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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3:08

再見幽雲觴是在三日後——進皇城的日子,楓舞依舊是在他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只是他的態度明顯冷淡了,這不正是她要的結果嗎。只是那心中一閃而逝的小小的疼痛並沒有引起楓舞的注意。

  半個時辰,車隊已經進入皇城,楓舞撩簾看那壯麗奢華的宮殿,金碧輝煌,氣勢雄偉,但是除了覺得有些震撼外,再無其他,這種壯麗奢華的背後又有多少腐臭和猩紅的東西是不為人知的。

  最讓楓舞震驚的是幽雲府在皇城立居然有御賜行宮,看得出幽雲府在皇城的勢力有多大,而皇上又有多重視幽雲府。楓舞不得不再次感嘆,她到底嫁進了一個怎樣的大府。

  楓舞被帶到幽雲觴的臥房,四處看著,擺設與幽雲家相差無異。一個宮女送來兩套宮裝,一套是楓舞的,一套是落兒的,這都是幽雲觴所准備。

  晚上,皇上親自設宴為前來祝壽的各位大臣洗塵,而楓舞和落兒也會參加。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場面,落兒不免緊張,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於是楓舞拿起宮裝就要給落兒換上,落兒嚇得連忙往後一退。

  “小姐,你怎麼能服侍我穿衣?!”

  楓舞不管,自顧自得動手,嘴裡說著,“你現在不是什麼婢女,而是我竹楓舞的姐姐,竹家的小姐,你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竹家,所以再緊張也不能表現出來,我們,可不能讓別人看我們竹家的笑話。知道嗎,姐姐?”

  原來小姐也在緊張。

  是啊,楓舞也是第一次進皇城,晚上就要見到皇上,她緊張的幾乎要站不住了,這皇城宛如虎穴,一不下心就會被吞噬,但是既然來了,就容不得她退縮,所以她要穩住,再緊張也不能讓人看出來。

  落兒柔柔的笑了,她早就說過只要小姐在,她什麼都不怕的啊,那她現在有什麼可怕的。

  “我知道了,妹妹。那麼有勞妹妹給我更衣了。”

  楓舞低頭沒有再說話,繼續為落兒穿上繁復的宮裝,就像那時落兒為她穿上嫁衣一樣,只是落兒清楚的看到楓舞那上揚的愉悅唇角。

  這一聲妹妹,讓楓舞整顆心都融了。

  這一聲妹妹,讓楓舞等了好久好久。

  晚上的一場皇族露天盛宴,歌舞升平,場面盛大,到場的官員親屬數不勝數,按著官位依次排開,就著矮桌,席地而坐,氣氛熱烈而隨性,不必拘皇族之禮。

  在行完大禮後,楓舞和幽雲觴入座,落兒伴在楓舞身邊,落落大方,盡顯大家閨秀氣質,舉手投足之間像極了楓舞。

  楓舞的視線第一個當然落在皇上的身上,果然氣宇軒昂,霸氣十足,所有能形容在一代帝王的贊美之詞用在他身上都不為過,特別是明君二字。軒轅瀚,二十歲繼位,翌年立後親政,十二載以來就把莫國治理成一片盛世,楓舞相信他會是一個明理帝王,那麼賜婚一事也許不會那麼難辦。

  視線一移,轉到皇上身邊的妃子臉上,便牢牢定住。皇上之後,難產而死,那年御醫宮女太監陪葬人數達數百人,之後皇後之子立為太子,皇上也一直沒有再立後。而此時皇上身邊的妃子,讓楓舞眼熟到無法移開視線,雖然臉上神色不同,但是五官外貌和那畫中少女有八九成相似。

  那她現在住在哪裡?

  皇上的後宮。

  那晚幽雲觴的回答清晰的回蕩在耳邊,震的楓舞全身一顫,難道這個看上去皇上十分寵愛的妃子就是……

  “皇上寵愛近兩年多的蓮妃,閨名水惜蓮,我大哥曾經唯一的正室夫人。”幽雲觴把酒杯抵在唇邊,看似是在喝酒。

  “為,為什麼……”楓舞把眼睛移開,又看向對面的幽雲宮,雖然一直在喝官員們的敬酒,但是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高高在上的蓮妃,眼中隱忍著愛戀,思念還有深深的心痛。

  “換十六州全州三年免稅。那年,是災荒之年。”幽雲觴夾了一樣菜放進楓舞碗裡,臉上表現的出溫和表情和冷淡的口氣大相徑庭。

  幽雲宮到底把女人當什麼了!

  楓舞覺得一陣惡心,捂嘴跑出盛宴,落兒想要跟去,卻讓幽雲觴按住,落兒不解,但他並未說話,只看向不遠處的大夫人,從她的臉上可以看出,她以為楓舞是孕吐。幽雲觴冷冷一笑,又喝下一杯酒,看不出心思。

  楓舞跑到遠離宴會的湖邊,扶著護欄干嘔著,她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劇烈的反應,看著湖中倒影,臉上分明是悲傷的表情,她為誰感到悲傷?水惜蓮?幽雲宮?還是那些把心掉在水裡的女子們?

  一陣夜風吹起絲絲秀發,楓舞也漸漸平靜下來,耳邊隱約傳來忽有忽無的哭泣聲。楓舞四處張望,卻沒看到人影,這幽幽深宮有太多冤魂,她不會遇鬼了吧,楓舞苦笑。

  哭聲漸大,楓舞循聲而去,在湖邊涼亭發現一個小身影。

  “小羽?!”楓舞加快腳步,走到哭泣的幽雲羽面前蹲下,拉過他抹眼淚的小手,“你怎麼會在這兒?殷紅呢?”

  “姐姐……我……我是從行宮裡偷跑出來的,想到宮裡玩玩……”幽雲羽哭的語焉不詳,說的斷斷續續,楓舞耐心的聽著,“但是我迷路了,還不小心把娘的遺物掉進湖裡啦!”

  幽雲羽說到娘的遺物哭的更傷心了,竟打起嗝來。楓舞皺眉,掉進湖裡,這可不好辦啊,看了看那冷冽的湖光,這可如何是好?

  “姐姐,你幫我拿上來,好不好~~”幽雲羽撲進楓舞的懷裡,“我每天只有抓著娘的遺物才能睡著。姐姐,我好想娘啊~~”

  楓舞心中一酸,當年娘剛去不久,她每晚也都是含淚而睡,抱著哭得顫抖的小小身子,楓舞想到自己水性還算好,便咬牙道,“好!告訴姐姐,你娘的遺物長什麼樣?”

  幽雲抬起哭花的小臉,說道,“是一個荷包,裡面裝著一顆娘生前很喜歡的珠子。”

  楓舞點點頭,站起脫掉厚重的宮裝,縱身跳下湖,濺起一片水花。幽雲羽慢條斯理的擦掉臉上的水漬,語帶幾分怒氣的說,“還真的跳下去了……笨女人……無趣又無聊……”握緊拳頭轉身離開,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些什麼……

  沉在水底的楓舞憋著氣,借著撒進的月光在湖裡到處看著,果然在一個石頭邊看到一個荷包,便向前游去,剛拿到荷包,忽然覺得肺中空氣已經用盡,一陣難受,掙扎著浮到水面,游到亭邊,虛弱的爬上亭子。

  “小……”

  剛出聲就被眼前的景像震呆了。哪裡還看得見幽雲羽,此時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一對相擁男女,女子的衣裳已經半褪,看得到頸上肚兜系繩,整個身子掛在男子身上,而男子靠著亭柱,臉埋在女子肩頭,這分明是一幕趁夜偷情的場景,居然被她撞見,而且還是在皇宮之中。

  似乎發現有人闖入,而且是從湖裡爬出,女子大驚叫了一聲,直往男子懷裡鑽,而那男子卻毫無被捉奸在床的尷尬,慢條斯理的抬起頭,印著月光的眼眸直盯著楓舞,左耳垂上蕩著一顆淚滴型紅色耳墜。

  妖精!這一定是妖精!

  要逃,逃得越遠越好!

  楓舞看清男子的面容後,心中瞬間浮出兩行字。這個男子長著一張宛如妖精般蠱惑人的面容,一不小心就會被他吞食得屍骨無存。

  楓舞鎮定的彎腰拿起她的衣服,開口說道,“對不起,打擾了,請繼續。”說完便帶著濕淋淋的身子轉身離去,直到再也感受不到那灼人的視,才拔足狂奔起來,好在遇到兩個來找她的小宮女,她才稍稍放心,讓她們給她找一個地方沐浴更衣。

  而亭中,那個男子直到楓舞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才仰頭大笑,那笑聲如同他的容貌一樣有著蠱惑人的力量。

  一個全身濕透,狼狽不堪從湖裡出現的女人,居然還能如此冷靜。回味著她說的那句話,嘗出出幾絲諷味來,沉寂已久的心滿是雀躍狂喜。

  “王爺?”那女子不知他為何會笑,不解的叫著他,想要繼續剛剛被打斷的事情。

  可是,被稱為王爺的男子只是像扔垃圾一樣把女子丟到一邊,整理了一下並不亂的華麗朱紅官服,“本王今晚沒有興致了,蘭嬪,你去找其他人滿足你的身體吧,嗯?”

  略長的指甲滑過細嫩的臉頰,留下一道紅痕,而他,找到了更好的獵物。

  男子走出亭子,向設宴的地方走去,被丟下的女子捂臉痛哭。她,並不是蘭嬪,而是惠嬪,他連她的名字都沒有記住,可她是真的愛他啊……

  是夜,又一個女子丟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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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3:20

在兩個小宮女的帶領下,臨時找了個房間換了干爽的衣服,楓舞坐在鏡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頭發。門外那兩個小宮女嘰嘰喳喳,宛如小麻雀般不斷地說話。

  “我剛剛看到十三王爺了!”

  “我也看到了!感覺好像變得更漂亮更年輕了。”

  “是啊是啊。那皮膚看上去比絲綢還滑呢!好想知道是怎麼保養的哦~”

  “嗯嗯!可是我剛剛瞥見十三王爺和惠嬪在一起呢……”

  “噓……你小聲點……”

  後面的對話楓舞已經聽不清楚,但是她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剛剛看到的那對男女是何人了。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剛進皇城就遇到惹不得的人——十三王爺軒轅灝,她該如何是好。

  這十三王爺軒轅灝,在朝野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曾是十三皇子,比皇上小四歲,也是當年爭奪王位的有力勢力之一,朝中支持他的大臣甚至超過了現在的皇上,可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放棄王位之爭,消失了一段時間,新皇登基之日突然出現,接著就被封為王爺,這幾年在朝野的勢力不斷擴張,惹上他或是被他看不慣的官員,都會消失在皇城之中,有的人甚至是怎麼死的又為何會被排除都不知道。而皇上似乎也是忌他三分,對他沒有多加管制,可以說,不看皇上,整個朝廷,他可以只手撐天,把朝野玩弄在鼓掌之間。

  而更令人發指的是,十三王爺喜好漁水之歡,而且不管男女或是攣童,只要是看上到都要弄到手,有時甚至會把魔手伸向後宮。

  今日一見,只嘆果然名不虛傳。楓舞把布巾放下,發現自己已經離開宴會很長時間了,如果再不回去,恐怕不妥,可是這頭發一時也干不了,又不能披頭散發的回去。

  楓舞只好叫展紫虛出來,“紫虛,你能不能幫我把頭發立刻弄干?”

  “當然可以,交給我吧。”展紫虛十分榮幸的雙手捧起秀發,以內力將頭發弄干。楓舞看得目瞪口呆,覺得有一身內力果然很方便,早知還可以這麼用,她也應該學一些的。

  楓舞自行盤起發來,展紫虛也不急著走,在屋內繞了一圈,卻不說話。

  “怎麼了?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出來。”

  展紫虛撫著額頭,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楓舞啊,那個十三王爺你最好離他遠些,他可不是什麼好人。”

  這還用他說?而且皇城這麼大,能遇到他的機會也不多。楓舞點點頭,沒說什麼。

  “還有,難道你不好奇那個荷包裡裝的是什麼嗎?”

  展紫虛指著桌子上的荷包,楓舞從鏡中看著那個荷包,淡淡地說,“是一個顆珠子。”

  “你真的相信?”展紫虛臉上難得一副認真的樣子。

  楓舞不回答他,只道,“你的衣服已經做好了,今晚有空我會給你的。”發髻已經盤好,楓舞站起整理身上的宮裝,打開房門對兩個小宮女說,“請帶我回宴會。”

  兩個小宮女福了福身,在楓舞走出房門時,回身關門,屋內已無人。

  回到宴會,楓舞剛坐下,幽雲觴一直緊繃的臉終於稍稍緩和下來,還好也沒有其他人發現她中途退席。

  “妹妹,怎麼去這麼久?出什麼事兒了?”落兒低聲問道,楓舞一直不回來,而這幽雲觴周圍散發著的陰郁感越強,落兒差點就要支持不住,無法呼吸了。

  “沒事,不小心走錯路了。”楓舞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隨即身子一顫,全身汗毛豎起,似乎還能感到一個個雞皮疙瘩不斷的冒出,她清楚地感受到那駭人的注視,身體本能的找到危險的來源——軒轅灝高坐上位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姿勢隨意而慵懶,可是那無法忽視的氣勢讓楓舞頭皮一陣發麻。

  楓舞不自覺地靠向幽雲觴,想要躲過那危險的視線,對於她忽然的親近,幽雲觴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有很快恢復冷漠的表情,沉聲問道,“怎麼,冷嗎?”

  發現自己下意識的動作,楓舞覺得尷尬,搖了搖頭,又坐回原位,他並不是在看她,這個方向有這麼多人,他不會看的到她,也許當時他根本沒有看清她的長相,楓舞在心中安慰自己,慢慢鎮定下來,一臉平靜看著女官們的迎仙舞,果然不久之後那道逼人的視線消失了。

  “晚宴結束後,皇上和太後會召見我們。”幽雲觴對楓舞說道。

  楓舞心中一跳,沒想到這麼快就會與皇上碰面,看向高位,正巧看到水惜蓮對皇上說了什麼,臉上帶著倦容,皇上關心地問了幾句,水惜蓮搖搖頭,皇上又拍了拍她的手,點點頭,水惜蓮露出一抹淡笑,便在一位女官的攙扶下退出宴席。楓舞又看向幽雲宮,果然他很快也借故離席,大步向水惜蓮離去的方向走去,腳步又急又快,生怕丟了什麼似的。

  “蓮兒!”幽雲宮大聲喊道。

  水惜蓮停下腳步,倒是身邊的女官先回頭,面露難色。

  “千若,你去一邊守著,如果有人來了就通報一聲。”水惜蓮的聲音聽不出感情,千若是她進宮時一同帶進的貼身侍女,對她和幽雲宮的事情十分了解,並不是外人。千若點點頭,走過幽雲宮時福了福身。

  “蓮兒。”幽雲宮又喚了一聲,不像剛剛那樣急切,而是帶著試探的口氣,又輕又柔,好像怕是嚇走她一樣。

  “州守大人,本宮的閨名不是大人可以隨便亂叫的。還請大人遵守禮節,叫本宮一聲蓮妃娘娘。”水惜蓮轉過身,聲音冷然,臉上盡是身為高貴妃子對待大臣應有的表情,疏遠而又張顯身份。

  幽雲宮心中一痛,口中是慢慢的苦澀,“蓮……”張口卻叫不出那個稱號,只好自行省略,“你不舒服?”剛剛他看到她對皇上說了些什麼,好像是身體不太舒服的樣子,見她退席就擔心的跟上來。

  “只是有些頭疼,並無大礙。多謝大人關心。”

  不是看不出她的疏遠,但是他並不想就這樣離開,哪怕多看她一眼也好,足以讓他再堅持一陣子。

  “你……過的好嗎?”

  “有皇上獨寵,大人可說好不好?”帶著炫耀的語氣,似是在證明什麼。

  “不,我知道你並不稀罕這份獨寵。”幽雲宮一步上前拉近兩人的距離,此時一直是溫和儒雅的臉上竟然添了幾分亂意。

  水惜蓮雙眸一瞪,示意他不許再上前,以免越了禮節,幽雲宮只好頓住腳步。

  “這……不像你。”

  “那又怎樣才像我,州守大人?”水惜蓮移動腳步,在花叢前蹲下,隨意的擺弄花瓣,“本宮是後宮的妃子,當然稀罕皇上獨寵。每個人的喜好都會因為環境改變。以前本宮或許喜歡蓮花,可是現在……”伸手摘下一朵艷紅冬牡丹,走到幽雲宮面前,拉近兩人距離,只有一步之遙,將牡丹放在他的眼前,“本宮獨愛牡丹。大人可明白了?”說完一松手,牡丹花落在地,掉在兩人的中間那一步之遙的距離。

  “蓮兒……”幽雲宮喃喃的叫著她的名字,眼中的痛苦快要超出負荷,已快要溢出。

  水惜蓮心中一沉,臉上的表情也黯了下來,她不想再從他口中聽到他的名字,她更不想看到他眼中的痛楚,這本是他造的果,該他去承受。向後退了一步,不再看他,對遠處的千若說到,“千若,隨本宮回去。”

  千若聽到叫喚,連忙跑來扶住水惜蓮。

  “大人慢走,本宮不送。”說完,便轉身離去,消失在這幽幽深宮的黑暗之中。

  喉中腥味連湧,幽雲宮一陣猛咳,最後單膝跪到在地,口中的血一點點的打在牡丹花瓣上,染的它更加紅艷,伸手將花握在手中,已經快要到極限了嗎?以為還可以再撐一段日子。握花的手背擦掉唇邊血跡,硬是站起。

  “主子……”吳常不知何時出現,遞上那顆藥丸。

  幽雲宮搖頭,推開吳常的手,“我不吃……以後我也不會再吃了……”

  “可是……”

  幽雲宮不再理會吳常的勸說,走到湖邊,看著湖面枯萎的蓮葉。

  蓮花也好,牡丹也罷。不管你喜歡什麼,我都不會改變主意。蓮兒,你等著我。我很快就會再到你身邊,那時,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幽雲宮將握爛的牡丹拋向湖中,看著它不斷地漂遠漂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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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3:33

一場皇族盛宴結束,皇上移駕御書房。幽雲觴,竹楓舞,竹穹落跟隨在後。

  剛行完禮,一個聲音闖了進來,可說是未見其影先聞其聲,“臣,聞向遲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話剛說完,人已跪在地上。

  軒轅瀚卻不氣惱,反而大笑起來,“愛卿平身。”

  聞向遲退到一旁,便旁若無人的直盯著落兒,不知收斂為何物,楓舞只能心中暗罵他呆子,明眼人一定立馬就能看出這視線中的情誼。而且如今不僅皇上在場,還有太後以及十八公主也在,這十八公主是皇上最疼愛的妹妹,性情溫和,不驕不縱,也深得太後喜愛。前段時間十八公主遭行刺,身受重傷,不容易救回一條命,太後怕她再遇險,就想把她嫁給武功高強且深得皇上寵信的聞向遲,可是一直無法如願,太後因此還對聞向遲略有不滿,而皇上倒沒說什麼。

  “向遲愛卿,這麼晚了還來找朕,有何要事?”

  “呃……臣……臣是……”聞向遲的老毛病又犯了,說不出下文,腦袋空空。

  “難不成你是想通了,急著趕來答應朕的賜婚了?”說的三分真切七分調侃,完全不顧太後和十八公主也在場,看來這皇上也有幾分玩興。

  “不是的!皇上,臣已經有意中人了!臣不會娶十八公主!”

  此話一出,軒轅瀚臉上表情沒有變化,一旁的太後倒是不悅的皺起眉,而十八公主坐的穩如泰山,臉上沒有表情,只是眼睛睜得很大,感覺有些突兀,楓舞感到有些奇怪,這十八公主好像一開始就是這副表情。

  “哦?是何家女子?何時帶給朕看看?”

  “其實……”

  一聲不大不小,但足以引起屋內所有人的注意的噴嚏聲,止住了聞向遲要說的話。皇上和太後把視線移到楓舞身上,站在一旁的落兒嚇的一身冷汗,剛剛是因為聞向遲的話,現在是因為皇上和太後的注視。

  楓舞不慌不忙,向前一小步,低頭福身,柔聲說道,“臣妻偶感風寒,身體不適,望皇上太後原諒。”

  “哦……你就是竹家長女……楓舞吧……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楓舞成功的轉移了太後的注意,乖順的抬頭,臉帶適宜微笑。

  “長得果然標致可人。哀家早就想找機會見見你了。”太後滿意的點點頭,她本來就喜愛安靜柔順的孩子,而楓舞似乎很符合她的要求。

  “謝太後誇獎。”

  “幽雲觴,你娶了一個好妻子啊。”

  “是,能娶到楓舞是臣最大的福氣。”幽雲觴恭敬說道。

  太後樂呵呵的笑了起來,沒有察覺到這對夫妻間奇怪氣氛,同時隨意瞥了一眼楓舞身旁的落兒,並沒有露出過多的注意和留心。

  之後,太後擺架回宮,楓舞心細的發現在太後說擺駕之時,十八公主微微一顫,眨眨眼似乎搞不清眼前的狀況,那樣子仿佛就像睡著時被驚醒一樣,但立即又恢復公主儀態,攙扶太後離開,從頭到尾並沒有看聞向遲一眼,看來十八公主對聞向遲並無意。隨後幽雲觴帶著楓舞和落兒離開,聞向遲當然也是立刻追隨落兒而去。

  軒轅瀚不是沒有看出這其中奧妙,只是聞向遲不說,他也不提,聞向遲娶她為妾倒是無妨,如是其他恐怕不成,聞向遲只能娶皇族之女為正室。竹楓舞的心思皇上並不是不知道,竹家義女還並不夠資格做大將軍的妻子,況且竹穹落本來身份還是個婢女。

  御書房內,人已全部退下,幽雲宮此時晉見。

  “皇上,這是今年的名單。”幽雲宮雙手奉上一封密函,裡面全是今年所查出的亂臣賊子的名單,等著皇上發落。

  軒轅瀚接過密函,仔細翻看,眼睛時而眯起,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臣想辭官。”幽雲宮忽然拋出一句話,似是早已打定主意。

  “嗯……愛卿辛苦了,又要管理十六州,又要幫朕查找名單。朕要好好的賞你。你想要什麼?”軒轅瀚放下密函,仿佛沒有聽到幽雲宮的請辭,徑自說道。

  “臣只求辭官。”幽雲宮並不放棄。

  軒轅瀚雙眉一皺,不怒而威,“幽雲宮,你年紀尚輕,正是大展宏圖之時,你……要以何故來說服朕准你辭官?”

  “臣身中奇毒,身體漸衰,恐怖已無力再為皇上分憂。”

  軒轅瀚的大手猛地一拍桌子,“幽雲宮,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以中毒這種荒謬的理由來騙朕。”

  “臣……不敢。”幽雲宮抬頭,說話的嘴一張一合間竟不斷的用出鮮血。

  軒轅瀚大驚,走到幽雲宮面前張口就要宣御醫,卻被幽雲宮阻止。

  “皇上不必驚慌,此毒在體內,就會引起心悸和吐血,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幽雲宮用衣袖擦去血漬,柔笑說道。

  “既然中毒,為何不讓花憶蘇給你解毒?”軒轅瀚眼中還是有著懷疑。

  “此毒,只有下毒之人可解。”

  “是誰膽敢給你下毒?!朕要命人把他抓回來給你解毒!”

  “毒魁龍姣姣。皇上想要抓她並不容易。而且如果惹惱了她,恐怕對皇上並無益處。”

  軒轅瀚沉默,他聽說過毒魁龍姣姣,此女行事怪異又乖張,是武林毒蠱雙煞的掌上明珠,如果朝廷對他們用武,的確不是明智的做法。

  “龍姣姣為何對你下毒?”

  幽雲宮苦笑不答,軒轅瀚頓時明了,“又是你這面皮惹的禍?”

  幽雲宮雖然長得不是極美極俊,但是許多女子都被他穩重清雅的氣質和內在的神秘感及親和力所吸引,當年軒轅瀚的妹妹詠平公主就是這樣對幽雲宮一見鐘情,非君不嫁,由於太後的壓力軒轅瀚不得不以十六州的百姓利益為誘讓幽雲宮娶她。

  而遇到龍姣姣純屬偶然,那日幽雲宮在街上看到幾個男子對一位姑娘預謀不軌,便上前相救,誰知引來了這般麻煩,龍姣姣要以身相許,幽雲宮婉言相拒,龍姣姣惱羞成怒對他下毒,說除非他願意大紅花轎娶她過門,否則就等著老死。她龍姣姣得不到的東西,其他女人也休想分享。

  “這毒……除了會引起心痛和吐血外還會有什麼症狀?”軒轅瀚認為此毒決不會這麼簡單。

  幽雲宮沉默一會才回答道,“中毒百日後,將會出現衰老現像,如不服解藥,就會慢慢老死。臣只剩下半個月時間。”

  “該死!那你就娶她就是!”軒轅瀚震怒得不顧皇上儀態揮手大罵道。

  幽雲宮搖搖頭,雙膝下跪,再次懇請,“臣心意已定,望皇上成全。”

  軒轅瀚回天無力,嘆了一口氣,千百個不願意,但事到如今,他還有不准之理嗎?

  “好,朕答應你。”

  “臣還有一個請求。”這也是最重要的請求,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都勢在必得。

  “你說。”

  “半個月後,臣,想伴在蓮妃身邊。”蓮妃兩字幽雲宮說的生澀。

  軒轅瀚面露不悅,“幽雲宮,你早該知道,她已經是朕的妃子。你不該動妄念。”

  “臣只知道,她是臣今生唯一最愛的女人。臣只想在有生之年陪在她身邊,以彌補臣當年的過錯。”

  “即使朕把她打入冷宮,你也堅持?”

  這正是幽雲宮想要的,他也無法忍受蓮兒在另一個男人懷裡,即使是皇上也不行,他已經忍耐了太久,如果蓮兒被打入冷宮,屆時也會是只有他們兩人的世界,這是他企盼好久好久的事情。

  “請皇上恩准。”幽雲宮叩首。

  軒轅瀚眼眸一黯,“你應該知道朕的後宮容不得有其他男人存在……即使朕讓你淨身為太監,你也甘願?”

  幽雲宮抬起頭,面色不改,清楚答道,“臣願意!”

  軒轅瀚倒吸一口涼氣,看著神色堅定的幽雲宮,轉身雙手負後,片刻,沉聲道,“朕,准。”

  “謝,皇上。”

  幽雲宮深深叩首,緩緩閉眼,心中默念,蓮兒,我來了。這次,誰也無法再將我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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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3:47

  第二天,楓舞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十八公主軒轅芷,沒有太大的架勢,只帶了兩個女官前來。

  “臣妻竹楓舞拜見公主。”

  “民女竹穹落拜見公主。”

  楓舞和落兒雙雙下跪行禮。

  “免禮。”

  軒轅芷走進屋子入座上位,也讓楓舞和落兒坐在一旁。女官端上三杯茶,十八公主不急著說明來意,喝了一口茶,立馬嫌苦皺眉,便放下茶杯。楓舞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總覺得這位公主有些不對勁,哪裡不對她一時也說不出,就是感覺不對。

  “我……”發現不對,軒轅芷立馬改口道,“本宮此次是奉太後之命前來。”

  “不知……太後有何旨意?”楓舞小心翼翼地問道。

  “旨意倒是沒有,就是想問問聞將軍和竹穹落到底是何關系。”說著纖手一指,指向一直低著頭的落兒。

  “青梅竹馬。”楓舞以四字概括兩人關系,既說明事實又引人遐想,看來太後也看出聞向遲對落兒的態度,都怪那個呆子,表現的太過明顯,讓她來不及准備。

  軒轅芷單挑柳眉,“本宮問的是竹穹落,為何是你代答?難道這竹穹落不會說話不成?”

  “不!”落兒以為十八公主是刻意刁難,連忙開口道,“民女初到皇宮,不懂宮中禮節,怕隨意開口,出了差錯,對公主不敬。”

  “呵呵,既然這裡是幽雲府的行宮,那也不比太過拘禮,有什麼話但說無妨,免你無罪。”

  “謝公主。”

  軒轅芷咳了一聲道,“你應該知道皇上有意將本宮賜婚給聞將軍。”話是對落兒說的。

  “可是聞將軍並不答應,昨晚聞將軍說他已有意中人。相信公主應該聽得很清楚。”楓舞毫不避諱的回道,既然公主說“有話但說無妨”,那她也不必客氣。

  軒轅芷撇撇嘴,那晚一坐下來她就睜著眼睡著了,那個花枝招展的宴會晃的她頭昏,聞將軍說的話她哪裡聽的到。不過,事情果然如她所想,聞將軍和竹穹落是兩情相悅,那她也不用再裝摸做樣了。各看兩個女官一眼,說到,“你們都出去,把門關上,沒有本宮的命令不得進來。”

  “是。”兩個女官同時應聲,走出門一左一右將房門關上。

  “那樣最好~!而我也不想嫁給聞將軍。”軒轅芷神色一變,一副隨意自在的樣子,右腿甚至翹在了左腿上,還不斷地搖晃著,哪裡還有公主模樣?

  楓舞和落兒頓時傻眼,不明白眼前是何狀況。軒轅芷跳下椅子,在屋裡來回走著,用手指拍著嫩頰。

  “不過聽太後的口氣,好像不會讓聞將軍娶……你呢~!”軒轅芷停在落兒面前,手指移到落兒的鼻端,輕點一下。

  楓舞一驚來不急反應,軒轅芷又說道,“不過你放心,我會幫你們的~~”說完豪氣的拍了拍楓舞的肩膀。

  楓舞只能憑本能回道,“多謝公主。”這十八公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一個公主說話行為怎麼可以這麼隨便豪爽?

  “甭客氣~~我也只是想擺脫不祥的命運而已~~大家各有所取~~”軒轅芷擺了擺手,見達成共識,便想走人,“好了,我要走了,以後多多交流感情啊~~拜拜~~”

  軒轅芷揮揮手,打開房門又恢復公主儀態,離開前還悄悄對楓舞和落兒眨了下右眼。

  楓舞和落兒對望著,無法相信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拜拜?那是什麼?楓舞心中在意的想著。

  不過,有公主相助,總歸是好的,不知為什麼,楓舞直覺得相信這位怪異的十八公主。胸口的紅玉微微發燙,楓舞忽然想到昨晚展紫虛拿到新衣新鞋的樣子,抱著衣服鞋子又揉又親,一臉滿足,仿佛真的要他馬上去死他都願意似的。心房猛地一緊,落兒的事情會有其他辦法,會有的,一定……

  之後的幾天,軒轅芷果然經常來找楓舞和落兒交流感情,其實是來告訴她們皇上和太後那兒的消息。皇上只會讓落兒做妾,太後也只能讓步至此。一切並不是那麼樂觀啊……

  這日陽光很好,軒轅芷拉著楓舞和落兒出來放風箏,同樣也是退了女官宮女們,楓舞發現,在那些人面前,她是個儀態端莊的十八公主,而在她們面前卻完全像另一個人,這讓楓舞百思不得其解。相較於軒轅芷,楓舞顯得興意闌珊,為落兒賜婚之事感到發愁。

  “好累哦~~不過玩的很開心~!自從莫名其妙的到了這兒,成了什麼公主~~我好久沒有玩得這麼開心了~~”軒轅芷全身舒暢的躺在草地上,喃喃地說道。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傳進楓舞的耳朵裡,楓舞一驚,“什麼意思?!”

  軒轅芷坐起來,認真地盯著楓舞,楓舞也毫不回避的回視著她,軒轅芷莞爾一笑,移開視線,徐徐開口,“如果說我並不是什麼十八公主軒轅芷,而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柯晴,你信不信?”

  軒轅芷把頭轉到湖邊,看著湖中倒影,這個陌生的臉,美麗卻顯得幼稚,如今卻是“她”的臉,太不可思議了,但是卻一點都不好玩,難道這就是現在時下流行的穿越嗎?可是她一點都不稀罕啊。

  她應該是外企公司的公關部副經理,芳齡二十五,未婚,有著天使面容魔鬼身材,是性感嫵媚而又不失純真的集合體,是全公司所有黃金單身漢所追求的目標。如果說在某天雨夜被雷劈中,昏了過去,醒來時就看到全套古裝上陣,要不是她經歷的事情夠多,想必一定會當場再暈一次。當她把事實告訴那個看上去和藹的太後時,就輪到太後暈過去了。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本著尊老愛幼的心意,做她的十八公主,可是現在居然要讓她嫁給一個將軍,真是事可忍孰不可忍,所以她才想湊合竹穹落和那個聞將軍,然後自己拍拍屁股走人。既然來到古代,當然要到傳說中的江湖走一走,在這皇城非憋死她不可。

  說到皇城,她更加不滿。人家穿越不是到清朝就是到唐朝,到個漢朝也不錯啊,可她偏偏穿到一個虛擬的朝代。真是衰到家啊……

  軒轅芷把頭轉過來,看向楓舞,等著她暈倒或是尖叫,最後卻換來她的三個字,“我相信。”

  這下輪到軒轅芷目瞪口呆了,但又立刻恢復過來,雙手抓住楓舞的手,差點痛哭流涕,“太好了~~~你果然是白裡透紅與眾不同的~~~”

  楓舞的心狂跳著,因為她還不敢確定軒轅芷口中的另一個世界就是娘原來的世界。

  “其實我……”楓舞剛想說什麼,卻被太監那尖銳的聲音打斷,“皇上駕到。”

  只見軒轅瀚昂首闊步,氣宇軒昂的向她們走來,眾人行禮。

  “近日聽說皇妹和幽雲觴的妻子竹楓舞及她的妹妹竹穹落來往密切,相處甚佳。看來果不其然啊。”軒轅瀚的心情看上去很好,不知發生了什麼好事,楓舞想到最近一直沒見到幽雲觴,看來是又解決了一些心頭之患。

  “是啊,皇妹和楓舞妹妹落兒姐姐十分投緣呢。”軒轅芷又變成得體大方的十八公主,作為公關部經理第一守則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管在哪個時代都受用,而且在上司發表又臭又長的報告時,練就的睜眼睡大覺也在此發揮作用,柯晴再次為自己的職業而感到驕傲。

  “哦?這樣也好,希望你們以後相處也能如此融洽。”軒轅瀚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落兒,第一次被皇上如此注視,落兒為之一顫。

  楓舞上前一步,傾身說道,“公主殿下為人和善。相信以後也能一直保持這樣的關系。”

  軒轅瀚把視線轉到楓舞身上,揚起嘴角,“幽雲觴果然娶了一個……很不錯的妻子。”

  “謝皇上誇獎。”楓舞直起身,忽地僵住一動不動,胸前一直存在的暖意消失,那牢系著的紅繩居然選在這個時候斷落,紅玉順著楓舞的身體一路下滑,掉落在草地上,被落地的裙擺遮住,楓舞大氣不敢喘一下。

  好在軒轅瀚又轉身和軒轅芷說了些什麼,但是楓舞卻一個字也聽不清楚,腦中不斷地想著要怎樣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把紅玉拿起來,如果被皇上看到紅玉,那麼皇上務必會對她生疑。她是要等皇上離開再拿起紅玉,還是趁現在皇上正在和十八公主說話,蹲下去拿起……可就在楓舞掙扎時,毫不知情的軒轅芷忽地輕輕拉過她,沒有防備的楓舞只能被迫移到軒轅芷的身邊,有那麼一瞬,楓舞以為自己的呼吸停止了。看著眼前的那張嘴一張一合,卻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楓舞,你怎麼了?皇兄正在和你說話呢!”

  再次聽到軒轅芷的聲音,楓舞只能茫然的看著眼前,那塊紅玉如今正躺在一個寬厚的手掌之中,而那手掌的主人便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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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3:58

 “這塊紅玉是你掉的?”雖是疑問,但說的卻極為肯定,軒轅瀚緊盯著楓舞,似是要把她灼出個洞來,仿佛在懷疑眼前的女子就是他這段時間一直朝思暮想的人。

  “是的,這塊紅玉是臣妻的。”既然已被皇上發現,楓舞反而鎮定了下來,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是這沒有計劃的走讓楓舞感到不太習慣。

  軒轅瀚更加深沉的看著她,直到軒轅芷也發現有些許不對,在一旁輕輕喚道,“皇兄?”他才猛得一振,心中自嘲,他是傻了不成?不管是身高還是身材,竹楓舞絕對不會是有可能易容的展紫虛,只不過這紅玉絕對不假。她是從何得來的?

  “這塊紅雨看上去十分稀有,你可要小心保管,不要再掉了。”軒轅瀚把手掌遞上前,臉上又是一貫的帝王之色。

  “是,臣妻不會再弄掉的。”楓舞松開一直緊握的雙手,才發現手心已經全部汗濕,拿回紅玉,再次感受到那份暖意,帶著幾分的不真實。

  軒轅瀚沒再說什麼,只是帶著深意的睇了楓舞一眼,便離去了。冷風揚起鬢發,難道這是天意嗎?楓舞握著紅玉的雙手放在胸前,仰頭看著幽藍的天空,心緒隨著雲朵飄得好遠好遠……

  晚上,楓舞在房內泡茶,借以平復自己的心神不寧。

  “妹妹,那塊紅玉有什麼特別的嗎?”落兒問道,想起皇上撿起那塊紅雨時鐵青的臉,就不禁能覺得膽戰,她算是見識到皇上的威儀了。

  “那塊紅玉的確特別,但是更特別的是……”楓舞還沒說完,只見一個小公公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直盯著她,用著太監獨有的嗓音說道,“皇上宣竹楓舞立刻去御書房晉見。”

  該來的,躲也躲不掉,楓舞剛站起,落兒有些驚慌的拉住她的衣袖,楓舞安撫的笑了笑,便隨小公公離去。

  夜風習習,走在前面的小公公不知道嘴裡在念些什麼,楓舞看著浸沒在黑暗中的皇宮,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失去陽光的掩護,皇城宛如一個龍潭虎穴。

  忽然小公公停了下來,彎腰說道,“見過十三王爺!”楓舞一聽,連忙跟著彎腰躲在小公公身後,低頭企圖把自己隱藏在陰影當中,同時鼻間也飄來一陣濃厚的胭脂味,不用想都知道這位十三王爺剛做了什麼好事兒。

  “免禮……這麼晚了還要去哪兒?”軒轅灝只盯著這個秀氣的小公公,口氣還有些輕佻,似乎也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楓舞,只以為是個宮女。

  “回王爺,奴才奉皇上之命帶幽雲觴大人的夫人竹楓舞前去晉見。”小公公畢恭畢敬的老實交待。想他小葉子公公,雖然剛進宮不久,就成為皇上眼前的小紅人,但是這位十三王爺他可是有十個腦袋,不,一百個腦袋都得罪不起啊。心中暗暗乞求不要惹到十三王爺,更不要讓他看上啊,聽說最近十三王爺忽然對宮裡的太監產生興趣,經常宣長相清秀的小公公前去侍寢,想到此,小葉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嗯?怎麼?你看上去好像很冷……”

  “不,奴才不……不冷……”小葉子公公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楓舞見了也暗自好笑,不自覺地揚起嘴角,難道這十三王爺還對太監感興趣不成。

  軒轅灝上前一步,舉手眼看要抹上小葉子公公的臉,只聽小葉子公公大呼一聲,“王爺!奴,奴才還要向帶幽雲夫人去復命,望王爺見諒!”一邊說兩條細腿還不停的抖著,好像快要稱不住了,要不是時機不對,楓舞怕是要大笑出來了。

  好看的手停下,緩緩收回,語帶可惜的說,“這樣啊,那下次有機會,本王再好好的……”沒有把話說完,只是在小葉子公公耳邊吹了一口氣,惹得小公公一陣戰栗,然後便向前走去。

  見王爺離開,小葉子公公逃似的飛快往御書房走去,不敢久留,楓舞跟在後面也加快了腳步,剛剛那個小插曲緩解了楓舞一些緊張的感覺,她幾乎認為軒轅灝是在故意“調戲”這位可憐的小公公。

  只是楓舞並不知道,走了幾步的軒轅灝停住腳步,回頭靠在牆壁上,滿臉興味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幽雲觴,那個軒轅瀚的暗衛隊首領的正室夫人嗎?軒轅灝摸著左耳下的淚滴型朱色耳墜,想到剛剛楓舞的彎唇一笑,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沒想到她已是他人之妻,不過,別人的東西更會引起他的興趣。竹楓舞,是嗎?讓我看看你到底能引起我多大的興趣吧,不要讓我的日子一直過得那麼無聊。軒轅灝露出媚然一笑,一陣風吹過,拂起發絲,爾後長廊空無一人。

  小葉子公公推開書房漆紅大門,對楓舞說道,“進去吧,皇上在裡面等你。”楓舞點點頭,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小公公,果然唇紅面白,討人喜歡的樣子,楓舞忍不住懷疑,這皇上是不是也有這方面的癖好。

  “臣妻竹楓舞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楓舞下跪行禮,軒轅瀚放下奏折,看了一會她,才讓她平身賜坐。

  軒轅瀚沏著杯蓋,緩聲說,“竹楓舞,你可知朕宣你來,所為何事?”

  “臣妻不知。”

  沏杯蓋的手一頓,軒轅瀚放下茶杯,走下御案,來到楓舞面前,“抬起頭來,看著朕。”

  楓舞依命抬頭,迎上軒轅瀚審視的目光,直到最後,楓舞在他眼中看到釋然。軒轅瀚雙手負後踱步到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他終於可以確定竹楓舞並非展紫虛。竹楓舞的眼神太雜亂,看不見底,就如同他在這皇城日日夜夜所要面對的人一樣,而展紫虛卻不同,她有著一雙干淨的眼眸,清可見底。第一次在蓄寶閣見到她,在昏暗的光線下,他就被那雙湖水般的眼睛深深震撼了。而那次她偷的正是竹楓舞所戴的紅玉。

  “朕想知道,你那塊紅玉是從何而來。”

  “是臣妻在臨陽市集所買。當時並不知道是稀有之物,只覺狀似楓葉,十分投巧,便買下它了。”楓舞平穩直敘,完全看不出有說謊的痕跡。

  可是如果軒轅瀚相信此話,那他就妄為一國之君。

  “你可知這紅玉是焱國所貢。怎麼會出現在市集之上?”

  楓舞剛想開口,軒轅瀚卻繼續說道,“你該不會是想說,也許是皇宮被盜,然後被賣入市集,而後又那麼巧的落入你手?”

  楓舞心中一驚,她的確是這麼想的,臉上不敢露出太多表情,生怕被皇上看出慌意,是她太小看皇上了,一國之君,是她可以抗衡的嗎?

  見楓舞沉默,軒轅瀚轉著扳指的手一停,說道,“或許,你想你的義姐竹穹落連個妾都做不成?”

  “我不會讓落兒做妾!”楓舞被軒轅瀚一激,竟忘了敬稱。

  軒轅瀚眼眸一沉,知道抓到她的弱處,“你……憑什麼?”

  楓舞話一出,便知自己越禮了,她怎能這樣輕易失去冷靜,此時誰先亂,誰就先輸啊。她不能輸,皇上抓住她的弱處,而她也有他的弱處。楓舞閉上雙眼,藏在寬衣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既是天意,她又怎能逆天而行。

  一切都是為了落兒,為了落兒啊……

  再睜開眼時,眼中已沒有展紫虛那滿足的笑容,開口說道,“就憑皇上……想要展紫虛。”聲音又冷又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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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4:13

 軒轅瀚臉色微變,他只猜到竹楓舞和展紫虛或許相識,卻萬萬沒想到竹楓舞會知道這件事,難道是展紫虛對她說的?又或是……聞向遲?!想到這個可能,軒轅瀚的手一緊,啞聲開口。

  “你,這是何意?”

  “如果皇上為楓舞的姐姐竹穹落和聞向遲賜婚,那麼皇上也就可以如願以償。”

  “你這是在威脅朕,還是在和朕談交易?”軒轅瀚的聲音又冷了幾分,全身的警覺都在叫囂著他不喜歡這個女人——這個似乎可以掌控展紫虛的女人,竹楓舞。

  楓舞離座下跪,“楓舞不敢,楓舞只是在請求皇上,望皇上恩准。”

  恩准?又是恩准……他才恩准了一個幽雲宮,如今又要恩准一個竹楓舞?特別是要恩准這個女人,她的樣子仿佛對這賜婚預謀已久。而他更不想用這件事來換得展紫虛,他要展紫虛的心甘情願。

  軒轅瀚俯視著迎頭仰視他的楓舞,她的樣子和眼神似乎是在宣示如果他不點頭,他這輩子都休想得到展紫虛。

  竹楓舞,你真是個可怕的女人。軒轅瀚心中暗嘆,咬了咬牙,沒有皇上這個身份,他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好!如你所願,朕就准了你!但是,朕今晚就要展紫虛!”

  “謝皇上恩准……”

  楓舞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御書房的,當皇上答應的那一刻,她並沒有任何達到目的的喜悅,只覺得冷,難道她並不希望皇上答應?她本以為驕傲如她的皇上並不會答應這樣的交易,是她高估皇上了的傲骨,還是低估了皇上對展紫虛的感情……

  頓住腳步,眼眸中印出一道清瘦修長的身影,那個穿著單薄青色書生衫的人站在湖邊仰頭望月,夜風冷冷的揚著衣擺,看上去他仿佛是要乘風追月而去,只是那背影太過孤寂。察覺到她的靠近,展紫虛回頭微微的笑了,對她,他一直是在笑著的,幸福的笑著的。

  楓舞喉嚨一緊,手中的拳頭早已握得麻痹,見她不前,展紫虛只好自己走了過去,低頭看她。

  “為什麼不穿我給你做的新衣服?不冷嗎?”楓舞的聲音沙啞到幾乎自己都聽不出那是她的聲音。

  展紫虛搖搖頭,“我不冷。而且我也舍不得,怕會穿壞穿髒了。”

  “穿壞穿髒……我會再幫你做新的。”

  展紫虛露出開心的笑顏,拉過楓舞的雙手,那雙不知從何時開始就一直緊握的雙手,展紫虛想要掰開那自虐的手指,用了幾分力卻無法掰開,只好柔聲道,“楓舞,松手好嗎?這樣你會傷到自己的。”

  楓舞聽話的松了手上的力氣,展紫虛掰開一根一根手指,將楓舞的手掌打開,把她的雙手捧在手上,只見那掌心滿是紫紅色的指甲瘀痕,有的甚至泛出血絲,她到底用多大的力氣隱忍著壓制著自己……

  展紫虛用指腹輕輕的磨蹭著那些瘀痕,滿臉滿眼的疼惜,說道,“記得要用我給你的藥膏敷上,知道嗎?”

  楓舞看著展紫虛,乖乖點點頭。

  第一次看到如此毫無防備的她——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純真而又迷茫。是因為他嗎?還是為她所做的選擇?可是,不管是因為什麼,他都……

  展紫虛的雙手微微用力,把全身軟弱無力的楓舞輕抱在懷中,將頭埋在她的耳邊,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親密的擁著她,那麼的不真實,就像在夢中一樣。

  低喃溫柔的聲音飄進楓舞的耳中,是在說給她聽,又像是在說給他聽。

  “楓舞,不要難過。我早就說過,只要是你的願望,我都會替你實現。不管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你只要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就好,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有一點,請你一定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麼,或是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恨你,一輩子都不會恨你。這是我們一開始就約定好的。你知道嗎?不恨。不恨。不恨……”

  似是在訴說,又似是在起誓。

  在展紫虛懷中的楓舞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仿佛被奪去了靈魂一樣,但是身體卻還能清楚地感覺到他不斷傳遞過來的溫暖,比那紅玉還要溫暖的溫度讓她知道自己還活著,她似乎明白他為什麼不需要棉衣了。

  許久,展紫虛抬頭發現遠處有人慢慢走近,便松開手,撫上楓舞的臉頰,輕輕地說道,“記得回去敷藥。”說完便離開楓舞,向黑暗處的那一點亮光走去,逐漸也掩沒在那黑暗之中。

  失去支撐的楓舞,一下子癱倒在地,雙眼無神的看著湖面,忽然一直鯉魚躍起又跳回湖裡,留下圈圈漣漪,而那漣漪之中漸漸的仿佛出現一個赤裸的看上去十分瘦弱的小孩,正背對著她。

  是出現幻覺了嗎?楓舞心中自嘲,木然的把頭轉移到岸邊,果然,那裡正站著一個小女孩,雙手抱胸,臉上帶著高高在上的傲氣,那張臉楓舞覺得十分眼熟,小時候中她曾在鏡子中見過無數次的臉。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湖裡洗澡,你也不怕羞!女孩揚著下巴說。

  那湖中小孩分明是嚇了一跳,立馬轉身,看到小女孩,就想蹲下把身子藏在湖裡。

  楓舞看到那個小孩的臉,心中一驚,頓時恢復了知覺,有什麼東西,她遺忘很久的東西要衝破牢籠一點一點的跑出來。

  小女孩露出不耐的表情,你躲什麼躲,敢在這裡洗澡,還怕被人看見不成?再說,我什麼都看到了。

  小孩張了張嘴,顯得十分驚訝,不再躲藏,從湖裡站了起來,全身暴露在小女孩的眼中,怯生生地問道,你,都看到了?

  楓舞順著小女孩的視線看去,呼吸一窒,張了幾次嘴,卻發不出聲音,顫抖的雙手捂住嘴巴。

  小女孩點點頭,臉上除了不耐煩以外,並沒有其他的神色。小孩又試探地問道,你,不覺得惡心嗎?

  小女孩皺眉,惡心?為什麼?你除了看上去瘦了些,排骨多了些,也沒什麼好讓人惡心的啊~

  小孩想要解釋,又說不清,便有些結巴地說道,可是,我,我,我不是……

  小女孩終於失去的耐心,打斷小孩的話,你你你,你不是什麼?你就是你,你叫展紫虛不是嗎?

  小孩一直擔心害怕的臉聽到小女孩的話後,頓時宛如雨後陽光,整個人仿佛響亮起來一樣,用力的點點頭道,是的!我叫展紫虛!

  楓舞拼命的搖著頭,不不不!天啊,她到底做了什麼!?

  那日,展紫虛毫不避諱的在她面前脫下外衫試穿棉衣,微微敞開的中衣讓她認定展紫虛真的是男兒身,可是,可是……

  楓舞猛地從地上爬起,向展紫虛離開的地方跑去,她不能讓皇上碰展紫虛,更不能讓皇上看到展紫虛的身體。她要阻止自己所犯下的錯誤。她已經把一切都想起來了。

  楓舞瘋狂的跑著,氣息不順的粗喘著,她從來沒有這樣跑過,一心只想著阻止將要發生的事情。就算撞到了人,也是一把用力推開想要扶她的手,繼續向前跑去。被推開的雙手的主人站在原地看著跑遠的楓舞,滿臉興味,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居然會讓她如此慌張,她跑去的方向正是皇上的寢宮。十三王爺軒轅灝抬頭看天,反正已經遲了,就不去找那個什麼妃了,於是邁步宛如散步一樣向楓舞跑去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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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4:24

冷風隨著楓舞的跑動呼嘯而過,刺痛著她的臉頰,耳邊有自己的呼吸聲,有吹過的風聲,還有兩個孩子的對話聲。

  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玩?

  是的!非常的想!

  好吧。那麼如果你能做到以後一直陪在我身邊,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幫我實現願望,而且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能說我怪我恨我,我就讓你和我一起玩。怎麼樣?

  可以!我都能做到。

  小孩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展紫虛根本不是小妾的孩子,而是被一個古怪的老頭在草堆裡撿來的。那年古怪老頭帶著展紫虛前來向他爹借錢,她在屋外偷偷聽到,便想把這個聽上去滿可憐的孩子留在自己身邊,就跟那時留下落兒的原因一樣,所以對他提出那些苛刻的要求,她只是想找一個感情的宣泄口,才會挑上剛好送上門來的展紫虛。可是,那時她才十一歲,根本不知道男女到底有何之別。不久之後,展紫虛就被怪老頭帶走,不告而別,後來她就遇到了落兒,很快就把展紫虛忘記,他只不過是一個過客,根本不用她放在心上。

  楓舞停下來,看到不遠處的前方,展紫虛被幾個女官公公簇擁著走在中間,便放開聲音不顧形像的大喊,“停下!展紫虛,你給我停下!”

  聽到楓舞叫聲的展紫虛驚訝的回頭,撥開簇擁向走來的楓舞大步走去。

  他居然換上了女裝,而且還是水綠色宮裝,黑發挽成一個簡單漂亮的發髻,微施粉黛,此時的展紫虛完全成為一個清麗秀雅的女子。

  那個皇上簡直是個變態,楓舞毫無理智的想著,一個上前抓住展紫虛的膀子,還沒來及開口,就被他搶去了話,“楓舞,你怎麼會在這兒?你的藥膏擦了沒?”

  藥膏?這個時候誰還能記得藥膏?!

  楓舞只是緊緊抓著他的膀子,顧不得手上的傷痕,凝視著他,開口就道,“我全都想起來了。”

  展紫虛臉上一僵但又迅速柔和下來,拉開楓舞的手,不讓她弄疼已經受傷的掌心,他沒有想到她會是在如此情況下想起一切。

  “那真是太好了……當年是我沒有遵守承諾,沒有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但是現在我回來了,希望可以彌補過去沒有陪在你身邊的時間。”

  楓舞搖頭,“你不用彌補什麼,其實我……”

  “噓……不要說,好嗎?”展紫虛伸出一指抵在楓舞唇上,他知道她要說什麼,可是他不想聽到她忘了這樣的話,即使他十分清楚這幾年她確實把他忘得一干二淨,但是話從她的口中說出,更是傷人。

  從他的眼中,楓舞看出了他的想法,怪著自己的殘忍,握住唇上的手指,“那麼就不要去。我們說好的,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楓舞的“我們”兩字讓展紫虛心中一片激蕩,他可以認為這是她終於承認他的表現嗎?

  “這次不行。落兒的賜婚一直是你想要的,我會替你實現。”

  “不,我會想其他的辦法。”楓舞這一刻忽然不那麼執著於賜婚,也許讓聞向遲帶著落兒去一個遠離紛爭的地方,也不為一件好事。

  “可是這個方法最快,不是嗎?楓舞,不用擔心。你要相信我。”展紫虛輕松的說著。

  他是在暗示什麼嗎?他的意思是說他可以全身而退嗎?她可以相信嗎?楓舞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站在一旁的小葉子公公不耐煩了,說道,“幽雲少夫人,你還有什麼事兒嗎,奴才還要帶展小姐去見皇上,讓皇上等久了可不好。”

  他才不是什麼小姐!楓舞很想這麼說回去,可是她不能,於是開口對展紫虛說,“你聽著,我要的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展紫虛,如果你被他碰了,我也不會再要你了。你明白了嗎?”

  她真是會逼迫他啊……展紫虛笑得無奈,點點頭,“我明白了。”

  楓舞不情願的放手,瞪了一眼拽兮兮的小葉子公公,如果可以她真想讓那個十三王爺把他給強暴了,看他還能仗著皇上的寵信而目中無人。

  看著展紫虛被簇擁著離開,楓舞無力的靠在牆上,撫著額頭,一時間記起那麼多事情,讓她有點無法承受。可是下面她該去做些什麼的,既然不能阻止展紫虛,那就想辦法阻止皇上見到他。

  “我……剛剛好像看到了一場生離死別。”

  突兀低沉的男聲忽然在耳邊響起,楓舞一驚,不知何時十三王爺軒轅灝已站在她的身旁,靠的很近,左手肘抵著牆,右手指撩起她的一縷發把玩著。楓舞想要避開,可是他看似只是在隨意把玩頭發的手指,卻拽得她無法避開,只能僵著身子站在軒轅灝的面前。

  “怎麼不說話?怕我?”軒轅灝的聲音充滿了蠱惑,如果不小心提防,便會掉進那個漩渦。

  “幽雲府三少夫人竹楓舞,拜見十三王爺,王爺吉祥。”頭發被他抓著,楓舞只能微微福身。

  “哦?你識得本王?”

  自報家門嗎……可是他並不在在意她的家門。幽雲府,皇上重視它,而他根本不放在眼裡。把玩頭發的手指順著發絲不斷上移,眼看就要到她的耳邊。

  “十三王爺的盛名,全皇城無人不知。楓舞雖剛到皇城,也知曉些王爺的事情。”

  上移的手指停了下來,翹起一指似有似無得掃過楓舞的頰面。

  “盛名?本王看,臭名還差不多吧……楓兒,你言不由衷,該罰。”蠱惑的聲音又低了幾分,好似情人間的低喃。

  被這麼突然親昵一叫,還有臉上被他弄出的癢意,楓舞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依然冷靜的說道,“盛名臭名只是個人想法不同,楓舞第一次親見王爺,惶恐萬分。望王爺原諒。”

  軒轅灝輕笑一聲,低頭聞指間的發絲,幾乎是靠在了楓舞的頸邊,低啞的說著,“第一次見到本王……那晚,如果那個濕淋淋的女人不是你,難不成是個冤死的女鬼?嗯?楓兒?”

  楓舞倒吸一口氣,他是在逼她承認看到他與皇上的妃子偷情,然後再殺人滅口嗎?不,他不會,他根本不在乎被人看到,那他是在試探她的膽量嗎?

  楓舞露出驚慌的表情,顫抖著說,“楓,楓舞不知道那就是王爺,那時天太黑,楓舞又不小心落水,只想著快點離開,所以也沒看太清楚……”說的亦假亦真。

  軒轅灝眼眸上揚,對上她的眼睛,看出那刻意做出的慌色未達眼底,繼續刁難道,“只想著快點離開?可是本王分明聽到你還說了什麼才慢條斯理的走開……”

  他特別強調了走開,而不是跑開。

  聽到此,楓舞真想翻個白眼給他,真是個難纏的人,只好說道,“那是因為楓舞不想失了禮節。”

  軒轅灝本還想說什麼,卻把頭偏向走廊外,一個黑衣蒙面人無聲從天而落,單膝下跪,“王爺,有急事相告,望速回。”說完又往後跳躍迅速離開,一切只是眨眼之間。

  “哎……真是煞風景啊……”說的滿是惋惜,不情願的直起身往後退了一步,發絲從指間滑到指尖,最後完全脫離他的掌控。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愉悅的嗓音如風一樣吹進耳中,楓舞吃驚的用手捂住一邊臉頰,剛剛那個感覺——軒轅灝居然偷吻了她的臉頰!楓舞轉頭四處張望,卻早已不見軒轅灝的身影。

  該死的!楓舞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一下臉頰,軒轅灝已經離開,但是她的眼中依然滿是紅色。

  那個男人,頭冠是朱紅的,耳墜是朱紅的,官服是朱紅的,嘴唇也要比一般人紅艷,甚至連指甲都上著紅色甲油,難道皇城有權勢的人都不正常嗎?楓舞憤憤地想著。可是即使一身奪目朱色,卻沒有感覺得任何怪異的地方,仿佛他就該穿成這樣。楓舞不得不承認,他該是適合這代表權貴的朱紅之色,又或是這朱紅色本該就是屬於他的。

  本打算想辦法阻止皇上見到展紫虛的,可被軒轅灝那麼一鬧,現在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吧。楓舞走到廊邊,一手撫著廊柱,仰頭看那被黑雲遮住一半的彎月。

  紫虛,紫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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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4:35

“紫虛……”

  展紫虛一震,好像聽到楓舞的聲音,四處看了看,卻發現自己坐在皇上寢宮之中的龍床邊,房內已無外人,是出現幻聽了嗎?只是稍稍離開她一會兒而已,他就開始覺得不安,其實一直都是他依賴著楓舞,所以他必須做一個對她有用的人,這樣他才有資格留在她的身邊,追隨著她。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門外傳來宮女太監的拜見聲。

  “都退下吧。沒有召喚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陣有序的腳步聲之後,門外安靜下來,展紫虛看著房門,看著身穿黃袍的軒轅瀚走近,直到他的面前,低頭看他,他可以看見軒轅瀚眼中的光亮,是因為他的女裝打扮嗎?

  “展紫虛拜見皇上。”展紫虛剛要下跪說萬歲,卻軒轅瀚按住肩膀止住動作,牢牢地按在床上。

  “紫兒,沒有外人在,就不必多禮了。”

  軒轅瀚說的輕柔,可是展紫虛只覺雞皮疙瘩直起,想著如果是楓舞這麼叫他一定很歡喜。

  “朕第一次見你穿女裝。你很適合這樣的打扮。”

  這也是他第一次穿女裝,他可不覺得適合,不想再聽軒轅瀚惡心的話,展紫虛直接說道,“皇上是不是只要要了我,就一定會實現承諾,為竹穹落和聞向遲賜婚?”

  軒轅瀚眼眸一黯,收手負在身後,說:“你和竹楓舞到底是何關系?你為什麼要聽她的擺布……又或者她有你的把柄來要挾你?如果是這樣,朕可以替你殺了她,還你自由。”

  “你敢碰楓舞一根頭發,我一定會要了你的命!”展紫虛說的狠毒,雙手握拳,克制著自己不立馬動手扭斷這個想要傷害楓舞的男人的脖子,“我是心甘情願這麼做的,只要你答應楓舞的賜婚之請。”

  軒轅瀚睜大眼瞪著展紫虛,他不想往那方面想,可是展紫虛的態度太可疑,沉聲問道,“你,喜歡竹楓舞?”

  被這麼一問,展紫虛的臉一陣泛紅,有些底氣不足的說,“不,不是……”

  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自己有喜歡楓舞的資格,可是他沒有,沒有那個資格啊。他嫉妒過幽雲觴,甚至嫉妒過落兒,他們可以以一個男人或一個女人的身份愛著楓舞保護著楓舞,而他連這樣的資格都沒有。展紫虛有些傷感的垂下眼眸,剛剛全身散發出的憤怒氣勢頓時轉為柔弱,引人保護。

  軒轅瀚抬起展紫虛的下巴,憐愛的看著他清澈的雙眸,不管他喜歡的是女人也好男人也好,他都要定了他,“好,朕會賜婚。”只為這雙如水的眸子。

  親耳聽到承諾,展紫虛放心了,向後退了退,坐在床上,向軒轅瀚深深叩首,說道:“君無戲言。”然後開始動手寬衣解帶,一件又一件的衣服飄落在地,而軒轅瀚的眼神從期待到震驚最後變成不可置信和無法思議。

  軒轅瀚看著幾近全裸的展紫虛,不禁倒退幾大步,說不出話來,“你……”

  展紫虛嘲諷的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羞恥之色,平靜的說道,“皇上是覺得惡心嗎?或者……皇上並不想要我了。”

  軒轅瀚深吸一口氣,死死的盯著他,一動不動,好像是在調整自己混亂的心緒,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過於震驚讓他來不及作出反應。直到展紫虛又開始穿衣,他才邁出一步,“你……以為我是看中的是你的身子?不……告訴你,我不在乎!你是男是女也好,非男非女也好,我看中的是你這個人,一個叫做展紫虛的人!” 不再自稱“朕”,而是“我”,他現在不再是一國之君,而是作為一個平凡人對展紫虛宣誓著。

  一句一步,說完,軒轅瀚又回到展紫虛面前,雙手抓住他的兩只手腕,帶火的眼睛灼熱的盯著他,“既然我會實現那個承諾,那麼我就應該得到我該得的!”

  展紫虛看著軒轅瀚在他眼中逐漸放大的臉,緩緩地閉上眼睛。這個人說了和楓舞同樣的話,可是他先遇到的是楓舞啊,就在楓舞說出“你就是你,你叫展紫虛不是嗎?”的時候,她的心已經完完全全的交給了這個叫做竹楓舞的小女孩,一輩子,都收不回來了……

  醜時,展紫虛被宮女帶到一個房間,楓舞在不遠處等著,直到宮女退出走遠,才悄聲走到房門前。她一夜未眠,守在寢宮附近,看到展紫虛在一個宮女的帶領下再次出現才不動聲色的尾隨至此。

  伸手卻不敢推門進去,她怕,她怕皇上真的對展紫虛做了什麼,那她就真的無法彌補這一切了。

  “我都說我可以自己洗,不用你……服……侍……”還以為又是那個宮女進來了,回頭一看,卻是楓舞,沒想到會是她,身在浴桶裡的展紫虛一時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只能愣愣的看著楓舞走近他,伸出雙臂抱住他的肩膀,額頭靠在他的肩上,一語不發,似乎是在向他默默地傳遞著什麼,而他也感受到了,那份深深的自責。

  “其實……”展紫虛剛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十分沙啞,於是輕咳了一聲,恢復平常低柔的聲音,“其實皇上並沒有碰我。”

  “真的?”楓舞抬起頭看著他,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你認為皇上會要我這樣的身體嗎?……不過,皇上依舊會實現他的承諾。”他,對她說謊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慌,只因不想看到她自責和難過,她應該是自信且驕傲的,不管對什麼都可以運籌帷幄。

  看著他透亮的眼睛,楓舞相信了,心中壓著她一夜的大石也終於放下,伸手撫著他清秀的臉,輕聲問,“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展紫虛點點頭,沉身坐進水裡,雙臂趴在桶沿上,下巴抵著臂膀,“我七歲開始懂事之時,師傅就跟我說了……”

  楓舞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聽著展紫虛徐徐道來。

  展紫虛的親娘是鄰國金騰國先皇的妃子,懷了皇上龍種,希望可以產下皇子,母憑子貴,於是托人在民間買了一種名為“轉胎藥”的秘方,據說服了這種藥,可以使肚中的孩子一定是男孩。那個無知的妃子真的相信這種藥的作用,孰不知肚中的孩子已是女孩,服下藥強使孩子轉變性別,生下之後發現居然成了不男不女之身,驚恐萬分,於是命人把這個剛生不久的孩子丟出宮,找個已死的嬰兒代替,皇上以為這位妃子痛失親子而更加寵愛她,以彌補她的喪子之痛。

  被宮女匆忙丟在宮外草堆裡的孩子,求生意志很強,大聲哭泣著,最後被古怪老頭發現,便拾走了他,撫養他,教他上乘武功,以便日後使喚。

  聽著展紫虛平靜的講完這個故事的楓舞,胸中頓時升起一把火,火展紫虛那狠心的親娘,更火那個古怪老頭,居然把這麼殘忍的事情告訴一個才七歲的孩子。

  “你恨你的娘親,不,那個妃子嗎?你想不想報仇?”楓舞心中甚至已經開始盤算起來,腦子飛快地動著。

  “不,我不恨。真的一點都不恨,更不想報仇。她也別無選擇啊……”後宮中的妃子也是為了自求生存,對於從未蒙面的親娘,展紫虛除了同情沒有任何其他的情感。

  楓舞撇撇嘴,中斷那個想法,轉而問,“那現在,你的師傅呢?”那個古怪老頭她也不想輕易放過。

  展紫虛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會才開口,“死了。中奇毒。死前他把畢生功力全都傳給我,讓我替他殺一個仇人,來報答他的養育之恩。”

  “那你殺了?”

  “殺了……”展紫虛艱難的回答,不敢看楓舞,生怕看到她嫌棄的眼神。

  “你不應該殺那個人!”楓舞拍案而起,揮動著雙臂,“你應該跟那個人說他的仇人已經死了,他可以去暢快的鞭屍!那個古怪老頭那樣對你,你干嗎還這麼聽他的話?人都死了!”

  展紫虛看著不斷說著任性的話做著誇張動作的楓舞,心中一暖,她並不是嫌惡他,而是在替他不值。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不懂世事,有些任性看上去卻十分寂寞的小女孩。

  那時在漫天楓葉下,他第一次看到楓舞,看到她寂寞的看著楓葉的樣子,才忍不住上前想陪她玩,讓她看上去不再那麼寂寞,後來他一直偷偷的觀察她,漸漸的被她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小動作而吸引,直到那天,在湖邊,她找到了他……

  “可是他畢竟是我的師傅,還撫養我這麼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問我殺的人是誰?”

  楓舞一愣,停下動作,“有什麼好問的,反正都是死人了。”

  展紫虛笑了笑,還真符合她的作風呢,伸手握住楓舞的雙手,認真說道,“楓舞,這次就算我沒有功勞,但是,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你說。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答應!”

  “你……不能比我先死。你要等我死後,我再也不能在你身邊,無法看到你,而你也享受到所有的幸福之後,才能來找我……”

  楓舞鼻子一酸,喉嚨發燙,伸手再次抱住展紫虛,哽咽著說道,“好,我……答應你……”

  “謝謝……謝謝你,楓舞。”讓他也任性一次吧,他無法忍受楓舞在他之前死去,他一定會崩潰的,所以他只能讓楓舞在他之後,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離開這個世界。

  “楓舞,那你現在還是不嫌棄我嗎?”展紫虛有些不放心,那時她還是個小女孩,並不知道男女之別,而如今……

  “那你會說我怪我恨我嗎?”

  “當然不會!”

  “那我當然也不會嫌棄你。”

  楓舞搖了搖頭,不經意間眼角瞥見一塊白布,霎時愣住,那白布上分明染著血跡,那血跡是從何而來?展紫虛並沒有受傷啊,難道……

  想到此,楓舞眼色一沉,透著寒光,抱著展紫虛的手緊了緊,心中暗道,軒轅瀚,我,竹楓舞一定會讓你後悔動了展紫虛!

  展紫虛不知楓舞已經識破他的謊言,滿足的緊緊回抱著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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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4:48

與展紫虛“相認”已經幾天,記起小時候那段與他在一起玩的日子,楓舞露出恬靜的笑容,手上泡茶的動作也更加柔和起來。原來她也有那麼任性不講道理的時候,她讓展紫虛爬上樹給她掏鳥蛋,讓他去廚房偷東西,讓他教她用彈弓,讓他幫她在爹的側室飲食裡放巴豆,讓他……而他都是什麼都不問,她要他做什麼,他就立馬去做。如今,有這麼一個人要守護在她身邊追隨著她,甚至願意替她去死,如果她還不把他放在心中,那她就真是罪該萬死了。所以,現在她的心裡除了落兒,又多了一個叫做展紫虛的人。

  “紫虛,出來一下。”

  “什麼事兒?”

  楓舞已經不再追究展紫虛到底是從何出現,是怎麼進房的了,只是努努嘴,示意他坐下,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你嘗嘗,我剛泡好的白牡丹。”

  展紫虛接過杯子,眨眨眼,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楓舞雙手撐著下巴,笑眯眯的看著他滿足的樣子,問道,“好喝嗎?”

  “好喝好喝!”

  雖然他不懂品茶,但是楓舞親手泡的就一定好喝。他知道楓舞喜歡茶道,茶道講究“和、靜、怡、真”,可以修身養性,使心靈平靜,慢慢的楓舞也就泡得一手好茶,但多是泡給自己喝,很少給外人品嘗。可以泡出這般好茶的女子,怎麼能說她的心不和不靜不怡不真呢,只是環境所迫啊,展紫虛一邊小口小口的喝著茶,一邊看著楓舞,此時她的眼睛是如此的清亮,沒有一絲雜質,不再像平常那般沉濁,就仿佛被淨化了一般。如果可以,他多想帶著她去一片世外桃源,給她一個平靜祥和的世界,可是他不行,他沒有這個資格啊……

  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這時剛好落兒推門而進,看到楓舞和展紫虛兩人正在品茶,一時無法反應,愣在門口片刻才回身關門在楓舞旁邊坐下,楓舞笑笑的也倒了一杯茶給落兒。想到那日她把展紫虛介紹給落兒認識時,落兒一臉呆然指著展紫虛,嘴裡“你你你 ”了半天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就一陣好笑,第一次看到落兒那副傻樣,倒和那個呆瓜將軍聞向遲有幾分相似,這就是所謂的夫妻相嗎?

  “楓舞(妹妹)你笑什麼?”展紫虛和落兒同時開口道,楓舞才發現自己已經輕笑出聲,自覺有些尷尬,咳了咳才說,“沒什麼,想到一些好玩的事罷了。”

  展紫虛和落兒同時點點頭不再說話,房間又恢復了安靜。楓舞知道落兒一時還無法適應她的身邊又多了一個人,但是楓舞知道落兒已經接受了展紫虛,看著他們頗有默契的樣子,又想發笑,她很久沒有這麼輕松過了,這麼諧和的氣氛,竟讓她有一種帶著他們就這樣離開,找一個沒有人知道他們地方,平平靜靜的生活下去,眼前似乎出現了那副美好的場景,雖然只是一瞬,竟讓楓舞感動的想哭。

  楓舞把頭轉向窗口,看窗外風景,看到幽雲羽正一人坐在湖邊,雙腳泡在湖裡,才想起一直放在身邊的那個荷包還沒換給他,便起身向門外走去,“我出去一下,你們慢慢喝,不用跟來~”

  屋裡少了一個楓舞,氣氛頓時變得有點奇怪,落兒拿起茶杯剛遞到唇邊,就感受到展紫虛渴求的目光,不由得一頓,有些僵硬的把頭轉向他,露出僵硬的笑容,“你想喝?”

  展紫虛連忙點頭,心裡感動落兒的善解人意,落兒看著他那副樣子,不知為什麼就輕松下來,不再那麼僵硬,把茶杯放下,順便也把茶壺移到他的面前,“你喝吧,我不渴。”

  “十分感謝~~”展紫虛露出大大的笑容,純淨得就像得到寶貝的孩子,楓舞泡的茶他要全部喝光光,是他一個人的。

  落兒看著他滿足的倒著茶喝著茶,心裡的那份疏離感一下子也消失不見,他對楓舞的喜歡絕不亞於她啊。

  楓舞來到湖邊,在幽雲羽的身邊坐下,遞出荷包,說道:“一直忘記還給你了。”

  幽雲羽看了一眼荷包,隨意的拿過去塞進衣襟裡,不看楓舞一眼,不像以前那樣熱切的粘著她,楓舞不以為意,看了看他泡在水裡的小腳。

  “你不冷嗎?”

  幽雲羽這才抬起頭來盯著楓舞,臉上沒有表情,冷然的不像一個孩子,讓楓舞忽然感受到那陌生而又似曾感受過的的壓力——她進門第一天在大廳拜見幽雲府的各位長輩時所感受到的那份壓力。

  “你說呢?”幽雲羽抬起雙手,放在楓舞的臉頰上。

  好冰!楓舞為之一顫,怎麼會有這麼冷的體溫,即使是冬天,這樣的體溫簡直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溫度,而他看上去並無異常,不像生病的樣子。

  小手慢慢下移,來到楓舞的脖子處,略微握緊,但並沒有弄疼她,幽雲羽沉默的看著宛如被催眠般的楓舞,眼眸深處微微閃爍著黃色獸光,可是手卻遲遲沒有再用力。幽雲羽有些焦躁的皺著眉,這個女人應該很聰明的,不是嗎?為什麼她從不懷疑他,難道就因為他看上去是個孩子,沒有威脅力,可是幽雲府的那幾個人對他都起了疑心,為什麼這個女人卻沒有。

  “你沒有看荷包裡的東西?”雖然依舊是孩子的聲音,但是語氣卻透著成熟沉穩。

  “沒有,那是你娘的遺物,那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能隨便的打開看。”楓舞回答道,雙手握住他細細的手腕,沒有拉開,只是握著。楓舞的手是溫熱的,與他的冰冷產生強烈的對比。

  幽雲羽若有所思的垂下眸,不經意的瞥見楓舞衣袖裡的玉鐲,全身猛然一僵,滿眼的不可思議。青龍玉鐲!雖然只是隱約一瞥,但他不會看錯,那是失蹤千年的青龍玉鐲!她怎麼會有這個鐲子,青龍玉鐲是找到鎮水刃的關鍵,而鎮水刃則是解開封印的鑰匙。這竹楓舞到底是何人?難道是仙體轉世,不,不可能,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仙氣,但這青龍玉鐲她到底從何而來?無數的疑問在幽雲羽的腦中盤旋著,直到一個聲音突然出現。

  “弟妹!”

  幽雲羽不耐得撇撇嘴,這幽雲家的人還真會找時間突然出現,上次是幽雲覺壞了他的好事,這次則是幽雲宮,慢慢收回雙手,站了起來。

  “大哥哥好~~”幽雲羽甜甜的叫道,幽雲宮只是略微的點了點頭,楓舞覺得奇怪,就連最易親近人的幽雲宮都對幽雲羽顯得冷淡異常,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大哥哥和姐姐有話說,小羽就先走了。再見。”幽雲羽揮了揮小手,光著濕淋淋的腳轉身跑開。

  “大哥找我有事?”楓舞看著面前一頭銀發的男子,疏遠而有禮。

  幽雲宮凝視了楓舞一會,爾後一笑,終於發現也確定了一直懷疑的事情,緩緩開口道,“你……討厭我?”

  討厭?楓舞垂眸,不,她為什麼要討厭他,天下三妻四妾的男人多的是,她為何要獨獨討厭他?難道是因為她曾以為一個百姓愛戴的好官應該也是與眾不同的,到頭來卻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不,怎麼會!大哥如此說楓舞,真是讓楓舞無法承受啊……”

  楓舞將驚慌失措表現的淋漓盡致,楓舞暗嘲自己可以去戲班子演戲了,可是她的演技並不如自己想的那麼好,幽雲宮無奈一笑,看來他有生之年是無法和這個他很喜愛的弟妹交心了。

  “你的性情和她真有點像。只要是自己認定不喜歡的事物,老死都不會往來。相反,一旦是自己認定喜歡的事物,就一定會死心塌地。”幽雲宮說到“老死不會往來”時,心刺痛了一下。

  楓舞沒想到他會看出這一點,當然她不會笨的問出那個“她”是誰,因為答案顯而易見。

  “大哥嚴重了。”

  “楓舞,其實阿觴很喜歡你。”

  幽雲宮突然轉變話題,想在他離開之前為他親愛的弟弟做些什麼,他不想幽雲觴重蹈他的覆轍——為情所傷所困。

  聽到這樣的話,楓舞不知該如何反應,她應該表現出嬌羞的樣子,還是了然於心的樣子,不管怎樣,她都覺得不適合啊,唯獨愛情,她不想裝模作樣。最後只能冷著臉,不說話。

  “我能說的也就這麼多……還有就是,不要靠幽雲羽太近……”

  楓舞看著幽雲宮,覺得他的臉比往常更加蒼白,好像塗了一層粉似的。他上妝?為何上妝?楓舞盯著幽雲宮本想要看出個究竟,忽然又發現自己走神了,他也提醒她不要靠近幽雲羽,已經不止一個人這麼說了,可是她就是無法認為幽雲羽對自己會有威脅。

  見楓舞不說話,幽雲宮知道他是無法了解這個女子的,而他的弟弟幽雲觴的情路也將注定坎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是來向她道別的,他的臉已經出現了衰老跡像,所以才會擦粉以作掩飾,但是這並不能掩飾太長時間,這也意味著他快要回到她的身邊了,想到此,幽雲宮微微一笑,開口道,“楓舞,再見了。”

  楓舞看著幽雲宮轉身離開,忽然有一種錯覺,他的背影好像在告訴她,他再也不會回來了,這聲再見將是永遠不見。

  而並沒有走遠的幽雲羽,正坐在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拿出荷包裡所裝的東西——一塊圓石而已。這是他隨便找來放進荷包扔到湖裡的。小手握著石頭,隨即那顆石頭便變成粉末,從指間滑下,隨風而去。

  看著離去的楓舞,幽雲羽心中暗想,只要這個女人在,他就不怕找不到鎮水刃,屆時他就可以解除封印,讓“它”離開冰冷的湖底,回到天上繼續過“它”的自由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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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5:00

狩獵大會也算是太後大壽的助興節目之一,滿朝大小武官都可參加,誰獵得最多獵物,誰就可以受到皇上的賞賜,而這賞賜就是一個願望,只要提得出,皇上就一定會滿足,不過想必也沒人敢提出過分的要求,否則就是有膽提出,沒命接受。

  楓舞知道這就是皇上給的機會,如果聞向遲可以獵得最多的獵物,那麼就可以提出賜婚之請,不過這聞向遲到底能不能奪得這第一之位,楓舞心中不知。

  忽然周圍一陣騷動,楓舞反應過來時,身穿武裝的聞向遲已大步走到落兒面前。楓舞不覺心中驚嘆,沒想到身穿武裝的聞向遲看上去居然也十分俊朗,沒有了平常的呆樣,臉上滿是要上戰場的肅色,氣勢逼人,看來這將軍並不是白當的啊。

  大家的視線也隨之聚攏而來,議論聲頓時四起,猜測著聞向遲和這位面生的女子是何關系。楓舞忍不住搖頭,不管怎麼變,那少根筋的做法還是變不了。

  落兒受不了那毫不掩飾的凝望,剛想開口,卻被聞向遲搶了去,“我一定會奪得第一之位!”說完就轉身離開,利落上馬,向狩獵隊伍奔去。

  聽到聞向遲的宣誓,楓舞覺得放心,而落兒只覺得一陣腿軟,他未免也太大膽了。

  高亮的號角聲響起,狩獵隊伍宛如萬馬奔騰一般向林中散去,而官員們也各自猜測著最終結果。楓舞讓落兒在一旁休息,作好一些心理准備,用眼神示意混在人群中的展紫虛保護落兒,而自己向不遠處的樹叢走去。

  漫步在樹叢之中,晴朗的陽光透過繁茂的樹葉灑下,地上的斑駁樹影隨風搖曳,偶爾幾聲鳥鳴並不會影響這份安寧之色,楓舞深吸一口氣,聞著樹木花草清新的味道,放松著心情,她知道聞向遲提出賜婚之請時,皇上一定會刻意刁難,只是她還不知道皇上會提出什麼樣的要求。

  忽然草叢裡傳來一陣稀嗦聲,楓舞好奇的轉身去看,卻立馬定住一動不動,也可以說是不敢動,眼前的那龐然大物分明是一只凶猛的老虎,楓舞忘記這裡是狩獵場,會有逃竄出的野獸並不奇怪,暗自怪著自己的大意,如今她可成了眼中大餐了。老虎直盯著她不動,楓舞也不動,她是可以用輕功逃走的,可是這樣的距離太短,她不確定自己動身之時會不立即被那只老虎撲倒在地。

  一人一虎就這樣對峙著,冷汗從額角低落,楓舞忍不住向後退了一小步,而那只老虎霎時向她發出了攻擊,眼看就要撲到她的身上,楓舞忽地眼前一黑,只聽到一聲獸嚎,緊接著是斷斷續續的嗚咽聲,楓舞有些不確定的睜開眼,看到那只老虎身中一劍,趴在地上哀嚎,掙扎著站起虛弱的向樹叢深處走去,留下一路血跡。

  楓舞平復著驚慌的心跳,才發現自己身在一個熟悉的懷抱中,抬頭迎上了一雙冷眸,而這冷眸的主人則是她許久沒有見面的夫君幽雲觴,楓舞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覺得他瘦了許多,這段日子他一定在為皇上奔走吧。

  幽雲觴放開楓舞,向後退了一步,把劍收回鞘中,這也是她第一次見他拿劍,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受傷,右臂上那道染血爪痕讓楓舞心中一跳。

  “你受傷了!”楓舞一步上前想要握住他的臂膀,卻被幽雲觴躲去。

  “不礙事。”冷淡的語氣中有著不可察覺的惱怒,是的,惱怒。他剛剛趕回來,卻看到她差點成了一只老虎的腹中之物,嚇的心髒差點差點停止跳動,那種感覺真的很不好。他已經刻意不再走近她,他知道他走的越近,楓舞就會跑得越遠,所以他只好選擇疏離,以免她走得更遠。

  楓舞並不知道幽雲觴心中所想,只聽出那冷淡之意,心中暗嘆,她真的傷了他啊。可是,她現在不能就這樣和他撇清關系,回到幽雲府,她還需要他的“庇護”,她的自由需要得到他的保障。

  “這裡很危險,你跟我一起回去。”幽雲觴說完轉身就走,不敢再看她,生怕再嚇走了她。

  看著幽雲觴走了幾步遠,楓舞開口喊道,“幽雲觴!”

  幽雲觴全身一震,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心中忍不住地狂跳不止,可是遲遲沒有轉身,楓舞只好踱步向前,走到他的面前,仰頭看他,果不其然看到的是一張冷若冰霜的俊臉,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說道,“幽雲觴,我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嗎?”

  商量?不是交易,而是商量?幽雲觴不知她到底是何意,他從來沒有聽過她如此懇切的話,只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我們或許無緣做真夫妻,但是我們可以做朋友。我,竹楓舞想交幽雲觴這個朋友。可以嗎?”楓舞說的真誠,眼中毫無虛假的看著幽雲觴,而這一刻,甚至連楓舞都不知道自己說的到底是虛偽之話還是真心實意。

  朋友?她想和他做朋友?是哪種朋友?幽雲觴此時居然有想要大笑的衝動,可是望著她難得清亮的眸子,他卻笑不出來,或許做朋友總比做陌生人要好一些,要近一些。

  “好!”幽雲觴張口堅定說道,“就做朋友!我,幽雲觴交你這個竹楓舞做朋友。”

  楓舞一愣,沒想到他會如此輕易答應,本來她還准備一番說辭,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怎麼,你想反悔了?”

  幽雲觴的態度轉變的太快,讓楓舞來不及反應,只能搖搖頭,“不,沒有。那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

  楓舞疑問的口氣逗笑了幽雲觴,“是朋友了。”

  看著他不再冷淡甚至出現笑容的臉,楓舞忽然覺得自己剛剛的決定是不是有些欠缺考慮,而她設了一個圈套卻自己跳了下去。

  樹叢外又響起號角聲,狩獵結束,將要宣布結果。楓舞和幽雲觴並肩走出樹叢,混在人群中的展紫虛有些驚訝的看到兩人同出,眼神黯了下來,一個閃身消失在人群中。

  清點獵物的官員高聲宣布結果,“此次狩獵大會,獵得最多獵物的人是聞向遲,聞將軍!”

  楓舞一點都不意外結果,只是落兒忽然緊張起來,看著聞向遲單膝跪在皇上面前,衣服上還沾著獵物的血跡。

  “愛卿,既然你是優勝者,那你有何願望需要朕來實現?”

  “臣希望皇上為臣賜婚。”

  “哦?愛卿是看上了何家女子?”

  “是臣的青梅竹馬,竹家義女竹穹落。”聞向遲字字清晰說道,伸出一手直指著落兒,態度堅定不移。

  所有人的視線全部轉向落兒,這等仗勢她哪裡見過,眼看幾乎就要暈過去了,忽然聽到耳邊傳來楓舞的聲音,記住,你是竹家的女兒,不要丟了我們竹家的臉。落兒穩了穩呼吸,不再恐慌,巧移蓮步來到聞向遲身邊,下跪行禮。

  “民女竹穹落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落兒抬起頭,不驚不慌的看向高高在上的皇上,軒轅瀚挑眉,不愧是竹楓舞調教出來的婢女,果然有幾分膽識。

  “好!朕就准了聞向遲的願。賜竹家義女竹穹落嫁於聞向遲為正室夫人。”

  聞向遲大喜,連忙叩首謝恩,但一旁的楓舞並沒有就此放心,她相信一定還會有下文。果然,軒轅瀚又開口道,“愛卿,之前朕有意將十八公主賜予你為妻,可是你說尚不考慮兒女私情,如今你既然開口請求賜婚,何不俄皇女英共享齊人之福?”

  坐在一旁的十八公主軒轅芷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被一旁的太後止住,急得直往楓舞那邊使眼色,誰知楓舞根本不看她,只是直直的盯著皇上。

  如今軒轅瀚當著滿朝文武再提此事,是要給聞向遲一個機會。如果聞向遲願意娶十八公主,那麼他還會繼續寵信聞向遲,原諒他把展紫虛的事情告訴竹楓舞的“不忠”。而聞向遲若是娶了十八公主,和公主一起進門的竹穹落礙於身份,實質上的名份也只能算是個側室。是的,軒轅瀚就是不想讓竹楓舞如意,而他也實現了自己的承諾。但是如果聞向遲拒絕的話,那麼他的官運也就到此而已。

  楓舞怎會不知皇上的意圖,恨的緊緊咬住牙齒,她與軒轅瀚的帳又多了一筆,可是恐怕那個呆瓜聞向遲無法得知這其中深意,一心只想娶落兒過門。想到那日讓聞向遲所發誓言,楓舞轉恨為笑,等著聞向遲開口。

  “臣謝皇上美意。可是臣曾向天發過毒誓,今生只會娶穹落一人為妻!”

  聽到這樣的話,落兒心中一陣感動,她幾乎都做好共侍一夫的准備,這次又是楓舞幫了她啊。而一旁的太後和軒轅芷表情各異,前者一臉惋惜,而後者則是輕松自得,差點要翹起大拇指拍手叫好了,沒想到在這個古代還有如此專一之人,真是大開眼界啊!

  軒轅瀚臉上並無太多神色,只是握著扶手的手緊了緊,半天才開口道,“好!三個月內朕為你們主婚!”

  聞向遲和落兒同時謝恩,楓舞緩緩地呼出一口氣,聞向遲的官路看來到此而已,難道這真的應驗了那個算命人的話?落兒會影響聞向遲的官運?……不!她怎麼能這樣想!楓舞暗罵自己。

  楓舞抬眼,剛好與軒轅瀚的視線相遇,她不躲不逼,只是單挑柳眉,宛如一龍一鳳隔岸對望,這一幕全落進了在一旁抱著美人喝著美酒的軒轅灝的眼中,他則是再隔著岸觀龍鳳鬥,三人間形成一道詭異的氣流。

  身在楓舞旁的幽雲觴並不是全無察覺,只是選擇默默地站在一旁,皇上是他主子,楓舞是他的心愛之人,他無法插手其中,但是他知道最後他終是要選擇一邊。

  而展紫虛站在高樹樹枝上注視著一直暗自觀察楓舞一舉一動的軒轅灝,不禁皺起眉。

  此時,樹叢深處,臉上毫無表情的幽雲羽將沾滿血跡的小手浸在湖裡,身後是一只老虎的屍體,心髒被殘忍的掏出在外。

  皇城的一切都在潛移默化的發生著,而楓舞並不知道遠離皇城的竹家將要發生一件她無法預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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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5:17

狩獵大會後的三天早朝之上,軒轅瀚正式宣旨賜婚,滿朝文武道賀連連,聞向遲笑得合不攏嘴,只是坐在龍椅上的軒轅瀚雖然嘴角帶笑,但那笑意中透露出的是更多的冷意。

  接攏而來的事情卻在皇城中掀起了更大的騷動。十六州州守幽雲宮突然失蹤,毫無預兆,軒轅瀚得知此事只是輕描淡寫的命人四處尋找,同時下達任命詔書,幽雲家的五子幽雲芝立即上任,這幽雲芝年方十九,楓舞見過,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看上去和幽雲宮有幾分相似,也是個有智之人,想必也是被皇上看中的原因,然而這一切軒轅瀚安排的太過妥當,幾乎讓楓舞認為軒轅瀚是早就知道會這樣一般。

  可幽雲觴就沒有軒轅瀚那樣的“閑情”,當幽雲宮的貼身侍衛吳常來找幽雲觴時,幽雲觴一臉凝重,緊接著和吳常離去,楓舞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如此難看的臉色,忽然想起那日幽雲宮的“再見”,楓舞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搖搖頭,不願再去深思,這和她無關,不是嗎?

  楓舞離了凳,剛想開口叫落兒,才想起落兒如今已不再行館,被負責皇城婚事的女官們帶到紅妝宮,這次婚禮由皇上親自主婚,很多地方需要注意,這就要辛苦落兒了,而這聞向遲也實在讓人無話可說,按理在大婚之前,兩人不應見面,被告知的聞向遲大呼怎麼可以這樣,非要偷偷的去見落兒,要不是楓舞放話說如果他敢在婚前對落兒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她就讓他永遠見不到落兒,想必聞向遲一定會在婚前把落兒吃干抹盡了。對於聞向遲,楓舞是又好氣又好笑。

  已是午後,楓舞在行館內實在無聊,便四處在皇城內繞著。皇城,除了皇宮的勢力範圍,基本上是可以自由走動的。

  看著一座座華麗的宮殿,看著門前的額匾,楓舞終於切身體會到何為皇城。每位王爺,皇子,公主,權高的大臣,那些帶著皇家帽子的人都住在此。

  忽然駐足,楓舞抬頭仰望那有些老舊灑滿灰塵的牌匾——冷宮。眉頭微皺了一下,又想到今早才聽到的消息,被皇上獨寵快兩年的蓮妃被打入冷宮,同樣也是毫無預兆,誰也不知道這個蓮妃是怎麼惹到皇上了,這事在後宮也掀起一些小浪潮,大家開始猜想下一個會是誰受寵,也更加謹慎自己的言行,看來本來已經很激烈的後宮爭寵,現在會更加激烈……

  楓舞實在不想把幽雲宮的失蹤和水惜蓮被打入冷宮聯系在一起,但是這兩件事情一前一後的發生,不知內情的人不會亂想,可是她是個知道內情的人,楓舞再次無法抑制的深深嘆出一口氣。

  怎麼會繞到這兒來了?楓舞看了看四周,沒想到自己無意識的亂走,竟走到如此偏僻的地方。的確是冷宮啊,沒有什麼人煙,就連一個守門的侍衛都沒有,外面也是雜草縱生,那麼裡面會是如何?傳說中每個妃子最怕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子。楓舞邁開腳步,踏進門檻。

  裡面依舊冷清,但是越往裡走,楓舞越覺得有些陰寒,偶爾傳來一聲東西摔碎的聲音,或是一聲凄厲的叫聲,或是凄慘的哭聲,卻都不知道是哪個房裡傳來,每個房門都是緊關著的,好像門一開,就會有厲鬼奪門而出一樣,看來這裡真是個積怨太深的地方。

  楓舞想還是早點離開,這不是她該來的地方,剛轉身,眼角瞥見一個人影,便又停住腳步,遠遠的看著那個人,一身黃色素衣站在池邊,側臉安然,看著一池冬水,即使只遠遠的見過一次,但是楓舞立刻就認出這個人就是剛被打入冷宮的水惜蓮,她的臉上為何如此平靜,完全沒有失寵的怨色?楓舞移動視線,看到水惜蓮的不遠處站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公公,正默默地望著她,神色同樣安然,他們倆就這樣站著,沒人說話,但是讓楓舞覺得那個氛圍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誰也無法進入他們的世界。

  片刻,水惜蓮轉身走到老公公面前對他說了些什麼,老公公低頭聽著,水惜蓮露出淡淡一笑,向前走去,老公公緊跟其後,兩人就這樣消失在楓舞視線之中,沒有理由的,楓舞竟直覺得想哭,暗笑自己怎會會如此多愁善感,這不像她啊。

  又繞了幾圈,楓舞不得不再次停下腳步,承認自己居然在冷宮中迷路了。這冷宮半個人影都沒有,找個人問路都難。此時,一聲聲有序的木魚聲傳了過來,楓舞側耳聆聽,確定那是有人在敲木魚,冷宮中居然還有修身養性之人,覺得好奇,又忘記自己迷路之事,循聲而去。

  楓舞找到聲音來源,停在一個敞開房門的屋前,裡面跪著一個素衫女子,對著一尊佛像念著佛經敲著木魚,爾後放下木槌,雙掌合十,對著佛像說著,“信女馮妍兒,誠心禮佛,希望菩薩可以保佑我的覺兒永遠平平安安……”說完深深的叩了一首。

  覺兒?楓舞思緒一轉,難道是幽雲覺?楓舞立刻決定證實自己的想法,走進房裡。

  “對不起,打擾了。”楓舞小聲說出,好像是害怕嚇著誰似的。

  馮妍兒轉身站起,沒想到會有人闖入,但是看到楓舞後又立刻緩和下來,“有事嗎?”

  楓舞看著馮妍兒的臉,幾乎立馬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她長得和幽雲覺太像,特別是那雙細眼。

  “很抱歉,打擾你了。可是我迷路了……”楓舞一邊說著一邊掃視著屋內擺設,簡單樸素,干淨整潔,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闖進了一家民居。

  “這裡是冷宮。不是施主該來的。我可以找人帶你出去。”

  “那麼就是一個禮佛的人該住的嗎?”楓舞說的天真,眼睛還閃爍著求知的光芒,分明告訴馮妍兒自己不想那麼輕易離開。

  馮妍兒似乎也察覺到楓舞的意思,有些不明白的看著她,楓舞便自主坐下,拍了拍腿上的衣裙,微笑著自報家門道,“我是幽雲家的少夫人。”

  “難道你是幽雲覺的……”聽楓舞提到幽雲家,馮妍兒如預料般激動起來,這下楓舞可以肯定她的身份了。

  “不,我是幽雲家的三少夫人。怎麼,你認識我二哥?”

  “不,不認識,我怎麼會認識幽雲家的人……”馮妍兒顯得有些慌亂,暗怪自己的失言。

  楓舞可不想和她拐彎抹角,直接說道,“可是我卻知道你……是我二哥幽雲覺的親娘!”

  馮妍兒一顫,奔到門前把房門緊關上,離楓舞幾步遠,“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楓舞微微一笑,放柔了神色,她並不想嚇著馮妍兒,只是想了解一些真相而以,“這個,你不必知道,但是請你放心,我並無惡意。只是想告訴你,我二哥讓我告訴你,他現在一切安好,讓你無需掛心。”

  聽到此話,馮妍兒有些激動,頓時拋下所有戒心,上前握住楓舞的手,顫抖說道,“真的?”

  楓舞點點頭,看著眼前雖然已是中年,但看上去依舊婉約動人的女子,她相信那個關於幽雲覺得身世之說,一定還有內情。

  “那麼,你可以告訴我,當年的真相嗎?或許可以挽回些你們母子之情。”楓舞試探的問道,不敢急進。

  馮妍兒一愣,放下楓舞的手,稍稍恢復了下平靜,“什麼真相?真相不就是傳言所說……”

  “我不信傳言……”

  “這幽幽深宮,沒有信與不信,只有是和非啊……”馮妍兒在她一旁坐下,楓舞知道此舉代表馮妍兒願意跟她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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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5:30

  馮妍兒原是戶部侍郎的女兒,被送進宮參加秀女之選,她的婉約深受皇太後喜愛,立刻被封為嬪,一次偶然的機會,先皇聽到她的琴音,被她的琴音打動,當晚便被召幸,成為獨寵,變成後宮人人羨慕嫉妒的對像,可是沒人知道,馮妍兒早就心有所屬,鐘情於青梅竹馬的韓英,也是當時年輕有為的御醫,兩人曾定下終身,可是韓英卻遲了一步,馮妍兒的爹不顧她以死相逼,執意送女兒進宮,想要更加穩定自己在朝勢力。於是馮妍兒和韓英硬被拆散。

  本來兩人都已死心,決定不再相見。可是後宮容不得被獨寵的女人,終於有一天,馮妍兒被人下毒,先皇震驚大怒,連夜宣御醫救治,而韓英也在宣召之列,當韓英看著昏睡床上臉色蒼白的馮妍兒時心中一陣酸甜苦辣,他知道他的妍兒並不適合在後宮中生活。

  接下來的幾天,韓英悉心照料馮妍兒,在他的努力下,馮妍兒身體漸漸恢復健康,而兩人的未了情緣再次一發不可收拾。

  紙包不住火,馮妍兒懷孕了,孩子不是皇上的,此等大事,想要行風作浪的人不會放過,孩子生下之後,馮妍兒不想讓孩子成為宮廷鬥爭的犧牲品,便找到了幽雲陽,當時幽雲陽不知何故居然答應撫養這個孩子,並視為己出。

  當馮妍兒和韓英兩人跪在大殿之上,講述兩人間的真情時,皇太後為之動容,但也只能連連搖頭,後宮最忌諱的就是妃子和大臣間的私通。輕則流放重則死刑,可是誰也沒想到皇上只是把馮妍兒打入冷宮,一輩子不得出冷宮一步,而韓英則被發配到邊疆成為軍醫,沒有召喚,不得回皇城。

  於是,兩人就此分隔,但是沒有死,就還有機會再見面,馮妍兒和韓英帶著這份意念各駐一方。

  馮妍兒回憶完往事,便推開房門,屋內恢復光亮,只是依舊一片死寂。在後宮,這樣的故事太多太老套了,不是嗎?楓舞握緊拳頭,可是她為何還會為此感到不平不甘,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緩和些情緒。

  “不要告訴覺兒。”馮妍兒淡淡開口。

  “你怕他報仇?”

  馮妍兒搖搖頭,她知道幽雲覺並非報復心重的人,“我只是不想他背上更加沉重的包袱。”

  “你為何願意把真相告訴我?”

  “因為你想知道。我不認為我可以拒絕你。”

  馮妍兒露出有些深意的笑容,她雖然不喜歡爭鬥,但是並不代表她不會看人,她知道此時坐在面前的這個女子,雖然年紀尚輕,可是隱約散發著不可抗拒的力量,現在並不明顯,也許是刻意隱藏,也許是本人並未發覺,但是她相信這份力量會不斷地成長,是福是禍,難料啊……

  “那你想不想出去?”

  馮妍兒又搖了搖頭。

  “不想?為什麼?難道你不想見韓英嗎?”

  “不想……怎麼可能。”馮妍兒笑了笑,有些無奈有些傷懷,“你不會知道我會有多想見他。有的時候在夢中見到他,我都會覺得好滿足,醒來時卻會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那種感覺,你能明白嗎?”

  楓舞沒有回答,只是心小小抽痛了一下。

  “不管再怎麼想見對方,但都是我們有錯在先,先皇對我們已是恩赦,我們不敢再有其他想法。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相見……”

  之後楓舞在馮妍兒的指引下走出冷宮,埋頭走在回幽雲府行館的路上,腦中不斷地回旋著那句“那種感覺,你能明白嗎?”,猛地停下腳步,抬起頭,看到一片梅花林,粉色的梅花開的燦爛,昭顯著自己的美麗,而楓舞卻覺得刺眼,握緊的拳頭狠狠的捶在一旁的樹干上,這種美麗的事物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惡俗的皇城之中,不,不是的,應該是這後宮根本不應該存在著皇城之中,又或者……

  “啪”的一聲,樹枝折斷的聲音打斷了楓舞混亂的思緒,發現自己居然無意識中折下一只細細的梅枝,上面還開著幾朵美麗的梅花。

  “你猜猜,本王剛剛從你的眼中看到了什麼?”

  忽然而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楓舞驚詫回頭,恰巧一陣狂風吹過,吹亂了發絲,遮住視線,只能略微看到從飄散開來的梅花花瓣中走出一個紅色人影,風停人近,楓舞撫著頭發抬頭看他,除了一個人,這皇城內還會有誰敢如此囂張的穿的一身艷紅,來人就是軒轅灝。

  他仿佛就像幽靈一樣,不管在哪兒都能看到他,躲不了也逃不了,就像一只蝴蝶掉進了蜘蛛密密織好的網。

  “王爺吉祥。”楓舞想要低頭行禮,卻被軒轅灝一手支住了下顎,硬是抬頭面對著他那張宛如妖精般的臉。

  “你猜猜看,本王剛剛從你的眼中看到了什麼?”軒轅灝又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

  “楓舞不知……”楓舞盡量讓自己的心保持平靜,畢竟她並不習慣被外人看到感情不受控制時的一面,就好像自己的秘密被人窺視了一般。

  “那就讓本王來告訴你……”軒轅灝松開她的下顎,轉而為她撫平還有些亂的發絲,在把鬢發勾回耳後時,那張紅潤的嘴也移到了楓舞耳邊,低聲說道,“本王剛剛在你眼裡看到了……毀滅……”

  楓舞震驚的往後退了一步,為了躲開他親昵地動作,也為了他所說的話。毀滅,怎麼可能,她怎麼會露出那種眼神。

  “你不信?那就要問問你剛剛在想些什麼了……你想毀滅什麼呢?”

  她剛剛在想什麼……楓舞的心忽然狂跳起來,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驚惶無比,她剛剛確實有那種毀滅的想法,她怎麼會有那樣的想法!?

  軒轅灝露出無害一笑,“告訴我,你想毀滅什麼?也許,本王可以幫你哦。”

  又是那種十足蠱惑意味,楓舞不明白為什麼這十三王爺總是抓著她不放,她可不認為是他看上了自己,從他的眼中除了興趣外,並無其他多余情愫,而事實上,光光興趣兩字就足以讓軒轅灝抓著楓舞不放,因為普天之下,能引起他軒轅灝的興趣之物真是少之又少。

  “不知王爺怎會在此?”楓舞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些,也轉變那個危險的話題。

  “啊!”軒轅灝雙手一拍,露出想起來什麼的表情,“本王是為了找走丟的寵物才到這兒的。”

  寵物?這十三王爺也養寵物?不會是什麼獅子豹子之類的動物吧,楓舞開始有些擔心,看著軒轅灝四處望著。

  “啊,找到了。在那兒……”軒轅灝不快不慢的移動腳步,來到一棵梅花樹前,伸出雙手,輕柔的抱下一只黑貓,“你真調皮,居然爬上樹了,嗯?”

  楓舞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軒轅灝正在撫摸著的動物,一只小巧的黑貓,她萬萬沒想到軒轅灝會養一只貓。

  “你的樣子告訴本王,你很驚訝本王會養貓。”軒轅灝似乎很高興看到楓舞的有些傻的樣子。

  楓舞連忙收起表情,“不,沒有……”

  軒轅灝一手摸著黑貓,那只黑貓也很享受的臥在主人懷裡,安靜的閉著眼睛,一邊走近楓舞,低頭聞了聞她手中的梅枝,緩緩開口道,“本王甚少記住別人的名字,而你,竹楓舞卻是甚少中的一人。本王知道你和那幽雲觴只是有名無實的假夫妻……”不讓楓舞有驚訝的機會,繼續往下說道,“軒轅瀚會有暗衛隊,而本王也會有夜影軍。你說說看是他的暗衛隊厲害,還是本王的夜影軍更勝一籌?……你想不想知道本王會放棄爭奪王位的原因?”

  楓舞渾身僵冷,她並不想知道皇城中不為人知的秘密,知道得越多也就代表會陷入的越多。

  軒轅灝懷中的貓忽然發出一聲叫聲,轉變了他的視線,“哦,你餓啦……”軒轅灝走過楓舞,在消失之前丟下一句話,“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就來告訴本王你到底想要毀滅什麼,本王會助你實現那個想法。在本王對你失去興趣之前,你,休想逃出本王的掌心。”

  手中的梅枝掉落在地,楓舞面無表情的踩過而去,小小的梅花林再次恢復應有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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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5:43

回到行館,楓舞坐在書桌前,屈肘手抵下顎閉眼假寐,每次遇到那個鬼魅的十三王爺她都要打起十足的精神來面對,最近似乎發生了很多事,但是細細想來這些事都跟她無關,可是這不容忽視的疲倦感,讓她只想好好休息,皇城,她只想快點離開,心的深處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叫囂著,那“東西”讓她感到害怕,總覺得如果不刻意的壓制它,自己就會被它吞噬掉。

  楓舞不自覺地想起州城府的家變……

  幽雲宮失蹤的消息傳開後,詠平公主當場昏倒,醒來之後陷入瘋狂狀態,不停的吼叫著,但是沒人聽得清楚她吼叫的內容,御醫只好再將她弄昏,第二次醒來時,仿佛恢復了平靜,不吃不喝不動,就在御醫們束手無策時,詠平公主也失蹤了,但很快被人找到——在皇城外的一個破舊尼姑庵裡,那時她已剃度出家;相較於反應激烈的詠平公主,花憶蘇依然和平常一樣冷淡平靜,只是在不久之後就離開了州城府,有人說她是去游歷山川行醫救人,有人說她是去找尋幽雲宮,真相是何,沒人知道;而徐鳳娘聽到消息,嫵媚一笑,說,那個無趣的男人終於忍受不了,離開了嗎?跟著也離開了州城府,有人看到她回到原來的山頭,重操舊業,繼續做她的賊婆娘,只不過不再害人,只劫奸商貪官,然後把劫來的東西或是銀兩散發給需要的百姓。幽雲宮的三個側室——這三個女人在失去了她們的丈夫之後,又有了各自不同的道路……

  腦中飛快地閃過幽雲宮,水惜蓮,詠平公主,花憶蘇,徐鳳娘的樣子,最後畫面卻定格在馮妍兒身上,耳邊又響起她幽幽的話語 “那種感覺,你能明白嗎?”是的,她不能明白,她也無法明白,但是她能為他們做些什麼,她可以為他們做些什麼來改變這相隔兩地的思念,那三個女人,她不願去管,可是馮妍兒她不願放棄,為何相愛的人不能相伴,為何只能在夢中相見,為何要承受那份孤獨那份寂寞,她不認為他們做錯了什麼,只是相愛而以,既然今生相愛了,又為何要把這份愛延續到下輩子,千年的輪回,誰知道下輩子會是怎樣。

  思緒至此,楓舞睜開眼,揚手展紙研墨揮筆,一氣呵成,洋洋灑灑的寫滿一張紙,吹干墨跡,裝進信封封好,抬頭看向梁柱,開口喚道,“紫虛。”

  展紫虛聞聲從梁柱上輕身落下,在楓舞的拜托下,他盡量躲在她知道的地方,以免每次他突然出現都會嚇她一跳。

  “小楓舞~~什麼事兒?”展紫虛親熱叫道,想要逗她開心,不是他多心,總覺得最近楓舞有點壓力過大,很少看到她的笑容。

  楓舞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直直的盯著他,不過與其說是盯,還不如說是審視更確切些,展紫虛被她這莫名一看,不自覺地有些臉紅,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時,楓舞開口了。

  “紫虛……你的內力到底有多深?”

  “呃……這個要怎麼說……”展紫虛雙手搓著臉,想要把臉上的臊意給搓掉。

  看著他有些滑稽的動作,楓舞不禁露出微笑,“比如說,你的聲音能不能讓全皇城的人都聽到?”

  展紫虛用手指摳著一邊臉頰,思量片刻,好像在計算範圍,“嗯……我沒有試過,但是我想應該沒問題吧……怎麼了?”

  楓舞滿意一笑,繞過桌子,拉過他的手,看了一會,問道,“你會不會彈琴?”

  展紫虛直覺得點點頭,師傅曾經教過他一些樂理,他是會不少樂器的,師傅還曾說過他很有這方面的天賦。

  “那你會不會唱歌?”

  雖然不知道她為何會問這些,但是展紫虛還是據實的點頭,還忍不住有些臉紅,想到那段時間,他忽然對青樓之地很感興趣,便以風流公子的身份在裡面打諢過一段時間,和花魁學過些唱歌的技巧,不過他可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楓舞。

  “很好。那麼就要辛苦你了。”楓舞拿過寫好的信交給展紫虛,“用最快的速度把這封信交給邊疆一個叫做韓英的軍醫,不管他看信的反應如何,都要把他帶到住在冷宮的馮妍兒面前。”

  “好的!沒問題。”展紫虛把信塞進衣襟裡剛准備走,卻被楓舞拉住,便回頭看她。

  楓舞溫柔的笑了笑,“路上小心。回來,我泡茶給你喝。”

  展紫虛心中揚起一陣溫暖,用力的點了下頭,閃身消失在屋內。楓舞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整個人才放松的靠在桌上,忽然覺得自己越來越愛管閑事了,可是她只是想證明些什麼,到底要證明什麼,她也不清楚……

  幾天過去,展紫虛還沒回來,楓舞不免略微有些著急,但又一想,邊疆離皇城路途遙遠,再快也要十天左右吧,這麼想著,才安心下來。想做些其他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一時間卻又發現真的無事可做,最近幽雲行館也比較冷清,幽雲宮的失蹤在幽雲府是一件大事,而幽雲觴也數天未歸,前些天在冷宮看到水惜蓮和老公公的影像在腦中一閃而過,楓舞搖搖頭,刻意的排斥去想。

  沉寂片刻,出去走走的想法忽然鑽進腦中,而且是一旦進來,就霸著位置不肯走,楓舞也就順從了這個想法,既然沒事可做,不如就到皇城外走一走吧。

  坐轎來到皇城邊圍外,楓舞命轎夫在此等候,自己向邊圍走去。

  看著皇城邊圍蕭條的景像,不禁覺得有些諷刺,只是一牆之隔,相差卻如此之大,賣菜賣茶水的小販,四處行乞的人,跪地賣身的人,還有匆匆過客,也不知道為何忽然想要到這裡來看看,逛了一會,覺得實在無趣,正打算回去,不遠處傳來一陣吵鬧聲,楓舞一邊走一邊向那看著,好像是一群人在和一個少女糾纏著,少女背對著她,不斷地想要掙脫,卻沒有發出任何求救或是呼喊的聲音,楓舞掉過頭,不再去看,這種事情和她無關,她也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去管。

  沒走幾步,那個少女狠狠的咬了大漢一口,趁機掙脫了鉗制,向外跑去,恰巧撞到了楓舞,楓舞一個踉蹌,皺眉轉頭,怎麼會事?低頭卻看到方才那個少女的臉正埋在她背上,還死死的抓著她不放。抬頭看到那群一個個卷著袖子的大漢們氣勢洶洶的向她走來,心中一陣惱火,低聲斥道,“你做什麼!還不快放手!”她可不想在皇城周圍惹上這種麻煩。

  少女感覺到楓舞想要擺脫她,嚇得抬起頭,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透亮清澈的靈動大眼充滿了乞求,從那口形來看似乎是在說求求你,救救我。

  楓舞當場呆住,不是因為這位少女是個啞巴,而是因為這個少女的長相居然和她的娘有九成相似,天下怎麼會有如此相似之人。可是容不得她多想,那幾個大漢已經走到楓舞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此時楓舞看上去十分嬌小,而她也親身體會到什麼叫做身高優勢了。

  “你是什麼人!”一個大漢粗著嗓子吼著。

  楓舞下意識的把少女護在身後,抬頭仰視大漢,穩聲說道,“在問別人姓名之前,應該先報出自己的名字,這是基本的禮貌,閣下難道不知道嗎?”

  大漢面露惱色,睜大眼瞪著楓舞,“管你什麼禮貌不禮貌,你快給我把那個女人交出來!”

  躲在楓舞身後的少女打了一個哆嗦,楓舞安撫的拍了拍她,臉上一點懼色都沒有,“不知這位姑娘哪裡得罪了大爺?”相對於皇城的那些人,這些人楓舞還是應付得來,俗話說會咬人的狗不叫,而會吠的狗是在裝凶。

  大漢上下打量了一下楓舞,背後忍不住起了幾顆疙瘩,只不過是個弱女子,為何他會覺得有一種不可忽視的壓力,大漢抖了抖身子,又抬高了些聲音,“這個女人賣身,大爺我付了錢,她卻不肯跟大爺走!”說著還用拇指指了指鼻子。

  楓舞回頭看了看少女,少女眼中盈滿淚水,拼命的搖頭,看著和她的娘相似的臉,楓舞實在無法忍下那惻隱之心,深吸一口氣,轉頭對大漢說,“那麼可否打個商量,大爺你花了多少錢買下她,我雙倍奉還,請大爺放過這位姑娘。”

  “什麼!你一個女人敢和我談買賣!大爺我缺那些錢嘛!?”大漢覺得受辱,大步上前想要抓楓舞的領子。

  楓舞眼色一沉,臉上的表情變得比周圍的空氣還冷,他敢看不起女人?!

  注:欲知水惜蓮和幽雲宮的愛恨情仇,請查看番外卷誓情忠1~6

  欲知楓舞為何問展紫虛是否會彈琴唱歌,馮妍兒和韓英的愛情結果會是如何,請查看番外卷——誓情忠6最後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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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5:54

“你敢碰我一下,試試看!”楓舞厲聲說道,聲音不大,卻震懾力十足。

  大漢伸出的手忽然僵住,被她的氣勢嚇住,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嘖嘖聲不斷,都等著看好戲。

  其實只有楓舞知道,她剛剛一時忘了展紫虛如今不在身邊,現在騎虎難下,卻又不能讓對方看出心虛的樣子,只希望自己可以嚇住這只會叫的狗。

  大漢滿臉通紅,不想在屬下面前丟臉,她只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有什麼好怕的,於是停住的手又往前伸去,眼看就要碰到楓舞的衣服,卻出人意料的被人一掌打飛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

  “幽雲觴!”楓舞一時忍不住叫出,她從來沒有覺得看到他的感覺會如此的好,他居然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

  幽雲觴立在楓舞面前,打出的一掌慢慢收回,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冰若寒霜來形容了,隨後吳常也飛身落下,看了下眼前的情況,立刻了然。

  “咳咳,你,你是什麼人,憑什麼出手傷人!”大漢被屬下們扶起,捂著胸口吃力說道,幽雲觴只不過用了一分力,就把他傷成這樣,看來只是一個莽夫。

  如果是往常,幽雲觴也許還會好言向說,可是奔波了這些日子,沒有絲毫幽雲宮的消息,心情實在好不起來,而且還沒到皇城就看到有人想傷楓舞,不敢想像如果他沒有趕到,會是怎樣的下場,現在他只想找個人狠狠的發泄一下滿肚子的怒氣。

  楓舞似乎是察覺到幽雲觴的想法,便用手指在他背上寫著什麼,幽雲觴的背敏感的縮了一下,隨即臉上的表情微微緩和下來,只是怒斥道,“給我滾!”

  大漢看了看他手中的劍和比自己還凶神惡煞的樣子,只好自認倒霉,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領著屬下落荒而逃。看好戲的人群也不歡而散,惋惜著就這樣收場。

  幽雲觴轉過身,瞥了一眼楓舞身後弱弱發抖的少女,又冷冷的盯著楓舞,說話像吐冰渣似的開口道,“我不知道原來你會是管這種閑事的人。”

  楓舞知道他是在諷刺,但也清楚這次是自己理虧,太輕易的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只好踮起腳,在他的耳邊輕聲解釋道,“她……和我娘長得很像,你認為我能放著不管嗎?”

  幽雲觴往後推了一步,一直繃緊的身體忽然放松下來,耳朵不可察覺的泛起微紅,眼神亂飄,然後假意的咳了一下,“好了。我們回去再說……”說完大步向前走去。

  楓舞偷偷掩嘴一笑,好吧,她承認,她對他使了壞心眼,看他快要走遠了,連忙邁步想要跟上,衣服卻被拽住,回頭看到少女詢問的眼光,於是微微笑道,“你和我一起走吧。就當我買下你了。”少女聽到,臉上露出喜色,連連點頭,看著她的笑臉,楓舞心中不由得一片激蕩,雖然她年紀不大,但是看著她仿佛看到娘年輕時的樣子。

  走到幽雲觴的的身邊,楓舞問道,“有沒有大哥的消息?”

  幽雲觴的臉色又難看起來,搖了搖頭,楓舞埋下頭,也沒再多說什麼,任著那個少女緊緊地拽著她的袖角,四人走出城門。

  遠處街道暗巷裡,一個身穿灰色布衣的人站在那裡目送他們離開,他的臉隱沒在陰影中,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那有些蒼白的唇角微微彎起,黑靴移步到陽光處,他與楓舞背道而馳,在街上,有些人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那些人先是注視,然後是一臉惋惜,因為他居然是個跛子。他微跛得緩慢走著,漸漸融進來往的稀疏人群當中,不再那麼顯眼。

  天開始有些陰沉,好像快要下雪了……

  楓舞坐在轎子裡,少女和吳常走在轎子的一邊,幽雲觴單獨走在另一邊,撩起轎簾,看著幽雲觴冷然的側面,垂下眼瞼思忖片刻,低聲開口,“幽雲觴,你或許應該去冷宮看一看,也許會有什麼收獲……”說完便放下轎簾,並不看他的反應,她不知道為何會這麼說,只是想也許可以幫到他,當是還他剛剛的人情。

  幽雲觴停住腳步,看著往前移動的轎子,臉上表情復雜,之前她在他背上寫著,不要生氣,好嗎?他感覺到她的那份溫柔安慰,方才她又說出這麼一句驚人之話。心中泛起各種味道,他到底娶了一個怎樣的女子,他閱人無數,自認為應該是了解她的,現在他卻又那麼的不確定了,她似乎總是在不停變化著,而他似乎也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過她……

  回到行館時,已經不見幽雲觴的人影,而吳常把少女交給楓舞後,也就立刻離開。楓舞領著少女進屋,微訝的居然看到了落兒,心中滿是驚喜,大步上前拉過她。

  “落兒!你怎麼回來了?”

  “小姐!我好想你!”落兒也開心得忘記了稱呼,抱住楓舞,“那些女官們說讓我休息一天,後天再繼續學習……”

  “真是辛苦你了……”楓舞微笑說道。

  落兒搖搖頭,這時才發現楓舞身後還站著一個樣子可人卻有些弱不經風的女孩,不太明白的看了看楓舞。

  楓舞解釋道,“是我今天在外面遇到的,她……”忽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個少女的名字,便轉頭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走上前拉過楓舞的手,一筆一畫的在她手心寫著,艾小五,楓舞有些驚訝她居然會寫字,但沒有多想,只是問道,“你叫小五,是因為你在家中排名第五嗎?”

  艾小五一愣,隨後點了點頭。

  “那你以後就跟著我,做我的婢女好嗎?”

  艾小五激動地用手比劃著,還嫌不夠,想要下跪磕頭,卻讓楓舞止住,而此舉卻微微撞了一下落兒的心。

  “小姐……你這是……”小姐找了新婢女,難道她不要她了?

  楓舞明白她在想什麼,走到她的面前,捧著她的臉說道,“不要露出一臉被拋棄的樣子。不久你就要嫁給聞向遲了,難道還想繼續留在我身邊不成?”

  “我可以……”

  “噓……”楓舞用手指抵在落兒唇邊,“你可不要說,如果被聞向遲聽到了,非要找我拚命不可……”她是知道聞向遲幾乎已經把自己當成假想情敵了。

  聽到聞向遲,落兒的臉不自覺地有些泛起紅暈,軟軟的說道,“可是,她是一個啞巴啊……”

  楓舞不在意的搖搖頭,“這沒什麼,我本來就愛靜,再說你的話也不多啊~”

  落兒一時無言以對,好像不太信任艾小五的樣子,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怎麼可以這麼隨意就待在小姐身邊。

  楓舞嘆了一口氣,說道,“落兒,她長得和娘很像,所以我才會收下她。”

  落兒立刻不可思議的看向艾小五,感覺到她的視線,艾小五衝她羞澀一笑,楓舞繼續說道,“我有我的想法,但是,不管怎樣,你的位置不會有任何變化。你會一直在我的這裡……”楓舞拉過落兒的手,放在心跳的位置,落兒這才安心的笑了。

  而在落兒的三個月婚期中,皇城又有一件大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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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6:05

時間匆匆,兩個月轉瞬而逝,這兩個月中,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而皇城依舊並不太平,其中最大的事件就是十八公主留書出走,此事不僅太後大驚,連皇上軒轅瀚都十分驚震怒,沒想到一向聽話溫婉的皇妹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御書房內,軒轅瀚揮著“我闖蕩江湖去也~”的鬼畫符字條,又是拍桌又是怒斥禁衛軍的辦事不力,就這麼輕易的讓一個堂堂公主逃出宮,皇族的臉全給丟盡了,命令禁衛軍一個月內把公主找回,不然所有人都人頭落地。

  楓舞想像著當時軒轅瀚的樣子,忍不住地噗嗤一笑。

  “什麼事兒這麼好笑,也說出來讓我笑笑嘛~”展紫虛一口糕點一口茶吃喝得好不逍遙快活,還能不忘說話。

  “沒什麼,就是一些無聊的事情罷了。”楓舞不想在他的面前提到軒轅瀚,伸手又給展紫虛到了一杯親自泡的茶。

  展紫虛聳聳肩,也不再多問,只要楓舞開心就好,這段時間,她的笑容又多起來,可能是因為煩人的事情都解決了吧。

  幽雲行館的花園中,兩人坐在石桌前欣賞月色,氣氛寧靜祥和。楓舞抬頭望月,還有一個月落兒就要嫁了,心中難免有些失落,想到這兩個月所發生的一些事情,心中一陣感嘆,十八公主出走,看來自己暫時無法問到有關那個世界的事情了,還有那天,幽雲觴一臉嚴肅地來到她的面前,許久只說出一句,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必當向報。第一次看到如此的幽雲觴,楓舞只能回道一個好字。之後幽雲觴又不見蹤影,楓舞也不願去想他是去做什麼。

  回過神時,忽然發現展紫虛不知何時不見了,楓舞奇怪的左右張望著,剛想開口叫他,卻看到艾小五,她的新婢女,有些吃力端著暖爐的走過來,楓舞搖搖頭,嘆著展紫虛的速度真是快。

  艾小五把暖爐放在楓舞的旁邊,用手比劃著,天冷,暖爐,不受涼。兩個月的相處,楓舞多少能猜出些她的意思,特地放慢語速說道,“謝謝,你可以先去休息了,我還想在這兒多坐一會。”

  艾小五遲疑著,好像不太想離開,楓舞微微一笑,拿出手帕為她拭去鼻頭的小汗珠,看來她真的是用了不少力才把這暖爐搬過來,這麼冷的天,她都能冒出汗來,艾小五為楓舞的動作露出羞赧的笑容,粉嫩的雙頰更是染上一片紅暈,看上去十分可愛,不知她的娘害羞起來是否也是這樣。

  “去吧,聽話。”楓舞忍不住用對待小孩的口氣說道。

  艾小五點點頭,欠了欠身,轉身離開。

  楓舞看著艾小五離去的背影,想起她的身世。艾小五今年剛滿十五歲,她的爹本是一個小私塾的教書先生,娘親平時在家靠繡花縫衣來貼補家用,家裡有五個孩子,艾小五最小,雖然一家七口日子過得拮據,但還算過得去。可是有一天她的娘忽感重病,家裡所有的積蓄都用來給娘治病,眼看家裡就要熬不過去了,艾小五才想到賣身這個辦法,但是她年紀尚輕,看到如此一個彪形大漢買下她,心裡難免膽怯害怕,所以才會有那天的場面。

  前段時間,楓舞給了艾小五一大筆銀兩,讓她拿回去給娘治病,那些銀兩足夠他們錦衣玉食一輩子了,而她自當留下服侍楓舞。

  艾小五又聾又啞,但是懂得唇語,所以只要慢些說話,她是能明白在說些什麼,而她也和爹學識過一些字,這段時間她照顧楓舞也算是盡心盡責,但是楓舞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具體是哪裡一時也說不上來,當然她也不會把艾小五當落兒一樣推心置腹,只是想將她留在身邊而已,就像一種裝飾一樣。

  “聽說最近柳才人很受寵啊~”

  “才不是呢,我聽說最近荷貴人很受寵。”

  兩個小宮女一邊說著著一邊快速的走著,很快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這天太冷,她們只想快些回房休息。

  哼,受寵?楓舞還不知道這皇上玩的什麼把戲,想必現在“聽說很受寵的”兩個才人貴人的家世在朝廷上一定沒有什麼舉足輕重的分量。

  “紫虛,你知道蓮妃為何會被獨寵這麼長時間嗎?”楓舞喝了一口茶,望向不知何時已經蹲在暖爐旁烘著手的展紫虛。

  展紫虛歪著腦袋認真地想了想,坐回凳子上,楓舞也沒指望他能想到,徑自繼續開口道,“那是因為蓮妃毫無身家背景,獨寵她,就不用擔心會影響到朝廷勢力的平衡。雖說後宮不得干政,但又為何這麼多的官員會想要把自家女兒送進宮,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受到寵愛,從而鞏固自己在朝勢力。而皇上……”楓舞頓了頓,看展紫虛的臉上的表情並沒什麼變化,才又往下說道,“想要哪邊的權勢大些,他就去寵誰家的女兒,如果皇上不想改變朝廷現在的勢力平衡,就找一個不痛不癢的妃子來寵一下。”這軒轅瀚也只不過是在利用蓮妃而已,而蓮妃是否知道這其中緣由,楓舞也不得而知了,總之蓮妃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哦……”展紫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你呀~~”楓舞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自己干嘛說這些給他聽,於是拿起一塊糕點塞進他的嘴裡,展紫虛的注意力很快的便轉移到嘴裡的糕點上,楓舞親手喂的糕點,他吃的兩只眼睛都快要眯起來了。

  忽然,一個小小的黑影竄到石桌上,差點碰翻了一桌的茶水,楓舞也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黑貓,而這黑貓卻該死的眼熟,這明明就是十三王爺軒轅灝的那只寵物,上次她沒有仔細看過它,如今一看,這貓的眼睛在夜間竟是一藍一紅,還有額中有著一塊菱形紅色印記,就像女子點在眉間的紅砂痣一樣,而這紅色印記不像人為造成,像天生就是如此。

  展紫虛猛地站起,卻已經來不及躲藏,只能僵在那裡,全身戒備的盯著慢慢走近的人。

  “琉璃,你又到處亂跑了。”

  又是他!這皇城難不成是他十三王爺的後花園嗎?這樣來去自如,仿佛不管在那兒都有他的身影似的。

  “喵~~”被主人找到的貓,完全沒有思過,只是趴在石桌上甩了甩尾巴,懶懶的叫了聲,算是對主人叫喚的回復。

  “楓兒,琉璃似乎很喜歡你呢。你看看,它連本王這個主人都不要了。”軒轅灝語帶委屈的說道。

  楓舞真想給他一個白眼,又叫他楓兒,她似乎與他並不熟識吧,但是此時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呵呵,哪裡。王爺和您的寵物深夜造訪,真是嚇了楓舞一跳呢。”楓舞說著瞥了一眼正蹭著自己放在桌上的手的黑貓,不著痕跡的收回那只手,真是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寵物。

  軒轅灝走進楓舞,卻在離她五步遠的地方被展紫虛擋下。

  “不許你再靠前。”

  “呵,楓兒,你也養了一只寵物嗎,可是你的寵物比本王的要衷心很多噢~真是,讓本王羨慕不已啊。”軒轅灝並不在意展紫虛的阻攔,轉變方向說著就要端起桌上的茶想要一喝。

  軒轅灝的話讓楓舞心中怒火頓燒,眉頭緊皺,可是她還來不及發作,只見展紫虛一掌向軒轅灝伸出的手劈去,“楓舞泡的茶,不許你喝!”

  誰知軒轅灝一個旋身,退開幾步,當然也沒能碰到茶杯,展紫虛隨影而至,竟和軒轅灝過起招來,楓舞沒料到展紫虛會如此衝動,緊張的站起,視線隨著來來往往的兩人不斷移動。

  展紫虛雖然內裡深厚,但是招式卻顯得有些弱,看來他的師傅只教他內力,而忽視了招式的傳授,一直只守不攻的軒轅灝顯得游刃有余,臉上還帶著笑意,眼睛卻一直觀察著楓舞的臉上表情,就在展紫虛又伸掌想要打他的胸膛時,軒轅灝反守為攻,一手准確抓住展紫虛擊來的一掌,一手掐住他的脖子,狠狠的將他定在了牆上,隨後身子就緊貼過去,兩個人的姿勢看起來有幾分曖昧。

  被這麼猛烈一撞的展紫虛忍不住咳了幾聲,抬頭怒視著軒轅灝,“你……!”

  話沒能說出,只因軒轅灝收緊了他脖子上的大手,“你生氣的樣子,看起來真是誘人啊~本王已經玩膩了女人男人孌童,還有太監,如今還真想玩一玩你這不男不女,可是,你已經先被那軒轅瀚……”

  展紫虛臉上一陣青白,想要讓他住口,可是話還沒說出,就感覺到脖子上的手微微松了些,而一直貼著他身子的軒轅灝也稍微離開了些,偏頭,卻笑了。

  “放開他!”楓舞一手緊握銀釵,閃著冷光的銀釵尖端死死的抵著軒轅灝的脖子,已經顯出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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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6:20

 “楓兒,你這是在吃醋嗎?”軒轅灝把注意力轉向楓舞,只是手並沒有放開展紫虛。

  “放開他!如果你敢傷他一下,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楓舞不理會他的調戲,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你對你的寵物還真好,怪不得他會那麼衷心呢……不像本王的琉璃……”軒轅灝說著還嘆了一口氣,以表自己的失落。

  “展紫虛不是寵物。他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你若傷他,我就殺了你!”為了證明自己的話,銀釵尖端刺入軒轅灝的皮膚幾分。

  軒轅灝卻眉頭都沒皺一下,眼中的笑意加深了,“殺了本王?楓兒,你知道你的手,抖得很厲害嗎?”

  “哪又怎樣?這並不影響我殺你。”

  “呵呵,楓兒,你沒殺過人吧……”

  “我不介意你成為我第一個殺的人。”

  楓舞笑得冷然,仿佛真的只要軒轅灝再動一下,她手中的銀釵就會整個插入他的脖子。

  “這可真是我的榮幸啊……”軒轅灝終於放開展紫虛,轉過身完全對著楓舞,但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不要動。”楓舞依舊和軒轅灝對視著,話卻是對展紫虛說的,本想從後偷襲軒轅灝的展紫虛只好按兵不動,全身緊繃的看著靠得很近的兩人。

  “你的勇氣讓本王十分……佩服。只是惹惱了本王,下場可並不好玩。”軒轅灝笑著說,只是所說的話充滿了威脅和警告,執釵的手顫了一下,楓舞暗吸一口氣,不斷地跟自己說不能退縮。

  “害怕了?”

  “沒有!”楓舞快速的回答,反而顯得有些心慌。

  “呵呵呵,真不老實……”軒轅灝說著,不知是怎樣就把楓舞手中的銀釵奪過,楓舞一驚正打算後退,卻看到軒轅灝的眉皺了一下,但又很快平復,快得幾乎讓她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軒轅灝輕聲哼笑了一下,身子往後一退,仿佛乘著風一樣飄到牆頭上,“今晚就玩到這兒。這只釵就留給本王一個紀念,你第一次想要殺本王的紀念。琉璃,走了。”說完就消失在夜風之中,而琉璃聽到主人的命令,一反平常的慵懶,從桌子上跳下,幾個快速的幾乎看不清的奔跑移動,一下子躥上了牆頭,在離開之際,回頭看了一眼楓舞,留下一聲喵叫,不知是在向她說些什麼。

  送走了“不速之客”,楓舞放下全身戒備,無力的向後退了一步,展紫虛連忙在身後穩住她,被展紫虛這麼一碰,楓舞旋身,眼帶怒氣的看著他,憤憤說道,“你剛剛為何那麼衝動!你完全不知道那個十三王爺的武功深淺,也不怕他傷了你!”

  展紫虛縮了縮脖子,“因為他,因為他……”他能說是因為那個王爺親熱地叫她楓兒,還想和她泡的茶,他氣不過才會一時衝動就打了過去嗎……

  楓舞嘆了口氣,緩和了語氣,“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不許你再這樣亂來,知道嗎?”

  “你是在擔心我?”展紫虛眉開眼笑。

  楓舞瞪大了眼睛,真想敲開他的頭,看看他的腦袋是不是用豆腐做的,又不自覺地抬高了聲音,“廢話!難不成你以為我是在說笑嗎?!”

  “嘿嘿嘿~~~”楓舞擔心他呢,真好,展紫虛笑得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根去了,還露出一口白牙,樣子有多傻就有多傻。

  楓舞撇撇嘴,一種無力感油然而起,用手腹揉著太陽穴,向臥室走去,“我好累,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希望今晚不要做惡夢才好……

  被留下的展紫虛兀自在那兒傻笑著,直到楓舞不見身影,才收起那份傻笑,向遠處的大樹陰影望去,剛剛就在軒轅灝奪過楓舞的銀釵時,有一剎那,他好像瞥見那裡有一閃而過的人影,不知是他看錯了,總覺得有些怪異,抓抓頭,忽然想起楓舞口中所說,他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不自覺地又傻笑起來,伸了伸懶腰,找地方睡覺去,也許今晚可以做個好夢,呵呵呵~~~

  此時,一直隱匿在不遠處的假山後的幽雲觴才現出身影,雙眉緊皺,若有所思了片刻,閃身離去。

  “真是個會惹麻煩的女人……”靠在廊角的小小身影,幽雲羽雙手抱胸,一副小大人的拽拽樣子,打了一個哈欠,轉身消失在走廊盡頭。

  這邊的人各個想法各異,而那邊離開的人也另有想法。

  “主子!”一個黑衣蒙面人在軒轅灝身後落下,單膝下跪。

  軒轅灝停下腳步,抬起手,露出白皙的手腕,一根銀色細針赫然插在上面,輕輕拔下,沒有流血,只有一個小小的紅點,傷口都沒有他脖子上被楓舞插出來的傷口大,只是……

  “這針上有毒,需不需要……”

  “你認為這小毒能奈何得了本王?”軒轅灝用拇指和食指捻著細針,默默觀察著,忽然雙眼微眯,唇角勾起冷笑,“空,把這根針交給無,讓她三天內查出這根針的由來。”

  “是!主子!”空拿出白布,將細針小心的收好。

  這針上的毒,絕非“小毒”。如果“蔓珠莎華”的毒能被稱為“小毒”,那麼還有什麼毒會被稱為“大毒”?只不過對嗜好以身試毒的軒轅灝來說,這毒的確不算什麼。沒有人知道十三王爺軒轅灝嗜毒,近乎瘋狂的迷戀各種毒藥,喜歡研究它們的毒性,也喜歡享受解除毒性的過程,而他本身幾乎就是一個最毒的毒藥,多少男人女人孌童,甚至太監,都被他用來試毒,他想知道每種毒在不同體質的身上會有什麼不同的反應,然後再給他們解毒,有的因為時間的拖延而無法解毒的,都被他用來做藥人,沒用的則讓夜影軍直接埋掉或是拿去喂養毒物,這份恐怖,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有幾個夜影軍的成員,因為受不了精神壓力而發瘋或是自殺。而軒轅灝忽然想看看,如果竹楓舞親眼看到他的樂園,將會有怎樣的反應,想到這兒,他心裡有說不出的期待和沸騰,他甚至不排斥,和她一同分享他的樂園。

  有意思,真有意思!軒轅灝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蠱惑,也笑得令人膽戰。

  “好了。空,沒你的事了,下去吧。”軒轅灝收起笑,對空命令道。

  “是,屬下告退!”

  夜風起,琉璃在軒轅灝懷中舒服的睡著,時不時地動動耳朵,似乎是隨時警惕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軒轅灝閑適的走在充斥在黑暗當中的皇城道上,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琉璃柔順的毛,剛剛在幽雲行館除了竹楓舞和她的那個小寵物,還有另外三個不同的氣,一個是幽雲觴,一個是另一個幽雲家的小鬼,而最後一個,相信就是射出那根針的人。

  哼,楓兒,你的身邊還真是藏龍臥虎啊,真是讓他越來越舍不得放開了……

  “琉璃,你說怎麼辦好呢?”

  “喵~~”琉璃睜眼叫了一聲當是回答,然後又繼續閉目養神。

  “哈哈哈,琉璃說的是……”

  既然放不開,那就不要放好了。軒轅灝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臉上笑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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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6:29

 一個月間,太後大壽盛宴結束之後,也就迎來了落兒和聞向遲的大婚之日。

  這一個月中並沒有任何十八公主的消息,而楓舞也沒見到哪一個禁衛軍的人頭落地,皇上似乎是淡忘了此事。

  楓舞放下眉筆,優雅一笑,今天是落兒的大婚之日,她不應該想些其它的事情,深吸一口氣,有些不習慣的站起,今日,楓舞特地換上一身華服,甚少打扮的她竟也微施粉黛,為的就是參加落兒的婚禮。

  轉過身,一向素淨的臉鋪上了淡淡的水粉,櫻紅色的雙唇,白裡透紅的肌膚配上神色自信的眼眸,頭飾垂懸下來的紅寶石正巧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頗有畫龍點睛之妙,盤起的發髻簪有珠花及瑪瑙雙金翹,散放的長發則分別垂在胸前及腰後,這樣的打扮既有幾分少女的嬌態但又不失一個婦人應有的端莊貴氣。

  這時,艾小五推門而入,看到楓舞,不自覺地有些失神,而跟在後面的幽雲觴也愣在了那兒。

  楓舞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眨了眨眼,低頭看了看自己,沒發現有什麼不得體的地方啊。

  “怎麼了,我這樣打扮是不是有點奇怪?”參加一場婚禮,這樣打扮是不是有些大驚小怪?只是因為她是落兒唯一娘家的人,才不得不小心慎重,她不想落兒被人看輕了。

  艾小五這才反應過來,臉色微紅,低頭不敢再看楓舞,用手比劃著,一點都不奇怪,很好看。

  “是嗎?”其實楓舞有些不相信的看向幽雲觴,“相公,你說呢?”

  自從在樹林和幽雲觴說好作朋友後,兩人的關系沒有再那麼僵持,反而漸漸的開始變得有些微妙。

  幽雲觴右手握拳放在嘴邊假意的咳了一聲,似乎是不太情願的說道,“嗯,很好看,很適合你……”他第一次看到楓舞如此盛裝打扮,不免感到有些驚艷,平時不怎麼打扮得她,雖稱不上是十足美女,但卻有她自己的魅力,而如今打扮起來,才發現之前的想法錯的離譜,如果她不是十足美女,那天下就找不到美貌之人了。

  楓舞垂下眼,掩去眼中神色,心中嘆道,男人呵,果然是視覺感官動物嗎?

  “時辰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幽雲觴和楓舞相伴走出門,艾小五跟在後面,臉頰上的紅潮還未退去,眼中有著難掩的愛慕之色。

  坐轎來到皇城內的將軍府,一派大紅喜氣洋洋之色,門口高掛的艷紅綢布喜球,大紅喜字貼在敞開的門上,道賀的賓客絡繹不絕,因為是皇上親自主婚,一些不相干的達官顯貴也來湊了熱鬧。

  楓舞剛下轎,就看到聞向遲站在門口,笑得合不攏嘴,不斷地向道賀的人抱拳回禮。

  “恭喜聞將軍,今日大婚。”幽雲觴走上前恭維一說。

  “哈哈哈哈,哪裡哪裡。同喜同喜。”

  楓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同喜?敢情還一起成親不成?連個話都不會說……楓舞搖了搖頭。

  “聞將軍,我想去看看落兒,不知新房怎麼去?”

  聞向遲看了一眼盛裝打扮的楓舞,喚來一個小婢女帶楓舞去找落兒,楓舞向幽雲觴點頭示意了下,便帶著艾小五隨婢女離去。

  幽雲觴注視著楓舞的背影,轉過頭來就迎上還對著他咧嘴傻笑的聞向遲,差點沒當場笑出,低頭咳了咳,連忙走了進去,而聞向遲繼續傻笑面對下一批客人。

  “你直接告訴我怎麼走就好,我想自己去。”走了幾步,楓舞對婢女說道。

  婢女點點頭,指了一個方向,又詳細地說了走法,便福身告退。楓舞按照婢女的說法,很快就找到了新房,讓艾小五在外面候著,自己走了進去。

  落兒坐在鏡前,一個喜娘正在替她梳頭,楓舞輕步走過去,不動聲色地拿過喜娘手上的木梳,以眼神示意她出去。

  不知道在想什麼入神的落兒還不知道楓舞進來,對著鏡子發呆。

  “在想什麼這麼出神?”楓舞輕輕開口道,但還是把落兒下了一跳,落兒驚訝的轉身,隨即又露出喜色。

  “小姐!你什麼時候來的?”

  “還叫小姐?你忘記我說的了?”楓舞刮了一下落兒的鼻子,發現她的臉上擦了不少粉,有些不滿的皺了眉,那些喜娘當落兒的臉是牆嗎?也不是這個塗法吧……

  落兒以為楓舞是不高興了,連忙改口道,“不是的……我是一時高興忘了……”

  楓舞笑了笑,“看把你緊張的,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壞了心情,我只是隨口說說。”說著,拿起手帕替落兒擦掉多余的水粉,為她重新上妝,一邊還說著,“我進來好一會兒了,就看你想什麼想的出神……”

  “其實也沒想什麼……”落兒想要低下頭,卻被楓舞用手指止住,還抬高了她的下巴。

  “別動,在給你畫眉呢……”

  落兒乖順的一動不動,楓舞仔細的瞄著落兒柳葉般的眉型,貌似隨意問道,“說吧,剛想什麼呢?”

  “也沒……”不讓落兒說完,楓舞接口道,“不要跟我說沒想什麼,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落兒又想低頭,卻苦於下巴上的手,只能看著正在專心給自己描眉的楓舞,呼出一口氣,緩緩說出,“我在想,萬一公公婆婆不喜歡我,我該怎麼辦?”

  楓舞放下眉筆,改換胭脂,用手沾了少許輕輕塗在落兒的臉頰上,不在意的開口道,“那就讓他們喜歡你啊,我相信,很少有人不會喜歡你這溫柔的性子,只怕會被欺負……”

  “可是……”

  “有什麼事,就讓那呆子……我說的是聞向遲去處理。”塗完了一邊,換另一邊,“如果連自己的妻子和家務事都處理不好,他聞向遲也就太沒用了,也算是我瞎了眼。”

  楓舞左右看了看妝容,露出滿意之色,又拿過唇脂,讓落兒自己上,楓舞退後一步繼續說道,“如果真的被欺負了,那個呆……聞向遲管不了,你就回來,我這兒就是你的娘家,門,一直給你開著。知道嗎?”

  落兒抿了抿唇,鼻子一酸,眸子有些濕了,楓舞連忙說道,“不能哭,才化好的妝,花了可不好!”

  落兒一聽,猛地一吸氣,硬是把滿滿的淚水吸回肚子裡,然後笑了。

  “這才對嘛~好了,轉過去吧,我來給你梳頭~”

  楓舞把落兒轉過去,拿起梳子順著黑發梳起,一下又一下,共八下,姐妹倆同聲說道,“一梳福,二梳壽,三梳靜心,四梳平安,五梳自在,六梳金蘭姊妹相愛,七梳大吉大利,八梳無難無災。”

  梳完,兩人相視一笑。

  吉時到,新郎新娘行拜堂之禮。繁繁復復的禮節,又跪又叩的,楓舞一直保持著姣好的笑容,就在行長輩之禮時,楓舞當著所有人的面,拿出一對冰晶玉玲瓏,贈與落兒與聞向遲,當場一片嘩然,楓舞並沒有去在意。當然,她知道這玉玲瓏來頭不小,全天下只有三對,而這一對本是莫國開國先皇皇後所擁有,代表著永永久久不離不棄的愛情,但是因為太過珍貴,幾代之後就放在藏寶閣裡貢著,皇城內鮮少有人知道莫國居然會有冰晶玉玲瓏。

  楓舞這麼做無非是要告訴大家,竹穹落在他們竹家的地位,聞向遲的腦袋當然想不到玉玲瓏的深意,滿臉紅光傻笑的接過,而這一幕自然將一旁的軒轅瀚看的差點面部抽筋,敢怒不敢言,有苦說不出的滋味,楓舞親自給他嘗了一回。

  為何不發怒?軒轅瀚心中哼笑的看向帶著和煦笑容的楓舞,她竹楓舞當然沒有這個能力能“拿”到這冰晶玉玲瓏,能有如此手腳的人除了展紫虛還能有誰!?

  似是察覺到軒轅瀚不太善意的目光,楓舞偏頭看向他,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梢,是的,東西是她讓展紫虛去拿的,不過,她本是讓展紫虛去藏寶閣裡拿一樣看上去很珍貴但大家並不知道是貢品的東西,沒想到,展紫虛居然“拿”回來這麼一樣寶貝,也讓楓舞大大吃了一驚,不過東西越珍貴,就越能把軒轅瀚氣得半死,楓舞自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好,好得很!竹楓舞,你可不要被我抓到把柄!軒轅瀚以眼神示威怒瞪著她,臉上還是皇上的招牌笑容。

  楓舞頷首,別人看來好像是在向皇上示禮,其實只有軒轅瀚知道她是在說,請皇上拭目以待吧。

  一場盛大的婚禮,在軒轅瀚和楓舞的暗鬥下順利完成。

  司儀高喊,禮成,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終於……落兒終於嫁給了她心愛之人啊。看著落兒和聞向遲走入新房,楓舞暫時把一切拋到一邊,只有滿心的默默祝福。

  而很快,相處了近六年,但感情卻深於六年的姐妹倆,將要迎來分別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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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6:42

  一等落兒過完了三天回門之日,楓舞就和幽雲觴商量想要回幽雲府,這皇城是狼豺虎豹之地,她不想多待,幽雲觴思量片刻,也就答應了,決定七日後回府,而皇上並沒有多加挽留,恐怕是巴不得楓舞快點離開他的皇城吧,但是卻又有些舍不得展紫虛,好難啊……

  之後,就如楓舞預料般,聞向遲被調離皇城,看似升官,回到自己老家鳳陽過舒服的軍部侍郎的日子,位高卻無實權,這就是聞向遲選擇“背離”皇上信任的下場,可是,這聞向遲本來就不在乎位高權重,並沒有察覺到太多變化,總之只要有落兒在,干什麼他都願意。

  但是,楓舞卻沒有那麼安心了,軒轅瀚應該是知道聞向遲的爹娘曾經並不喜歡落兒,讓聞向遲帶著落兒回老家和他的爹娘同住,無非是不想讓落兒好過。

  深深地呼出一口悶氣,楓舞繼續收拾包袱,既然落兒已經嫁給聞向遲,這些並不是她力所能及的了,該是讓落兒學著獨自面對一些事情的,如果是以前,她或許可以保護落兒一輩子,但是如今,該保護她的人是聞向遲,落兒也應該堅強些,她是知道的,落兒平時看上去雖然柔弱,但是有時候她會比自己更堅強更執著。不過,如果落兒在聞家當真過的不好,楓舞也不會袖手旁觀。

  握著包袱的手緊了緊,楓舞直起身,對一旁的艾小五說道,“都好了,我們走吧。”

  艾小五點點頭,接過楓舞的包袱,隨後走出房門。

  幽雲行館門外,兩隊人馬等候著,一隊是幽雲府,另一隊則是聞向遲,剛好都要離開皇城,就約在一起出發,半路上也好有個伴。

  楓舞一出門就看到落兒站在馬車旁,還沒說話,聞向遲就先聲奪人,“你總算出來了,穹落說一定要等你出來,才上馬車,你看,她的手都冰涼的了。”雖然已是三月,但還是有些春凍。

  聞向遲心疼得把落兒的手握在手中搓著,落兒臉頰一紅,拍著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楓舞瞪了他一眼,看在他這麼關心落兒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了。

  楓舞沒再說什麼,衝落兒微微一笑,在幽雲觴的攙扶下進了馬車,艾小五隨後跟上,落兒看著本該是自己的位子,而如今已被艾小五替代,心中有一絲說不上的感覺,失落或是惆悵。

  “怎麼了?不舒服?”聞向遲看落兒的臉色不太好,有些緊張的問道。

  落兒搖搖頭,“沒什麼,我們也走吧……”

  於是,浩浩蕩蕩的兩列車隊,緩緩地出了皇城。

  城牆的高樓上,軒轅灝依舊一襲朱紅官服,站在窗前注視著車隊的離去,如墨的發絲和衣擺隨風張揚的搖曳著。

  垂眸看兩指間的細針,前些日子,夜影軍中的無查出了這根針的來歷。歸邪教?他從沒聽說過武林中有這個教名,但是無十分確定的說,這根針正是出自此教,據她所說,這歸邪教雖稱不上反派,但是又從不和武林中的任何一個門派結盟,也不參加武林大會,不聽武林盟的命令,算是一個神秘組織了,而此教鑽研於各種奇花藥草的培育種植,同時在制毒方面也有滿深的淵源和造詣,這也是軒轅灝感興趣的地方,沒想到,竹楓舞身邊居然會有歸邪教中的人,竹楓舞和歸邪教又會扯上什麼關系?

  軒轅灝心中又掀起一陣熱血沸騰,看著漸漸遠去的車隊,軒轅灝眯起了眼睛,和竹楓舞的牽扯不會就此結束,她身上還有太多的東西等待著他去挖掘,相信不久之後,她還會來到他,軒轅灝的身邊。

  手中的細針被隨意的丟在了地上,趴在地上的琉璃明覺得聽到聲響,睜開眼睛,伸出小小的嫩抓撥弄了幾下眼前的細針,覺得沒什麼特別,便收回爪子繼續閉目養神。

  竹楓舞,你是一個應該站在更高處的女人,而不是區就在一個小小的幽雲觴身邊。不……准確說來,你不應該站在任何人的身邊,而應獨獨高傲的站在那最高點,俯視著眼下屬於你的一切……

  軒轅灝十分期待著腦中所想的場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媚笑,或許,他該在她慢慢覺醒的時候,去准備些什麼,來當作禮物奉上,伸手按住放在衣襟中的銀釵,遠方的車隊已經小得快要看不見蹤影。

  “琉璃,走了。我們去找一些好玩的事情來做做吧……”

  軒轅灝飄然轉身,走下樓梯,琉璃懶懶起身,跺著優雅的步伐緩緩跟在其後。

  連續幾天的路途,車隊在分岔口停下,分道揚鑣的時候到了。

  楓舞拉著落兒的手,“好了,不要哭了,又不是不再見面了。而且鳳陽離幽雲府很近,只要一天的路程就可以到了……”

  “可是,可是我舍不得小姐……”落兒的淚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著。

  楓舞心中一陣酸澀,她又何嘗舍得,“落兒,你記住了,如果在聞家過得不好,隨時都可以來找我,知道嗎?”

  落兒點點頭,一旁的聞向遲連忙慌張道,“我不會讓穹落有這個機會的!”說著就伸手扒過落兒,環住她的肩,又急急說著,“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趕快各自趕路吧……”聞向遲的樣子好像生怕落兒一個激動就隨楓舞走了一樣。

  楓舞斜睨了他一眼,也只能應合著,“沒錯,不要再拖沓了。落兒,再見了。”說完,轉身走上了馬車。

  終於,兩列車隊一左一右再次上路了,而這路的盡頭,又有著不同的事情在等著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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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6:55

 莫國首富竹家長女竹楓舞,在皇上賜婚下嫁給了當朝有權有勢極受皇上寵信的幽雲府三公子幽雲觴。

  新婚當夜,竹楓舞與幽雲觴達成協議,幽雲觴給她清白之身和出府的自由,而竹楓舞扮演好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並不管任何幽雲觴的風流韻事。

  幽雲府的日子看似平淡,其實是波濤洶洶,一日,楓舞外出居然遇上了兒時玩伴展紫虛,他是男是女,楓舞竟一時也搞不清楚,之後落兒也遇上了因故分離的青梅竹馬聞向遲將軍,楓舞為了讓兩人再續未了情緣,借由太後大壽之機前去皇城向皇上欲求賜婚。

  到了皇城,楓舞無意間引起了十三王爺的興趣,並被他糾纏不休。

  經過一番波折,展紫虛的真實性別被揭露出來,楓舞和幽雲觴的感情糾葛也更進了一步,不久之後,落兒和聞向遲終於成親,而楓舞也將回到幽雲府。

  但是,就在剛進幽雲府大門時,卻迎來一個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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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縷幻鏡之卷:第一章 再回幽雲府 噩耗迎面來〕


  又是連續幾日的車馬奔途,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楓舞顯得不再那麼難過,一直沒有暈車的跡像,只是偶爾會有些頭昏,不得不說,楓舞的適應能力異於常人。有時幽雲觴依舊會不太放心的在馬車裡陪著她,還順帶又酸又甜的梅子,以防萬一。

  楓舞看著車外越來越眼熟的景色,手不自覺地壓向胸口,總覺得那裡堵著一口悶氣,讓人忐忑不安,離幽雲府越近,這種不安就越深,心跳也跟著加快,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似乎是在告訴她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抿了抿嘴,盡量的刻意去忽視那份煩躁,轉頭看到艾小五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又是這樣,每次在她無意間,都會發現艾小五這樣的注視她,雖然並不討厭,但是被一個女孩這麼盯著,總覺得有些不妥。

  “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楓舞裝作好奇的模樣問道。

  “偷窺”被抓到的艾小五又是臉紅一片,連忙低下頭去,用手比劃著,對不起,因為小姐太好看了,所以就忍不住盯著看……

  這些日子,趁著無聊的馬車生活,楓舞向艾小五學了些簡單易懂的手語,以便日後交流。

  楓舞一愣,這個答案倒是奇特,她知道自己不醜,但還不至於美到讓同是女子的人看傻了眼。其中緣由,楓舞也不想深究,拿了一顆梅子放進嘴裡,酸得眯起了眼睛,但是腌制的還挺入味,幽雲觴還真是有心,接著又拿起一顆遞給艾小五。

  清晨時分,車隊抵達幽雲府大門外,楓舞徑自跳下馬車,抬頭看著額匾,心中居然有幾絲懷念的感覺,幽雲陽和達夫人一行人走在前面進了府,楓舞和幽雲觴根在後面。

  剛進大廳,管家就迎面走來,大家都很勞累,沒有多說什麼,就各自回房休息,有事明天再議。

  楓舞正准備也回房好好梳洗一番,卻被管家叫住,並雙手恭敬的遞出一份信,“三少夫人,這裡有一封信給你。”聽到此,本想先去書房處理一些事情的幽雲上也停下了腳步,而楓舞的心強烈的咯噔了一下。

  楓舞接過信,是竹可湘寄來的,不安的心微微放下了些,認定只不過是竹可湘慣例交待瑣事的家信,一邊走一邊拆開,展信之際,猛地頓住,眼睛直直盯著信紙上寥寥幾個大字:爹受重傷,危,望姐速回。信末沒有落款,可以看出這封信寫得多麼倉促著急。

  幽雲觴察覺出有些不對勁,正向開口詢問,卻聽見楓舞有些顫抖的聲音,“這信,是何時到的?”

  管家思量片刻,不太確定的開口道,“一兩個月前吧……”

  “到底是一個月還是兩個月!”楓舞一手緊握著信紙,直直的看著管家,非要知道個確切時間。

  管家一嚇,立刻站直迅速回道,“是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楓舞向後踉蹌的退了一步。信上的幾個字不斷的盤旋在腦中,重傷重傷……到底重到什麼程度?危?她沒有回復此信,之後也沒有第二封信,是不是說明爹的傷已不礙事?但是,已經獨居的爹怎麼會受重傷呢……

  一直清晰的頭腦,如今卻是一頭亂,無法好好思考,手中的信飄然落地,楓舞轉身,忽感一陣眩暈,有些虛弱的扶住椅子的把手,連她自己都沒想到爹重傷的這個消息會給她如此大的衝擊。

  “落兒,扶我回房……”

  艾小五無聲的走到楓舞旁邊扶住她,滿臉擔心,楓舞偏過頭,看著艾小五,才想起落兒已經嫁給聞向遲,已經不在她身邊了,她竟然糊塗到這地步了,露出有些自嘲有些虛弱的笑容,“對不起,我一時忘了落兒不在身邊……”聲音又低又沙啞。

  艾小五搖搖頭,表示不在意。

  幽雲觴撿起地上的信,看了一眼,也十分震驚,抬頭就要喊住楓舞,可是楓字剛叫出口,只見楓舞腳步不穩,眼看就要向前栽去。

  “楓舞!”幽雲觴大喊一聲,一個箭步衝過去,伸手就攔住楓舞的腰,往後一帶,護在了自己的懷裡,低頭就要問她,卻看到她渙散的眼眸,頓時啞口。

  “對不起,對不起……”楓舞吶吶地說道。

  幽雲觴幾乎可以認定,這“對不起”並不是對他說的,暗暗咬牙,忽地攔腰抱起楓舞,楓舞宛如失去知覺的娃娃般認他抱在懷裡。

  “來人!備馬!”幽雲觴一邊喊著,一邊抱著楓舞奪門而出。

  管家一時無法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身體卻比腦子先有了動作,立馬跑向馬房,牽出一匹快馬。

  時間恰到好處,幽雲觴抱著楓舞一出大門,管家就牽著馬走過,幽雲觴不等馬停,提身飛上馬,穩穩坐在鞍上,雙手抓著韁繩,把楓舞圈在懷中,高喝一聲“駕”,快馬便立刻聽命的飛奔而去,一眨眼就只留下揚起的灰塵。

  好在一早,街上的人不多,馬兒跑起來沒有太多顧慮,幽雲觴緊皺雙眉,從沒有看過楓舞失魂落魄的樣子,上次回門,親眼目睹她怎麼整治親爹和她的二娘,只嘆一個狠字了得,卻沒想到,她會為信上內容如此大驚失色,亂了陣腳。

  不知是馬跑得太顛簸,還是被冷風吹醒了神志,楓舞緩緩地回過神,一入眼的就是迅速移動的道路,嚇得下意識就抱住身後人的腰,幽雲觴感覺到楓舞的“投懷送抱”,垂眼瞥了一眼她,知道她意識已經恢復,一直僵硬的面容稍稍緩和,繼續注意著前方的道路。

  “你要帶我去哪裡?”楓舞有些困難的張口問道,一口風還是灌進了她的嘴裡,連忙埋頭在幽雲觴胸前,她真想開口讓他停下,可是又不敢再輕易開口,被灌風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竹家。”只此二字,沒有其他多余話語,卻激起楓舞心中一片漣漪,抬頭想看他,卻只能看到他有些緊繃而又剛毅的下巴,她幾乎還能看到些細微剛剛泛出的胡渣,自從新婚那晚,她似乎就沒有再好好的看過他,如今這麼近的看他,卻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心中忽然有些歉意,抱著腰的手又緊了緊。

  感覺到楓舞的依賴,幽雲觴一陣激蕩,揮了一下鞭子,更加快了馬速。

  趕到竹家時,已是深夜,楓舞被幽雲觴抱下馬,走了幾步,便停下腳步,一動不動,周圍只有窸窣的風吹草動聲,雖然天很黑,但是大門上左右掛著的白色燈籠,已能讓楓舞清楚地看到高掛纏繞在門匾上的白綾。

  一定是太冷了,所以她才會忍不住全身打顫,一定,一定是這樣的……楓舞喃喃自語著。幽雲觴反而平靜很多,把馬拴到一旁的樹上,走到楓舞身邊,握住她的手,將手中的溫度傳給她,輕柔說道,“進去吧……有我在你身邊……”

  楓舞有些僵硬的抬頭看他,眼神有些茫然,良久,才微微的點了點頭,和他一起走到門前,伸手敲響了門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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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麟
大親王 | 2009-4-21 10:47:07

 連敲了數下,裡面才有了動靜,傳來一陣乒乒乓乓和人未睡醒的嘮叨聲。

  “真是的,這麼晚了,誰……”門房打開門,“啊”字只能形成於口上,卻已經出不了聲,門房睜大了被吵醒的雙眼,一臉的不敢相信,最後,口吃的叫出,“大大大大,大小姐?!”簡單的三個字能給他說的抑揚頓挫,也不容易。

  楓舞覺得門房的反應有些過於“激動”,但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我回來了。”

  這句話仿佛是震醒了門房,門房把聲音抬到最大,“大小姐回來了!”喊完這一句,轉身就跑,一路跑進去,嘴裡還不斷的大呼,大小姐回來了。如臨大敵一般。每跑過一個地方,房間的燈就亮開一處,楓舞緩緩地走著,正視前方,不管兩旁一盞一盞亮開的光線,昏黃的光芒和月光撒在她的臉上顯得有些清冷。

  直到走進正廳,燈火通明,一屋子的女人站在那兒,夾著這幾個男家僕,看來竹家真是陰盛陽衰了,楓舞不理會這諸多帶著敵意的視線,獨獨盯著牆上掛著的大大的“奠”字,白布黑字,刺眼無比,視線慢慢下移,停在牌位上,楓舞眯起眼睛,清楚地看到上面刻著的四個大字“竹簫之靈位”,忽然有一種可笑的念頭在心中閃過,這都是假的吧。

  “你這個不孝女,還回來做什麼!?”一個女人大步衝到楓舞面前,揚起手就給了楓舞一巴掌,聲音響亮而清脆,著實把楓舞的臉打偏了過去,臉上頓時升起一片紅印,站在一旁的幽雲觴沒想到會有這麼一舉,來不及阻止,可是現在又不了解情況,只能硬生生地把心中怒氣壓下。

  而這一掌卻狠狠地把楓舞打醒了,不,這一切是真的,死了,這個叫做竹簫的人,她的爹,她娘的相公,真的死了。這一刻,楓舞的腦袋終於恢復了清醒,緩緩地正過臉,也不撫臉上傷處,只是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只知道她是三夫人,卻連她的名字都記不起來。

  “怎麼?現在竹家是你當家嗎?”楓舞說的意有所指。

  “你!”三夫人有些惱羞成怒,揚起手又發作,幽雲觴看到正要上前攔住三夫人,卻被人先了一步。

  “三娘,在爹的面前,不要這樣,爹在生前可是最疼姐姐的了……”低柔的聲音從一邊傳來,人也出現在楓舞面前,竹可湘,楓舞的三妹,二夫人的次女,也是如今竹家的對外掌權人,只見她緩緩地按下三夫人的手,露出安撫一笑,頓時就熄滅了三夫人的怒氣,三夫人哼了聲,給了楓舞一個白眼就退了下去。

  好一個竹可湘,看來竹家的人都被她收服了。從一進門,楓舞的眼角就瞥見了她,而她任由三夫人打自己,非要自己提點了她,才一幅姍姍來遲的樣子,怎麼?想要來一個下馬威嗎?楓舞眼露嘲諷之意,臉上依舊沒有表情。

  “姐姐,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原意回來了呢,好在現在還來得及給爹燒一炷香。”竹可湘一邊說著,一邊點燃了一株香,就要遞給楓舞,楓舞卻看也不看一眼,只是盯著竹可湘,好像想把她看穿一般。

  被這麼一盯,竹可湘臉上沒有任何尷尬之意,楓舞不接香,她自己燒還不成。竹可湘自得的把香插進香爐,雙手合掌,看上去十分虔誠的說道,“爹,你可以安心了。姐姐現在回來看您了。”說完還鞠了三個躬。

  楓舞不說一句話,冷臉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演戲,自從進屋的那一刻後,楓舞再也沒看祭台和牌位一下。

  竹可湘轉過身,臉帶誠意的問,“姐姐,你真的不給爹燒一炷香嗎?爹在走之前,最牽掛的可是你啊……”

  楓舞的眉頭抽動了一下,不管她的話幾分真幾分假,問道,“爹,是什麼時候去世的?”語氣問得淡然,仿佛死的人和自己並沒有太大關系一樣。

  竹可湘老實回道,“兩個月前。”

  那就是在送信的半個月後,她的爹才死的,楓舞沉思片刻,又問了另一個重要的問題,“爹是怎麼死的?”

  竹可湘剛想開口,又看了看周圍,微微一笑,“此事說來話長,而且現在時間很晚了,不如姐姐和姐夫縣回房休息,明天一早我在前去講個明白,如何?”說話間,還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幽雲觴,而幽雲觴卻沒有什麼回應,只是比楓舞更冷的看著她,竹可湘壓下心中寒意,把話說完。

  “不,我現在就要知道。”楓舞拒絕的堅定。

  “好吧。”竹可湘也不堅持,轉過身對屋子裡的人說道,“大家最近也辛苦了,都回房歇息吧……”

  一直安靜的屋子這是才有了些人聲,大家各子離去了。

  “三小姐,我要在這裡守靈。”三夫人的語氣中有著不可忽視的恭敬。

  竹可湘點點頭,拍拍三夫人的手,“三娘,辛苦你了,過會我讓下人端些夜宵給你。”

  三夫人感激一笑,在祭台前跪下,望火盆裡灑著紙錢,也不看楓舞一眼,當她不存在一樣。

  “姐姐,那不如就先去我的房間吧,姐姐住的地方好久沒人打掃了,可能暫時不能住人,我先明下人去打掃一下。”竹可湘溫婉誠懇說道。

  楓舞壓下心中怒氣,只道,“好。”

  來到竹可湘的房間,三人分別入座,婢女端上茶水後退了下去,竹可湘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臉上露出了些傷心之色,低柔說道,“其實,事情發生的很突然,大家都毫無預料。大概兩個多月前吧,一個去送飯的婢女還未走到爹獨居的屋子,就看到爹滿身是血趴在大娘……”竹可湘頓了頓,微微一笑,“就是姐姐的親娘的墳前,當時那個婢女驚慌失措,大喊救命,引來了其他的人,一個膽大的家丁扶起爹,就看見爹的胸口有著深深的劍痕,皮開肉綻啊……”竹可湘想到那個場景,好像不忍的微顫了一下。

  兩個多月前……那不就是她剛剛去皇城不久之後,就發生了如此大事,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總覺得有些不對。

  竹可湘見楓舞沒有反應,就繼續往下說,“後來,我們連忙把爹接了回來,請了城裡所有最好的大夫,給爹療傷,總算是留住了一口氣。但是情況並不樂觀,爹時好時壞,幾乎沒有清醒時候。嘴裡只念著兩個名字,一個是大娘,一個就是姐姐你……”

  楓舞一顫,幽雲觴立刻握住她冰冷成拳的手,感受到他傳來的熱氣,楓舞鎮定下來,“然後呢?”

  “然後,就這樣撐了半個多月,大夫說不行了,可能要准備後事了,可是爹一直吊著一口氣不肯走,只怕是由心願未了,我想爹可能是還念記著姐姐,就寫信給姐姐,想要你快些回來,可是……”

  “我那時已經去了皇城……”楓舞幾乎是咬牙說道。

  “唉呀!原來是這樣!”竹可湘吃驚的遮了遮嘴,“我還以為姐姐還不原諒爹,所以不肯回來看爹最後一眼呢……姐姐,你別在意,大家都知道你和爹的關系不太好,所以誤會你……”

  楓舞深吸一口氣,打斷她矯情的解釋,“繼續往下說……”

  “嗯……爹又撐了半個月,最後還是撐不下去了,臨走前,很安詳,帶著微笑,還說了句,原來你過得很幸福……終於咽下最後一口氣……”竹可湘說道最後,聲音有些哽咽。

  楓舞不管她是真情還是假意,只是深究著那句“原來你過得很幸福”,這話到底是對誰說的?!

  “是誰殺了爹,凶手找到了嗎?”幽雲觴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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