剛剛,他不小心觸碰到此地一棵古木,立刻便引發了此地大勢一絲細微變化。

繼而便有無數細如女子長發的灰色劍絲,憑空從那棵古木之中爆射而出,所透出的威能,直接將寧凡、龍三錘二人轟地倒飛而出!

寧凡還好,有心防備之下,及時激發了滅神巨人的法相,一瞬間幻化出了完整滅神巨人形態,雖被那灰色劍絲轟飛,卻未受傷。

龍三錘就凄慘得多了,縱然緊要關頭激發了一身黑色龍鱗來防御,仍舊被打得吐血,有了一些傷勢。

有趣的是,這龍三錘一面吐血倒飛,一面還不忘身為魘龍前輩的責任感,一心想要保護寧凡。

碩大的黑色龍翼張開,一把阻擋在寧凡身前,一面擦掉嘴角鮮血,一面回頭望去,豎起大拇指,白亮的牙齒閃著亮光,一副熱血過頭的模樣。

“小友小心!不要碰此地任何草木,快來老夫龍翼之下,由老夫護你一二!不要怕,也不要惶恐,只要有老夫在…”

一回頭,龍三錘看到的,卻是散去了滅神巨人,毫發無損的寧凡。

灰色劍絲一擊之后,便散去了。

古老的樹林間,忽然有幾只烏鴉飛過…

尷尬。

除了尷尬開始尷尬。

一副前輩高人姿態的龍三錘,怎麼也想不到,連他這等六劫仙帝,都被此地劍絲一擊而傷,寧凡居然能夠毫發不損…

寧凡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這個龍三錘,貌似是一個極品啊,腦袋看起來著實有些不靈光。雖說獸身之修,多多少少都有些一根筋,但這位老爺子的一根筋程度,貌似有些超越常人底線了。

交談的多了,你會發現這人純粹就是一個笨蛋。

但不知為何,比起和那種城府極深的老怪同行,寧凡倒十分樂意與這種笨蛋同行的,起碼不用擔心對方背后捅一刀。

以他萬物溝通的能力,更是能輕易打探到如下情報,確定龍三錘的熱血愚笨,不是偽裝。

龍三錘的衣服:“我是衣服,是衣服!主人是笨蛋,是笨蛋!”

龍三錘的鞋:“我是鞋!我是鞋!主人是笨蛋,是笨蛋!”

龍三錘的眼屎:“我是眼屎!是眼屎!主人是笨蛋,是笨蛋!”

龍三錘的…

總之,這是一個有些可憐的魘龍仙帝,連他身上的零件,都在嘲笑他是個笨蛋…

若非有著如此便捷的情報能力,寧凡怎麼也不可能對龍三錘這等一面之交的人,報以信任的。

寧凡一抬手,拋出一瓶丹藥給龍三錘,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龍三錘接過丹藥,神念一掃,頓時神情一震,繼而熱淚盈眶。

“九轉帝丹!小友真是豪爽,居然隨手一送,就是如此高階的療傷丹藥!龍某真是太感動了!”

“…快服下療傷吧,我替你護法。不管怎麼說,都是我胡亂觸碰此地古木,才觸發了這等劍絲攻擊,連累你受傷,補償你些丹藥,也是理所當然。”寧凡淡淡道。

“大恩不言謝!相逢即是有緣,從今日起,龍某認定你這個朋友了,赴湯蹈火,小友一句話,龍某絕不推辭!”

龍三錘哈哈一笑,依言盤膝于地,服下丹藥煉化。

一霎間的豪爽笑聲,忽然帶給寧凡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熟悉偏又陌生。

煉化藥力療傷,多少需要一些時間。

起初龍三錘還聚精會神的療傷,后來便有些無聊,開始沒話找話和寧凡聊天。

與龍三錘話嘮不同,寧凡並不是個話多的人,在龍三錘看來,則完完全全就是八竿子捅不出一個屁的類型,性格無趣之極。

最終,龍三錘只得放棄與寧凡沒話找話,轉而舔了舔**,問道。

“有酒否!”

卻是酒癮上來了。

“…你身為仙帝,自己沒有靈酒?”寧凡無語。

“嘿!這點小事,不要計較地那麼清嘛。不瞞小友,老夫自己的酒啊,哈哈,早就喝完啦,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同胞,故而,故而…”

“…所以你和我同行,只是想騙點酒喝?”寧凡一陣頭大。

“哈哈,也不能這麼說。倒不是非喝酒不行,只是總覺得和小友一見如故,好似並不是第一天認識,便越發有想與小友共飲一杯的想法了。我輩修士相逢一場,志趣相投,倘若無法高坐百尺危樓,飲一壺真正的好酒,多少有些遺憾啊。”

寧凡微微沉默。

一見如故麼…

他似乎,也有一種詭異感覺,感覺和這龍三錘熟悉而陌生呢。

且龍三錘的話語,不知為何,帶給他一絲熟悉感,好似在哪里聽到過類似的話。

想起來了…

當年他第一次化名陸北,應羅云封妖陸道塵的請求,去解救一個古天庭將領——陸吾。

那陸吾消散前,似乎也說了類似的話語呢。

多謝,多謝!我要重入輪回了!多謝!

允人之諾,忠人之事,僅此而已,前輩無需多謝的。送君遠行,若無酒,豈非憾事!

說得好!好一句送君遠行!人人皆怕死亡,皆畏輪回,你卻把死亡比作一次遠行!這種豪氣,我比不了,此酒我飲下了,若下一世輪回,有緣相遇,必與君高坐危樓百尺,飲一壺真正的好酒!

與君高坐危樓百尺,飲一壺真正的好酒…

寧凡忽然有了一種靈魂沖擊之感,驀然有感,朝龍三錘查探而去。

這一探,他目光頓時一震,似印證了什麼,但又有無法解釋、匪夷所思的東西在里面。

眼前這個有些愚笨、有些仗義、有些豪氣的龍三錘,似乎,就是與他有過飲酒之約的陸吾…

若細細辨認二人的氣息,會發現二人的氣息因輪回的變遷,有著極大不同,但那不同之中,卻又有…一絲輪回也無法磨滅的本性不改。

這龍三錘,莫非竟是陸吾的來世?所謂的一見如故,也只是赴當年的一場酒約不成?

但,這又有解釋不通的地方。

陸吾才重入輪回多少年…

龍三錘的骨齡,明顯是從上古活到今日的一名大帝。

不可能是轉世。

那麼,那種與陸吾相似的氣息,只是一種,錯覺麼…

又或者輪回這種東西,本就不是正常的時間邏輯可以理解…

寧凡雙目青芒連閃,有了茫然,其輪回之悟,也在其腦海翻江倒海。

腦海之中兩個聲音,在爭論龍三錘是不是陸吾,一個聲音堅信自己的感覺不會錯,另一個聲音則不斷以時間邏輯的觀點,否定著這種論調。

許久,許久…

寧凡才面色恢復如常,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想不通。

看不透。

輪回這種東西,原來是如此費解的一件事嗎。

倘若置身其中,以自己的時間邏輯去理解,貌似…很難看到真實。

想不通,寧凡便也不再去想,只一拍儲物袋,取出兩壇靈酒,拋給龍三錘一壇,而后一把拍開泥封,咕咚咕咚痛飲起來。

好似要將內心所有的不解,一並飲入腹中,將之拋諸腦后。

龍三錘先是一怔,繼而哈哈大笑,同樣拍開泥封,痛飲起來。

飲罷,二人再無交流,龍三錘也很快煉化完藥力,恢復到全盛狀態。

然而還是有一些東西變化了。

之前龍三錘與寧凡同行,是出于庇護同胞小輩的一些善心。

而寧凡,則只是想利用龍三錘對于屍骨山脈的了解。

此刻則不同,二人之間,似有了一些交情,好似從多年以前就開始積累,好似這場對飲,是寧凡的第一次,卻不是龍三錘的第一次。

寧凡目光微微一瞇,確定了一件事,那便是龍三錘的肉身有些厲害,傷勢恢復極快,怕是沒有他送的丹藥,也能在極短時間之內自行痊愈。

“嘿!趕了這麼多天的路,居然沒問小友姓名,真是有些失禮。不知小友如何稱呼?”

“你可叫我寧凡,或是化名陸北…”

“陸北?這名字,感覺在哪里聽說過呢…果然,寧老弟給我一種一見如故之感!哈哈!”

“一見如故麼…輪回如陌生,輪回或許也如重逢…”

寧凡喃喃自語,所說出的話語,讓龍三錘目光一陣茫然。

只覺得寧凡話語中的道悟之高,已超出他的理解,現在看來,他好像從頭到尾多小瞧了這個后輩啊。

“寧老弟的防御手段可真是奪天地之造化了,居然能憑仙尊修為,擋下了此地聖人劍陣的攻擊,當真了得!老哥我本還想出手救你一救,沒想到反被你施了恩惠,哈哈,慚愧,慚愧。”龍三錘大笑道。

“若無一定手段,也不敢跑到這里來了。至于聖人劍陣麼…原來如此,難怪剛才的劍絲,會有如此可怕的威能,令我一瞬間有了開啟最大防御的預判,原來此地的大勢格局,竟形成了一處聖人絕殺劍陣,故而才會如此兇險…”寧凡面色不顯,內心卻是微微一震。

怪不得以他勢字秘的造詣,都看不破此地大勢的軌跡…

此地果然不是善地!

“傳聞大卑聖祖生前,曾在此地以山川格局為劍,天地為鞘,布下一大絕殺劍陣。在其死后,此地不知為何,又成了白骨夫人的沉睡之地。哎,老夫雖說是三焰第一百曉生,對于其中的隱秘卻也不甚了解。總之,你我在這山林之內行走,務必小心些,莫要亂動此地格局便是。至于你要找的祭器…哎,那種東西,更是此地格局的關鍵所在,若是有所移動…罷了,相識一場,若有格局兇變,老哥哥定助你一臂之力!”

言罷,傷勢痊愈的龍三錘,再度領著寧凡,在這氣息兇險的古樹岔路間輕車熟路地前進。

林道兩旁,偶爾會傳出古老強大的生物氣息,最次都有仙尊修為,仙帝修為的都有許多。

三焰是極丹聖域最危險的地方,屍骨山脈則又是三焰最危險的地方,會有如此之多的強大氣息蟄伏,寧凡並不奇怪。

也沒有去刻意探查那些氣息是什麼物種。

若不主動探查那些古老生物,貌似就不會被攻擊的樣子。

兩個山脈起伏連接之處,往往都會有陣法阻隔,防止外人隨便入侵到山脈內部。

自稱是三焰第一源天師的龍三錘,陣道造詣不過平平,破起這些陣法極為吃力。好在每每到了此時,寧凡便會尋找陰陣所在,以龍三錘無法理解的手段輕易混亂陣力,繼續前進。

寧凡身上的種種奇異,不斷刷新著龍三錘的認知,漸漸地,龍三錘就算再笨,也意識到寧凡就是覆滅何家、擊殺何祖的那個鬼面修士了。

當然,還沒意識到寧凡不是魘龍同類就是了。

寧凡一邊前進,一邊默記著此地陣法格局,漸漸地,整個屍骨山脈的虛實之變,在他內心一點點清晰起來。

屍骨山脈連綿起伏的山峰,何止千座,但其中,絕大多數都是陣法的虛位,處于實位的山峰,只有三百零五座。

實峰排列的格局更是詭異異常,倘若不是那種明辨大勢虛實的存在,絕對看不出這一點。此地三百零五座實峰,林立于大地上,若從天空向下看,便恍如一個以山為骨的巨人,四肢舒展,沉睡在大地之上!

三百零五塊骨,不是成人的骨骼數目,倒是與嬰兒的骨骼數約略吻合…

“此地格局,給我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不只是危機感那麼簡單,而是一種單純的不喜…”

“我們行進的路線,似是從這睡嬰格局的足部進入,一路朝頭部位置前進…”

“在那睡嬰格局的頭部,似封印著什麼強大無比的存在,那種強大…似比牛鬼至尊都要恐怖幾分,莫非便是傳說中的大卑五尊第一人…白骨夫人?”

“當年我在小獨孤處學得崩天劍指,那等劍道傳承,似與此地某種劍道力量彼此呼應…”

“說起來,當日天都帝算計于我,想誆騙我來空焰最兇密地,學什麼無上劍道…莫非天都帝所算計之地,正是這屍骨山脈?若真是如此,倒也是一種巧合了。”

寧凡一面緩緩行進,一面心思飛轉。

兩日后,他終于到龍三錘的無償帶路之下,來到了此地睡嬰格局的頭部位置!

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座高距密林上空的天荒巨門!

“天荒巨門是紫斗仙皇給紫斗仙修的后裔,所遺留的通往真界的道路。外界也有傳言,極丹聖域內部有著一座天荒石門,想不到,竟是真的!且這天荒石門存在的位置,還是三焰最最危險的屍骨山脈!”

“我之前還在疑惑,連我都能得知此地藏有一處天荒石門,為何人妖二族不圖謀這一處石門,而是圖謀蠻荒的那一處…原來如此,想必是因為極丹聖域的真正底蘊太強,而這處石門所在的位置太過棘手。以末法幻夢界的四天、妖族底蘊,想在大卑五尊的眼皮子底下對這處石門動手,成功率幾近于零。故而表面看起來,反倒是蠻荒的那一處比較容易得手了…”

“古怪…這一處天荒石門,居然在…呼喚我…”

若是從前的寧凡,聽不到這種呼喚。

但如今他是廢體神靈,且還是覺醒了萬物溝通能力的神靈。他能聽到這處天荒石門的心聲,旁人則聽不到!

“是鑰匙的感應…在你手上,不會錯的。亂古門徒呦,你可想…將我打開,從我這里,走入天荒古鏡,走入…真界!”

是天荒石門柔和的呼喚!

而后,寧凡便感到亂古所贈藏經塔的最后一層門后,似有什麼力量,正在一點點催動此門開啟。

那扇他怎麼也打不開的門!

那個聲稱‘君不識妾’的聲音!

我是你的鑰匙,可你卻遺忘了我...君不識妾...

轟地一聲,藏經塔門扉開啟!

繼而一道灰色流光,從玄陰界的藏經塔飛出,被寧凡一招之下,從中取出,落在掌心。

是一滴淚。

是灰色的淚,所凝成的虛幻鑰匙。

我是你的鑰匙,是你…開啟天荒石門,重返真界的鑰匙。這是那滴灰淚的心聲。

以鑰匙,打開我,則你便有資格重回真界,回到你…蝴蝶的故鄉,便是帶領紫斗仙修末裔,重返真界,也全部由你。是那天荒巨門的再度呼喚。

寧凡從未料到來到這屍骨山脈,還會有這等狀況發生,以他的心性,此刻都不由有了一絲茫然。

鑰匙什麼的,天荒石門什麼的,太突然了…他需要好好理一理。

尤其是那鑰匙。

那鑰匙的聲音,因為輪回阻隔,寧凡難以聽清音質。

但此刻近距離觸碰這灰淚鑰匙,他卻分明感受到了這個鑰匙所帶給他的熟悉感。

這鑰匙之中的氣息,分明…與劍祖一致。

原來如此,難怪這鑰匙會屢次對他說君不識妾了。

也是呢。

第四個舍空心劫中,寧凡看到了一些因果,他本是蝴蝶家鄉世世輪回的蝴蝶,是劍祖帶他離開蝴蝶家鄉,進入人間的。

劍祖一定是認識他的,但他因為世世輪回的緣故,早已不記得當年身為蝴蝶之時的那場邂逅。

叮鈴鈴!

寧凡手中的灰淚鑰匙,忽然發出光芒,震響起來。

同一時間,不遠處的某座灰色山峰之中,忽然傳出不絕于耳的鎖鏈碰撞聲。

準確的說,那聲音是從灰色山峰上的一個巨大溶洞之內傳出。

寧凡眉頭深鎖。

從那個溶洞之內,寧凡察覺到一股堪比遠古大修的恐怖氣勢!

那氣勢飄渺不定,時而很近,時而極遠,使得旁人很難準確感知那名遠古大修的氣息狀態。

不過想也知道,此地既然會忽然出現一個遠古大修,多半就是號稱大卑第一至尊的白骨夫人了…

溶洞內的白骨夫人,似乎並不是清醒狀態,而是在沉睡著。若是細聽,便會聽到這天地間的風聲,均勻地好似女子酣睡時的均勻呼吸…應該是那白骨夫人的呼吸聲無疑了。

“我要找的九貍祭器,似乎就在那個溶洞內…”寧凡如臨大敵道。

“傳聞中的白骨夫人,貌似就在那個溶洞之內沉睡。嘶!好可怕的氣息,比我想象中還要可怕幾分!一個不慎,便是必死之局!沒辦法了,寧老弟你在這里等著吧,我替你進那洞里找找,看看有沒有你要找的祭器!你這點修為,就別去冒險了!”

龍三錘齒關開始打顫,那是身體本能地在畏懼溶洞內的兇險,而不是他本人內心有了怯意。

他能預感到溶洞內白骨夫人的恐怖,但若是不得不冒一次險,豪爽如他,倒也樂意代替寧凡,去冒這一次險。

“不必了。前輩帶我一路行至此地,我已十分感激,自然不可能再讓前輩替我去犯險。想不到這白骨夫人的氣息,居然堪比遠古大修,看來這九貍祭器,果然不是那麼好拿的東西,此行稍有差池,不止我會死在此地,更可能會連累前輩一並死亡。這樣吧,前輩此刻便離去吧,我會等前輩離開屍骨山脈后,再進入此洞!屆時便是引發了一些變故,也不至于連累前輩了。”寧凡面無表情道。

“不可!你是老夫帶來的,老夫豈能將你一人…”

“前輩放心,若我只是一個人,逃跑之時也容易些。”

“哈哈,你是在變向說我堂堂六劫仙帝,是你一介仙尊小輩的累贅麼!”

龍三錘只管哈哈大笑,卻一副無論如何絕不提前離去的頑固姿態。

寧凡頓時大感頭疼,有這麼仗義的朋友,有時候也很令人無奈的。

罷了…

若事情真嚴重到不得不逃的地步,他便拼盡一切,帶龍三錘一起離開吧。

是陸吾也好,是龍三錘也罷,這個朋友,他認了。

“你快去拿你要的祭器吧。因為我之前療傷一時的耽擱,貌似石主的人,也已經快要追來此地了…你去找東西的時候,我正好在外面,替你阻擋石主的人馬!”

龍三錘獨眼忽而微微一瞇。

遠處的密林間,正有不少三焰修士朝此地接近。

當下大手一揮,直接送出狂風,送寧凡飛至溶洞入口。

而后負手而立,擋在溶洞方向前,已做好了與那些追擊者一場大戰的準備。

寧凡沒有再多言,朝著龍三錘方向遙遙一抱拳,而后閃身進入到溶洞之內。

越往洞內前行,他便越能感受到溶洞內,那好似間隔著一整個輪回的龐大氣勢。

約莫朝著洞內前行了數百步,忽有一道帶著混沌光澤的灰色劍芒,從洞內石壁懸掛著的一個空劍鞘斬了出來…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5 19:44:34

第1074章 數百万年一抹微笑

那灰色劍芒一斬而出,恐怖絕倫,龐大的劍壓一瞬間化作狂風,朝洞口方向驟然席卷。

寧凡目光一凜,二話不說,便在這巨大溶洞中,直接開啟了滅神巨人的最强形態!

百丈金焰巨人更是頂著巨盾,朝那混沌劍芒猛衝而出。那仿佛足以破滅万物的劍芒,一路貫穿而來,繼而轟在了滅神巨盾之上。

寧凡不敢以巨人身軀直接擋那劍芒!

那劍芒帶給他極為危險的感覺,給他一種九山八海無物不斷的睥睨氣勢!倘若直接以巨人金身去擋,寧凡有一種直覺,他的金身直接會被此劍一劍劈開,而他本人,會被此劍一劍誅殺!

此地隨便一道灰色劍芒,都有當日白鹿真人香火一劍的恐怖威能!

但若是開天之器的滅神盾的話,即便這劍芒在强,也不至于一劍轟碎滅神盾的,在點信心,寧凡還是有的!

轟!

滅神盾是開天之器,即便不是完整,也有其硬度在,以這灰色劍芒之强,也無法轟碎滅神盾。但其劍壓衝擊,仍是衝得滅神巨人不斷倒退,周身金焰更是明滅不定,好似隨時都會被那劍壓吹滅一般!

藏身于滅神巨人体內的寧凡,同樣無法無視這等劍壓,四肢百骸無處不痛,好似要在這劍壓之下碾碎一般。

只能不斷倒退,無法頂著劍芒前進!

“九狸祭器就藏在此洞之內,倘若此刻放棄,我固然可以全身而退,但…亂古師傅,又該如何!”

寧凡目光有了狠色,連噴數口精血,十指一掐訣,那些精血頓時化入金焰巨身,使得巨人体表原本明滅不定的金焰重新旺盛起來,再度熊熊燃燒!

“此劍芒再强又如何,在我開天之器之下,必須臣服!”

嘭!

凌厲無匹的灰色劍芒,隨著一聲轟響,居然被巨人生生撞開。

“此劍芒攻擊固然極强,但卻后力不足,再而衰,三而竭,使得我正面撞開此劍芒有了一絲可能。那劍芒,是從這石壁上的劍鞘激發出來的,單獨一個劍鞘,似乎只有一擊之力,但洞內的劍鞘,似乎還有很多…”

喀擦!

隨著寧凡破開劍芒,那釋放劍芒的劍鞘,應聲而碎。

寧凡解開了滅神巨人,撿起了破裂的劍鞘查看,覺得這種劍鞘有些眼熟。

和他修道之初拿來砍涅皇的劍鞘很像,和他在劍界問心劍湖湖底,看到的諸多劍祖劍鞘也很像。

這劍鞘,似乎就是當日天都帝拿來展示給他看的劍鞘…

“劍祖的氣息…”

細細感應下,寧凡從這劍鞘之內,感應到了劍祖獨一無二的氣息品友互動

這都是命。目光微閃,似有猜測,卻沒有再多言,而是服下一些丹藥,盤膝煉化,恢復著体內急遽消耗的法力。

莫看只是撞開區區一道劍芒,寧凡卻用掉了体內七成法力,不得已,只能稍作回復,再前進。否則再遇到這等劍芒,他法力不足之下,防御難以持久,定會被劍芒滅殺…

百息之后,寧凡呼出一口濁氣,再度前進。

又行了數百步距離,寧凡遇見了牆壁上懸掛的第二個劍鞘,再度被這種劍鞘劍芒所攻擊。

不得已,寧凡只能再次損耗精血,憑滅神盾勉强擋下劍芒,繼而補充法力,朝洞內更深處前進。

其后,是第三、第四…第十九個劍鞘的攻擊。

按照寧凡的估計,他進入此洞,已經過去了四個時辰,外面的龍三錘應該還在幫他抵擋石主追兵,從洞內還無追兵追至判斷,龍三錘或許還在和那些追兵僵持…

壓下体內精血損失過多所帶來的眩暈虛弱感,寧凡繼續朝洞內行進。

根據寧凡的感覺,他在洞內前進的路線並不是直線,而是在繞圓,一圈圈繞行之下,最終接近圓心。

勢字秘接連發動之下,寧凡對于此洞格局,漸漸有了一些了然,有了猜測。

第二十四個劍鞘…

第三十六個劍鞘…

第四十八個劍鞘…

當寧凡終于擋下第四十九個劍鞘后,前路之上,再無任何一個劍鞘阻攔。

寧凡暗道一聲果然如此,神念向來路探查。如他所料,一路上被他破壞掉的四十九個劍鞘,正在此地陣力流轉之下,重新凝聚,接二連三重現在牆壁上。

那些劍鞘攻擊似乎可以反復使用呢。

也就是說,若是往回走,離開洞穴時,他還要再抗衡一輪四十九道劍芒斬擊。

若是劍鞘可以重生,也就無法判斷此刻沒有石主追兵進洞,是因為仍被龍三錘拖住的腳步,還是已經解決了龍三錘,卻攝于此洞劍鞘的恐怖,而不敢擅入…

龍三錘終究只是一個六劫仙帝,而石主,則是一個八劫仙帝,更帶了諸多幫手...

必須盡快解決此地之事,去幫一幫龍三錘…

寧凡面色微微一沉,加快速度,繼續朝洞內行進,此時距離他進入此洞穴,已經過去了整整一日。

行到如此深度,山洞岩層之上,開始出現倒懸著的一個個石鐘乳,並有水滴不斷滴下。那滴水聲,以及洞穴深處時而傳出的鎖鏈撞擊聲,讓寧凡有一種舊夢重演的錯覺。

這種感覺,很熟悉,很熟悉。

很像他從前憑借極陽之力嘗試睜眼時,所聽到的那些滴水聲、鎖鏈聲

漁家小夫郎。

【小蝴蝶,別睡了,快醒醒。】

【小蝴蝶,別睡了,別睡了。】

【再睡,就趕不上荒古山十年一次的朝月了…】

寧凡想起了當年極陽之中,所聽到的那些話語。

那些話語,那滴水聲,那鎖鏈碰撞聲,始終是他心中的一個謎,欲解開,欲問個究竟。

修道至今,他對于自己前世今生的輪回始末,已經有了了解。他的前塵,源起于蝴蝶家鄉,被劍祖帶往人間,又入了幻夢界世世輪回,而后某一世飛上古天庭,舍身毀去掌情仙帝一目。再之后無數世,終于…轉世為人。

這是他前世今生的履歷,但這履歷里,仍有許多無法看清的謎題…

“也許所謂的白骨夫人,其實就是…”

寧凡的心忽然靜了下來。

直覺告訴他,只要走到這里,走過四十九劍鞘的攔截,前路便不會再有太大危機。

又或者並不是直覺,只是一種推測…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通道盡頭,忽然出現一個無比寬敞的空間。

地面石地上,插滿了布滿血鏽的古劍,有完整,有殘缺,有靈性喪盡之劍,也有尚存一些威能的劍,有太古神魔兵,也有普通法寶,有染著第一步修士的劍,也有仙帝血鏽劍!甚至有…染上聖人血鏽的劍!

可惜那些血鏽年代太久,已無大用…

龐大的劍之氣息,不斷衝擊著寧凡,卻無法阻攔寧凡前進的腳步。

寧凡踏著滿地劍之廢墟,向前行進,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地面忽然沒有了斷劍。

饒過路上偶爾擋路的石筍,繼續走下去,便看到一個由無數劍骸所堆積成的九層鐵樓!

鐵樓周圍六十四大方位,擺滿了林林總總上千件古老祭器!

那些祭器,每一件都來源于不同修真族群,品階有高有低。其內包含的種族,有些寧凡見過,有些寧凡聽過,有些則不知。

在那些祭器中,寧凡輕易便找到了一件散發著黑貓相似氣息的先天祭器!

道魂第四種族——九狸一族的先天祭器,果然就在此地!

此物,正是寧凡進入極丹聖域所找尋的目標之一!

可寧凡並沒有立刻去取這祭器,而是將目光,掃向了周圍石壁。

周圍牆壁上,懸掛了上万劍鞘,給人以頭皮發麻之感!這些劍鞘同樣蘊含灰色劍芒,倘若全部劍芒同時激發,足以將防御全開的他,滅殺成百上千次!

寧凡輕吸了一口涼氣,目光卻是不改的堅決。

他繼續打量此地格局,最終,目光復雜地落在鐵樓最上層,沉睡著的一具白骨骷髏一眼百年,長夜書。

那白骨骷髏穿著古老的女子服飾,倚靠在王座之上,三千青絲如瀑垂下,並未隨歲月朽化,仍帶著烏亮的光澤,好似活人秀發。

這是一具女子的屍骨。

屍骨手足之上,束縛著不知名的赤金鎖鏈,鎖鏈從鐵樓頂端向兩邊延伸,釘在兩邊的石壁上。金鏈之上貼滿咒符,更與此地所有祭器力量連接,與整個屍骨山脈的聖人陣法相呼應。浩瀚的封印之力,從那金鏈之上隱隱傳出,有著不遜色于第三步的封印力量!

若細聽,會發現明明無法呼吸的女子屍骨,居然還有均勻的呼吸聲傳出,並未死去,似乎只是在王座之上沉睡。

若細看,更會發現鐵樓附近的地面上,布滿了厚厚一層晶瑩灰塵,有些積在地上,有些積在水坑中。

寧凡捧起一把干燥瑩灰,略一探查,頓時目光一震。這些瑩灰不是旁物,乃是强者灰飛煙滅之后所遺留的屍灰!

從此地厚厚的屍灰來看,曾有無數强者,死在鐵樓百步范圍之內!

不乏仙尊、仙王,更有仙帝屍灰…

“此地劍意之中,有著第三步的圓滿之意存在…這便是天都帝想要感悟的圓滿劍意麼…”

“冒然觸碰祭器,多半會被此地上万劍鞘所攻擊!天都帝居然還大言不慚說帶我來此地感悟此地劍意,說能保我安然無恙。呵,憑他六劫仙帝的實力,當真有些異想天開了。能否潛入屍骨山脈來到此地尚未可知,所謂的安全保證,怕也只是他的一番誆騙吧…”

“所謂的白骨女屍,果然是…劍祖的遺骨麼…劍祖,那個承載了我修真路上無數因果的奇女子…那個與獨孤肖似、卻終究不同的女子…”

“這是何等觸動人心的劍意…有著淡淡的苦澀,更有…無法磨滅的思念,深藏在劍意中,亙古不化…這不是南藥聖布于此地劍陣的劍意,這是…劍祖的劍意。劍祖已經成了白骨骷髏,卻還在思念著誰…”

寧凡一嘆,沒有在這等險地胡亂行動,而是朝著存放劍祖屍骨的九層鐵樓,抱拳拜了拜。

若無劍祖,他多半沒有機會離開蝴蝶家鄉、踏入滾滾紅塵的。

若無劍祖劍鞘,他年少之時,可能早已死在涅皇手中,隨七梅城、隨老魔一起消亡了。

無形之中,他已欠下劍祖諸多因果,區區一拜自然不足以償還,卻能聊表寧凡的謝意。

這近乎禮節的一拜,卻頓時引發了此地一些變化。

咣當,咣當,咣當。

是鎖住劍祖屍身的金鏈,彼此碰撞的聲音。

咣當!咣當!咣當!

是鎖鏈晃動不斷加劇之聲!

滴答,滴答,滴答。

是洞頂水滴順著石鐘乳,不斷滴入地面積水的聲音。

滴答,滴答…某一刻,洞頂的水,忽然不再滴下,而是如同凝固,靜止在半空中對我而言,遙遠的她!

鎖鏈也忽然不再發出任何響聲,而是所有聲音,都在這一刻凍結!

便在這一刻,原本依靠在鐵樓頂層王座上的劍祖屍骨,忽然扶著扶手,站了起來,于鐵樓之上,遙遙俯瞰樓下不遠處的寧凡。

寧凡目光微詫,繼而一眯。

他自然不會以為只剩屍骨的劍祖便無法動彈了。外界關于白骨夫人的諸多傳聞,讓他早有知悉,劍祖仍可憑白骨之身行動,這等存在,已不能用常理揣度。

當然如今的劍祖有多少理智尚存,就不得而知了…

因為鎖鏈束縛,白骨身的劍祖無法離開鐵樓,只那般詭異地站在樓頂,用她那空洞的眼洞,俯視著寧凡。

並沒有居高臨下的意味。

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柔和。

“劍祖是帶我離開蝴蝶家鄉的人,她若還有意識,未必會攻擊我,但若當真攻擊,則以她此刻所保留的遠古大修級實力,殺我可謂易如反掌…”

“現在該怎麼辦呢?若我動了九狸祭器,便亂了此地格局,會被此地万劍擊殺不說,更可能無意間釋放出實力恐怖的劍祖遺骨…”

“要不要試試和劍祖溝通溝通,看看能否在不傷和氣的前提下,取走祭器…”

“若她無法言語,則我便以万物溝通的能力,和她的屍骨對話…”

寧凡神情漸漸凝重,心思飛轉間,無數念頭在他的心中閃過。

想了想,抹去鬼面,決定以真容和劍祖嘗試著溝通一二。

正欲有所行動,劍祖卻先一步在九層鐵樓之上,開了口。

“小蝴蝶…”

劍祖空洞的眼洞,分明空無一物,卻于此刻,留下了兩行淚水。

灰色的淚水。

與組成寧凡手中天荒鑰匙的成分,如出一轍的淚水。

那灰色淚水一經出現于空氣中,立刻滋滋蒸發,從輪回中消失,不留一絲痕跡。

此刻的劍祖,明明沒有血肉,沒有嬌容,寧凡卻能感覺,此刻的劍祖流淚望著他的同時,並非是在哭泣,而是在笑。

無比溫柔的笑容。

為何,為何…

為何會有如此溫柔的笑容。

分明只是一具面目猙獰的骷髏,卻給了寧凡…一絲心之寧靜。

只因為她曾帶他離開蝴蝶家鄉嗎?

只因為她與他之間,無形之中結下了一些因果嗎?

“晚輩寧凡,拜見劍祖,有一事想要和劍祖相商,是關于此地祭器的事情他的秘密。”見劍祖還有語言能力,並有一定意識、記憶,寧凡心念一動,朝九層鐵樓方向抱拳一拜。

心中則計算著,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可能從劍祖手中交易到九狸祭器。

可劍祖壓根沒有理會寧凡有事相商的事情。

她只對寧凡的自稱很在意,苦澀自語道,“原來是寧凡才對…原來…不是逆樊,難怪我找了那麼久,都找不到…”

逆樊!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且是從劍祖口中聽到,以寧凡的心性,都不由得有了一絲波動。

寧凡還欲再言,劍祖卻打斷了他。

“我的時間不多了,在你出現之后,我便注定會消亡…我知你來此必有要事,你總是這種性格,總是如此…你想要的東西,我會幫你取得,但在此之前,我有些話,想要告訴你…”

“…前輩有何指教,不妨直言。”寧凡一詫,沒料到老而不死的劍祖,居然會找他聊天,沉默少許,問道。

“不是指教,不是…從前我不懂,為何我苦苦尋找都找不到你,當我真正明白的時候,卻無法與你共存于同一世界。你,以后怕也是永遠找不到我的,任何一處輪回都找不到…當找到時,或許又已經錯過…”

劍祖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寧凡眉頭緊皺,他根本聽不懂劍祖的話語,但卻不知為何,內心深處有了一絲悲哀,好似無數細針在扎,在撕裂。

“你找不到我,我遇不見你…若兩線相交,則一世相遇,一生別離;若兩線平行,則生生同行,生生不遇…還好,我在化作白骨之前,已將最美的笑容,一一留下,希望它們,可以進入你的平行線,伴你喜樂…”

笑容,什麼笑容…寧凡不解更多,卻沒有貿然打斷劍祖的話。

“…荒古山的朝月,十年才能一圓…逆塵海的海潮,百年才能一漲…蒼茫道的迷霧,千年才能一退…古天庭的碧桃,万年才能一結…天荒古境的鈴蘭,十万年才能一放…而我,每隔數百万年,才被允許擁有一抹笑容…”

“我等了很久,我給你…留下了很多…”

“好想一起,看一場…朝月,即便只是…十年…”

話語至此而終!

異變陡生!

劍祖分明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喑喑啞啞,再也發不出聲音了,只能幽幽一嘆。

看來她的大限,終于到了呢…

無數年來,三焰修士苦苦滅殺也無法滅殺的劍祖遺骨,突然毫無征兆地,傳出衝天死氣,更有一股無法想象的大道之力,于九層鐵樓之上蕩起一圈圈輪回漣漪,將劍祖的遺骨,一點點抹滅成灰。

“怎麼回事!我並未亂動此地格局,劍祖遺骨為何會出現抹滅成灰的詭異一幕!”

“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大道之力,在毀滅劍祖的屍骨,這可不是第二步修士可以抗衡的力量誰家醫師不怕死!”

寧凡神情陰沉,他不知道此地發生了何事,不明白劍祖胡言亂語一大通是什麼意思。

然而此刻眼見劍祖屍骨消亡,他卻沒由來有了一腔怒氣,那怒氣不知從何而來,不知在針對誰,但卻令他的心冰冷到了極點,冰冷地…想要殺人!

“這份心情,是怎麼回事!”

“雖不明白為何…但貌似我的身体本能,不容許我眼睜睜看著劍祖消散于眼前呢!”

原本未弄清此地格局之前,寧凡根本不會貿然踏入鐵樓百丈,但此刻,身体卻不由自主地,朝著九層鐵樓方向一飛而去。

不斷逼近鐵樓!

九十丈!

鐵樓之上忽然飛出無數暗劍,被寧凡魔火一噴焚盡!

八十丈!

更多的劍影從鐵樓之中刺殺而出,已不是魔火可以焚滅的程度,被寧凡抬手祭起二十四道魔幡,阻擋!

正是擊殺何祖之后,所奪得了第一件先天下品攻擊法寶,【五毒幡】!

七十丈!

六十丈!

五十丈!

一道道身穿墨袍、衣角繡著十陽金紋的黑色人影,戴著哭笑面具,從鐵樓之中飛出,最次都有仙尊修為,便是仙王、仙帝之影,居然也有許多!

寧凡自然沒有狂妄到以為能和這麼多的强大黑影硬拼!

瞬間與黑貓融合,並將滅神巨人之身全開,繼而寧凡便朝空中祭起了無數法寶。

五毒幡、聚靈門、五行瓶、搜寶羅盤、烏仙云、水淹一界瓶、七寶妙樹、煉神鼎…

更有十二涅法寶數十件,十二涅以下法寶數百件!

漫天寶光頓時朝著無數黑影砸去,至于寧凡本人則借著機會,未與那些黑影纏斗,而是趁機朝著鐵樓方向繼續逼近。

四十丈!

三十丈!

二十丈!

十丈!

一圈圈蘊含了第三步氣息的光環,詭異地出現在寧凡前路之上,那些光環,無一例外都是始聖才有的始聖之環,是真正的聖人神通,以寧凡的滅神盾之强,居然無法衝開那些聖人光環,跨越最后十丈距離,來到劍祖跟前。

反被光環震得吐血。

“只能眼睜睜看著劍祖消散麼…”

寧凡咬著牙,神情不甘,一次次朝著聖人光環猛衝,卻自然不可能衝開那等級別的神通的。

數十息之后,劍祖一身白骨,已有大半灰飛煙滅重生寵花暖且香。

見寧凡還在朝自己的方向猛衝,劍祖幽幽一嘆,一抬手,龐大的氣息傳出,竟一時間壓下了天地間所有阻礙寧凡靠近她的力量。

崩潰了所有万古黑影!

轟開了所有始聖光環!

舉手投足間,便似有斬盡神魔的劍氣,睥睨天地!

失去阻礙的寧凡,微微一怔后,突破了最后十丈距離,降落在了九層鐵樓之上。

若是靠他自己,是無法辦到此事的,此事,多虧了劍祖…

踏足鐵樓的瞬間,此樓堪稱恐怖的封印之力,直接削去了寧凡所有修為,使得寧凡滅神巨人之身再難維持,直接退回本相,体內法力更是運行艱難,力量抽空之下,几乎軟倒在地。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寧凡頂著此地封印之力,一點點朝劍祖的王座走過去。及到近前,卻無奈的發現,憑他這點道行,根本無法阻止劍祖的灰飛煙滅。

毀滅劍祖的,是第三步層次的大道力量…不,不止第三步,可能還更高…

這是末法幻夢界所無法想象的恐怖力量!

劍祖抬手可碎始聖之環,但卻連她,都無法抗衡這股力量!

“前輩出了何事,為何一見到我,便會…出現這等變故。”寧凡長嘆一聲,問道。

劍祖張口欲言,卻無法再傳達任何話語,只能和寧凡相對沉默。

她早在無數年前死去了。

所謂的白骨夫人,不過是其遺骨,帶著一絲執念,强撐至今。

但如今,在見到寧凡后,就連這一絲執念,也煙消了…

寧凡身為執修,豈能看不出這一點,只是看出歸看出,他卻不明白。

“莫非堂堂劍祖死前最后的執念,是見到我?故而在見到我之后,才會執念消失,被輪回所抹滅…”寧凡有了猜測,卻有些無法相信這一推論。

“我不明白。我雖是前輩帶出蝴蝶家鄉的,但此事,貌似並不足以對前輩造成如此大的執念。前輩與我之間,是否曾有某些巨大因果,是我所不知的…”寧凡困惑問道。

沉默,還是沉默。

“前輩消失之后,我欠你的因果,貌似就無法償還了吧。”寧凡苦笑。

劍祖還是沉默。

“這鑰匙是怎麼回事,似乎是你的淚水所化,可開啟此地天荒巨門。”寧凡取出之前從藏經塔內飛出的灰淚鑰匙。

劍祖瞟了鑰匙一眼,情緒有了復雜,仍是沉默。

“我修道之初,遇到過一個女子,和你長得几乎一致,氣息卻和你截然不同。但我有一種感覺,她和你,有著一定的聯系,並不是轉世那麼簡單的聯系,而是其他…”

還是沉默[西游]鐵血唐三葬。

“極丹聖域內,也有一個女子,和你長得極為相似。她是大卑五尊另一人,以十蜂為名。這大卑,似有很多她的布局,貌似是個心機城府極深的女人呢。我來到極丹聖域的種種經歷,似乎都與她似巧非巧地沾上了一絲因果…”

十蜂?

這個名字,終于讓劍祖的情緒有了一絲漣漪,那漣漪,是憤怒。

但憤怒后,卻是苦澀。

無法言說,只能相對沉默。

“你是不是…喜歡我?”

寧凡下意識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是一種直覺。

直覺讓他這般開口,因為根據他的推測,劍祖死而不化的執念,與他有關。那深藏于劍意的思念,似乎也和他有關。能讓一個女子如此牽掛一個男子,多半與情有關。但這般開口后,寧凡忽然老臉一紅,覺得有些不合適,這麼直接的詢問,確實有些沒羞沒臊了。

對于這個問題,劍祖微微沉默后,居然選擇了搖頭。

寧凡頓時有了一種自作多情的感覺,尷尬地笑了笑,對劍祖說了聲‘前輩抱歉’‘冒犯了’云云。

內心則暗道,當初身為真界蝴蝶的他,該不會欠了劍祖什麼巨大因果吧,否則要如何才能讓劍祖這般奇女子對他念念不忘,以至于生出執念,連屍骨都不肯煙消,定要見他一面才肯消散…

且這種念念不忘,貌似還和感情無關啊…男女之間,若不是感情上的虧欠,那麼便是…利益?

費解,費解啊…

“前輩之消散,我無法阻止…以我修為,唯一能替前輩做的,只有為前輩送行而已。抱歉…”寧凡苦笑道。

他的身体本能,不願劍祖就這般消失,但他卻無法辦到此事…

劍祖情緒微微波動,似因為寧凡那一聲聲前輩的稱呼所影響,有些不悅。

隨著時間的飛逝,她終于快要消散殆盡了,艱難地抬起了只剩白骨的手掌,伸到了寧凡手邊,也不知是想牽一牽寧凡的手,還是想做些其他什麼事情,總之伸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舉止極為怪異。

直到最終化作飛灰,煙消云散,她也沒有踏出那一步。

于是便永遠沒有了機會。

“一代大帝,居然就這般云散煙消了...”

“為何這位大帝的死前執念,是見到我呢…”

寧凡有了一些悵然,想了想,將劍祖的骨灰收斂好,存在一個玉盒之內,小心收好。

心想著,若是有朝一日能夠前往真界,便好好將劍祖的屍骨,安葬在她的故鄉吧。此舉,或許能稍稍償還虧欠劍祖的因果…

內心不知名的悲傷忽然涌出,讓寧凡大感錯愕,更感到無奈[綜]打死那個凶殘的醫忍。

與劍祖有關的事物,奇異地引發他的古怪情緒,已不是第一回遇上了。

來到極丹聖域后,所遇到的種種事物,更都似乎帶有一層迷霧。一場聖域旅行,他更是不知死掉了多少腦細胞。

今日相遇劍祖一事,更是諸多詭異事情的第一位。

完全莫名其妙,卻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堵在心中。

之前趕路時,龍三錘給他講了很多故事。

說什麼屍骨山脈的白骨夫人是三焰修士的噩夢,無數三焰修士想要超度掉這一亡靈,卻根本無法辦到。

稀奇的是,他不過見了劍祖一面,就把她超度了…

化掉了劍祖最后的執念…

“是不是若我不出現,更好…如此,劍祖前輩便還可屍骨存于天地…”寧凡忽然有了古怪念頭,而后又將這古怪念頭壓下。

無論如何,劍祖已經消散于世間。再慨嘆,也無用。眼下還有另一要事,那便是快點取走九狸祭器,而后出洞幫助龍三錘迎戰石主追兵。

寧凡一躍跳下九層鐵樓,在他躍下此樓之后,原本被封印之力削掉的修為,恢復如初。

先將之前阻擋黑影所使用的法寶全部收回,繼而目光警惕地掃過石壁上上万劍鞘。

這些劍鞘蘊含了劍祖劍意,卻並沒有隨劍祖一並消亡,那便只有一個可能。這些劍鞘是南藥聖生前布置在此地的手段,是阻止旁人取走祭器的防衛,與劍祖本人的意志無關。

如此一來,即便劍祖已經消亡,寧凡若是取走九狸祭器,仍會被此地上万劍鞘攻擊。

一道灰色劍芒已經恐怖如斯,若是上万…嗯?這些劍鞘…

寧凡忽然目光微動。

毫無征兆地,此地上万劍鞘忽然一一爆開,似有一絲深藏其中的劍祖意志,將這些劍鞘全部引爆,破壞了南藥聖的布局。

“是劍祖最后一絲殘留于世的意志,在幫我?”

上万劍鞘被劍祖一絲意志崩潰。

崩潰后,卻又在此地陣法之力下,一點點恢復重生。

機不可失!

寧凡自然不可能坐等那些劍鞘恢復的,大手一揮之下,直接取走九狸祭器,身形一晃之下,朝洞外飛出。

一路上的四十九劍鞘,同樣被劍祖意志再度崩潰,並處在一點點重生的過程中。如此一來,寧凡離去時,並未如進入洞穴時那般大費周章。

等此地所有劍鞘重生完畢,寧凡早已取走祭器,逃之夭夭。

過程遠比預期輕松…輕松地讓他覺得,這一切實在有些像在做夢了。

無形間,他又承了劍祖一大人情,倘若不是劍祖最后一絲意志相助,他想當著上万劍鞘取走九狸祭器,還不知要花費何等巨大的代價我的觀眾來自異次元。

便在寧凡衝出洞穴的同一時間,遠在石焰大陸蒙家的死帝,忽然有了感應,神情一變。

“不好!屍骨山脈有變!”

亦在同一時間,中州琉璃城的秀坊內,剛舞完一曲、正在歇息的十蜂至尊,秀眉一蹙。

“嗯?居然讓那只蝴蝶和他的真正主人見面了!焰祖是干什麼吃的,居然會讓此子侵入到屍骨山脈之中!如此一來,我為了算計此蝶的諸多布局,豈不是有了最大漏洞…”

“哼,本想以血武主人為餌,釣此蝶一縷至情,如今看來,怕是有事情敗露的可能…”

“罷了,若我的一番算計當真敗露,便對此蝶用强好了。他的蝶種,我必會奪得…”



當寧凡重新變作鬼面銀發、飛出溶洞的一刻,所看到的,是一個龍翼張開、浴血而戰的背影。

龍三錘為了替他阻擋追兵,已在洞外,與石主等人苦戰了一日一夜!

雖已重創,卻還未死,倔强地不肯離去,背影頗有几分高大英武!

能在一名八劫仙帝、上千真仙的圍攻之下一日不死不逃,這龍三錘倒也真有几分本事,寧凡白替他操心了一場。

“龍三錘!你莫不是瘋了麼!當年你擅闖此地,被空主廢掉一目,而今居然還敢再闖,真當我等三焰之主殺不死你麼!還有你那仙尊同伴,究竟去了哪里!莫非…此子竟不知死活地進到了白骨洞里!哼,憑此子仙尊修為,此舉簡直就是自尋死路!”石主同樣有所負傷,一面帶著諸多屬下夾擊龍三錘,一面不屑一哼,試圖以話語擾亂龍三錘心神,令其露出破綻。

“胡扯!我那寧老弟的實力,便是比之古之仙尊也不差多少了,怎會輕易死在白骨洞!”龍三錘一面抵擋圍攻,一面哈哈大笑。

“讓路!再不讓路,便休怪老夫不留情面,將你真正擊殺了!”石主怒道。

“哈哈!有老夫在,誰都別想打擾我小老弟辦事!都給我留在此地吧!”嘭嘭嘭!龍三錘龍爪亂舞,又有三名万古仙尊,被龍三錘打得吐血倒飛。

忽然間,龍三錘察覺到寧凡從白骨洞走出的波動,身形一晃,飛至寧凡身旁。

在石主等一眾山脈守衛陰沉的目光中,對寧凡放聲大笑道,

“得手了?”

“嗯,可以離開此地了。”

寧凡目光復雜地掃過龍三錘一身傷勢,一嘆。

而后轉過頭,看了一眼附近空中高懸的天荒巨門。

實話說,現在的他,對于前往真界之事並不太大興趣。即便他手上有此門鑰匙,也不大可能去開門的。

他與那些熱衷于前往真界的幻夢修士,不同京門醫嬌。

“等日后再來過吧…”

寧凡與龍三錘身形一晃,換另一條路,閃身進入密林,從古木深處撤退。

完全將石主等人無視!好生囂張!

“該死!此子居然從白骨洞內生還,且還說已經得手,莫非…留一部分人在此探查白骨洞有何損失,其余人,和老夫繼續追這兩個入侵者!決不能放他們活著離開屍骨山脈!那鬼面修士…不會錯!和畫像一樣,居然正是覆滅何家的那個狂徒!”

石主面上怒不可揭,內心卻是一喜。

踏破鐵鞋無覓處…居然在此地,找到了覆滅何家的那個鬼面狂徒!

從何家奪走的准聖女屍,肯定還在此子手上!

若是能在此地擊斃此子,或許直接就能從此子手中奪回那具准聖女屍!若事情做得隱秘些,不被其他兩位焰主知曉,他甚至有望在其他二主不知情的情況下…獨吞這一具女屍!

而不是和從前那樣,三家協約如何分配這一女屍!

但很快石主就高興不起來了。

因為有著龍三錘的領路,自負的石主,很快就再一次追丟了寧凡二人…

屍骨山脈邊界處,某處結界陰陣忽然有了混亂,繼而兩道人影從中爆衝而出,几個閃身之后,便從諸多山脈守衛眼前,消失了蹤影。

一日后,一則消息再次在三焰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個覆滅何家的鬼面修士,居然在木主、石主的坐鎮之下,成功入侵了屍骨山脈!

至于屍骨山脈有何損失,木主、石主並未對外放出消息。

事后,也只有這二人以及姍姍來遲的死帝,知悉了實情。

“大卑五尊的最强者,怎可能會被一介仙尊所殺?!你二人是在和本座開玩笑嗎!”

屍骨山脈宮殿內,死帝一改往日陰沉,直接朝木主、石主吼了出來。

木主、石主雖說對死帝的囂張語氣感到不悅,卻還是難掩面上的喜色。

“空主為何要發如此大火?誠然,被區區兩個宵小成功入侵屍骨山脈,極傷你我顏面,但白骨夫人屍骨無存,不正是我等三大焰主多年來所追求的局面嗎!白骨夫人的存在,對于我三焰乃是巨大威脅,每每蘇醒發狂,便會有無數人殞命。多年來,我等用盡手段殺她,卻還是殺她不死,雖不知那鬼面仙尊做了什麼,但能成功滅殺白骨夫人,對我三焰而言,絕對是一大好消息的。當然,只憑此子覆滅何家一事,仍舊不能放過他便是了…”木主笑道。

“哼!兩個廢物!你們真是什麼都不明白啊。滾吧!再不滾,莫怪本座出手趕人了!”死帝怒火中燒道。

“什麼!你與我等同為焰主,居然敢在我等面前如此無禮!”

“不服麼!不服,便來戰上一場!”

一場大戰在屍骨山脈爆發,對戰的雙方,一方是號稱三焰最强的死帝,一方是木主、石主兩名八劫仙帝的聯手

對決的結果,是死帝憑一人之力,力壓其他二主,卻也受了些傷勢不嫁何撩。

再度在三焰修士面前,證明了其最强之名!

其他兩名焰主吃了大虧,自然不可能再在此地逗留,憤而離去后,同時向空焰宣戰,傾兩個大陸之力,征討空焰。

對于外界的瑣事,死帝此刻是一點都不想理會。他一個人呆在宮殿內,陰沉著臉,久久不願說話。

許久之后,其体內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哼!荒古仙域第一仙帝的無上劍道,看來是沒有機會獲得了,枉費你我二人在這屍骨山脈多年布局,卻不料,會被一個外修小儿壞了大事。早知如此,當日追殺那小子時,就該不惜代價,將那小子擊斃!”死帝体內的焰祖沉聲道。

“焰祖大人息怒,此子屢屢壞我等大事,我絕不會留他活著離開極丹聖域的!”死帝眼中殺機一閃,不知在算計什麼。



寧凡與龍三錘一路離開屍骨山脈后,輾轉來到了石焰大陸。

按照龍三錘的說法,他在石焰地盤,有著好几處先天龍穴,可屏蔽准聖級神念搜查,是躲避强敵、養傷修煉的絕佳之地。

在屍骨山脈干了這麼大一票,他可要好好躲一陣子風波了,待風波平息后,再出來活動。

此行,九狸先天祭器成功入手,寧凡也正想找個隱蔽之地,給九狸舉行成年儀式的,與龍三錘一拍即合,一道來到了石焰。

倘若九狸成年,實力多半會有一番提升,于他而言,也能為救援屠皇增加些籌碼。

也因這一場聯手入侵,使得寧凡與龍三錘有了一定的交情。

“若非龍兄相助,寧某想要達成此事,怕是要多費許多周折。些許小禮,聊表謝意!”

“哈哈!寧老弟太客氣了,你我都是魘龍,理應互相幫助,談禮物多傷感情啊!真要謝我,就請我喝好酒,禮物就不必了…嘶!這,這,這…居然是一件先天下品的魘龍族祭器!老弟莫非竟要把如此貴重之物送給我?!此物從何而來!”

“從白骨洞內順出來的。”

寧凡一笑。

祭器與法寶不同,除了擁有法寶的攻防能力,更往往都有一些特殊用途,唯有對應種族的修士,才能使用那等特有用途,如傳承,如繁衍。

先天下品的祭器,除了可以拿來充當先天法寶,更往往被視為一個族群的傳承重器,價值更在普通先天法寶之上!

此次寧凡進入白骨洞,不僅拿走了九狸一族先天祭器,更順手牽羊,帶走了其他几件達到先天品質的祭器。

收獲可是不小!

其中就恰好有一件魘龍族的先天祭器。

龍三錘一路相助,寧凡感激于心,便大方地將那一件魘龍族先天祭器,送給了龍三錘重生之圓夢系統。

多寶如他,等閑先天下品法寶其實已經看不入眼了,何況他不是真正的魘龍,要魘龍族祭器意義也不大。

但龍三錘就不同了,有此祭器在,他就可以廣納龍妃,傳宗接代了!

“哈哈!老夫終于可以有后了!有此祭器在,老夫定要娶十個八個龍妃,生一大堆小魘龍!”龍三錘激動道。

修真是逆天之事,越是修為高深,往往越難通過交合獲得子女。

活了一輩子卻是孤家寡人的真仙,在修真界多如牛毛,並非都是不近女色,只是求子艱難罷了。

修真界也有專門的求子秘法,更有特殊天材地寶,可避開男女交合,直接孕育生命。

但若是强到仙帝一級,則很難有秘法,能幫助仙帝一級孕育后代了。

若無這等限制,以仙帝所經歷的悠久歲月,大可孕育成千上万的子女,那可就十分恐怖了…

若是特殊種族的仙帝,若有一族先天祭器在身,則有一定几率通過儀式求子成功的…

可繁衍后裔。

“子女麼…”

見龍三錘居然會因為這種事情如此歡喜,寧凡微微一詫,繼而失笑。

只是轉而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灰淚鑰匙,嘗試著與鑰匙溝通后,卻有著說不出的遺憾。

從前,這個鑰匙可以和寧凡對話,即便寧凡不懂万物溝通。

現在,這個鑰匙已經不再發出任何聲音,也不會再對寧凡說那‘君不識妾’的話語。

也不會,再喊寧凡小蝴蝶了。

聽那鑰匙的心聲,也只能聽到這樣千篇一律的話語。

“我是眼淚,是眼淚…”

不,你是鑰匙好不好。

“我是眼淚,是眼淚…”

好吧,說你是劍祖的眼淚,也說得過去。劍祖當年以自身淚水,化作了天荒巨門鑰匙的麼…

“我是眼淚,是眼淚…”

劍祖消散了,真是讓人遺憾,讓人,不爽…

“我是眼淚,是眼淚…”

好吵…

“我是眼淚,是眼淚…”

“我是眼淚,是眼淚…”

“是眼淚…”

龍三錘非要拉著寧凡,跑到那危樓百尺之處對飲古酒。

結果龍三錘酒量驚人,硬是把寧凡這等酒量的存在灌醉了…

總有一些不知名的情緒,需要美酒才能遺忘娛樂女王[古穿今]。

又或者,仍舊無法釋懷…



七日后,寧凡告別了龍三錘,離開了龍三錘的石焰龍穴。

與他同樣離去的,還有一個頭上長著黑色貓耳、一身黑裙黑絲、面無表情的三無少女。

“主人,我們不在龍伯伯這里玩了麼?話說黑魔已經成年了,黑魔已經可以和主人做各種各樣的事情了,可以給主人生很多小主人了…主人什麼時候寵幸黑魔。”

“你才剛剛成年,不要滿腦袋都是繁衍后代的事情,你被龍三錘傳染了!記住,笨蛋是會傳染的!”

寧凡微微頭疼。

“那主人,我們現在去哪里。”

“離開三焰,但在離開前,可順道報一個小仇。”

“主人指的可是石焰蒙家?”

“聰明。”

蒙家,處處都是喜宴紅燈。

今日是蒙家老祖蒙百熊,迎娶侍妾的日子。

前來恭賀的賓客絡繹不絕,但卻有知情者知道真相。

蒙家快要衰微了!

先是蒙家魔子離奇被滅,使得石焰之主狠狠訓斥了蒙家一場,大有失去石主信任之兆。

而后,蒙百熊離開族地,不知跑去了哪里,回來的時候,據說是被焰祖金掌令追殺而回…

雖說沒有當場死亡,卻重傷難愈,無力回天,大限已經臨近,就在這數十年之內…

一代大帝瀕臨隕落,多少令人扼腕嘆息。

卻也有更多人拍手稱快。

蒙百熊孤家寡人的一世,無妻無子,臨死之際,倒想起了娶妾生子,想要在世間留下一些血脈。

想法是很好的。

但實際行為未免就有些荒唐了。

蒙百熊娶妾並非是娶一人,一次性居然娶了上百人,且基本都是蒙家附屬勢力的嫡系女子。

誰願意將族內嫡女嫁入日薄西山的蒙家呢?且還是嫁給蒙百熊這個快要死掉的老東西。仙帝又如何?若是死掉,一切都是空!

且蒙家一衰敗,這些附屬勢力多半是要拋棄蒙家另覓新主的,若是再與蒙家有所牽扯,多少有些麻煩…

蒙家在石焰的樹敵可是很多的。

當蒙百熊還在世時,那些敵人不會動手,但若是蒙百熊一死…

“老祖,你强逼我族附屬勢力獻出嫡女,與你為妾,此事已經引發了大批勢力的不瞞,還望老祖三思而行,若此時放手,則還有斡旋的余地…”此代蒙家家主,對蒙百熊勸道穿越之在九零年代。

“愚蠢!我强娶諸多勢力嫡女,只是想給行將沒落的蒙家尋一個出路罷了。若能與如此之多的勢力有所牽扯,便是我化為塵土,爾等小輩也應該可以在石焰的夾縫中勉强維持家業的!不要再勸了,去將司官叫出,舉行典禮吧!”

蒙百熊壓下滿面死氣,强撐起一抹紅光,在眾侍女的服侍之下,穿上一身喜服。

當他來到禮堂之時,上百個帶著紅蓋頭的女子,同時對蒙百熊表露出了一絲怨恨。

恨蒙百熊强娶她們的行為!

恨她們一生幸福,即將成為這行將就木老人的一場算計!

“司官?可以舉行拜堂儀式了嗎?”蒙百熊强作氣勢,神情冷漠地對那司官問道。

“老祖請稍等,還有一些大族的賓客沒有來齊。”

“缺了哪些勢力…”蒙百熊一皺眉。他行將就木,很多勢力都不願與蒙家有所牽扯了,此時未至,多半不是因為遲到,而是不打算來了…

哼!那群勢利小人!

“缺了黃華谷孟家,子流河季家,石焰親衛長袁郎大人,准帝散修王古,還缺了…”

“還缺了寧某。”

喜堂之上,忽有不速之客連闖蒙家數十道戒嚴,屠數百甲士,踏血而來!

整個喜堂頓時一片很亂!

只因蒙家來犯之敵,是一個鬼面銀發的修士!

“鬼…鬼面銀發!是那個覆滅蒙家、入侵屍骨山脈的瘋子!”

“此人强闖蒙家,來意不善!我等如何是好!”

“此人連何祖都能殺,半死不活的蒙百熊可是其對手!”

“盛名之下無虛士,蒙家大劫至!”

寧凡就這般無聲立在喜堂門口,卻帶給此地所有人一種浩如天威的强大氣勢!

他那一襲白衣銀發,更是與此地喜氣洋洋的大紅格格不入!

何為天!

在場真仙皆是一驚,因寧凡站在這里,便仿佛取代了此地天道,給了他們致命威脅!

便是蒙百熊這等仙帝,虛弱之際,都有些難以承受寧凡的氣勢,有了驚怒,强作氣勢道。

“閣下究竟是何人!先滅何家,再闖屍骨山,在木焰、空焰犯下大事后,又來我石焰蒙家鬧事,真不將我三焰修士放入眼中嗎!”

“放入眼中又如何,不放入…又如何!”

“豎子狂妄!”蒙百熊勃然大怒,同樣大怒的,還有在場不少視石焰為榮耀的修士撿到一只將軍[古穿今]。

盛名之下,蒙百熊倒也不敢直接對寧凡出手,而是微微冷靜,對周圍一些其他勢力的仙尊、仙王號召道。

“諸位還在猶豫什麼,快與老夫聯手滅殺此魔!我石焰之主可是對此人設下了極重懸賞的!此人只是一個仙尊,若是我等聯手,必能將此人滅殺于此,大功就在眼前,諸位為何猶豫不決,做小女儿姿態!”

竟是想將或敵或友的諸多勢力,全部拖入這場渾水之中!

在場頓時有大把石焰强者分析利弊之后,響應了蒙百熊的號召,對寧凡怒目而向。

卻也有不少謹慎之人,猶豫之下,與蒙家眾人拉開了一些距離,想要觀望一二。

“哼!你究竟是誰!敢在三焰如此行事,卻又藏頭露尾,真不知你是膽大包天,還是膽小了!”蒙百熊譏諷道。

“蒙百熊,你居然問我是誰,你該不會忘了是何人將你傷到如此境地的吧。焰祖金掌令的滋味,不好受吧。”寧凡淡漠一笑。

一句話,卻使得蒙百熊整個人僵在了那里,滿臉不可置信。

在整個三焰攪動颶風的鬼面修士,莫非竟然是…

那個外修小輩?

怎麼可能!

那個外修小輩,根本不可能帶給他如此壓迫感!此事絕不是真的!

“哼!無需胡言亂語,不管你是誰,今日來我蒙家生事,都不可能放你活著離去的!洗仙斗,給老夫收了此子!”

蒙百熊冷哼一聲,吐出一道金光,朝寧凡鎮壓而去。

場中頓時有了不少人的驚呼。

“是先天法寶!”

“居然是蒙家老祖的成名法寶!”

“是那號稱無物不收的洗仙斗!”

“這外修可能抵擋先天之威!”

當日,寧凡曾在蒙百熊的洗仙斗之下吃了些虧,更被此斗吞盡了四帝羅漢松的飛劍。

如今麼…

轟!

一拳出,直接以肉身之强,轟飛了聲勢驚天的洗仙斗!

浩瀚的風壓,頓時卷的周遭修士站立不穩,摔倒者不計其數!

整個喜堂更是在這風壓之下房屋坍塌,一拳波動傳開,整個蒙家上万屋舍,全部開始崩塌!

“洗仙斗,不過如此。”寧凡冷笑道。

無數倒吸冷氣之聲傳出,便是蒙百熊本人,也處在了深深的駭然之中!

“此子居然以肉身,硬接先天法寶之威!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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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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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5章 第二帝

寧凡自然不會和此地修士,解釋自己神靈廢體奇異的。

于他而言,一拳轟飛先天法寶,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畢竟使用先天法寶的蒙百熊,并不是全盛狀態。

傷勢嚴重,性命垂危,一身法力難以發揮十之一二!種種虛弱下,能夠發揮的洗仙斗威能十分有限。

當然若是蒙百熊以全盛修為使用此寶,寧凡是不敢托大,拿肉身去硬拼先天法寶的。

一拳破掉洗仙斗的攻勢,寧凡也不與此地修士廢話,直接翻手一拋,祭起一道七彩光芒,朝蒙百熊刷去。

那七彩光芒來勢太快,使得此地罕有人能夠看清那光芒是何物。

蒙百熊從那七彩光芒之內感覺到了強烈危機,面色陰沉之下,也顧不得震驚寧凡肉身恐怖了,指訣一掐,操控著洗仙斗,重新向前攻出,與那七彩光芒轟在一處。

這一對轟,以七彩光芒的攻勢凌厲,也不由得來勢稍阻,現出本相,正是七寶妙樹。

洗仙斗就有些吃虧了。雖為先天法寶,但其法寶威能卻還要遜色非先天的七寶妙樹,又因主人重傷,威能十不余一二,直接被七寶妙樹一擊刷飛。倒不至于一擊受損,但法寶光華卻被刷得有些明滅不定了。

七寶妙樹的攻勢余波,更是沖得蒙百熊不斷倒退,踏裂一塊又一塊的青石板,搖搖晃晃之下,險些跌倒于地,雖未受傷,卻著實有些狼狽。

“這是…傳說中的七寶妙樹?!居然有如此威能,莫非此樹已培育至相當高度!”

蒙百熊面沉如水,壓下內心的震驚,十指再度掐訣,強行穩住洗仙斗的明滅光華,第三次令洗仙斗向前沖出。

寧凡也不含糊,將七寶妙樹接在手中,朝蒙百熊不斷刷出,短短數十息,二人便對攻了上千次。

無數殘影在此地翻飛!

二人越打越高,最后更是從地面打到了天空上!

恐怖的斗法波動,震撼著此地每一個修士的內心,沒有人敢擅自插手這等大戰,唯恐被斗法波動所波及!

天空被七寶妙樹刷出一道道無法愈合的虛無裂縫!

大地被洗仙斗砸出一個個斷層裂谷!

中有無數大道法則,在二人一次次對轟之中亂了秩序,為之崩潰!

蒙家修士也好,被蒙百熊煽動的賓客也罷,此刻全都呆在地面,朝著遠處飛速撤離。不敢騰空,不敢上前,不敢卷入寧凡與蒙百熊的拼斗。

有如凡人瞻仰神跡一般,仰望著二人的對攻!

數十息,上千次對攻,寧凡穩占上風,白衣獵獵下,一絲衣袍都未破碎,一粒灰塵都未沾身。

蒙百熊就十分狼狽了。

他被七寶妙樹刷得不斷噴血,一身喜服更是只剩幾個破爛布片,遮住了身上關鍵部位。憑洗仙斗此刻所能發揮的威能,無法卸掉寶樹全部攻擊,他本就重到無法壓制的傷勢,一點點加重著!

蒙百熊雖有仙帝修為,虛弱之下,自然不能和全盛狀態的何祖相提并論。重傷狀態的他,本就只能發揮相當于準帝的法力,此刻傷勢加重,竟虛弱到只和普通五劫仙王氣息相當。

且其氣息還有隨傷勢加重不斷削弱的趨勢!

面對寧凡密不透風的攻勢,蒙百熊只覺得頭皮發麻。若繼續與寧凡拼消耗,他體內傷勢將越來越重,所能發揮的修為也將越來越低,最終的結果,必然是因為一身傷勢連累,而被寧凡輕易滅殺!

嘴上不肯相信寧凡的身份,實際上,此刻蒙百熊已十分確定,對面拿寶樹不斷刷他的鬼面修士,就是寧凡!

近距離的氣息感知,騙不了人!

他的內心也因此,翻起了驚濤駭浪!

兩個月前,他在火魂塔內居高臨下截殺寧凡,若非寧凡以焰祖金掌令暗算他,僥幸算計成功,他絕對有能力捏螞蟻一般捏死寧凡!

然而這才過去短短兩個月,當日不堪一擊的外修小兒,實力居然有了匪夷所思的精進,連他這等仙帝,都有了無法匹敵之感…

對于修士而言,兩個月只是彈指一揮的短暫,怎么可能會有如此巨大的實力增幅!

不可思議!

“老夫一生所遇修士,沒有任何一人能在短短兩個月之內,從普通仙尊實力,提升到足以滅殺仙帝的程度!此子究竟是在這兩個月內遇到奇遇、修為大漲,還是他本就有這等實力,只是當初在火魂塔之內,因為一些原因,沒有釋放全部修為?”

“老夫唯一孫兒被此子所殺,從此留于世間的最后一個血脈后人隕落!老夫本人也在此子金掌令暗算下,只剩數十年可活,今日更是可能直接隕落。死亡之事,已無可挽回,但老夫不甘!老夫…不服!”

滿面不甘的蒙百熊,忽然慘哼一聲,再噴鮮血,體內與洗仙斗的心神聯系,居然被斬了去!

卻是寧凡接連刷了洗仙斗上千次之后,終于刷爆了洗仙斗表面的法寶光華,繼而湮流大河一張,直接將暫時失去法寶威能的洗仙斗,強行收入大河河底。

于正面拼斗中,強行奪走了蒙百熊的成名法寶!

何其強勢!何其霸道!

“不好!老祖的先天法寶居然被此魔正面搶走!”

“那是什么大河,居然給人一種改天換地、無物不收的詭異感!”

“居然是遠古大修級神通!”

“此魔逆天手段太多,便是蒙祖,也難與之爭鋒!我等如何是好!”

“必須逃!再不逃,怕是會被此魔斬盡殺絕!”

眼見蒙百熊連先天法寶都失去了,大批修士怕極了寧凡,開始四散而逃,生怕和行將毀滅的蒙家一起覆滅。

逃跑者之中,有之前兩不相幫的賓客,有被蒙百熊三言兩語煽動的援手,甚至還有對蒙家失望透頂的蒙家族人。

寧凡心念一動,體內頓時飛出一道黑影,強行接管了蒙家周遭萬里區域的天道運行,繼而封天鎖地,堵死了所有人的逃生之路。

封鎖天地者,是一個貓耳黑裙、不茍言笑的冰冷少女。

正是已經邁入成年期、擁有了道魂肉身的黑魔。

“哼!我家主人允許你們逃走了嗎!原地待命者,免死!擅逃之修,殺無赦!”

說話間,更有堪比準帝的氣勢,從黑魔的身上傳出,小手揮動之下,此地天劫雷力皆在黑魔操控之中,滾滾天劫凝聚于長空,聲勢遮天,使得群修一個個駭然色變,有了恐懼。

無人料到,寧凡并不是一個人來滅蒙家的,居然還帶了一個小姑娘做幫手!

不是普通小姑娘!

竟是一個有著準帝修為的小姑娘!

更是一個…足以剝奪極丹圣域一定區域天道行使權的可怕小姑娘!

“準帝!我三焰何時多出了這么一位準帝!”

“莫非此女是圣山一方隱世不出之人!”

“此女為何夠代天行使天道!這不是修士可以辦到的事情,古往今來,從無任何一個第二步修士,能從法則成型的中千世界天道手中,強奪天道掌控權的!”

“該死,有此女封天鎖地,我等逃不掉了么!”

無數逃竄之修,被天地之力阻隔,無法離開蒙家領地,一次次嘗試無果之后,只能目露絕望,放棄逃離。

也有極少數不信邪的修士,試圖強行突破黑魔的封鎖,其結果,是被黑魔引來天劫雷力,直接予以轟殺。

“主人放心,黑魔絕不會放任何一人逃跑的!主人只管專心與那蒙祖對決便是!”

黑魔一副盡忠職守的姿態,將所有人囚禁于此地,更以神通隔斷了所有訊息傳遞,使得蒙家變故無法傳達給其他勢力知悉。

寧凡滿意地點點頭。

有成年期的小貓兒當幫手,殺人越貨就是方便,俘虜一個都別想逃,也別想向外界傳遞任何訊息,只能困死。

“你居然還有這等強援!可代天行道!”蒙百熊倒吸一口冷氣,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同樣沒有聽說過,對于寧凡的畏懼再度提升。

他只有唯一一件先天法寶,已被寧凡奪去,戰力可謂大損。

法力虛弱之下,一身神通也難以發揮多少威能,想要傷及肉身恐怖的寧凡,可能性微乎其微。

蒙百熊目光有了一絲掙扎,繼而變成了堅決,雙手猛一合十,身后頓時開啟了一道香火界的縫隙。

數百萬年的香火積累,從中暴涌而出,化出一道霧白劍芒,朝寧凡一斬而去!

香火一劍!

這些香火,蒙百熊本打算在求子時使用,但如今看來,不殺寧凡,他是沒有機會再求子了。

“只有這等程度的威能么…比之白鹿的香火一劍,威能遜色太多。”

寧凡古井無波地看著蒙百熊的香火界,任由其香火劍攻勢成形。

第二次面對強敵的香火劍攻擊,他沒有開啟滅神盾防御,而是直接以七寶妙樹去刷,生生刷爆了蒙百熊自信滿滿的香火一劍。

整個過程,并未費多少力氣。

論香火門徒的數量,蒙百熊的香火門徒足足是白鹿真人的數倍之多。

但其香火界內剩余的香火,卻遠遠不如白鹿真人量多。絕大多數的香火,都在他從前的修煉之中用掉了。余下的,只有數百萬年的積累,也因如此,所斬出的香火一劍,威能遠遠不及白鹿真人七千四百萬的積累。

無法帶給寧凡一絲一毫的危機感。

連香火劍都被破,蒙百熊臉上有了一絲頹唐,最終,那頹唐卻變作了瘋狂。

虛弱如他,很多仙帝手段都無法拿來對付寧凡了,便是萬古真身,也因當日焰祖金掌令的追殺而重創,無法動用。

面對強勢的寧凡,蒙百熊若不拼死還擊,已經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他只剩最后一個底牌,有可能給寧凡造成傷勢了——犧牲性命的元神自爆!

仙帝元神以難殺而著稱,但蒙百熊元神已經重傷虛弱到極限,他沒有自信自己的元神能從寧凡手中逃走。

即便逃走,他也只剩幾十年可以活了!

幾十年可活…哈哈,他只剩幾十年可活!

堂堂仙帝,一世橫行,卻因為寧凡一介小兒,落得如此下場!

何其凄慘!

何其恥辱!

如何不恨!

“哈哈!哈哈哈!多活幾十年,少活幾十年,于我而言又有何區別!不逃了,不戰了,我承認,我敗了!此刻重傷的我,完全不是你的對手!死生由天,我認命!但你以為,你就贏定了么!”

“我可以不要子嗣傳承血脈,我可以不再管蒙家的生死存亡!你殺不了我,能殺我的,只有我自己!”

“爆!”

蒙百熊的肉身,直接炸成血霧。

繼而其金色元神透過血霧飛出,并于血霧之中不斷膨脹,狂暴的能量開始在其元神之內聚集。

此地所有人都恐懼出聲!

無人料到,蒙百熊居然會被逼到自爆元神的地步!

仙帝元神蘊含的能量何其恐怖,若是自爆,則爆炸所及范圍內,沒有任何仙帝之下的生靈可以存活!

“會死!我們會死!”

“早知蒙家會有如此大劫,我絕不來參加蒙祖的納妾典禮!”

“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啊!”

“老祖住手,快住手!你想連我們這些蒙家后人也全部炸死嗎!”

“蒙前輩快快住手,不可,不可啊!”

“不要!不要!”

無數驚恐吼叫的聲音,傳達天際,卻無法阻止蒙百熊自爆而亡的決心。

元神不斷膨脹,死亡不斷臨近,蒙百熊的元神小臉卻有了快意的獰笑。

他要在此時此地炸死寧凡!

就算炸不死,起碼也得重創才可!

即便此舉會讓無數蒙家后人、來賀好友同歸于盡,蒙百熊也在所不惜!

可惜,虛弱如他,連自盡都是一種奢望…

寧凡面露無情之色,一指隔空點下,以微微咳血的代價,將蒙百熊生生定死在空中!

自爆波動,中止!

膨脹的元神,縮小回正常大小!

蒙百熊拼命掙扎,卻無法令元神之軀動彈分毫,只能眼睜睜看著寧凡一步步踏天逼近,大手一抓,將他直接攝走,拋入一方白銀大鼎之中。

“煉!”

寧凡一字,冷漠喝出,煉神鼎之中頓時爆出無數血光,血光氤氳中,從鼎內升起一個巨大血球,將蒙百熊的元神囚禁在里面。

血球傳出無邊吸力,于無數修士眼前,將一代仙帝蒙百熊,元神生機全部吸盡,化作一鼎二百三十多顆萬靈血。

沖天的死氣,從白銀大鼎之中傳出!

一代大帝,就此隕落,死于寧凡之手!

死寂!

整個蒙家廢墟之上,無數修士攝于這駭人一幕,渾身發抖,不敢說話。

誰能料到,這鬼面修士居然強大到,讓蒙家老祖連自盡都辦不到!

誰能料到,這鬼面修士居然當著無數修士的面,將蒙祖元神煉成丹藥,手段兇殘不說,更是詭異莫測!

“當日因,今日果,若你族魔子不害我,若你族仙帝不截殺我,今日你蒙氏一族,也不會有如此劫數的。”

“在場之修,與蒙家無關的人,我可以放你們離去。至于蒙家之修,因為爾等都不是蒙百熊的直系血脈,所以我也可網開一面,給你們兩個選擇。要么死,要么成為我香火奴,諸位蒙家子弟,給我答復吧!”

寧凡將白銀大鼎一收,并收取了蒙百熊死后遺留的儲物袋,踏天而立,對下方蕓蕓修士道。

他是一個魔頭,但與蒙家因果無關的人,他可以不殺,如那些兩不相幫的勢力,如那些被蒙百熊強擄而來的女子,他都是可以放過的。

但蒙家修士,就沒有那么好過了。

要么死。

要么,便永遠成為他香火奴仆,囚于香火界。

此言一出,下方蕓蕓修士皆是大感意外,絕大多數的人都有了驚喜之色。

那些對蒙家兩不相幫的人,聽說寧凡不殺他們,全都對寧凡感恩戴德。

至于那些之前站在了蒙百熊一邊的賓客,以及諸多蒙家修士,一聽此言,也是有了各自計較…

一日后,又一則消息震撼了整個三焰。

覆滅何家的鬼面修士,在入侵尸骨山脈之后,又跑到石焰大陸,覆滅了蒙家,滅殺了蒙家仙帝蒙百熊,并捉走了蒙家一脈所有修士。

一族底蘊,自然也是搬了個空。

此消息一傳出,自然有無數強者追至蒙家廢墟,其中不乏仙帝,甚至還有石主本人,但可惜,自然不可能找到寧凡蹤影的。

滅了蒙家后,寧凡自然已經離開此地,尋找地方吸收覆滅蒙家的好處了。

再次使用了一座萬年歲月塔,寧凡煉化了蒙家全部底蘊,并煉化了蒙百熊元神煉成的二百三十顆萬靈血。

古神、古妖修為,提升到了碎念巔峰!

古魔修為,則提升到了天魔十二涅!

三大修為皆在萬年之內足足提升了一個境界,對于普通修士而言,絕對是無法想象的精進,但對于寧凡而言,卻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畢竟強吞了第二處仙帝勢力的全部底蘊,若連這點修為精進都沒有,才真的有些奇怪吧。

至于那二百三十顆萬靈血,也使得寧凡的神靈廢體各方面素質有了小幅度提升。

骨齡,十四萬。

萬年歲月塔,還剩三座。

“掠奪仙帝勢力,果然是修為提升的最快捷徑。可惜,仙帝勢力并不是那么輕易就能覆滅的。滅何家能夠成功,是因為彼時三焰大陸還未對我有所戒備;滅蒙家能夠成功,是因為重傷垂死的蒙百熊實在太弱,太容易滅殺,比滅殺白鹿還要容易幾分…若我跑去覆滅三焰其他仙帝勢力,風險就難以估算了…且如今三大焰主似乎都在通緝我,三焰局勢更是因為大陸之間的戰爭而動蕩不安…此地不宜久留,是時候離去了。”

“且我的神妖魔修為,都修煉到了真仙、天魔境界的頂點,唯有沖開瓶頸,踏入萬古、返祖一級,才能繼續精進。在此之前,再服食普通丹藥、道果、靈果,已經無用…若是無量丹的話,倒還有一些用處,可惜這等稀世丹藥,即便是仙帝底蘊,居然也沒有多少存貨…”

“真仙之后,是萬古。天魔之后,是返祖。萬古、返祖一級的存在,已是第二步修為的巔峰強者,這一步,極難踏出,百名碎念巔峰之中,往往只有一人能夠突破成功,余者,則大都終生困死在這一瓶頸,足可見成為萬古仙尊的艱難…”

感知著體內修至極限的神妖魔修為,寧凡微微皺眉,撐開了手中一卷古卷。

這古卷,是寧凡通過古國交易陣買到的東西,記載著普通碎念巔峰沖擊萬古瓶頸的方法、心得。

萬古修士與普通真仙最大的不同,在于法力的性質不同。

修真第一步修士,法力最初以甲子為單位計算。

而后甲子歸元,這一步,是碎虛修士與普通第一步修士的最大不同。

第二步修士已經成仙,體內修為便無法單純以數量計算,這是仙修與凡修的最大不同。

萬古級別的存在,其法力性質,則又和真仙、命仙有所不同。

若想真正突破萬古級修為,便需要…修成這樣的不同。

“萬古修士的法力,從無量,再度化作有形。從第一步到第二步的頂峰,修士法力從有到無,從無到有,雖還是有,卻已和從前有了極大不同。萬古修士,是以量劫為單位,來計算法力高低的…”

碎念巔峰修士,起碼需要凝聚五百劫的法力,才可突破成為新晉仙尊。

萬古第一劫,需要達到千劫的法力。

二劫仙尊,兩千劫。

三劫仙王,三千劫。

萬古境界每提升一個層次,需要法力提升千劫,才有資格沖擊瓶頸。

突破六劫仙帝,需要六千劫法力。

突破萬古第九劫,則需要九千劫法力。

一階準圣,萬劫!

二階準圣,兩萬劫!

三階遠古大修,三萬劫!

理論上,法力達到三萬劫的三階準圣,便可著手成圣,朝第三步邁入了。

當然,三萬劫成圣只是通天教所記載的一個最低記錄,真正能憑三萬劫法力便成圣的,很少…

且到了萬古一級,法力已不是衡量最終戰斗力的標準了,法寶、秘術、萬古真身、底牌絕殺等等決定因素,才是萬古一級勝敗的關鍵。

“碎念巔峰需要達到五百劫法力,才可著手突破萬古仙尊。量劫化的過程,以及日后提升萬古修為,最常見的方法,是服食一種名為無量丹的丹藥。當然,也有其他天材地寶擁有劫化法力的藥效…”

“真正麻煩的是,我手上的無量丹,遠遠不夠神妖魔三系修為法力劫化…”

念及于此,寧凡不由得微微皺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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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6章 真小人!

修成神靈廢體以後,寧凡得到的,其實並不全是好處。元神、識海、肉身各方麵素質的大幅提升的同時,也帶給寧凡一些無奈。

寧凡是一名三竅古神,理論上,服食丹藥能獲得八倍藥效。但不知為何,修成神靈廢體之後,少數丹藥的服食效果,有了大幅度削弱。

一百種丹藥裏麵,基本會有一到兩種丹藥,服食效果大幅降低。

正常情況下,寧凡吃一顆丹藥,相當於普通人八倍效果。但若是遇上那少數藥效降低的種類,則寧凡往往需要服食數顆甚至數十顆丹藥,才能達到普通人一顆的效果…

那極少數丹藥之所以會藥效降低,貌似是因為這些丹藥的成分之中,包含了一部分對於神靈廢體有益的藥材。

金髓延胡索,太玉仙參,銀葉陰芝,十葉紫精,百劫星羅…

就目前為止,寧凡現了十多種藥材,隻要所服丹藥包含了這些藥材的一種,藥力便會有九成以上,被神靈廢體直接吸收掉,用來朝那遙遙無期的後天神靈一點點進化。

神靈廢體很任性。

它不會管身體的主人服食丹藥是用來療傷,還是用來修煉的。隻要所服丹藥於它有益,它便強吞,強奪,強搶,用來精進廢體的修行進度…

因為藥效削弱的丹藥隻是百分之一的少數,故而之前寧凡療傷、修煉時,若是遇上藥效削弱的丹藥,大可尋找同類丹藥代替。過程雖然麻煩了些,總體來講,對於修煉療傷影響不大。

不巧的是,用來衝擊萬古瓶頸的無量丹,正好包含了十葉紫精這種成分。偏偏無量丹這種丹藥,很難找到替代品,乃是萬古修士最最常用的修行手段。於是乎,寧凡每每服食無量丹衝擊修煉,都會有九成以上的藥力,被神靈廢體奪走。

運氣好的話,寧凡還能從神靈廢體牙縫下麵,撿漏一成左右的無量丹藥力,拿來朝著萬古境界修煉。

倒黴的時候,寧凡服下一顆無量丹,可能連半成藥效都無法吸收到,更有甚者,連百分之一的藥效都無法獲得…

全部都被神靈廢體任性奪走了藥效!

若是無量丹有盈餘,寧凡倒也不介意花費絕大多數的藥力來精進神靈廢體,隻拿少數藥力修煉神妖魔修為的。

可惜,寧凡手上的無量丹十分有限,如此藥力削弱之下,修煉神妖魔的進展十分緩慢。

滅何家,寧凡獲得了五千顆無量丹。

滅蒙家,寧凡獲得了一千七百顆無量丹。

何家無量丹稍多,是因為何家是以煉丹聞名,並不代表何家總體勢力越蒙家,二者基本是同等級勢力。

無量丹共有三種品階。

幻夢界流傳最廣的,是下品無量丹,屬於九轉金丹級別,中品上品無量丹則分別屬於九轉帝丹、十轉祖丹,極其罕有,丹方更是不傳於世。

一顆下品無量丹,可助碎念巔峰修士轉化一劫數目的法力;若是用於新晉仙尊的修煉,則需要兩顆丹藥,才可增加一劫法力;若用於一劫仙尊的修煉,則所需翻倍,需要四顆丹藥才能增加一劫法力;若是二劫仙尊,則所需數目還要再翻倍…

寧凡合計獲得了六千七百顆無量丹,都是下品。這等數量的無量丹,是什麼概念?

普通碎念巔峰若是吸收五百顆無量丹,便能轉化五百劫法力,成為一名新晉仙尊。

六千七百顆丹藥,足夠何家、蒙家培養十三個新晉仙尊了。

然而因為神靈廢體太過任性,這等數目的無量丹用在寧凡身上,居然隻令神妖魔修為,各轉化出1oo劫左右的法力。

三係修為距離五百劫,都還差了一大截…

按照這等修煉進度,他還需要兩萬六七千顆無量丹,才能令三係修為全部突破萬古境界。

兩萬六七千無量丹,嗬嗬…

似何家這等無量丹儲備巨大的仙帝勢力,隻是少數,絕大多數的仙帝勢力,儲備的無量丹都隻是蒙家水平。

倘若滅一個仙帝勢力,能獲得一千七百顆無量丹,則寧凡還需要再滅十六個仙帝勢力,才能湊足丹藥,令陰麵修為全麵突破萬古…

滅十六個仙帝勢力…

此事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真當仙帝勢力是什麼大白菜,滿地都是麼!

“若非神靈廢體如此任性,我神妖魔修為突破萬古,絕對不會如此艱難。要如何,才能弄到如此數量的丹藥…”

“覆滅仙帝勢力不太實際,難道要我自己尋找藥材,煉製無量丹?”

寧凡眉頭皺得更深。

無量丹是萬古修行的至寶,是戰略物資,極少會有萬古修士拿來出售,絕大多數的萬古修士,都是一得到無量丹,便立刻將之煉化服食,根本不作積攢。唯有仙帝一級的勢力,為求打造勢力,會在倉庫內存放一定數量的無量丹,作為戰略儲備。當然,也不可能儲備太多的,畢竟各族仙帝的修煉,同樣需要消耗大量無量丹的。

無量丹是九轉金丹,大卑族九轉金丹煉丹師不少,故而各族才能擁有相當可觀的丹藥儲備,萬古修士也遠比四天要多。

若放在四天仙界,各大仙帝勢力的無量丹儲備,其實還不如蒙家。因為無量丹稀缺,四天修士突破萬古,以及萬古之後的修煉,難度遠比大卑族的修士要高。

四天修士若想突破仙尊,幾乎無法指望身後的勢力,隻能各憑機緣,積攢足夠數量的無量丹。或是尋得藥材,再求四天少得可憐的幾個九轉金丹煉丹師開爐煉丹;或是探尋古修士洞府,偶爾也能從中尋得一些無量丹…

正是因為九轉金丹煉丹師可以煉製無量丹,對於萬古一級的存在,才會有無法想象的號召力。當初丹宗宗主能憑真仙修為,組織偌大的反寧聯盟,便是其號召力的證明。

丹方的話,寧凡有。

通天教並不對幻夢界修士出售無量丹的丹方,好在寧凡覆滅何家之時,獲得了下品無量丹的丹方,並不缺少此物。

煉丹術的話,寧凡還不夠煉製九轉金丹,但大卑族不缺少煉丹師啊,他大可抓個金丹級煉丹師,來給他煉丹嘛。

藥材才是最麻煩的地方。

煉製一顆無量丹,需要消耗數百種五百萬年份的靈藥,更需要四種先天靈藥作為主藥。

四種主藥,分別是十葉紫精、玄元地黃、五霞通雲露、八億陰沉木。

其他藥材還好說,再稀世罕有,總還是能找到一些的,唯有八億陰沉木最為難尋。

顧名思義,八億陰沉木就是在成形八億年以上的陰沉木,唯有這等年份,才能達到先天藥力,成為無量丹的主藥。

八億年的悠久歲月,才有機會成形,可以想象這是何等罕見的東西了。修真界每每有八億陰沉木被掘出來,不論大小,都能賣到天價,可引仙尊、仙王、仙帝的瘋搶。若是巨大一些的八億陰沉木,則足以引一些仙帝勢力的戰爭…

想要自己煉丹,貌似也很艱難呢…

看來神妖魔修為全部突破到萬古境界,是無法急於一時了…

數日後,南疆草原,塔木部。

寧凡在木焰、空焰、石焰連犯三起大案,匪夷所思的戰績不僅轟動了三焰,更傳至大卑草原,使得如今的大卑草原,對於三焰大6鬧出的鬼麵凶潮,有著極大恐懼。

生怕哪天,那個在三焰鬧騰完了的鬼麵修士,會離開三焰大6,跑回到大卑草原鬧騰。

要知道,傳聞中的鬼麵修士,是先在大卑草原擊殺了白鹿真人,再跑到三焰滅殺何祖、蒙祖兩名大帝的。誰能擔保那鬼麵修,不會再回草原鬧騰?

不算聖山仙帝,草原上隻有中州五帝,以及極個別隱世不出的六劫仙帝。

不說中州五帝之中,有人被屠皇打了個半死,便是全盛的聖山仙帝,對於鬼麵修三字,也有相當程度的忌憚。

能殺仙帝,且還能連殺兩人,豈是等閑!

仙帝是那麼容易滅殺的嗎!

須知便是七劫八劫的仙帝,也很難對六劫仙帝做到擊殺。仙帝以難殺而著稱,縱然不敵,也可脫逃。寧凡卻能連殺二帝,其真實修為,真的隻是外界傳聞的仙尊修為嗎?無數強者表示懷疑,明顯不信此事。

他們更願意相信,寧凡是一個八劫巔峰、甚至達到九劫修為的仙帝,因此才能在三焰大6來去自如,才能讓三大焰主都對他無可奈何,才能讓兩名仙帝在他麵前連逃跑都辦不到,唯有一死!

此魔能在三焰來去自如,便也能在聖山來去自如!畢竟聖山與三焰的總體實力,基本上是相等的。

那些常年養尊處優的聖山仙帝,開始恐慌,無數聖山守陵人被派出,暗中搜集鬼麵修的一切情報,以應對不測…

不過,恐慌大都集中在大勢力的圈子裏,在南疆這種碎念便能封頂的小地方,對鬼麵修的恐怖,其實是沒有多少概念的。

萬古存在,與他們的生活離得太遠。也無人認為,鬼麵修這等恐怖存在,會對區區南疆小勢力動手。

雄鷹會捕食地上的螞蟻嗎?

嗬嗬…

各南疆部落早在結束了奪陵第一輪之後,便回歸到正常生活,第二輪、第三輪基本和他們無關。

對於鬼麵修的戒嚴,更與這些小族群無關。

該吃吃,該喝喝,理會那等閑事作甚。

有那個閑工夫,還不如趕工趕進度,完成各部祭雷指標,祭煉雷霆上交給前來各部收取雷霆的聖使。

一場風波席卷整個大卑,卻並未對那些小部落的生活產生影響。

各南疆部落,仍舊過著總體平靜、偶爾小鬥的悠哉日子,唯一過得不算悠哉的部落,大概要數黴運纏身的塔木部了。

從前的塔木部,因為得罪了樓陀大帝,而被各部落聯手欺負。

後來,塔木因為一個外修的到來,忽然崛起,居然有成為南疆第一勢力的趨勢。

可惜那個外修還沒過多久,便又私毀刑環,成了一個罪人,更竄通了血武主人,在中州琉璃城外大開殺戒,數名仙帝被重創,十多個仙尊仙王慘遭毒手…

寧凡跑掉了。

血武主人被抓了。

塔木部則成了寧凡的替罪羊。

自寧凡出事後,塔木部便備受各方輿論的譴責,聲稱塔木部是那邪惡外修的幫凶,此族應該和血武主人一樣,遭受重刑。

更曾有一隊聖山修士,帶著怒容前來對塔木部降罪,但就在宣讀罪詔的時刻,忽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仙帝,來到了塔木。在他的庇護下,塔木部硬是沒有遭受聖山降罪,隻是被聖山來人口頭警告了一番,便消掉罪名。

那名出麵護住塔木部的仙帝,居然是…樓陀大帝!

中州五帝之中,天都、百花、骨靈、佛泣皆在追擊寧凡之時,被血武主人重創,唯有當時提前離開琉璃城的樓陀帝,精明地避過了一劫。

世人都知道,樓陀帝常年打壓塔木部的事實。

世人都沒想到,當塔木部大禍臨頭之時,會是樓陀帝出麵,和那些聖山來使對話,保下了塔木部。

淳樸而憨厚的塔木人,很快就忘記了樓陀帝從前的欺淩,開始感謝樓陀帝的救命大恩。

外人則暗暗猜測,樓陀帝這種不合情理的舉動,必有算計,至於算計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總之誰都不會認為,常年欺淩塔木部的樓陀大帝,會忽然良心現,化身成塔木人的守護神。

總而言之,有了樓陀帝的庇護,如今的塔木人雖在輿論上遭受譴責,卻並未有大災大禍。

塔木部外不遠,便是數十座矮山。

中心位置的一座矮山之巔,樓陀帝在此地盤膝打坐,於群峰之間,感悟天地妙法,旁人是不被允許登上此山。

自當日出麵庇護塔木部後,樓陀帝便留在了這裏,日日夜夜盤膝打坐,不與任何人照麵,也沒有任何人敢來打擾他的清修。

有人說,樓陀帝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要狠狠算計塔木人一番,故而才在此地逗留。

也有傳聞,樓陀帝隻是在這群山之間等人。

今日塔木不遠處的群山之間,來了一個不之客,無視樓陀帝的禁令,登上了此峰。

那是一個鬼麵銀的修士,當他登上此峰之巔的一刻,樓陀大帝睜開雙目,徐徐起身,對那鬼麵修士微微抱拳。

關於這鬼麵修的種種事跡,近日以來,他屢有耳聞,不可能不知道。

旁人不知鬼麵修是誰,但他精於算計,卻是有一些猜測…

“道友終於來了,才數月不見,道友居然已經名動兩域,令三焰、聖山無數萬古老怪寢食難安。樓某早料到道友手段不俗,卻還是低估了道友,道友的手段何止是不俗,簡直就是驚世駭俗啊。若樓某沒有看錯,道友如今實力,應該已經在樓某之上了吧…”

樓陀帝目光微微一眯,笑道。

內心深處,則並沒有表麵上的平靜,而是翻起了驚濤駭浪。

從如今的寧凡身上,他,感受到了極為沉重的壓迫感…

“你知道我會來?”寧凡大有深意地看了樓陀帝一眼。

他途徑塔木,隻是想要順道看看這個與他略有因果的勢力,是否會因他的牽連,受些責罰。

卻不料,會在此地見到樓陀大帝。

“也不是十分肯定道友會來。樓某隻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在這裏,等到今日聲名鵲起的鬼麵修,因而才留在了塔木。樓某想給道友道一聲歉,並請求道友的諒解。”樓陀帝微笑道。

“諒解?嗬,你利用我替你除掉那有些麻煩的徒兒,害我不得不與死帝結下因果,這筆賬,似乎不是一聲道歉可以解決的吧。”寧凡大有深意地問道。

“道友說笑了,樓某當然不會隻憑三言兩語,就指望道友能夠原諒了。但若是此物送給道友,可夠!”

樓陀帝翻手取出一個火氣逼人的玉盒,遞給寧凡。

寧凡目露無情之色,接過玉盒,神念一掃,微微一詫。

居然是四隻完整的先天火靈!

並不是樓陀帝從自身修為剝離出的、有問題的火靈,而是樓陀祭煉無數年、卻尚未吞噬煉化的新生火靈!

寧凡之前便吞過一隻先天火靈,若再吞掉這四隻,則其魔火等級有極大幾率,從十二昧級別提升到先天魔火的級別!

這樓陀老兒為求他的原諒,倒是十分大方…

“不夠!”寧凡淡漠道。

樓陀帝目光微微一眯,繼而哈哈一笑道,“我不過是借刀殺人,小小算計了道友一次而已,道友的胃口還真是不小啊。罷了,道友若嫌不夠,還有其他補償可以給道友的。再加上此物,可夠!”

又取出另外一個玉盒,送給寧凡。

寧凡神念一掃,這第二個玉盒中,封印的赫然是五十顆中品無量丹!

中品無量丹,九轉帝丹品級,一顆藥力相當於一百顆下品無量丹!

五十顆中品無量丹,價格等同於五千顆下品無量丹的總和,還要略高!

此物對於任何一個萬古勢力,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足以造就十名新晉仙尊!對於如今的寧凡同樣有用,但想憑這點東西,抹平當日的算計,還是不夠!

“一次?不,你一共算計了我三次,借刀殺人了三次。殺百樓,隻是其中之一…”

“第一次借刀殺人,是我初來乍到之時,你在塔木對我難。當時的你,硬要摘掉我葬月的麵紗,並對我損刑一事多有刁難。在旁人看來,是你不顧身份在欺負一個小輩,欺淩一個弱小塔木,是你氣量狹小、仇恨外修的表現,但其實,那隻是你的偽裝。你的氣量遠比他人想象中要大,城府也比他人想象中要深。這是你第一次偽裝,算計我的同時,其實也算計了骨靈大帝…我不知你為何要引骨靈來當此事的和事佬,或許,你隻是想讓‘五色藥魂’四個字,從骨靈口中說出吧,從而達成什麼不為人知的目的…”

樓陀目露奇異之芒,似沒料到寧凡能看透這麼多的東西。

“…你第二次借刀殺人,是在我奪陵第一輪文試時,你先是毀我文試成績,後又以石焰火山鎮壓我。當時的我,隻以為此事是你不擇手段的刁難,主要是針對我。後來我明白了。你在算計我的同時,未必沒有對於天都帝的布局。你知道天都帝在尋求看到圓滿之人,於是毀了我的成績…旁人因我文試成績為零,極少關注我看到圓滿一事。對此事上心的,唯有自以為隱藏極深的天都大帝…你又送了我一隻先天火靈,看似是一場絕殺,其中未必沒有故意給我留一線逃出的生機…我不知你想算計天都帝什麼,若是沒有你的算計,天都帝大概不會給我下古佛會的請帖,此事或有你的暗中推動…我猜,古佛會上大概也有你的一些算計吧,算計的,不是我,而是天都。可惜,我因為另有要事,錯過了古佛會,貌似使你一些不為人知的計劃落空了呢…”

樓陀輕咦一聲,沒想到對於天都的布局,也被寧凡猜出。

“…而後是第三次,你借我的手,除掉了殺百樓。你將我名聲不斷堆高,以引起殺百樓擊殺我的興趣,可那愚蠢的人,至死都不知,這一切,隻是你一場借刀殺人的算計…是你為了擺脫死帝轉世靈軀算計的一大計策…我不知你如何與死帝結下因果,隻知你擅自將我卷入此事,將你的因果,轉到了我的身上。又或者,你怕的不是死帝的算計,而是死帝體內的…焰祖!”

樓陀眉頭微微一皺,卻沒有反駁,許久,才苦笑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道友…不錯,樓某並非借刀殺人了一次,而是三次。道友既然全都知道,樓某再狡辯,便有些丟人現眼了。”

“比起其他大卑至尊,你似乎,最最懼怕焰祖。”寧凡大有深意道。

“嗬嗬,能不怕麼,被焰祖那等存在盯上,有多少條性命都不夠花的。”樓陀帝哈哈一笑,將話題含糊了過去。

“莫非當年你被葬月仙妃廢掉根基,也是你故意營造的一種結果?寧可自毀修為,也要避開焰祖的算計是麼…當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呢,連對自己,都能這麼狠。”

“…嗬嗬。與其成為他人轉世靈軀的一部分,我倒更願意永遠當個逍遙自在的六劫仙帝。或許終有一日會因修為無法繼續精進,而死於大天劫,但這般壽終正寢,總是好過死帝、光明佛那樣傀儡一世的。他們的修為,真的是他們自己的麼?嗬…若我願,焰祖當年根本不會選擇死帝為軀,如今的空焰之主,極可能,是我。但我不願失去自由,因而利用了葬月仙妃一下,自毀根基,而後無數年來的諸多算計,也隻是為了在這草原夾縫之中生存罷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之奈何?這心情,道友倘若被無法抗衡的大能算計過,多少可以理解一二吧。說起來,你似乎也是某個大卑至尊算計中的一環呢。這大卑草原,這聖山,這三焰,這整個極丹聖域,充滿了人與人之間的算計,可悲,可歎…”

“道友可知,大卑五尊之中有一人,以阿馮為名,以歌女為業,以操控世人的悲歡為樂。你可知,這大卑草原之上,有多少人隻是她的幻術所化,並非真實,卻不自知!你可知,就連曾經冠絕一代、與死帝光明佛齊名的血武主人,也隻是那歌女的一式幻術所造!你又可知,那歌女,早在你踏足極丹聖域的一刻,便盯上了你!十蜂至尊,非善類!”

“…大卑五尊還有一人,以牛鬼為名,以造缸為業,混跡市井,真實的目的,卻是想要從那水缸圓口之中,明悟輪回之道!倘若他隻是自行感悟天地造化,倒也於人無害,可他根本不是什麼善人!道友似乎有一個出身於南疆的徒兒吧,你那徒兒幼年之時,親眼目睹母親死於石焰火山之下,對於石焰有著滔天之恨,更因為憎恨自己的懦弱無能,而分裂了人格…你可知,此事其實是牛鬼至尊刻意達成的結果!你那徒兒終有一日,會道成,會被牛鬼老兒采摘道果而亡,不亦悲乎!”

“…大卑五尊又有一人,以度化眾生為念,以藥師為名,有生之年,行藥布施,為無數大卑人所敬重,長年供奉香火,世代相傳,成為此地習俗。那人麵善而心惡,枉為聖人善屍,光明佛隻是他的轉世靈軀,是他重返修真界的一個踏腳石。你可聽過這樣一個傳言,當年葬月仙妃進入極丹聖域,曾將修為尚淺的光明佛打個半死。事後,光明佛非但不怨恨葬月,反而以佛修身,對那惡女有了愛戀,更在那惡女隨外界古天庭隕落之際,悲而衝出聖山,成為一時佳話…世人更有詩句盛讚光明佛: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嗬嗬,是在誇光明佛身為佛修,卻有至情呢。可惜,可惜,所謂的迷戀葬月,隻是一個假象,隻是貪圖葬月的功法特殊罷了。葬月死後,算計落空,自然是要消沉的,居然再未踏出過聖山陵墓半步。可這消沉,與什麼狗屁深情無關呐!”

“…大卑五尊更有一人,於地麵下,圖謀地底封印的火魂族;於地麵上,圖謀空焰屍骨山的那位劍祖。死帝是他的傀儡,三焰是他的玩具,無數獲得了焰祖金掌令的三焰俊傑,都在其算計之內。他的手,更是伸出了三焰,伸到了草原。為成聖,他當年不惜叛變南藥聖,更於南藥聖意外隕落後,與藥師佛有了賭約,二人瓜分了極丹聖域,成就了三焰、聖山兩大陣營的格局。可惜啊可惜,他算計老夫,被老夫巧妙避過,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死帝附身;他算計劍祖,那劍祖卻被你度,使得獲得劍祖無上劍道一事成了空。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一代焰祖,生平最恥辱的兩次失算,正應在你我二人身上,不亦壯哉!”

“三焰也好,聖山也罷,都隻是四位至尊的棋盤,他們在比,在鬥,在看誰能最終獲得南藥聖的遺物,第一個突破遠古大修,再第一個…成聖!可惜啊可惜,這四人其實還在南藥聖的算計之內。南藥聖死得,死得很慘。大卑曆史沒有記載此事,但我還是通過一些途徑知道了南藥聖當年的死因!南藥聖出身於真界荒古仙域,是荒古仙域派來回收荒古第一仙帝劍祖屍骨的使者!但可惜,南藥聖沒有成功回收劍祖屍骨,反而被劍祖所重創,更在虛弱之際,被惡屍所叛,道山崩潰。更連同其所開辟的極丹聖域,都遺失在了紫鬥仙皇的幻夢界。但南藥老兒豈能甘心,於是他布局,他算計,他想要報複,焰祖若是苟且偷生便罷,若是貪圖成聖,則終有一日…會被南藥老兒死前布局所算!”

“修真修真,這真,究竟是什麼?一個個虛偽之人算天算地,有可能修得真正的真嗎!我不信,可我沒有資格指責他們,因為我也是那虛偽者中的一員,是一個苟且偷生、不擇手段的真小人。”

“此刻我告知了道友諸多秘聞,想必對於道友會有幫助。此事,可否當做老夫對道友的第三個補償!”

樓陀帝不再多言,而是深深看著寧凡,等待著寧凡的答複。

寧凡麵色不顯,內心則翻起了巨浪,從前他覺得大卑族內有一層迷霧,看不透。但如今有了樓陀帝的提點,他頓時明白這迷霧從何而來。

原來如此…

原來整個大卑,一草一木之間,都有大卑聖人、準聖的算計!

如此複雜的勾心鬥角,如此複雜的人心,還真是一處可怕的地方。

寧凡忽然感到有些無趣。

對於樓陀這個敢說真話的真小人,他居然有些恨不起來了。

樓陀帝固然利用了他,但始終都把握著分寸,沒有一次出他的底線。此刻再道出真相、苦衷,又加以補償,更替寧凡解開諸多眼前迷霧。以寧凡的行事作風,已經懶得再對樓陀出手了。

此人心智如妖,連他的性格,都算得十分清楚…

此人更善於趨吉避凶,能從諸多至尊的算計之下從上古活到今日,足以證明其能力。

此人更是心狠果決,為求自保,連自己的修道根基都舍得毀去,如壯士斷腕,此魄力,非常人可有。

諸多至尊之下,此人可謂第一人傑了,在寧凡看來,此人比光明佛、死帝資質都要高的。

“你的補償,我確確實實收到了。不過你最後替我指點迷津的行為,仍有借我之手,對付某些至尊的意思吧…道基雖然毀去,與那些至尊人物爭奪造化的雄心,卻沒有一並毀去呢…你,真是一個小人。”

樓陀帝哈哈一笑,對於寧凡法絲毫不以為侮。

“今日起,你我恩怨一筆勾銷,但若是你再算計我一次,我不保證會放你繼續存活!”寧凡麵無表情道。

“哈哈,此事我可不敢保證。不過樓某可以保證一點,就算日後再算計某事,牽連道友,樓某也定會把握分寸,絕不會讓事態嚴重到與道友交惡的。”

“但願你能做到。”

“道友有時間,可來樓某的帝峰做客,樓某必定掃榻相迎。哈哈,與道友一席話,真是讓樓某酣暢淋漓啊。”

“作客倒是無妨,隻要你不怕被我的外修身份牽連便是。不過若我前往道友帝峰做客,希望道友能以真身相見,而不再是拿一個分神來對話了。”

寧凡深深看了樓陀帝一眼,身形一晃,離去。

他已經確認了塔木的安全,並與樓陀帝化解因果,此地再留無益。

在他離去之後許久,樓陀帝才微微鬆了口氣,繼而苦笑,“此子好可怕的眼力,居然能看破我這焰祖分神術的分神之軀。哎,我太過忌憚此子了,以至於隻敢以分神來臨此地,生怕此子油鹽不進,無視我的彌補,一意孤行將我擊殺。如今看來,這等後手倒是有些多餘了,此子因果分明,如不出其底線,並非不能和解…”

“…能夠連殺二帝的萬古仙尊,放在古之仙尊中,怕也屬於百代一出的人雄了…這等氣場,還真是壓迫感十足啊,我這分神之軀,背後居然已被冷汗打濕。亂古傳人,果然非同小可。烈元宗後人,當真恐怖…”

“與此子冰釋前嫌,果然是最最明智的舉動。接下來,就看著聖域棋盤之上,是此子技高一籌,還是那歌女隱藏更深了…此子說錯了,我之一生,最最懼怕的並不是焰祖,而是那歌女…”

嘭!

一聲爆炸聲傳出,樓陀帝的身軀化作炸為一縷縷火光,消散於天地間。

同一時間,遠在中州的樓陀真身,接收到了分神傳來的和解記憶,大鬆了一口氣。

他是中州五帝隱藏最深的人,也是其中最為精明的人。

其他四帝的城府,根本無法和他相提並論,他們不會想到威震天下的鬼麵修,會是寧凡。他們也不會知道,此刻再不與寧凡和解,化解因果,來日必有大禍…

“便看此子會先對付哪一個中州大帝了,嗬嗬,那四個蠢材,當日可都對那凶星展開追殺了的。尤其是百花蠢材,本和凶星有盟約在,居然傻到背棄盟約…老夫的選擇果然正確,若不避開琉璃城之變,同樣對此子出手,以此子之狠辣,今日之和解,根本沒有可能的。”

夜色降臨中州。

夜色中,一個鬼麵銀的人影,來到中州邊界。

沒有立刻進入中州,尋那幾個中州大帝的晦氣,而是一遁進入地底,去找當日遺棄在地底深處的百裏石龍去了。

這是魔子蒙真的魔獸。

這是曾被寧凡幻術強行控製,親手害死自己主人的可悲獸仆。

如今的百裏石龍,仍舊沒有掙脫寧凡的幻術控製,每時每刻,它都在痛苦,恨不能追隨主人死去,它恨不能替主人報仇,滅殺寧凡。然而,幻術深中之下,它無法殉主,亦無法替主人報仇,更因幻術的緣故,不得不屈從於敵人的命令。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寧凡潛入地底,來到百裏石龍麵前,已修成萬物溝通的他,能輕易聽見百裏石龍內心的悲鳴。

“你,還在恨我嗎?恨我殺了你的故主蒙真?”

哞!

是百裏石龍內心的悲吼,是它對於故主二字的反抗!

它沒有什麼故主新主,寧凡也不可能是它的新主!

今生今世,它隻認蒙真一個主人!它心中的王…隻有蒙真!

寧凡微微一歎,閉上雙眼,再睜開時,有了冷漠,“我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我不僅殺了魔子蒙真,更殺了蒙家仙帝,囚了蒙家所有人為香火奴。你,是否更恨我了?”

哞!

百裏石龍悲吼更甚!那悲吼,有著對於蒙家的深摯感情。

有著對於寧凡的…強烈憎恨!

“可惜,修真就是這麼殘酷的事情,你們先對我動手,欲殺我,便需要因此付出代價。你很忠心,令我一度對你欣賞有加,但這欣賞,並不足以令你為我所用。我很少和人深談,和一隻不通言語的巨獸對話,更是第一次。我可以一直以幻術控製你,終身驅使你,但我更願意,給你另外兩個選擇,以從這無邊痛苦之中解脫。要麼,遺忘你的舊主,奉我為新主,要麼…我給你殉主的機會。”

寧凡控製百裏石龍以來,第一次解開了幻術。

百裏石龍幻術一解,恢複自由身,第一個行為,便是使盡百裏之巨的龐大身體,使盡每一分力量,朝寧凡全力撞至,帶著非殺寧凡不可的決絕!

它的心意,即便不用萬物溝通,也能看破。

它沒有選擇第一條路,而選擇了後者…

隻是一個不通人言的巨獸而已,卻比修真界許許多多的人都要有氣節。

即便雙方敵對,不死不休,寧凡仍舊無法掩飾對於此獸的欣賞。

可惜,他不能因為欣賞放虎歸山。

若他一時仁慈,招致的,將是此獸不惜一切的瘋狂報複吧…

若最終也無法收服此獸,則他可給此獸一個體麵的解脫。

他沒有還手,更沒有張開任何防禦,而是任由百裏石龍蠻橫衝撞,於地底崩潰之中,巋然不同。

毫不損。

百裏石龍堪比三劫仙王的衝撞之力,傷不到寧凡半分。

百裏石龍有了震撼,有了苦澀,有了悲哀。

它不是寧凡對手,無法替主人報仇,沒有…任何可能…

蒙真已死,蒙家已滅,它的家,已經蕩然無存…

哞!

百裏石龍忽然不再攻擊寧凡了,而是自被寧凡控製以後,第一次,朝寧凡低下了巨大的頭顱,低吼了一聲。

這一低頭,仍舊不是畏懼寧凡的臣服。

僅僅是感激寧凡的仁慈,願意讓它體麵死去,而不是痛苦地被幻術控製。

寧凡緩緩閉上雙眼。

繼而耳邊,傳出一聲無數地層崩潰的轟鳴!

百裏石龍碎掉自身妖丹!散掉一身修為!並以失去修為的凡軀,最終一頭,撞死在了地底岩層之上!

以身殉主…

永不屈服…

整個中州在這一刻,生強烈地震,驚到了不少居住在邊境附近的中州人。但地震很快平息,無人知,地震因何而起。

隻是,因為一場地震,中州邊境之外,綿延百裏的地麵,有了塌陷,地麵塌陷了數千丈,似是大量地底岩層崩潰的結果。

一些夜間巡守邊境的中州修士,欲下地底探查,卻根本無法潛入到岩層崩潰的深度,隻能放棄。

亦無人知,在那地底極深處,有著一個凶名驚世的鬼麵修,在黑暗之中,無數岩層之內,為一個隕落之獸灑酒祭奠。

而後寧凡噴出一口魔火,焚掉了地底深處百裏石龍的巨屍,以火為葬,煙消了百裏石龍的遺體。

繼而扶離靈輪一開,從天地間,攝走了什麼東西,收入靈輪之內。

“若有來世,尋個明主吧。”

“說起來,以我古妖修為,已經有資格修煉五靈輪術中的第二靈輪了。可惜,一直沒有合適地點修煉…修煉第二靈輪所需的環境,十分苛刻呢…”

寧凡身形一晃,離開地底。

夜,更深了。

骨靈峰的雲霧,遮住了天空中的月色,一道鬼麵人影,一路隱匿,悄然潛入。

就這般大大咧咧地隱著身,以亂世紫霞混亂了骨靈峰的重重禁製,輕而易舉地入侵到了深處。

整個骨靈峰上下,隻有骨齡大帝一個人,感應到了入侵者的到來!

骨靈峰石室禁地內,肉身毀去、隻剩元神的骨靈帝,微微打了一個寒顫,繼而帶著一絲恐懼,回過頭。

在其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鬼麵銀的修士!

“鬼…鬼麵修!”

此刻失去肉身,元神重創,骨靈帝能否揮的修為隻相當於普通五劫仙王。

對方,則是那連斬二帝、威震天下的鬼麵修!

“兩個選擇,成我香火奴,或是死!”

寧凡目光沒有一絲煙火,無情道。

對於當日果斷追殺他的骨靈大帝,他自然不會客氣的,能夠給出香火奴的生路,已是法外開恩!

“我…我有一個條件,若你能接我一擊,我便同意成為你香火奴。若你辦不到此事,我便是死,也絕不屈從!”

骨靈帝亡魂大冒,強行壓下內心的恐懼,努力維持著身為仙帝的尊嚴,目光算計著什麼,似想從中尋找一線生機。

“可以。”

寧凡仍是無情口吻。

但微微閃爍青芒的雙目,卻在一瞬間洞穿了骨靈帝的所有秘密。

“天…天人修士!”

骨靈元神小臉一震,對於鬼麵修的忌憚,更是上升到空前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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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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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7章 因果來!

僅僅察覺到寧凡是一名天人修士,骨靈元神小臉上,便有了空前忌憚。若他知道寧凡不是天人第一境,而是第二境界,怕是會更加駭然的。

給寧凡當香火奴?

這種屈辱的想法,骨靈根本不可能會有!世間絕大多數大帝,即便是死,也不可能給同級修士為奴。此乃帝之尊嚴,若無這等氣魄,根本不可能渡過仙帝的九五大劫,早就死在了渡劫路上。

骨靈所謂的一擊條件,根本就是一個騙局!心知此刻的自己不是寧凡對手,故而才想陰寧凡一把。

骨靈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內心平靜,漸漸呼吸如初,對寧凡道,

“既然閣下同意接我一擊,便來我所開辟的小天地吧,我之攻擊,威能太大,若是波及骨靈峰的門徒,怕是會死傷慘重的。”

骨靈元神小手一劃,頓時在石室之內劃開一片虛空,閃身進入。

寧凡目光微不可察閃過一絲譏諷,很快便又恢複如初,跟入那虛空之內。

虛空無涯,難窺其邊,在寧凡踏足這片虛空的瞬間,虛空的裂縫入口忽然閉合。

眼前無盡虛空之中,哪裏還有骨靈人影。寧凡試了試撕開此地虛空,卻發現此地空壁堅不可摧,若無虛空主人允許,則即便是先天下品法寶,也無法轟開此地。

“這就是你的選擇麼,骨靈。不愧是仙帝,看來寧可死亡,也不願給我當香火奴呢…”寧凡淡漠道。

“哼!老夫堂堂大帝,當然不可能真給你為奴的,就算你真如外界猜測,是一名八劫甚至九劫的仙帝,又如何!鬼麵修,你太自大了,須知仙帝一級就算重創,修為大損,也不可以用常理揣度。難道說是連殺二帝的戰績,讓你失去麵對同級最起碼的警惕了嗎!你已進入了老夫的掌位虛空。若無老夫允許,你絕無可能轟開此地!哈哈,老夫要以餘生歲月,將你煉死在此地,化你血肉,為我重塑肉身提供能量!”

轟隆隆!

虛空中,數以百萬個修真星大小的隕石,驟然幻化而出,繼而所有隕石化作龐大規模的流星雨,聲勢恐怖,毀滅般砸落。

密密交織的石之道則,封天鎖地,使得此地虛空展現出了無法想象的堅固。眼覆青芒的寧凡,隱約看出,這是一處石掌位的虛空領域。

並不是骨靈本人感悟出的掌位虛空,骨靈沒有那等本事,末法幻夢界的掌位大帝屈指可數,輪不到此人頭上,而是骨靈不知從何處獲得的東西。

此虛空也並非完好無損,其內道則交織,早已損毀嚴重,非開創此虛空的修士,無法將之修複。

饒是如此,此虛空所剩餘的威能,仍舊給人堅不可摧之感。據寧凡猜測,此掌位虛空原主,多半已修到九劫巔峰甚至準聖境界,才能使此虛空具備如此防禦。又因為石是一種可增加修士防禦的道則力量,石掌位的虛空硬度,本就比普通虛空強一些,使得此地虛空半毀之下,仍舊可以成為囚籠,有著困死普通六劫仙帝的威能。

“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錯過了。”

嘭!嘭!嘭!

寧凡鬼麵下的目光一冷,祭起七寶妙樹便是成百上千刷,無數星辰隕石被刷爆,碎裂波動化作狂風席卷,吹得寧凡銀發狂舞,周身白衣獵獵作響。

“居然是七寶妙樹!且居然將此樹養到了如此威能!”

虛空深處,傳來骨靈震撼之聲,繼而沉聲喝道,“亙古石劍現!”

一喝之下,石之道則化作成百上千的十二涅石劍,從天轟落,可在一個照麵壓製數百仙尊!

若是骨靈本身修為展開神通,是無法達到這等威能的,唯有一些八劫仙帝,可辦到此事。當然,若是借助此地掌位虛空的外力,則任何一個法力足夠的萬古修士,都能辦到此事!

寧凡想起了當年森羅亂東天時,目睹神虛閣神空大帝釋放神通的一幕。神空帝曾一擊釋放出四萬件十二涅法寶攻擊森羅,聲勢毀天滅地,撼動人心,仙帝之下卷入必死。

與神空帝的攻擊相比,骨靈的攻擊弱了許多,畢竟此地隻是一出半損毀掌位虛空,無法重現全部威能。

寧凡不再留手,張開了滅神巨人防禦,繼而巨人持七寶妙樹,睥睨天下地瘋狂刷動。

嘭!嘭!嘭!

無數石劍被七寶妙樹刷斷,卻也有不少石劍漏過七寶妙樹的攻擊,斬在了滅神巨人身上,轟響不絕於耳,無一能攻破巨人防禦。

“這金身!莫非,莫非…”骨靈目光一震。

他曾與諸帝聯手圍攻寧凡,見過寧凡滅神巨人的逆天防禦,如此駭人聽聞的防禦,不會錯!

凶名蓋世的鬼麵修,居然會是…數月前狼狽逃出中州的那個外修!

這鬼麵修,居然不是什麼八劫九劫仙帝,居然真的隻是一個萬古仙尊!

“是你!你不是已經離開聖域了嗎,為何還在此地!為何能避開光明佛的追捕!”骨靈失聲道。

“死人,不必知道太多!”

嘭嘭嘭!

百息而已,眼前所有石劍都被滅神巨人掃滅。

繼而巨人將七寶妙樹一拋,護住周身,巨掌一揮之下,逆海劍化作巨劍現於掌中,朝著此地虛空接連斬出上千斬擊。

並不是普通的斬擊。

而是日趨純熟的斬道神劍!

對於普通六劫大帝,此地石之道則加固下的虛空防禦,堪稱無解,但對於寧凡而言,根本不存在被這等程度道則困住的問題。

亂古大帝傳下的陰陽五劍,可不是吃素的!

上千斬擊貫穿之下,虛空中交織的石之道則不斷崩潰,已無法再形成掌位神通,攻擊寧凡。

再全力一斬,隱藏在虛空道則下的骨靈帝,悶哼一聲,從虛空中跌了出來,元神小臉滿是惶恐。

怎麼可能!

居然連上代石人帝的掌位虛空,都傷不到寧凡分毫!

這可是聖山神石一脈前曆代最強者的掌位虛空,即便半毀,也不可能如此才對!

“倘若我此刻再給你之前的選擇,你仍然不會成為我香火奴對吧…”滅神巨人冷漠無情道。

“當然!老夫什麼身份,怎可能給人為奴!你以為破了這一處掌位虛空,老夫便沒有辦法殺你了麼,你錯了!”

骨靈元神張口噴出一道白色毫光,在虛空中明滅不定地前行,朝寧凡逼來。

寧凡定睛一看,此白光,原來是一件先天下品的破爛蒲扇。

呼呼呼!

蒲扇逼近到寧凡一定距離之後,忽然展開神通,朝著寧凡方向猛扇了起來。

一扇之下,虛空中的火之道則頓時引動,化作成千上萬的白色煙絲,卷動狂風襲來。

被那無數煙絲一衝,滅神巨人體表頓時傳出焦糊味道,雖未被直接攻破防禦,金焰卻熄滅了一些。

“扇一下不行,那就是扇一百下,一千下!”

骨靈神念操控之下,那蒲扇在極短時間內接連朝寧凡扇了上千次,衝天火煙衝擊之下,竟將滅神巨人的金焰鎧甲,燒成了火紅,好似烙鐵。

可惜,這點程度,仍舊燒不到巨人體內的寧凡,破不了防。

“連祖師爺的【風火蒲扇】,都焚不掉這外修的金身麼…”

嘭嘭嘭!

滅神巨人操控七寶妙樹展開反擊,朝那破爛蒲扇刷了上千次,將蒲扇表麵寶光刷盡,再刷,連此寶之內的心神聯係,都被刷斷!

暫時失去控製的蒲扇,被滅神巨人生生奪走!

心神聯係被斷,骨靈則再噴金血,神色既驚且怒。

“你居然奪我先天法寶,你該死,該死啊!”

骨靈目光陰沉莫測,元神小手猛一掐訣,強行壓下傷勢,神念如海,化作銀色汪洋,朝滅神巨人洶湧澎湃而來。

滅神巨人以逆海劍去斬,以七寶妙樹去刷,卻都攻擊了空,根本無法打到銀色汪洋的實體,居然是一整片虛化的神念之海,好生詭異的神念秘術。

下一瞬,滅神巨人淹沒在了銀海之中,無數神念攻擊透過滅神巨人的鎧甲防禦,衝擊著巨人體內的寧凡。

詭異的神念衝擊,居然能無視滅神盾的防禦,令寧凡第一次對骨靈有了重視,仙帝手段果然不可預測!

繼而,寧凡便識海一痛,已被骨靈的神念衝入識海。

仙帝神念,何其強大,尤其是骨靈大帝,一生苦修識海,神念乃是中州五帝最強,極少有仙帝之下的修士,能夠承受骨靈帝的神念衝擊!

“哈哈,居然隻是仙尊修為的識海,這等識海,老夫崩之不難!給我崩!”

一擊得手,骨靈帝快意大笑,笑容不盡輕蔑之意。

可旋即,他便笑不出來了。

“給我崩!”

“崩!”

“崩崩崩崩崩!”

“為何不崩!我不信,我不信!區區仙尊識海,怎可能…”

骨靈帝元神小臉漸漸有了驚恐。

寧凡的識海等級明明不高,然而堅固程度卻遠超他想象,任他如何衝擊,居然無法傷到寧凡識海半分!

他的內心終於有了不妙之感,神念侵入對方識海,可是有不少風險存在的,想要趕快收回侵入寧凡識海的神念,但,為時已晚!

寧凡目光一冷,侵入識海的骨靈神念,皆被他的神念之力生生碾碎!

他是神靈廢體!

他的識海堅固度,甚至還在絕大多數的仙帝之上,骨靈…不如他!

噗!

骨靈元神噴出金血,因神念被毀太多,體內傷勢再度加重。

此刻重傷之下,他能夠動用的修為太少,能夠使用的手段也太少。

萬古真身用不了,先天法寶被奪,掌位虛空也無法使用…

他已沒有一絲勝算!

隻能姑且撤離,以圖後計!

骨靈元神小手一撕之下,撕開掌位虛空,欲從中逃出,卻被寧凡一指定在了原地。

而後寧凡高高祭起了煉神鼎,大片血光從鼎內掃出,化作一個血球,將驚怒交加的骨靈,困在其中!

“這是東天祖帝的定天術!以你修為不可能定住我,強行施展乃是自取滅亡,為何能令我一連數息無法動彈!我不信!”

“且你竟有祖師爺的第七鼎!海巫部的傳承重器!此鼎曆來都由海巫部海魔看守,怎會在你手上!是了,是了!你曾到過海巫部,你曾在那裏擊殺了白鹿,你是為了奪得此鼎,才去的海巫部!該死該死該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啊啊啊!老夫不想被這詛咒大鼎永遠困死!”

骨靈元神小臉寫滿絕望,不甘地嘶吼著。

傳聞,煉神鼎有詛咒,那詛咒是一片無名血光,可化血球,將仙帝都囚禁,此生無法脫困!

傳聞,那囚禁也不是目的,而是為了達成此鼎某種用途才存在。

傳聞,大卑聖祖研究了一生,也無法使用此鼎神秘用途。聖祖死後,此鼎幾經輾轉,被初代海巫巫女獲得,自此成了海巫部的最高囚籠,但凡傷害海巫部的惡徒,都會被關入此鼎血光形成的十二個血球中。

該死該死該死!

無論骨靈如何掙紮,都無法逃出這血球,反而越是劇烈行動,體內的生機便流逝的越快,皆被血球奪走,傳入到鼎內。

終於,骨靈放棄了掙紮,目光空前地怨毒!

“想不到此鼎居然落入了你的手中,可恨,可恨呐!若老夫全盛,豈會被你區區仙尊一個照麵拿入鼎中!我不服!我不服啊!”

我管你服不服…

“可你殺不了我!你最多也隻能憑這煉神鼎困我一世罷了!仙帝元神以難殺而著稱,你,你一定…多半…也許…殺不了我…”

真的殺不了麼,嗬嗬…

骨靈本還在叫罵,卻越罵越氣勢不足,越罵越遍體發冷。

寧凡滅不掉仙帝元神?不,不對…

若滅不掉…那何家蒙家仙帝,是怎麼死的!

他…會是寧凡手中死掉的第三帝麼…

不!!!

“煉!”

寧凡一字喝出,骨靈頓時眼前一黑,一聲慘叫,失去意識。

隻數十息,他便被煉神鼎的血光,煉成了虛無,鼎中,則多出了二百二十顆萬靈血。

當日寧凡滅蒙家時,曾拿蒙祖的元神煉出二百三十顆萬靈血。

後收編蒙家修士為香火奴,有欲逃者仙尊、仙王三人,被他同樣拿來煉丹。其中有個三劫仙王,煉出了十九顆萬靈血,兩名仙尊一個二劫,一個一劫,一共才煉了八顆萬靈血。

貌似拿來煉丹的修士等級越高,煉出的萬靈血數目越多。

對於寧凡而言,煉神鼎是煉製萬靈血、精進神靈廢體的一大手段,可一絲絲朝後天神靈升級。

當然,煉神鼎還是覆滅仙帝元神的一大殺器。

仙帝元神以難殺而著稱,倘若能生擒對方元神,則直接丟入鼎內血光祭煉,不消多時便能滅殺仙帝元神,比用其他方法弄死仙帝元神更快更便捷。

隻不過生擒比擊殺更難,故而寧凡也隻能在對付蒙祖、骨靈這等重傷仙帝之時,做到擒拿,偶爾使用。但若是那種全盛仙帝,則寧凡無法定住,無法擒拿,更談不上將對方剝離元神,丟入血球煉丹了。

“第三帝…”

寧凡目光平靜,並沒有當初擊殺何祖之時那般心神激蕩。

畢竟蒙祖也好,骨靈也罷,都是重傷之下,才被他趁虛而入…

數十息之後,寧凡破開了這處掌位虛空,從中走出。

而後,拿著滅神骨靈所獲得的骨靈峰陣法總羅盤,封鎖了此地陣法,並悄然在夜色之中隱身潛行。

一些趁著夜色趕路來到骨靈峰的外界修士,因陣法封死,無法進入各主峰輔峰,故而隻得回頭。

半個時辰後,寧凡離開了骨靈峰。

此地修真資源被他洗劫一空!

除了少數骨靈門徒被打暈處理,絕大多數與骨靈帝因果緊密的門徒,都被他捉走,多了數萬修為強大的香火奴。

先天法寶風火蒲扇,成了寧凡戰利品。

同樣成為戰利品的,還有骨靈之前使用的掌位虛空。

夜,正深。

寧凡一路離開骨靈峰後,悄然來到了佛泣帝所在哭笑峰,以他的速度潛行,根本沒有花費多久。

比起三焰,中州表麵上的仙帝並不多,絕大多數都在聖山,故而一路潛行也未被任何人察覺。

稍稍掌握了戰利品的用法後,寧凡把玩著手中一顆黑色石人眼,悄然進入哭笑峰深處,一路深入。

因他滅殺骨靈帝後,掌控了骨靈峰的大陣,外麵的人進不到骨靈峰之內,尚不知道骨靈峰內發生了何等驚變。

哭笑峰各峰之上,隱約傳出門徒弟子誦唱佛經的聲音,是不少佛修在做晚課,並一直做到了深夜。當然也有一些對於佛泣帝忠誠心極高的門徒,無心誦經,而是在一座座佛殿之中憂愁滿麵,歎息不止。

數月前,佛泣帝參與追擊外修寧凡,被血武主人攔而重創,肉身毀去,隻有元神逃過一劫。

外界隻知佛泣重傷,卻不知佛泣重傷到了何等程度!

重傷的佛泣帝,僅存的元神死氣衝天,當日直接重傷昏迷,被一些門徒救回哭笑峰。有精通醫術的門徒預測,佛泣帝已是燭火之末,生命即將燃盡。又有精通命理推演的門徒傳言,佛泣帝麵有黑氣,短則三五年,多則三五十年,必死…

若佛泣帝死,則哭笑峰終將沒落,曾經無數人羨慕的眾佛泣門徒,也許是時候另尋出路了…

無人知,此夜之中,骨靈峰被寧凡覆滅,且寧凡滅了骨靈峰後,竟不收手,又膽大包天地跑到了哭笑峰的地盤。

佛泣帝的元神,氣息奄奄地躺在精舍床榻的竹席上,旁邊沒有一個人服侍。

所有服侍的弟子,都被他遣退。

元神之身的他,自然也沒有再佩戴從前的古怪麵具,是一個顴骨吐出的清瘦老者。

“我,快要死了麼…”

咳咳咳…

佛泣帝元神抓過旁邊一方手帕,按住口,再拿開時,手帕上已沾滿金色血液。

金色血液,是仙帝精血所在,連精血都被日日夜夜咳出,他真的是大限已到啊。

當日,真是不該參與追殺那名外修…

若和樓陀老兒一起離開,多半就能逃脫一劫了吧。

嗬嗬,藏得真深啊,那個老東西,真是聰明,聰明地讓人嫉妒…

不過不要緊!

他就算是死,也絕不一個人死去!

他要報複!

是血武主人傷他至此,累他命不久矣!

血武主人已被抓,重重監押之下,他無法手刃血武主人報仇,但他可以報複血武主人的諸多手下!

傳說,自血武主人出事之後,琉璃城地下的血武擂台便被解散,與血武擂台因果不深的底層修士,各奔東西,那些直接聽命於血武主人的擂台從屬官,則逃離了琉璃城,不知逃到了哪裏。

嗬嗬,血武親信,一個都別想逃!

反正他活不了多久了,怎麼說也要在死前,多拉幾個墊背!

再等等,再等等!

隻要他稍稍穩固下元神傷勢,他便親自去追殺血武從屬!以泄心頭之恨!

咳咳咳…

又是一連串的咳嗽。

忽然間,正咳嗽著的佛泣帝目光一震,似感應到了哭笑峰主峰大陣的一絲異變。

元神小臉猛地回頭,所看到的一幕,令他內心狂跳,難以自抑!

精舍中,床榻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鬼麵銀發的修士,在無月的昏暗夜色中,形同鬼魅。

“你,你是…”

佛泣帝驚恐地看著來人,完全沒想到自己大限之前,居然會遇上如此恐怖的存在。

即便重傷在榻,他也沒少聽說鬼麵修的可怕,那是連殺二帝的恐怖存在,以他如今星星命火,對付如此存在,非死不可!

正欲呼喚門徒來救,佛泣忽然感覺天旋地轉,繼而整個人都被關入到了一處虛空之內。

若他修為尚在,必不會被一屆仙尊直接拖入掌位虛空,但如今的他,卻根本無力反抗這等力量!

隔著一整個掌位虛空,他的呼救聲,無法傳達給他的門徒!

欲撕開此地虛空逃出,也無法辦到!

“這是…掌位虛空!且這一處掌位虛空好生眼熟…竟是骨靈當年機緣巧合獲得的東西!旁人不知此物,當年和他同時找到此物的我,卻是深知!”

佛泣元神小臉滿是驚恐,猜測著不遠處虛空之中,踏虛而立的鬼麵修身份。

莫非,莫非…

傳聞中連斬二帝的鬼麵修,居然是骨靈老兒?莫非骨靈也和樓陀隱藏一樣深,假裝被血武主人重創,卻原來瞞天過海,化身鬼麵修殺戮天下…

“你猜錯了,我,並不是骨靈。”

把玩著手中石人眼的寧凡,無情道。

這石人眼,是斬殺骨靈的戰利品,其內包含了一處半損毀掌位虛空。

對付七劫八劫仙帝,半損毀的掌位虛空用處不大,但若是對付六劫仙帝,則還是有少許作用的。

若是對付半死不活的六劫仙帝,則更方便了,可無聲無息捉人入虛空,故而被寧凡拿來入侵哭笑峰了。

可惜的是,之前對付骨靈之時,寧凡毀盡了掌位虛空的道則力量,也因如此,此虛空的堅固程度,已大不如前,更無法如骨靈使用時那樣,幻化出諸多神通,攻擊敵人。

否則,如今的石人眼便是對付仙帝級人物,也絕不會隻起少許作用的。

“不可能!你不是骨靈,怎會有這石人眼!難道骨靈已經被你…”

佛泣渾身發冷,猜測到了事實。

“我殺骨靈前,給了骨靈兩個選擇,要麼成為我香火奴,要麼…死。若是你,多半也會選擇死亡吧。”寧凡感歎道。

“廢話!老夫便是死,也絕不給人為奴!你不用癡心妄想了!”佛泣雖懼,卻還是硬氣道。

“不錯的答案,若非你此前追殺過我,心聲中更有對血武手下的報複,我或許會因你的答案饒恕你的。可惜…你我注定是敵人。當日因果,今日,還了吧。”

寧凡嗤地一聲,化作妖異紅芒朝佛泣帝衝至。

“等等!老夫根本不記得追殺過你這等存在,此事定是一個誤會!閣下可否容我辯解一二!”

嘴上說著容我解釋,佛泣帝卻目光一眯,心生歹念,暗地裏打出了一個隱匿至極的先天法寶,欲暗中偷襲寧凡。

可惜,那偷襲之寶打在寧凡身上,隻震蕩出一些法力波動,並未傷及寧凡肉身分毫。

寧凡的神靈肉身太強!

佛泣能夠發揮的修為則太弱,隻相當於普通五劫仙王!

那暗算之物攻擊失敗,現出身形,是一顆通體烏黑、布滿道則符文的念珠,先天下品等級。

“居然以肉身硬接聖祖的【迦羅帝降魔珠】!”

佛泣心中駭然無比,繼而眼前七彩一閃,已被七寶妙樹一擊刷飛,一路吐血狂退…

半個時辰後,寧凡離開了哭笑峰,帶著一整個仙帝勢力的底蘊,以及數萬實力強大的香火奴。

下一個目的地,則是天都峰。

此夜,他是來中州了結因果的,當日追殺他的四名中州仙帝,自然一個都不可能放過的!

當然,下殺手前,他仍會給天都帝兩個選擇,隻是根據寧凡猜測,天都帝應該和骨靈、佛泣一樣,不會就範的。

“讓仙帝屈膝為奴,似乎很難…”

寧凡身形漸漸隱匿無形,天都峰邊界的陣法,微微閃爍後,再度平靜…

同一時間,閉目療傷的天都帝,驚恐地睜開了雙眼!

背後夜色中,銀發飛揚!

“當日因,今日果。兩個選擇,你選哪個!”

這聲音響起的瞬間,天都帝眼前一黑,直接被拽入石人眼的掌位虛空之******心更是狂跳不止!

“鬼…鬼麵修!”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5 19:44:34

第1078章 行刑提前!

此言一落,天都帝便感覺天旋地轉,被寧凡以石人眼,強行攝入到了掌位虛空之內。??

“當日因,今日果。兩個選擇,成我香火奴,或是死。”

虛空之內,寧凡好似絕對的帝王,居高臨下俯視著下方的天都。

與骨靈、百花、佛泣不同,天都帝並非被血武主人打碎肉身,但卻被傷及根基,修為跌下了仙帝境界,成了一名貨真價實的仙王。

看似保住了肉身,比其他中州大帝幸運,但其實更加不幸,此生想要再修回仙帝境界,難度幾乎是第一次成帝的十倍。

天都帝神情陰晴不定,本因為這處有些眼熟的掌位虛空胡思亂想,此刻一聽寧凡的話語,漸漸冷靜下來。

繼而朝著寧凡,露出一抹諷笑。

“我天都橫行一世,可殺不可辱,絕不給人為奴!當然若是可能,我也不想死的,道友可否放我一條生路,隻要不出我的底線,便是取盡我一生積累,便是對我提出一些其他命令,也可商量!”

果然,想收一個仙帝當奴仆,很難啊。

寧凡微微沉默,忽而問道,“若我放你一馬,你可還憎恨毀你肉身、傷你元神的血武主人?”

天都微微皺眉,卻是不屑撒謊,道,“當然恨!”

“可會報複?”

“會!”

“既如此,我是無法放過你的,我欠血武主人一個救命之恩,必須將對她心懷恨意的敵人肅清。天都道友,你很有骨氣,和骨靈、佛泣一樣,令我佩服。我雖不可能因為這點欣賞放過你,卻可以讓你死個明白,以真容,送君一死。”

寧凡手掌一抹,除掉鬼麵。

看清寧凡真容的天都,頓時震驚地失聲。

“寧…寧凡!居然是你這個小小外修!不可能,魔名蓋世的鬼麵修,怎可能是你這等小輩!等等…你剛剛說什麼,我和骨靈佛泣一樣?莫非,莫非…”

摘下了鬼麵,寧凡一夜襲殺二帝的恐怖煞氣,將幽暗的掌位虛空映照地血紅一片,更有無數鬼哭聲傳遍天地,令人遍體寒。

好似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瞬間成了人間地獄。

地獄中的億萬鬼影,通通朝著寧凡怨恨著,咆哮著,哭喊著,凶焰滔天!

“萬…萬鬼來朝!真仙之上,能以煞氣形成血焰異象的便已極少,能形成萬鬼來朝異象者,則必是那種殺過仙帝的強魔,且不能隻殺一兩人,而是更多!”

天都有了膽寒。

已不再懷疑寧凡話語裏的真實性!

此子多半沒有撒謊,他在三焰連殺何祖、蒙祖之後,又來到大卑,悄無聲息地滅殺了骨靈、佛泣!

若非手上已積攢了四條仙帝人命,是不可能出現萬鬼來朝異象的!

“道友是如何躲過光明佛追捕的!”

“無可奉告。”

“傳聞道友擊殺木焰何祖之後,又闖了空焰屍骨山,莫非…道友已經得到屍骨山的第三步劍道傳承了?!否則怎可能短短時間,強到這一步!”

“無可奉告。”

“…如此說來,道友已猜出我當日想要算計道友,前往屍骨山悟劍之事了吧。”

“是。”

“嗬嗬,若早知道友如此厲害,我當日絕不會算計道友,追殺道友。此刻追悔,卻已太晚…晚了,晚了啊!”

天都苦澀一笑,似在後悔,但忽然間,那苦澀笑容化作一絲陰狠,繼而寧凡身後虛空,三道準帝氣息的金影忽然竄出,朝著寧凡鐵拳轟至!

寧凡目光有了嘲弄,以他的心智,哪裏看不出天都帝一連串的對話,是為了暗中偷襲。

後悔?嗬嗬,修出萬物溝通的他,可沒從天都帝內心之中,察覺到一星半點的後悔,隻有…陰狠算計!

寧凡恰到好處地張開滅神巨人防禦,擋下了身後三道金影的攻擊。

無傷。

那三道金影一擊不中,再度隱藏於虛空,難辨方位。

但那匆匆一擊間,寧凡還是辨認出了三個金影的氣息。

有趣…

這三個金影,是丹魔,以特殊秘法製成的丹魔。

能夠達到準帝修為,足可見這三隻丹魔的本體丹藥,是何等高階了。

丹魔太少見了,縱然是在煉丹聖地大卑族,寧凡也是頭一回遇上丹魔,看來這三隻準帝丹魔,便是天都底牌之一了。

既如此…

“黑魔,黑小蓮,雀古,你三人,去與這三隻準帝丹魔玩玩吧。”

寧凡大手一揮,放出太素雷圖,從雷圖中飛出一隻始祖雷雀,帝品五階的道魂修為,堪比五劫仙王。

再放出一隻蓮藕小人,那小人迎風而張,化作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女童,是準帝傀儡。

又有一道黑影從其體內飛出,化作一個貓耳黑裙的三無少女,是九狸小貓,黑魔。

黑小蓮,是準帝傀儡的名字,是黑魔給她起得。

如此女性化的名字,讓寧凡大感無語,須知他最初煉製此傀之時,是按照魁梧大漢的模板來煉製的。

許是將傀儡日日存放在玄陰界中,沾染了諸多鼎爐的陰氣,傀儡居然開始一點點改變模樣。

以造化金蓮藕煉製的傀儡,最初是沒有性別的。

吸收玄陰界陰氣後,魁梧大漢模樣的準帝傀儡,開始變得女性化,雖然仍是身形如熊,容貌卻漸漸變成了標致女童,好似一個虎背熊腰的大蘿莉,外觀極不和諧。

再吸收陰氣,最終,此傀連虎背熊腰的外形都改變了,完全成了嬌小女娃的模樣。

更因為吸收諸多陰氣,終於有了性別。

性別女。

姓名無。

本沒有姓名,但當黑魔看到這傀儡後,便如女王一般,直接收服了這個傀儡當小妹,並給她起了黑小蓮的姓名。

閑話不表。此刻寧凡接連放出了三名強大手下,三人頓時與虛空中藏頭露尾的三隻準帝丹魔戰至一處。

三名手下之中,已邁入成年期的黑魔,實力最強,手段最多,對決同級準帝,居然穩占上風,一路壓著打。而當她動用了一件先天下品九狸祭器【炎月古境】之後,戰鬥力幾乎直逼一些弱小仙帝,很快就在對方身上開了諸多血洞。

黑小蓮次之,隻能與對方準帝戰個平手,當然,還是占了一絲絲的上風。而當她使用了一件不知名種族的先天祭器後,同樣能夠壓著對方準帝打了。那是一個古鍾模樣的先天祭器,寧凡以心聲去讀,讀出了此物真名【東海編鍾】。

雀古最弱,畢竟雀古的本身修為,隻和普通五劫仙王相當,對手若是準帝,就有些困難了。好在他執掌天道多年,對於道則之力運用最為純屬,領悟及實際運用更在一些準帝之上,強力支撐下,雖然稍落下風,卻也能勉強和對方準帝拚個平手。

而當雀古也用了寧凡賞賜下的一件先天祭器後,直接和對方準帝打了個平手。

雀古所用的,恰是一件始祖雷雀族的東西,真名叫作【燃雷香爐】。

自成為寧凡奴仆後,雀古始終有些消沉,但當寧凡賞賜給它一件始祖雷雀祭器後,它頭一次覺得,給寧凡道奴仆,似乎…蠻有前途的…

若是跟著寧凡一路修到黑,他或許有朝一日,能憑這本族祭器,修至仙帝也未可知…

當日在屍骨山大幹了一票,寧凡一共獲得四件先天祭器,分給了包括龍三錘在內的眾人之後,並沒有留下自用。

他不缺先天法寶,一路斬殺仙帝,他的先天法寶越來越多,眼界漸漸放在了先天中品一列。

多寶如他,隨便一些賞賜,便使得幾個屬下實力翻番,戰力爆表,能起到的作用,無疑就更大了。

“你的丹魔,似乎不如我的從屬。”寧凡麵無表情道。

“哼!屬下不如你,便看看老夫本人的實力,與你相比如何!你擅長防禦,老夫恰也擅長防禦,看老夫這件【黑山熊祖袈裟】,與你那金身防禦相比,孰強孰弱!”

天都揚手祭起一縷黑霞,萬縷烏金之氣從天而落,化作一件薄如蟬翼地黑袈裟,披在身上。

再一催動神通,居然身軀化巨,變成一個身披袈裟的百丈黑熊。

非人型萬古真身!

寧凡倒未料到,重傷跌落修為的天都,居然還能使用萬古真身,如此一來,倒是比之前對付的蒙祖、骨靈、佛泣棘手了。

仙王巔峰的天都,開啟了萬古真身後,戰力幾乎可與一些弱小六劫仙帝持平了。

當然,重傷如他,即便開啟萬古真身,也不會如何祖的萬古真身那般難對付。

“你傷勢太重,這萬古真身,怕是開不久的…”

滅神巨人麵露無情之色,大手一揮,逆海劍、七寶妙樹、五毒幡等一係列法寶朝天都打去。

並沒有開啟水淹一界瓶的三水之威,那種攻擊固然可以一瞬間解決戰鬥,但反噬太大,寧凡暫時還不打算閉關療傷。

既如此…便仗著先天法寶的數量壓製,以及先天不敗的滅神盾防禦,來耗死重傷的天都帝吧…

一個時辰後,寧凡結束了戰鬥,用天都帝的陣法總羅盤,封鎖了整個天都峰,而後悄然出手,一個個擄走了大批天都門徒為奴,至於與天都帝因果不深的人,則放過。

天都峰的仙帝寶庫,被寧凡搬空。

同樣帶走的,還有天都帝的黑山熊祖袈裟,以及一爐二百六十顆萬靈血。

此戰比起骨靈、佛泣之戰,耗時稍微久了點,是因為天都動用了萬古真身的緣故。

可惜,重傷跌落修為的天都,遠不如全盛的何祖厲害,終究不是寧凡的對手…

天,已經蒙蒙亮了,夜,即將翻篇。

寧凡一路離開天都峰,來到了百花峰,故地重遊,他已不是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外修。

他是從刑環牢籠放出來的猛虎!

他是來此地索要因果的凶靈!

“百花身為女帝,更是重傷垂死,這樣的她,會如何與我拚鬥…”

寧凡亂世紫霞一開,混亂此地陣力,悄然無聲潛入至百花峰主峰。

正在寢宮苦苦壓製傷勢的百花,驟然一驚,元神小臉布滿恐怖,朝屏風後徐徐走出的那個人影望去。

繼而一陣天旋地轉,她被直接關入石人眼的掌位虛空中。

一陣紫霞撲麵掃來,她頓時元神一陣酥麻,一身剩餘力量居然被那紫霞封印了七成!

本就因為接連重傷,隻相當於一個五劫仙王,此刻再封印修為,居然隻和三劫仙王相差仿佛了。

“鬼…鬼麵修!你想對本宮做什麼!你殺了白鹿還不行,定要殺本宮才行嗎!”

百花嚇得亡魂大冒,她早在白鹿隕落之際,便於感到自己將有大禍臨頭,果然,自己的大禍,應在鬼麵修身上。

聽說鬼麵修擊殺白鹿,她便有了大禍臨頭之感。

當聽說鬼麵修不止具備擊殺巔峰仙王的力量,更能連殺兩位仙帝後,百花幾乎嚇得徹夜難眠。

憑她接連重傷的身體,絕不可能是那鬼麵修的對手!

她有預感,鬼麵修一定會來殺她,她必須要做些什麼!

於是她不斷加固百花峰主峰大陣,幾乎用盡寶庫內所有布陣材料!

於是她四方好友求援,但連她重傷需要南海泉水,都不曾有人相助,此刻可能會被鬼麵修滅殺,誰會趟這趟渾水?

無人響應百花帝的求援。

修真修真,本就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事情,沒有任何人願意替百花帝擋下這一因果。

於是,百花帝隻能提心吊膽,度日如年,小心翼翼,不踏出百花主峰陣法半步。

但可惜…今日殘夜將近的時刻,那鬼麵修,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入侵到了她的眼前,將她捉入一處掌位虛空。

才一個照麵,便憑借魅術手段,封印了她所有不多的修為!

“此人魅術好生逆天,除非我修為過他,否則身為女子,根本無視這種等級的魅術影響!重傷之下,則更加無法抗衡!”

百花帝不打算對寧凡做任何抵抗。

一咬牙,她竟不是如何,化作飛花一閃,遁出了此地掌位虛空!

雖說此地掌位虛空的道則力量,已被寧凡打得支離破碎,但起碼同樣重傷的天都等人,是無法逃離的。

百花卻在深中魅術的前提之下,逃了出去,於逃跑一道,似乎極為擅長呢。

難怪當年深陷數名三焰仙帝的圍攻,還能逃出生天。

幸而百花已是最後一個中州大帝,此刻就算跑出掌位虛空,鬧出大動靜,也無妨了吧。

寧凡閃身追出了掌位虛空。

卻見此時此刻,百花峰無數主峰、輔峰之上燈火通明,顯然都被百花帝所喚醒。

無數強者朝百花主峰聚集而來,唯獨不見百花帝本人。

寧凡心念一動,無邊細雨頓時從百花主峰,朝著極遠距離延伸開來。

瞬間找到了百花帝的逃竄方向。

嗬嗬,好個膽小的百花,居然直接拋棄百花峰,獨自逃命,枉為仙帝。

寧凡沒有立刻去追,而是騰空而起,強行催動勢字秘,接管了百花峰的邊界大陣。

若無百花帝掌管此陣,以寧凡的神念之強,足以瞬間強奪這等大陣的控製權。當然,此舉動靜會很大就是了,對於神念消耗同樣巨大,故而他之前才沒有這般行事。

此刻卻已不在乎這些了。

以陣法封住了所有百花峰修士離去之後,寧凡解開了鬼麵,露出了真容,壓下了煞氣,沒有任何人看到,他就是鬼麵修。

當百花峰僅存的幾個萬古峰主帶人趕來此地,所看到的,便是似笑非笑的寧凡。

“諸位,別來無恙。”

來人皆是大驚。

顯然沒料到此夜在百花峰生事的,會是寧凡!

“是那個外修!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入侵到主峰之上的!”

“尊上去哪裏了!似乎不在此地!”

“該死!尊上重傷垂死,莫非竟被這外修趁機殺了?”

“當然不會!尊上乃是仙帝,其實這外修仙尊可殺,且尊上命牌也未碎。”

“哼!先不要管其他事,這外修可是私毀刑環的罪人,我百花峰的處境本就已經風雨飄搖,若能擒下此修,必是大功一件!可獲得光明佛的嘉獎!”

“但我等曾與此子相識一場,如何忍心…”

“哼!不想要這份功勞的,便退下吧,想立功者,隨我上前,擊殺此子!”

喧嘩中,絕大多數的百花峰修士選擇了攻擊寧凡。

唯有個別幾人,沒有這般選擇,那些人,基本都出自第六輔峰,是此峰峰主明峰仙尊的手下。

明峰複雜地看著即將被圍攻的寧凡,緩緩閉上眼。

當日寧凡上百花峰時,他奉命攔截寧凡上山,一番交手落敗,本該一死,卻被寧凡放過一馬。

他欠寧凡一條命!

就算此刻彼此敵對,他也做不到參與寧凡的圍攻,隻壓下麾下修士,不讓這些人參與圍攻寧凡。

寧凡嘴角有了一抹笑容。

看來也不是所有百花峰修士,都不顧念舊情呢。

既如此,便隻捉那些想拿他立功的人便是。

嗤!

寧凡身形一晃,化作紅芒閃現無蹤。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個又一個百花峰強者,被紅芒所攻擊,接二連三軟倒在地。

繼而被寧凡手法熟練的批量種下禁製,一個個拋入香火界,根本不與這些人廢話。

一炷香而已,數萬參與圍剿寧凡的修士,被寧凡一個不剩,全部捉拿。

明峰仙尊及無數第六輔峰修士,駭然至極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他們無法相信,數月前戰力平平的寧凡,數月後居然能強到這一步,隻一炷香功夫,便生擒了百花峰數萬強者!

被擒者中,甚至還包括幾個仙尊仙王!

須知生擒比擊殺更難,須知…

“道友是將那些人,捉去充當香火奴了麼。”明峰仙尊內心翻起了驚濤駭浪,頭皮麻,猜測道。

“是。”寧凡笑道。

“道友也打算將我等擒拿麼…”明峰苦笑道。

以寧凡展現出的實力,即便第六輔峰修士全部衝上去,最多幾個照麵的功夫,就會被寧凡收拾掉。

完全不是對手啊…

“不,爾等若視我為舊友,則我沒有理由對爾等出手的。”

“你不是來覆滅整個百花峰的?不是來和尊上尋仇的?”

“我隻是來了結因果罷了…放心,我不會對你們如何的,但我會抹去你們今夜的記憶,此刻的我,還不想被人知道,鬼麵修,就是我。”

寧凡朝麵上一抹,銀色鬼麵浮現而出,殘夜之下,山風之間,銀飛揚。

明峰等人皆是一震,完全沒料到寧凡居然就是魔名滔天的鬼麵修,駭得一個個說不出話來。

但繼而,所有人便被寧凡堅不可摧的神念侵入識海,逆靈術一抹,所有人的記憶都被生生抹掉一些,當然,因為是逆靈術,識海損傷微乎其微。

一個個昏倒在地。

“忘了吧。我與爾等終究隻是酒肉之交,此夜盡,因果結。”

寧凡身形一晃,化作紅芒消失,直奔百花峰一個個寶庫。

不多時,他便從寶庫之中走出,沒人知道他在寶庫之內都做了些什麼。

而後寧凡召出烏仙雲,這才不緊不慢地朝百花帝追去。

並不擔心追不上百花帝。

百花帝的度,放在中州五帝之中或許算是佼佼者,但若與死帝、光明佛相比,則完全不是一個層次。

而寧凡,展開烏仙雲的極限度,甚至能夠甩掉死帝的追擊!就算百花帝已經先逃了一段時間,也不是什麼大事!

兩炷香之後。

東方蒙蒙亮的天空上,百花帝不斷消耗著元神精血,將度開啟到最大,拚命朝著中州琉璃城方向疾馳。

她不是寧凡對手,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這一點,她已確認。

她想要逃過寧凡的追殺,唯有逃到一個地方,才有可能!

唯有逃到琉璃城,她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除此之外,便是逃到聖山,她都沒有信心自己能不被寧凡所殺。畢竟,聖山等同於三焰大6,而三焰,是寧凡來去自如的地方!

“多年來我一直在找尋一個答案,那個答案,就在琉璃城。我或許不是真實,而是幻術所化,若此事是假便罷,但若此事當真…以我冥冥感應,那個造出我的主人,就在此方位!”

“能以幻術造出我,那主人定然強到無法想象,我要去找她,她一定能保護我,避開鬼麵修的追殺!”

可惜,百花帝沒有機會逃到琉璃城了。

前方魚肚白的天空,忽有一道索命亡魂般的白衣人影詭異出現,好似撕裂了天地,一瞬間便來臨!

那人白衣飄動,銀飛揚,鬼麵之下,風姿絕世。他獨立長空之上,在身前輕輕一劃,便隔斷了蒼穹,阻下她前進之勢!

再抬指一定,直接將她虛弱至極的元神,定死在長空。

繼而成百上千的紫霞匹練放出,將其元神輕而易舉捆成了一個粽子。

再一遁,直接連人帶元神,一並進入到玄陰界之內。

而後解開鬼麵,露出真容。

“是,是你!外修寧凡!怎麼會是你!”百花帝嬌美的元神小臉,因為過於恐懼,而顯得有些扭曲。

“安靜些,不要怕,我在弄清你體內隱秘前,並不打算殺你。怎麼說呢,對於沒有生命、本不存在的物體,用殺來形容,極不恰當。我隻是來找你了結因果的。”寧凡麵無表情道。

“因果!什麼因果!是我在琉璃城背棄盟約追殺你的因果嗎!還是拿釋刑寒露算計你的因果!或是我背叛舊友,在琉璃城對你的葬月小情人出手的因果!又或是,我對於血武主人的恨,才是你真正想要殺我的原因!”百花帝近乎瘋狂地亂叫。

忽然想到了什麼,百花帝壓下了內心的驚恐,轉而朝著寧凡,露出媚笑,

“我知道你要的祭器下落,就在空焰某處!你放過我,我帶你去找祭器!”

“你沒聽說我已經去過空焰屍骨山了嗎?看來你隻知祭器在空焰,並不知具體在何處啊。就算當日從你口中套出情報,我多半還是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尋找的…”

“莫非,你已經找到了祭器!”

百花一驚,心道這個籌碼已然無用,隻能另尋籌碼。

媚笑更甚,風華萬千,道,

“這樣吧,我是堂堂仙帝,我讓你采補我一半修為可好!隻要你肯放過我,我任由你采補!一半不夠的話,可以商量,六成,六成總可以…”

“我應該說過了,給我安靜些,不要跟我廢話!采補你?我可沒有興趣。”

“咯咯,寧郎是嫌棄我元陰喪失了嗎!原來寧郎也是這種膚淺之人呢。要知道,我雖不是處子,但床榻間的功夫,可是很好的,定能讓寧郎滿意的!”百花帝此刻為求自保,極盡媚態。

卻自然迷惑不了寧凡分毫。

寧凡倒不在乎此女是不是處子,倘若真能采補一名女帝,令修為大漲,就算對方是一頭豬妖,寧凡也有勇氣,去試試…

君不見,他曾經七梅城的一名屬下,就有勇氣采補豬妖麼…身為主人的他,大概,或許…也不缺少這種勇氣吧。

不過,讓他連采補百花都懶得采補的原因,並不是這個理由。

此刻他近距離觀察百花帝的元神,眼中覆滿青芒去看,終於現了一些端倪。

果然,果然…當日的感覺沒有錯。

百花帝不是活人,是幻術製造的人偶。

世上沒有這個人,這個人,是假的。

無法采補幻術人偶,無法拿幻術人偶煉萬靈血…此人,沒有一點用途!擊殺了,甚至無法增加煞氣!

“咯咯,郎君想不想看看,妾身的表演…”

見寧凡不為所動,百花深藏眼中一絲怨毒,暗暗催動某種魅術,開始了表演。

重重紫霞匹練封印下,百花根本揮不出一絲修為,連自爆都無法辦到。但由於定天術已經失效,她還是能酥軟無力動彈的。

小手一點點解開元神小衣。

繼而張開小腿,小手亂摳,開始了極為霪糜的表演。

寧凡目光登時一冷,“想以魅術趁我大意殺我是麼,可惜,論魅術,你還太嫩了。本還想多留你幾日,看來是不必了!”

“你怎麼知道!怎麼可能…”

啊!

一聲慘叫傳出。

寧凡懶得理會臨死都在算計的百花帝,直接將之元神丟入煉神鼎煉丹。

可惜,直到煉死掉百花帝,也沒有任何一顆萬靈血出現。

反而有一道蜂刺形狀的幻術光芒,從百花帝的元神飛灰中射出,繼而消散於天際,隕滅。

“樓陀說過,在十蜂至尊的算計下,大卑族有許許多多的生靈,都隻是幻術所化,看似擁有修為,其實連人都算不上…此事看來,有一定的可信度。”

“我之前進入百花寶庫,去探查了寶庫內的血蜂,那些血蜂,同樣是幻術,死後亦是一道蜂針消散於世間…”

“甚至連我捉入香火界的一些香火奴,都有人隻是幻術所化,而非真人…幻術之人,不止存在於百花峰,更存在於三焰,存在於一個又一個大卑草原…”

“十蜂至尊堂堂準聖,如此大費周章的製造幻術人偶,圖謀的,是什麼…若無算計,我卻是絕不相信的。”

寧凡微微沉默,翻手取出了屠皇左目。

當日屠皇與他交易一場,進入九幽黃泉尋找答案。

屠皇要找的過去,寧凡通通刻印在了屠皇左目,在歲月塔閉關的枯燥時刻,他時常會取出屠皇左目,細細觀看屠皇的過去。

他深切了解了這個女子一生修真經曆。

他看到了這個女子如何從一介放羊女,自微末崛起,一步步成為血武主人的光輝曆史。

屠皇一生經曆,沒有任何問題。

有問題的,是屠皇出生前的那一段時光…

煩惱井的井水,映照出了屠皇的真實過去,在那段過去之中,有著屠皇未出生前,其母生產她的那一幕。

屠皇出生的那一日,曾有一個撐著傘、模樣肖似劍祖的女子,以幻術化身成一位產婆,替屠皇之母接生。

寧凡神念探入屠皇左目,慨歎著,再度觀看那段過去。

閉上眼,畫麵便在腦海之中流淌開來。

那是屠皇出生的那一日。

中州之上,某片不起眼的小草原,某個不起眼的小帳篷,一片哭聲。

帳篷內,一名剛剛生產完的草原美婦,抱著早產夭折的女兒屍體,慟哭。

她,是女嬰的母親。

幾名姑嫂模樣,在帳篷內幫忙的女子,同樣有了悲色。

那是一個不足月的女嬰,身體比正常嬰兒小一截,小臉憋得脹紫,是在肚子裏便悶死的。

帳篷外,是一個麵色鐵黑的中年漢子,低著頭猛抽旱煙的一幕。他,是女嬰的父親。

沒有和女人一起哭,但其心情,同樣鬱痛。

唯有一個人沒有哭,反而在笑。

在笑看人世間的悲歡。

那是一個產婆,是十蜂至尊所幻化的產婆。

“花生花死,眾生皆苦。花死花生,覺照者度。爾等,可需要我來度?”

產婆話語一出,忽然現出身形,不再是老婦人模樣,變成了一尊明光照人的菩薩。

所變成的菩薩,極其貌美,但卻與肖似劍祖、撐傘而行的模樣截然不同。

“菩薩!是菩薩顯靈了!救苦救難的菩薩,請你救救我還的孩兒,隻要你願救她,我什麼都願意付出!我可以拿我的命,換她!”

是女嬰之母跪地磕頭的一幕。

“我有四萬萬法相,此為其中之一,為救苦救難相。眾生有苦難,我自會度的,這是對佛宗虔誠信徒的獎勵。”

“我有普度眾生之願,你們,可願隨我…”

“我欲拯救世間一切苦,你們,可願隨我…”

“有我在一日,必不讓眾生死於我前,你們,可願隨我…”

十蜂至尊含笑吟誦,接過女嬰屍體,柔和的笑容中,竟以纖長的指套,嘭地一聲將女嬰屍身捏爆。

在周圍人驚恐的目光中,十蜂至尊又以幻術之力凝聚,造出一個新的女嬰。

與之前的女嬰模樣肖似。

但,卻不是活人,隻是一個幻術人偶。

那人偶,是屠皇!

“睡去吧,再醒來,你會忘掉女兒夭折的事情,這個女嬰,便是你的新女兒。”

“你會給自己的女兒起這樣一個名字…【姬青靈】。”

十蜂聖潔一笑,幻術之力一催,周圍一個個身軀軟倒在地…

寧凡眉頭緊皺。

屠皇不是真人,隻是十蜂至尊的一個幻術人偶,沒有真實的生命。

那個叱吒大卑無數年的奇女子,是虛假麼…

那個一顰一笑都讓他有種莫名感覺的女子,是虛假麼…

那個為了救他,舍身被擒的女子…是虛假麼…

救苦救難,好一個救苦救難!嗬。

以一介準聖的修為,救活一個剛死不久的凡人女嬰,根本不難吧?

這算哪門子救苦救難。

為何不直接將那女嬰救活?

為何要多此一舉,將那女嬰屍體毀掉,重新造一個女嬰?

是畏懼因果麼,準聖往往畏懼因果如虎,若替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嬰逆天改命,便會沾染紅塵因果。

但若是沒有改變那個死去女嬰的人生軌跡,僅僅造一個幻術人偶,便可避開因果。

是出於這種考慮麼?

又或者,十蜂至尊根本是故意如此,另有算計,連那女嬰夭折一事,都是其算計所致。

為了達成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麼…

因此,便需要犧牲一個無辜女嬰麼。

果然,他不喜歡大卑,不喜歡這個充滿算計的地方。

“就算屠皇隻是一個虛假幻術,我也必救!就算救人的過程,會是十蜂至尊諸多算計的一層,我也必救!”

“真也好,假也罷,這些東西都不重要!”

“虛假的幻術人偶又如何,比起那些虛偽作態之人,強多了!”

何為虛!

寧凡驟然抬頭,雙目爆射出兩道青色神芒,似能洞穿人世間一切虛幻。

何為真!

那青芒越來越盛,幾乎要出天人第二境的範疇,朝第三境一點點接近。

越是修真,寧凡便越看不透什麼是真。

越是感悟輪回,寧凡便越不明白什麼是輪回。

那麼便不要看透。

那麼便不要明悟。

那麼便不要蘇醒。

那麼便不要了然。

我,隻隨我道!

我,隻尋我真!

我,隻明我意!

我,隻沉我淪!

何為道!

寧凡雙目神芒更甚,好似要直接打穿整個玄陰界,此刻的他,更是對自己內心,出了第三問!

這一問,是他一路修至今日的一個迷惑,從漸漸理解,到漸漸茫然。

這一問,是他不願默許世間所有關於道的定義,而對於自己內心想法的一種探求。

此刻因為屠皇一事,寧凡的道心,居然又有了一絲精進,連帶著,他隱約看到了自己通往天人第三境界的道路,但又迷迷茫茫,無法真正看透,再細看,似乎前方已是絕路,無法通往天人第三境。

前方無路,看不到通往天人第三境的路!

那麼,路是在後方麼?

天人第一境,是修士修行一生,獨行漫漫長路的領悟。

天人第二境,是修士一生求道無悔的凝結。

那麼第三境,便是回頭麼…

回頭,怎麼回…

沿著來路再走一次麼…

還是說…要否定從前所有的路…

寧凡忽然咳出一口鮮血,從奇異狀態退出。

因為屠皇之事,他對於天人第三境的修行,居然都有了一絲明悟!

但又因這絲明悟遠遠出他此刻修為,使得他硬要去看,硬要去想,隻能反噬己身,無法深想觸碰。

“天人第二境,世之罕有;第三境,又是何等奇妙境界…”

“我這一路,無數次憑借天人法目堪破敵人的暗算,領悟到世間妙法。若能再朝天人之路更進一步,便能修至天人合一的…傳聞天人第三境可窺世間古今輪回之秘,觀過去未來,果真是禁忌力量,不是我可以輕易觸碰的!”

寧凡抹去嘴角血跡,服丹調息。

良久,傷勢才痊愈。

他收起了屠皇左目,沒有再看。

他猶豫著,待救出屠皇後,要不要給屠皇看一看左目中的過去。

屠皇應該對於自己幻術人偶的身份有所察覺吧…

此事,果然還是應該讓她有所確認吧…

【小蝴蝶,我是不會拋下你的…】

【抱歉,又說了連我自己都不懂的話。蝴蝶什麼的,我根本不懂啦。接下來,你不用出手,我來平息此事就夠了,我很生氣呀,區區一個七劫仙帝,居然敢算計我的人,毀他刑環是麼,傾盡整個大卑族的力量來追殺他是麼,真是無聊的算計。晚了,都晚了!這一次便是違背諾言,也無妨了!便是天翻了,地覆了,我也不會再忍讓了!誰都別想阻止我殺人!誰都別想…傷害我的小蝴蝶!】

為什麼屠皇總說些稀奇古怪的話…

【我走了,你怎麼辦?我刑環莫名被毀,莫名成了一個罪人,你幫助一個罪人,站在大卑族的對立麵,真的不要緊?】

【放心,五大至尊不問世事,此界最強者不過是死帝、光明佛二人,你這刑環之罪,最多也隻能引得光明佛出手,憑那老賊禿一人,可奈何不了本姑娘分毫!】

【可你的傷…還有你的左眼…】

【囉囉嗦嗦,沒完沒了!快走,本姑娘忽然有點煩你了,不想再見到你了!】

為什麼,她的話,總讓他莫名悲傷…

【…自我開始夢到真界以來,時常會胡言亂語的,有時還會忽然有種無法言說的悲傷情緒,莫名其妙地心如死灰,莫名其妙地流淚,莫名其妙地想念一個不知是誰的小家夥…其實很多事情,我早已有心理準備了。我的存在,極可能是某人的一式幻術作祟,我不是真,我是虛幻,不止是我,這大卑族,很多人的存在,都隻是幻術,如百花帝,又如…這些,是我此行想要確認的東西,但並不是全部。我更想找到流淚的原因,想找到…那悲傷的源頭…找到那個小家夥…總覺得,我似乎在等待它,等了很久,不是一世,而是生生世世…我想知道,他是誰…等你將左目還給我,我或許能從過去的記憶裏找到答案,又或者…不能…】

很遺憾,你要的過去,沒有你要找的那個答案。

寧凡一歎,他並沒有在屠皇左目的過去之中,找到屠皇生生世世想要等候的人,尋找的人。

但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再回憶屠皇之時,他的腦海,總不自禁出現屍骨山的一幕,出現劍祖的影子。

劍祖那想要觸碰他、卻最終放下的手,讓他難忘。

劍祖那不得不消散、屍骨無存的一幕,讓他難以釋懷。

【小蝴蝶,別睡了,快醒醒。】

【小蝴蝶,別睡了,別睡了。】

【再睡,就趕不上荒古山十年一次的朝月了…】

隻有劍祖,會有那麼溫柔的呼喚…

【…從前我不懂,為何我苦苦尋找都找不到你,當我真正明白的時候,卻無法與你共存於同一世界。你,以後怕也是永遠找不到我的,任何一處輪回都找不到…當找到時,或許又已經錯過…】

不懂什麼,錯過什麼…

【…荒古山的朝月,十年才能一圓…逆塵海的海潮,百年才能一漲…蒼茫道的迷霧,千年才能一退…古天庭的碧桃,萬年才能一結…天荒古境的鈴蘭,十萬年才能一放…而我,每隔數百萬年,才被允許擁有一抹笑容…】

【我等了很久,我給你…留下了很多…】

【好想一起,看一場…朝月,即便隻是…十年…】

劍祖的影子,不知為何,竟在寧凡的心中,和屠皇有了一絲重合…

明明容顏不同。

但為何…會有如此雷同之感。

寧凡不明白那重合代表著什麼。

他內心翻起了無數猜測,但卻無法得到印證。

他在想,自己前世之中,是不是與屠皇或是劍祖,有著某種巨大因果。

否則,為何這二女,總能帶給他詭異感受,有別於他所遇的任何女子。

與風月無關。

與感情無關。

卻能讓他心痛如絞,有悲如雨。

有樓陀帝的指點,他看清了大卑族四大至尊算天算地的事實。

但仍有一些迷惑無法看穿。

如劍祖,如屠皇…

許久,許久。

寧凡壓下心頭種種想法,整理了百花帝的諸多戰利品,滅殺百花帝,倒沒有獲得先天法寶,貌似她的先天法寶,已被屠皇打碎。

而後寧凡從玄陰界之中遁出,身形一晃,又不知去了中州哪裏。

天完全亮了。

但這一日,注定是整個大卑無法平靜的一日!

骨靈峰、哭笑峰、天都峰、百花峰,四大帝峰,一夜之間,無數仙帝門徒被擒走,不知所蹤,命牌卻詭異地未碎!

骨靈大帝,佛泣大帝,天都大帝,百花大帝,命牌皆碎,一夜隕落四名大帝!

有傳言,前三座帝峰,是被人無聲無息滅掉的,現場更是找不到太多鬥法波動!

百花峰倒似乎鬧出了不少動靜,但幸存修士的記憶,都被抹去,使得他們根本不記得行凶者是誰。

然而許許多多的大卑強者,用腳趾頭都能猜出,行凶者是誰!

會如此肆無忌憚,連殺中州五帝其中之四的狂徒,隻可能有那一個人的吧!

那個瘋子!

那個絕世魔頭!

那個…鬼麵修!

光明佛終於怒了!

從前鬼麵修對三焰出手,他沒有動怒,畢竟那時三焰一共損失了兩名仙帝,連死帝都屢屢吃癟,而他聖山陣營,則隻死了一個較為重要的巔峰仙王。總體來說,他還是對三焰的損失幸災樂禍的。

此刻則不同!

接連四名中州大帝隕落,簡直是赤果果扇他的臉,置堂堂聖山顏麵於何地!

百花也就罷了,不過是一個幻術人偶,但其他三人,可實實在在都是聖山的得力屬下!

“若非老衲忙於祭煉雷鞭,以剝離姬青靈體內的【劍祖至情】,豈會放任這等狂徒在草原之上胡鬧!”空無一人的大殿之中,光明佛看著手中情報,怒而出聲。

“阿彌陀佛,那你就快些結束姬青靈的行刑,去親手捉人吧。嗬嗬,敢在我聖山治下撒野,真是活膩了。”光明佛體內,一道溫文爾雅的聲音,緩緩道,傳出的氣息,竟達到了二階準聖的程度。

弱於焰祖一絲,卻強於牛鬼不少!

“藥師大人的意思,是提前行刑?但若是如此,雷力從何而來?”

“你忘了,聖山之上,不是還有雷音一脈嗎!”

“嗬嗬,藥師大人真是好算計,原來當日大人令老衲暗中推動此事,讓雷音一脈派出雷蒼送死,便已經開始算計雷音一脈的太古雷鼎。太古雷鼎,南藥老兒生平九大藥鼎排名第一,以四宗海域靈料煉製,其內蘊有【東山之雷】!若是使用東山之雷的話,大概不必再多此一舉祭煉雷鞭,便能輕而易舉剝離出劍祖至情了吧?隻是有些麻煩,太古雷鼎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使用的…”

“你又忘了,那些依附於雷音一脈的外修,不是正可以派上用場?”

“大人是說,那幾個暗族來人,以及那些東天各方勢力派出的使者?若讓他們出力,此事倒是可行,但代價可是十分昂貴的。哼,上次老衲去接見那些外修,那些外修居然一個個跟老衲漫天要價…”

“答應他們的條件便是,代價昂貴些也無妨,畢竟是東山之雷,值這個價格。便是他們索要的是東山之雷,也可是商議一二,分一些糊弄他們。比起這點代價,劍祖至情更加重要。嗬嗬,焰祖老兒囚了劍祖屍骨一世,卻不知,那空蕩蕩的白骨之中,根本沒有其第三步的劍道精髓!劍祖修的是無情劍,但那無情的最強,卻非無情,而是至情…你可曾聽說,區區仙帝的劍祖,曾以極情之劍傷到了第四步仙皇的衣角!那一絲至情,才是其劍道傳承精華所在,焰祖老兒圖謀錯了,我,才是對的!”

“大人慧眼如炬,繼承的可是南藥聖的大智慧,豈是隻繼承蠻力的焰祖可以相提並論。”

“這等馬屁,你就不用拍了。去辦正事吧。”

“明白,老衲這便前往雷音一脈,然後…提前行刑!”

一日後,以幻術遮掩真身的寧凡,途徑一座中州城池之時,忽然聽到了此地修士交談。

“聽說了麼!罪大惡極的血武主人即將提前行刑,允許任何人前往聖山觀禮!”

“自然聽說了,我的消息可比你靈通,行刑就在三日後,我們這裏距離聖山不遠,若是選個好些的靈獸車,要不了三日便能趕到聖山觀禮。那些距離較遠的修士就有些遺憾了,如此盛況,怕是趕不及去聖山觀禮的。”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光明佛大人忽然決定提前行刑了呢?”

“不過祭煉行刑雷鞭的雷力,不是還沒有搜集夠麼,光明佛大人為何提前行刑期限…”

“據說是雷音一脈仗義出手,以太古雷鼎幫助光明佛行刑,這才能令行刑之期提前。”

“我聽說,光明佛之所以提前行刑日期,是為了早些結束此事,好專心追捕近日在草原之上作惡的鬼麵修呢。”

“先殺三焰二帝,再殺中州四帝,哼!這鬼麵修太猖狂了,簡直該千刀萬剮!”

“我還聽說…”

寧凡已無心在聽下去,目光一片冰冷。

屠皇居然提前行刑!

若隻剩三日的話,怕是沒有更多的時間繼續提升實力了…

屠皇…姬青靈…劍祖…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5 19:44:34

第1079章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

屠皇行刑提前一事,大大出乎了寧凡的預料。

消息傳出的同時,為屠皇舉行刑罰的刑場,也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

屠皇行刑,將於聖山之上公開展示。

聖山,是大卑族最最神聖的地方。那裏是祖師爺南藥聖的葬山陵寢所在,是無數聖山仙帝世代修行之地,是大卑佛法的最高殿堂。

那是一處與外界隔絕的密地,隱於無盡虛空,藏於佛宗法界,傳說非佛宗虔誠信徒無法踏足。

有人將聖山稱之為祖師陵墓,也有人將那神秘縹緲的聖山,稱作靈山、靈鷲山、釋迦山、西山、南藥山,稱謂各有不同,卻都透出對於此山的推崇景仰。

聖山每隔千年才會現世一次,山內陵墓對外開啟,並於開啟之後第四十九年,再度隱藏回無盡法界,等待下一次重開。

開啟的大致時間,是奪陵戰第二輪開始前的數日或十數日不等。

當然,若是中州草原出現巨大變故,偶爾也會有聖山陵墓提前現世的事情發生。

此時此刻,三輪奪陵戰早已結束,無數大卑人所關注的熱點,已不再是奪陵戰第三輪之中,各聖山分支的戰績排名、勢力洗牌雲雲。

與那種過時的新聞相比,屠皇行刑一事,無疑更加引人矚目。畢竟九劫巔峰仙帝剝離修為的一幕,可是極難遇到的。

且這種剝離修為,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廢掉修為,而是以不知名的手段,分離出屠皇的修為,將之打散至天地之間,供人吞噬!

在屠皇修為散失天地的短暫時間,在場觀禮的所有人,都有機會從天地間吸收煉化屠皇散掉的修為、道行、感悟,從中受益!

損屠皇一個罪人,讓無數虔誠佛修受益,才是此次行刑的意義所在!

正因為有這等好處,才會有如此之多的人,不遠萬裏跑去聖山觀看屠皇受刑,自然不可能僅僅來看熱鬧,而是此行確有好處可拿。

也因如此,光明佛才會大費周章,非要借助雷力施法,來對屠皇降刑,背後自有利益驅使。

中州蒼穹之上,三十三層穹頂的位置,一座由瑰麗的佛宗七寶所打造的奢華葬山群,浮於此地,金氣衝天,佛力浩瀚無涯。

這些葬山群,便是傳說中的聖山,是佛法聖地,也是大卑聖祖的陵寢。

葬山群內,生活著無數金色神鳥,被大卑人稱作【伽羅頻伽鳥】,寓意妙法天音。此鳥非黃金之地不棲,鳴聲如同天樂,曆來被視作聖山傳達佛法的使者。

成百上千的寺廟建於陵寢之上,無數佛修日日夜夜在這葬山群中誦經梵唱,追憶逝者。

在那無數葬山群的地勢中心,建著一座金碧輝煌的寺廟,那是伽羅頻伽鳥最愛聚集的地方,此寺所透出的佛力,龐大恢宏,氣度森然,與普通寺廟有著雲泥之差,天壤之別。

神明藥行寺!

此寺是藥師佛生前的道場,如今,則由聖山最強者光明佛掌管!

這是大卑草原最高集權之地,隨便一個命令傳出,都能引發草原勢力的劇變!

這是大卑佛法最盛之地,更生長著古佛樹,可吸收天地佛力,孕育古佛道果。

更有傳聞,這是聖祖陵墓的墓口所在,唯有聖山各脈修士,以及極少數身份特殊之人,有資格通過此寺,進入陵墓內部修行。

聖祖死後,遺念化聖山,中有聖陵,開十二脈,包羅天地造化,能夠進入聖山陵墓修行,是一種榮耀,一種機緣,一種造化!

普通大卑修士不敢奢求那等榮耀,對他們而言,能夠登上聖山聽光明佛傳法,便已是天大的幸事。

倘若聽法的過程,還能順便觀看屠皇受刑,並從中受益,則更是一件幸運!

中州的禁空之力極強,非萬古修士,根本無法飛上穹頂,進入聖山聆聽佛法。

等閑修士若想上天聽法,唯有虔誠呼喚伽羅頻伽鳥,並騎乘此鳥上天這唯一一種方法。

三日一晃而逝。

今日,是傳說之中與光明佛、死帝齊名的血武主人,行刑之日。

無數中州修士乘著靈獸車,趕至聖山葬山群的下方地麵,呼喚伽羅頻伽鳥,乘之飛上三十三層穹頂的神明藥行寺。

也有一些能夠無視禁空之力的中州萬古老怪,直接乘霧駕雲,飛上穹頂。

三十三層穹頂之上,神鳥接送行客往來不絕,亦有遁光不斷飛至。

藥行寺內,一片人聲鼎沸,盛況直逼前段時日的奪陵第三輪,甚至猶有過之。

距離藥行寺不遠的一處荒蕪葬山,被改造成了一處刑場,刑場的中心,聳立著一座數十丈高的殛刑架,以九星太古星辰鐵打造,堅固異常,更貼滿了佛宗符紙,散著龐大的氣息,給人以威能莫測之感。

刑場外,越來越多的修士聚集於此,密密麻麻之下,把整個殛刑葬山都給占滿。有些是剛剛趕來的,有些則是數日、數十日前,便開始等在此地的人,透著對於行刑一事的期待。

欲觀屠皇受刑!

欲分一杯屠皇修為!

刑場之西,建著一座巨大平台,唯有具備一定身份的觀刑之人,才可登上此台,與下方圍觀者待遇大為不同,配有瓜果席位,僧侶服侍。

單隻這一座高台,此刻便聚集了近萬名真仙老怪,有從草原而來,也有聖山各分支的強者。

高台貴賓席,是獨屬於萬古老怪的席位,有二百餘人聚集於此,幾乎已是整個聖山陣營全部精銳所在!

在這二百餘人之中,更有二十餘人,是仙帝修為!

除卻光明佛之外,聖山陣營的所有仙帝,幾乎都聚集於此地!

隻是幾乎而已,精明一世的樓陀大帝,就沒有來這裏分一杯屠皇的修為,也有個別仙帝因為瑣事分不開身,無奈錯過了此等好事…

在那二十餘仙帝之中,又有兩人,達到了八劫修為。

這二人,一人是雷音一脈的一祖雷雲國,一人是神石一脈的大長老,第四代石人帝。

在聖山諸多分支之中,雷音、神石兩大分支始終占據著聖山勢力的第一第二位,正是因為有著兩個八劫修為的活化石坐鎮。

與雷音、神石相比,似靈宗、楚烈這等聖山分支,隻能算是陵墓十二脈中比較弱的勢力了。

故而平台上的位置,要數這兩名大帝最為靠前,其他仙帝隻能屈居其後。

“雷兄的麵色,似乎不是很好,老夫聽說自雷蒼死後,雷兄便不知為何,連遭災禍,本族修士同樣不知為何,厄運連連。此事老夫本還不信,但看雷兄血氣不足的模樣,怕是體內已經有了傷勢…莫非竟真的被人算計,被那接踵而至的災禍所傷?”石人帝意有所指,對身旁比鄰而坐的雷雲國問道。

“哼!老夫確似被什麼小人所算,近日連遭災禍,苦不堪言,見老夫如此慘狀,石兄怕是很高興吧。”雷雲國陰沉著目光,對石人帝冷哼道。

“道友這是哪裏話,莫非竟懷疑此事是老夫所為?”

“難道不是嗎?誰不知,第四代石人帝是一個另類,不研究本族石之掌位,而去鑽研什麼詛術…嗬嗬,能詛咒老夫的人,放眼整個大卑,都找不出第二個了吧!”

“嗬嗬,老夫說不是,便不是,與你明爭暗鬥了一世,何曾敢做不敢當過。”石人帝目光一眯,同樣冷笑。

“真不是你?”雷雲國一詫,繼而皺眉。

石人帝卻大有深意地一笑,轉移了話題,“老東西,你真的忍心,將太古雷鼎讓出,讓給光明老兒?”

雷雲國目光微微一沉,道,“不讓又能如何?東山之雷,非我雷音一脈一家可以解放,即便有那些東天外修相助,也需要相當數量的底蘊積累,才能完成此事。光明老兒說了,此事結束後,所獲三分之一東山之雷,歸我,他取三分之二…”

“哦?如此虧本的交易,你竟然會同意?那可是東山之雷…”

“哼!若非光明老兒的隱藏,遠超我預測,我豈會同意拱手相讓三分之二的東山神雷!你我明爭暗鬥了一輩子,我雖時時刻刻盼著你死,盼著你神石一脈沒落,但還是想提醒你一句。光明老兒,並不隻是表麵上這點修為,他的真實修為,很可怕…”雷雲國語氣沉重道,那沉重之下,更有一絲恐懼。

“莫非…他已經突破到了準聖?!”石人帝大驚。

“哦?殛刑似乎已經開始了…”雷雲國卻同樣大有深意一笑,不再和石人帝交談,而是轉移了話題。

表麵上,二人是那種鬥了一世、惺惺相惜的關係,才彼此出言提醒,實際上,不過是各有算計,想要影響對方心境,在對方道心留下一些陰影罷了。

仍是逃不過的陰毒算計,複雜人心。

見雷雲國居然反算自己,石人帝目光一陰,冷哼一聲不再多問,目光朝刑場中央望去。

此刻,刑場中央的殛刑架下,數十名力士抬著一個百丈之巨的鳥獸黑紋金鼎,緩緩而來。

那金鼎有著無法想象的重量,使得眾力士行走之時,居然在堅硬的葬山夯土之上,踩出一個個深達數寸的腳印。

那金鼎,透著無法想象的雷之規則,一經到來,居然使得此地所有雷之法則強行交織在一起,發出宏大的天音,像是從那遠古之前悠悠傳來,滄桑古老。

龐大的雷之氣息,壓得此地絕大多數修士呼吸急促,大汗淋漓,神色有了劇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這尊金鼎之上,神色有震撼,有驚豔,有火熱,有畏懼,更有追思。

此鼎不是旁物,正是聖祖遺物九鼎中的第一寶鼎,太古雷鼎!

這是一件先天法寶,但不是下品,而是中品!中品先天法寶的威能極其恐怖,若是全部激發,有著瞬殺普通仙帝的莫測威能!

可惜,此鼎不知為何,有了封印。自南藥聖死後,大卑族再無任何一人,有辦法打開此鼎的封印,將此鼎威能全部釋放。

“好驚人的氣息!這便是先天中品法寶的聲勢嗎!”

“若非雷家無法破開此鼎封印,單憑此鼎,雷雲國老祖便能和光明佛越級而戰,一爭長短吧!”

“以雷家的底蘊,不足以單獨解開此鼎封印,故而才會多方求助,更在如此關頭主動獻出太古雷鼎,拿來助光明佛行刑所用。其中,未必沒有借光明佛之手,解除此鼎封印的意思。”

“我倒是聽說,雷家與光明佛定下交易,若解放此鼎封印,隻取其中三分之一東山神雷,餘下三分之二歸光明佛所有…這交易,貌似有些吃虧了。”

“吃虧?嗬嗬,平白解封一件先天中品法寶,可令雷音一脈實力大增,哪裏吃虧了!我倒覺得這筆交易,雷家賺大了。”

“聽說今日會有一些東天外修來助雷家解封此鼎,釋放東山神雷的雷力…”

“又是外修?可靠麼?該不會破壞此次行刑吧?”

“哈哈,道友不要將外修一個個都想象成窮凶極惡之人,此次進入我大卑的外修,敢在我大卑族內私毀刑環的,也隻有那寧姓外修一人而已,其他外修還是很規矩的。”

“規矩倒是規矩,但我聽說那些外修之中,不少人都服食了釋刑寒露,取巧壓下刑環封印,使用著本體修為。”

“釋刑寒露?那種傳說中的東西?居然真的存在!”

“此事倒也無妨,取巧的話,總還在規則之內,沒有將刑環毀掉即可。怕隻怕那些外修有了修為,便會在我大卑族內亂來,影響此次行刑過程…”

“嗬嗬,他們不敢的!我聖山陣營所有仙帝,幾乎齊聚於此地,稍後更有光明佛親臨,那批外修之中貌似連仙帝都沒有,誰敢造次!”

“這倒也是,隻有瘋子,才會在二十多個仙帝拱衛的聖山陵墓鬧事吧。我等便坐等行刑開始,分一杯血武主人修為便是。”

“哎,明佛還沒來麼…”

“快了。”

“看!是明佛!他來了!”

無數議論聲中,忽有一道聲音響起,繼而此地所有議論聲,全部壓了下去,再無喧嘩。

那是一道氣息龐大到無法想象的金虹,衝天而起,飛出藥行寺,落在了刑場中央,太古雷鼎之旁。

現出一個有些佝僂、滿麵胡渣的老僧,背上背著一個血跡風幹的麻袋。

那老僧不是旁人,正是聖山陣營的最強者,無數草原修士心中的神祇…光明佛!

此人一現,頓時便有無數人站起身,雙手合十行禮,恭迎光明佛的到來。

光明佛隻略略對眾人點頭,便算是還禮,微微一步踏出,頓時便有無數金影從體內飛出,落地後化作一個個金身羅漢,拱衛在刑場周圍,共有八百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全部都是萬古仙尊的修為!

“嘶!這就是佛宗失落神通,我人四相嗎?”

“我人四相,為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光明佛一念化出八百羅漢護法,乃是第三相的神通!”

“傳聞光明佛精於此術第三相,出行間往往有八百羅漢金影隨侍,各個都有仙尊修為,行刺者往往連他的身都無法靠近,沒想到竟是真的!”

“八百羅漢,好恐怖的規模!”

“不愧是聖山第一強者!”

“非人力可抗衡!”

因光明佛隨手一式神通,驚聲四起,無數人看待光明佛的神情,敬畏更濃!

光明佛微微張開,似要開口說話,眾觀刑者頓時鴉雀無聲,便是仙帝也不敢大聲呼吸。

“罪人姬青靈,包庇私毀刑環外修,此為罪一;擅殺恪盡職守的諸多仙尊仙王,及雷音一脈四祖雷蒼,此為罪二。但其實,此女還有一個重罪,乃是無數年前,偷盜聖祖陵墓的重罪!這第三罪,或許不是所有道友都知道,故而老衲必須將此事講明才可。”

“此女畢竟是我聖山治下的仙帝,若非還有第三重罪,單隻是前兩個罪名的話,老夫是絕不可能對其判下如此重刑的。諸位之中,若有人與外修稍有關聯,或是同樣在拚鬥中殺戮過本域仙尊仙王,請不要擔心,這等程度的罪名,不會讓老衲對爾等降下今日這般沉重刑罰的。至於那些懷疑老衲以私奪公、刻意嚴懲血武主人的人,也請你們中止你們的謠言,莫要再汙老衲的名聲。老衲雖非愛惜羽毛之人,卻也不喜有人背後亂嚼舌根的!”

光明佛此言一落,有人微微鬆了口氣,有人露出警醒之色,更多的人,則是在震驚。

震驚於屠皇不為世人所知的第三個重罪!

偷盜聖祖陵寢的重罪!

難怪…

難怪堂堂血武主人不過是稍稍包庇了一個外修,並擊殺了一些本域強者,便被如此重判,卻是因為有著更為惡劣的前科在,才會數罪並罰,直接廢掉修為。

此地漸漸又有了壓低著聲音的議論聲。

但當光明佛再度開口,所有議論聲便再度平息,整齊地如同訓練過無數次一般。

“有罪之人,理應受罰;恪盡職守者,則應嘉獎。今日老衲在此對罪人姬青靈降刑,剝離此女修為,分與諸君。望諸君以此女之事為戒,莫踏雷池半步,此生律己修身,為我聖山繁榮鞠躬盡瘁,萬死不辭!”

鞠躬盡瘁,萬死不辭!

鞠躬盡瘁,萬死不辭!!

無數修士高聲呼喊,群情如潮。

光明佛滿意地點點頭,宣布道,“既如此,行刑,開始!”

他解下背上的布袋,指訣一掐,那布袋口頓時打開,並有一道血光朝那殛刑架飛去。

光華一閃之後,五花大綁、虛弱垂死的屠皇,出現在了殛刑架之上,左目依然戴著翡翠眼罩,掩飾著眼眶的空洞。絕色容顏布滿血汙,一襲青衣染血,淒美絕倫,唯一睜開的右目卻仍保留著不可侵犯的桀驁,目光淩厲,使人觸之膽寒,不敢對視。

更有極少數觀禮修士,因為承受不住屠皇隨便一個目光,狂噴鮮血倒地。

屠皇強撐著精神,朝四周打量了半圈,繼而冷笑道,

“本姑娘真是榮幸,行刑之時,居然有如此之多的故交、死敵前來觀禮。人生幸事,莫過於此!那些死敵也就罷了,當年的舊友們,居然也想分本姑娘一杯修為!咯咯,這可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生死之交啊,我死,爾等生…”

誰都能聽出屠皇話語裏的譏諷之意。

此言一出,平台上少數幾名仙帝頓時有了愧色,但繼而那愧色便被貪婪所取代,壓下愧疚,冷漠地望著刑架上的屠皇,好似看待一個陌生人。

“你不必刻意譏諷,你的那些舊友深明大義,是不會因私廢公來救你的,死了這條心吧。”光明佛搖頭道。

“深明大義?哈哈,好一個深明大義!我喜歡!”屠皇放聲大笑,絲毫不將那些見死不救的故交放在心上。

明明重傷垂死,明明再過不久便會被廢掉修為,死生難料,但她居然還談笑自若,錚錚傲骨,不改當初,死亡麵前,亦無恐懼。

“又或者,你其實還期待能在絕路之上,有什麼人來救你麼?姬青靈,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天真。”光明佛眼中青芒一閃,似可直指人心,那是天人合一第一境界。

“期待?我可一點都不期待有人來救我,不僅不期待,甚至還,有些怕…”

她不怕寧凡會來救她,她知道,寧凡已經安全離開了極丹聖域。

她是怕她那些愚忠的手下,會來飛蛾撲火,會來…劫刑場。她的手下都是一群笨蛋,一群會給她這等主公胡亂安排身份的笨蛋,一群…會為了主公慨然赴死的笨蛋。

不要來,不要來…

屠皇麵色凜然無懼,內心卻在苦澀禱告。

“怕?你連聖山陵墓萬誦一朽的恐怖幻術都不怕,居然會怕其他事,真是不可思議啊。”

“哼!囉囉嗦嗦個沒完!要殺就殺,要行刑便行刑,總之快些給姑奶奶一個痛快!姑奶奶看膩了你們的嘴臉,想要早死早超生!”

“快些死掉?好讓你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放棄前來此地送死麼…”光明佛悲憫地望著屠皇。

為屠皇的愚蠢天真感到悲哀。

“我事先有過命令,倘若我此次再度走出血武擂台之後,無法安全返回,則他們各奔東西即可,不必為我報仇,亦無需救我。他們都是遵從命令的忠犬,不會來的!”屠皇冷嗤了一聲,駁道。

“遵從命令的忠犬?老衲倒是覺得,那些人會是生死相隨的惡狼呢…老衲可是很期待他們能來呢,若不讓你親眼目睹屬下死於眼前,你怎會心痛,怎會因此激發體內的至情…”

這最後一句,光明佛是傳音的,顯然不欲旁人聽到。

屠皇內心一驚,瞪圓了右目,她雖不知光明佛所說的至情意有何指,卻聽出了另外一些東西。

光明佛似乎早有布局,料定她的諸多笨蛋手下會來劫刑場,並死於她的眼前!

莫非堂堂光明佛,居然算計一群小輩的性命,暗中推動此事!

念及於此,屠皇美目登時一冷,銀牙恨咬之下,再不和光明佛多言了。

她有些後悔了。

並不後悔對寧凡舍身相救。

她隻後悔一件事,那便是被光明佛生擒之前,沒有直接自爆元神。此刻法力被封,便是想自盡都做不到了…

她不怕死,卻不想辜負仁義!

光明佛同樣失去了和屠皇多言的興致,對身後緩緩而來的一群外修和善笑道。

“今日對罪人姬青靈行刑,可都要仰仗諸位東天同道的本領了。”

“明佛放心!我等必不負明佛期待!”

是數十名東天修士齊聲應對的聲音。

世人皆知,今日光明佛請來了數十名東天修士,來幫助雷音一脈解除太古雷鼎的封印,取鼎內東山神雷,刑罰屠皇。

這些東天修士,皆是對於太古雷鼎所有圖謀的人,因為此地極丹聖域最後一次開放,故而紛紛聯手,誓要在最後一次機會之中,達成各自對於太古雷鼎的圖謀!

這批與光明佛達成約定的修士,有暗族來人,有元丹大帝門下的鬥犀仙王,有衝和大帝門下的飛雷仙王,有摩訶大帝門徒,更有一個個隱世不出的東天碎念老怪。

論修為,這些人放在強者雲集的大卑族有些不起眼。

但論手段,這些人卻或多或少具備了大卑族所沒有的一些隱秘手段,於解封太古雷鼎幫助甚大。

也因如此,這些人雖說都是大受歧視的外修身份,仍受到了光明佛的些許禮遇。

“留心些,這些外修各有算計,怕是真正解放太古雷霆之後,會有一些人心懷不軌…”光明佛體內,藥師佛的聲音在其心神之中提醒道。

“大人放心,這些人就算別有用心,在絕對實力之下,也不可能鬧出什麼幺蛾子的!”心神中,光明佛自信道。

在上百個雷音一脈童男童女的帶領下,眾東天外修被引至太古雷鼎前,在諸多強者的監視之下,各展手段,聯手解封起太古雷鼎之封。

一個又一個玄之又玄的古老陣法,陳列而出。

一種又一種失傳神通,被眾修士使出。

一個個氣息龐大的稀世重寶,被藥行寺的力士們,不斷從聖山寶庫中搬出,來供應東天諸修的使用。

更有上千名雷音一脈童男童女,悍不畏死地被血祭掉,魂魄化作光芒,朝太古雷鼎的封印不斷撞擊。

一個時辰過去。

兩個時辰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太古雷鼎的封印,居然真的有了一絲鬆動!

“果然,從前無法解開此鼎封印,是缺了一些外界才有的隱秘手段,唯有幾方聯手之下,才能達成這一點。”

無數聖山修士有了猜測。

一絲封印鬆動後,更為龐大的雷威,從那封印縫隙間傳出,居然隻憑無形威壓,便直接將靠得最近的幾個東天碎念肉身壓爆,慘死於當場!

沒有人憐憫那些死亡者。

充當祭品的童男童女也好,為解封而死的東天修士也罷,都不重要。

隻要能夠成功解封太古雷鼎…

隻要能成功引出東山神雷對屠皇行刑…

隻要能最終分享到屠皇的修為…

則一切,都不重要!

雷鼎上的一絲縫隙,越撕越開,又有幾名東天碎念被雷威直接轟殺。

所有聖山修士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東天神雷轟出雷鼎的一刻,等待著…那美味的屠皇修為!

但可惜,不知為何,當封印撕開到一角程度後,便再無法撕開了。

“祭品…不夠!”暗族一個名叫陰羅煞的陰柔青年,皺眉道。

此言一出,更多的童男童女被雷音一脈派出,不斷朝著太古雷鼎獻祭。

兩千人。

三千人。

四千人。

這些童男童女皆是以特殊功法養出的祭品,每一個都價值連城,對於破除雷鼎封印破有好處,此刻接連祭殺了四千人,以雷音一脈的底蘊,都有些吃不消了。

“還剩多少祭品…”雷雲國麵色不顯,暗地裏卻給身後諸帝中的一人傳音問道。

那人是雷音二祖雷京,萬古七劫修為。

“還有不足兩千…”

“看情形,怕是完全解封,不太夠了。”雷雲國皺眉道。

“倒也未必,倘若我族祭品用盡,那些東天外修,多半還有其他手段可達成此事。此時有所留力,不過是想讓我雷音一脈多付出些罷了。”雷京答道。

“此事老夫當然明白,隻是被這等低劣的陽謀算計,有些不快罷了。”

最後兩千名雷音一脈童男童女,也被派來了此地。

最終,合計六千名童男童女被獻祭,屍骨堆成了一座座小山,但還是隻撕開了太古雷鼎封印的一角。

“諸位若是再留力,老衲可是要生氣了。”光明佛忽然意有所指地提醒道,口氣微微有些不悅。

聞言,包括陰羅煞在內的所有東天修士,皆是神情一震,有了警醒,生怕繼續消極怠工下去,會惹怒眼前這尊大佛,而影響了大事…

“諸位莫要繼續留力,如之前的協約,全力出手!”陰羅煞對眾東天修士吩咐道。

暗地裏與陰羅煞有所約定的眾人,點點頭,不再留手,各自將手段催動到了極限。

不多時,太古雷鼎的封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度撕開!

從一角程度地撕裂,逐漸開始朝著整個鼎身蔓延而去。

越來越多的雷力,壓得此地眾人無法呼吸,便是萬古一級的存在,漸漸地都在這等雷威之下有了吃力。

“百足前輩,此封印若開,之後的事情,便全部仰仗前輩的力量了。能與此界光明佛相抗衡的人,怕也唯有前輩這等曾為封魔巔一階準聖的存在…”陰羅煞語氣恭敬,對身旁一個不起眼的鬥篷老者傳音道。

“桀桀桀桀,陰小友放心,若此事得手,我封魔巔新任魔主,必不會背棄與你暗族的約定!”鬥篷老者沙啞傳音道。

隨著封印一點點撕開,此地修士的神經越繃越緊,呼吸幾乎停止。

便在此時,此地群情群力破除封印的氛圍,有了不和諧。

轟隆隆!

不絕於耳的轟響,忽然從遠處傳來,驚到了此地眾多修士。

無數修士神念探出,這才發現,是有一群不速之客,不知死活地攻擊著聖山陵墓的葬山大陣,跑來攻打聖山了。

倒不是什麼修為驚天的存在,這批修士修為最高者,也不過隻是仙王而已。

連仙帝都沒有,居然敢攻打聖山。一些起初震驚的修士,在探查到來人修為後,頓時有了不屑。

光明佛則有了一絲得計般的微笑,笑容透著說不出的慈悲意。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屠皇諸多屬下中的親信!

不過區區二三百人,人數不多,修為亦不算絕頂,然而此刻散發出的聲勢,卻透著一股決死的瘋狂,令仙帝也為之神魂一震!

數百飛蛾,前來撲火!

屠皇生死無懼的美目,終於有了痛苦,閉上右眼!

眼中,有了血淚…

不該來的,還是來了…

“若我讓你們走,你們多半也不肯走吧…”屠皇似在自語。

然而所說出的話語,卻已不知名的神通,回蕩天地,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亦傳入那數百飛蛾耳中。

所有血武從屬皆是神情一震,有了悲哀,但繼而,目光更為堅決。

悲哀的,是沒有自信救出主公。

堅決的,是若不能一起離開,那麼便一起葬身此地!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

“蒼天可鑒!血武為證!”

這一刻,天地間的所有聲音,都被這一群死士的嘶吼所取代!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5 19:44:34

第1080章 我為天道轟聖山

不是每一隻撲火的飛蛾,都有百死不悔的氣魄。

但若是有著非入火不可的理由,則即便是膽小的飛蛾,也能勇往直前,即便前方,唯有一死!

明明隻是二三百人,然而決死之下,所傳出的氣勢,足以驚天!

足以讓任何一個起初對他們感到不屑的聖山大能,為之動容!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

蒼天可鑒,血武為證!

那是一艘散發著衝天血光的巨舟,載著一船二三百人,不斷衝撞著聖山邊界大陣,欲侵入,欲救人!

那巨舟是一件先天法寶中的殘次品,饒是如此,每每衝撞大陣,仍能使大陣出現一些裂痕。

而當這二三百名死士不惜代價引爆了先天巨舟之後,終於將邊界大陣炸開一個缺口,成功地入侵到了聖山的土地上!

能飛遁者,朝著刑場所在不惜一切飛去!

被禁空之力限製者,則在群山之間縱越疾馳,翻山越嶺埋頭前進,一往無前!

然而聖山修士何其之多,不算從地麵草原飛上天空的修士,單隻算聖山十二脈安排在各葬山據點的守衛數目,便已超過百萬,且這些人無一不是第二步修為中的佼佼者,其中更有諸多仙尊仙王!

幾乎在這些血武從屬入侵到陣法內部的同時,立刻遭到了猛烈攔截,從一開始就有了慘重傷亡。

想以區區二三百人的兵力,穿越百萬同級修士的守備,到達聖山深處的刑場,此事絕無可能!

但,不可能又如何!

辦不到又如何!

數千倍的兵力差距又如何!

吼!

一名揮舞著鬼頭大刀的黑鐵大漢,一麵斬殺攔路的聖山佛修,一麵怒吼而行,他,是屠皇手下的一名萬古仙尊,萬古一劫修為,並非此行最強,卻一馬當先衝在前列,悍不畏死。

可惜,很快就有一名仙王、數名仙尊、上百聖山真仙將他團團包圍。

隻幾個照麵,黑鐵大漢便在眾多聖山強者圍攻之下有了重傷!

他無力地望著遙不可及的刑場,有了悲哀。

繼而,那悲哀化作了瘋狂!

死有何懼!

隻恨不能救走吾主!

當體內傷勢加重到無力站穩之後,黑鐵大漢終於放聲大哭,自爆了肉身與元神,形成一股毀滅衝擊,擴散八方,一舉炸死了圍攻他的所有真仙,便是萬古仙尊也炸死了一人!

餘者,亦重傷,皆有了驚怒與恐懼!

這,是飛蛾的怒!

喊殺聲,直衝雲霄!

不屈之意,有如山呼海嘯!

一名身形魁梧的血武四劫仙王,狂**血催動法寶,強行擊殺了身前攔路的一名新晉仙尊,數百真仙。苦戰之後還沒等抬頭,立刻便有數十把十一涅以上的飛劍從旁偷襲,刺滿了他的身體,更有數把飛劍,直接洞穿了他的元神。

血濺七步!

死氣漸漸從這名血武仙王身上傳出。他能感覺自己離死亡,很近了,很近了。

死有何懼!

隻恨不能替吾主解憂!

不遠處,三名聖山三劫仙王,正為自己一劍偷襲殺掉一名血武仙王而高興,卻不料,那氣息奄奄的血武仙王,忽然回頭,大吼一聲,朝他們撲至。

而後,毀滅般的自爆衝擊傳出,以一換三,同歸於盡!

這,是飛蛾的怒!

前行中的血武修士,一個個被圍攻滅殺,倒下的屍體,越來越多。

但,沒有人撤退!

即便刑場遙不可及,即便百萬守衛的人潮無法突破,他們仍舊不顧一切向前突進。

可惜,無用…

可惜,並沒有出現奇跡…

漸漸地,血武修士的喊殺聲有了減弱。

漸漸地,二三百人死得隻剩五六十人。

漸漸地,連這五六十人都成了地上的屍體,又或者…連屍體都毀得找不到了。

葬山間的廝殺,終於平息了。

直到最後,這二三百人也沒能前進到刑場附近,沒能殺出一條血路。

但他們同樣讓聖山付出了巨大代價。

百萬聖山守衛,居然死了將近萬人,傷亡人數是血武修士的數十倍。

以二三百人,對戰實力相當的百萬人,還能造成己方數十倍的殺傷,這批血武修士的凶悍,得到了證明,讓在場所有人感到心驚。

血淚,從屠皇的右目滑落。

貝齒,將幹裂的下唇,咬地鮮血直流。

屠皇感到自己內心之中,有什麼東西在破碎,在什麼野獸在嘶吼。

她想要掙脫殛刑架,想要替從屬們報仇,但她,做不到。

愧疚與自責,在內心深處蔓延,為那些殉身於此地的屬下,為那些無法償還的仁義。

光明佛注意到屠皇的情緒激蕩,有了微笑。但沒過多久,他便微笑一僵,皺了眉頭。

不止他一人,所有注意著葬山戰場的修士,在同一時刻,皺了眉。

數百飛蛾,才剛剛死絕,但遙遠的空中,居然又有一隻小小飛蛾,衝開了聖山邊界大陣,進入到此地!

那是一個白衣青年,降落在無數殘肢斷臂堆積著的戰場,踏著屍山血海,神情有了沉默。

而後大手一抓,無數無處安放的飄魂,被他從天地之間直接抓出,收入一個古妖靈環之內,等待有朝一日,這些英魂能夠重生。

那人,並不是百萬聖山守衛的打扮,也不是血武修士的甲胄裝扮!

那人穿的是外修衣冠,那人的模樣,與數月前私毀刑環的外修一致!

是寧凡!

他沒料到會有另外一撥人來救屠皇,來遲了一步…

嘩聲四起!

“什麼情況!入侵者不隻是血武主人的從屬官嗎,怎麼還有那寧姓外修?!”

“此人不是已經逃出聖域了嗎,為何還在此地!”

“他是如何避開明佛追捕的!”

“此刻他來到聖山,是想效仿那些死掉的血武從屬,救血武主人嗎!”

“無知!愚蠢!狂妄!”

“那麼多血武仙尊仙王都死了,他不過是一個人,且隻是一個仙尊,能做什麼!”

“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與聖山為敵,下場隻有死!”

光明佛皺了眉。

以他無數年的修真經曆,很難想象,寧凡區區一個仙尊外修,居然有辦法屏蔽他的因果搜羅,瞞過他的追捕,繼續躲藏在極丹聖域。

正忙於給太古雷鼎解放封印的眾東天修士,也因寧凡的到來神色微變,大感意外。

尤其是暗族陰羅煞,看待寧凡的神情最為冰冷。

石人帝目光微微一寒。

他留在大卑草原的分支之中,有一傑出子弟,連他都十分看重,名為石當。據查證,石當正是被眼前這個外修,於火魂塔內滅殺!

雷雲國則不屑一哼,沒料到上一次被他雷音一脈逼得走投無路的寧凡,居然還跟螞蚱一樣完好無損地蹦躂著!

此刻,寧凡不是以鬼麵修的身份到來,故而在場眾人對於他的到來,並無任何忌憚。

隻有不屑!

隻有如看飛蛾的嘲諷!

原本心情沉痛的屠皇,始料不及地睜開美目,不可置信地看著屍山血海中心,那個遙不可及的身影。

那個白衣獵獵、風采絕倫的青年!

“為什麼…連你也來了…”

屠皇苦澀一笑。

部下們的死亡,已讓她心如刀絞,而她更不願看到寧凡死於眼前…

臭小子!

你來這裏幹什麼啊!

你怎麼,還沒走…

“前輩莫擔心,隻是一個聖山罷了,我馬上就能過來你身邊。”

寧凡麵無表情地說道。

即便在他之前,有著無數飛蛾撲火而亡的先例,他也不會畏懼。

即便此刻攻打聖山的人,隻剩他一個,他也不會退縮。

雲淡風輕的口氣,儼然視那聖山有如無物,竟是完全不將此地無數強者放入眼中!

更有一種怒,積壓在心頭,是對自己來遲的愧,是對那些殉主者的歉!

是對…屠皇此刻渾身染血的怒!

如瘋,似癲,欲狂!

他明明不愛屠皇,但就是看不慣屠皇有半點損傷!

聖山又如何!

諸帝在側又如何!

他若要救人,誰都不能擋!

傷了他的人,不能這般輕易放過!

“好狂妄的外修!竟敢如此小瞧我聖山!”

“找死!此子是在找死!”

“殺了這狂徒,讓他見識見識聖山的厲害!”

“此子先有私毀刑環重罪,又有擅闖聖山之罪,不可放過!”

“殺!殺!殺!”

不必任何人命令,之前屠掉數百名血武修士的百萬大軍,便有不少人朝寧凡展開了攻擊。

更有四名聖山萬古仙尊,領著上千真仙衝在最前方,欲第一個滅殺寧凡,搶奪功勞!

“這功勞,歸我了!”

“是老夫的!”

“誰都別和我搶!”

“是我的!”

四人一副自信滿滿的口吻,仿佛拿下寧凡隻是頃刻間的小事。

但他們錯了。

在所有人看來,寧凡隻是一介飛蛾,欲撲火,必消亡!

但其實,寧凡並不是什麼飛蛾,硬要說的他,他與飛蛾相似,卻終究不同。

他是蝴蝶,一隻扇動雙翼便可化為颶風的蝴蝶!

對如今的寧凡而言,四名萬古仙尊,連稍稍開胃都做不到。屈掌一招,從骨靈大帝手中奪來的風火蒲扇,出現在掌中,朝著四名萬古仙尊連扇四下!

直接將四名萬古仙尊連同身後上千名真仙,扇成了飛灰!

再扇,那些意欲圍攻他的百萬人潮,接二連三地成為飛灰!

每一扇,起碼有上千名第二步仙修灰飛煙滅!

萬古仙尊來襲,一扇成灰!

仙王來戰,扇一下不死,那就扇兩下,三下,四下!

隻十餘個呼吸,百萬人潮之中便有超過十萬人,被寧凡燒成了灰燼,更有九名仙尊隕落,三名仙王隕落!

一人一扇,好似不可阻擋的殺神!

無數道果爆出,但無人撿!

無數儲物袋一並成了飛灰,但寧凡,不在乎!

當然,百萬大軍密集如雨的攻擊,也有不少打在寧凡身上,可惜普通攻擊,連寧凡肉身防禦都破不掉!厲害的攻擊,則在寧凡刻意躲避之下,無一打中。

一方每一息都有成千上萬的修士灰飛煙滅,另一方,則仗著肉身之強,於百萬人的攻擊之中毫發無傷!

此情此景,儼然已經成了寧凡一麵倒的屠殺!

以一人之力,力壓百萬仙修!

“此子什麼來頭,肉身怎可能強到這一步!怕是唯有那種煉體成道的仙帝,能達到這等肉身強度吧!”

“等等,此子的法寶,似乎有些眼熟,在什麼地方聽說過!”

“這,這是風火蒲扇!骨靈大帝的成名之物,為何會在此子手中!”

“莫非,此子居然有骨靈峰的慘案有所關聯,又或者,其實此子就是,就是…”

“不可能!不要胡說!此子隻是仙尊,絕不可能是那傳聞中的鬼麵修!風火蒲扇的背後,定有其他原因!”

驚聲四起!

更有人隱隱懷疑起寧凡就是鬼麵修的事情,卻一時半刻無法相信此事。

在寧凡這等規模的單方麵屠殺下,就連一些聖山仙帝,都開始坐不住了。再不出手,以寧凡的強勢,極可能以一人之力屠盡聖山百萬仙修!

屆時堂堂聖山,顏麵何存!

“老夫來拿此子!”靈宗大帝站起身,就在剛剛,他有一個仙尊後人被寧凡燒成了灰!

“我也出手,滅殺此子易如反掌!”此代楚烈帝倨傲一哼,站了起來,他的門徒死了好幾個。

“哼!老夫也出手!”是雷音一脈一名七劫仙帝站了起來,他是雷家三祖雷曹。

但就在三名仙帝欲出手前,有一人,先出手了!

光明佛!

光明佛的臉色難看之極,風火蒲扇一出,他已有極大把握斷定,寧凡就是鬼麵修!

他懶得理會一個仙尊修為的外修小輩,但若這外修小輩還有另外一個凶名滔天的身份,則另當別論!

“都退下!不要在增加無謂的傷亡!此子手段逆天,仙帝之下便是來一千萬仙修,也是徒勞!老衲親自來拿此子便是!”光明佛化作金虹殺至,聲音像是雷霆神威,打穿天地,震得群修雙耳嗡嗡作響。

見光明佛都親自出手了,三名大帝自然不會再出手,百萬修潮也頓時向後方退去,給光明佛施展神通攻擊寧凡,拉開了足夠多的空間。

無人認為,光明佛親自出手一吼,寧凡還能夠抵擋。

即便寧凡有可能是傳聞中的鬼麵修,也無用,在聖山第一強者麵前,隻有敗亡一路可走!

麵對光明佛的親自鎮壓,寧凡當然不敢托大,直接將滅神巨人的完整形態釋放而出。

便在巨人金身幻化出的瞬間,光明佛一式貫穿天地的巨大掌印,轟在了滅神巨人之上。

須彌掌印!

如白鹿真人如出一轍的掌印!

唯一不同的是,同樣的掌印放在二人手中,威能居然有著天壤之別!寧凡可以拿肉身硬接白鹿真人的掌印,卻沒有自信以滅神巨人的金身,硬接光明佛的全部掌力!

好似這一掌若是光明佛使出,便足以將天地化為烏有,將眼前的一切都毀滅!

滅神巨人舉起巨盾,硬抗掌印,巨盾固然不會被轟碎,但掌力透過來之後,還是壓得巨人體表的金焰鎧甲喀喀作響,給人一種飄搖之感,好似隨時都會被掌力壓碎一般!

“疾!”

寧凡再度祭出一件先天法寶,是迦羅帝降魔珠,以降魔珠、風火蒲扇兩件先天法寶的攻勢,才勉強擋下光明佛的隨手一掌。

光明佛被降魔珠打了一珠,身體頓時倒飛而出,雖未受傷,被打中的身體部位也是有些隱隱作痛的。又被風火蒲扇扇了好幾下,白須也有了一些焦糊,好容易穩住了身形,目光微微有些難看,顯然沒料到自己全力出手,居然會被寧凡擋下。

寧凡則如臨大敵,對於光明佛的忌憚,上升到了空前。

接光明佛隨手一擊便如此費力,若是光明佛使出底牌該如何?若是光明佛體內的焰祖也插手,又如何!

“不愧是光明佛,真的很強,非我可勝。葬月,我需要你的幫助!”隔著玄陰界,寧凡語氣凝重,對葬月傳音道。

“小霪賊,客氣什麼,關鍵時刻我不幫你,誰幫你!”是葬月還有些虛弱的聲音!

在得知屠皇行刑提前之後,寧凡便放棄了手上所有事情,隻一心一意留在玄陰界,幫助葬月盡快與肉身契合。

為了能讓葬月在三日內完成磨合肉身的大事,寧凡甚至耗費了上百兩天道金,從通天教購買了大把的好東西。

為了全心全意幫助葬月,他甚至因為此事而稍稍來晚。

三天,怎麼可能足夠巔峰仙帝磨合肉身…似葬月死亡多年的情形,本需要數十萬甚至數百萬年的歲月,才能將肉身完美融合。

縱然有南海泉水、九轉帝丹、通天教天材地寶等一係列的東西,寧凡也沒有信心,能讓葬月在三日之內,參與此戰。

勉強出手的話,也不知葬月的新肉身能夠承受多久,一切都是未知…

“抱歉,總讓你為了我的事情反噬自身。此間事了,我會給你補償,便是還你自由,也可!”

“自由?咯咯,王族太蒼劫靈的奴印,可不是那麼容易消掉的,你的許諾,我可不敢奢求。你不必愧疚,也不用將我的幫助當成是對你的示好。若不是因為我與你的性命相連,你死了我也會死,你覺得我會幫你?切!你以為你多香麼!”

光明佛一擊無功,身形一晃下,第二道遮天掌印又按下,一瞬間便抽空了周遭天地的所有靈氣,凝聚在掌印之中。

這一掌,比第一掌威能還要更強幾分,寧凡不打算再自己去接。滅神巨人大手一劃,身前頓時有了一道空間裂縫。

那是通往玄陰界的裂縫!

那是無視極丹聖域對於外修的限製,所達成的逆天之舉!

“此人是外修,怎麼可能在聖域內開啟界寶!”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光明佛大感意外的同時,心中更是不知為何,有了一絲危機感,但他自視極高,很快便將這荒謬的危機感壓下。

一人一掌,瞬間逼近!

“不過是違背此界規則,強行開啟了界寶罷了。雖不知此子會從界寶世界內取出何物,但多半無法影響此地局勢的,區區外修…兩掌斃之,足以!”

嘭!

是第二掌須彌掌印被一個女子一把拍碎的聲音!

噗!

是自信滿滿的光明佛,被一根散著月華的纖纖玉指戳中眉心,吐血倒飛的淒慘一幕!

當光明佛不斷逼近寧凡之時,忽有一人從寧凡所開啟的界寶世界之中,步履輕盈地走出,輕描淡寫地打飛了光明佛。

如多年前曾做過的那樣,如女王一般居高臨下,蔑視著光明佛。

“你就是聖山第一強者光明佛?很一般呢。聽說你喜歡本宮?抱歉,勸你還是不要喜歡本宮為妙,你長得太難看,本宮是不會喜歡你的。”

葬月仙妃裸著雙足,踩著月光,風姿絕代出現在了世人眼前,一顰一笑間,有著說不出的聖潔,仿如九天神女。

她那時而半步準聖、時而一劫準聖的詭異氣息,更是使得此地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好!那外修竟從界寶世界放出了一名半步準聖!”

“不,不是半步準聖那麼簡單,這女人的氣息十分詭異,時高時低,高的時候,甚至可在短時間內達到真正的準聖層次!”

“連光明佛都不是此女一合之敵?!”

“此女如此強勢,絕不可能是無名之輩,究竟是誰!”

“那月光一指…我在一些古籍之中聽說過,此女莫非竟是葬月仙妃!”

“葬月仙妃!不可能,那個蓋世女子不是早已死在古天庭的大劫中了嗎!怎可能從古之大劫活到今日!”

葬月優雅地打了一個哈欠,根本懶得理會旁人的議論,其實內心已經美翻了。

壓根沒想到死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有人記得她的大名,內心滿滿都是得意。

看到沒,小霪賊!我可是震古爍今的葬月仙妃,可不是你家小奴婢、小侍女,從今日起,你可不能再隨便羞辱我了,要尊重!

光明佛強行穩住倒退之勢,一摸眉心,發現眉心竟被葬月仙妃一指洞穿,有了血洞,更被月光傷及識海,頓時有了怒火!

哪有外界傳聞那般,對葬月的半分柔情!

隻有有如星河倒泄的無邊殺意!

“施主今日前來攪局,莫非是想和上古之時那樣,再亂我大卑一次嗎!你以為現在還是你紫鬥仙修無人敢惹的年代嗎!可沒人會再縱著你們了!當年不殺你,不過是因為老衲忌憚紫山鬥海的那個無上存在罷了,但如今,那人已從輪回中抹滅,你若再不知進退,莫怪老衲將你直接誅殺,剝你修為,分與我聖山群修服食!”光明佛怒道。

“你,有誅殺本宮的本事麼…”葬月俏臉微微不屑,身形一晃,化作月光朝光明佛一路逼去。

她那踩著月光的步法迅如鬼魅,可以說末法修真界少有人能堪比她的速度,像是一縷月光一樣,飄渺不定,恍惚無蹤,不可捉摸。

鬼魅般的身影每每出現在光明佛身側,必定會將他打出一定傷勢。

所有聖山修士目瞪口呆,誰都沒有料到,堂堂聖山第一強者親自出手捉拿寧凡,會是眼下這等局麵!

居然奈何不了小小一隻飛蛾!

表麵上,葬月已經穩占上風,仍舊和無數年前那樣,有著任性暴揍光明佛的實力。

但唯有葬月深深明白,此刻自己對上光明佛,其實是占下風的。

她還沒有真正和新肉身完美契合,此刻隻是強撐著在出手,每一次出手,必會對體內造成傷勢。

她每一次出手,能打上光明佛一分,但她受到的反噬,卻有一分五,甚至兩分…

可以一時半刻力壓光明佛,可以一時半刻佯裝上風,但卻絕無可能持久,更不可能做到擊殺。

且,寧凡已經告訴她了,光明佛的體內還有一位二階準聖附身!

【轉世靈軀是一種佛宗禁術,是將死者的魂魄從輪回法則中抽離,附入生者體內的禁忌手段。】

【轉世靈軀有諸多限製,其中一個限製,便是生者無法長時間使用死者的修為,每一次使用,都需要付出一定代價,且不會持續太久,故而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隨便動用。】

【藥師佛選了光明佛作轉世靈軀,因此,光明佛每逢緊要關頭,都可以使用藥師佛的二階準聖修為,強大無比。你若是對上光明佛,千萬要小心,不要露怯,也不要將他逼得太狠,以免直接爆出體內藥師佛之魂…】

葬月已被寧凡提醒過,自然不會對光明佛有任何輕視的。

當年的她,不是二階準聖的對手,現在,仍然不是。

她的性格,向來自私膽小,若無必要,她是絕不會選擇和光明佛這等危險人物交手的。

但她的性格,又有極為矛盾的另一麵存在。

為了一個恩情,她可以慨然赴死,和古天庭共存亡!

為了寧凡這有些討厭的小霪賊,她也可以偶爾鼓起勇氣,壓下肉身的不適,強撐著和光明佛一戰!

她,似乎和當年不一樣了…

她,似乎還和當年一樣。

嘭嘭嘭!

一連串的交手,葬月暫時保持著上風,在無數修士眼前,暴打著眾人心中堪稱神祇的光明佛。

而寧凡,則趁著光明佛被攔下,強開滅神金身,一路朝刑場所在猛衝而去!

十七座葬山!

十五座葬山!

十三座!

十一座!

他與刑場所在葬山,距離越來越近,但便在距離刑場十一座葬山的位置,忽有兩名強者出手攔截,擋下了寧凡的去路。

“此路不通!”

是雷雲國、石人帝好似不可逾越的高山,擋在了寧凡前方!

“兩名八劫仙帝!這二人,便是聖山勢力的【三佛】之二嗎…”

在兩名八劫大帝擋下寧凡的瞬間,更多的仙帝飛離平台,將寧凡團團圍住,滴水不漏!

靈宗一脈靈宗大帝!

楚烈一脈此代楚烈!

咒靈一脈此代咒帝!

業山一脈此代業帝!

還有更多!皆是成名已久的聖山大帝,甚至不乏一些從上古活到今日的古帝!

中州五帝!

琉璃城三隱帝!

聖山十九帝!

中州五帝!

光、雷、石三佛!

寧凡默數著整個聖山陣營的仙帝數目,減去了已死的骨靈、佛泣、百花、天都、雷蒼…

再減去被葬月擋下的光明佛…

嗬嗬,此刻的他,可是被整整二十三名仙帝圍攻呢!

二十三名仙帝!

看不到一絲逃生之路!

看不到一絲反擊的成功率!

他雖說一路滅殺了六名仙帝,但除了何祖是正麵轟殺,其餘五名仙帝都是重傷狀態被他趁虛而入…

正常情況下,寧凡與六劫大帝生死戰,勝率大概是七三分。

若對手是兩名六劫仙帝聯手,則毫無勝率,唯有撤離。

若對手是二十三名大帝,其中還包括兩名八劫活化石…

強行去戰,必死無疑!

但寧凡,不打算逃避!

即便對方是二十三名古今大帝!

“小小飛蛾,也敢撲火,今日便讓你和那些血武從屬一樣,斃於此地!諸位道友,快隨老夫斃掉此魔,切莫留手,以免放跑了此魔!”雷雲國放聲冷笑。

話說得挺狠,卻並沒有第一個出手攻擊寧凡,而是負手觀望,對寧凡隻圍不攻。

二十三仙帝各懷鬼胎,誰也不願第一個攻擊寧凡,對於雷雲國的命令置若罔聞。便是同為雷家仙帝的雷京、雷曹,也各懷心思,沒有率先攻擊。

眾仙帝已經有十成把握確定,寧凡就是鬼麵修,就是那連殺六名仙帝的絕世魔頭!

第一個攻擊寧凡的,需要冒一定風險,極可能會吃大虧…

誰能擔保,寧凡不會再打開一次界寶世界,放一個半步準聖出來,將先攻擊的人打成重傷…

人心叵測,說的就是眼下這種情況。若是寧凡擁有絕對碾壓他們的實力,這二十三名仙帝定會一條心,各自拚盡全力,誰也不會留手,以免生變。

但若是大局已定,勝券在握,寧凡已是待宰的羔羊,人性的自私便也出現。

君不見,古今多少大業,都是在即將功成之時,因為人心之私,分崩離析,功敗垂成。

見誰都不願第一個出手,雷雲國麵色微微有些尷尬,又道,“此魔手段不可小覷,我等人數雖眾,小心一些卻也。這樣吧,諸位一起放出各自先天法寶,攻擊此修,如何!”

所有人一起攻擊,便共同承擔風險,誰也不會獨自吃虧了!

見雷雲國這般提議,眾仙帝皆是微微頷首,將各自先天法寶高高祭出,當然,仍是或多或少有所留手,不願做那出力最多的人,怕被寧凡第一個反擊。

饒是如此,二十三件先天法寶的神光彙聚在一起,也形同正午之陽,刺得聖山無數修士睜不開雙目。

人之一生,能有幾回,得幸目睹二十三件先天法寶齊出的盛景!

人之一生,又有幾人,能被二十三名仙帝圍攻,二十三件先天法寶鎖定,仍鎮定自若,麵不改色!

寧凡沒有任何慌亂。

不僅不亂,此刻他甚至隱隱有了幾分冷靜,幾分…算計。

隨著雷雲國一聲令下,二十三道帶給寧凡強烈危機感的先天寶光,朝寧凡打了過來。

滅神巨人就算再強,也無法同時抵擋二十三件先天法寶的合擊!

會死麼?

不知!

但若是不死,則必讓爾等聖山群帝,付出慘痛代價!

“天道何在!”寧凡朝天一喝!

“待命已久!”是始祖雷雀與黑魔的共同回答聲,不是從何處傳來。

毫無征兆地,整個聖山陵墓上空的天道流動,忽然有了混亂,萬縷雷光從穹頂之上瀉下,好似銀河倒懸!

無數雷力彙聚的中心,是寧凡!

無數天道之力盤繞的中心,是寧凡!

與整個大卑草原天地雷力呼應的,是寧凡!

古往今來,唯有掌位之修,能直接操控一界天地法則,但即便是掌位程度的操控,也不能和天道的直接操控相媲美。

但此刻的寧凡,卻可通過與此界天道魂的約定,以及小貓兒的幫助,短時間內掌控天道!

周身毫無征兆地,寧凡周身爆出了無數雷霆匹練。

那些雷霆匹練看起來十分普通,但轟在正麵襲來的二十三件先天法寶之上,卻透出天劫般的恐怖威能,將一個個法寶攻擊正麵擋下!

再一掃,所有的法寶都被雷之匹練掃飛!

再一念動,更多的天雷匹練從寧凡體內掃出,化作雷蛇,雷雲,雷劫,朝一個個仙帝大能攻去。

心之所至,皆為雷霆,無物不化,無物不攻!

這一刻,整個聖山陵墓,好似成了一個雷之領域!

這一刻,寧凡好似直接取代了天道,成了此地雷之帝王!

這一刻,二十三名圍攻寧凡的仙帝也好,正與葬月交戰的光明佛也罷,此地所有修士皆是神色大變!

“掌位!是掌位!此子非仙帝,為何竟堪比真正的掌位大帝,可驅使所有天地雷霆!”

“不是掌位!此子是直接與天道在溝通,居然在驅策天道,充當援手!”

“不可能,人怎能驅使天道!這是連掌位大帝都辦不到的事情,唯有道源之後,才有一絲可能…”

“人形天道!這寧凡,簡直就是一個人形天道!他要以天道之力,抗衡二十三名大帝的聯手!”

人,不能與天爭,這是大卑修士的共識!

倘若寧凡可掌控整個極丹聖域的天道力量,則欲殺仙帝,欲屠戮聖山,都隻是一句話的問題吧!

直接以天道之力形成天災,可殺仙帝於天劫,滅聖地於無形,此界誰敢與寧凡相爭!

非第三步修士,誰能勝過天,誰可為天!

以天道為援,此子橫行此界,可有敵手!

不,此事一定不是真的!

沒有任何一個修士,能以下修身份,掌控天道!

“故弄玄虛!老夫才不信你一介小輩可執掌天道,行那常人所不能之事!”

是靈宗一脈仙帝,一聲冷哼,仗著先天寶鑒朝寧凡衝了過去,再無冷靜,再無留手,而是非殺寧凡不可。

同樣暴怒出手的,還有另外三名六劫仙帝。

但可惜,這四名仙帝還未衝到寧凡麵前,便有寧凡心念一動,天地雷力頓時化作無數雷劫,出現在四帝前路,將四帝劈得吐血倒飛,神情俱都駭然無比。

不是普通雷霆威能!

分明是仙帝量劫的雷之純度,可輕易傷及仙帝**元神!怎麼可能!

“看老夫專克雷修的古雷令!”

又有一個咒靈一脈仙帝,朝著寧凡祭起一方先天古令。

可惜寧凡一念生出數百雷劫,將那古令劈得焦糊,威能大損。本命法寶有損,咒靈一脈仙帝頓時噴出一口鮮血,有了震撼。

連克雷法寶都無效!好霸道的雷力!絕非修士可以凝聚,乃是天道的特權!

更多的仙帝圍攻寧凡,但都被寧凡遠超修士範疇的雷攻輕易化解。

一個個仙帝,被寧凡雷力轟飛。

一件件神通法寶,在雷霆之下寂滅!

再多的仙帝,也無法戰勝天道,此刻寧凡直接拿天道來戰諸帝,無疑是在作弊!

許多修養極好的仙帝,都在屢屢吃癟之後,對寧凡破口大罵,罵寧凡無恥,不敢正麵應戰,隻敢托庇於天道的羽翼下,是當之無愧的天道鷹犬!

當然,那些破口大罵的仙帝,最終的結果,是被更密集、純度更高的雷劫所攻擊,雖不至於直接死於雷劫之下,但卻不斷積累著傷勢,一個個對於寧凡的忌憚,上升到了空前。

寧凡卻也並不輕鬆。

他與那幾隻始祖雷雀有過交易,故而可以任意使用此界天道,但使用天道,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借用天地之力,直接幻化雷劫傷敵,雖不需要耗費寧凡的法力,卻極其損耗寧凡心神。

僅仗著天地雷劫與諸位大帝戰了一二百個回合,寧凡便覺得有些眼前發黑了,這是心神過渡消耗的訊號。

當下,寧凡也不再與眾仙帝拚消耗,而是一咬牙,將剩餘心神全部投入,在聖山上空引發了一個史無前例的雷之蘑菇雲。

恐怖的雷劫之力從其中宣泄而出,使得所有仙帝麵色皆是劇變!

“萬雷!”

寧凡淡淡一喝,這一喝,似抽空了他所有心神,幾欲昏倒。

繼而此界所有雷力因他一令,瘋狂聚集,閃雷之耀遮蔽了眼前的一切景致,懸在聖山上空的雷之蘑菇雲,越來越大,蘊含的雷力也越來越恐怖!

數以億萬的雷劫,在天空中呈現,給所有修士頭皮發麻之感!

偶有雷光從天劈落,必有無數聖山仙修殞命當場!

這是寧凡能夠催動天道發出的最強一擊,所聚集的雷力數量,可與數十個仙帝量劫相媲美!有一種任何人卷入其中,都會灰飛煙滅的恐怖氣勢!

“這是什麼程度的雷劫!老夫當年突破七劫仙帝,所經曆的量劫恐怖,都不及此刻雷劫百分之一恐怖!”

“不好!此子要以億萬雷劫覆滅聖山!”

“鎖定了!真的是天劫鎖定!就算我等此刻逃離聖山,也會被天劫鎖定,天涯海角,都會被天劫所殺!千萬不要逃離!千萬不要落單!反戈一擊,轟碎這雷劫之雲,才是正確做法!”

“瘋子!這個瘋子!”

“不要管此子了!一起出手,抵擋雷劫!否則如此規模的雷劫以下,整個聖山都會灰飛煙滅,你我縱為仙帝,也全都會化作劫灰!”

“該死!待對付了這等天劫,老夫再來捉你!可恨的鬼麵修!”

“該死的鬼麵修!”

“斷子絕孫的鬼麵修!”

“殺千刀的鬼麵修!”

“幹他娘的鬼麵修!”

無數仙帝、第二步仙修的叫罵聲中,億萬雷劫,轟落聖山!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5 19:44:34

第1081章 八百魔拳鎮諸佛

罵聲一片中,所有人都感到了末日到來的恐懼。?

在場聖山仙修,一個個修為全開,神通盡出,瞬間就在聖山上空、劫雲之下,布下成百上千重防禦!

飛劍、寶塔、古燈、蓮台…形形色色的法寶,禦於長空,寶光四射,形成壁壘。

佛力化金蓮,佛手化神圖,金剛不壞罩,一百零八羅漢大陣,八百羅漢伏魔陣,十萬羅漢守山陣…一式式古佛失落神通,不傳陣法,光芒耀世,衝天而起。

這是二十三名聖山仙帝、百萬聖山仙修的力量集結,金色的佛力,將原本便已金碧輝煌的聖山,照耀得有如古之神山!

寧凡引的天劫固然恐怖,但此地畢竟有二十餘仙帝在列,沒有理由任由寧凡撒野的。

瞬息間,防禦成,末日天劫亦至,雷光與佛力,在聖山上空展開碰撞!所有人的矚目之中,劫雲被狂風吹散,露出重重劫雲下,一顆雷光耀世的銀色太陽!

那是一顆由雷電道則交織而成的太陽,隨著寧凡一念,從劫雲之中冉冉升起!

那銀色太陽,是寧凡早在三日前,便命令四隻雷雀天道魂聚集一界雷力、蓄勢一擊的結果,幾乎抽空了整個極丹聖域六成雷力,是任何一個仙帝,都不敢獨自麵對的天災,唯有合所有人之力,方有抵擋的可能!

那銀色太陽之巨大,比之綿延無際的聖山,還要大上數倍,若墜落,則整個聖山都在其攻擊範圍!

那銀色太陽,是雷之彙聚,表麵燃燒成熊熊雷焰,內部封印著數百億雷暴,是數十次仙帝量劫威能的總和!

數十次仙帝量劫是什麼概念!

單一仙帝量劫,便足以讓一名仙帝九死一生,命懸一線。數十次仙帝量劫,足以令卷入其中的仙帝瞬間毀滅!

“嘶!那是什麼東西!從未聽說過這樣的雷劫,居然龐大到可以形成一個雷霆太陽!”

“古往今來,可有雷劫是如此姿態!”

“故弄玄虛!看本帝如何打碎此陽!”

“我等聖山仙佛,豈能讓一介外修小看了去!”

“待轟碎此陽,再殺寧凡小兒!”

百萬仙修怒吼衝天,但那怒吼,很快就成了震驚!

上千重防禦、神通堆積而成的防禦層,隻被那雷霆太陽一墜,居然一瞬間熔化了數百層!

更有一些仙帝擅自對那劫陽起攻擊,皆吃了大虧。

有仙帝試圖以先天法寶打穿太陽,其結果,是被太陽表麵的銀色雷火,輕易焚燒成灰,心疼欲死!

又有煉體成道的仙帝,自恃肉身強大,化出萬古真身,欲以拳芒轟開太陽,卻被太陽表麵的雷力,一瞬間毀滅半邊身軀,冒出冷汗!

這雷霆太陽所包含的威能,已不在第二步範疇,而是無限接近第三步,是任何一個聖山修士此生所遇最強天劫!

眾仙帝不敢再貿然攻擊天劫,亦不敢太過接近,而是拉開距離,將神通法寶不間斷地打上空中。如此一來,雷陽雖一個照麵熔化掉數百層防禦,卻又被聖山仙修重新造出千重防禦。天劫攻勢雖猛,聖山防禦卻更加密不透風,天劫雖凶,一時半刻卻無法對聖山造成足夠規模的毀滅。

見眾人合力暫時擋住天劫,無數聖山修士微微鬆了口氣,卻有更多人在憂心忡忡。原因是眾人雖說暫時擋下天劫,但各自法力的消耗卻是極為巨大,無法持久。

就好似有一個火把,在每一個聖山修士體內燃燒,往往數個呼吸,便足以將命仙等級的法力燃盡,十多個呼吸,便是真仙也開始氣力不支。不斷有低階仙修法力耗空,精疲力盡地退出防禦前線,在後方服食丹藥恢複法力,但那恢複度十分有限,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再派上用場。而沒有法力的修士,絕大多數都形同廢人。

十息之後,百萬仙修尚餘法力者,隻剩六十萬人左右。

二十息後,隻剩四十萬人尚在支撐。

五十息後,隻有五萬人還守在防禦前線。

百息後,隻剩數千人死戰不退。

這數千人,無一不是碎念之上的強者,是聖山十二脈的精銳所在。但就連這些人,一個個都露出的疲態,各自法力所剩無多。

好在聖山群修的努力,也並非沒有效果。寧凡引的天劫,不是真正的天劫,因為寧凡心神不足,掌控亦有限,這天劫初時規模甚大,但卻沒有正常天劫的持久性,威能不斷損耗,無法從天地之內補充,使得天劫威能不斷削弱。

百息的消耗,使得雷霆太陽縮小了一大圈,威能隻剩最初時候的二分之一。

如此一來,防禦火線上的聖山修士雖已不多,但還是能和雷霆太陽勉強拚個勢均力敵,不讓其墜落聖山的。再耗個一二百息,多半就能將天劫耗完了。

再怎麼說,此地也有二十多個仙帝掌控全局,若是讓寧凡一個天劫直接覆滅聖山,那才真是個笑話。

一些聖山強者在內心深處,嘲諷寧凡欲以天劫毀滅聖山的狂妄,他們卻不知,寧凡從一開始,就沒指望憑天劫覆滅聖山。那種想法,不實際,仙帝數量多到聖山這種地步,再狂猛的天劫,都有辦法應對一二。

且他引的天劫,無法持久;又因為極丹聖域的天劫,還有所弊端,無法攻擊光明佛在內的一些特殊存在,若這些仙帝無法收拾殘局,光明佛必定也會出手的,終究不可能憑天劫一招製勝…

打一開始,寧凡的目的,就不是仗著天劫毀滅聖山,而是拿天劫拖延聖山仙修的步伐,消耗其戰鬥力!

光明佛被葬月吊打,若不動用藥師佛修為,無法分心幫助聖山修士抵擋天劫的。

二十三帝、百萬仙修都在擋劫,隻有極少數人還在守衛刑場,這給了寧凡一個絕佳機會,可趁著刑場守備空虛,一路殺過去!

寧凡朝著刑場不斷逼近,偶爾有零星幾個沒有參與抵擋天劫的刑場守衛,對他阻擋格殺,也全然不是他的對手,皆被他輕易反殺。

仙帝之上,寧凡或許還有忌憚;仙帝之下,寧凡橫行無阻!

百息的功夫,寧凡一路蕩平了沿路上的十一座葬山,踏著血路殺到了刑場。

方一接近刑場,光明佛遺留在此的八百仙尊金影便將寧凡團團圍住,悍不畏死地殺了過來。

這是八百個仙尊修為的羅漢金影,是我人四相第三相的神通凝聚。

我人四相,寧凡也曾學過,不過他隻學成了第一相。那是一種相當厲害的神通,曾讓寧凡在第一步時受益頗多。

那更是一種十分棘手的神通,以無上神念,分出無數金影,金影若非受到致死攻擊,可無視任何傷勢,難殺難滅。

唯一的弱點,大概是化出的金影,有著時間限製,時間一到,便會消失。

寧凡當年學成的我相,所化金影隻能持續一炷香時間。當然,隨著寧凡修為一路提高到如今地步,再使用我相金影,持續時間肯定是要遠遠長於當年的。

眼前的八百羅漢金影,似乎也有時間限製,但因為光明佛修為高深,這時間限製絕不是一時半刻,而是持續數日甚至數月金影不散!

寧凡所化滅神巨人左手持劍,右手持盾,周身更盤旋著諸多先天法寶,對上仙尊金影,往往一個照麵便能擊殺數人,百息時間,被寧凡擊殺掉的仙尊金影更是過百人之多!然而麻煩的是,這些金影不死不滅,一經毀滅,不多時又可原地重生,棘手異常。

苦戰,開始了!

寧凡無法徹底滅殺任何一個金影,但這些金影,卻在八百人龐大陣容的合擊之下,漸漸對滅神巨人造成了傷勢…

刑場明明已經觸手可及,然而寧凡硬是無法衝開八百仙尊的守備,進入刑場救人。

這就是如今的寧凡,與光明佛一級人物的差距,連其一式神通都破不掉…

刑場內,受光明佛傳音吩咐的眾東天修士,沒有參與抵擋天劫,而是頂著天劫之威,繼續著太古雷鼎的解封。

這些人並不擔心寧凡會衝入刑場,打斷他們的解封,在他們看來,有著光明佛的神通防禦,寧凡無論如何,都無法進入此地的。

殛刑架上,屠皇美目複雜,遙望著刑場外奮戰廝殺的寧凡,遙望著那近在咫尺、卻始終無法接近的那個人影。

明明無法接近,卻不肯放棄。

明明無法殺出重圍,卻還在揮劍斬殺仙尊金影。

屠皇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說不清是喜悅,還是擔憂。

她修真一世,堪稱傳奇,從平凡的牧羊女,自微末崛起,一路橫掃天地,成了整個極丹聖域少有的巔峰強者。

她經曆過無數的殺戮,無數的人心算計,無數的人世冷暖。

她可臨泰山崩塌麵色無懼,也可為了區區部下的死而感到悲哀。

她經曆過很多,唯獨男女之情從未觸碰。以她的身份,若她顯露身份,有的是仙帝願意和她結成道侶;若有需求,更有排著隊的男修鼎爐,願意被她臨幸。

可惜,她對於男子從來都看不上眼。不是沒有需求,隻是午夜夢回時,總會夢見真界的一幕幕,夢見身為真界仙修的自己,在苦苦等待一個小家夥…

她存在的意義,似乎就是等待那個不知是誰的小家夥…

偶爾,她更會滿嘴胡話,說一些自己都不懂的東西。

她在等誰?

她為何能夢到真界的一幕幕?

不知,不知。

所以她才想要找到那個答案。

於是她付出代價,與牛鬼至尊定下承諾,並被牛鬼至尊帶去火魂塔,帶去六道黃泉。

牛鬼至尊告訴她,若能進入黃泉海底,便可通過煩惱井獲得回答,便可明白自己的虛幻為何…

十蜂至尊告訴她,待有人助她進入黃泉之底的那一日,她可明白自己苦等了生生世世的人,是誰…

無奈,黃泉大海非普通人可入,便是大卑五尊級別的存在,便是她這等半步準聖,倘若無法具備越自己數個等級的力量,便無法進入其中。

六道黃泉周遭的幻術力量,更是驚人,倘若不是那種幻術造詣極高的存在,更是無法在此地存活。

漫長的歲月中,她尋找著能夠幫她尋找答案的人。

終於,她等來了寧凡,一個擁有萬古仙尊級修為、實力卻遠這一等級的存在,幾乎可與古之仙尊媲美。

初遇,她便對寧凡有著說不出的好感,那種好感無關男女之情,而是一種…近似主仆、間於親情的古怪感情。也因如此,即便寧凡對她釋放魅術,她也一笑置之,並不動怒。

要知道,在她漫長的修真路上,也曾有采花修拿魅術暗算她,而後皆被她碎屍萬段。她最恨男子拿魅術暗算她,唯有寧凡是例外,沒有引她半點殺意,反而有種無法言說的重逢喜悅。

她不明所以,隻以為自己的喜悅,是因為終於找到了合適的人,可幫她進入黃泉大海尋找答案。

再遇,是在奪陵戰第二輪,於琉璃城大光明寺,二人度以真實容貌相見。

火魂塔一行,她一路幫助寧凡,名義上是為了提高寧凡實力,增加此行成算,實際上,卻是不由自主地想給寧凡好處。

對一個人好,有時候不需要原因,也可以無關感情,更可能隻是一種習慣,一種習以為常。

豬臉寶盒是一件奪天地造化的異寶,她送與寧凡,眼都不眨。

一路尋到的天材地寶,有不少對她提升實力頗具益處的東西,她也大方地拿來和寧凡分享。

漫長的修真路,她心門緊閉,卻在寧凡跟前自在如同年少時的牧羊女,時而嬌憨,時而肆意,更會因為醉酒之事,感到羞惱。這種情緒,在其他人麵前,她不會有。

從火魂塔離去,她終於確定了一件事:寧凡於她而言,真的是一個十分特殊的存在。

她不愛他,也無任何迷戀,但就是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說不清,道不明!

於是,當寧凡遭到雷音仙帝算計,被無數琉璃城強者追殺時,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擋在了他的前方,送他離去。

與情無關,與仁義無關,近乎本能。

好似無數年前,她便如此,送他遠行。

好似無數年前,她便斬盡神魔,護他轉世。

終遇,她是聖山的囚徒,他是來劫刑場的狂徒。

當那些忠心耿耿的屬下死在她的眼前,她愧疚,她沉痛,她追悔莫及。

當寧凡竟也到來,她除了擔憂,竟還感到一絲無法言說的喜。

憂他之至,喜他之至。

恍惚間,她有了一種錯覺。

她始終想要尋找的答案,她始終在等的小家夥,也許…根本不必尋找。

也許,就在眼前。

倘若臨死前的最後風景,是他,則便是此生至此雲散煙消,應也無憾了。

倘若虛幻一世的終點,是他,則便是虛幻一世,便是春夢一場,應也無妨。

小蝴蝶…

小蝴蝶…

小蝴蝶…

“小家夥,佛法若無法磨滅,不妨以魔道試之!古魔破滅,乃是世間一切無法破滅的佛法,之噩夢!”

戰場之側,她沒有勸寧凡離去,而是如之前無數次那樣,在關鍵時,給寧凡以點撥。

寧凡微微一怔,好似當頭棒喝,有了明悟。

眼前八百仙尊金影,是無邊佛法所凝聚,是連先天法寶、陰陽五劍都無法破滅的奇異存在。

但若是攻擊手段換成佛修最為忌憚的古魔破滅道,又如何!

滅神巨人忽然隱去了手中的盾與劍,繼而雙拳之上,精氣纏繞,化作滔天黑芒!

體內精氣、法力、靈力彼此轉化,為拳芒提供著力量源泉。

而後,古魔破山擊,雙拳轟出!

單一一拳古魔破山擊,便足以用掉寧凡體內絕大多數法力,雙拳齊出,直接便將寧凡體內法力抽幹抹盡。

連滅神巨人的金身,都因法力不支,隱隱有了虛幻,開始一點點消退。

好在雙拳連擊的效果,著實非同小可,當場便有兩個仙尊金影直接被兩道拳芒打爆,且打爆後,居然無法再生!

古魔破滅道,竟真的克製了佛法的流轉!

這一刻,整個聖山無數感覺到古魔破滅氣息的佛修,有了驚容。

這一刻,因為尚有藥師佛的力量未用、始終有所依仗的光明佛,也有了一絲震驚與意外!

兩道仙尊金影被真正毀滅,強如光明佛,都因為其中一絲聯係,受到了輕微反噬,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更因此刻心神一分,立刻被葬月趁勢攻擊。

“咯咯,我家小霪賊很厲害吧,貌似將你那八百眾生相毀掉了兩具呢。據我所知,我人四相修到第三、第四相之後,若法相被毀,可是很難修複的,算是永遠失去了。想要再度凝聚法相,唯有重修。以你的本領,重修兩具法相,起碼也要二十萬年吧,真可憐~”

是葬月幸災樂禍的聲音,傷口撒鹽一般,在光明佛耳邊升起,並趁著光明佛略微分神的瞬間,一指月華如練,再度將光明佛轟飛。

“哼!要不了二十萬年,最多五萬年,老衲便能將這兩具失去的法相修回!麻煩的是此子才對,為了毀去老夫八百法相之二,居然法力用盡,連那頗為棘手的持盾金身都要消散了。金身一散,此子絕無可能匹敵剩下的仙尊法相!下場,唯有一死!”光明佛不屑一笑。

下一刻,不屑更甚。

卻是法力耗盡的寧凡,近乎瘋狂地一連服下數十瓶九轉丹藥,不計藥力流失,不計反噬,強行以肉身煉化著龐大藥力,試圖借助丹藥恢複法力。

“哼,瘋子!想被藥力撐爆肉身嗎!看來不必老衲法相來殺你,你直接便會被藥力撐死!愚蠢的螻蟻!”

光明佛語帶譏諷地一哼,以他半步準聖的肉身,都不敢像寧凡這樣,大批量服食九轉丹藥。

若是低階丹藥,倒也無妨,但丹藥達到九轉之後,無一不是藥力驚人。如此大批量服食九轉丹藥,強如仙帝,怕也沒有幾人能夠承受,多半是要被藥力撐爆肉身的。

寧凡才多大點修為,此舉在光明佛眼中,無異於自尋死路!

可惜,光明佛預料中的一幕並未出現,寧凡並沒有被龐大藥力撐爆肉身。

寧凡是神靈廢體,其肉身之強,幾乎足以硬接先天法寶,這是許多仙帝都辦不到的事情,更遠光明佛想象!

服食如此之多的九轉丹藥,固然會因為藥力過於龐大,在體內引一些傷勢,但以寧凡的肉身強度,縱有傷勢,也都在可控範圍之內,不至於被直接撐爆肉身的。

龐大的藥力在體內飛煉化,近乎虛脫的法力瞬間得到補充,滅神巨人的金身,依舊堅挺,牢不可破!

他,是寧凡!

他,是末法時代的遠古神靈!

“此子居然沒有被藥力撐爆,他的肉身究竟強到了什麼地步!”是光明佛倒吸冷氣的聲音。

也是少數關注寧凡的聖山仙修,所產生的共同想法!

“古魔破山擊可破滅佛法,對於滅殺我人四相的金影有著奇效,但也有缺點,對於法力的消耗太龐大了…”

“兩拳,不夠!此地八百金影,隻滅了兩個,若不將剩下的一並毀滅,我便無法真正進入刑場!”

第三拳,第四拳!

第五拳第六拳第七拳!

第八第九第十第十一拳!

寧凡開始不計損耗地揮動魔拳!

損耗的法力,便靠著強吞丹藥補充,覆滅了何家之後,他繳獲的九轉丹藥何其之多,足夠應付此戰消耗!

起初,他隻能雙拳連擊。

但繼而,他的拳芒越來越快,第十二、第十三…第十九拳,居然毫無間斷地打了出去!

很快便將古魔破山擊的連擊數,提升到了十九擊!

寧凡明顯感受到第十九擊的古魔破山擊,比第一擊要強上許多!

腦海中,不斷回想著白鹿真人八百掌印連擊的一幕!

眼中青芒閃爍,以天人第二境的絕悟性,於實戰之中,領悟著白鹿八百連擊的精髓!

修真界有一些特殊體術,有連擊的說法,後一擊若是出手夠快,便可借用前一擊的拳勢,來加成後一擊的威能。如此一拳強過一拳,一浪高過一浪,連擊越多,拳勢越猛,威能越恐怖。

古魔破山擊是寧凡自創神通,取古魔破滅二字為奧義,以火山噴之勢展開暴擊,造成倍傷。

這,是寧凡從前領悟到的古魔破山擊。

但此刻,他所創古魔破山擊之中,正一點點融入連擊的精髓!

“不夠,還不夠!還要…更快!”

古魔破山擊的消耗,遠比須彌掌印巨大,若是普通狀態打出連擊,便是半步準聖的法力,也未必足夠一連使出八百連擊!

對於常態寧凡,八百古魔破山擊,隻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構想。

但若是寧凡不計反噬煉化丹藥,來維持法力的損耗,則這一構想,便有可能在極端情況之下,付諸實際!

二十拳,二十一拳…四十九拳!

五十拳,百拳!

二百拳!

五百拳!

八百拳!

短短十息不到,寧凡打出八百連擊!當打出連擊的第八百拳時,連滅神巨人都隱隱有些承受不住此拳反震之力,被震碎了不少金焰鎧甲。

第八百拳的威能,幾乎是常態古魔破山擊的八十倍!

以寧凡如今修為,常態一拳古魔破山擊,便可打爆仙尊修為的金影。

八十倍威能的第八百連擊,幾乎足以瞬間摧毀仙帝肉身,將之打成肉泥!

八百拳後,刑場外一片廢墟,光明佛的例外,全被永久毀去!

立於重重廢墟之上的滅神巨人,好似一個遠古魔神,其八百連擊所造成的震撼,令無數聖山修士麵色大變!

更有無數玄奧莫測的古魔文字,在寧凡打出八百連擊之後,現於大地之上!

有對古魔一族研究極深的佛修,讀出了那些文字!

那些文字,是【封魔榜】的序章,是對魔道的頌揚!

傳聞封魔巔尚存的年代,有一鎮峰之寶,名封魔榜,乃是古之聖人所製,共有十榜,十榜合一,有聖人之威!

傳聞,封魔榜若是十榜合一,可克盡天下魔修,是曾經的封魔巔鎮壓叛亂魔的選之寶!

傳聞,上古之時,每每有遠古大魔創出古魔失落神通,便會有封魔榜序章文字出現在大地之上,這是一種認可,是封魔巔對於遠古大魔所創神通的認可!

此刻大地出現封魔榜序章文字,隻有一個意義,那便是寧凡剛剛打出的八百連擊,被古魔一脈,認定成了一種神通創造!

且所創造神通,並非普通等級,而是真正足以列入失落級別的逆天大術,唯有如此,才會有此異象!

“此子竟在廝殺之時,創出了失落級別的古魔神通!”

“如此資質,堪比遠古大魔!”

“末法時代,居然有魔修創出失落級古魔神通!此子莫非是末法時代魔道第一人嗎!”

無數知道內情的聖山修士為之色變。

“居然在末法時代,創出古魔失落神通!此子,此子…”陰羅煞身後忙於解除封印的鬥篷老者,內心翻起驚濤。

光明佛狂噴鮮血,因八百法相全毀,幾乎直接被反噬重傷,內心對於寧凡,更是翻起了滔天殺機,哪裏還諷笑地出來!

之前的嘲笑,此刻全部返還自身,使得他向來充滿慈悲笑的老臉,火辣辣地疼。

重修八百法相,需要多少年!

運氣好,兩千萬年可以完工,運氣不好,便是八千萬年,也無法全部修複!

此子該殺,此子該殺啊!

寧凡並不知道這些內情。

他亦不知,從前所創的古魔破山擊,其實並不足以真正列入古魔失落神通一列,隻能算是一個雛形;唯有此刻八百連擊,可與真正的古魔失落神通相媲美。

若封魔巔尚在,創出古魔失落神通的他,地位足以和真正的遠古大魔齊平,乃是真正意義上的魔道宗師!

寧凡什麼都不知道,亦不在乎光明佛噴血、怒吼的淒慘模樣。

他隻知道,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打出了八百古魔破山擊,這感覺,很不錯!

礙事的八百仙尊金影,居然被他十息之內全部幹掉了,戰果堪稱恐怖!

反噬同樣恐怖…

為了提供足夠法力施展八百連擊,寧凡強吞了數千顆九轉丹藥,以其神靈廢體之強,內裏也已千瘡百孔。

壓下體內傷勢痛楚,寧凡目光堅決,撐著滅神巨人腳踏廢墟,一路前行。

前往殛刑架的路上,再無聖山修士阻攔,已隻剩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東天道友了。

據寧凡所知,這些人,都是與聖山有約,來此幫助解封太古雷鼎的。

這些人當中,絕大多數寧凡都不認識,但他能看到因果之線,能看出此地每一個人,都和他沾染了一些因果。

是惡因…

這些人背地裏算計過他?

聯想起雷音一脈莫名其妙毀他刑環的事情,寧凡隱隱有了猜測,卻沒打算去印證。

他沒有太多時間解決因果,亦沒有時間理會這群人中的暗族來人。

他引的天劫,已經到了尾聲,一旦真正結束,所有聖山仙帝都能騰出手,再次圍攻他!

趁著天劫未盡,趁著所有聖山修士還在抵擋天劫,此刻,正是他突破最後的防禦,救走屠皇的最佳時機!

他不想浪費時間,和這些東天修士糾纏不清!

滅神巨人攜著連殺八百仙尊的氣勢,朝著殛刑架大步逼近,一些正在解除太古雷鼎封印的東天修士,因為承受不住寧凡的氣勢,居然直接被震暈了過去!

“該死!隻差一點就能解開太古雷鼎之封,竟被此子殺入刑場,壞我等大事!”

陰羅煞目光陰沉之極,那些昏倒的東天修士,有著暗族分下的各種秘術,此刻昏闕過去,對於太古雷鼎的解封影響極大。

他不再解封太古雷鼎,而是豁然站起,怒視寧凡,卻在與滅神巨人目光交彙的瞬間,有了心驚肉跳之感,額頭冒出了冷汗,想要說出的狠話,更是一句沒有說出口!

此刻,沒有被寧凡氣勢直接震暈的東天修士,除陰羅煞外,隻有鬥篷老者、飛雷仙王、鬥犀仙王、摩訶大帝徒,區區四人而已。

除了隱藏極深的鬥篷老者,其餘幾人麵對寧凡,皆和陰羅煞一樣,有種心驚肉跳之感。

這幾人中,又有兩人與寧凡直接交鋒過,一為衝和大帝麾下的飛雷仙王,一為元丹大帝麾下的鬥犀仙王。

這兩位仙王,曾在東天和寧凡交過手,就當時的實力而言,縱然戰績不佳,實力多少都要占些上風的。

但此刻麵對寧凡,二人卻有種麵對仙帝的驚悚感,沉重的威壓之下,竟好似凡人麵對天地之威,根本無法直視滅神巨人的目光。

此子…真的是寧凡?!

真的是雨之仙君?!

他真的是攪動極丹聖域風雲的鬼麵修?!

他真的連殺了六名仙帝嗎!!!

不知,不知!

唯一能夠肯定的是,寧凡麵對八百仙尊的圍攻,居然在十息之內,將對方殺得一個不剩!

那可是八百名萬古仙尊的戰力啊!

居然被此子…十息殺了個精光!

此事簡直駭人聽聞!

東天第一魔,怕是要易位了!不再是什麼過了氣的森羅,而是…雨之仙君!此子離開聖域、回歸東天之日,必定會在東天圈子裏引起震動!

“寧某在趕時間,希望諸位不要阻攔寧某!就算諸位之中有一階準聖,也休想攔我!”

滅神巨人冰冷的言語,回蕩天地。

距離救下屠皇,隻剩一步之遙,他絕不會在此刻止步,無論前方阻攔者是誰!

若可能,他甚至願意暫時拋開與暗族的恩怨,一切以救下屠皇為先。

無論如何,都不想讓她受到傷害,即便此事與情無關,與恩義亦無關!

隻是一腔執念,僅此而已!

“嗬嗬,真是後生可畏,連大卑準聖都未能識破我的真實修為,你居然一眼看穿。這就是亂古傳人的資質嗎…”

鬥篷老者微微冷笑,不再隱藏修為,而是將一階準聖的修為全開,殺機微微猶豫,繼而還是鎖定在了寧凡身上。

仿佛下一刻,便會對寧凡出手一般!

狂風般的準聖氣勢,席卷天地,驚得每一個聖山修士麵無血色!

誰能料到,竟有一名外修準聖混入了極丹聖域,混入到聖山之上!

誰能無視一名外修準聖的存在!

無人知這名外修準聖藏頭露尾來此,圖謀的是什麼,但不用想也知道,沒有巨大利益,絕不可能引來這等外修人物!

本以為聖山招來一個鬼麵修,已是天大的麻煩,卻不料,還有一個外修準聖在此,欲對聖山圖謀不軌!

因為大卑族有幻術存在,故而即便是聖山仙帝,也罕有人知道五大至尊的存在。世人眼中,半步準聖的光明佛已是世間最強者,而準聖,則隻屬於傳說!

現如今,上有天劫鎮壓!下有寧賊滋事!更有一個活生生的外修傳說就在眼前,來意不明,誰能鎮定!

若這外修準聖與寧凡聯手,聖山可還有活路,今日必滅!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不少人都看不出來,寧凡與那外修準聖貌似不會聯手,反而氣氛焦灼,似乎已經快要打起來了…

看起來,寧凡所化滅神巨人與那鬥篷準聖已各自釋放殺機,將彼此鎖定。

但古怪的是,二人誰都沒有第一個動手…

“小友為何還不出手?”鬥篷準聖微微一詫,怪笑道。

“前輩為何不先出手,我便為何。”滅神巨人冷漠回答。

“嗬嗬,小友眼力果然驚人,看來已經察覺到此地其他幾個準聖人物的存在了…老夫也不瞞小友,老夫對聖山太古雷鼎有所圖謀,但對於什麼勞什子的血武主人行刑,並不關心。你我聯手,和那幾個朋友鬥上一鬥,如何?”

“你似乎和暗族是一路,不可能不知道我與暗族的恩怨,我沒有和仇家聯手的習慣。”

“若老夫不是暗族之人,隻是在利用暗族呢?小友可願聯手。”

“我如何相信你…”

“此人頭,即是證明!”

嗤!

鬥篷準聖忽得揮手劈出一道紫芒,紫芒如刀,一刀削斷了陰羅煞的脖頸,頭顱高高飛起,血箭冒出。

詭異的是,鬥篷準聖明明斬的隻是陰羅煞的頭顱,但陰羅煞的元神,居然沒有逃出屍體,而是直接斃命於屍體之內!

“這是老夫毒之掌位的運用,其元神已毒死在肉身之內。”鬥篷準聖解說道。

“幻術麼…”

寧凡眉頭一皺,壓根不理會鬥篷準聖的解說,而是暗中解開了幻術,頓時,眼前幻象消失,陰羅煞根本沒有死,鬥篷準聖也並未毒殺陰羅煞,而是趁著寧凡中了幻術的時機,趁機揮動紫色毒芒,掩殺了過來。

倘若寧凡被幻術所惑,多半是要被這鬥篷準聖偷襲到的。

可惜…

轟!

是滅神巨人舉起滅神盾,擋下紫色毒芒的聲音。

雖說滅神盾擋下了毒芒,卻還是被準聖一擊的衝擊力,轟出刑場千丈。

藏身於滅神巨人體內的寧凡,居然被隔著滅神巨人,震出了一些暗傷,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你居然能看穿老夫的幻術!”鬥篷準聖微微一驚。

“這就是準聖的力量,果然非我可勝。若再加上此地其他準聖,想要救走屠皇,怕是更難了吧…”寧凡才剛剛穩住身形,忽然心中一凜,背心有了危機感。

後方的天地,忽然被撕開一個缺口,並從中走出一個灰氣衝天的人影,二話不說,便朝滅神巨人斬出成百上千道灰色劍光!

被那劍光密集斬中背心,以滅神巨人的防禦,都裂開了無數裂痕。

竟是死帝一人一劍,不知藏在此地多久,趁寧凡分神之際,驟然出現,攻擊著寧凡的後方!

一經出現,他便據地一方,猶如一方天主,全力出手之下,幾乎直接打碎寧凡的滅神巨身!

“嗬,好硬的龜殼,居然沒有一擊轟碎,了不起。本座就知道你肯定會來聖山,與其四處追殺你,倒不如來此守株待兔。果然,本座的想法是對的,今日,便將你欠本座的因果,全部還了吧!”

死帝微微冷笑!

但隨著死帝笑聲一起,刑場周圍居然又響起其他笑聲!

“如此熱鬧,也讓老牛我湊上一腳啊!”

“咯咯,恰好我也在秀坊舞得累了,便也來這裏玩玩吧。”

牛鬼至尊至!

十蜂至尊亦至!

聖山之上,準聖氣息,化作颶風席卷,無人不驚!

無人可以鎮定,唯有藏身於滅神巨人中的寧凡,並未有任何驚訝,反而露出一絲算計,似在計劃著什麼…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5 19:44:34

第1082章 世人攘攘皆為利往

大卑族天地之間,存在著匪夷所思的幻術力量。聖山仙帝之所有罕有人知曉五大至尊的存在,並非是因為消息不夠靈通,而是能力不足。

以仙帝老怪的城府,豈能對大卑族存在準聖一事一無所知?不少仙帝都曾無數次打探到五大至尊的情報,卻因為無法抵抗天地間的幻術力量,情報左耳進,右耳出,轉瞬便將與五大至尊有關的一切信息都遺忘…

此刻,除了已經逝去的白骨夫人,其餘四尊齊臨聖山。起初,準聖接二連三出現的一幕,帶給聖山修士無法遏製的駭然,幾乎崩塌了聖山諸修的世界觀。

但很快,大卑族的幻術力量,開始發揮作用。

有仙尊仙王,前一刻還是驚呼準聖來臨之事,後一刻便目光茫然,有了遺忘,渾渾噩噩跌坐在地上。

有數之不盡的命仙真仙,前一刻還在抵擋天劫、恢複法力,後一刻便被幻術眩暈,一個個陷入昏迷,跌倒在地。

此界幻術力量,不容許旁人記住大卑至尊的一切訊息。

天地間彙聚而來的幻術之力越來越強,漸漸的,竟有無數梵唱在群修耳邊飄渺響起。此梵唱一響,便是仙尊仙王,也可是一個個被幻術致暈,甚至有不少仙帝,因為法力損耗太過巨大,虛弱之下為幻術所侵,陸續承受不住幻術之力,目光呆滯空洞,好似木偶般跌倒在地。

倒下,倒下,倒下…

一個個聖山修士倒在地上,頃刻間,此地還能保持神識清明的人,已隻剩極少數。

聖山二十三帝之中,隻有雷雲國、石人帝在內的五名仙帝沒有昏闕。其餘仙帝及仙帝之下的聖山仙修,全部昏迷!

陰羅煞等修為不足仙帝的東天外修,同樣一個個昏倒在地,負責解封太古雷鼎的外修,隻剩鬥篷準聖一人清醒!

幸而寧凡引發的天劫,威能已隻剩原本的二十分之一不到,隨著雷雲國等碩果僅存的五名聖山仙帝付出代價、發出最後一擊,徹底轟碎天劫,紛紛降落於刑場之上,拱衛在太古雷鼎、殛刑架之前,心驚肉跳地警惕著諸多傳說的來臨。

亂象已生,光明佛與葬月皆知此時不是繼續拚鬥之時,不再打鬥,而一擊之後,交錯分開。

光明佛降落在刑場中心,同雷雲國等聖山五帝站在一起,神情陰晴不定。

葬月亦降下身來,壓下體內肉身不適之痛,護在寧凡所化滅神巨人的左右,神念鎖定在死帝身上,生怕死帝再對寧凡暴起出手。

光明佛、死帝更是不再留手,各自將體內藥師佛、焰祖的修為徹底解放,狂風倒卷般的氣勢,瞬間橫掃此地,與其餘準聖分庭抗禮!

形勢一瞬間變得不明朗了…

光明佛及周圍聖山五帝,是一個陣營,警惕著此地所有外人,顯然不與任何一家一路。

寧凡、葬月是一個陣營,彼此一個眼色交流,似對此刻的局麵已有預料。

鬥篷準聖是一個陣營,孤身一人在此,沒有繼續攻擊寧凡,而是提防著其餘準聖。

死帝也橫劍在胸,沒有繼續斬殺寧凡。

牛鬼至尊、十蜂至尊各自為戰,皆帶著高深莫測的笑意,不知來意為何。

此地合計六方勢力,對今日聖山行刑一事各有不同圖謀,形勢堪稱混亂,卻也因為混亂,互成犄角,各懷忌憚,反而不再有人對寧凡展開攻擊了!

寧凡麵色不顯,內心卻是一沉,當下的情形,是他預想當中最壞的一種局麵,想不到真的出現了!

樓陀大帝給他解說過大卑族各大至尊之間勾心鬥角的局勢,故而寧凡也已猜測過,今日屠皇行刑可能會有諸多傳說攪局的一幕出現。

猜測是一回事,當真麵對如此之多的準聖,又是另一種心情,深深感受到了不可戰勝的艱難感。

寧凡行事張狂,內心卻極有自知之明,他深知自己就算手段再多,但隻要修為沒有真正達到那一層次,便不可能在如此之多準聖麵前撒野。

以他的心智,更是可以推測出,如此之多的傳說人物齊聚刑場,絕非偶然,而是刻意!準聖畏懼因果如虎,輕易不沾俗事,千裏迢迢來趟此地渾水,必有重利可圖!

十蜂至尊是屠皇這具幻術人偶的製作者,極有可能今日屠皇行刑所遭遇的一切,都在十蜂至尊的算計之內。

牛鬼至尊與屠皇有著不知名的交易,亦有可能,對屠皇早有圖謀。

光明佛是今日行刑的發起者,他圖謀的又是什麼?

鬥篷準聖似乎也對行刑一事有著不知名的圖謀,來意為何?

死帝,似乎也不是來聖山截殺自己這麼簡單,截殺,或許隻是一個幌子…

這些人的目的,直指屠皇!寧凡不知道身為幻術人偶的屠皇,為何會被如此之多的準聖惦記。卻深知,若不設法擺平這些傳說,絕無可能帶走屠皇!

於是,從三日前得知屠皇行刑提前開始,寧凡便在腦海之中構思了成百上千的方案,來應對眼前可能出現的死局!

想要武力救人,絕無可能,如此一來,唯有同樣以算計,弄走這些人!

“焰祖老兒,你今日前來,怕不是索要這外修小兒因果這麼簡單吧。你我曾約定,此生我不入三焰,你不臨聖山,可你卻違背了承諾。”

亂局當前,光明佛已無功夫理會寧凡,而是朝著死帝淡淡質問道,聲音不大,卻有種不怒之威,有種泰山之定。

此刻光明佛意識以藥師佛為主導,言情舉止,與正常狀態的光明佛殊為不同,一言一行,皆有圓滿之意融入其中,給人以深不可測之感。

對於此刻的光明佛而言,寧凡的威脅性已經不再。死帝體內的焰祖,則是大卑五尊排名第二的存在,僅次於已經逝去的白骨夫人,實力淩駕於其他至尊之上,這,才是此地最大的威脅,需要第一個重視…

“哼!古來承諾,多不過是一紙約定,隨時可以撕毀,老夫便是違背了,你奈我何!再說了,你藥師老兒可也從來不是什麼守約之人呐,三千四百萬年前,你趁我有事離開屍骨山脈,暗中潛入其中,調查我所囚禁的白骨夫人,卻被白骨夫人重創。此事你做的十分隱秘,瞞天過海,卻瞞不過我的因果搜羅!可笑的是,率先背棄約定的你,反倒來指責我的不是了!”

死帝冷哼一聲,反唇相譏道,語氣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睥睨之意,那是焰祖橫行一世的氣場,此刻其意識,以焰祖為主導。

光明佛目光微微一眯,半晌無言,不多時,又朝著牛鬼至尊質問道,“牛老鬼,你我曾有約定,此生我不幹涉你領悟南藥老兒的輪回表裏,你不幹涉我統領聖山上下事宜。此刻我在聖山為罪人行刑,你為何違背承諾,來此幹涉此事,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嗎?”

“嘿嘿,和你立下約定的,是黃牛,沒看到嗎,此刻的我,是火牛!”一身火紅衣袍的牛鬼至尊,怪笑答道。

光明佛目光寒芒一閃,不再和牛鬼至尊廢話,轉而對十蜂至尊道,“蜂仙子,當年你被南藥老兒壓在五指山下,是我放你逃離,你今日,也想要壞我大事嗎?”

“咯咯,不愧是巧舌如簧的藥師,利用我圍攻南藥聖的算計,居然能說得如此動聽。你放我一次,我助你暗算了虛弱垂死的南藥聖,因果早已兩清。今日這劍祖至情,我同樣圖謀已久,可不會讓給任何人呢。”十蜂至尊掩唇一笑,風姿說不出的清麗脫俗,哪有平日半點風塵氣。

光明佛眉頭緊皺,不再與十蜂廢話,而是對鬥篷準聖道,“若我沒有看錯,閣下應該是毒掌位的上古準聖。封魔巔全盛時,有領悟毒掌位者十五人,其中遠古大魔一人,二階準聖兩人,一階準聖四人,掌位仙帝八人。觀閣下幻術露數,又與其中兩三人相似。不知道友是古蠍、翅僵、百足三位道友中的哪一位?”

鬥篷準聖幽綠如火的雙目一詫,似沒料到光明佛居然對封魔巔曾經的底蘊如數家珍,身為準聖的尊嚴,也不容許他在此刻說謊,冷笑道,“道友不敢當!叫我一聲百足老怪便是!你我目的相同,是敵非友,今日勢必有一戰,不必亂扯關係!”

“原來是‘毒行萬裏百足蠶’,今日之事,你定要插上一腳麼…要知道今時今日,可不是你紫鬥仙修橫行於世的年代了,我雖不知你是如何避過封魔巔浩劫,殘存至今,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若你執意攪和此事,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嘿嘿嘿,老夫修為不如你等大卑準聖,但一身手段也是非同小可,真打起來,卻也未必會輸。”鬥篷準聖冷笑不絕,頗具自信,使得光明佛眼中微不可查閃過一絲忌憚。

他和所有準聖對話,卻唯獨沒有和寧凡廢話,因為不必。寧凡是不肯退去的,且為了激發劍祖至情,他也不可能放寧凡活著離開,之前死掉的那些血武從屬,貌似不太夠,若在死個寧凡,應該夠了!

“既如此,我等便各憑手段,來爭一爭此間造化吧!”

“修真之事,強存弱亡,本就該如此的!”

“少廢話,各憑手段便是!”

“哼!劍祖至情,必定屬於老夫!”

眾準聖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

便在此時,忽有一個出人意料的聲音,打斷了此地堪稱激烈的氣勢碰撞。

“諸位且慢出手,不妨看看,這是何物!”

是寧凡出言,打斷了眾人!

眾人的目光,頓時朝寧凡瞟去,不以為然,想看看寧凡死到臨頭,還在鬧什麼幺蛾子。

卻見,滅神巨人忽然大手一揮,撕開了此地天地,露出其下的虛空。

再撕,竟將那無盡虛空抽絲剝繭般一層層撕開,一連撕了上千層虛空,終於露出無盡虛空之中,那令準聖都為之色變的金色空間亂流!

這等空間亂流,隻存在於虛空至深處,寧凡撕開如此之多的虛空,露出這空間亂流,意義何在?

“此子想幹什麼?莫非想撕開虛空,遁虛逃生?”光明佛目光一眯。

“愚蠢的想法,天地之裏為實,其表為虛,外表之虛層層相疊,不計其數。第一步修士可撕開一層虛空,第二步修士則可仗著修為,撕開更多,但若是虛空層數多到一定程度,其中的空間亂流,便是準聖也不敢隨便進入的,否則直接便可一路撕開所有虛空,到達其他幻夢界甚至真界了。”死帝內心冷笑。

“此子起碼撕開了千層虛空,若想遁入虛空逃生,甚至不必我等追殺,直接便會死在空間亂流之下。莫非他有什麼手段,能在這等空間亂流之下不死,想混入亂流逃脫?但若隻是千層虛空的空間亂流,我等準聖進入,根本不會被空間亂流所殺,最多也隻是受些小傷罷了。入亂流追擊此子,也絕不難的,此舉不可能逃掉才是,那又為何…”牛鬼至尊有了狐疑。

“又或者,此子想引空間亂流滅殺我等?嗬嗬,空間亂流隻存在於虛空之內,是無法引出外界殺敵的。便是能,這點威能的空間亂流,也隻夠傷到我等,無法致命。此舉,沒有任何意義!”鬥篷準聖內心不屑。

眾準聖想法不一,卻無一開口和寧凡廢話,麵上都是古井無波,等待著寧凡下一步的行動。

可他們都猜錯了。

寧凡撕開如此之多的虛空,並非為了鑽入其中逃生,也非為了引空間亂流傷人。

而是想利誘此地準聖,放棄圖謀屠皇,困入千層虛空的空間亂流之中!

卻見,滅神巨人大手一翻,掌心忽而多出兩幅古老陣圖。

這是寧凡刻在皮卷上的古國二陣,並未刻印完整,而是在關鍵處有所改動,算是偽陣圖。這一點,他不會告訴眾準聖。

滅神巨人將兩張陣圖皮卷各自撐開半邊,露出了其上半邊古國二陣的陣圖,似故意一般,展示在眾準聖眼前。

起初,眾準聖對於寧凡莫名其妙的行為都感到不屑。

但當這些準聖注意到滅神巨人手中陣圖額具體陣法之後,有三人,當場色變!

皮卷記錄的陣法格局,分明與他們各自研究過的古國二陣極為相似,因三人並未見過真正陣圖,故而無法隻憑一眼,便判斷此陣真假!

“古國二陣!莫非你竟擁有這兩種陣法!不可能!我大卑空有天道金銀儲備,卻唯獨缺了這二陣,若此陣是真…”

“哼!你是想拿這兩張陣圖討好我等,求我等放了你的小情人嗎!癡心妄想!”

“可笑,且不說這陣圖真假莫辨,便是此圖為真,我等也不可能與你交易的!殺了你,再奪圖,豈不是更方便!更何況,此圖未必是真!”

除了十蜂至尊、鬥篷準聖麵色稍顯平靜,光明佛、死帝、牛鬼至尊皆加大了鎖定寧凡的殺意力度!

這三人,皆對古國二陣極為動心!已圖謀多年,苦於無無法獲得!

此刻既然知道寧凡擁有二陣陣圖,則他們對寧凡出手的理由,又多了一個!更不可能放寧凡走了!

可這些準聖又猜錯了。

寧凡取出這兩張偽陣圖,並不是為了拿出來搖尾乞憐的。

滅神巨人亦沒有和光明佛等人廢話,而是大手一拋,直接將兩張皮卷陣圖拋入到千層虛空的空間亂流中。金色裂縫交錯蔓延的空間亂流,隻一衝,便將那兩張陣圖衝到無盡虛空的更深處,不知衝到了哪裏,很快就看不到蹤影了。

而後,滅神巨人周身散發出逆靈術的光芒,繼而悶哼一聲,似做了什麼損傷自身的事情。這是寧凡以逆靈術,強行抹去了自己識海之中關於古國二陣陣法構造的全部記憶!

手段果斷而狠決!

稍微識得逆靈術一二的準聖,皆是神色一變。

“我抹去了記憶中的古國二陣,那兩張陣圖,乃是我身上的最後孤本,是以仙帝萬古真身之皮製成,便是拋入千層虛空的空間亂流,也可一時半刻不毀。但若是時間太久,多半還是會毀去的。我知你們大卑準聖在研究這兩張陣圖,如今渴望已久的陣圖近在咫尺,想來以爾等的心性,都不可能再鎮定的。想要獲得這兩張陣圖,隻有一個辦法,那便是在陣圖毀於亂流之前,將其找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即便爾等殺了我,也無法通過搜魂滅憶,從我記憶之中獲得古國二陣的,將與此陣永遠失之交臂!如何,似繼續在此地消磨時間,還是進入空間亂流,尋找古國二陣的陣圖!”

滅神巨人每一個字,都好似巨石一般,砸在了光明佛等三名準聖的道心之上!

光明佛等三人頓時露出驚怒之色。

他們明白了!

寧凡這是在拿古國二陣的陣圖,誘惑他們放棄圖謀屠皇,誘惑他們離開聖山,誘惑他們進入千層虛空的空間亂流,在無盡亂流之中耗費時間尋找陣圖!

這不是搖尾乞憐。

這是陽謀!這是明擺著要拿他們渴求多年的軟肋,誘惑他們離開聖山!

前一刻還準備大打出手的光明佛三人,這一刻,神色有了掙紮,有了猶豫。

猶豫的,是進入空間亂流尋找古國二陣,還是將那二陣放棄…

寧凡毀去記憶的行為,不像是假的,殺了此子,搜魂滅憶,應該沒什麼用…隻能奪那兩張陣圖了!

那兩張陣圖雖是以仙帝皮所製成,也絕不可能在空間亂流之中支撐太久的,最多百息,必定毀滅!

百息,不夠他們在此地分出勝負,也不夠他們剝離屠皇體內的劍祖至情。

進入空間亂流尋找陣圖,更需要大把時間。

若想得到寧凡拋入空間亂流的陣圖,他們唯有立刻追入空間亂流,不惜代價死命去尋找,才有少許可能在百息之內找到那兩張陣圖…

但此舉,卻有兩個麻煩!

其一,即便找到那兩張陣圖,陣圖也未必是真的,極可能隻是寧凡偽造的假陣圖!

其二,千層之後的虛空,往往進的容易,出得艱難,便是準聖貿然進入其中,沒有十天半個月,也很難找到出口返回外界天地的。運氣差的,被空間亂流衝出極遠,便是數年數十年無法返回外界,都有不小的可能…

死於千層虛空,倒是不至於。但被困在千層虛空十天半個月,甚至數月數年,都是十分正常的。

要麼立刻拋下屠皇行刑之事,衝入空間亂流找陣圖。

要麼…放棄陣圖,繼續圖謀劍祖至情…

一個是真假無法確認的古國二陣,一個是足以讓遠古大修都為之動心的劍祖至情,哪一個更重要…

一番內心抉擇之後,光明佛等三人並沒有為了古國二陣的陣圖,衝入空間亂流,但神情,多少都有了陰沉。

“小輩,你當真該殺!明知道我等對於古國二陣圖謀已久,居然如此算計我等!不得不說,你成功了,我等道心之中,或多或少都因放棄了尋找古國二陣,有了一絲遺憾,一絲裂痕,這裂痕若無數萬年苦修,怕是極難愈合…這,便是你舍棄陣圖、自毀記憶的目的嗎!又或者,你真的以為,我等會為了一張真假難辨的陣圖,就困入空間亂流十天半個月!癡心妄想!”

“可惜,就算是真正的古國二陣,比之劍祖至情,仍舊不如。孰輕孰重,我們分得很清!誰會傻到為了古國二陣,放棄劍祖至情,困入空間亂流!價值不同,明白嗎!”

寧凡沒有理會光明佛等人的言語,拋入古國二陣,隻是其計劃的一環。

滅神巨人再度大手一揮,取出一個密密封印的玉瓶。即便此玉瓶封印嚴實,仍舊傳出了令光明佛等人怦然心動的氣息。

極陽的氣息!且竟是數目龐大的極陽,是足以令卡在瓶頸上的準聖,直接衝開瓶頸的數量!

無人想得通,區區一個仙尊小兒…怎可能有這麼多的極陽!

對於古國二陣,隻有光明佛等三名準聖心動。

但對於這一整瓶極陽,便是之前不動聲色的十蜂至尊、鬥篷準聖,都有了心動!

“不可能!這等數量的極陽,絕不可能被此子一介小輩持有!假的!”

沒有人言語,但所有人的心聲,都是如此!

滅神巨人沒有辯解極陽的真假,而是直接按碎了玉瓶,將一整瓶極陽水倒入空間亂流之中。

這,是寧凡當日忤逆煩惱井,所斬獲的極陽水!這些極陽水,意義極為重大,足以讓任何一個準聖動心!

當日,寧凡甚至舍不得將這些極陽水拿去賣給通天教,換金銀。但此刻,卻為了一步步實行他的計劃,為了利誘這些準聖自願進入空間亂流,他已顧不得肉疼這些極陽水,一咬牙,拿出了六成極陽水灌在瓶子裏,於此刻潑入空間亂流!

卷入空間亂流的極陽水,很快就被亂流衝得不見了蹤影。

所有準聖都無法鎮定了,被寧凡這種暴殄天物的行為所鎮住,皆有種無名火在燒!

“是真的!此子所擁有的極陽,居然是真的!”

“且不是普通極陽,而是精純到液化的極陽水!一滴價格,堪比一顆九轉帝丹!一瓶價格,可與先天上品法寶相媲美!”

“扔了,居然就這麼扔入到空間亂流!此子真的明白這些極陽水的價值嗎!”

光明佛、死帝、牛鬼、十蜂皆是目光掙紮,以他們卡在二階準聖瓶頸的修為,若獲得一整瓶極陽水,絕對可以嚐試衝擊遠古大修的境界!

鬥篷準聖亦是呼吸急促,若獲得這等極陽水,他有九成信心,衝開卡了無數年的一階瓶頸,成為一名二階準聖!

天大的造化,竟被寧凡舍棄!

隻為了誘惑他們放棄圖謀屠皇,困入空間亂流嗎!此子的手筆未免也太大了!

“該死!該如何選擇!單論價值,一整瓶極陽水幾乎已和劍祖至情相差仿佛了!”

“我等圖謀多年,所求也不過是晉入遠古大修,繼而衝擊聖人境界。劍祖至情價值雖高,卻也隻是飄渺之物,令我等達成夙願的幾率其實並不高。但這一整瓶極陽水則不同,有八成甚至九成的幾率,能令我等修為更進一步,更為穩妥!”

“哼!老夫明白了!此子不僅僅是想困我等進入空間亂流,趁機救人!他更是打算以重利誘惑我等困在空間亂流內死鬥,爭奪這些重寶!二桃殺三士,這才是真正的目的嗎!為了這等數量的極陽水,我等便是拚個你死我活,都是大有可能的事情!”

“但就這般放棄圖謀多年的劍祖至情,豈能舍得…”

所有準聖此刻都有了猶豫。

他們算天算地,所為的也不過是精進修為,倘若有其他東西能更加穩健的令修為精進,還有什麼必要圖謀劍祖至情?

但放棄多年謀劃,多少會有一些不舍。

“連古國二陣、極陽水都無法令前輩們有所決斷麼,那若再將此物拋入空間亂流,又如何!諸位前輩可忍心,看此物煙消雲散於空間亂流之內!”

滅神巨人第三次取出一物,拋入到空間亂流之中,同一時間,虛空裂縫竟被寧凡神通一催,開始閉合。

寧凡沒有對第三次拋出的物體做任何解說,此物甚至被封印在木盒中,絲毫氣息不散。

但此物一入空間亂流,卻使得在場準聖全都麵色劇變,爭先恐後衝入空間亂流!

不能不急!

不能不迫切!

這虛空裂縫,已快被寧凡閉合,之前寧凡撕開虛空時,出手太快,沒人看清,寧凡具體是撕開了一千多少層虛空。

若虛空閉合,他們想要自行撕開虛空尋找此物,難度絕對比凡人大海撈針更大,畢竟連東西確切在哪一層虛空都不確定!

唯有趁著虛空裂縫閉合之前衝入其中,才有一絲可能,獲得此物!

那最後一個木盒,成了讓五名準聖定下決心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們終於決定,放棄圖謀屠皇,去空間亂流,爭奪寧凡舍棄掉的一件件重寶!

五名準聖,全都衝入空間亂流,而後虛空裂縫閉合,天地波紋消失,好似不曾出現過。

寧凡滿意一笑。

世人熙熙皆為利來,世人攘攘皆為利往,古人誠不欺我。

那些準聖算天算地,所謀求的也不過是一些利益罷了,倘若寧凡以更大的利益來誘惑這些準聖,卻是在關鍵時刻起了奇效。

他接連舍棄的三件物品,居然真的支開了五大準聖,令這五人心甘情願進入到空間亂流。以千層虛空空間亂流的混亂,空間節點的變幻難尋,這五人想要從亂流之內返回外界,最少也得十天半月了。

無數聖山仙修昏迷,五大礙事的準聖被支走,如今的聖山,隻剩五名法力空虛的仙帝坐鎮,可能阻擋他救走屠皇的步伐!

“不可能!你最後朝空間亂流丟出了何物!為何能令明佛等人再無猶豫,直接衝入空間亂流爭奪此物!置我聖山安危於不顧!”

雷雲國等碩果僅存的五名仙帝,緊張至極地看著寧凡。

這五帝,是聖山最後的守備力量。

這五帝,早已因為抵擋天劫,法力損耗殆盡,一身戰力十不餘一二。五人合力,甚至還不如單一一個全盛狀態的雷雲國厲害。

精疲力竭之下,他們無力阻止寧凡帶走屠皇,更沒有把握,抗衡寧凡身側的葬月仙妃!

這是上古鼎鼎大名的葬月仙妃,是力壓常態光明佛的存在。便是五名仙帝全盛,最多也就能和葬月拚個勉強不敗,此刻虛弱之下,則完全不是葬月的對手,一個不慎,死葬月手裏都有可能!

明佛安敢如此!

居然枉顧聖山安危,跑去空間亂流尋寶!

居然隻留他們這五名虛弱仙帝留守聖山!

聖山存亡,明佛已經完全不在乎了嗎!

等明佛十天半個月後再回來,絕對隻能看到聖山之上的一片廢墟!

究竟是什麼樣的巨大利益,才能讓明佛痛下決心,枉顧整個聖山的安危,進入空間亂流浪費時間!

雷雲國等人不知,寧凡第三回拋入空間亂流的木盒,其實是一個空盒子,沒有盛放任何東西,隻抽取了一絲滅神盾的開天氣息,封入盒中。

寧凡第一回舍棄古國二陣,第二回舍棄極陽水,真真假假之間,都是為了讓此地準聖心亂,讓這些人深信他會為了救走屠皇,舍棄任何重寶。

寧凡種在第三個空盒子的封印更是十分巧妙,能讓眾準聖稍稍察覺到開天之器的氣息,卻又無法準確探查具體。

虛虛實實間,這盒子可能裝有開天之器,也可能,並沒有…但就算隻有一絲開天之器的可能,也絕對比什麼極陽水、劍祖至情更加貴重了。

準聖一般也隻有先天中品法寶;第三步聖人,用的也不過是上品、極品先天法寶;開天之器是傳說中的至寶,基本都是第四步仙皇才能使用,便是聖山,都極少有人擁有。

且滅神盾的開天氣息,還屬於開天之中極為強大的那種,怕是仙皇都沒有幾人擁有的,讓光明佛等人怦然動心。

明明知道第三個盒子百分之九十九是個空盒子,這些準聖還是為了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不顧一切衝入空間亂流的。

就算賭錯,他們至少還能獲得和劍祖至情等價的一整瓶極陽水。

若賭對,則仗著開天之器,他們絕對有望成聖,甚至朝著傳說中的第四步衝擊…

穩賺不虧的生意,更有可能一舉登上修真,眾準聖自然也就不會再猶豫了。就算明知道寧凡想拿重寶誘惑他們困入空間亂流,是陽謀,他們也無法抵擋這種誘惑…他們不得不承認,寧凡的誘惑分量很足,甚至超過了劍祖至情的誘惑,令他們真正動了心。

拿重寶利誘眾準聖進入空間亂流,困入其中,是如今的寧凡,能想到的最有效、成算最大的對付準聖方法。

如今的他,沒有正麵戰勝準聖的手段,完全不是準聖對手,更何況對手有五名準聖。便是水淹一界,也淹不死這些準聖的。

正麵廝殺,寧凡無法得手。

但若是算計人心,利誘這些準聖,則擁有諸多重寶的寧凡,還是有不小的機會得手的。

“我最後丟出了何物,爾等不必知曉。你是叫雷雲國是吧,你身後的兩名七劫仙帝,是雷家二祖、三祖是吧。當日你雷音一脈在琉璃城算計於我,今日便一道將因果還了吧。暖兒,之前葬月教給你很多對付雷音一脈的方法對吧,我這便打開一道玄陰界裂縫,你跨界幫助葬月,對付雷音三帝,能就地格殺,絕不放其逃脫!”後麵的話,卻是寧凡在跨界傳音。

“夫君放心!葬月姐姐可是傳了我很多手段呢,專克雷音一脈,為了今日,暖兒早已籌備多時。再加上烏先生的黑運暗算,今日絕不讓雷音仙帝走掉!”是歐陽暖在玄陰界內的回答。

見歐陽暖準備充分,寧凡心頭一鬆,繼而一個眼神示意,葬月頓時領命,踩著月華匹練,攻向了五名虛弱仙帝,咯咯嬌笑中,將雷雲國等人打得吐血倒飛。

寧凡則趁機,衝向了屠皇所在殛刑架,在屠皇恍如夢中的呆滯中,將其救下。

“你居然…一個人幹翻了整個聖山…很好!我喜歡!”屠皇看怪物一般看著寧凡,越看…越滿意!

她的小蝴蝶,果然厲害地可怕…

“我早就說過,要不了多久就能將你救下,是你自己不信。”寧凡壓下體內虛弱,笑道。

此行目的,已經達成。為了達成這一目的,寧凡幾乎用光了何家掠奪來的恢複類九轉丹藥,更失去了六成左右的極陽水!

接下來,該向半毀狀態的聖山,討回代價了!

寧凡:“囚禁許久,身體如何?”

屠皇:“能跑能跳!”

寧凡:“有興趣跟我一起去尋雷音一脈的晦氣麼?”

屠皇:“手早就癢了!被人耍猴一樣綁著給人觀賞,正想找個地方瀉火,嗬嗬,就拿雷音一脈開刀吧!”

嗤!

才剛剛被救下的屠皇,甚至懶得服丹療傷,直接拖著重傷的軀體,和寧凡一道,加入到葬月的隊伍中,對窮途末路的雷音仙帝展開追殺…

苦戰至此,終於看到曙光,有什麼理由不擴大戰果呢?

一日後,一則震撼人心的消息,通過無數方式,傳遍整個大卑草原,更傳至三焰!

血武主人行刑之日,有外修寧凡,劫刑場,攻聖山,此人,正是近日魔名滔天的鬼麵修!

因聖山陵墓的守衛幻術【萬誦一朽】存在,聖山並未被這名外修完全摧毀,但整個聖山的死傷,卻是不可估量的慘重!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5 19:44:34

第1083章 若落幕是他..

古怪的是,這一戰聖山具體損失多少,沒有人清楚,因為沒有聖山修士澄清此事。

更古怪的是,寧凡在聖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居然沒有任何一個聖山仙帝對寧凡展開追殺,而是一反常態,緊閉陵墓墓門,並將原本能夠現世四十九年的聖山,提前隱藏回了無盡虛空之中。

前往聖山觀看屠皇行刑的草原修士,目前為止一個都沒有回來,有的死在了聖山,有的和聖山一同隱去…

世人對於聖山一戰的情報,大多都是靠著推演之術獲得,情報很難做到精確。隻有少數仙尊仙王,親臨聖山所在的三十三天穹頂,赴聖山舊址探查虛實,卻無法找到聖山的存在,最終確認聖山已經隱藏回無盡虛空。

聖山所在的位置,空無一物,隻有混亂的天地道則,古魔魔氣遮天,暗示著之前此地發生過何等大戰。

消息傳出後,整個極丹聖域陷入地震!草原之上,無數部落修士驚不自抑!

“聖山之上究竟發生了什麼!”這是所有人的疑問。

有仙尊仙王搜集了天地間殘留的大戰之影,以複原之術,將局部聖山大戰重現!

於是,人們看到寧凡號令天劫、雷轟整個聖山!

看到寧凡救走了屠皇!

看到寧凡帶著屠皇、葬月仙妃,對聖山最後五帝窮追猛打!

看到雷雲國、石人帝兩位八劫仙帝,畏懼寧凡如虎豹,不惜發動了聖山陵墓的萬誦一朽幻術,以求逃脫!

他們看到無數聖山仙修被萬誦一朽接引回聖山陵墓,於昏迷中幸免一死;也看到雷音三名仙帝被葬月仙妃神秘手段困住,無法逃脫,絕望怒罵,最終被寧凡生擒了元神,拿去煉成元神丹丸,手段狠辣之極!

他們看到了聖山狼狽逃離,隱回無盡虛空!

他們看到了寧凡撕開一層層虛空,試圖找出聖山隱藏在哪一處虛空,可惜虛空茫茫,最終也無法找出,隻得無奈離去!

他們沒有看到大卑至尊的一幕幕,因此界天地幻術不容,故而不知。

但就算如此,他們也對所看到的聖山大戰驚得說不出話!

“鬼麵修,居然是那外修,是寧凡!他一個人便打爆了整個聖山,令聖山躲回無盡虛空,不敢冒頭!”有畏懼寧凡滔天魔威者,渾身發抖。

“不可能!我絕不信聖山會敗於一介外修之手,那可是聖山,那可是聖山…”有視聖山為榮耀的草原修士,聽聞三十三天狼藉一片,聖地無蹤,頓時痛哭失聲,好似失去信仰,失去了歸宿。

“不好!那鬼麵修將聖山打回了無盡虛空,他若再在大卑草原橫行,誰能阻擋!誰能壓他!”也有人開始擔驚受怕。

“還有樓陀大帝!我們還有樓陀大帝!”

“但就算是樓陀大帝,也擋不住鬼麵修的!鬼麵修身邊,有上古活到今日的葬月仙妃,還救出了凶名蓋世的血武主人,沒看到連聖山諸帝都被他們幾個打怕了嗎!單憑樓陀大帝一人,根本護不住我等!”

“傳聞那鬼麵修酷愛劫掠,若他前來劫掠我等部落,我等…隻管舍財保命便是…哎…”

“若是舍財就能保命,也不錯啊,但就怕最終還是會被鬼麵修所殺,整個草原都將血流成河…”

“聖山完了…”

“大卑完了…”

“我們完了…”

無數悲觀論調在草原之上傳開,連天空都感應到這等氣氛,不再是萬裏晴空,而是整日整日的陰雲籠罩,如雨欲來。

聖山大戰後,寧凡沒有去劫掠草原上的小勢力,如今的他,便是仙尊仙王勢力也看不上眼,唯有仙帝勢力,才能令他動心。

可惜聖山躲入無盡虛空,草原之上中州五帝的勢力,早已被他劫掠其四,隻有樓陀未動。而樓陀,也早已付出了代價,償還了因果,寧凡便也懶得再去尋樓陀的晦氣。

這一戰,葬月強撐著肉身的不適,先戰光明佛,後戰雷雲國等強者,反噬極大,戰後立刻回到玄陰界閉關療傷。

這一戰,黑魔負責和極丹聖域的天道魂聯手,釋放天劫,響應寧凡。她非此界天道魂,縱然成年後可以反掌一定區域的天道,消耗卻是巨大,戰後,同樣不得不在玄陰界閉關休養。

這一戰,歐陽暖使用了葬月傳授的諸多手段,在緊要關頭成功攔截雷音三帝的逃脫,反噬不小,戰後同樣閉關療傷。

就連烏老八,都因為在大戰關鍵時刻拿黑運直接攻擊雷音仙帝,有了反噬…

寧凡攻打聖山,看似戰績煊赫,卻也付出了不菲的代價,如數目驚人的九轉丹藥,又如六成數量的極陽水。

戰果卻沒有預期之中多。

他本以為能趁著五大至尊被支開,將聖山二十三帝、十二脈底蘊一鍋端,幹一票大的,卻不料到了緊要關頭,居然被萬誦一朽的守陵幻術攻擊,被聖山諸帝跑掉了…

守陵幻術,萬誦一朽…

那是南藥聖遺留在聖山陵墓的最強幻術,有著聖人殺戮之威!當雷雲國等人釋放出這等幻術後,寧凡、葬月皆被幻術重創,幸而屠皇是一名掌幻仙帝,為二人擋下了大半幻術,護住二人。

那幻術玄奧難明,將所有昏倒在聖山之上的仙帝、仙修,接引回陵墓之內,並未給寧凡對這些昏迷者出手的機會,無形之中,縮小了戰果。

石人帝及另外一名七劫仙帝,也趁著萬誦一朽的幻術發動,逃回陵墓,緊閉墓門,不放寧凡進入。

雷雲國等雷音三帝本來也打算逃回陵墓,卻被歐陽暖以秘術困住,那是葬月所授、專困雷音之修的手段…

最終,石人帝帶著聖山仙修的幸存者,隨整個聖山,隱藏回無盡虛空。

雷雲國等三個倒黴蛋,則被單獨留在三十三天穹頂,繼續被寧凡等人窮追猛打,最終落敗被擒,寧死也不為奴,被寧凡隨手煉成了一堆萬靈血。

仙帝,果然是無法輕易為奴的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陰羅煞等東天修士居然也被接引進了陵墓內部,逃過了一劫。否則,寧凡倒不介意順手幹掉暗族來人的。

滅殺雷雲國等雷音三帝以後,寧凡也嚐試在聖山舊址之上撕開虛空,欲從無盡虛空中找出聖山逃去了哪裏。可惜虛空茫茫,他連聖山逃入哪一層虛空都不清楚,自然是找不到的…

一場大戰,他除了救下屠皇,居然沒有收獲太多戰利品,這可不符合寧凡的風格。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戰利品,那些被聖山救走的人讓寧凡無可奈何,但沒跑掉的雷雲國等人,還是貢獻給了寧凡三個儲物袋的。

又有四件先天法寶入手!

【五雷轟滅罩】,這是雷家三祖雷曹的本命之寶。

【獄雷繩】,這是雷家二祖雷京的捆人利器。

【神雷鏡】,這是雷雲國的法寶,屬於先天下品中較為厲害的一寶。

還有一件…【太古雷鼎】!

這是南藥聖生平九鼎排名第一之物!

這是雷雲國逃生之前,也要從刑場拚命帶走的雷音一脈重寶!

這是先天中品法寶!

因為雷雲國逃脫失敗,此寶自然入了寧凡腰包。

細細數來,他雖說遠遠未入仙帝一級,但所擁有的先天法寶,已完全不是等閑仙帝可比了。

玄陰界自帶兩件先天法寶日月碑、星辰碑,這是曾經的寧凡,修為不足以使用的法寶。這二碑若分開,皆是先天下品,但若是雙碑合一,威能絕對能達到先天中品,甚至更高。寧凡修為見漲,貌似已經足夠使用日月星辰碑了,但卻有什麼法門未通,暫時無法使用。待有時間,他會研究研究,如何使用這二碑。

除此之外,他還有聚靈門,五行瓶,搜寶羅盤,烏仙雲,煉神鼎,五毒幡,洗仙鬥,風火蒲扇,迦羅帝降魔珠,黑山熊祖袈裟,五雷轟滅罩,獄雷繩,神雷鏡…這些是先天下品。

炎月古境,東海編鍾,燃雷香爐…這些是祭器一類的先天之物,寧凡送給了黑魔、準帝傀儡、雀古。

水淹一界瓶,太古雷鼎…這二寶,是先天中品,有毀天滅地之威。

單論法寶數量,寧凡比之準聖也不會遜色。

且他還有古國滅神盾這等開天之器…

天地之間,寧凡駕著黑雲一路前行,負手而立,微微出神。

屠皇盤坐在烏仙雲上,服丹療傷,對駕雲飛行的寧凡歎道,

“你不該將開天之器的氣息,泄露給那些準聖的。你不知,這種等級的東西,對於那些活著的傳說,有著何等誘惑力…或許你並沒有真正的開天之器,或許你隻是不知從何處弄到了一絲開天氣息,可那些準聖不會管你是否真有此物。若他們進入空間亂流,最終找到的隻是一個空盒,多半會回過頭來重新算計你,謀求你身上可能擁有的開天之器…”

事情的始末,她已經從寧凡口中知悉。對於寧凡的未來,十分擔憂。

她,沒有聽寧凡的話,進入玄陰界療傷。

她,想要呆在寧凡身邊療傷,想多看看寧凡駕雲時的背影。

“…”寧凡沒有解釋,隻是微笑搖頭。

他根本不在乎泄露開天氣息,會引來何等麻煩。

若不泄露開天氣息,怎可能令那幾個城府極深的老東西最終決定舍棄算計屠皇,跑去空間亂流。

若非為了開天氣息,光明佛怎可能連聖山存亡都不管,直接撇下聖山跑去尋寶…

或許此事會給寧凡帶來麻煩,但,他的麻煩還少麼?

此事之後,他在極丹聖域,真正成了全天下的公敵了吧,等那些準聖從空間亂流歸來,絕不可能放過他的。

就算他返回東天,頭上也仍舊壓著暗族這座大山,仍舊是東天人人算計的亂古傳人,是天下公敵。

他有那麼多不可戰勝的敵人,他有那麼多需要超越的高山,他的修真路,從一開始,就充滿了危險與挑戰。

若是懼了,這道,不修也罷!

若敵人算計他,他十倍百倍報複便是!

敵人狡詐,他比敵人狡詐十倍百倍便是!

敵人狠辣,他比敵人狠辣十倍百倍便是!

敵人強硬,他比敵人強硬十倍百倍便是!

他的道,從來都是剛強的,以剛克剛,寧可折斷,也不屈服!

如此,才能讓別人怕他,而不是…他怕別人!

“幸好,若你離開極丹聖域,他們的手,便再也伸不到你的麵前了。縱然想算計你,也鞭長莫及。你有沒有聽說,這一次極丹聖域開啟,是最後一次。”

“聽說過,貌似是因為作為極丹聖域入口通道的界獸巨屍,即將毀滅。”寧凡答道。

“界獸通道,隻是一個原因,最重要的原因,其實是此界聖人意誌好似生物般生長,日益龐大,已超出了大卑至尊的壓製。你可知,我大卑始祖南藥聖,是如何隕落的?”

“願聞其詳。”

“南藥聖是被大卑至尊排名第一的白骨夫人重創後,療傷之際,被善屍惡屍偷襲而亡…”

“哦。”

寧凡淡淡答道,他對於南藥聖是如何死掉的,其實並不關心。不過若屠皇願意給他講故事,他也願意當個消遣聽聽。

“南藥聖是被藥師佛、焰祖背叛而死,死而有怨,故而遺念化為聖山,生前亦有布局,竟使得其死後,整個極丹聖域被聖人意誌籠罩,成了囚籠,是對善屍惡屍背叛的懲罰。囚禁的,是我大卑族本土修士,本土修士想要違背聖人意誌走出極丹聖域,必須付出巨大代價,且存活在外界,會因為聖人意誌的詛咒,一日日跌落修為。我族曆史上,很少會有本土修士前往外界,便是有事前往,也不會滯留太久,久則修為散盡而亡…說起來,從前光明佛未執掌聖山前,倒是有一些保留了自我意識的丹魔、屍魔逃去外界,但後來光明佛對於此事有了嚴令,便再沒有任何非修士物種離去了。”

“哦。”

“這其實都隻是界獸通道未崩潰的情況,才給了本土修士短暫滯留外界的可能。若是界獸通道毀,便是短暫滯留也無法辦到了。界獸通道存在的另一個意義,是削弱南藥聖的聖人意誌影響,使前往外界的本土修士修為跌落減緩。界獸通道毀去後,且不說極丹聖域與外界會變得無路可通,便是那些大卑至尊以不知名的通道跑去外界找你,也會因為聖人意誌的成倍詛咒,付出跌落境界、重創元神的慘痛代價,便是直接被再無削弱的聖人意誌直接抹殺,都有少許可能。所以,你離開後,我族準聖不敢去外界找你的。但那個名為百足的鬥篷準聖,就不一定了。他可以在外界自由活動,若盯上你,你切記,要小心…”

“哦。”

“你在沒在聽?”屠皇皺眉。

“哦。”

“故意的?”

“嗯。”寧凡笑道。

屠皇氣笑了,她這裏在替寧凡擔心不已,寧凡居然還有心思和她說笑!

這小子,以為劫了聖山刑場是好玩的!

以為那些大卑準聖不會報複?

“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日後的處境嗎!”

“我倒是更擔心你的處境。”寧凡收了笑容,微微一歎。

他來極丹聖域的目的已經全部達成,也將屠皇救了出來,若他願,此時此刻便可通過空間節點離開極丹聖域。

但寧凡很擔心,若他離開以後,屠皇會如何?

那些準聖會不會尋找借口,將屠皇捉上聖山,拿來行刑?

而根據屠皇的說法,本土修士到了外界,會有聖人意誌詛咒。屠皇,不能和他一起前往外界麼,逃離此地亦會死…

“為什麼我非得跟你一起走?我還想留在這裏,給我那些死掉的手下報仇呢。哼,聖山那群禿驢,抓了我,還殺了我的手下,此事不可能就這麼算了!你自己離去便可,我要留在這裏跟聖山禿驢們繼續幹架!”屠皇唇角勾起一抹狠笑,她和寧凡一樣,其實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

“其實你的手下魂魄還在…我是扶離,以靈輪收斂了他們的魂,若有一日,我能力足夠,會給他們重生一次的機會。關於這一點,你也不必太過傷心。”

“若如此,我倒是解了一個心結。不過即便還是會向聖山禿驢們報仇的,你,阻止不了我。”

“阻止不了是麼…還是說,你故意這麼說,隻是想讓我走得安心些?不讓我為你擔心?”寧凡背影沉默。

“…”屠皇亦沉默。

二人之間,似乎真的沒有男女之情這類東西。

但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羈絆,使得寧凡會為屠皇的未來擔憂,使得屠皇會為了寧凡的未來操心。

近乎主仆,間於親情,有別於風月。

“對了,那些準聖算計你,貌似是圖謀你體內的【劍祖至情】…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

“鬼知道是什麼玩意。”屠皇唯一完好的右眼,沒好氣地白了寧凡一眼,一提這個她就來火。

她何等心智,在聖山準聖齊聚的一刻,便知道,自己怕是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這些準聖算計成了篩子。

豈能有什麼好心情!

所謂的行刑,其實隻是因緣際會,就算沒有寧凡,這些準聖也會找機會給她安個罪名行刑的!

枉她自以為橫行了一世,卻原來,隻是他人眼中的芻狗!

“你說,若我設法弄掉你體內的劍祖至情,那些準聖是否就不會多次一舉算計你了?畢竟若是無利可圖,準聖級存在可是懶得隨便沾染因果的。”寧凡忽然想到了什麼,目光微微一亮。

“好想法,那麼問題來了,劍祖至情是什麼,我們要怎麼把它弄出去?”屠皇無所謂地問道,似乎對剝離劍祖至情並不關心。

光明佛圖謀她體內劍祖至情的方法,似乎是直接剝離她的修為。且不是普通的剝離,而是以雷剝離。更要求在剝離之時,引起她的情緒波動,否則堂堂光明佛,也不會特意布局,引她那些手下前來送死了,無非就是想令她情緒生出波瀾…

“如果非要廢掉你的修為,才能讓你避開準聖們的算計,你願意嗎?”寧凡皺眉問道。

“不願意!沒有修為的人生,和鹹魚有什麼分別,我倒更願意帶著修為,轟轟烈烈和那些準聖拚個你死我活。”屠皇果斷搖頭。

“你說,會不會還有其他辦法剝離劍祖至情…”

寧凡目光幽深,他想起了屍骨山遇見的劍祖屍骨,他想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對屠皇感覺特別。

因為屠皇擁有劍祖至情。

因為屠皇雖是幻術人偶,卻如同是劍祖的幻術分身一般無二的存在,於他而言,是特別的。

此刻和他交談的,是劍祖的情。

此刻令他內心安寧的,也是劍祖的情。

千絲萬縷的因果,其實都隻是他和劍祖之間的羈絆,僅此而已。

劍祖已死,但屠皇因為擁有劍祖至情,其存在,卻形同劍祖又一世的生命。

當他還是一隻靈智低下的蝴蝶時,她,是威震真界的劍祖。

當他轉世成人,一步步在幻夢界內崛起,她,隻剩屍骨,隻剩至情化為幻術人偶。

恍惚間,寧凡想起了劍祖屍骨灰飛煙滅前,對他說的話。

【你找不到我,我遇不見你…若兩線相交,則一世相遇,一生別離;若兩線平行,則生生同行,生生不遇…】

當時,他聽不懂。

現在,有些懂了。

他和劍祖,是平行的兩條線,他們一路同行,從一開始,到最後。

但,最終也無法真正相遇,他死,她生,他生,她死,從一開始,到最後…

“小蝴蝶,你怎麼歎氣了?呃,不知為何,又叫你小蝴蝶了…”屠皇犯了尷尬癌,又開始說胡話了。

“就這麼叫吧,挺好聽的。”

“不了,我還是愛叫你寧凡,這名字挺好聽的。”

“那就叫寧凡,也別小家夥,小東西的亂叫了。”

“那你也別亂叫我前輩、姑娘,不是說了叫我名字就行了嗎?我叫姬青靈,記住了。”

“姬青靈,這名字,很好聽,但這個名字…是真的麼…”

“你說什麼?”屠皇一怔。

“欠你的左目,現在還你,你要的過去,都在裏麵了。你的存在,貌似隻是一具幻術人偶,和百花帝之流是相同的存在。我本在猶豫,要不要讓你知道這些事,但或許,你自己早已有所察覺。”

寧凡一歎,將屠皇左目歸還,至此,他欠屠皇的承諾全部還清。

屠皇取下眼罩,以秘法將左目放回,閉上眼,沉默地觀看著寧凡刻在她左目裏的一幕幕過去。

她看到了十蜂至尊製造她的一幕幕…

她沒有看到自己想要尋找的小家夥…

“果然,我隻是幻術人偶,而我要找的小家夥,也不是這點過去就能看清的呢。黃泉海底,沒有我要找的答案…”許久,屠皇輕輕舒了一口氣,無所謂地一笑。

幻術人偶的事情,她早就有所猜測,故而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雖然遺憾沒有從過去裏看到想要等待的人…但或許,寧凡就是她要等待的小家夥,根本不必再找。她,有這種感覺。

未來,會如何?

在困入空間亂流的準聖返回前,大概不會有什麼變故,但等到那些人返回,她的處境,大概會很糟糕吧。

但再糟糕,也不能比她此時此刻的體內異變更糟糕了…

“謝謝你,小蝴蝶。不是謝你救我,而是謝你與我重逢,以這種身份,這種模樣。”

屠皇內心默默道。

她不明白自己的心聲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她感到很開心,比第一次結成金丹更開心,比第一次化出元神更開心…就這樣,在寧凡身後坐著,看雲彩從腳下飛過,看寧凡白衣黑發隨風而動,看他背影沉默如山,已足夠。

就算此刻死去,她也無憾了。

在寧凡看不到的背後,屠皇悄悄以手捂住胸口,忍著心髒碎裂般的痛楚,一次次吞咽下喉間甜血,強壓下體內漸漸生出的死氣。

她,快要死了。

用死形容其實不準確,因為她並不是什麼真實存在的活人,她的存在,早該在無數年前夭折於母胎。她也不是那個女嬰,她隻是一個幻術人偶,是那女嬰的替代品。

她本以為,被寧凡救走,她便可以安全,但其實不是。

離開刑場的瞬間,她的軀體忽然毫無征兆地,開始衰歇,開始枯萎!

若她是活人,若她是真正的仙帝,她的仙壽應當無涯才對,並不會有此突然衰竭的異變出現。

但她不是。

她隻是一個幻術人偶。

她的修為,是假的。

她的長生不死,是假的。

製造她的十蜂至尊,給她安排了多少壽命,她便能活多久,無法更改。

離開刑場之時,她驚覺,自己體內的幻術壽命,竟已所剩無多!

就好似無數年前,十蜂至尊製造她時,便算計好了一切,精確推演了所有時間!

十蜂算到了她的行刑,算到了寧凡救她離開刑場的準確時間!

並給了她足以支撐到寧凡救走的壽命。

此刻被寧凡救走,同時,她的幻術壽命到了尾聲…

她是十蜂的幻術,沒有人可以幹涉這一幻術,沒有人可以替她延命…

除了十蜂本人,這個釋放幻術的始作俑者!

十蜂給她的壽命,精準至極,到此正是終點!

十蜂算計到了一切,甚至算計到了寧凡有辦法支開準聖救走她,於她尚未被造出的無數年之前!

她明白了!

十蜂和其他準聖是不同的!

寧凡一連串的陽謀,或許擺脫了光明佛等人的算計,但,還在十蜂的局中,沒有走出!

是了,是了…

十蜂至尊和光明佛等人的目的,本來就是不同的!

她是十蜂至尊造出來的,想必是在那時,就被十蜂至尊在其體內放入了劍祖至情。

十蜂至尊早擁有劍祖至情了,她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再剝離一次,再算計一次。可以肯定的是,她此次來到聖山,所圖謀的東西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並非是劍祖至情。

對十蜂至尊而言,劍祖至情可能隻是一個餌,一個…釣寧凡入局的餌!

“十蜂圖謀的…是寧凡!”屠皇為自己的猜測感到震驚,麵色卻不顯露半分,不想讓寧凡知道這件事。

若她猜測為真,則此時此刻,寧凡仍然不安全。

十蜂想要幹什麼!

為何隻給她恰到好處的幻術壽命?

是想讓寧凡發現她的瀕死,想讓寧凡帶她上門,求十蜂延命嗎?

是想借由此事,脅迫寧凡達成什麼目的嗎!

“以寧凡的個性,知道我是幻術人偶都願意來救我,多半也願意為了替我延命,去找十蜂至尊的,從而一步步跌入十蜂的算計…這,是十蜂的陽謀!掐死了寧凡的個性,想要迫其就範…”

“我可以死,畢竟隻是幻術,但卻不能再連累寧凡落入任何算計了!不能連累…我的小蝴蝶!”

屠皇是掌幻大帝,若她想以幻術遮掩自身的瀕死,則便是寧凡,也不可能看透。

何況屠皇本就傷勢極重,偶爾泄露一絲死氣,也隻會讓寧凡以為是傷勢加重的原因,而不會聯想其他。

聖山之戰,寧凡贏了,勝過了光明佛、死帝、牛鬼、百足。

聖山之戰,寧凡輸了,看似支開了十蜂至尊,卻原來,還在十蜂至尊的精準計算之中。

那是從無數年前就開始的計算,圖謀…定是極大!

屠皇強撐著和寧凡笑談,故作無事地和寧凡瞎扯,以幻術,畫出俏臉上的嫣紅,遮住真實的蒼白。

她不知自己命剩幾何。

不知還能伴小蝴蝶多久。

她好似明白了什麼,又好似仍舊不懂。

她好似重新擁有了生命,重新成了劍祖,又好似,仍舊隻是虛幻。

“你怎麼了,一直嘮嘮叨叨說個不停,想要掩飾什麼?人想要掩飾什麼的時候,都會有所反常的。你的所為,和你的性格可不符。”寧凡皺眉道。

以竊言術卻看,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以萬物溝通去問,也問不出任何情報。

總覺得屠皇有事瞞著他,但他畢竟與屠皇交情泛泛,似乎沒有資格過問人家的隱瞞。

“反常麼,那我還是閉嘴好了。我們現在去哪裏?”屠皇沒有否認,不屑說謊,卻也沒有將一切道破,長長的眼睛帶著微笑,有著說不出的溫柔,看著寧凡。

“去找一個人。趁著幾個準聖被我誘入空間亂流,我打算在這大卑族,好生放肆一場。”

“找誰?”

“楚烈聖女多蘭。”

“你想順走整個大卑的天道金銀礦儲備?這麼做,光明佛等人歸來後,可是會發瘋的。”

“我不這麼做,他們就會放過我麼?”寧凡笑道。

“說的也是,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之事,若事事忍讓,何不幹脆當一個凡人。人正是因為不願認,不願讓,才會逼自己前進呢。你既然想放肆一場,我便陪你一道放肆吧。”

“你真的不用進入我的玄陰界閉關療傷麼?”寧凡皺眉道。

一身傷勢的屠皇,氣息十分虛弱,居然還想繼續放肆…他說不擔心,是假的。

“我在你背後,一樣可以療傷。如今草原之上除了樓陀,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仙帝的。以你的本領,就算和仙王死鬥,也不會讓我在你身後安然療傷都做不到吧。”

“說的也是。”

寧凡不再反對,任由屠皇呆在烏仙雲上,和他同行。

烏仙雲一路飛過中州草原,每每經曆一些中州城池,都會令此城修士膽寒。

因為那些人知道,是鬼麵修從此地路過,一個不慎,就可能有屠城危險!

唯有當寧凡的烏仙雲呼嘯遠去,這些人才會大鬆一口氣。

琉璃城,陰雲密布,似有雨,卻無法降下。

某一刻,忽有琉璃城居民駭然地發現,在那陰雲密布的空中,多了一朵魔氣滔天的烏雲!

更有無數人,以神念看清了那負手立於烏雲之頂的男子容貌!

霎時間,整個琉璃城雞飛狗跳,因寧凡的強勢到來,陷入混亂!

“鬼鬼鬼麵修!他他他他來了!我們會死,我們會死!”

寧凡微微頭疼。

他屠城滅宗,幹得不少,但所殺皆是因果深重的修士,可從不殺似琉璃城居民這類平凡生活的凡人。

當然,這些琉璃城居民從一出手就具備藥魂,具備少許法力,不能算是凡人。

但在寧凡看來,所謂的凡人,其實指的不是法力,而是是否參與修真廝殺。

很明顯,這些人過得是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和修真廝殺完全無關。

對於這種凡人,他也不想隨便破壞對方的平靜生活。

“諸位安靜些,寧某不是來屠城的!”

寧凡安撫一般的聲音,清晰傳入每一個琉璃城居民的耳,卻根本沒有壓住混亂的跡象。

因為這些居民不信!

在他們眼中,聖山即為神聖,即為信仰,即為榮耀。

毀滅聖山的寧凡,則是異端,是魔鬼,是殺人狂。

以琉璃城居民為數不多的智商,幾乎已經認定寧凡來到琉璃城,是為了殺人宰肉下酒吃…魔鬼嗎,就是這麼恐怖。

發現無法壓住混亂,寧凡微微無語,有一些街道,已因為混亂,引起居民踩踏了,雖然還沒有出現死亡,但傷者確實不少,再這麼下去,他平白無故就得害死不少因果不沾的凡人了…

看著居然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皺眉的寧凡,屠皇笑了。

她的小蝴蝶,果然很有趣,很有趣…這樣的修士,世上可能找出第二個。

“你這樣說,是無法製住混亂的。你應該這麼說…”

屠皇清了清嗓子,而後口技一般,模仿出了寧凡的聲音,對整個琉璃城故作惡狠狠地道,

“奉令琉璃城居民,立刻返回各自家中,不得在街道上亂跑,不得引發任何混亂,不得大聲喧嘩!違令者,男人淩遲碎屍,切片做菜!女人侮辱一百遍,老少不縱!”

嘶!

所有琉璃城居民倒吸冷氣,被‘寧凡’的威脅聲嚇到了。

無人敢再在街上亂跑,都隻敢壓著速度,朝自己家門緩緩回家!

也無人敢引發任何混亂,更無人敢大聲說話,一個個噤若寒蟬,唯恐被‘寧大魔頭’懲罰。

沒聽‘寧凡’說的話嗎。

那是人類能說出的話語嗎!

那是隻有魔鬼才說得出口的話!

男人違令,淩遲切肉做菜!

女人違令,便要被‘寧大魔頭’蹂躪一百遍,且老少不縱!

這‘寧大魔頭’太可怕了,連三歲女娃娃、八十歲老嫗都下得去手,果然是魔鬼!

看著因為屠皇一句胡言亂語,整個琉璃城瞬間安靜。

不僅是琉璃城居民安靜了。

就連一些修為極高的存在,都安靜了。

“我的名聲,被你玩臭了…”寧凡無語。

“你是那種在乎名聲的人?隻要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又如何?道心無愧便是。”屠皇嫣然一笑。

“有道理。”

寧凡搖搖頭,也不跟屠皇深辯,而是收了烏仙雲,將屠皇腰肢一攬,身形一晃,消失無蹤。

刻意隱匿之下,單憑琉璃城此刻駐守的真仙修士,根本無法察覺寧凡去了琉璃城何處。

寧凡悄然降落在了琉璃城內一處名為四十七牢的地方。

這裏,是他和多蘭初來琉璃城時,居住的地方。

幾名和寧凡相熟的侍女,一見寧凡到來,居然不害怕寧凡的魔名,而是喜極而泣。

“魔王大人,請你救救我家小姐吧,她,她被靈宗聖子關了起來,至今不肯放人。”

明明不害怕,但為何開口閉口,要喊寧凡魔王呢…

這是什麼奇葩稱呼!

寧凡沒有和幾個小侍女過多討論稱呼的問題,而是皺了眉頭,問道,“多蘭被靈宗聖子抓走了?”

“不,不是抓走,小姐是受到脅迫,自願和靈宗聖子走的。”

“脅迫?”

寧凡一詫。

他當日參加奪陵第二輪,便好奇多蘭為何不來看他比賽,現在想想,莫非那時候就已經被靈宗的人帶走了?

“你可知靈宗的人為何帶走多蘭?”

“這…”

幾名侍女頓時麵色一紅,而後有些局促地道。

“我等知道的並不詳細,貌似是靈宗的人拿魔王大人來威脅小姐,小姐才自願被帶走的。聽說靈宗聖子修行到了關鍵時刻,正需要一位元陰尚在的聖女幫忙衝擊瓶頸。從前靈宗聖子看不上我家小姐,但這一次,似乎又有了變化,他對於小姐十分上心,正好吃好喝供著小姐,隻待需要之時,正式拿小姐來修煉…”

“為了我?”

寧凡一詫,有些料不到多蘭被帶走的原因,與他有關。

一旁的屠皇,則促狹一笑。

她家的小蝴蝶,貌似女人緣很好呢…看來自己臨終前,不必為這小家夥的終身大事操心了。

真好,真好。

這些鶯鶯燕燕在他身邊,就好像她的笑容,留在他身邊一樣

每一個女子,都是獨一無二的笑,因他綻放。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5 19:44:34

第1084章若蘇醒無她...

琉璃城是中州最大城池,以寺廟林立聞名于世,但其實,琉璃城并不只是寺廟多,秦樓楚館同樣不少。·

城中,有著一條極為繁華的花街,貫穿琉璃城中心區域,并一路穿過兩條人工河,長街兩道,林林總總不下千座花樓、教坊、酒肆、鋪面。

前來花街尋歡作樂的人很多,有男子,亦有女子。

有尋求肉身之欲的,也有人只是來此朝歌夜弦,宴飲聽樂。

若是往日,花街之上的行客,一定是絡繹不絕的;街道兩邊的樓鋪外,一定也處處都是攬客的女子。但今日不同,因為寧凡的到來,整個花街空蕩蕩地,看不到半個人影。

沒有一個女子在街邊攬客。

沒有一間花樓傳出吹彈之聲。

沒有一個閑人來此尋歡作樂。

一間間花樓朱樓緊閉,一間間教坊高門緊鎖,酒肆歇業,商鋪關門,整個花街都是冷清清的樣子,伴著陰沉沉的天氣,說不出的蕭條。

就連琉璃城最大的教坊——秀坊,今日都沒有半個酒客登門,門可羅雀。

秀坊并不是純粹意義上的花樓,其主要盈利項目,來自堪稱天價的靈酒出售、舞姬歌舞。往日來此的客人,大多都只是來飲樂,不過若能付出足夠代價,倒也可以邀請一些不出名的歌姬銷魂一度的。

當然,似那些出了名的歌姬,一般都不會接客。至于秀坊的頭牌人物阿馮,則更是連陪客人飲酒都不必,便是終日輕紗遮面,也無人問責。甚至于,作為頭牌的她有著極大的自由,想來領舞便領,想休息的話,也可十天半月下落不明。

所謂的秀坊頭牌阿馮,其實就是十蜂至尊,但此事,基本無人知曉,除了極丹圣域屈指可數的幾人。

秀坊是普通大卑人不敢造次的地方,與十蜂至尊的身份其實無關,而是因為秀坊的背后,站著圣山十二脈的靈宗一脈,罕有人惹得起這等勢力。

靈宗一脈在圣山的地位,與何家在三焰的地位十分相似,算不上最強仙帝勢力,卻因為煉丹術高人一等,排位比較靠前。

各圣山派系在草原上都有俗世產業,靈宗一脈的產業之一,便是秀坊。琉璃城秀坊的幕后主人,則是靈宗一脈圣子。

靈宗圣子,骨齡八百萬,卻修出了九轉金品藥魂,無論出身,還是資質,都可列入圣山天驕之列。更被一些仙帝認定,能在三千萬年內突破帝品藥魂,成為一個九轉帝品煉丹師。往日便是仙帝遇上此人,也會多少客氣兩聲,呼一句小友,足見看重。

他的地盤,自然不是琉璃城居民敢胡亂造次的地方。

每一回圣山陵墓開啟,圣山守陵人便可結束為期千年的閉關苦修,從中走出。這時候,靈宗圣子便會走出陵墓,來琉璃城秀坊采補各種稀有藥魂的鼎爐。

于他而言,秀坊的存在意義并不是為了盈利,而是為了私人性質的享樂。

這一屆奪陵戰,靈宗圣子沒有參加,他正在藥魂修煉的一個重要關頭,成則通往帝品藥魂的路一片坦途,所需只剩時間積累,極為重視。

秀坊最深處,是一片沐浴在金色佛光中的禁地深院,與外界隔絕,聽不到外界任何響動,在其內修煉,不會被任何外界事物打擾。

早在奪陵第二輪開始前,靈宗圣子便來到秀坊,在禁地深院閉門不出,日日都在忙于采補女子。因為有著龐大禁制存在,若靈宗圣子不主動從禁地之中走出,任何人都無法進入,更無法向他傳訊打擾他修煉的。

禁地內,建著成百上千間黃金打造的囚屋,有些住了女子,有些則空著。

住在此地的女子,有些還是完璧之身,有些已被靈宗圣子采摘過,也有些,已經被玩壞,變得癡癡傻傻…

那些女子,有些是他從小養大的奴;有些是他花重金從其他大卑強者手中買來的鼎爐;也有些,是他巧取豪奪,直接強占而來的女子,對這種女子,他更是索取無度;更有些,是某些大卑修士為了攀附靈宗一脈,獻妻獻女,獻給他的,對此事,他早習以為常,甚至會邀請獻女之人,一同享用被獻上的女人…

第九百七十三間囚屋,住的是多蘭。

屋內裝修,以黃金為主,桌椅皆是黃金打造,所謂的金屋藏嬌,也不過如此了。多蘭穿一身照夜紅獅錦的喜慶嫁衣,目光空洞茫然,半依在踏上,如此無日無夜的囚禁生活,她已過了數月,如同一個等待死亡的金絲雀。

囚屋上有禁制,她走不出,外人走不進,唯獨靈宗圣子可來去自如。

偶爾,會從遠處的囚屋傳來靈宗圣子的高亢的調笑聲、女子的哭喊聲、喘息聲…她知道,那是靈宗圣子在此地修煉,在此地享受一具又一具的鼎爐,采補煉化。

此刻,她還是完璧身。但這完璧,卻不知還能保留多久…

她神情怔忡,不知在發什么呆,偶爾會喃喃自語,自語的,赫然竟是‘前輩’二字…

她口中的前輩,是寧凡。

她是在寧凡奪陵第二輪的前夕,被靈宗圣子關入此地的,對外界之后發生的事情,絲毫不知。對寧凡的認知,還停留在奪陵第二輪開始之前。

當時,她很想前往現場,給寧凡加油,可她辦不到。

后來,她更想代表楚烈一脈,去參加奪陵第三輪,但已經沒有機會了。

她不算是被強搶而來,有一半,是她自愿走入靈宗圣子的囚屋,一半,是脅迫。一旦拘禁,便永遠無法走出,這是她自己定下的決定。

早在多蘭隨寧凡來琉璃城的第一天,便聽說族人遇到了麻煩,那麻煩,來源于靈宗圣子。

麻煩具體是什么,她沒有和寧凡細講,更不想將寧凡卷入此事,因為她知道,寧凡身為外修,身份十分敏感,此事有靈宗一脈參與,若寧凡卷入,一個不慎便可能有殺身之禍…

事實上,族人的麻煩,確實不是什么大麻煩,以她的本事,不計代價之下,倒也勉強擺平了。

事情擺平后,她本想直接前往大光明寺的廣場,看看能否趕去給正在參加奪陵戰的寧凡加油助威,可惜的是,她走不掉了。

靈宗圣子用一個條件,囚禁了她…

無聲的眼淚,從多蘭眼角滑落。

她曾為了振興楚烈一脈,忍受無數算計,瞞天過海,活到至今,卻為了保住寧凡,道出了身上最大的秘密。

那便是…圣**氣尚在的事實,且其陰氣之龐大,比其他所有圣女的總和還要多,當真匪夷所思!

在她體內,有著足以支撐她一路修煉到仙帝境界的陰氣,那是父親臨死前,留給她的一切,那是她振興楚烈一脈的全部希望…

那是她初遇寧凡時,寧可死,也不愿被寧凡采補的東西。

但如今,她卻為了保護寧凡,主動將陰氣的事情告訴給了靈宗圣子,并以此,和靈宗圣子討價還價…

而后,雙方立下約定。

曾經被靈宗圣子私毀婚約的她,將要再一次,嫁給靈宗圣子。沒有盛大婚禮,沒有儀式,沒有賓朋親友,沒有祝福,有的,只是走不出的囚屋,與遙遠處不間斷的女子痛吟聲、喘息聲…

靈宗有多可怕,多蘭深知,那是擁有仙帝坐鎮的勢力,且不是中州五帝勢力可比,而是實打實的圣山勢力,牽一發,動全身!

莫看圣山十二脈彼此勢同水火,但若是有外修招惹任何一脈,絕對會被十二脈聯手打壓!

這是她不讓寧凡卷入此事的最主要原因,一個不慎,寧凡要面對的,是圣山無數仙帝的圍攻,在多蘭看來,這是必死無疑的事情…

所以,當靈宗圣子威脅說要殺死寧凡時,多蘭有了恐懼,有了妥協,有了這場交易…

“…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前輩應該早就參加完奪陵第二輪了吧,以前輩的本事,拿到前三絕對沒有問題的,如此一來,他便能得償所愿了。”

“前輩是外修,來圣域是有特殊目的,若一切順利,現在的他,應該已經達成目的,離開圣域了吧…”

“我囑咐過族人,此事不可告訴前輩,畢竟以他的實力,卷入此事也是徒勞,那些族人,不會違背我的命令,亂說此事的…”

“靈宗圣子本就是我的未婚夫,雖說婚約一度廢止,但…我嫁他,本就是理所當然,和前輩無關,此事也不會連累前輩沾染因果…”

“時至今日,我似乎,有些明白爹的心情了。我曾恨過爹,恨他觸犯大卑戒律,恨他做事不考慮后果。血洗百花峰,雷屠三焰,劍指光明佛…恨他造了太多殺孽,恨他早死,恨他留我一人孤苦無依,恨他牽連無數族人淪為琉璃城囚徒…當時我不懂爹的心情,不懂他歸墟前,念起娘親名字時的悲哀…現在的我,似乎能懂一些了。這世上,總有什么人,能讓你舍棄一切信仰,甚至舍棄自己…”

“…對了,我還欠前輩一株先天補魂靈藥,沒有給他。此物我留在圣山陵墓內,若無我去取,他是無法進入圣山陵墓、拿到此物的…我更答應前輩不會亂跑,若我爽約,前輩會不會怪我。”

多蘭擦盡了淚痕,幽幽一嘆,少女心思在心中翻飛。

明明人生已經快要全毀,明明已經成了靈宗圣子的玩物之意,她所顧念的居然全不是自己的絕境,反而是與寧凡立下的些許約定…

一想到寧凡找不到她,會以為她逃跑、欺騙、背叛,她便感到憂愁,卻也無法再與寧凡有任何聯系了,更沒有機會解釋了。

算了,就這樣吧…

前輩只當她是一個鎖魂奴,僅此而已…

“前輩,謝謝你,百花峰上,你帶我去祭拜娘親的墓,那是自爹死后,我最快樂的一次…謝謝…”

多蘭有些乏了,想要稍稍入睡,不再聽窗外遙遙傳來的喘息聲、嬌吟聲。

但忽然,她感到鬢絲被風吹動,有了沁涼感覺。

是窗子沒關嚴實,風吹進來了嗎?不,不可能的,囚屋布滿禁制,居然會有風…

睜開眼,多蘭美目有了不可思議,嘴巴圓張,吃驚得說不出話。

囚屋布滿禁制的窗,不知何時,被人破開了!

窗下,伴著窗外照耀進來的金色禁制佛光,一個白衣飄然的人影,準確無誤落在她的眼中。

居然是…寧凡!

她是出現幻覺了嗎!

若不是幻覺…窗下為何會站著前輩!

“聽你的族人說,你,關在此地。此事似乎與我有關?”寧凡皺眉問道。

“不,不是的,是誰多嘴告訴前輩的,此事和前輩沒有關系,其實是我…”多蘭正欲解釋一二,卻忽然有種被寧凡看穿一切的感覺。

這一刻,寧凡竊言術展開,從多蘭內心看到了諸多事實。

一瞬間,便了解到多蘭舍身囚禁于此的全部始末!

寧凡原本緊皺的眉頭松開,轉而化作復雜嘆息之色。

多蘭則苦笑,她怎么忘了前輩是懂得讀心術的,看穿她的內心,不要太輕松,她根本不可能跟前輩撒謊…

好吧,那就不撒謊了…

為什么要撒謊!

為什么喜歡的人近在咫尺,卻不敢承認!

多蘭咬了咬唇,她要告訴寧凡,她就是喜歡他,她從榻上沖出,她一路朝寧凡懷中跑了過來,她想要鉆入寧凡的懷抱,想要將這些日子的絕望,告訴寧凡!

但卻在半路,忽得發現寧凡不是一人來此,而是還帶了另外一個女人。

她當然不會認識屠皇了,只道是寧凡諸多紅顏中的一個,和歐陽暖、葬月類似。屠皇的外在已是極美,骨子里更有一種睥睨天下的女尊氣勢,使得多蘭沒由來的,就有了一絲自卑,一絲苦笑。

無數日夜唯一一次鼓起的勇氣,就這么熄滅了,在寧凡身前一步停下了奔跑的腳步。

卻忽得一個不穩,被不知從何伸出的玉手,生生推入寧凡懷中。

“多俏的小媳婦啊,寧凡,你艷福可真是不淺了…”是屠皇,將顧慮重重的多蘭,一把推入寧凡懷抱。

一般情況下,再大方的女人,也不會把別的女人推入自己喜歡的人懷抱。

如此做派,足以說明屠皇對寧凡當真沒有男女之情的。

多蘭驚呼一聲,猝不及防之下,已經一頭撞入寧凡懷中。

寧凡沒有躲開,而是將多蘭扶住,目光古怪地瞥了屠皇一眼,似在詢問她干嘛要給一個神助攻。

屠皇則聳聳肩,一副不關我事的姿態,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屋內的擺設,內心則有種說不出的悵然,不知從何而起。

“前輩,你是如何進入此地的?此地可是有靈宗金剛封的禁制存在,便是仙王,也攻不進來才對。·便是攻進來,為何那靈宗圣子,好似對你的到來全然不知,居然還在喘息,還在采補…對了,前輩奪陵戰的成績如何,第二輪肯定獲得前三了吧,若是這等名次,還能繼續參加第三輪呢。靈宗一脈的人…應該沒有為難過你吧…”

最初的情緒過后,多蘭這才想到一系列問題,大惑不解,問了出口。

寧凡現在過得如何…

寧凡似乎是強闖進禁制之內的,但這強闖,似乎并未引起此地禁制主人的察覺,那禁制之人還忙著和女人盤腸大戰呢…

太多事,多蘭想問,與外界信息隔絕,她根本不知道如今的外面,是何等亂象,皆因寧凡一人而起。

闖這處小小禁制有什么難的?

寧凡連三焰都來去自如,圣山之上亦可橫行,一個小小的秀坊,算什么!

寧凡沒有和多蘭解釋太多,只簡要說明了來意。

他既然來到此地,自然是來帶走多蘭的。他不喜歡欠人因果,倘若多蘭真是為了幫他抵擋靈宗一脈的算計,舍身在此,則此事,他便不可能置身之外!

靈宗圣子?

他連靈宗一脈的仙帝都給打跑了,他怕什么靈宗圣子!

如今中州準圣一個都不在,這極丹圣域,可沒有值得他忌憚的存在!靈宗圣子,遠遠不夠!

“連我的入侵都無法察覺分毫,這靈宗圣子,辦事未免也太專注了…我去會會這個靈宗圣子,你去不去?”

寧凡對多蘭問道。

“別去!靈宗圣子可是四劫仙王,前輩打不過他的,前輩不要救我了,不管前輩是怎么進來的,前輩快走…”

寧凡沒好氣地彈了一下多蘭的額頭。

四劫仙王又如何?

就算是奪陵第二輪之前、遭受刑環壓制的他,也不懼,此刻殺過仙帝,更不會再將什么仙王視為大敵的。

“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弱,也不懼怕什么靈宗一脈、圣山,我討厭麻煩,不喜歡隨便趟渾水,卻不代表因果主動惹我,我會選擇逃避。從你內心之中,我得知,靈宗圣子先算計暖兒,后又拿我的生死逼你屈服…犯了我的忌諱,便不可能饒他性命!”

寧凡不再征求多蘭的意見,而是袖袍一卷,直接金光卷動,無視此屋禁制,帶著羅蘭、屠皇消失于原地。

再出現時,三人立在上千囚屋中的其中一座之外,屋內,有女子的辱罵聲,有男子的憤恨聲,有靈宗圣子的興奮笑聲。

“夫君,不要看,不要…啊,啊…殺了我,殺了我…”是一個女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聲音。

“靈神君!放了我的妻子,放了他!求你,求你不要,不要啊啊啊啊!”是一個男子痛苦的嘶吼聲,似在親眼目睹妻子慘遭侮辱的一幕。

“哈哈!看,多么白嫩的身體,多么美妙的縫隙,多么濕潤,多么動情。這就是你的妻子,看到沒有,在我的身下婉轉承歡,哈哈,想一起來玩嗎,想的話,我可以解開你的禁制,讓你來玩她身體的其他部分!”

“無恥!你無恥!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是男子不顧一切的咆哮。

而后一聲自爆,炸毀了整個囚屋,是碎念修士的自爆之威!

金屋毀,靈宗圣子旁若無人地站在廢墟中,無視那自爆的男子,繼續將一個面色潮紅、淚流滿面的女子按在墻壁上,肆意進出。

女子滿面悲痛,漸漸也有了死意,布滿紅痕的軀體,忽然毫無征兆地爆開,傳出舍空自爆的能量波動,卻被近在咫尺的靈宗圣子輕易壓制。

碎念自爆也好,舍空自爆也罷,都傷不到他半分,甚至在他壓制之下,波動連這座囚屋的范圍都無法傳出。

若非為了試試廢墟玩女的感覺,便是囚屋,他都有辦法不讓其炸毀。

“真是晦氣,想不到這金陵道侶如此剛烈,我可還沒有玩夠呢,就這么毀掉了…”

靈宗圣子嗤了一聲,法力一催,變出衣物罩住身軀。

周圍煙塵仍在彌漫,許久才平息。

而能煙塵平息的瞬間,靈宗圣子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就在數十步之外的不遠處,一個青色的火龍雷罩罩在此地,不知罩了多久。

那火龍雷罩明明不遠,卻無法感應一絲氣息!雷罩之下,更似乎藏了什么膽大包天的入侵者!

“居然有入侵者無聲無息進入到了靈宗金剛封之內!怎么可能!便是仙王也…嘶,是先天法寶!來人莫非是仙帝不成!莫非是那位前輩!”

細看之下,靈宗圣子認出了那個金色雷罩的來歷!

五雷轟滅罩!

雷音一脈三祖雷曹的本命先天法寶!

來人莫非竟是那個雷曹,那個七劫仙帝?!

若是雷曹前輩來此,倒也確實能夠無聲無息了,畢竟七劫仙帝可是整個靈宗一脈都惹不起的存在…

一想到對方可能是一名七劫仙帝,以靈宗圣子的張揚個性,都有些叫苦不迭。

“晚輩靈神君,不知雷曹前輩光臨寒舍,有失遠迎,還望前輩海涵。”

嘴上客客氣氣,靈神君卻在內心思考著‘雷曹’到來的原因。

這等存在,沒有因果,絕不可能平白無故來此,若有事吩咐,也大可派個手下傳口信,絕不可能屈尊登門的。

會主動前來,多半是有什么事情,想要當場和自己清算…

靈神君暗暗在內心盤算,他行事雖惡貫滿盈,但所害女子,往往都避開了那些強大仙帝的門徒后裔,怕的就是沾上這等仙帝的因果。

他暗暗猜測,莫非是他這一千年搜集而來的鼎爐,有什么不妥的存在,與這雷曹頗有關聯…

若真是如此,此事可就有些棘手了,當然,也不至于因此而死的。再怎么說他也是靈宗一脈圣子,與多蘭的失勢圣女身份不同,他可是眾望所歸的圣子,是不少仙帝公認的未來會踏入帝品的九轉煉丹師!

雷曹就算來此算賬,也不可能害他性命,頂多也不過是稍稍責罰,若是如此,倒也無妨,大不了對雷曹彌補一二便是…

靈神君城府頗深,一瞬間便針對‘雷曹’的到來,準備了諸多應對,可惜,所有的應對,都在青色火龍雷罩揭開的一瞬間,有了駭然。

來者,并不是什么雷曹大帝!

來者,居然只是一男二女,除了多蘭認識,其余二人,皆是容貌陌生,修為也不是多高的樣子!

“你是何人!與雷曹前輩是何關系,五雷轟滅罩為何會在你的手中!”靈神君驚道。

“我叫寧凡,你在此地與世隔絕地久了,應該還不知道我在外面犯下的事情吧。”寧凡無情道。

寧凡?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是了,是和多蘭有所牽扯的外修…

靈神君目光頓時一陰。

他雖不知雷曹前輩為何會將五雷轟滅罩借給一個外修,但對于眼前這個外修,他可是毫無好感可言的!

他不知道奪陵第二輪中、寧凡被毀刑環的事情。

他不知道寧凡殺白鹿、亂三焰、歸來連殺中州四帝的事情。

他更不知道,整個圣山都被寧凡打得逃竄無影…

若他知道,必定不敢在寧凡面前如此鎮定,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畢竟奪陵第二輪還未結束,他便已經在此地入了死關,日日過著采補女子的美妙生活…

“哼!原來是你這外修,你是為了多蘭而來?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雷曹老兒好算計啊!他多半也是從某種渠道得知了多蘭體內圣**氣的存在,想要圖謀,卻不想公然與我靈宗交惡,故而才將本命法寶借給你,由你這個外修來得罪靈宗,來搶奪多蘭…好算計!不愧是有著之稱的雷曹前輩…”

靈神君開始自行腦補寧凡擁有五雷轟滅罩的原因,這讓寧凡對于眼前的靈宗圣子感到十分無語。

寧凡更加不知道雷曹什么勞什子百命雷弧的稱號,不過他記得當日屠皇、葬月聯手滅殺雷音三帝的一幕,貌似三祖雷曹,確實是最難殺的一個,怎么殺怎么復活,寧凡自問,若不是有屠皇、葬月展開神通,有歐陽暖事先拿出克制雷音秘術的手段布局,多半是殺不死雷云國、雷京、雷曹三名大帝的…

便是最終殺死,功勞也不是寧凡占主要呢…

“不說話?看來你默認了我的猜測,果然,雷曹前輩也盯上了多蘭,這可就有些麻煩了…多蘭的圣**氣對我十分重要,當然,若雷曹前輩看上此女,靈某人也是不敢獨占的。這樣吧,你這外修,替我跑個腿,給雷曹前輩帶一句話,若雷曹前輩愿意,靈某愿意和他一同分享多蘭,我取三成陰氣,由前輩取七成,如此可好!”

寧凡目光頓時一陰。

他對于靈神君無底線地話語,果然還是無法接受。

他固然也是采花魔頭,但他采花,如同獨占,似靈神君這等何人分享的事情,可是從來不做的,想想都會惡心。

他更不會當著別人丈夫霪人妻女。他是個惡徒沒錯,但也不是毫無底線…

“怎么!三七分都不行嗎!你這外修還真是精明,居然想替雷曹前輩多索要些好處,看來雷曹前輩對你也是有什么許諾吧,這樣吧,若你肯賣我一個面子,幫我在雷曹前輩面前好生美言,從今日起,你便是我靈宗一脈的朋友!如何!”

靈神君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仿佛成為靈宗一脈的朋友,是寧凡的天大榮幸。

寧凡終于有了冷笑。

他懶得再看靈神君的獨角戲了。

“我和靈宗一脈,永遠沒有可能成為朋友的。”

“哼!好大的口氣,給臉不要臉是么!”靈神君大怒。

寧凡卻不打算再和靈神君廢話,直接將五雷轟滅罩祭起。

頓時,靈神君面色大變,轉身欲退,卻被五雷轟滅罩吸住,無法閃避,繼而雷罩不斷變大,將他一股腦罩在其內。

五條雷龍,在雷罩之內蠻橫沖撞,雷罩內,不斷傳出靈神君一聲聲的悶哼聲,現在是在雷罩之下不斷擴大著傷勢。

仙尊之戰,十二涅法寶都足以成為影響戰局的重寶。

仙王之戰,若有一方持有先天法寶,則幾乎沒有落敗的可能!

此刻寧凡明明只用了一件先天法寶,但身為四劫仙王的靈神君,卻有了生死危機,若不逃出,必死無疑。

之所以被寧凡一招制住,不僅僅因為五雷轟滅罩厲害,更因為靈神君是一路采補修行到今日,境界虛浮,名義上是四劫仙王,但實力也就比普通三劫仙王強一點的樣子,這,是絕大多數雙修修士的無奈,卻不是寧凡的無奈…

“你有先天法寶又如何!我打不過你,但若只是逃跑,有的是辦法!散靈之術!”

但聽靈神君一聲怒喝,其身體忽然化作億萬虛無毫光,無視五雷轟滅罩的鎮壓,驟然飛出。

一經逃出,化為億萬的靈神君,頓時有了喜悅,但這喜悅并未持續太久,此地半空中,忽有一個雷光閃爍的繩索呈現,那繩索首尾銜接,繞成一個繩環,通體雷光閃耀,更有先天氣息傳出。

靈神君想化為億萬毫光逃脫,所化毫光卻全部被繩環吸了過去,毫光一聚,靈神劇已化為實體,被黑雷交織的雷繩,捆了個嚴嚴實實,被此繩一捆,便是法力都難以調動半分了!

“獄雷繩!竟是第二件先天法寶,是雷音二祖雷京的東西!你竟連雷京的寶貝都借來了!”靈神君驚恐不已。

“…”懶得就借寶一事多做解釋的寧凡,再次催動五雷轟滅罩,將靈神君罩了個嚴嚴實實。

不得不說,從雷音三帝手中奪來的法寶,配合使用效果奇佳。

獄雷繩捆人逆天,攻擊不足;五雷轟滅罩攻擊凌厲,但容易沒人逃出罩身。

若是二者結合,一個捆,一個轟,則無疑是殺敵利器了。

面對靈神君這等名不副實的四劫仙王,寧凡甚至都沒有挪動腳步,只是操控兩件法寶,便將靈神君逼至隕落的邊緣。

“你居然真的想殺我!”靈神君駭然不已,他已看出寧凡對他的殺機并非虛假,更不像是代表雷音一脈來和他談判的。

不明白!不明白!

他身份如此特殊,他煉丹資質如此高,便是雷京雷曹親至,也不敢真將他就地格殺的,那無疑是對整個靈宗一脈的宣戰!強如雷音一脈,也不愿和其他派系不死不休的。

寧凡為什么要殺他!

不怕得罪靈宗一脈嗎!

不怕得罪整個圣山嗎!

等等,他似乎忽略了寧凡刑環被毀的事情,身為外修,刑環為何…是釋刑寒露,還是私毀…

他是不是閉關了太久,他是不是錯過了太多外界大事…

眼看就要死在五雷轟滅罩之內,靈神君一咬牙,忽然催動體內祭煉無數年的本命靈符。

靈宗一脈,幾乎人手一張本命靈符,符箓各有不同,神通亦不同。

靈神君的本命靈符,能力是打開空間通道!且是那種無視拘禁的開啟!

就算此刻他被寧凡五雷轟滅罩鎮壓,只要他愿,便可直接開啟通往圣山陵墓的通道,引來陵墓內的長輩擊殺寧凡!

“我靈宗一脈本命靈符,一生只可三張,務須慎重選擇;一張只可使用一次,必須節約使用。今日,卻顧不了這么多了,這是我最后一張散靈穿梭符!寧凡小兒,你逼我使用了此符,這筆賬,我馬上會跟你好好清算!你等著承受我靈宗一脈的怒火吧!通道,開!”

靈神君一字喝出,體內忽而飛出一道靈氣逼人的符紙,無火自燃于眼前。

此符一燃,靈神君氣息明顯萎靡了一大截,損耗似乎極大。

而后,五雷轟滅罩之內,居然直接呈現出一個空間黑洞!

黑洞的一端,連接此地,另一端,則直接連接圣山陵墓!

“老祖救我!”

“長老們救我!”

靈神君對著黑洞另一端高喊。

黑洞另一端,頓時傳來了回應。

“是圣子的聲音!”

“圣子居然被逼,用出了散靈穿梭符!”

“是誰,將圣子逼到了生死絕路!”

“我等速速接受這一黑洞的開啟許可,從這一黑洞穿梭,去救圣子!”

“哼!真當我圣山風雨飄搖,便可隨意欺負么,我倒要看看,是草原上哪個老不死,在欺壓我靈宗一脈圣子!”

無數怒聲傳回!

說話者,據說靈宗一脈修士,絕大多數都是昏迷狀態被圣山救走的幸存者。

圣山一戰,成了所有圣山修士心中陰影,沒有光明佛坐鎮的圣山,根本不敢出現在外界,唯恐被寧凡再度攻擊。

所有大難不死地圣山仙修,一方面怕極了寧凡的魔威,一方面又憋了一肚子惡氣。

那些氣,他們不敢跑去和寧凡撒,此刻靈神君的求援,正好成了他們怒火的宣泄點!

這些靈宗修士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沒有眼色的草原老怪,才欺壓圣子!

一些人正準備打開靈神君發來的黑洞通道,卻又有少數人,阻止了此事。

“先不要急著開啟這一端通道,先問問圣子是被誰追殺,萬一是那人,我們這邊通道一開,豈不是放那人直接入侵圣山!”

“嘶!倒是忘了這個可能,但應該不會這么巧才是…”

“不會這么巧?呵呵,如今圣山雖說顏面無光,但也不是普通人敢招惹的,敢將我族圣子逼上死路,除了那外修,我想不出第二人選!”

“如此說來,還是問清楚再開啟通道為妙…”

于是有小心謹慎之人,向靈神君過問了此間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得知困殺靈神君的人正是寧凡時,所有靈宗修士倒吸冷氣,變了神色,再無人敢私自打開黑洞另一端通道,來救援靈神君…

“你們什么意思!為何遲遲不來救援!非得本圣子死在此地才滿意嗎!老祖呢,老祖最疼愛我,他為何還沒來救我!”靈神君被族人見死不救的行為惹怒了。

“老祖他…當日抵擋天劫,重傷至今未醒…便是醒來,怕也不敢去救圣子的。”

“為何!不過是一個外修而已,你們為何都這么怕他,就因為他和雷音一脈關系匪淺,借來了兩件先天法寶嗎!”靈神君怒道。

“關系匪淺?咳咳咳,圣子想必是在外面比關太久,對圣山的劇變還不太清楚吧。困住你的外修,可和雷音一脈沒有半點交情,不僅沒有交情,更有四帝血債,都能追究到此魔身上。因為此魔,雷音四帝,先后皆死!”黑洞另一端苦澀道。

“什、什么!八劫修為的雷云國前輩,七劫修為的雷京、雷曹、雷蒼前輩,全部都死了?因果與此子有關?”靈神君面色頓時煞白。

此刻,他有了一個看似荒謬、卻接近事實的猜測!

寧凡持有雷音仙帝的先天法寶,或許不是因為借,而是…殺人奪寶!

但那可能么,那可是仙帝!仙帝怎可能被外修仙尊所殺,這寧凡又不是古之仙尊…

“圣子看來什么都不知道呢,就和這個魔頭遇上了。這魔頭,先在海巫部擊殺白鹿真人,又不知如何入侵三焰,而后,木焰何家被他屠盡,斬何家仙帝!空焰尸骨山被他入侵,坐鎮此地的木主、石主皆對此魔無可奈何!石焰蒙家被他覆滅,蒙家仙帝隕!而后此魔回歸草原,赴中州,一夜連殺中州五帝其中之四!再后來,此魔更是無法無天,以一己之力攻打圣山,殺戮無數,若非我等有陵墓幻術自保,怕是整個圣山已經被此子殺盡!”

黑洞另一端,靈宗修士將近日來寧凡的暴行一一道出,靈神君整個人都呆滯了。

沖擊太多,太大!

讓他完全不信這些人說的話會是真實!

“一派胡言!此子怎可能擊殺仙帝,怎可能覆滅圣山,少廢話,你們快打開另一端通道,來此救我,快啊!”靈神君近乎崩潰地嘶吼。

可黑洞另一端的通路,卻始終沒有打開…

那些靈宗修士就算眼睜睜看著靈神君死去,都不可能打開通道的。

一旦打開通道,他們便可從圣山內部跨越無數距離,降臨此地,但就算降臨此地,他們也沒有本事從寧凡手下救人,反倒可能被寧凡趁機沿著黑洞入侵到圣山陵墓內部。

天可憐見,他們好不容易才將圣山隱藏回無盡虛空,躲得就是寧凡!若是放寧凡入侵到圣山,圣山必滅!

“混賬!都是混賬!快救我,救我!誰救我,我便將我的鼎爐全部送與他!啊啊啊!”

“老祖呢,老祖快救我啊!老祖你在哪里!”

“長老們呢,你們為何誰都不來救我!我不信!我不信你們說的是真,我不信這個外修如此可怕!”

“區區外修,區區外修!”

“假的,假的!我不信,我不信!”

五雷轟地一響,寧凡收回了五雷轟滅罩與獄雷繩,此地已只剩一地飛灰,哪里還有什么靈神君。

已被五雷轟滅罩徹底抹殺!

寧凡自然不關心靈神君死前的不甘,這世間萬事,有因就有果,靈神君先惹地他,有此下場也怪不了旁人。

讓寧凡稍稍感興趣的,不是靈神君底蘊微薄的儲物袋,而是靈神君遺留在此的黑洞。

黑洞的另一端,直達圣山陵墓,很有趣的能力,這靈宗圣子倒也不虛,若真能引來圣山仙帝的援手,他說不得會有一場大戰的。

可惜,圣山陵墓之內,無人敢打開黑洞另一端的通道,前來此地馳援…

似感覺到寧凡在探查這一黑洞通道,通道另一邊頓時罵聲一片,急匆匆地掐滅了這一通道,生怕寧凡有其他辦法,強行開啟通道,直接穿越天地抵達陵墓一般。

那罵聲,自然也是沒有什么底氣的,到給人一種戰戰兢兢的感覺,明顯已經怕極了寧凡。

與修為無關。

與戰績有關!

寧大魔頭絕對是能和古之仙尊媲美的存在,一個不慎,便可招致圣山滅亡,由不得這些圣山修士不懼。

外修又如何!如今整個極丹圣域,誰還敢因為外修的身份小瞧寧凡半分!

屠皇氣定神閑,對于寧凡能夠迅速擊殺靈神君一點都不奇怪。甚至于,她還覺得寧凡殺得有些慢了,按照寧凡的底牌數目,若是底牌盡出,靈神君之流多半一個照面都活不過去的…

若是進入拼命狀態,來個不急損耗、受傷的八百古魔破山擊,則便是六劫仙帝,也可能在十息之內,被寧凡打爆肉身!

她家的小蝴蝶,很強呢,否則也不可能成功救她出圣山的。

屠皇知道這一點,多蘭卻不知道。

她和靈神君一樣消息閉塞,此刻見寧凡舉手投足便擊殺了四劫仙王修為的靈神君,她的世界觀幾乎全部顛覆。

“我從你的身上,看到了一些我的影子,那是面對小蝴蝶時候的自卑…你,也是我的笑容之一么?”屠皇明眸一笑,帶著說不出的和藹,對多蘭傳音道。

多蘭不知道屠皇有多么厲害,故而面對屠皇并沒有什么壓力,詫異地傳音回問道,“姐姐的話,我不太懂,什么小蝴蝶,什么自卑,什么笑容…”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在說什么呢…”屠皇悵然一笑,又道,

“若你是我的笑容,那么,便帶著我的執念,好好陪伴小蝴蝶吧。不要再畏畏縮縮,不要繼承我這個缺點…”

“還是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了,我也不懂,什么都搞不明白…但我希望小蝴蝶能幸福。在沒有我的世界,在那永無交集的平行道路,在那舉世皆敵的世界,再也不是孤獨一人…”

多蘭什么都聽不明白。

但她能看懂屠皇的眼神,那言及寧凡時一閃而逝的溫柔,與風月無關,卻比風月更重…

“若可以,我寧可小蝴蝶永遠都留在幻夢界,永遠不要走出,永遠都不要明白,這所有的微笑,都是虛假,都是我對他的欺騙…我希望他幸福,我不希望他痛苦…到哪我更怕他得知一切之后,會失望…”

“若可以,我愿成為他睜開雙眼、看清世界的鎖鏈,讓他永遠看不清一切…”

“但若他真的決心非回真界的家鄉不可,我也愿以我之淚,化作鑰匙,送他回家…”

屠皇完全不明白自己在說些什么。

她只知,此刻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走向十蜂至尊為她鋪就的死亡,但即便是死,她也不愿小蝴蝶為了她,遭到十蜂半點算計…

這樣就好…

有微笑相伴便足矣…

他一定不會孤獨…

只要他不睜開雙眼…

“你們在傳音聊什么呢?”

寧凡清理了靈神君的戰利品,又揮手滅掉了此地諸多囚屋禁制,順手放走了此地被囚女子,這才有些好奇地對屠皇、多蘭問道。

他總覺得屠皇的行為有古怪,有隱瞞,此刻自然也就使用了竊言術,窺探起二女的內心。

屠皇的內心他看不穿,但多蘭就容易了,輕易便了解了她倆的全部傳音。

屠皇的每一句話,都讓寧凡感到似懂非懂,內心有了諸多思考,卻無一道破。

油然間,他有了一種古怪感覺,好似和屠皇離得很近很近,又似乎,很遠很遠…

就好似二人之間,隔著一紙薄夢…

屠皇…姬青靈…劍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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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5章斷臂之交

秀坊,是十蜂至尊隱居之地。曾經,寧凡在琉璃城與十蜂至尊初遇,曾被對方邀請來此。

寧凡沒有理會十蜂至尊,卻在不知不覺間,因為多蘭的事情,還是來到了這里。

雖說十蜂至尊此刻正被困在空間亂流,不在秀坊,但寧凡心中,還是微微有些異樣,卻又說不出來。

此刻的他,更從屠皇的言談間,察覺到了諸多隱瞞。

屠皇似乎有什麼事,想瞞他。

但他又能感覺,屠皇不會害他,那種隱瞞,完全是為了他好…

想問個明白,但屠皇,只是緘口不言,不肯如實相告。

對此,寧凡只得無奈一嘆,將屠皇隱瞞之事暫時忽略。

趁著大卑準聖們困入空間亂流,寧凡打算好好洗劫一下大卑族。

而後,在大卑準聖們從空間亂流之內返回前,妥善安置好屠皇、多蘭等與他因果頗深的人,並離開極丹聖域。

靈宗聖子已滅,多蘭也已救出,寧凡自然不會繼續呆在令他不適的秀坊。

雖離開了秀坊,卻沒有立刻離開琉璃城,而是悄然來到堆滿水缸的琉璃城南藥寺。

十蜂至尊不在秀坊,同樣的,牛鬼至尊也不在南藥寺…

南藥寺,仍是那副禁制重重的模樣,寺內別有洞天。寧凡駕臨琉璃城的巨大動靜,無法傳入南藥寺分毫。

南藥寺中,只有帶著面具的鮮于純,光著膀子,在此燒制水缸。

當寧凡等人來到時,鮮于純目光頓時有了警惕,對寧凡生疏道,

“爾等是何人?是牛前輩的朋友?”

他的藥魂感知尤其敏銳,乃是大卑族內一等一的翹楚,縱然寧凡等人修為不顯,他也能感受到寧凡、屠皇身上隱隱蘊藏的龐大氣息。

十分恐怖的存在,絕不是他這點微末修為可以抗衡!

來人如此強大,極可能是和牛鬼老頭有交易吧…

“你不認識我了?”寧凡一詫,繼而眉頭一皺,似有了猜測。

“我應該認識你嗎?感覺有些面熟,但,想不起了…”鮮于純搖頭道。

他魂裂為二,有兩種人格,此刻是第二人格在身,但按理說,他的第二人格也應該早就熟識寧凡才對。

但此刻,卻是一副陌生做派,當真詭異。

“我听樓陀大帝說,你,也是牛鬼至尊算計的一環。此事我本也只信五成,如今看來,是真的了。你親眼目睹母親被石焰火山鎮死,因而對石焰抱有滔天恨意,魂裂為二…此事,果然是牛鬼至尊的布局麼,他在你身上養道,種輪回是麼…也因如此,你第二人格明明認識我,此刻再見,卻又被輪回抹掉所有記憶…”

寧凡說著鮮于純听不懂的話。

鮮于純一片茫然,忽然一個靈魂悸動,識海有了碎裂般的痛楚,抱頭蹲在地上,滿面痛苦之色,“師…師父…你是我…師父…不…不對…記憶一片空白…你是誰…師父是誰…”

屠皇蹙眉道,“此子似乎是牛鬼至尊養道的容器,寧凡,你打算怎麼做?”

寧凡嘆道,“養道之事,我雖在一些古籍听說過,卻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故而明明遇上此子數次,唯有今日才稍稍看破一些。以人命養道,道成而人亡…這鮮于純與我有些因果,我不能眼睜睜看他被牛鬼至尊算計而亡。倘若牛鬼至尊尚在,我絕無可能助此子擺脫牛鬼的算計,但如今牛鬼至尊困入空間亂流,卻是一個機會…”

“你攻打聖山所積累的傷勢,雖說暫時壓住,但也不宜太過動用法力,此子體內道種,已深到一定地步,若救他,你會有不輕的反噬,傷勢必定加重…若你執意要救他,我來出手便是。”屠皇仗義道。

“你的傷比我更重好麼,我都感覺到你體內傳出一絲死氣了,雖說一絲死氣不至于令你這等存在隕落,但若是不注意身體,多少會損傷根基的。此事我來便是,我的因果,我自己了斷。”

寧凡將想要出手的屠皇擋下,無語地搖搖頭,朝鮮于純一步步走去。

令他感到無語的,是屠皇對于自己身體的不愛惜,都這個重傷狀態了,居然還想妄動法力。想想也是,從火魂塔一行開始,他就發現屠皇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嗯,這一點得改…

鮮于純從步步逼近的寧凡身上,感受到了龐大壓力,背後冒出冷汗。他不知道寧凡此刻逼近是想干什麼,內心警惕空前,忍著頭疼,站起身,擺出架勢,若有必要便會對寧凡反抗一二。

但很可惜,隨著寧凡一指定天術使出,鮮于純直接定死在原地,再無法動彈分毫了。

“別怕,我不會害你,當然,我也不是你的師父。我欠你一個舍空心劫的因果,因你當日一吼,我有了明悟,今日,便來還你這段因果…”

寧凡停下腳步,五指一揮,向鮮于純天靈按去。

被定住的鮮于純,無法反抗寧凡的攻擊,但在寧凡五指觸及鮮于純之前,鮮于純忽然有了作嘔之感,一嘔之下,喉嚨之中居然鑽出一只似人非人、似獸非獸、長滿白毛的大手,與寧凡五指對轟在一處。

寧凡乃是神靈廢體,與那喉中怪手對轟,居然有了指骨碎裂般的劇痛,並給怪手巨力掀退七八步,足可見那怪手有何等硬度、巨力了。

那怪手一擊轟退寧凡,開始不斷伸長,好似一條怪蛇般飛出,朝寧凡凌空游動而來。

寧凡目光一冷,哪里不知這怪手是牛鬼至尊布在鮮于純體內的後手,防備的就是有人破壞他在鮮于純體內的布局。

區區一只怪手,隨手一擊便有六劫仙帝之威,但很可惜,終究只是一只手,而非真正的仙帝!

須知便是全盛狀態的六劫仙帝,寧凡也正面斬過,豈會懼怕一只手!

在那怪手逼近的瞬間,寧凡抬手打出一道黑色雷光,化作一圈圈黑色雷繩,將那怪手捆了個嚴嚴實實,法力受封,無法繼續逼近,正是獄雷繩。

而後寧凡祭起一面雷光閃耀的古舊銅鏡,是雷音一祖雷雲國的本命之寶,向那怪手一照。霎時間,一道透出毀滅氣息的紫色霹靂,從鏡中劈出,將那被獄雷繩捆縛的怪手,劈成了飛灰!

怪手被毀,鮮于純頓時噴出一口黑血,但面色卻反而紅潤了許多,目光也清明了起來,不再空洞茫然。許多被他遺忘的事情,竟一點點重新拾回,被他記起!

“師父!你為何在此地!我怎麼動不了,發生什麼了!”

“不要問,稍等片刻,我幫你解決一下體內的麻煩。”

寧凡壓下體內需要,為了瞬殺那怪手,他在兩件先天法寶之內注入了太多法力,消耗巨大之下,原本暫時壓住的傷勢,加重了不少,使得他的氣息微微有些凌亂了。

但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轉瞬間,他便穩住了呼吸,氣息恢復平靜,再一揚手,從鮮于純體內,生生攝出一顆褐色的種子。

種子表面布滿奇異紋路,有著龐大氣息隱而不發,其上連接著無數血肉神經,與鮮于純性命相連。

“這就是道種,是一種奇異之物,若想剝離,務必小心,一個不慎,會連這鮮于純一起殺死。”屠皇提醒道。

“放心,我有分寸。”

寧凡身形一晃,體型不斷縮小,最終縮小到了一粒微塵的大小,化作一道光芒,飛入那顆道種之內。

許久,那道種忽得有了裂痕,繼而一點點風化,成了飛灰。

一道光芒飛出,落地化為寧凡,此刻的寧凡面色已經難掩蒼白,顯然為了破壞鮮于純體內的道種,消耗頗大。

“師父,你究竟…呃,發生了什麼!我體內的分裂人格,居然…合二為一了!”鮮于純大吃一驚,繼而狂喜。

這一刻的他,不是蠢笨的第一人格,也不是冷酷的第二人格,他既是那個與牛鬼做出交易、替其造缸的鮮于純,也是那個一路傻乎乎聲援寧凡的鮮于純。

雙魂合一,實力自是增長不少,且一切魂裂而二的副作用,也全部消失了。

“欠你的因果,我已還清,你已經失去了算計的價值,那牛鬼至尊,已經不會在算計你了。準聖畏懼因果如虎,若無足夠代價,他也不會殺你。你繼續留在此地替他造缸也可,返回南疆也可,自己決定便是。從今日起,你我因果兩清。嗯…這樣吧,為了以防萬一,我再給你此物,你將他送與牛鬼至尊,他反而會欠你一些東西,為了追求第三步圓滿,更加不敢恩將仇報害你的。要恨,也只會恨我一個…”

寧凡翻手取出一個玉瓶,玉瓶之中,只封了一小滴極陽水,但便是這一小滴,也價值頗巨了。

此物,是寧凡給鮮于純、牛鬼之間,布置的因,是牛鬼為求修為精進、不舍放棄的誘惑。只要有此善因在,牛鬼,便不敢加害鮮于純,只會憎恨他一個人,畢竟他破壞了牛鬼布在鮮于純身上的所有布局…

“這是什麼…”

“不要問,將此物交給牛鬼至尊便是,如此,他便不會害你。如此,你我因果兩清。”

“師父,你要走了麼…”鮮于純咬了咬牙,此刻他雙魂合一,已不再是什麼笨蛋。他看得出,寧凡為他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和他撇清因果…

“嗯,臨行前,再對你講最後一次。我,不是你師父。”寧凡微微有些頭大,一踏大地,地面頓時生出一道烏芒,將寧凡、屠皇、多蘭托住,瞬間飛出琉璃城之外。

如此,琉璃城的因果,他便全部了結。

“師父…我修為低微,看不懂因果二字,不明白牛鬼前輩對我有何算計,也不明白你老人家為了幫我,付出了什麼。你雖不願承認我這個弟子,但在我心中,此生承認的師父,只有你一人。師父遠去,徒兒理當為師父送行。”

鮮于純向著寧凡離去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深深埋在地面的臉上,微微有了一絲悵然。

師父這一走,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祝師父武運昌隆,前程似錦,魔名響徹天地!



大卑族內,共有天道金礦三座,天道銀礦五座。

這些金銀礦,並未分散于大卑各地,而是集中在一起。三金五銀礦脈,共八條礦脈,好似八部天龍,沉睡在草原之下的某處。

並不在中州草原地底。

而是在一處名為北狄草原的地底。

北狄草原屬于整個大卑實力較強的幾個草原,此地擁有不少仙尊仙王坐鎮的勢力。

此地雖非中州,地底卻也有堅硬無比的岩層,是十二涅法寶都無法破開的的硬度。但由于這類岩層排斥法力,而不適合用來煉制法寶,倒是時常被北狄修士開采出來,建造囚牢。

當然,開采如此堅硬的岩石,成本也是極大,不必多言。

寧凡乘著烏仙雲,一路離開中州,飛至北狄草原,呼嘯而過的烏仙雲,讓每一個北狄部落感到惶恐不安。

幾個膽大的草原仙尊、仙王,騰空而起,欲阻止寧凡的到來,卻被寧凡隨手打出降魔珠,全部吐血墜下長空,驚駭欲絕。

多寶如斯,仙帝之下,無人能讓寧凡認真對待!

讓這些仙尊仙王慶幸的是,寧凡雖然打傷了他們這些攔路者,卻沒有擊殺,似乎不殺因果不深的路人…

且寧凡雖然來到北狄草原以後,也沒有攻擊此地任何一個北狄部落,而是行為奇怪地將烏仙雲一收,帶著屠皇二女,土遁潛入地底岩層。

他之所以不遠萬里來到此地,深入地底,為的,是藏于此地極深處的天道金銀礦。

便是大卑仙帝之中,也極少有人知道大卑族的金銀是從何地開采出來的。不過身為楚烈聖女的多蘭,卻是深知這一隱秘。

畢竟聖山十二脈中,楚烈一脈的職責,便是鎮守這些天道金銀礦呢。

“前輩尋找金礦銀礦干什麼?莫非竟和我族凡人一樣,對區區凡間金銀感興趣?”多蘭十分不解,在她的印象中,寧凡似乎對凡人金銀不感興趣。

“此事事關天地大秘,我就不和你解釋了,你修為尚弱,知道得多,不是好事。”寧凡答道。

“哦。”多蘭乖巧地應了一聲,前輩不說,她便不再問,她的優點就是听話。

寧凡一手攬著一個女人,滿頭大汗地土遁前行。岩層的密度很大,以至于在此土遁,必須耗費普通泥土數倍、數十倍的法力。

若是正常狀態,寧凡不會有任何負擔,但此刻他傷勢極重,尚未療養,行進之時自是頗為困難。

好在這種困難並沒有持續太久,在多蘭的指點下,寧凡在岩層中時左時右地潛行,于數個時辰後,潛行到地底極深處、一處與世隔絕的空間。

此地,非巔峰仙王無法土遁來到,低階修士若想到達,必須由強者運送!

此地,並不是地底兩界封,北狄草原的兩界封,不在此地。

這片地底世界,陰暗潮濕,更有暗河在此地奔騰流淌。

暗河河畔,有長明燈火燃燒,火光映照出青銅石板鋪就的道路。

道路幽深延伸,一路向里,可看到無數楚烈一脈曠工在此世世代代勞作,可看到此地有如八條睡龍格局的八座礦山。

這里的礦工,雖隸屬楚烈,卻不問世事,深處地底,也不清楚外界的事情。

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便是日以繼夜地開采金銀礦。

此地礦工足有上萬人,其中有數百道氣息,達到了第二步,更有一名楚烈萬古仙尊坐鎮于此地。

那萬古仙尊尊號子鼠,在楚烈一脈的仙尊之中地位頗高,屬于那種半步踏入仙王的強大仙尊。

此刻,子鼠仙尊正在八座礦山其中一座龍頭之上修煉,察覺到寧凡等人的到來,子鼠頓時眉頭一皺。

每隔百年,聖山才會派人來一次,取走百年之中開采出的金銀礦,如今似乎還不是取礦時間…

來人,似乎也不是什麼聖山專使…

“來者何人!”

子鼠身形一晃,消失于龍頭之上,下一刻,擋在了寧凡等人前路之上。

那一喝,頓時吸引了此地所有礦工的注意,紛紛取過刀兵,朝此地匯聚而來。

行走在青銅路上的寧凡一行,眨眼間,便被一道道流光給團團圍住。

寧凡淡淡掃了子鼠一眼,便收回目光,對方萬古二劫臨近三劫的修為,無法引起他的重視,此地礦脈,似乎沒有預想中的重兵把守。

想想也是,極丹聖域之中,又無人懂得古國二陣,誰會真將天道金銀當寶看守?

有仙帝老怪在此常年累月鎮守,才奇怪吧…

“搞什麼?原來是聖女啊…”

借著此地微弱燈火,子鼠看清了多蘭的容貌,神色微微一詫。

繼而冷笑道,“不知多蘭聖女遠道而來,所為何事?此代楚烈帝似乎吩咐過,不允許你接近礦脈吧?你是打算公然違抗你師父的命令嗎?”

“師父?他真的有把我當成徒兒嗎?我堂堂一脈聖女,地位何其尊崇,可與一脈仙帝平級,何須听他命令!”多蘭不卑不亢道。

“呵呵,口氣真是不小啊,這可不像一個失勢聖女應該有的口氣。是因為帶來了兩個幫手,才敢和本尊如此囂張地對話嗎!你是想借助此地的厚土氣息修煉吧。可惜,有本尊在,你休想踏入此地一步!本尊更會將你擒拿,代替此代楚烈,問你違令之罪!”

子鼠冷笑一聲,大手一揮之下,無數暗金色的鼠影,朝多蘭等人飛至。

這些鼠影看不清具體,隱約是什麼威能不弱的攻擊神通,若攻擊落實,以多蘭這點修為,自是非死即傷。

“看來你並不是多蘭的親人,既如此,我不必留手…”

寧凡搖搖頭,他早知多蘭身為失勢聖女,在楚烈一脈處境艱難,卻沒有料到隨便一個楚烈仙尊,都敢仗著修為,將多蘭重傷。

有他在,自然不可能讓多蘭受傷的。

袖袍一卷,子鼠釋放的鼠影攻擊,無一例外都被寧凡強行收入袖中,無聲無息。

過程說不出的輕松。

見狀,子鼠大驚失色,完全沒料到一個看起來只是普通仙尊的小子,居然如此厲害。

當下也不敢再輕敵,而是身形一晃,體內冒出無數光華,化作一只百丈之巨的獨角巨鼠。

這是其萬古真身。

此萬古真身一現,子鼠氣息一路破入萬古三劫層次,堪與真正的三劫仙王媲美!

這是一個資質極佳的萬古仙尊,能在仙王之前修出萬古真身,便是一個證明,須知偶爾還有一些三劫仙王修不出萬古真身。

這是一個前途光明的仙尊,若不出意外,他會一步步晉入仙王,並在仙王的道路之中越走越遠。

可惜,他遇上了寧凡。

寧凡懶得跟子鼠廢話,抬手打出迦羅帝降魔珠,將子鼠打得吐血。

又祭起神雷鏡,一道紫色霹靂將子鼠的巨身轟成兩截,血肉亂濺。

見子鼠還沒死,寧凡又祭出風火蒲扇,一扇之下,終于將重傷垂死的子鼠,扇成了飛灰。

法力消耗之下,寧凡微微咳嗽了一聲,搖搖頭,收回了三件先天法寶。

從出手,到擊殺,不超過五息!

所有的礦工都膽寒了!沒有人敢相信,在他們眼中貴不可言的萬古仙尊,會被寧凡三招滅殺!

且寧凡居然使用了三件先天法寶!

三件,竟是三件!便是仙帝也…

“逆靈…”

寧凡拂袖生風,狂風席卷之下,此地狂風一個個昏倒在地,記憶被逆靈術生生抹去了一部分。

不會記得他與多蘭來過此地。

倒不是他自己怕被人知道此事,而是不想讓人知道,此事有多蘭的參與。

一炷香之後,寧凡以大神通,挪移走了整整八條金銀礦脈,收入香火界,令無數香火門徒替他開采。

開采礦石,是一個精細的過程,不需要太高的修為,卻需要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寧凡當然不可能自己浪費時間采礦的,交給香火門徒便可。

做完這一切,寧凡抹去了此地所有因果痕跡,帶著二女離去。

寧凡不知道,自己能將屠皇、多蘭帶到哪里。他來到極丹聖域的事情已經辦完,終究是要離開的。但只要極丹聖域的聖人意志存在,這二女,便無法被他帶出極丹聖域的範圍,只能留在此地。

強行帶出,二女會死…

留在此地,卻不知會不會因為他的緣故,令二女再度蒙受大卑準聖的凶險。

寧凡能想到保護二女的方法,就是將她們體內各自被人算計的東西取走。

屠皇被算計,是因為劍祖至情。

多蘭被算計,是因為聖女子母陰氣,是因為她所知道的聖古石座坐標。

對于所謂的石座坐標,寧凡已經完全沒有想法了,聖古石座雖說藏寶無數,但根據樓陀大帝的說法,這個大卑族,處處都是算計,甚至連死去多年的南藥聖,都還有布局遺留至今…

寧凡猶記得當日奪陵第二輪力試奪魁的事情,當時曾有聖祖賞賜出現,但其中的賞賜,居然也有算計…

聖人死後,為何要遺念化山,為何要將遺物留在聖山?

他真的是想將遺物留給後人分享?他不是死得冤枉,對後人存在滔天怨恨嗎?

那麼這遺物,是否有所不妥…

寧凡將心中的疑惑道出,從屠皇那里得到了回答。

所謂的聖古石座,確實很有問題,里面的聖人遺物,不能亂拿。

屠皇之所以確認了此事,是因為她曾膽大包天,盜入過聖人陵墓,成了聖山歷史上第一個盜陵成功的人。

但當日盜陵成功的屠皇,卻在離開陵墓以前,選擇將所有盜走的寶貝放回原處…

因為她探查出了聖人遺物里的不妥。

她不想和光明佛、死帝那樣,成為另一個轉世靈軀…善尸惡尸之外,聖人本我尸的轉世靈軀!

“也就是說,聖古石座坐標什麼的,其實根本不重要了?就算拿到了,也對多蘭振興楚烈一脈沒有好處?”

“是這樣的。”

“如此一來,多蘭拿著這些石座坐標,不僅沒有好處,反而有害。畢竟許多聖山仙帝都不知道聖人遺物的不妥,他們仍在苦心圖謀多蘭的石座坐標…”

“對,所以你打算幫她是麼?”

“沒錯。”

“我隱約能猜到你想怎麼幫她。從此女記憶之中提取石座坐標,步驟相當復雜。陵墓內格局極其復雜,定位聖古石座,需要知道時位、空位坐標。提取之法,一部分掌握在兩界封地底的火魂族手中,一部分掌握在三焰手中,但其實,火魂族也是焰祖的玩偶,故而所有的坐標提取之法,其實都可追尋到三焰…”

“也就是說,我還需要往三焰跑一趟?”

“沒這個必要。我是誰?我可是無數次夢回真界的人,提取坐標之法,對普通人算是絕密,對我而言,卻是小道。我幫你提取此女記憶中的坐標。”

一日後,又有一事傳遍草原!

楚烈聖女被寧凡所擒!

楚烈所掌礦山被寧凡全部掠奪!

整個過程,楚烈聖女雖頑強抵抗,卻還是被寧凡搜取了記憶,並被其奪走了記憶中封存的聖古石座坐標!

更有傳聞,多蘭體內還擁有數目龐大的聖女子母陰氣,卻被寧凡強行交合,剝離抽走!

失去貞潔、慘遭玷污的楚烈聖女,下落不明,疑似被寧凡捉走,充當了鼎爐。

古怪的是,寧凡明明奪得了楚烈聖女記憶中的石座坐標,卻將之公諸于世,使得如今草原之上的萬古老怪,幾乎無人不知那些石座坐標!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便也不再是什麼秘密,根據一些萬古老怪的鑒定,此坐標是真,頓時驚喜聲一片!

整個草原頓時因為石座坐標一事,又陷入了一番震動,但這震動,卻與寧凡無關了。

此刻的他,帶著屠皇、多蘭一路來到三焰,來拜訪龍三錘。

龍三錘是三焰仙帝的一個異類,極其擅長躲藏、保命。所謂狡兔三窟,龍三錘擁有諸多先天龍巢,不少龍巢甚至隱秘到可避開準聖一級的搜索。

沒看到龍三錘在尸骨山犯了大案之後,有著焰祖附身的死帝,都查不出龍三錘的下落嗎?

死帝查不出,其他準聖便也查不出。

寧凡公布了石座坐標,並在中州傳出無數流言,毀了多蘭的名節,目的,其實是為了保護多蘭。

失去石座坐標、失去聖女子母陰氣的多蘭,在旁人眼中,已經失去了算計的價值,若失蹤,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會再找多蘭的下落。

當然,也可能仍有少數人對多蘭不死心,想尋找多蘭的下落。于是乎,寧凡想到了龍三錘,準備向龍三錘借一處龍巢,給二女余生居住。

可避開準聖們的搜尋。

可避開諸多算計。

屠皇與多蘭,都可以余生無憂,可讓寧凡真正走得安心。

此事,他征求過二女的意見,二女都是無所謂的態度。

隱居一世沒什麼大不了,對于修士而言,洞窟內的枯燥生活並不是什麼問題,反而是終日勾心斗角的算計,才最令人厭煩。

“住在龍巢一世,也不錯啊,從前只听說魘龍巢穴奪天地之造化,卻從來無緣親眼一見,倒還真想看看傳聞中的魘龍龍巢,有何玄妙呢。不過我貌似殺過魘龍,你那魘龍朋友,能容得下我借住龍巢麼?”烏仙雲上,屠皇坐在寧凡背後,笑問道。

“這倒是個問題…”寧凡一嘆,他與龍三錘相識一場,卻始終被龍三錘誤認成是魘龍同族。若真心將對方當朋友,這種事情也不該隱瞞吧,總該給龍三錘一個交代。

此行若能借到龍巢最好。

若借不到,便憑其萬物溝通的天賦,另尋天地間的隱蔽洞穴吧,雖不及龍巢隱蔽,卻也總算有個藏身之處…

“說起來,前輩明明沒有玷污我的清白,為何…為何要在外界放出那種謠言,說已經把我給…”多蘭面色羞紅。

實際上,就算寧凡真想采補她,奪走她的子母陰氣,她也沒有任何不願意。畢竟她都願意為了寧凡,將子母陰氣獻給靈宗聖子,當然也願意直接獻給寧凡本人的。

她固然還想繼承父親遺願,振興楚烈一脈,但她更在意寧凡,相處雖短,情意卻已深重。

且,自從听說連父親留給她的石座坐標都有算計後,她便對振興楚烈一脈感到迷茫,缺乏自信。

若能將體內子母陰氣獻給寧凡,若能用這些陰氣助寧凡展翅高飛,她十分願意。

唯一令她感到羞澀的,是寧凡若想得到她體內的陰氣,必須與她交合…天吶!還得和前輩這樣那樣…

一想到此事,她便感到面紅滴血,卻又隱隱期待,芳心亂跳。

“我這麼傳,當然是為了保護你。腦袋里不要亂想些沒羞沒臊的事情,小丫頭…”寧凡沒好氣地笑罵道。

竊言術一催,寧凡輕易便看到多蘭內心渴望獻身的想法,微微無語。

黑魔也是這樣。

多蘭也是這樣。

對了還有紫璃,天天淨想著和他交配出下一代扶離…

一個個都渴望和他發生關系,真是頭疼…現在的女子,難道不懂得什麼是矜持麼。

“哎呀,忘了前輩會讀心術,完了,想法暴露了!”多蘭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挖個坑給自己埋掉。

屠皇則笑個不停,笑多蘭有趣,笑多蘭單純,笑多蘭外表世故、骨子里卻有一種天真。

與她相似,如她巧笑…

“寧凡,反正你身邊紅顏無數,不妨將這小丫頭也納了,如何?”屠皇笑道。

“對于主動投懷送抱的人,我可送來不懂得推出去的。當然,若投懷送抱的人,再多一個你,我會更高興的。”寧凡故意摸摸下巴,裝作認真思考的模樣,答道。

“你確定要我投懷送抱?”屠皇美目閃了閃,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不會真打算這麼做吧?”寧凡一詫,不再開玩笑,而是目光古怪打量起屠皇,似重新認識屠皇一般。

“我是一個處女…”屠皇認真答道。

“所以呢?”

“我修煉了八千多萬年…”

“你想表達什麼?”

“我想嘗嘗男人是什麼滋味。”

“…”寧凡對于屠皇的直白感到無語。

“姐姐你真是什麼都敢說…”多蘭也被屠皇的直白嚇到了,內心深處,又隱隱羨慕屠皇的直白,羨慕她這種不羈、直率的性格,和自己的優柔寡斷一點也不相似呢。

她,她也是一個憋了幾百萬年的處女啊…

她也想嘗嘗男人是什麼滋味…

如果對象是前輩的話…

這種想法,又被寧凡可恥地看到了。

寧凡更頭疼了,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了,再繼續,還不知道能從屠皇嘴巴里听到什麼驚世之語。

駕著烏仙雲,寧凡一路飛離大卑草原,從一處邊界,進入到凶域大陸。

而後一路,飛至三焰,在收了烏仙雲後,悄然潛入石焰。

與橫行草原不同,三焰還有很多仙帝,他沒有在此開著烏仙雲肆無忌憚地橫行,那樣子,肯定會被一些三焰仙帝攔截。

他雖不懼,卻也暫時不打算和那些三焰仙帝交鋒,等找到合適龍巢後,再交鋒也不遲,正事要緊。

這世間,存在一些先天成形的福地,可隔絕修士神念探查,是開宗立派的絕佳所在。

這種福地,數量絕對不多,起碼寧凡修行一世,都沒見過幾處,但在這大卑族,卻屢屢見到,足可見大卑族的不凡了。

海巫部不遠,就有一處福地,是巫言隱藏南海泉水的地方,被寧凡靠萬物溝通的本領,一路對話花花草草找了出來。

三焰之上,這種福地更是有好幾處,基本都被自稱的龍三錘尋到,改造成了龍巢。

龍巢是福地改造而來,隱蔽效果更在福地之上,可隔絕第三步之下一切神念探查,是絕佳的藏身之地。

若非寧凡被龍三錘帶來過石焰的龍巢一次,他不會知道,在那看似普通的山脈之間,居然藏有一個絕世龍巢!

寧凡熟門熟路地來到此地龍巢,熟門熟路地進入。

他與屠皇氣息隱而不發,能瞞過普通人,卻瞞不過龍三錘這等仙帝,。二人的到來,帶給龍三錘心驚肉跳之感。帶給他壓力的其實也不是寧凡,而是屠皇。屠皇的氣息,陌生而強大,給龍三錘一種天威來臨的壓迫感,絲毫不遜色于死帝帶給他的沉重感覺!

龍三錘只道是大敵來襲,發覺了他的龍巢,大驚之下,已經做好了帶傷決戰的準備。

不過當他發覺來人竟然是寧凡後,頓時無語,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迎接寧凡的,便是一記魘龍鐵拳。

“臭小子,你故意嚇我是嗎!不知道入洞前先發給傳音飛劍通知一聲嗎!欠打!”

“就是想嚇嚇你,免得你自恃龍巢隱匿蓋世,失去了應有的警惕。”絕不承認自己腹黑的寧凡,人畜無害地微笑道,並仗著肉身,與龍三錘戰至一處。

堪稱巨大的龍巢之中,兩道身影迅速對轟了數百拳,才作罷,而後龍三錘哈哈大笑,開始歡迎寧凡的到來。

對于龍三錘發神經一般忽然對打,寧凡早已見怪不怪,當初給黑魔舉行成年儀式時,他便在龍三錘這里借住,幾乎每天都要和龍三錘打一架,習慣了。

對于此事,寧凡並不介意,不過是朋友之間的玩鬧而已,再尋常不過了。

一番短暫交手之後,各有傷勢的龍三錘與寧凡皆加重了一些傷勢,但豁達的二人,顯然不在意此事。

龍三錘在龍巢內擺出了瓜果宴席,款待寧凡,並詢問了寧凡此次來意。

寧凡悉數相告,且沒有隱瞞屠皇擊殺過魘龍的事實。

他可以說謊,但他不屑于對朋友說謊,屠皇也是如此,縱橫一世,直來直往,不屑矯作。

听聞寧凡是來借一處龍巢棲身的,龍三錘自是豪爽答應。

不過一听屠皇居然滅殺過魘龍,龍三錘登時面色一變,顧慮到與寧凡的交情,倒也沒有當場發作。

龍三錘很在乎魘龍同族,否則也不會誤以為寧凡是魘龍之後,無私相助。

“也就是說,你的女人,殺過我魘龍同胞,是麼!”龍三錘沉聲問道。

“是。”寧凡一嘆,答道。

“換言之,你真的不是被人分離肉身、只剩左爪魘龍,你,真的只是佩戴了一個靈裝?且靈裝還是以我魘龍同胞尸骨所制?”

“是!”

龍三錘沉默了。

這沉默落在寧凡眼中,便是拒絕,拒絕將龍巢借給同族的死敵。

寧凡嘆息更甚,心道此刻龍三錘沒有第一時間攻擊他,已經算是顧念舊情了。否則以這老東西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為了同族,極可能不顧修為差距,當場跟屠皇動手的。

“既如此,我們離開便是。”

寧凡從宴席之上起身,對龍三錘微微抱拳,帶著二女轉身離去。

“且慢!”龍三錘卻忽然叫住了寧凡。

當寧凡回頭的一刻,驚訝地見到龍三錘一把扯斷左臂,鮮血濺了一地。

左臂斷,若龍三錘以法力守護自身,壓住傷勢,其實不會有太重傷勢,失去的肉身,也可以慢慢修煉回來。

若肉身恢復力足夠強大,甚至可以和寧凡一樣,神通大開之下,短時在內事先肢體的超速再生。

但龍三錘沒有使用任何保護手段,他是真的要自毀一臂,不壓抑任何傷勢。

“龍兄這是干什麼!”寧凡皺眉道。

“你明明可以瞞我,卻沒有選擇隱瞞,此為誠。你以誠待我,我豈能不以誠相還!你們虧欠魘龍族的東西,我以一臂,替你們還了!從此,你是魘龍也好,不是也罷,都是我龍三錘的朋友!龍巢可以借給你,不過你讓我這個朋友蒙在鼓里太久,必須懲罰,讓我出出心中惡氣!”

“如何懲罰?”

“罰酒千壇!”

龍三錘一拍儲物袋,大批珍藏多年的龍涎古酒出現,酒壇堆成了小山。

而後哈哈大笑。

這一刻,寧凡真的從龍三錘的身上,看到了當年陸吾的豪邁。

他朋友不多,龍三錘雖說交情尚短,卻絕對算得上其中一個重要朋友。

“這千壇古酒喝下去,就算是我,也會醉死…不過既然是罰酒,我當然不會推辭!”寧凡笑道。

“就是要醉死你,我才能出一口惡氣!臭小子!明白吧!今天我非要灌死你不可!”

原本中止的宴席,再開。

不過這一次,龍三錘沒有再和寧凡交談,而是彼此沉默,咕咚咕咚灌著靈酒。

屠皇微微有些無語,忽然插話了。

“這位好漢,你自斷一臂,以全友情,這很豪邁沒錯,但其實不必如此。我是殺過魘龍,不過我殺的魘龍,貌似還是你們魘龍一族的某個叛逆,當時正在殘殺同族,不是什麼好龍…貌似我殺了這頭魘龍後,還有其他被我救下魘龍,跪地感謝我呢…我貌似不虧欠你們魘龍族什麼,你也不必為了償還,替寧凡還一條手臂的。”

噗!

原本爺們氣息十足的龍三錘,一口靈酒噴出,險些嗆死。

這種話怎麼不早說!

枉他為了替寧凡償還對于魘龍一族的虧欠,還自斷了一臂…媽蛋!這手臂斷掉的時候,可沒有任何保護措施,拖了這麼大一會兒了,再重塑,是不是會有後遺癥了!

“他娘的!你們喝!我去閉關重塑肉身!”

龍三錘哪里還有半點喝酒的心情,哧溜一聲跑沒影了。

只留寧凡面色古怪,無語至極,舉著酒壇,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煩人的老頭走了,寧凡,我們自己喝,今天我要跟你證明,我認真狀態,酒量很好的!對了,把你葬月小情人也放出來,一起喝!”

屠皇目光幽深,大有深意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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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Crawler | 2017-9-5 19:44:34

第1086章古樹云間聞采薇

龍涎古酒是魘龍一族特有的靈酒,淺嘗有百果融舌之香,豪飲有西風灼喉之烈。
若非此酒服之有益,龍三錘怎么也不可能讓身負傷勢的寧凡,一舉罰酒千壇的,此酒于傷者有益,說是懲罰,卻未嘗不是一番好意。

考慮到寧凡酒量有限,龍三錘并不是真打算讓寧凡一口氣喝完千壇古酒,一怕寧凡虛不受補,二怕寧凡直接醉死。

龍三錘的初衷,是酒量無敵的自己,喝個九百五十壇左右,酒量不如自己的寧凡,只喝五十壇便可,這,是他估摸出的寧凡酒量極限。

這一極限,是他根據上次寧凡醉酒一事特意做出的安排,某種程度上,其實低估了寧凡的酒量。

然而屠皇貌似無心的一句話,讓豪氣干云的龍三錘險些被靈酒嗆死,郁悶之余,直接撇下酒宴,跑去閉關重塑肉身了,生怕左臂再生地太遲,會留下后遺癥。

如此一來,偌大的宴席,合計千壇古酒,通通留給了寧凡一行飲用。

“煩人的老頭走了,寧凡,我們自己喝!今天我要跟你證明,我認真狀態,酒量可是很好的!對了,把你葬月小情人放出來,一起喝!”屠皇貌似無心,提議道。

寧凡則無語,“你早點怎么不說殺過魘龍一事,是在為魘龍族除害…”

“你們也沒問我呀?”屠皇人畜無害地一笑,絕不承認自己是故意作弄龍三錘。

誰叫寧凡一進洞,龍三錘便和寧凡對轟了數百拳,呵呵,害得她家小蝴蝶傷勢加重了不少,不該罰么?

“算了,我稍后再跟龍兄道歉吧…”寧凡對腹黑狀態的屠皇大感頭疼,又對這種毫不做作的屠皇有說不出的熟悉。

屠皇腹黑時,給他一種再和小妖女相處的感覺。

屠皇傲嬌時,他好似看到了北小蠻、月凌空。

屠皇護短時,他有好似看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洛幽。

屠皇無邪時,他又好似看到了紙鶴、慕微涼。

之前他只以為,自己對于屠皇有種怪異親近與信任,是因為劍祖至情的緣故。

但如今,又隱隱覺得不是。

最終,在屠皇的提議下,寧凡開啟了一條玄陰界裂縫,從中召出了圣山一戰受傷的葬月、歐陽暖、黑魔,加入到這場酒宴。

本還想把烏老八也喊出來,結果屠皇直接扔出兩個酒壇,將剛剛走出玄陰界裂縫的烏老八,噗通一聲砸回玄陰界,摔了個狗啃屎。

烏老八被人欺負,下意識就想罵人,但一看砸自己的東西居然是兩個靈氣逼人的龍涎酒壇,頓時大喜,流出了口水,怨氣當場消了九成;再一看砸他的人,居然是半步準圣的屠皇,好家伙…頓時逆來順受,連最后一絲怨氣也消散了,反而對屠皇奴顏媚骨問起好來。

“新主母吉祥,小八謝新主母的賞!”

“免禮。本姑娘不喜歡和陌生男子飲酒,你,繼續呆在你主子的界寶空間,自己喝!若不夠,再給你兩壇,總之不要打攪我們!”屠皇大方得又拋給烏老八兩個酒壇。

烏老八立刻眉開眼笑地回到玄陰界。尋了個無人之地,咕咚咕咚喝起靈酒,不多時就醉死在地上,呼呼大睡。

睡夢中,也沒有責怪屠皇拿酒壇砸他,反而遺憾屠皇沒有再多砸幾壇,讓他多得些好處。人賤如此,藥石無救,已病入膏肓…

于是整個酒宴,只剩寧凡一個男子,除此之外,還有屠皇、葬月、歐陽暖、多蘭、黑魔五個女子在。

五女眾星拱月圍著寧凡,頻頻勸酒,卻當然灌不倒寧凡的。

古酒酒力太強,歐陽暖和多蘭很快便醉了,伏在案上,說著醉話。

而后是黑魔,這小妮子雖已成年,擁有了堪比準帝的修為,卻不勝酒力,很快也被放倒。

最后,就連葬月都醉了,衣衫半解,在一旁酣睡,卻不胡亂說醉話。雖說平日有些腦抽,醉態反而是最好的一個。

遲遲未醉的,一個是寧凡,一個是出人意料的屠皇。

不知何時起,屠皇坐到了寧凡身邊,二人比肩而坐,并不多言,只是咕咚咕咚痛飲古酒。

一旁的空酒壇,漸漸就多了起來,但二人酒量驚人,硬是無人倒下。

寧凡領悟了酒之精髓,酒力極強,當日被龍三錘灌醉,其實有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自己想醉。若他不想醉,只憑百十壇百萬年古酒,根本放不倒他,

讓寧凡沒有料到的是,當日在火魂他內一滴就倒的屠皇,酒量居然也這么好,上百壇古酒下肚,居然還沒醉倒…

這讓寧凡對于屠皇的酒量有了新的認知。原來她的酒量真的不差,當日不勝酒力,真的只是因為進入火魂塔后,實力受限的緣故…

“怎么樣!本姑娘沒騙你吧!我的酒量,真的很好!”屠皇臉龐酡紅,美目晶瑩地可以滴出水,紅唇帶著酒水的光澤,燈火之下,說不出的嬌艷。

“嗯,你的酒量確實很好,從前是我小瞧你了。”

“服不服!”

“服。”

“我說過,來日要找個機會,和你拼一拼酒量的,今日正是千載難逢的良機,你敢不敢跟我拼一回酒,不計后果!”

“你身體尚虛…”

“不敢么?還是怕醉了以后,被我吃掉?”屠皇伸手挑了挑寧凡的下巴,故意激道。

寧凡輕笑搖頭,拍開屠皇作怪的玉手,也不作答,只是自顧自又喝了一壇酒,飲罷問道,“你究竟有什么事情在瞞著我。我能感到你的隱瞞沒有惡意,但還是有些介意,想問個明白。”

“…”屠皇美目一黯,也不作答,只咕咚咕咚又喝光了一壇古酒。

她不想回答的問題,便死也不會回答,將死之事,絕不會告訴寧凡,給寧凡添麻煩!

寧凡一嘆,不再問,又道,“你不愿說,多半是有什么苦衷,我不為難你。若有我能幫得上的地方,告訴我。”

“你幫不了我。此事不必再提,你只需陪我好生喝上一場便是,與我同醉!”屠皇笑道。

“好。”

“不能故意不醉!”

“…好。”

“痛快!這才是我喜歡的小蝴蝶!干了這壇!”

“這壇是你喝過的,胭脂印都在…”

“怕什么!我們可是一起闖過生死的交情,還避諱這點事情嗎!快喝!”

五十壇,一百壇,二百壇…

周圍的空酒壇越來越多,漸漸地,沒有強行保持清醒的寧凡,終于有了一絲醉意。

醉眼朦朧間,他聽到了屠皇的問話,“小蝴蝶,若你的未來,很想很想找到一個人,卻再也找不到她,那么,便不要找了…答應我…”

“哦…”聽不懂的寧凡,意識朦朧,胡亂答道。

“我希望你的未來,不是孤獨一人,我希望你,永遠不要睜開雙眼…”

“睜眼…什么是睜眼…”寧凡真的醉了。

“很想和你,一起看一回荒古山的朝月,可已經沒有機會了…”

“看…去看…現在去…”

“傻瓜,看不到啊,年代不對,地點也不對…且現在的荒古山,怕是早已經看不到朝月了。”

“哦…”

“我給你表演一段劍舞,如何?此生我從未舞過,更不曾用過劍,不過…越是瀕臨消散,我便越能想明白一些事情,從前的我,似乎是一個劍術宗師呢。來,借我一柄劍。”

“借劍…借什么劍…哦…借劍…逆海劍…借你用…”

寧凡喚出逆海劍,借與屠皇使用,自己則伏在酒案,醉眼朦朧看著一個飄然出塵的曼妙身影,走下宴席,在當中持劍而舞。

很美的舞步…

好似世間所有溢美之詞,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美…

好似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便見過,有人這般為他持劍而舞…又好似,只是錯覺…

屠皇…劍祖…姬青靈…

是一個人啊…

他是她的小蝴蝶,被她帶走蝴蝶的家鄉,被她帶入人間。

他找到了他的起源,真正的起源。

他感覺,自己對于輪回一事,有了更多的明悟,更多的了解。

然而醉得太深,很多東西,他腦仁混亂,無法參悟,只得放棄。

不知何時,屠皇沒有再起舞。

不知何時,他的懷中,撞入一個火熱滾燙的嬌軟身體…

朦朧中,寧凡看到屠皇迷離卻又清醒的眸。

此刻鉆入他懷里的屠皇,眼神沒有欲念,沒有情愛。否則不可能這般冷靜的…

但卻引導著寧凡,做著世間最最風月的事情…

“來,讓姐姐最后時刻來臨前,嫖一下你…”是屠皇得逞的聲音,深藏無法言說的悵然。

一夜過去。

晨光透過龍巢的一些禁制,從外界引入到一件客房之中,柔和而干凈。

客房內,寧凡腦袋昏昏沉沉,從宿醉中蘇醒過來。

他是第一個蘇醒的,身上一絲不掛。

他旁邊,還睡著五個女人,皆是赤條條睡死著,身上布滿了各種香艷痕跡…

寧凡揉了揉腦袋,腦海中,昨夜醉酒后被屠皇引誘的瘋狂場景,一幕幕重現。

他對屠皇頗具好感,屠皇勾引他,他當然沒有惺惺作態拒絕,而是順勢將屠皇按在了酒案上,壓了上去…

但問題是…起初他只是和屠皇在啪啪,但中途,居然又有其他女人迷迷糊糊地加入進來…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在酒案上喘息的二人,加入了歐陽暖,成了一對二…

歐陽暖也就罷了,寧凡與她本就做過此事,倒還無所謂,加入就加入吧。他乃亂古傳人,以一敵二也不是什么難事…

可葬月居然也迷迷糊糊加入進來了!好吧,葬月是他鼎爐,早晚要采補的,早一點摘果子,他也無所謂…

但怎么多蘭也被酒精影響,做了錯誤決定,解開衣衫加入進來了…

還有黑魔…這小家伙才剛剛成年,居然也…不過這小東西,腰勁可真大,簡直野性十足,壓都壓不住…

看著床被上的四道落紅,寧凡狠狠扶了扶額,一轉頭,正對上屠皇錦被掩胸,青絲如瀑散開,人畜無害的笑容。

“這就是你趕走男人,只留女人和我喝酒的動機么…不覺得這種場景太過糜亂了么。”寧凡無語道。

“我說過,我憋了八千萬年,不要小瞧一個大齡楚女的饑渴。而我又喜歡熱鬧,人多好玩,很好奇其他人醒過來,會是什么心情。”

“你很高興?”

“嫖了你,我確實很高興,感覺不錯。”

“嫖?呵呵,這么說,你會后悔的。”寧凡眼中幽芒一閃,屠皇精致的鎖骨,以及被子下面似掩非掩的身體,讓他再度有了,懲罰的。

這一刻,屠皇在他眼中,不是幻術人偶,不是高高在上的半步準圣,只是劍祖,只是一個名叫姬青靈的普通女人…

“嘶!你想干什么!怎么又進來了!昨天夜里明明已經很多次了,你居然還能…”屠皇被按倒,一聲嬌呼,卻被唇舌堵住了所有的話,而后斷斷續續地喘息,無法說話了。

寧凡心中的野獸,是她放出來的。

那么,就該她負責!姬青靈!

于是,這啪啪聲從清晨一直持續到中午,當其他女子一個個醒過來后,很快便被波及,再度卷入到這場白刃戰之中。

最終,作為唯一戰勝方,寧凡穿好衣物,紅光滿面地走出客房,只留五個在床榻上敗陣的女人,疲憊睡去。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寧凡當然不會惺惺作態地后悔,此事反正都是你情我愿,且他已經許久沒有辦事了,實話說,感覺真的很不錯。

且到了最后,他更是運用起雙修功法,使得所有參與者,都從這次放縱之中,得到了不少好處。

受傷的幾個女子,除了歐陽暖,傷勢都因為雙修,大幅緩和,畢竟是第一次行事,療效自然十分顯著。

多蘭更是在進入的同時,被寧凡順勢種下一個子舍利在體內,修為有了大幅精進,卻因感悟不足,被寧凡暫時壓住突破。

當然,寧凡才是獲得好處最大的那個。

屠皇是幻術人偶,倒沒有帶給寧凡修為上的提升。

但葬月可是實打實的仙帝,寧凡還是第一次和仙帝鼎爐雙修,好處自是巨大。

可惜的是,神妖魔修煉到了極限,劫血修為又缺少法門無法精進。如此一來,雙修帶來的好處,無法作用在修為上面,便化入了寧凡的肉身、元神、識海,使得寧凡神靈廢體各方面強度,有了不小的精進。

更因為一場放縱,多蘭體內的圣女子母陰氣,有大半吸入了寧凡體內。剩余的小半,則還在多蘭體內,居然有了孕育胚胎的征兆!

但也只是征兆而已…

按照常理,從小浸泡在子母池水的圣女,若有男子交合,體內陰氣便會強行結成胚胎。

或許是因為寧凡殺戮太重,或許因為寧凡是天地不容的執修,總之他子嗣艱難異常。多蘭體內胚胎,明明有成形的征兆,卻又中止了成形,而是再度散為陰氣,化入到多蘭的每一寸肉身之中。

寧凡早就知道自己子嗣艱難,但艱難到如此程度,還是有些出乎意料,居然連子母陰氣都無法誕出他的子女。

如此一來,陰氣倒是真的徹底用盡了,與寧凡之前傳遍草原的謠言不謀而合,多蘭,真的被寧凡玷污了…

此事帶給寧凡好處的同時,也將在不久的將來,帶給多蘭一次修為上的暴漲,畢竟陰氣已化入到多蘭每一寸血肉。當然了,這需要多蘭苦修多年,才可完全吸收化入身體的龐大陰氣…

原本多蘭體內的陰氣,夠她一路修煉到仙帝,被寧凡吸收走大半后,約莫只夠她修煉到仙王了。

且這種陰氣掠奪,并非奪走一單位陰氣,就能獲得一單位。采補不是那么美好的事情,能量轉化之間,有著巨大消耗。寧凡實際獲得,只有多蘭損失的十分之一…

這就好比一個人吃一百斤肉,不可能長出一百斤肉;完全采補一個仙帝女子,也不可能直接一步擁有仙帝修為…

寧凡有些自責,他一場酒醉,取走了多蘭一路修煉到仙帝的機會,日后,理應給她更多補償的。

等他踏上第二步頂點的時候,幫多蘭等女子成帝,應該…不會太難的!

至于寧凡吸收而來的陰氣,暫時儲存于體內,沒有煉化,畢竟修為暫時無法繼續精進了。若神妖魔某一修為突破瓶頸,則憑借這等數量的陰氣,足以令新晉仙尊等級的某一系修為,直接提升到萬古一劫程度的。

一直到快入夜,一個個疲憊不已的女子,才相繼蘇醒,換好衣服走出客房,除了屠皇以外,其他人臉上多少都有局促、難為情。

無他,一男五女大被同眠,這畫面,簡直不要太糜亂,諸女又不是風塵女子,豈會沒有羞恥感!

寧凡是有限的,說是一對五,其實他只能壓住一個,其余四個女人,往往都會兩兩相擁…

如此放縱之后,諸女之間,或多或少都有尷尬。

從宴席,到客房,一路上都散亂著男女撕碎的衣物,不明液體…足可見昨夜有多瘋狂,讓幾個女人內心羞恥度愈發大增。

就連早已習慣和寧凡盤腸大戰的歐陽暖,都感到略略難堪。再讓她和其他女人聯手,與寧凡大戰一次,她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因為臉皮薄!

因為羞恥心作祟!

但被酒精麻醉時,半清醒的她,其實對那種糜亂并無排斥,反正男子只是寧凡一個…

不行,以后不能亂喝酒了,便是喝,也不能喝酒勁這么大的!

“夫君,我、我先回玄陰界閉關了,傷勢還有不妥呢。以后,記得少喝酒…傷身體…”歐陽暖耳根發燙,讓寧凡打開了玄陰界,急也似地逃離了現場。

“小霪…咳咳咳,小男人,我也回去磨合肉身了。記住,我雖然和你這樣那樣了,但我不是你的鼎爐!我可是堂堂上古大帝!”稱呼悄然改變的葬月,居然也逃了,不過走路的姿勢有點別扭,畢竟下面疼,昨天被寧凡的火力重點照顧過,進進出出太多…

“主人,我可不可以回去養胎,我感覺這次和主人交配后,肯定能生一只小九貍出來,必須把主人注入的液體好好利用才行呢,浪費是原罪…”妄想著孕育下一代九貍的黑魔,興高采烈回玄陰界了。不過寧凡知道,他子嗣艱難,這個小丫頭想生小九貍,幾率為零,最后多半是要失望的。

“前輩…對不起…我們,我們發生了這種事…”多蘭居然在道歉。

寧凡老臉一紅,該道歉的,貌似是他才對吧,他占盡了多蘭的便宜,現在多蘭脖子上,還布滿了他咬下的紅痕…

酒精真是害人…

枉為前輩!

“從今天起,不要叫我前輩了。”

“可我想叫前輩…”

“那,隨你吧…你體內的陰氣已經化開了,我還給你種下了一顆子舍利,你的修為精進不少,早些閉關吸收這些好處吧。”

“可我想先洗澡,下面好黏,還有東西在流…”多蘭難為情地解釋道。

這對話沒辦法進行下去了!怎么聊都能扯回這個話題!

“…那你先去洗澡吧。”

“…洗完澡我想休息兩天,今晚不能和前輩睡了,太疼…”

“…好,你好好休息。”

多蘭也不知是真的想洗澡,還是因為難為情,想躲兩天寧凡,總之她跑回客房燒水洗完澡,就沒影了。

最終,只剩始終笑而不語的屠皇,還陪在寧凡左右。

“你不用找個借口開溜?你可是被我懲罰得最狠的一個。而且你我一夜之間如此親密,此刻四目相對,不覺得尷尬么…”寧凡望著云淡風輕地屠皇,無語道。

“不用,我臉皮厚。而且我也不疼,黏是有點黏,但我出來前,已經清理過了,沒有東西流。倒是下面還有些腫,不過以我仙帝級恢復力,恢復只是遲早的事,并不影響我再戰的。就是腰有點酸,腿也還有點麻,誰讓你一直把我腿舉那么高,而且每一次都太深了,我…”

“…好了,你不用解釋地那么詳細。”

“再戰,來不來?”

“還戰?你身體吃得消?”

“那種程度的戰斗,對我而言,實在不值一提。且就算吃不消,我也想一次嫖個夠本,難得遇上一個身體素質過硬的男鼎,怎么也得把你嫖個夠…”

“嫖我?你居然還敢這么說…”寧凡目光有了幽深。

“對。嫖得就是你…啊!等等,你真來!我不要了!放我下來!寧凡!你敢!嘶!好疼!”

“晚了!你想嫖,我讓你嫖給夠!”

數日后,令左臂超速再生的龍三錘,出關來找寧凡了。

一見寧凡,他便注意到了寧凡臉上的神清氣爽,目光一瞥寧凡身后的屠皇多蘭,發現這二女體內元陰都已不在,頓時明白了寧凡面上紅光從何而來,佩服地拍了拍寧凡的肩膀。

佩服地,是寧凡連半步準圣的屠皇,都推倒了,當真是我輩楷模!

“寧老弟艷福可真是不淺啊。不過老哥也不差,自從你給我一件先天祭器,我便暗中放出消息,已經有好幾個母魘龍,愿意為了祭器,與我結成道侶了。可惜那幾個母龍修為不是太高,不過長得那叫一個俊吶,膚黑體圓屁股大,絕對能給我生一大堆血脈根骨俱佳的小魘龍…”

膚黑體圓屁股大...確定長得好?寧凡有些懷疑龍三錘的審美,畢竟是魘龍,不是人類,審美奇怪也無可厚非。

龍三錘笑罷,轉而又是一嘆,“哎,可惜我魘龍一族婚禮極其復雜,老哥還得在準備數十年,才能擺喜酒納親,到那個時候,寧老弟怕是早已經離開圣域,無法參加老哥的婚禮了吧。”

“嗯,我在東天還有事情要辦,必須早些回去,怕是趕不上龍兄的婚禮了。”

“這是極丹圣域最后一次開啟,寧老弟這一走,日后怕是很難再見了。”龍三錘嘆息更甚,他一生無友,寧凡還是第一個對脾氣的朋友,想到日后無法再見,不由有些難過。

“龍兄不必嘆氣。這極丹圣域明面上只有一個界獸通道,可通往外界,暗地里,卻未必沒有其他隱蔽通道的。我可不信那些大卑老怪對于此事沒有后手。若有朝一日我還想再來極丹圣域,總會有辦法的。”

寧凡安慰道。

最終,龍三錘將位于石焰的這一處龍巢,完全送給了寧凡,自己則離開,去了木焰的一處龍巢定居。

他找的好幾個母龍未婚妻都在木焰,自然需要住過去的,與其將這龍巢荒廢,送給寧凡倒也不錯。

龍三錘走后,空蕩蕩的龍巢,最終只剩下寧凡、多蘭、屠皇。而等到寧凡一走,此地便只剩下屠皇與多蘭二人居住了。

這一刻,寧凡深深感覺到了自己的力量不足,若他擁有足以鏟平此界圣人意志的力量,則二女可隨他離開極丹圣域,離去后,亦不會受到圣人意志的詛咒,一點點消亡。

修為不是一切,但果然不能沒有修為呢。

他也無法停下腳步,陪二女留在此地居住,他的事情太多,必須由他完成,不可懈怠。

又是數日過去。

寧凡在龍巢之內布下諸多隔絕因果的陣法,將龍巢的隱蔽等級再次增加,又留給了屠皇、多蘭諸多物品。于是,離去的那一日,終于還是來到。

洞內冬暖夏涼,洞外卻陰云密布,秋風蕭瑟。

蕭瑟秋風中,寧凡本打定主意,直接離去,絕不回頭,但走到洞口,終究還是收住腳步,回頭對二女囑咐道,

“待我修為足夠,會將你們接出極丹圣域,在此之前,你們留在龍巢等我,若無必要,切莫走出,以免被大卑準圣察覺。但只要呆在這處龍巢,那些準圣便找不到你們的。”

“前輩放心,多蘭正想找個安全之地閉關煉化散入體內的龐大陰氣。數萬年之內,不打算走出這處龍巢。這里很好,多蘭會在這里等待前輩歸來,下一次前輩來找多蘭,多蘭肯定已經是一個萬古修士了呢。”多蘭神情失落,對寧凡道,她舍不得寧凡,卻終究沒有半句挽留。

真的會有再見之日么?她便是懷疑,懷疑的不是寧凡,而是極丹圣域再次進入的可能。

“好了,寧凡!你快些離開吧,等你修為足夠,便早些回來接走多蘭,不要讓她在這里等太久。”屠皇內心說不出地悵然,面色卻如常,看不出絲毫別離傷感,似冷硬無情一般。

“只接多蘭?不用回來接你么?”

“…不用。”

“你想永遠留在此地?也行,等我修為足夠強大,強到連這些大卑準圣都不敢算計你的時候,你想留在這里也無妨,到時候,他們便不敢對你如何了。”

“嗯,我相信你能夠強到那一步的,但若可能,我希望你不要為了修煉,太過逼迫自己。且修煉到第二步的頂峰之后,永遠不要再朝第三步修煉。”

“為什么?”寧凡一詫。

“你是執修,第三步于你而言,是一個痛苦選擇,而我不希望你痛苦。且你的種族資格,應該也不夠成圣的,這天地,蒼茫蝶本就是成圣艱難的一族,而你,更是一只血脈普通、修了執道的蒼茫蝶。若普通人的成圣難度是一,蒼茫蝶便是十,而你,是百,是千,甚至是萬…”

“我成圣,竟比普通人困難這么多?”

寧凡一詫,沉默少許,搖頭道,“成圣對我而言,還太遠。此事我暫時不打算去想,但若是真走到那一步,我想我無論如何,都會想要嘗試一下的,我想知道,第三步是什么樣子…抱歉,你的這個建議,我可能不會采納。”

“嗯,你自己決定便是,若成圣才能讓你感到快樂,我會全力助你,可我力量有限,便是助你,怕也是不行的…畢竟連我自己,當年都無法走到那一步呢。古來天驕,埋骨圣路者,不計其數,而圣人,于第四步而言其實還是螻蟻…凡人會獵殺大型動物為食糧,卻不會去拿微生物果腹。若無法走到頂點,我寧愿你平凡,至少安全…第三步,拼的是底蘊,而這,正是你最缺乏的東西…”屠皇苦笑。

“你在說些什么?我聽不太懂。”寧凡搖搖頭,他知道,屠皇又在說些聽不懂的胡話了。

這是屠皇體內的劍祖至情在作怪。

這段時間,寧凡已經反復研究,卻根本找不出替屠皇剝離劍祖至情的方法。唯有和光明佛等人選擇同一方法,廢掉屠皇修為,才有一線分離劍祖至情的可能。屠皇堅決反對被廢掉修為,考慮到龍巢的安全不是問題,寧凡便也沒有堅持剝離屠皇的劍祖至情了。只要屠皇不走出龍巢,留著劍祖至情,別人也找不到,圖謀不了。

“還有話要說么?”

“沒了!快走吧!”

“那么,我走了…你們照顧好自己。”

寧凡轉身,大步堅決走出洞口,頭也不回地給二女擺擺手。

很快,就看不到蹤影了。

多蘭愈發傷感,嘆息不已。

屠皇沒有嘆氣,只是目光微不可查一黯,仿佛這一別,便永無再見之日。

而當寧凡離去后許久,她終于不再壓抑體內死氣,臉上幻術造出的紅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無血色的蒼白與虛弱。

“青靈姐姐,你怎么了!為何會有如此之多的死氣從你體內傳出!你究竟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是傷勢加重了嗎!”多蘭大急。

“別急,不過是正常的生老病死而已,本來早在數日前我便該消散了,但我怕小蝴蝶知道,便又強撐了數日,已是極限,再也無法支撐了呢。待我死后,你便需要一個人在這龍巢居住了…”屠皇面色慘白,笑容卻極為安詳、滿足。

她只是一個幻術人偶。

她不是真實,只是虛假,且是比幻夢界的陰界之民更加虛假的存在,生死全在十蜂至尊的掌控當中。

她這一生,修得是什么道!不過是十蜂安排給她的經歷、修為罷了!

她的喜怒哀樂,都是虛假,唯獨在遇到寧凡后,終于第一次感受到了虛假背后的真實。

越是瀕臨死亡,她的腦海便越是多出紛繁復雜的記憶,那些記憶,來源于她體內的劍祖至情,來源于真界,來源于她還是劍祖的日日夜夜。

在那些記憶中,她不會笑,永遠都是冷冰冰的樣子,永遠與劍相伴。直到某一日,她的身邊,終于有了一個比性命還重要的小蝴蝶…

“我寧可死,也不會讓十蜂算計我家小蝴蝶的!呵呵,這一次,十蜂要失算了!”是屠皇決然卻堅定的心聲!

這心聲,透過她體內的一絲幻術聯系,從此地,傳達到了無數距離外的千層虛空之下!

空間亂流深處,五名準圣強者在這里廝殺,為了爭奪古國二陣陣圖、極陽水、開天氣息木盒等三件寶物。

準圣之爭,極難分出勝負,且此地共有五名準圣,一連斗了十日,居然還未決出三件寶物的歸屬。

其中,光明佛、死帝已經聯手。這二人不得不倆手,因為唯有他二人的準圣修為,是通過轉世靈軀獲得。

轉世靈軀的最大缺點,就是無法持久。每一次使用修為,都只能持續極短時間,更多的時間,他們必須以半步準圣的本身修為,與其他準圣拼斗,占不到任何上風,唯有聯手才有一絲斡旋的可能。

三件寶物當中,古國二陣被牛鬼至尊搶到手中,因為始終都在拼斗,來不及分辨真假。

開天木盒被百足道人搶到手,也來不及查探。

極陽水則被十蜂至尊搶得。

這三名準圣,雖說各有收獲,卻還想搶奪其他人的東西,故而沒有急于離開空間亂流,而是繼續在此地拼斗。

表面上,十蜂至尊獲得了極陽水后,還在為搶奪古國二陣、開天木盒賣力,但其內心深處,對于這兩個東西卻是極為不屑。

因為她和其他準圣不同。

唯有她知道,寧凡扔出的古國二陣、開天木盒都是假貨,倒是這極陽水,居然是真東西,故而才會被她搶在手中。

“有趣,真是有趣,這幾個老東西完全不知道三件東西之中,有兩件是虛假。最大的好處,其實在我的手上。這極陽水,似乎還是從黃泉海底的煩惱井中獲得的,真是只了不起的蒼茫蝶呵。連我都無法到達的黃泉海底,此子居然能夠來去自如,且竟從海底獲得了此物…”

“可惜,此子終究還是在我的局中。等他發現姬青靈命不久矣,一定會來求我的。到時候,我便設法取得他的蝶種!蒼茫蝶的蝶種,可是極有培育價值呢,于我食靈蜂一族,可是至寶。”

“算算時間,劍祖傀儡已經快要死掉了,嗯,和這些老不死打得夠久了,差不多該找通道離開了。那幾個老東西想要離開此地空間亂流,可是不易,但若是像我這種從八千萬年前便開始籌備此事的人,想離開早有布局的空間亂流,并不難呢…”

十蜂至尊臉上掛著蓮花般圣潔的微笑,舉止優雅,與其他準圣拼斗著。

但忽然間,她笑不出來了,萬古不改的圣潔笑容,居然頭一次透出一絲猙獰!

“該死!劍祖傀儡居然使盡手段,沒讓那蒼茫蝶得知她的瀕死!失算了!”

“好你個劍祖傀儡,好你個姬青靈!你以為你這點手段,就能阻止我算計你的蝴蝶道侶嗎!休想!”

十蜂素手一揚,神光爆射,氣息居然一瞬間解開壓制,一路攀升到了遠古大修的程度!

這,才是她真正修為!

若非算計有誤,她絕對不會貿然解開體內修為隱藏的!

遠古大修級氣息一散,直接將其他準圣震得吐血而退,而后纖足一踏,腳下居然蕩起一圈圈的金色波紋,繼而身形淡化在了波紋之中,直接撕開天地,從此地空間亂流消失無蹤!

其他四名準圣擦去鮮血,皆是倒吸冷氣,大吃一驚。

顯然沒料到十蜂至尊的真實修為,居然是一名遠古大修!更能從千層虛空的空間亂流直接離開,此事,他們沒有一個可以做到!

“該死!那死蜜蜂,居然隱藏得這么深!若她有這等修為,這等本領,當年怎么可能真被南藥老兒鎮壓!莫非當年的鎮壓,也只是為了麻痹我等!從當年便開始隱藏了嗎!她究竟在圖謀什么!”

“遠古大修!不可能!那死蜜蜂不是普通準圣,她竟是一名遠古大修!我不信!”

“真界的食靈蜂一族,因犯重罪,被剝奪了產生遠古大修的資格!如今的時代,此族根本不可能誕生遠古大修,這死蜜蜂怎可能達到這一步!”

“莫非這只死蜜蜂,早在食靈蜂一族獲罪前,便已修煉到遠古大修的程度!”

驚聲齊出!

但十蜂,注定不在乎這些驚聲的。

她一路穿梭虛空,回到外界,方一回歸,便使用了因果搜羅,來搜尋寧凡、屠皇的下落,卻自然尋不到的。

神情登時一冷!

“查不出姬青靈的下落,也查不出那只蒼茫蝶的下落!但身為食靈蜂的我,能感覺出,那蒼茫蝶,還沒有離開此界!我的胃袋,還在分泌胃液,這,便是證明!”

“我雖找不到你,但我卻能讓我的聲音,傳遍此界,入你的耳!姬青靈呀姬青靈,你想瞞住你的小蝴蝶,不讓她知道你的瀕死,但我偏要讓他知道你的隱瞞,讓他鉆入我布下的局,讓他成為我的食糧!”

寧凡一路離開三焰,離開極丹圣域內圍,朝外圍離去。

有龍三錘的龍巢在,他并不擔心屠皇、多蘭的安全,唯一的遺憾,是不能帶二女共同離去。

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憂,在心中縈繞,揮之不去…

越是快要離開極丹圣域,他便越感覺有什么事情沒有了結,沒有收尾。那感覺不似錯覺,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我在這極丹圣域,還有什么事,沒有做完么…”

“來到極丹圣域的目的,已全部達成,似乎沒有什么事情遺忘才對…”

寧凡壓下心中雜念,一路飛至極丹圣域的空間節點位置。

只要通過這空間節點離去,他便可回到東天,只要一步踏出,他便算是真正和極丹圣域告別。

但這一步才踏出一半,忽然一道回蕩天地的女子之聲,傳遍整個極丹圣域!

是十蜂至尊溝通一界的無差別傳音!

只要寧凡還在此界,必定能夠聽到!

“蒼茫蝶!姬青靈馬上就要死了,你居然還不知道此事!若想保住她的命,便來找我!拿你的賤命,換她的命!”

語氣說不出的輕蔑!

明明為了圖謀寧凡布局多年,卻似乎根本看不起寧凡的蒼茫蝶血脈一般。

咯噔!

寧凡目光一震,一瞬間明白了心中始終空落的感覺,來源于何。

一瞬間,想通了屠皇的隱瞞是什么!

原來她已經快要死了…

卻…沒有告訴他!

卻…壓住死氣,擠出笑容,和他纏綿!

從前,他對屠皇的感情無關風月,但如今,這感情已不再純粹,生生染上了風月,有了男歡女愛。

但又不只是風月。

還有比風月更重的東西!

只一步便可踏出極丹圣域,但寧凡硬是收回了腳步。

他不走了!

他要去找屠皇,問個明白!

所有極丹圣域的生靈,全都聽到了十蜂至尊的傳音!

便是身處龍巢當中的屠皇,也聽到了十蜂的聲音,神色劇變!

劇變之后,是震怒,怒的,是這十蜂賊心不死,到了此刻,居然還想要小蝴蝶的命!

這怒,一如當日劍祖尸骨言及十蜂之時的憤怒!

倘若劍祖一生,有什么逆鱗是絕對不容許旁人觸碰的,那逆鱗,便是小蝴蝶!

原本虛弱垂死的身體,好似在這一刻,強行燃燒,強行生出了力量!

屠皇恢復了力氣,輕輕推開扶住她的多蘭,站定。

她詫異地內視了自身,但當發覺是體內劍祖至情在燃燒,在提供給她能量后,有了明悟。

這不是她主動使出的力量。

這是她因為擔心小蝴蝶的安危,而犧牲自己,所爆發的至情力量!

她亦不再躲藏于龍巢,而是對多蘭叮囑了一句,快速飛出。

“多蘭,你留在這里,不要走出,等小蝴蝶接你的那一天。”

“而我,要去辦一些事情,用這具虛幻之身,為小蝴蝶掃平一些大敵。此后的路,希望你們能代替我,陪在他身邊…你們,是我的笑容,每一個笑容都獨一無二,都有與小蝴蝶相處的一幕幕記憶。唯有你們,能讓他快樂…”

多蘭驚聲欲阻,她完全不清楚狀況,更不明白屠皇話語里的深意。

但屠皇已經飛出,便不會再回頭!憑多蘭,無法阻止!

屠皇的幻術之軀在燃燒,她的至情在悸動,她此刻修為遠遠不如十蜂至尊,但她卻有一股執念在咆哮,欲將算計小蝴蝶的十蜂,徹底抹除!

誰都不能傷害她的小蝴蝶!

就算你是紫斗仙皇欽定的紫斗仙域遠古第十靈,也不行!

倘若不能讓小蝴蝶安心離去,至少,得讓他安全離去。

神魔傷她小蝴蝶,她便斬盡神魔!

仙皇傷他小蝴蝶,她便劍指仙皇!

“遠古第十靈!你算計我家小蝴蝶,我決不饒你,絕不!”

正在整個極丹圣域呼嘯飛行、尋找寧凡下落的十蜂,沒由來有了脊骨發冷的恐懼。

在劍祖聲音傳入她耳中的瞬間,已開啟遠古大修修為的十蜂,毫無征兆地狂噴鮮血,竟是被劍祖一句話語斬出了傷勢!

何為劍祖!

一字一句,一個眼神,皆可化作劍技,斬殺敵人!

這不是言劍之術,也不是言出法隨,更不是道意、道力、道則、道源的應用。

在道源之上,有著第三步圣人才能擁有的力量,那種力量與道源不同,獨一無二,絕不可能同時被兩名圣人所具備!

那種里面,超出大道本源,名為…道統!

劍祖的話語,有道統的力量,可化道統言劍,威能莫測,弱一些的遠古大修,甚至連承受劍祖一句話的資格也沒有!

這才是荒古仙域第一仙帝的力量!

這才是以第二步修為、斬第四步衣角,震驚三界的原因!

“不可能!你的劍祖至情明明被我以奉靈宗太古印記封住,怎可能會解封!你怎可能會擁有堪比全盛之時的力量!”

十蜂至尊亡魂大冒,渾身都在發抖!

在她近乎恐懼的目光中,一個一襲青衫的曼妙女子,直接撕開天地,從中走出。

不,不對!

不是解封!

是在燃燒所剩輪回!

是在以徹底抹滅劍祖至情為代價,換取短暫的全盛力量!

“你瘋了!就為了一個血脈平凡的小蝴蝶,你至于連最后一絲轉世重生的希望都拋棄嗎!要知道就算到了今日,荒古仙皇對你仍舊有一絲寬恕,否則當年派來抹滅你的人,絕不可能是南藥圣那種廢物,極可能是涅圣甚至荒圣!只要你保留一絲至情不滅,只要你先荒古仙皇低頭,承認錯誤,他必定愿意重新接你回荒古仙域的,畢竟你是擁有道統的第二步,是有望非功德成圣的存在,若你抹滅最后一絲至情,則永無重生之希望!快住手!”

“重生?若沒有了小蝴蝶,我要什么重生!要什么不朽!若命運注定我和他生死無法兩全,我唯一的心愿,便是代替他而死!讓他代替我,活下去!”

“瘋子!瘋子!就為了一只普通蒼茫蝶!你居然做到這一步!就是因為你的不可理喻,荒古仙皇才會委托我九天十地,誅殺那弱小蝴蝶。若非如此,我堂堂遠古第十靈,豈會對一個垃圾蝴蝶如此上心…”

“聒噪!”

屠皇美目射出兩道神芒,化作利劍,直接將十蜂至尊肉身斬成兩截,余波更是打穿了天地,打穿了數百萬層虛空,使得整個極丹圣域界面不穩,有了劇烈晃動!

這一刻,整個極丹圣域,所有飛劍全部不再聽從主人的限制,化作流光,朝屠皇所在朝圣一般匯聚而來。

幾乎眨眼之間,劍鳴之聲便傳遍整個極丹圣域,使得整個世界再無第二個聲音,只剩下劍的聲音!

“該死!這女人莫非是想毀掉極丹圣域不成!”

“阻止她!”

“不能讓她毀掉整個極丹圣域!”

僅存的四只始祖雷雀天道魂有了恐懼,明明屠皇此刻散發的氣息,只是第二步程度,但帶給他們的威脅感,卻比當年建造極丹圣域的那個南藥圣還要可怕!

可惜四只始祖雷雀還未如何對屠皇動手,便被屠皇袖袍一卷,整個天空,頓時被劍光一劍劈開!

四只藏身于天道內部的始祖雷雀,皆被劍氣重創,哪還敢攻擊屠皇,大氣都不敢喘了!

他們看得出來,是屠皇手下留情,他們才能茍活,否則直接就會隕落,這女人,有抬手覆滅此界天道的恐怖實力,比創建極丹圣域的南藥圣還要可怕萬倍!

“念爾等在圣山之上幫過小蝴蝶,我不殺你們,給本姑娘滾!”

屠皇冰冷無情道。

“是是是,大人息怒,我們這就滾!”

四只始祖雷雀頓時就不知跑去了哪里,哪有半點天道的權威與尊嚴…

“姬青靈!你居然敢毀我肉身!你該死!你以為燃燒輪回就能殺了我嗎!你錯了!我本名十蜂,蒙荒古仙皇恩澤,賜姓為姬,改十蜂之名為十靈。便讓你看看,這個名字有何等妙處!”

一道金色的蜜蜂元神從十蜂殘尸中飛出,驚怒交加地吼道,繼而峰尾射出一根金色蜂針。

那蜂針迎風而長,化作一柄金色神矛,有無邊道則交織,發出宏大天音,朝屠皇猛然逼近。

“以半滴大荒之血,制成的荒古神矛么…我的身上,早已失去大荒血兵。那么,便以我的血,去污濁你的大荒血兵好了!”

屠皇露出最后一抹微笑,被那金色神矛貫穿身體,沒有躲避,沒有反抗。

繼而肉身嘭地一聲,爆成血霧。

但那血霧不知為何,竟忽然一凝,化作一個又一個古奧難明的烙印,刻印在了金色神矛之上。

繼而,金色神矛居然一點點腐朽,一點點風化,一點點…磨蝕成了飛灰!

“不可能!你居然憑幻術人偶之身,毀掉了大荒血兵!我不信!”

血兵被毀,金色蜜蜂元神咳出金血,體型也縮小了一大圈,似乎萎靡到了極點。

繼而漫天血霧化作血風,將它卷入其中,它想要逃,卻根本逃不出去,那血霧之中,每一滴血,都承載了劍祖的劍之道統!

此刻,金色蜜蜂無比后悔接了荒古仙皇的任務,來殺寧凡,帶回認錯低頭的劍祖至情。

劍祖根本不會認錯。

這,就是一個瘋子,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女人!

“姬青靈,你很好,好得很吶!今日斬我第二元神之仇,我姬十靈記住了!我姬十靈雖說本尊無法來到紫斗仙皇的幻夢界,卻可留在真界,等待你家小蝴蝶的到來。若他不去真界也就罷了,若去,我必將其碎尸萬段!已燃盡輪回的你,再也保護不了他了!哈哈哈!”

金色蜜蜂在獰笑聲中,被血霧道統之劍斬成了虛無…

而后,血霧帶著屠皇最后的嘆息,一點點,消散于風中,似根本不存在過…

許久之后,寧凡一路狂奔,趕回龍巢,卻只找到多蘭,再找不到屠皇了。

他將雨念開啟到最大,始終陰云密布的天空,終于雨落,好似天空在哭!

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寧凡神情如癲,這種神情,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在他的臉上!

他忘了體內的傷勢,忘了天地間的一切風景,甚至忘了呼吸。

他將雨術開啟到有生以來的最大,幾乎布滿整個極丹圣域,卻,找不到屠皇的蹤跡!

甚至連之前還能稍稍感應到的十蜂至尊,都不知為何,找不到了…

許久,許久…

寧凡的雨念忽然捕捉到極丹圣域某處天空的劇烈爆炸!

他不顧一切,朝那個地方趕去,但到了那里,卻什么也找不到。

這里沒有屠皇,沒有十蜂至尊。

只有兩道沖天的死氣,同歸于盡于此地。只有無法驅散的恐怖劍氣,在天地間回蕩。只有無數不受操控的飛劍,還在朝著此地陸陸續續飛來。只有劍氣之中夾雜的屠皇話語,還遺留于天地間,當寧凡趕來時,一聲聲入耳…

“對不起,小蝴蝶,讓你第二次看到我的死…”

第一次,是劍祖白骨死于寧凡眼前。

第二次,是此刻,劍祖至情的消亡,屠皇的滅去。因逆鱗觸動,居然不惜一切,最終斬殺了十蜂至尊…

從此,劍祖尸骨也好,劍祖至情也罷,都將從世間煙消!劍之道統,也從此刻,真正失去了前代之主。

從此…他將再也找不到她,無論從世間哪一個輪回,都找不到…

“我想象過無數離開極丹圣域的心情,卻不料,會是這樣的沉重…”

“我想象過我與你的無數因果,我知我們緣起于蝴蝶家鄉,卻不知,會緣盡于此地…”

寧凡沉默而立,雙手緊緊握成拳,握得出血。

第一次,劍祖尸骨消散于眼前,令他惆悵難言,選擇了用一場宿醉來遺忘那種心情。

但第二次…他要如何遺忘這種空落落的心情…

遺忘這種心如刀絞!

遺忘這種恨不得打碎整個天地的瘋狂,與自責。

他為什么沒有早些發現屠皇的瀕死!為什么!

他生,她死…她死,他生。

仙消散后,會歸于何處呢…

“以我寧凡之令,把劍祖,還給我!”

寧凡周身忽然爆發出沖天紫黑色妖靈力。

這一刻,他不是劫血主導,也非古魔古神主導,他是古妖!

他向天一指,天空之上,頓時呈現出一個紫黑靈輪,一經呈現,不斷變大,最終竟是巨大到足以遮天。

他神通一催,無邊吸力從靈輪之上傳出,欲從天地之間,吸回屠皇消散的殘魂。

他不知屠皇是不是那種死而不屈的人,便是不是,他,也要留下她!

“愚蠢小兒,居然妄想憑五靈輪的第一輪,拘禁姬青靈之魂,不得不說,你很無知,也很無能。哦?原來如此,你是姬青靈當年撿到的那只蒼茫蝶啊。區區凡蝶,能修煉到今日,倒也難得。可惜,第二步便是你這等凡蝶的極限了,便是成帝,也沒有可能的。這樣吧,我欠姬青靈一個人情,給你十息,就此罷手,我可替你欺瞞黃泉圣宗,免你干涉姬青靈一身道統歸位的重罪。”

一道聲音,好似從無盡輪回另一頭傳出,呼嘯而來,帶著第三步之威,震得寧凡狂噴鮮血,墜下長空,剛剛釋放的扶離靈輪,直接碎成兩半!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第三步之威,寧凡有了渺小之感,身體更是本能地有了屈服之念。

那屈服,并非來源于他本人的意志,而是來源于那神秘圣人的意志!欲以意志,控制寧凡身體,阻止寧凡行那瘋狂之舉。

寧凡目光愈發血紅!

那神秘圣人跨越時空的話語,或許帶有一絲善意,但若是阻止他奪回劍祖,則無論是誰,都是敵人!

“我一定要帶回她!一定!”

寧凡一聲怒吼,戰陰陽的星辰,在其眉心發出璀璨神光,竟在圣人意志的壓制之下,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而后他頂著無邊圣人威壓,再度釋放出了扶離靈輪,欲從天地收領劍祖殘魂。

神秘圣人還欲阻止,寧凡卻張開了滅神巨人法相,并點燃了體內一滴扶離祖血!

這一次,他沒有再被圣人威壓一擊打下長空!

這一次,他的扶離靈輪妖靈力強了何止十倍,亦沒有被區區圣人威壓壓碎。

“嘶!古國滅神盾的碎片!還有扶離燃血!那姬青靈對你而言,是如此重要的人么。連古國滅神盾都暴露在了老夫眼前,且連扶離一脈的祖血都舍得拋棄,你倒是讓老夫動容,可惜老夫職責所在,不能任你干涉此事呢。今日之事,老夫可以當做沒看見,你,退下吧!”

嗤嗤嗤!

五道金光忽然憑空出現于天地間,化作金箍,箍住了滅神巨人的脖頸、四肢。金箍一緊,扎入血肉,可以這么說,此刻這金箍收縮之力,絕對比當日寧凡在圣山之上引發的天劫威力還要恐怖。

隨著那金箍收縮,滅神巨人的脖頸、四肢全部被箍爆,法相被正面攻破。

法相已毀,那五道金箍出現在了寧凡的脖頸、四肢之上,束縛之下,寧凡只覺肉身欲裂,法力遭封,燃到一半的扶離妖血被封,打開一半的扶離靈輪因失去法力維持,再度消散…

寧凡睚眥欲裂。

在絕對的實力壓制之下,他居然連稍稍反抗都做不到!

屠皇隕落的地方,忽然有了一些星星點點的光點升起。

而后天地之間,忽然有了無數臺階出現,這臺階一路通天,遠遠看去,黃霧繚繞,看不到盡頭。但卻隱隱可以看到一處模糊的人頭輪廓,有無形的威嚴,聳立在臺階盡頭。

那些星星點點的光點,朝著臺階之上飛入。不,說飛入并不準確,與其說是飛入,倒不如說是被臺階盡頭的巨大人頭,張嘴吸了過去,而后吞入口中!

“似你這種程度,不過可與古之仙尊媲美,在真界要多少有多少。別妄想能從老夫手中干涉道統一事的歸位。不殺你,已是老夫顧念舊情,莫要逾越,卑微的螻蟻!”

是神秘圣人回蕩天地的不屑之聲。

然而那聲音再巨大,寧凡也不在乎,完全聽不到了。

他忘了眼前的一切風景,忘了耳邊的一切聲音,甚至忘了束縛在身上的五個金箍。

他目睹那人頭吞噬光點的一幕,他不懂那是什么,只知道,人頭每吞一些光點,他距離屠皇的距離,便也越遠…

“把她…還給我!”

寧凡沙啞著聲音,元神沖出了慘遭束縛的肉身,朝巨大人頭撞去。

而后,星星點點的光點也好,寧凡的元神也罷,都被那巨大人頭一口吞下。

“嘶!居然為了姬青靈,沖入到冥主的口中!以那蒼茫蝶修為,不應該察覺不到被冥主吞下的后果,居然有如此魄力,倒也不枉那姬青靈當年為了這只蝴蝶,失去一切了。可惜,這蒼茫蝶太弱了,須知就算是傳說中的蒼茫九蝶,被冥主吞食,也只有消化毀滅一條路的…”

在神秘圣人的嘆息聲中,此地無數臺階也好,神秘人頭也罷,都消散于天地,好似不曾存在過。

真界,黃泉圣宗。

在一片充滿奇異光芒的云層之上,有一個身著青色道袍的老者,神情惋惜,負手而立。

在他的前方,聳立著一棵萬丈之高的古樹,此樹氣息龐大,更似有靈一般。又有無數嬰兒形狀的果實,結滿在樹上。

那道袍老者修為看不出具體,可以知道的是,這是一名圣人,且不是始圣,而是更高層次的存在。

他目露惋惜,明明在看著萬丈古樹,卻好似,在看其他別的東西一般。

“有趣,區區凡品蒼茫蝶,居然敢為了姬青靈,闖入冥主的口中。冥主之口,乃是世間一切亡魂的歸宿,在那里,可不會有什么輪回轉世,只有消化,毀滅。”

“此子想要帶出姬青靈的全部道統,沒有任何可能,但若他有荒圣修為,若只帶出其中一星半點的魂,或許…也有億萬分之一的幾率,能達成此事呢…”

“也罷,姬青靈啊姬青靈,當年你在老夫剛剛成圣、被大敵圍攻垂死之際,仗劍救我。若無你相助,我早已成了一抔黃土,也因如此,我才會付出代價,領來這個苦差,為你收斂道統送行,以此聊表謝意。你平生最大的心愿,便是保護你那只弱不禁風的小蝴蝶,我便冒著觸犯門規的風險,幫你一幫吧。完整的道統不可能讓那蒼茫蝶帶走,但若只是一星半點殘魂的話…”

“蒼茫蝶啊蒼茫蝶,你能否達成心愿,從冥主口中全身而退,便全看你的本事了…”

采薇圣一嘆,盤膝坐在古樹前,一拍天靈,元神頓時從體內飛出,朝那長滿嬰果的古樹鉆入。

他修為已經許多年沒有精進了,對圣人而言,有些因果,是必須還清的,即便會為此事,會付出些代價,會遭受些責罰,也決不能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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