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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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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腹黑道之忍字訣

傍晚時分,何陽在水果店買了一點水果,然後又在裡面塞了一個紅包,然後往市委家屬大樓行去。市委的高層領導定期會更換,所以多半不會住在家屬大樓,但丁能仁不一樣,他從市委辦的一個辦事員,慢慢爬到現在市委常委的位置,在家屬大樓已經住了有大半生。

丁能仁能成為市委秘書長,也堪稱銀州官場深受人熱議的話題,因為他一來沒有背景,二來處理事務的能力也只能算中等,但他依舊咬牙爬到了銀州官場金字塔尖。其實,很少人知道,丁能仁的為官之道,在於兩個字,那就是「能忍」。

丁能仁的發家史源於六年前,受到當時的市委副秘書長劉強東的看重,然後幫劉強東處理不少髒活累活,直至去年劉強東與宋文迪正面交鋒,丁能仁反戈一擊,憑藉將劉強東拉下馬,然後自己更進一步。由此看來,丁能仁實在是一個心狠手辣,擁有超強忍耐力之人,試想,能將反水之心,藏在心裡多年,每年面對劉強東,始終保持著謙和的態度,這種天賦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宋文迪之所以同意讓丁能仁成為市委大管家,關鍵在於,看重了丁能仁能忍他人所不能忍。因為能夠忍受,所以丁能仁願意幫助自己處理很多問題,宋文迪初入銀州,需要這麼一個銀州通在身邊,替自己幹一些「粗活」。

丁能仁上任大半年,的確也如同宋文迪所期待的那樣,辦了不少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比如關於「市委食堂的整改」文件的下發,嚴格要求市委辦公人員工作期間如無特殊情況,一律只允許在食堂用餐,這一文件惹得天怒人怨,不過大部分人不會想到是宋文迪的要求,而是把怨憤都投注在丁能仁的身上。

不過,令丁能仁氣憤不平是,在宋文迪的心目之中,他永遠不及方志誠。市委秘書長理應是市委書記的臂膀,但丁能仁瞧得出宋文迪始終防著自己一手,主要因為自己又過背叛的歷史。

丁能仁改變不了過去,那麼他就要立足現實,擠掉自己的眼中釘方志誠。因為有共同的敵人,所以丁能仁對何陽稍作暗示。何陽很聰明,他立即知道丁能仁向自己拋出橄欖枝,於是下班之後,便匆匆趕到丁能仁的家中。

丁能仁的妻子王亞琴雖說已經將近五十歲,但保養得極好,比想像中要年輕四五歲,何陽將果籃遞過去,王亞琴連忙推過去,笑道:「小何,你來就好了,幹嘛還帶東西,這我可不能收,你等會帶回去吧。」

何陽賠笑道:「如果琴姨你不收下,我可不敢進門了。」

這是,何陽笑眯眯地走到門口,招呼道:「一點水果而已,你就收下吧,等會小何走的時候,你回點禮,便算是禮尚往來了。」

王亞琴點點頭,笑著接過花籃,下意識地掃了掃裡面,只見一個信封埋在淺處,笑眯眯地將果籃提到儲物間。

丁能仁對何陽的果斷站隊,深感滿意,點頭笑道:「小何吃飯了沒?」

何陽一下班便往這邊趕,哪裡吃過飯,不過他笑著點頭道:「已經吃過了。」

丁能仁露出訝異之色,笑道:「說假話。」

何陽撓撓頭,嘆道:「還沒吃飯呢,不過我只是坐一會兒,片刻之後,就要走,家中還有客人。」

丁能仁擺了擺手,肉呼呼的手掌在何陽的肩膀上拍兩下,笑道:「又說假話!等會兒,就在我家裡吃飯吧,千萬不要拘束,更不要拒絕。」

「那多不好意思!」何陽面色謙遜,心中實則一喜,畢竟跟丁能仁能私下吃飯,這代表著與丁能仁的關係更近一步,他在市委辦缺少一個有力的支持,若是能得到丁能仁的支持,兩人聯手的話,到時候也就不必怕一個小小的方志誠了。

未過多久,王亞琴在餐廳裡喚兩人吃飯,丁能仁家中的菜比想像中要清淡,雖然不是很和何陽的胃口,但何陽還是違心地誇了王亞琴幾句,惹得王亞琴心情愉悅,又回廚房炒了兩個菜。

一個多小時之後,酒足飯飽,丁能仁將何陽喊道書房內。丁能仁的書房只擺了幾本精裝書做樣子,零星放著不少精緻的古董,何陽忍不住看了幾眼,暗忖丁能仁果然如同傳言,極為喜歡收集古玩字畫,有人說,要想敲開丁能仁家中的門,送錢不一定管用,但送古玩,他一定會收下。

何陽不禁暗自後悔,早知道自己去古玩店,蒐羅幾件珍品,這樣或許更能滿足丁能仁的心意。

丁能仁手指了指沙發,暗示何陽坐過去,旋即他熟練地打開煮茶器皿,然後泡起茶來,三五分鐘之後,清水被煮沸,他純熟地洗茶泡茶斟茶,一氣呵成,不禁令人刮目相看。

丁能仁取了一杯茶,遞到何陽的身前,笑眯眯地說道:「小何,你知道我什麼時候開始泡這功夫茶的嗎?」

何陽泯了一口,只覺得茶水清香甘冽,嘆道:「丁秘書長的茶道功夫,怕是有十多年了吧?」

丁能仁擺了擺手,伸出一個巴掌。

何陽面露疑惑之色,嘆道:「莫非是五年?」

丁能仁搖頭,笑道:「只有五個月。」

何陽露出難以置信之色,不知說些什麼。

丁能仁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笑道:「之所以五個月前學習泡茶,是因為宋書記很喜歡喝茶,你沒有注意過嗎?每天早上,小方都會給宋書記泡一壺茶,即使他去黨校學習之後,佟思晴也從未間斷過。」

何陽想起了這個細節,若有所悟道:「原來丁秘書長是想跟宋書記培養同樣的愛好……」

丁能仁搖搖頭,暗忖這何陽的悟性只能說一般,只能說得更明白一些,輕聲道:「有這麼流行的一句話,機會只會留給有準備的人。我其實談不上愛喝茶,這煮茶更是一件麻煩事,只是等待某一天,與宋書記閒聊時,能為他泡一壺好茶。」

何陽頓時才明白丁能仁的意思,精研茶藝五月,只為泡茶那瞬間獲得宋文迪的好感,這種堅忍的毅力,讓何陽不知為何涼到了脊骨,丁能仁外表看上去笑眯眯,慈眉善目,乍一看沒多少斤兩,其實內心腹黑無比,哪裡如同其他人口中所說的草包模樣?

何陽意識到丁能仁能走到現如今這一步,絕非靠的偶然,依仗得便是他這種能屈能伸,識時務、精算計的性格,與這樣的人打交道,極有可能被賣掉都不知道。何陽頓時有些猶豫了,竟不知道自己這一步走得是對還是錯!

何陽對丁能仁瞭解得太少了,劉強東當初盛極一時,還不是成了丁能仁的墊腳石,他一個借調市委書記辦公室的小秘書,豈能佔到丁能仁什麼便宜?

丁能仁見何陽不作聲,淡淡地笑了笑,從抽屜裡取出了一份油皮大信封,伸手在封皮上按了按,沉聲道:「小何,咱倆一見如故,我便與你打開天窗說亮話,究竟有沒有想當市委第一大秘的想法?」

何陽抬起臉,目光中透出堅毅之色,點點頭:「丁秘書長,在官場上奮鬥這麼多年,誰對權力沒有慾望?」

丁能仁裂開嘴,詭異*地笑了兩聲,將油皮大信封推了出去,沉聲道:「你小子的性格我喜歡,夠陰狠,在官場上能夠生存,仕途之路如此凶險,又豈是善良之輩能混跡的?要干大事,必先要惡毒,人可以在很多時候忍耐,當機會到來之時,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這一輩子只能屈居人下。」

何陽猜出信封內是什麼,手腕微微有些顫抖地接著,思緒複雜無比,自己踏上了丁能仁這條大船,無疑是與虎謀皮。不過,既然已經做好決定,那也沒有必要瞻前顧後了。

何陽咬了咬牙,果斷地說道:「丁秘書長,今天的拜訪,我學到了很多東西,當真是受用無比,這個信封的內容,我會好好利用,不會令你失望的。」

踏出丁能仁家所在的那棟大樓,外面竟然飄起了細雨,打在何陽的臉上,竟有點微麻。何陽將信封捏得很緊,知道這是一把雙刃劍,若是殺不了方志誠,那麼對於自己而言,則是絕路。

丁能仁站在窗口,凝視著樓下移步緩慢的何陽,老婆王亞琴走過來,驚呼一聲:「呀,外面下雨了,要不要給小何送一把傘?」

丁能仁擺了擺手,皺眉道:「送什麼傘?你倒是挺熱心。」

王亞琴白了丁能仁一眼,低聲道:「果籃裡人家塞了心意,你用幾罐快發霉的茶葉打發人家,這總不是待客之道吧?」

丁能仁笑了笑,語氣卻是異常冷漠,道:「我給他的可不只是茶葉,若是他好好利用,以後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那個油皮大信封的材料,丁能仁可是收集許久,費勁腦汁,並動用了許多資源與關係,價值怎麼能用俗物來核算,若是何陽能好好利用,那麼方志誠便成了他的踏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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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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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方志誠的四宗罪

週二至週四,宋文迪輕車簡從,帶著秘書方志誠在下屬縣巡查了一圈。儘管銀州的城鄉一體化推進速度不錯,但比想像中的程度還是欠缺了一點。這一點究竟問題出在哪裡,宋文迪想不出關鍵所在,所以在車上眉頭緊緊地鎖著。

方志誠見宋文迪目光始終在車窗外逡巡,將茶杯遞了過去,請示道:「老闆,喝點水?」

宋文迪接過茶杯泯了一口,低聲嘆了一口氣,道:「小方,這幾日你跟著我跑了一陣,有沒有心得體會?」

方志誠琢磨著宋文迪的心思,小心翼翼地組織語言,道:「外表光鮮亮麗,內在卻欠缺血肉。」

宋文迪暗忖方志誠越來越懂自己的心思,自己屁股抬一下,他竟似知道自己放什麼屁,笑道:「內在又欠缺了什麼呢?每個下屬縣都有各自的城市定位,發展地區時都有各自的核心競爭力,這不是國家一直都在倡導的嗎?」

方志誠皺眉,低聲提醒道:「有一個不安因素,需要值得警惕,那就是在城鄉一體化發展過程中,失地農民的保障。隨著經濟發展和城市化推進,農村土地大量被徵用,會導致一個社會弱勢群體——失地農民,他們缺乏穩定平穩的社會保障,游離於農民與市民之間,成為種地無田,就業無崗,低保無身份的三無人員,是影響社會穩定的不安因素。同時,各下屬縣盲目徵用土地,導致銀州的產業失衡,雖說現如今農業已經不是銀州重點挖掘的領域,但作為基礎產業,還是需要予以保障,給予一定的政策扶持。」

宋文迪聽方志誠如此說,忍不住眉頭微微一挑,方志誠又讓他刮目相看,他雖然年紀輕,但破題敏銳,甚至比自己更提前想到了關鍵所在。

宋文迪是一個有大局觀的執政者,仔細想想,終究能找到病因,下屬縣現如今最大的問題乃是,城鄉推進速度太過迅猛,導致矛盾衝突加劇。現如今或許還沒有具體呈現出來,但隨著時間拉長,終究會劇烈地浮出水面,當下國家倡導可持續發展,宋文迪並不準備做一任市委書記,他要未雨綢繆,為以後新任市委書記謀好退路。

宋文迪沉吟許久,嘆氣道:「不過城鄉一體,這是發展大方向,若是現在設置諸多門檻的話,無疑會給下面的人潑冷水,需要小心應對才行。」

方志誠皺眉不語,他也在想辦法,許久才試探性地說道:「只有失地農戶認識到自身未來生存的問題,才是解決此問題的關鍵。」

「哦?」宋文迪對方志誠的觀點感到很新鮮。

方志誠笑了笑,輕聲道:「失地農戶,必須要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增強自身家庭因為失地而帶來的風險,如此才能解決問題。簡而言之,下屬縣在推進城鄉一體化的過程中,加大宣傳引導力度,針對失地農戶提前籌劃好出路,進行針對性的幫扶。從現在全國性針對失地農民的安置保障政策和措施來看,都未能很好意識到可持續生計發展的主體是農民本身,原因在於政府還是太過被動,以至於農民自己也出現『等、靠、要』的現象。」

雖然方志誠說得十分生澀,但宋文迪還是聽懂了意思,他手掌輕輕地拍了拍大腿,輕嘆道:「你說得很對,若是光靠以房屋補貼、青苗補償和土地附作物賠償,這種方式儘管可以解失地農戶的暫時之憂,但無法保障多年後,這些失地農戶還能夠正常生存。」

方志誠想了想,又補充道:「坐吃山空是不行的,失地農民需要出去工作,沒有技能的話,政府要提供就業安置和技能培訓,比如利用公益崗位安置中老年勞動力,如綠化、環衛等工作;二是,鼓勵企業招工優先安置失地青壯勞力,政府可以給予一定的補貼;三是,提供免費的技能培訓……」

宋文迪抬頭瞄了方志誠兩眼,笑道:「看來黨校培訓班沒白上,理論知識豐富了不少。」

方志誠感覺自己今天說多了些,有點賣弄的嫌疑,淡淡地笑了笑,輕嘆道:「還不是因為老闆你是學者派出生,我平常多看點書,才能跟上你的思路。」

宋文迪沉吟半晌,旋即給淮南省城市發展研究院某位朋友撥打了電話,看其是否能以「失地農戶」為課題,針對銀州下屬縣作一份有質量的調研報告。

方志誠見宋文迪雷厲風行,暗嘆自己方才的一番話,倒是沒白費,宋文迪此舉看來,有決心要針對「城市一體化過程中,失地農戶可持續的生計」這個問題進行對症治療。這是一個冷門課題,但對於城市發展,卻是不可躲避的問題,宋文迪思考到這點,可見他對銀州融入了自己很深的感情。

宋文迪打完電話之後,保持沉默,他突然琢磨起方志誠這一年來的變化,不禁感慨良多。宋文迪自己也是秘書出身,做橫向比較,他摸清楚秘書職務的要領,遠沒有方志誠這麼成熟。秘書的身份複雜,不僅要是心腹,是打手,是門衛,還得是智囊,是發言人,方志誠在諸多方面,都呈現出一個優秀秘書的潛質。

宋文迪心中再次升起惜才之意,琢磨著一定要好好雕刻這一塊璞玉,千萬不能讓方志誠半路夭折。

他在官場浸淫二十多年,看慣太多原本潛力非凡的年輕人,因為一時的迷失,而導致走向仕途的岔道,現在方志誠站在一個關鍵的位置,宋文迪要小心引導,不能讓方志誠迷惑了心智。

不過,令宋文迪感到滿意的是,方志誠的心志還是比較堅定的,並非那種能被財色所簡單誘惑的人,這才是宋文迪對其放心的根本原因。

回到辦公室之後,宋文迪先喝了一口茶,然後緩緩地翻動資料,突然手邊一個大信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繞開棉線,抽出其中的材料,掃視了幾眼之後,他頓時面色大變,然後緊鎖眉頭,認真閱讀起來。

「啪!」宋文迪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騰身而起。

方志誠等人坐在外面,都聽到這個動靜,面面相覷一番。方志誠正猶豫是不是要進去請示一下,看看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從裡屋傳來宋文迪沉重的吩咐聲,「小方,你進來一下!」

方志誠面色一黯,他對宋文迪很瞭解,只有當憤怒到極點的時候,才會有這種語氣。

進了裡屋,宋文迪手指扣了兩下桌面,似乎在壓抑著內心的怒氣,沉聲道:「你自己看看這份材料。」

這是一份關於舉報方志誠的黑材料。

宋文迪不久之前還在擔憂方志誠會不會因為市委書記秘書的職務,而生出驕縱之心,沒想到回到辦公室之後,便看到這份材料,詳細列舉了方志誠的諸多罪狀,其中還不乏照片進行佐證。

世界上最大的憤怒,在於心理出現巨大的落差。宋文迪對方志誠如此信任,他怎麼能背著自己作出這麼多惡事。

方志誠瞧出宋文迪的情緒不對勁,收斂脾氣,取過那一疊資料,不得不說,為了抹黑自己,對方花費了大量的心力,主要羅列了自己四大罪狀。

其一,勾結富商謀取私利。方志誠與宏達集團的總經理趙清雅來往過米,協助趙清雅獲得玉湖生態區房地產項目,為此趙清雅贈予方志誠一套別墅及一輛捷達轎車。攝有別墅的照片、捷達車的照片,作為佐證。

第二,買官賣官敗壞風氣。列舉了與之關係不錯的王柯、徐鵬等人,因為與方志誠私交甚好,所以級別提升如同坐火箭一般。詳細敘述了王柯如何從市委辦秘書一處的位置,成為市委辦主任的過程,同時還陰暗地編纂了,方志誠與徐鵬勾結,將原銀州重機董事長馬向南整下台的過程,對方志誠陰險狠辣描述得十分精彩。

第三,拉幫結派遺毒社會。方志誠與丁全、鐘揚等人在銀州市編織了帶有黑色屬性的網絡,對社會造成了很壞的影響,導致民生沸騰,卻敢怒而不敢言。其中點出了玉茗舞蹈學校為這個網絡的主要樞紐,詳細交代了丁全、鐘揚、秦玉茗等數人的身份背景。

第四,私生活糜爛道德敗壞。方志誠經常流連於酒吧、夜總會等休閒場所,與多名女性保持著不正當的關係。其中包括玉茗舞蹈學校的校長秦玉茗、銀州大學女學生陸婉瑜,以及隱晦地表示其與辦公室某位少婦也有勾搭,明眼人自能瞧出在隱射佟思晴。

坐在外屋的何陽豎起了耳朵,他心中忐忑無比,既有點緊張,又非常期待,那份材料是他偷偷放到宋文迪的書桌上的。昨晚他看了一夜那份材料,真實性很強,所以他才會如此孤注一擲,遞了過去。辦公室就這麼幾個人,能隨意進出市委書記辦公室的,扒扒手指便能推測出,是誰遞了材料。

破釜沉舟!若是四宗罪還整不了方志誠,那麼何陽也只能認輸,含恨離開市委辦公室,另闢生路。何陽也夠狠的,一出手便不給自己退路,而從現如今的狀態來看,宋文迪對方志誠很不滿,使他的心中擔憂緩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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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從政之啟發善根

所謂伴君如伴虎,方志誠現在終於體會到這句話的深刻內涵,一個小時之前,宋文迪還慈眉善目,現如今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勢,令人不寒而慄。方志誠自以為與宋文迪的關係相處不錯,得到他的信任,但發現自己對宋文迪還是不夠瞭解。

方志誠梳理著頭緒,開始醞釀語言,沉默半晌之後,嘆息道:「老闆,我能不能為自己辯解幾句?」

宋文迪手指在紅色辦公桌上篤篤敲了兩下,語氣嚴肅道:「這當然可以,不過無論事情真假,我都對你很失望。」

方志誠苦笑道:「上面的四宗罪,大部分是事實,小部分是杜撰,還有些是惡意重傷。」

宋文迪從抽屜裡掏出煙盒,取出一支點燃,抽了幾口,輕聲道:「繼續說。」

方志誠抬起頭,目光凝重地說道:「首先我與趙清雅的關係十分清白,捷達是她暫借給我,別墅則是由我幫她暫為管理,我的確與她曾經一起參加公關宴會,但我捫心自問,與她是正常的朋友關係,更進一步來講,應該說是姐弟關係;其次,王柯與徐鵬如何晉陞,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認為他們能得到擢升,完全是組織部門看中他們身上的潛力。我只是一名小秘書,又豈有那麼強大的實力;再者,與丁全、鐘揚等人相識,完全是因為一次意外,那次在打拐事件之中,丁全與鐘揚表現出了不錯的能力,所以我便與他們走得近了一點,但是玉茗舞蹈學校內的所有人員都身家清白,這是經得起審查的;最後,關於私生活。我認為這完全是無稽之談,每天加班都熬到深夜,早晨要起床晨練,又何嘗有功夫在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鬼混?」

宋文迪將只抽了兩口的煙掐滅在菸灰缸內,似乎因為方志誠這番坦率地陳辭所影響,情緒終於穩定下來,他擺了擺手,語重心長地說道:「小方,對於你的人品,我一直很信任,所以出現這種問題,無論對錯是否在你的身上,我都要狠下心,不能讓你心生懈怠,誤入歧途。我看過太多人,年紀輕輕,被短暫的榮華富貴所迷惑。你是一個很好的苗子,我希望能把你培養成一個站得直的人物,所以今天借此機會,也是給你敲響警鐘。」

方志誠輕嘆一聲,意識到宋文迪其實並不是很相信這材料的真實性,只是藉機敲打自己一番,讓自己戒驕戒躁,回想這段時間,他自己的確生出些許驕縱之心。

當一個人在誇讚你的時候,那要保持警惕,因為那不一定是幫助你,極有可能敷衍你;而當一個人在批評你的時候,你應該要報著感恩之心,因為他人沒有必要給你指出缺點。

宋文迪無疑是良師,他對方志誠的心態掌控得十分到位,適時地給方志誠腦海中拉緊繩索,讓他不要因為自滿而做出出格的事情來。

經濟問題及作風問題是當下官員普遍會碰的一道火線,一旦碰上,會為未來的仕途之路,埋上一個隱藏的炸藥。宋文迪是要令方志誠知道,千萬不要觸犯這兩大問題,語重心長,心思綿遠。

「登天難,求人更難;黃連苦,貧窮更苦;春冰薄,人情更薄;江湖險人心更險。知其難,甘其苦,耐其薄,測其險,可以處世矣,可以應變矣。」宋文迪不知為何說出這麼一句人生格言。

方志誠有點感動,輕聲解讀道:「老闆講的是人性之惡,但人性也有光明的一面,人性本善,但往往為惡所蔽,為政之道,在於啟發善根!」

宋文迪見方志誠能讀懂自己的心意,點點頭道:「好好領悟,啟發善根這四個字,千萬不要因為環境的變化,而摒棄了原有的出發點。你的悟性很高,我相信你能把持住自己。」

見交代得差不多了,宋文迪揮了揮手,暗示方志誠出去,有喊住了他,吩咐道:「你讓小何進來一下。」

方志誠心下一寬,暗忖這宋文迪果斷思維縝密,蛛絲馬跡很難逃出他的眼睛,稍微琢磨一番,他便猜出肯定是何陽的小動作。

方志誠推門而出,冷冷地看了一眼何陽,冷酷地說道:「何秘書,老闆喊你進去一下。」

何陽一直坐立不安,見方志誠面色不佳,心下更是惶惶不安。

何陽走入辦公室之後,宋文迪抬眼瞄了他一眼,已經讓他整個背心被汗水濡濕。

「老闆,你找我?」何陽小心翼翼地問道。

宋文迪點點頭,看似隨意地取過桌面上的油封,扔在何陽的身前,輕聲道:「這是你放在我桌子上的?」

何陽沒有過多猶豫,咬牙點點頭,低聲匯報導:「這是別人給我的,我見事關重大,便直接遞到您的案頭。志誠同志所處的位置,十分重要,若是他被糖衣炮彈腐敗了,極有可能影響到你,而我唯有這個辦法,才能讓您知道身邊的情況。」

何陽這番解釋準備許久,可謂是言辭灼灼,傾注了感情。

但放在宋文迪的眼中,卻滿是不屑,他從基層走過來,知道官場彼此打壓競爭對手,所使用的手段,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他翻出了材料,粗粗掃了一眼,嘴角露出自嘲似的笑容,嘆道:「方志誠的第二宗罪為買官賣官。王柯與徐鵬的職務,都是由我直接下達指示的,若是真要歸根溯源,那還得追查到我的頭上來啊。」

何陽聽宋文迪這麼一說,頓時雙腿開始打顫,聽話聽音,宋文迪這麼一說,完全是站在方志誠的那邊,自己這份舉報材料,無疑是扔進水中,白費心思了。

宋文迪冷笑一聲,繼續說道:「小何,此事我知道你只是被利用而已,只要你把幕後之人給交代出來,你依舊可以留在辦公室。」

何陽心中一驚,對宋文迪判斷力感到恐懼,不過他咬牙隱瞞道:「材料是匿名而來,我也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

宋文迪見何陽咬緊牙關不松口,知道若是正常逼問,肯定無果,於是改變策略,試探道:「是不是丁秘書長,交給你的?」

何陽大吃一驚,臉色刷白,因為沒想到宋文迪一出口便說中了關鍵所在,他連忙掩飾混亂的情緒,搖頭否定道:「此事與丁秘書長無關,真是有人匿名給我的。」

宋文迪嘆了一口氣,擺擺手淡淡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等會你收拾一下,下午便離開辦公室吧,至於你下一步的去處,我會安排綜合處通知你的。」

何陽這一瞬間心如死灰,原本以為能撬動方志誠在宋文迪心中的地位,沒想到現如今宋文迪毫不猶豫地便給他宣判了個死刑。何陽在市委書記辦公室將近半年,此間也算是兢兢業業,如今功夫頃刻化為泡影,這其中的打擊,可想而知。

何陽邁著蹣跚地步伐從裡屋走出,抬頭瞄了一眼方志誠,方志誠與他目光交匯,眸中毫不掩飾流露鄙夷之色。

何陽輕哼一聲,故意表現出不以為意的模樣,強作鎮定。方志誠卻是緩緩地走過來,然後走到何陽的身邊,一把抓住了何陽的衣領。

「你這是做什麼?」何陽緊張地問道,他覺得方志誠眼中滿是殺氣,但卻不懼方志誠在這裡動手,因為市委書記就在裡屋,若是真打了自己,事情可就鬧大了。

方志誠勒緊了何陽的領口,這傢伙完全就是個瘦桿,他輕鬆可以把他提起來,「我最討厭在別人背後打黑槍的人,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完全可以當著我的面來,沒必要干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吧?」

何陽感覺胸口的氣上不來,啞聲嗓子,沉聲道:「方志誠,我提醒你,這是辦公場合,要注意自己的行為!」

「行為?」方志誠狠狠地將右掌打在何陽的左頰,怒道,「今天我就放肆一下,你現在就可以去向丁能人匯報,再給我添上一個罪名,那就是放肆暴虐!」

何陽被方志誠這一耳光打得頭暈目眩,方志誠見何陽不經打,面露譏諷地笑了笑,然後鬆手將何陽丟在了地上。宋文迪在裡屋似乎聽見動靜,推門而出,朝著躺在地上,狼狽不堪的何陽冷冷瞄了一眼,沒有說一句話,又輕輕地帶上了門。

何陽心中鬱悶無比,他知道自己在這個辦公室再也呆不下去了。甚至,只要在銀州,任何的辦公室,何陽怕都是沒有出路。他忍著臉上的劇痛,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辦公桌,然後灰溜溜地低頭走出辦公室。

佟思晴的性格不太愛管閒事,一直寂然旁觀,等何陽離開之後,她挪到方志誠的身邊,擔憂道:「何陽這是怎麼回事?」

方志誠暗忖與佟思晴以後終究要在一個辦公室工作,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佟思晴說了一番。提到自己第四宗罪,與辦公室女同事關系曖昧時,佟思晴俏臉一紅,慍怒道:「沒想到何陽悶聲悶氣,跟農村的長舌婦人沒什麼區別。趕走他也好,留這種人在身邊,我也覺得噁心。」

言畢,佟思晴搖著流暢而略添豐腴的身姿,匆忙坐回自己的位置,伸手摸了摸臉頰,發現竟燙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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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與姐妹花在泳館

下班之後,方志誠給鐘揚和徐鵬打電話,相約在玉茗舞蹈學院附近的一家大排檔吃飯。方志誠在銀州也就這麼兩個說得上話的兄弟。鐘揚為人比較厚道,徐鵬外冷內熱,方志誠與這兩個人共同經歷過很多事情,久而久之,培養出很深的感情。

徐鵬對方志誠看不上自己妹妹徐嬌,依舊耿耿於懷,每次見面總拿此事擠兌他。方志誠只能苦笑招架,徐嬌的確是個不錯的女孩,但是方志誠心有所屬,總不能禍害別人。

鐘揚見方志誠面色不佳,猜出他有心事,等啤酒各自喝了兩瓶,鐘揚藉著酒意,問道:「誠少,瞧你有心事啊。」

方志誠無奈地搖搖頭,擺手道:「不提也罷,今天只喝酒,不說掃興的事情。」

徐鵬皺了皺眉,沉聲道:「有話就說嘛,你的事便是我們的事。」

方志誠嘆了一口氣,便將今天被丁能仁陰的事情,緩緩說了出來。鐘揚重重地拍著大腿,怒道:「早就聽說這丁胖子是二姓家奴了,沒想到陰謀詭計這麼多。」

徐鵬沉吟道:「他畢竟是市委常委,咱們若是跟他明面上交鋒,難免要吃虧。」

鐘揚露出與清秀樣貌不大相配的惡狠狠模樣,低聲道:「怕什麼,若是偷偷地調查他一下,保證讓他急得褲子來不及穿,便得跑路。」

鐘揚的刑偵經驗很豐富,若是真讓他安排人手調查,那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徐鵬也在旁邊附和道:「丁能仁收集了你那麼多資料,你為何不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同樣給他一記。看誰經得住查?」

方志誠沉吟片刻,猶豫地嘆道:「這怕是不好吧?」

鐘揚哈哈大笑兩聲,拍著方志誠的肩膀,罵道:「你就別裝了,今晚請我們喝酒,還不是就為瞭解決這件事嗎?你放心吧,我保證完成任務,把丁能仁及他身邊的人摸個底朝天。」

方志誠歪著腦袋,目光盯著玻璃杯中橙黃泛著氣泡的啤酒,嘆氣道:「我可沒有這麼說,分明是你們見我被欺負,自己主動要去幫我出頭的。」

徐鵬拉著鐘揚,笑道:「你就別跟誠少較真了,反正這丁能仁不是什麼好東西,總得收拾他一番才行,若是需要我幫忙的話,一定竭盡全力。」

鐘揚撇了撇嘴,故意道:「你能做什麼?」

徐鵬尷尬地咳嗽一聲,沉聲道:「搖旗吶喊,做個拉拉隊,還是可以的嘛。」

「要做也得你妹妹徐嬌來做,你一個大老爺們,若是搖旗吶喊,寒磣不寒磣,不是加油,而是洩氣了。」鐘揚胡扯道。

徐鵬白了一眼鐘揚,朝著方志誠努嘴,道:「我妹子願不願意,還不是誠少一句話。」

方志誠舉手投降,哭笑不得道:「饒過我吧,大哥,真心不要把我和你那漂亮的妹妹再扯在一起了。若是到時候真禍害了你妹妹,那可不是我的錯。」

徐鵬橫眉道:「你敢!」

言畢,三人互視一眼,一陣哄笑。男人的友情很簡單,就是在不羈的狀態下,培養出來的默契。

未過幾日,何陽從市委書記辦公室被趕走的消息,在市委大院內傳播開來,謠言也湧出各種版本,其一為,方志誠仗著宋文迪的信任,對何陽諸多的打壓,以至於何陽不得不黯然離開,足見方志誠其人心胸狹窄,沒有容人之量。其二為,丁能仁為了打擊方志誠,利用何陽作為棋子,未料沒能成功,而何陽悲慘地淪為棄子,成了喪家之犬。

無論哪種版本的謠言,都顯示了方志誠的特殊地位,隱隱能已與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丁能仁相較量。而方志誠與丁能仁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激烈,兩人在路上見面,從不打招呼,這種隔閡感在市委大院一號辦公樓之間蔓延著,形成兩種敵對的派系。

其一以丁能仁為首,他在市委紮根多年,身邊有一幫擁蹙,憑藉市委秘書長一職,已經將觸手安插到各個角落,尤其是綜合處、督查室等幾個關鍵部門,被他牢牢地掌控在手心。

其二便是王柯與方志誠聯合起來的新興勢力,以秘書處為核心,慢慢向外擴散,現如今已經逐步拉攏到信息處等部門。

競爭不一定是壞事,這也從某種角度上促進了銀河市委的進步。在方志誠提議下,王柯在市委大院推行無紙化辦公制度,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另一方面也打壓了丁能仁對市委辦的控制力。

丁能仁身邊的那幫人大都是在市委混跡多年的老資格,電腦早就配好放在辦公室內,但向來都是用作玩遊戲,他們又怎麼能懂什麼叫做無紙化辦公?因而王柯關注的一批年輕人,在市委辦的工作中逐漸活躍起來。這批人大都是八零後,工作非常有衝勁,同時也有各自的個性,對丁能仁的官派作風,向來不放在眼裡,因此丁能仁對這幫年輕人幾乎沒有任何辦法。

丁能仁對於方志誠聯手王柯動搖自己的根基,自然暗恨於心,但卻沒有很好的辦法,因為宋文迪對方志誠庇護實在已經達到人神共憤的地步,甚至讓丁能仁感到詫異,這方志誠哪裡是宋文迪的秘書,完全就是他的子侄一般。

轉眼到了七月,驕陽似火的季節,市委辦的工作節奏因為暴熱的天氣,總算是降溫不少。葉輕柔的高考成績下來了,出色的令人驚奇,全市數萬的考生,她名列榜眼位置,方志誠知道這還是她隨便考著完的,否則第一恐怕是手到擒來。

葉輕柔坐在客廳沙發上,吃著新鮮的葡萄,看上去跟往常一樣,若不是方志誠心急要查成績,恐怕葉輕柔根本不在意。

方志誠乾咳了一聲,笑道:「葉小姐,你考得不錯啊,準備報考哪所大學?」

葉輕柔很鄙視地白了方志誠一眼,低聲道:「上哪所大學又不是我能決定的,那還得問我爸,反正不會是國內的大學。」

「那倒未必。你爸見你很反感去國外,或許會回心轉意,按照你的成績,完全可以在國內選擇一個很好的大學。」方志誠這話說得有點心虛,其實對於葉大小姐而言,上什麼大學其實並不重要,關鍵是以後在國外發展,還是在國內生活。

葉輕柔伸了個懶腰,苦笑道:「你不知道我爸的脾氣,他這人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的。所以我還是得過且過,享受美好的最後時光吧。」

兩人正說話間,葉美姿從樓梯上走下來,對著葉輕柔招了招手,葉輕柔湊過去,葉美姿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葉輕柔忍不住歡呼起來,方志誠正俯身將葉輕柔隨手亂扔的垃圾掃到垃圾桶裡,見葉輕柔如此高興,忍不住問道:「怎麼這麼高興,比知道高考成績還開心。」

葉輕柔扭動著柔軟的腰身,輕聲道:「美姿姐提議要去游泳館,你去不去?」待葉輕柔說完,葉美姿拉了拉葉輕柔,顯然沒有準備帶上方志誠。

方志誠直起身,琢磨著今年夏天還沒有好好地下水游過一次泳,好歹自己也是游泳健將,點頭笑道:「可以啊,不過銀州好像沒有什麼比較不錯的游泳館。」

葉輕柔見方志誠答應同去,打了個響指,笑道:「我們中學的游泳館今年暑假開放,雖說場地不是很大,但人不會多,而水應該也很乾淨。」

方志誠的游泳裝備是現成的,只是兩個女人臨近游泳館,突然發現泳衣沒準備,他便帶著兩人又去了商業街買了泳衣。中學的游泳館的人沒有想像那麼少,大多是正在放暑假的高中生。

若說以為學生妹保守,那就錯了。大部分女孩都穿著極為時尚前衛的比基尼,將苗條玲瓏的曲線完美地展現出來,雖說體態大多含苞欲放,但那種青澀的純美,構成一幅動人的畫面。方志誠甚至有種衝動,想要去更衣室裡取出自己的手機,然後將眼前的畫面拍攝下來。

方志誠先做了一輪熱身操,畢竟許久沒有游泳,讓身體暖起來,這是必須的步驟。做了幾個拉伸動作之後,方志誠正準備下水,這時葉家姐妹從裡面走了出來。

葉輕柔穿著一件黑色連體泳裝,如島國動漫經常提及的「死庫水」,看似保守,其實卻可以令體態呈現出流暢感,她將不長不短黑色長發給紮了起來,使得一張臉如同濯水蓮花,素雅動人,最為突出的要算兩條長腿,纖長筆直,如同兩段嫩藕。雖說身體還沒有全部張開,但就憑這出眾的身材,足以讓異性瘋狂。而葉美姿即使穿著保守的比基尼,上身肌膚幾乎全被裹住,下身則穿著帶有波浪百葉裙,也難遮掩極好的身材,凹凸有致的身材誘人,兩條腿又白又長,給人一種很萌的感覺。

方志誠忍不住看了兩眼,暗忖沒想到葉美姿的身材竟然這麼好,當真是她平時太低調了一些。他克制住內心的慾望,不去放肆地盯著這對姐妹花的身體,對著兩姐妹笑了笑,然後一個後空翻,嗖地插入了水中。

「咦,沒想到方志誠是個高手,等會可以讓他教你。」葉美姿與正準備去拿游泳圈的葉輕柔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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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快樂之後是離別

「不是說好,你來教我的麼?」葉輕柔拉著葉美姿撒嬌,一邊目光瞄向琥珀色的泳池內,藍色的水面上漸起朵朵飄逸的水花,方志誠如同遊魚一般,在水波間飄逸地游著,不時地更換姿勢,先是蝶泳,隨後又是蛙泳,最終變成仰泳。

游過泳的人都能瞧出方志誠的根基很好,他呼吸的頻率十分穩定,綿長而凝重,手臂與雙腿的協調性控制得極為到位,再加上身材修長,一個呼吸便能躥出數米。

很多人都認為游泳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若只能浮在水面上,那可不算能游泳,只會狗刨式的人遊泳,若是身體不夠協調的話,他往往是原地游許久,也不動彈,只有熟練到一定程度的人,扎一個猛子,便能躥出很遠。

方志誠能在洪水中救出邱恆德,那可不是靠的運氣,從游泳專業角度來講,他是天生的游泳健將,雙手和腳掌都特別大,因此滑動水波,觸動水流時,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泳池是五十乘以二十五的標準池,大約一分半鐘左右,方志誠從原地探出腦袋,伸手抹了一下臉,望著葉家姐妹,笑道:「你們怎麼還不下水?」從下方順著兩雙玉腿往上看,角度不同,風景也大不一樣,能夠依稀瞧見正常不能看到的細節。

葉家姐妹兩人的腿,都一樣筆直,而葉輕柔的腿更長一點,葉美姿的腿稍顯圓潤,但更夠肉感。葉美姿原本穿著帶裙邊的比基尼,從下方看,能夠發現因為衣服包裹得很嚴實,所以將她大腿深處,勒出了血痕。而葉輕柔的校園泳裝將她的體態完美展現,秀氣的腳趾踏在靠近泳池的白色瓷磚上,顯得可愛無比。

葉美姿指著葉輕柔,嘆道:「她不太會水。我現在正給她鼓氣。」

若是不會游泳的人,想要邁出第一步,的確需要勇氣。人對於水,有種本能的嚮往,同時也有本能的恐懼。

葉輕柔嘟囔著嘴,輕哼一聲,道:「誰說我不會游泳?只是不熟練而已。」言畢,她瞄了一眼池水,依舊猶豫不決。

方志誠對著葉輕柔招招手,笑道:「你下來,我教你。」

「誰讓你教!」葉輕柔雖然這麼說,但她還是往方志誠那邊移了數步,方志誠笑了笑,突然雙腿使力,從池水內撲出,伸手一拉,便將葉輕柔拖入水中。

呼呼……葉輕柔被嚇了一跳,她感覺水流從四面八方湧來,池水沁涼無比,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正準備張口,發現面部已經沉浸在水中,窒息感也跟著而來,她手臂不停地舞動著,開始掙扎,這時要不傳來一陣軟綿綿的力量,將她的身體扶正,然後讓她的臉部出現在水面上。

得救了!葉輕柔瞪大雙眼,掃視著四周,驚魂未定,見方志誠一臉壞笑望著自己,狠狠地揮出粉拳,卻被方志誠便捷地給躲閃開了。

「你這個混蛋,想淹死我嗎!」葉輕柔嬌嗔道,卻發現方志誠已經飄然遠去。

葉美姿笑著提醒道:「他是在幫你跨出這第一步呢,否則,還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敢下水!」

標準的泳池深度為1.1米至1.5米,葉輕柔如今正站在淺水區,若是站直身體,水剛剛浸沒到腰際,因為肌膚有水濕潤的緣故,變得更加嬌嫩白皙。她想起方才自己的忐忑不安,倒是有些尷尬。

葉美姿也進入水中,嘗試了幾下,因為體態勻稱,泳姿優雅的緣故,頓時便成了優美的風景,吸引附近不少男女的目光。

方志誠已經回來,手裡多了一個泳圈,然後套在了葉輕柔的頭上,笑道:「跟那邊的小朋友借的,初學者還是戴著這個比較好。」

葉輕柔嘟囔幾句,然後在方志誠的鼓勵下,往更深的地方淌過去。

「雙手伸向前,俯臥漂起來,然後屈膝,雙手抱腿,再兩腿同時著地站起來。」方志誠一本正經地給葉輕柔說起游泳的要領。

很多話,葉輕柔以前曾經聽過,不知為何方志誠說起來,她感覺接受得更快一點,她竟羞澀地想,莫非這就是愛情的緣故?

葉輕柔其實不過是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姑娘,雖說因為家庭的緣故,比同齡人早熟些,但骨子裡少女的心性並不缺少,如今更是少女懷春,投向方志誠的目光深情款款。

「又走神了!」方志誠勾起食指在葉輕柔的腦門上輕輕地敲了一下,若是換作其他人,葉輕柔早就暴跳如雷了,而葉輕柔卻是吐著粉色舌尖,尷尬而青澀地笑了笑。

不遠處的葉美姿看到了這一切,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旋即潛入水中,往更深處游了過去。

「下面告訴你憋氣的技巧,深吸一口氣,不要吐泡泡,慢慢感覺自己的身體,需要氧氣了,用嘴吐出一個很小的泡泡,嘴和鼻子要互相調節,關鍵是心情要放鬆,不然可要喝水了。」方志誠說完之後,便做了個示範動作,潛入水中,大約一分鐘左右,停止示範,「你來吧。」

葉輕柔撇了撇嘴,將臉埋入水中,未過多久,便覺得呼吸不暢,然後喝了好幾口水。

方志誠見葉輕柔不對勁,連忙扯了扯葉輕柔,可是她沒調整好,頓時喝了好多水,只能將她拉到池邊。方志誠哭笑不得道:「你根本沒記住要領。」

葉輕柔輕哼一聲,不悅道:「分明是你教我的方法是錯誤的。」

刁蠻的女孩,若是跟她講道理,那可是艱難的工作。

方志誠嘆了一口氣,道:「要不再試一次?熟能生巧,找到那種感覺,然後便手到擒來了。」

「我們一起憋氣。」葉輕柔咬牙道。

方志誠點點頭,瞄向遠處發現有個女生手裡拿著潛泳鏡,便游過去跟她借用了一下,若是用泳鏡的話,在水下可以睜開眼睛,這樣有助於放鬆下來。

葉輕柔接過泳鏡,戴上之後,顯得整張臉十分可愛,見方志誠教自己十分用心,嘴角露出了淺窩,然後彎下腰,整個人潛入水中。

葉輕柔髮現水下的世界很新奇,到處都是男人與女人的腿兒,突然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卻是方志誠也一起潛了下來。方志誠伸出手,拉著葉輕柔矮著身子走了幾步,葉輕柔喜歡上了這種感覺,也找到了憋氣換氣的竅門。

「呼……」葉輕柔浮出水面,大口地吸了兩口氣,得意地與方志誠說道,「這次憋了有一分多鐘吧?」

方志誠無奈地搖頭,苦笑道:「有三十秒就不錯了。」

葉輕柔見方志誠瞧不起自己,哼了一聲,道:「再來!」

方志誠暗忖葉輕柔中了自己的激將法,跟著葉輕柔潛入水下,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現葉輕柔擺弄出各種鬼臉,差點被她調皮的模樣惹得張嘴大笑,然後意識到葉輕柔是故意逗自己,連忙忍住。

葉輕柔見自己的方法不奏效,便走過去伸手抓方志誠的腋下,在水中她哪裡能有方志誠靈活,還沒碰到,方志誠便往後跳出一步。

葉輕柔的俏臉再次浮出水面,不悅道:「你耍賴。」

方志誠聳聳肩,笑道:「等你游泳學會了,我耍賴也沒用了。」

方志誠這句話讓葉輕柔打定主意,要盡快地學會游泳,學習態度若是端正了,自然事半功倍,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葉輕柔逐步掌握水下換氣的方法與手腳配合的入門技巧。

在游泳館內泡了大約三四個小時,葉輕柔沉浸在學習游泳樂趣之中,一點都沒覺得時間飛逝,葉美姿游了許久,覺得有累了,笑道:「快傍晚了,要不咱們走吧,明天再過來。」

葉輕柔點點頭,歪著腦袋看了一眼方志誠,低聲道:「明晚過來吧,晚上這邊也開放的。」

葉美姿知道葉輕柔擔心方志誠白天要上班,所以才決定晚上再來游泳,暗忖葉輕柔對方志誠的依賴感越來越明顯,這怕是有些麻煩。

葉美姿雖然心靈純淨,為人單純,但並不笨,她自然瞧出葉輕柔的心思,一開始住進方志誠家中,或許有故意與父親鬧彆扭的想法,但與方志誠相處久了,逐漸真把自己當成方志誠的女朋友了。

而方志誠對葉輕柔卻只有如同兄妹般的情感,這讓葉美姿感到十分頭痛。方志誠的品性不錯,雖然嘴巴陰損了些,但為人很正直,他們同住屋簷下這麼久,從來沒見方志誠有什麼過分的舉動。方志誠在生活上也給自己和葉輕柔諸多包容與照料,葉美姿也曾想過,若是方志誠對葉輕柔有意思,讓兩人相處未嘗不可。

可惜剃頭擔子一頭熱,方志誠對葉輕柔沒有男女之情。

葉輕柔的性格,葉美姿很瞭解,一旦決定的事情,需要她自己消化才能解決,否則,強行勸說她,會如同火上澆油,反而會出現不好的後果,這便猶如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三人從泳池走出,泳館雖然不大,但配有專門的浴室,洗了澡之後,換了衣服,便在學校附近的大排檔吃了晚飯。

吃完之後,走出飯店,發現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門口,元叔筆直地倚門站著,面帶微笑地說道:「小姐,我接你回去。」

葉輕柔頓了頓,轉身看了一眼方志誠,眸光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終究還是咬著紅唇,往轎車走了過去。葉美姿嘆了一口氣,低聲在方志誠身側,說道:「走了,保持聯繫。」

方志誠微微有點失神,直到那輛黑色的轎車駛離,他才反應過來,竟然沒有跟葉輕柔說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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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一拳打不死敵人

雖然知道總有這麼一天,葉家姐妹終會離開,但沒想到葉輕柔和葉美姿走得這麼徹底,家中二樓還有她們留下的衣物,方志誠知道她們不會在意這些東西,便找出一個紙箱子,將衣物全部整理好,然後對著空落落的房間嘆了一口氣。

與這對姐妹住在一起有數月,老實說方志誠以前有時候會覺得厭煩,畢竟多了兩個人,難免生活隱私會被侵犯,不過當人真走了之後,又覺得冷清,習慣是一件可怕的東西,突然讓自己孤零零地面對這麼大的一個房子,的確讓人感到恐懼。

方志誠下意識地找出手機,翻開了一下短信,無奈地皺眉,低聲罵道:「沒良心的小妖女,虧我伺候了你們這麼久,竟然連短信也不給我發一條。」

其實,方志誠是一個挺重感情的人,當失去身邊親近的人之後,他總會有種莫名其妙的恐慌感,宛如那一夜,母親安然離開時,那種悲痛欲絕卻又無法言喻的撕心裂肺感。

將別墅樓上樓下徹底打掃了一番,方志誠洗了個澡,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不知過了多久,鐘揚打了個電話過來,低聲道:「上次交代的事情,有進展了。」

方志誠知道鐘揚所說的那件事,是暗中跟蹤丁能仁,看他是否留有狐狸尾巴,便與鐘揚約好地點,詳細瞭解一下具體的情況。

半個小時之後,兩人在一家茶吧見面,鐘揚與茶吧老闆熟悉,預訂了一個包間,方志誠從鐘揚手中取了資料,粗粗翻了翻,最終目光停留在一張照片上,不禁皺起了眉頭。

鐘揚瞄了一眼那張照片,輕聲道:「丁能仁自從擔任市委秘書長之後,生活便一直很規律,下班回家之後,除了每天八點左右在附近的公園散步之外,便沒有什麼異樣的舉動。照片便是在公園內拍攝的,當時只與這個女人聊了十五分鐘左右。」

「那你所說的進展是什麼?」方志誠抽出那張照片,目光始終停留在那個女人的臉上。

「你再看看這幾張照片。」鐘揚指了指不對勁的地方。

方志誠暗忖鐘揚不愧是辦案老練的專業刑偵人員,若不是經過提醒,這是個很難發現的細節,王亞琴最近脖子上與手腕上多了幾款款式很前衛的手鏈,鐘揚分析道:「我找人估算了價格,這幾款首飾的單價都超過萬元,以丁能仁的經濟能力,很難購買這些昂貴的奢侈品。」

方志誠摸了摸下巴,凝眉道:「丁能仁不是喜歡收藏古董嗎,若是用賣了古董的錢,來購買這些首飾,如此也能解釋得通。畢竟,古董的價值很虛,他可以說低價購買,高價賣出,賺取差價,這種規避經濟問題的方法,並不違反紀律。沒有人規定,公職人員就不可以收藏古董,然後倒賣古董。」

鐘揚微微一怔,暗忖方志誠的心思極為縝密,感嘆道:「丁能仁這麼狡猾,我現在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對外宣傳自己特別喜歡收藏古董,原來是為自己的經濟問題鋪墊後路。」

方志誠苦笑兩聲,暗忖鐘揚還是太單純了一點,這古董有什麼好欣賞的,關鍵在於背後的估價體系的混亂,可以掩蓋權錢交易。一旦到了中秋或者春節,古玩店的生意都會很火爆,甚至還有古玩店經營送禮一條龍服務,以仿品賣出,然後古玩店再負責上門收購,如此一來,收禮者心安理得,送禮者也達到目的。

還有種方式更為實際,首先將贋品通過不合法的鑑定渠道鑑定為真品後,送給受賄者。然後,行賄者再以受賄者名義將該贋品交給拍賣公司拍賣。行賄者指定一競買人,競買人舉牌高價競買。如此,受賄者以隱秘方式獲得錢款。

變現古董的方式有很多,「雅賄」才能在社會上風行一時。

鐘揚其實也辦過類似的案件,知道個中的複雜程度,因為古玩等收藏品在流通的各個環節,是不會開具發票、收據等證明文件的,如此,一旦查獲貪官受賄物品為贋品時,無法證明其中的受賄環節。

更關鍵的是,丁能仁一直喜歡在古玩街「淘寶」,不過擔任市委秘書長之後,這種行為收斂了許多,那些淘來的寶貝被別人看重,從而被高價收購,這便可以極好地掩護他的經濟問題。

鐘揚發現按照他原來的思路,已經進入死胡同,根本無法從王亞琴手腕上的幾副新款首飾入手尋找突破口,忍不住皺起眉頭,點燃一根菸,深深地吸了兩口。

方志誠的手裡還捏著之前的那張照片,他將之輕輕地晃了晃,沉聲道:「問題還得從這個女人入手,因為她可不簡單。」

「哦?」鐘揚沒注意到那個女人,好奇道,「什麼來頭,莫非你認識?」

方志誠沉聲道:「這個女人名叫羅美珊,是玉湖生態區項目承建公司的總經理,此前與夏翔關係緊密,夏翔垮台之後,她並沒有受到波及。」

鐘揚見方志誠說得十分嚴肅,知道有內幕,輕聲問道:「莫非丁能仁與玉湖生態區項目什麼牽連?」

方志誠嘆了一口氣,沉聲道:「最近這段時間常委會上,經常討論是否要更換玉湖生態區項目的承建方,而丁能仁的態度不明朗,現在想來關鍵在這裡。」

鐘揚大致明白問題所在,沉聲道:「你是指,羅美珊買通了丁能仁?」

方志誠搖搖頭,苦笑道:「只是猜測而已,沒了夏翔,羅美珊的確要尋找一個合適的靠山,確保其公司在玉湖生態區項目的地位,而丁能仁是一個不錯的代言人。他為人圓通,又是市委秘書長,能夠與各大常委經常交流。」

鐘揚卻是輕鬆地笑道:「很簡單,從今天起我從羅美珊入手便可以了。」

方志誠擺了擺手,感嘆道:「事情可沒那麼簡單,羅美珊不是那麼好動的,否則夏翔案,她怎麼能輕鬆脫身?」

鐘揚撓撓頭,苦笑道:「究竟是什麼來頭?搞得我越來越好奇了。」

方志誠嘆道:「她是趙省長的前妻,據說跟省委不少領導的關係很好……」

鐘揚想明白了一些,感慨道:「這丁能仁倒是會打算盤,必定是看重羅美珊在省裡的關係,才會主動靠近。」

丁能仁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宋文迪對其並不重用,他必須要另謀出路,按照他現在常委、副廳級的身份,想要更上一層樓,必須要省裡有重量級人物作為依仗。而羅美珊因為玉湖生態區項目,需要在常委會有一個代言人,兩人各有所需,合作的可能性極大。

方志誠與鐘揚找到了突破口,但是這個突破口卻是根本不通暢,很難繼續調查下去,因為畢竟後面牽扯到的都是重量級人物,對於他與鐘揚這兩個小人物而言,是很難踰越的高山。

兩人最終做好決定,暗地裡調查兩人勾結的證據,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再另作打算。

丁能仁實在太狡猾了,方志誠發現想要扳倒他,比對付劉強東更加艱難。丁能仁的性格很謹慎,比狐狸還狡猾,又能忍耐,防禦力比萬年烏龜還強,當真是一個難對付之人。

總不能想著一拳頭便把敵人打倒,任何人都有破綻,在丁能仁身邊安置一個雷達,隨時瞭解他的一舉一動,肯定能找到可趁之機。

第二天清晨,方志誠接到葉美姿打來的電話,葉輕柔還是被葉明鏡送出國了,以留學的名義,方志誠不禁暗自唏噓一陣。他沒有問為何葉輕柔沒有親自給自己打電話,因為知道她不願意打總有理由。

人生分別何其多,真說了「再見」,但真地能夠再次見面,機會確實渺茫無比,彼此之間留個懸念,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方志誠的心很硬,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心更硬了一些,他沒有說任何話,很冷靜地掛斷了電話,一如往常地去上班。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葉輕柔可能想要自己去挽留她,方志誠可沒那麼多愁善感,自己這個男朋友,可是葉輕柔強加的。

中午時分,方志誠正在食堂對付一盤炒麵,突然接到陸婉瑜的電話,原來陸婉瑜在那家雜誌社做得不錯,雖說沒有畢業證,但已經被錄用,所以陸婉瑜想請方志誠吃飯。方志誠想了想,琢磨著有段時間沒見陸婉瑜,於是沒有拒絕,答應下班之後,便去雜誌社接她。

晚上加了會班,方志誠急匆匆地開車來到雜誌社,大約已經六點半,遠遠地便瞧見長發披肩的陸婉瑜踮著腳尖,面色焦慮地張望。方志誠按了按喇叭,陸婉瑜先是一愣,隨即眸中露出喜悅之色,然後掖著粉色的小挎包跑著過來,穿著過膝襪的她,挪的步子很小,一陣風揚起了她黑亮的頭髮,於是整張俏臉顯得越發清晰。

方志誠面帶微笑,心裡在想,陸婉瑜比起上次相見,有成熟了不少,不過眉角間的學生氣依然未脫,這樣的女孩,得找個何等優秀的男朋友才般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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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城市的世界視野

等陸婉瑜上了車之後,方志誠這才發現她有一雙超乎尋常的長腿,學生制服配上黑色的及膝襪,使得大腿與挺翹的臀部玲瓏誘惑,再加上絲毫無贅肉的細腰,構成了絕佳的黃金分割比例,渾身散發著青春洋溢的氣息。

方志誠見副駕駛的座位有點靠前,怕陸婉瑜蜷縮著腿難受,便探過身子,彎下腰摸了過去。陸婉瑜嚇了一跳,不知方志誠的用意,只覺得他身上陽剛的氣息撲面而來,心臟劇烈地噗通跳躍著,等到方志誠將手伸入坐墊下方,她都沒有回過神。

「妹子,你閉上眼睛做什麼?」方志誠一手拉著搭鉤,一手推開座椅,陸婉瑜整個人往後移動了兩三寸,他見陸婉瑜神色古怪,沒好氣地笑問。

「剛才好像沙子,吹進眼睛了。」陸婉瑜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方才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她想了很多事情,比如若是方志誠親吻她,該如何是好?沒想到自己誤會了方志誠的舉動,如此一來,心中既羞且惱。

方志誠皺了皺眉,暗忖車窗都沒打開,沒有風吹入,又是哪來的沙子,從紙巾盒裡取了一張紙遞過去,搖頭苦笑道:「擦一下吧。」言畢,他踩了一腳油門,捷達車迅速地駛出。

方志誠情商不低,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但想了片刻,卻是猜中了陸婉瑜的心思,暗忖剛才自己的舉動確實有些太過曖昧,回想著湊近陸婉瑜身邊,嗅到一股似有似無的香氣,心中忍不住一蕩,又連忙忍住,暗自警告自己千萬不要太過花心。

而陸婉瑜一直無法平復跌宕起伏的心緒,就在剛剛那呼吸之間,她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意,原來自己對方志誠有著超乎兄妹的情感,那種似有似無,撩動人心的感覺,宛如電流擊中心臟,令她的靈魂忍不住顫慄了。

方志誠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工作穩定,熱於助人,與他在一起,有很強的安全感,陸婉瑜意識到,自己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已然傾心。

女人的信任感不是一天建立的,與方志誠相識半年,在這段時間裡,方志誠對她多次施以援手,而從來沒有露出不軌的企圖。現如今,連自己的媽媽徐瀅也贊同方志誠是一個百里挑一的好男人,可是……

陸婉瑜目光瞄向車窗外,看著路上一閃而過的風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方志誠替陸婉瑜挑選了一家環境不錯,價位適中的餐館。等進了餐廳,方志誠見陸婉瑜悶悶不樂,笑問:「不會是心疼了吧?」

陸婉瑜吃了一驚,連忙擺手,尷尬地笑道:「怎麼會呢?今天就是把我的工資全部搭進去,我也不心疼。」

方志誠見陸婉瑜天真的模樣,心裡一暖,輕聲笑道:「今晚絕對不會超值,等你真有錢了,我再狠狠地敲你一頓。」

陸婉瑜見方志誠依舊在誤會自己,心疼晚飯錢,咬牙解釋道:「哥,我哪裡有你想得那麼小氣。」

方志誠盯著陸婉瑜因為焦急漲紅的臉蛋,微微一笑,疑惑道:「那你說吧,為何剛才坐在車上,便一直魂不守舍的。」

陸婉瑜頓了頓,搖搖頭,垂下眼瞼。方志誠也不再多問,伸手喊來服務員,點了幾樣特色菜。兩人悶悶地吃了一陣,氛圍有些不對勁,方志誠覺得有點詭異,便試著與陸婉瑜交流,笑道:「妹子,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啊?心情不好,吃飯容易消化不良呢!或者你覺得菜不符合胃口,咱們可以換一家,如何?」

陸婉瑜放下了筷子,連忙擺了擺手,弱聲道:「菜的味道挺好,只是我有件事情一直很好奇。」

方志誠挑了挑劍眉,笑道:「問吧,事情憋在心裡多難受,我一定開誠布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婉瑜目光在碟子裡來回逡巡,低聲道:「哥,你跟謝雨馨究竟是什麼關係啊?」

方志誠微微一怔,聳聳肩,哭笑不得道:「只是朋友而已,你為什麼這麼問?」

「可是我媽說,謝雨馨和你正在談戀愛。邱部長夫妻都準備撮合你們倆。」陸婉瑜咬著紅唇,聲音逐步減弱,細若蚊蚋,「雖說謝雨馨很漂亮,知名度很高,但畢竟她有小孩,而你……」

方志誠連忙揮了揮手,苦笑道:「這些都是邱部長夫妻的想法而已,我沒有這個想法,而至於雨馨,她應該也不會朝這個方向去想。怎麼說呢,我覺得你啊,有點太過杞人憂天了。」

「你真的沒有與謝雨馨在談戀愛?」陸婉瑜依稀記得方志誠說過自己有喜歡的人,原本以為是謝雨馨,如今發現並不是,不知為何心中釋然了。

人都有偏向性,陸婉瑜將方志誠當成最親近的人之一,自然為方志誠做各種考慮,雖說謝雨馨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女人,但在她眼裡,還是配不上方志誠。陸婉瑜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她的想法和邏輯都比較單純,方志誠把自己當一輩子的妹妹,那麼她便希望方志誠能夠收穫自己的幸福。而謝雨馨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顯然不是方志誠最適合過一輩子的對象。

見方志誠說自己與謝雨馨沒有任何關係,陸婉瑜不僅暗自鬆了一口氣,心情變好許多,吃飯也香了起來。方志誠問了些陸婉瑜工作方面的問題,因為雜誌社的人都知道陸婉瑜是靠著關係進入的,因此對她都格外關照,而陸婉瑜自己把位置放得極低,心中憋著一股氣,千萬不能給方志誠丟臉,所以格外上進,否則也不會這麼快,便被雜誌社的領導們認可。

吃完晚餐,兩人各自點了一杯飲料,準備再聊一會兒,陸婉瑜突然接到了電話,雜誌社那邊通知晚上必須加班,之前已經確定好的一篇稿子出現問題,需要緊急校對。陸婉瑜掛斷電話,面有難色地與方志誠說道:「哥,不好意思,我現在得去圖書館查點資料,所以不能陪你了。」

方志誠擺了擺手,笑道:「瞧你身上這股勁頭,一看以後便會成為一名女強人。工作自然要放在重要的位置,我送你去圖書館吧。」

銀州大學的圖書館,每晚都是開放的,一般十一點多左右才會關閉,圖書館藏書比較多,要查找資料更加便捷,而且還有機房可以上網調稿子,無疑是加班最佳的選擇。

方志誠在大學時代特別喜歡泡圖書館,這是他知識面很廣的原因之一,等到了圖書館,方志誠便陪著陸婉瑜一起進入其內。一樓是文學區,二樓是社科區,要查找的語言類工具書,在三樓的百科區。

銀州大學的學風不錯,館內每個角落都可以見到男男女女湊在一起勤奮學習。讓方志誠有點晃神,宛如踏入大學時代。大學時光雖說過得十分單調枯燥,但遠比複雜的社會要過得輕鬆,沒有任何外在壓力,完全靠自己的自覺性。

新一期的雜誌上面,有一篇對銀州醫學現狀的報導,外語版中有幾個專業名詞,在覆核時,翻譯得不夠準確,再過兩日就要進行排版,所以情況比較緊急。陸婉瑜在工具欄找了有半個小時,終於找到一本《醫藥學大詞典》,然後找個角落,埋頭查了起來。方志誠沒有打擾陸婉瑜,從隔壁的經濟類書籍區找了一本《國富論》,然後慢慢地翻閱起來。

方志誠在大學時代深入研究過《國富論》,這是一篇研究宏觀經濟學的經典之作,如今方志誠進入社會之後,將理論聯繫實際,不僅頗為感慨,如何利用好亞當‧斯密提及的「看不見的手」,現已經成為推動社會發展的精髓。事實證明一切,政府在發展經濟的過程中,限制越少,市場由培育到成型的時間越短,也越繁榮。比如深圳得以發展,完全是因為其體制對於內部的經濟形態,給予了高度的自由。

簡而言之,只要企業家想得到的行業,政府都應該無條件給予支持,這才是真正的改革開放。若當某個領域經濟發展遇到危機,也應由那隻看不見的手進行調節,如此才是解放思想的態度。政府很多時候過多地插手企業成長,其實並非好事,猶如一個家長太過嬌慣自己的小孩,一旦放出去競爭,便容易夭折。

方志誠不禁聯想到現在銀州的佈局,立足淮南已經足夠堅實,但想要衝出淮南,與全國乃至國際性的城市進行角力,還力有不逮。若是要更進一步,還需從體制的角度入手,給予經濟充分的自由。

方志誠不知不覺將自己代入到宋文迪的角度,從他的視野,縱觀銀州的發展格局。對於市委書記而言,城市之間的競爭,無疑是他們重點關注的問題。宋文迪是一個有雄心壯志的領導,而視野也是世界級的。

方志誠有個習慣,讀書喜歡做筆記,不知不覺竟然從皮包內取出鋼筆在內頁上寫了幾句話,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舉動不文明,連忙悄悄地收起鋼筆,佯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這時只見陸婉瑜對著手機發呆,方才手機上多了一條短信,她看完短信之後,狀態便有些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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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前男友是個人渣

「篤篤……」方志誠用筆敲了敲陸婉瑜的腦門,陸婉瑜回過神來,眼神很驚慌,如同被驚嚇的小鹿四處掃了掃。方志誠壓低聲音,苦笑道:「你這是怎麼了?一點都不認真查資料,莫非準備熬夜嗎?」

陸婉瑜嘴角浮現澀意,將頭埋了下去,不過始終無法集中注意力,方志誠皺了皺眉,直接拿過她的手機,點亮屏幕,發現短信還沒關閉——「婉瑜,你身邊的那個男人是誰?莫非是你的新男友。哼,真不要臉,竟然帶著進入圖書館,你這是在示威,故意令我難堪嗎?」

電話號碼沒有備註,是陌生號碼,方志誠將手機遞過去,嘆道:「前男友,那個人渣?」

陸婉瑜依舊垂著眼瞼,淚水在眼角打轉,點了點頭。方志誠看了竟有些心疼,與陸婉瑜相處這麼久,他知道這個女孩外表堅強,內心脆弱無比,心中不禁燃起怒火。他沉聲道:「那個人渣在哪裡,我去會會他。」

陸婉瑜抬起俏臉,梨花帶雨地搖了搖頭,輕聲道:「哥,算了,我不想跟這個人再有任何關係。」

陸婉瑜的性子也太弱了點,方志誠站起身四顧一番,正好與不遠處一個男人目光交接。方志誠本能地感到,應該是那個傢伙,便與陸婉瑜確認,「是不是臨窗坐著,帶著黑框眼鏡,身邊還坐著一名女學生的。」

陸婉瑜貝齒輕咬紅唇,痛苦地點了點頭,顯然,前男友對她的傷痛依然還在。若是數月之前,方志誠可能不會插手此事,但如今將陸婉瑜視作妹妹,自然起意要為她打抱不平。

陸婉瑜曾經跟方志誠聊過,前男友名叫宋明宇,學習成績不錯,家境也可以,父母也是銀州重機的管理人員,所以與陸婉瑜也算是熟識,起初陸婉瑜與他談戀愛,宋明宇對他進行了瘋狂的追求,只是後來得知陸婉瑜家中潦倒,在家庭的壓力之下,他便與陸婉瑜分手了。

男女談戀愛,分分合合,並不奇怪,奇葩的是,宋明宇分手時跟陸婉瑜要了一筆分手費,理由是,在追陸婉瑜的時候,他在陸婉瑜身上花費了不好錢,這無疑給他貼上了人渣的標籤。

方志誠見陸婉瑜不做聲,估計猜測沒錯,便拿著那本《國富論》站起身,然後往宋明宇方向走了過去。

宋明宇見方志誠踱步過來,顯然有些意外,方志誠打量著宋明宇,這是一個長相還算清秀的男生,身高一米八左右,只是略微單薄了些,面色白皙,有點營養不良,相比於宋明宇,方志誠則顯得魁梧許多。

「哥們,有打火機沒?」方志誠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笑眯眯地盯著宋明宇看。

宋明宇只是個學生,在象牙塔裡久了,稚氣未脫,見方志誠動作很無賴,暗忖這陸婉瑜新認識的男朋友,莫非是個流氓吧?想起之前自己對陸婉瑜所做的種種過分之事,宋明宇頓時忐忑不安,琢磨著方志誠不會是要替陸婉瑜出頭吧?

宋明宇搖搖頭,面色有些緊張,強作鎮定道:「對不起,我不抽菸,所以沒有打火機,而且這裡是圖書館,禁止吸菸。」

「你騙誰呢?」方志誠揮了揮手,指著不遠處的陸婉瑜笑道,「你前女友,我現在的女朋友,都跟我說了。你菸癮可不小,抽菸的人,怎麼可能沒有打火機呢?」

其實方志誠根本不知道宋明宇抽不抽菸,他只是借此事,故意跟宋明宇挑事而已,只要宋明宇不借打火機,那麼方志誠便可以無理取鬧,然後與他發生口角,最終修理一下這個人渣,也就成了理所當然之事。

宋明宇身邊的女孩長得只能算是清秀,見方志誠一副沒有素質的模樣,凝眉道:「這位同學,請你注意素質,不要在公眾場合鬧事,否則我們可要喊管理人員了!」

「素質?我素質不高?」方志誠哈哈大笑兩聲,指著宋明宇的鼻子大罵道,「別以為這小子外表看上去正經,骨子裡壞透了。專門偽裝成鑽研學習的好學生,整天泡在圖書館,其實根本不是為了學習進步,而是為了泡你們這種幼稚淺薄的少女。我的素質再不高,也比這個玩弄少女感情的人渣要好多了吧?」

那女孩被氣得臉色煞白,她瞧出方志誠與陸婉瑜是男女朋友,而且說陸婉瑜是宋明宇的前女友,可信度很高,肯定是陸婉瑜暗中告訴方志誠,關於宋明宇的作惡手段,眼神再次瞄向宋明宇時,不禁帶著疑惑,暗忖自己是不是真看走眼了。

宋明宇身邊這個女孩雖然長相普通,但家境極好,父親是一名小老闆,身價好幾百萬,他最近一直苦心孤詣地追求,如今眼見被方志誠要攪黃了,他忍不住勃然大怒,騰地站起身,指著方志誠,怒道:「你他媽的,不要血口噴人!」

方志誠暗自得意,這小子果然經不起激將,正如他所料,若是他先動手,自己則可以擼起袖子,狠狠地教訓一下這個渣男。他正準備再罵幾句狠的,卻不了宋明宇將身前的書本一合,全部推入藍色挎包,然後拉了拉身邊的女孩,輕聲道:「走吧,有他在這裡,我們今晚沒法正常自習了。」

應該說宋明宇有自知之明,見勢頭不對,主動當起了縮頭烏龜。方志誠主動挑釁,無疑打到了棉花團上。

那女孩狐疑地望著宋明宇,表情複雜,無疑對他非常失望,面對方志誠如此明顯的挑釁,宋明宇竟然退縮了?

他還是不是個男人?

女孩冷笑了一聲,匆匆將桌上的書本整理好,夾在腋下,然後根本不與宋明宇打招呼,便徑直離開。宋明宇見女孩生氣了,連忙追了過去,想要拉住她的手,卻沒想到她反手一甩,跺腳怒道:「宋明宇,我們分手了!」

宋明宇站在原地發愣片刻,旋即轉過身,狠狠地盯了方志誠一眼,旋即又掃視了一下陸婉瑜所在的方向,目光中露出歹毒之色,隨後黯然離開。

回到陸婉瑜身前,方志誠咳嗽了一聲,粗聲道:「怎麼樣,覺得我扮演壞人如何?」

陸婉瑜眼角有淚痕,噗嗤笑出聲,低聲嘆道:「圖書館裡這麼多人,怕是要帶著有色眼鏡看你了。」

方志誠擺了擺手,無所謂道:「這算什麼,反正沒有熟人,以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到,即使讓他們瞧不起,那也無所謂,關鍵要讓你解氣。」

陸婉瑜很感動,她知道方志誠為了自己,才不惜與宋明宇正面挑釁,見宋明宇灰溜溜地夾著尾巴溜走,越發確定,自己以前找了個沒種的男人,而那次失敗的戀愛是值得的,更加看清楚了一個人的嘴臉。

陸婉瑜情緒複雜,覺得解氣,又覺得莫名的委屈,她柔聲道:「謝謝你,哥。」

方志誠在陸婉瑜的肩膀上按了按,嘆道:「繼續查資料吧,別分心旁騖了。」

見陸婉瑜安下心,方志誠捏著手機轉身出了圖書室,然後在走廊上撥通了釘子的電話。釘子曾與陸婉瑜見過一面,當時驚為天人,若不是方志誠攔住他,釘子早就撲上去了。

聽方志誠說了個大概,釘子面色一沉,拍著大腿,咬牙切齒道:「操蛋,竟然還有這種垃圾,我泡妞,那也得花血本的,分手了,自然是我給點錢,做了斷。這小子倒好,竟然跟女人要分手費,實在讓人看不不過去。」

方志誠嘆了一口氣,淡淡道:「可惜婉瑜性格太柔弱了,我鼓勵她要回那筆分手費,她卻是不肯。」

釘子拍著胸脯,打包票道:「誠少,這事兒交給我了,明兒一早,我便去討錢。這小子若敢不給,看我削不死他。」

方志誠暗忖釘子性格火爆,沉聲勸道:「你手段不能太激烈,他現在是學生,學校會保護他,鬧大了事情,你吃不了兜著走。」

釘子嘿嘿笑了兩聲,「誠少,我以前放過貸,要過債,自然有妙招。現在高利貸都流行文明要錢,我一不打他,二不罵他,每天安排人去問候他一次,若是他還不買賬,那我就連他家人一起問候。」

方志誠不禁啞然失笑,嘆道:「都說好漢無好妻,賴漢娶花枝,你這小子以後肯定能找到個如花似玉的媳婦。」

「誠少……要不把你的這個妹妹介紹給我吧,若是她跟了我,我絕對改頭換面,重新做人!」釘子依舊死心不改地懇求道。

方志誠沒好氣地笑罵道:「釘子,咱倆是哥們,其他好說,但我這妹妹,你絕對不能動,否則小心我跟你撕破臉皮。」

釘子嘀咕了兩句,情緒十分低落,顯然心有不甘,許久才嘆氣問道:「那人渣拿了婉瑜多少分手費?」

方志誠擰眉想了想,記得陸婉瑜從未提起過,便道:「幾千?幾萬?我也沒問清楚,婉瑜她也不好意思說。」

釘子「嗯」了一聲,道:「得嘞,這事兒,我得讓那小子流點血,否則他不會長記性,怕是還要禍害更多的女孩。」

方志誠笑了笑,沒多嘴,暗忖這釘子其實禍害的女孩,只比宋明宇多,絕不會少,只是區別在於,釘子處理男女之事,也算有擔當,向來好聚好散,而宋明宇則是太過陰險,又渣又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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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千載難逢的機會

對於宋明宇這種男人,方志誠琢磨著只有用狠毒的手段逼著他低頭,否則再過幾年,難免他不會成為林壑那樣的花花公子。當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方志誠並非無事生非之人,有男人喜歡拈花惹草,玩弄女人,有女人喜歡招蜂引蝶,戲弄男人,這原本與方志誠無關,關鍵是宋明宇惹到了陸婉瑜。

回到圖書館,陸婉瑜依舊在查資料,黑密的發束被她挽成一縷,別到耳根後側,露出白皙嬌媚的側臉,方志誠沒有過去打擾,而是拿著那本《國富論》找了個角落,緩緩地翻閱。大約過了三個小時左右,圖書館即將關閉,陸婉瑜這才抬起頭,輕輕地吁了一口氣,方志誠笑眯眯地走過去,嘆道:「你終於搞定了啊?」

陸婉瑜點點頭,略顯愧疚道:「哥,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方志誠擺了擺手,微微一笑道:「好久沒在圖書館泡過這麼長時間了,謝謝你讓我重溫了下校園生活。」

陸婉瑜美眸流轉,低聲道:「看來你在大學時代,圖書館裡有不少回憶……」

方志誠苦笑了一聲,唉聲嘆氣道:「我上大學那會,一門心思放在學習上,哪裡有空去製造浪漫,所以沒有回憶可言。」

陸婉瑜抿嘴笑了笑,收拾起身前的書本,然後將書擺放到原來的位置上,方志誠便將《國富論》送回了經濟區,出門之後,卻見陸婉瑜挎著小包,靜靜地等待自己。

這一瞬間,方志誠頓時有點走神,似乎回到了大學時代,自己和陸婉瑜如同那些小情侶般,彼此在圖書館內同進同退的場景,說實話,方志誠也曾羨慕過那些人,不過他意志力比較堅定,知道自己沒有談戀愛的資格,所以才保持著單身狀態。現在自己,算是挽回了大學時代的遺憾嗎?

……

第二天下午,常委會結束之後,方志誠陪著宋文迪坐在裡間喝茶,隨便聊著,談到了華夏的歷史。宋文迪在歷史方面很有造詣,方志誠幸好看書駁雜,所以與他聊天,倒是也能跟得上。

如果想當一名心腹秘書,與老版保持思想層次的一致性,這也是關鍵點。若是老闆跟你聊天時,你驢頭不對馬嘴,難免會掃興,久而久之,老闆也就不願意與你過多溝通。

宋文迪比較喜歡春秋戰國時代的史書,對那個時代的兵家名著尤為喜歡,國與國之間,皇帝和丞相之間,皇帝與將帥之間,丞相與將帥之間,各種鬥爭,錯綜複雜。

政治鬥爭,春秋戰國時代是尤其精彩的,屬於華夏文明百花齊放的時期,經常能看到縱橫家大放異彩。雖說不少縱橫術還很粗糙,但若是悉心研究,華夏後續數千年的鬥爭,幾乎都源於此處。簡單的一句話,令君王折腰,看似不可思議,但若是深究其中的內涵,還是能令人觸類旁通。

宋文迪研究先秦史說時間比較久,而方志誠大學時代讀的書,大多以清代史為主,兩人討論起來,一新一舊,氣氛也就異常熱烈,不過方志誠終究在見識上與宋文迪還是有差距,還是沒有論得過宋文迪。

清代史中,值得研究的是心術,比較著名的是《帝王起居注》,君臣、臣臣之間的鬥爭,大多數時候,都隱藏得很深,講究袖裡乾坤,不露聲色。平衡之道,在清代中,已經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如今的政治鬥爭大都衍生於此。

方志誠之所以論不過宋文迪,關鍵在於,宋文迪對縱橫術的研究太深,隨便一個事例,都能用春秋戰國時期的名言來解釋,方志誠看清代史雖說也有研究,還無法做到引經據典的地步。

不過宋文迪對方志誠深厚的歷史素養另眼相看,畢竟現在的年輕人,能夠靜下心讀書的已然很少,他淡淡地笑道:「小方,沒想到你對縱橫術也有這麼深的研究。」

方志誠嘴角浮出微笑,低聲道:「我只是隨便看了玩玩而已。不像老闆,若是寫書的話,比起那些專家怕是要有造詣多了。」

宋文迪擺了擺手,低聲笑道:「這馬屁拍得不到位。術業有專攻,我能當個好官,但不代表能成為一名好的作家。」

方志誠點頭笑道:「現在不少領導都喜歡寫書呢,前段時間不是傳出一個縣委書記,寫了一本黨史心得理論,然後熱銷數萬本嗎?」

宋文迪無奈地搖頭苦笑道:「權力的可怕之處便在於此。有了權力,人不少私心都會轉化成為慾望。那個縣委書記之所以能成為暢銷作家,憑藉並非真材實料,而是利用手中權力,才能夠給轄區內各基層施加壓力,這其實也是一種變相的權力腐敗啊。」

宋文迪是一個十分睿智的官員,也因為這些原因,方志誠才會對他格外忠誠。宋文迪極有才學,更是練得一手好字,但在外向來低調,經常出去調研時,有人求宋文迪的賜墨寶,都被他婉言謝絕。

宋文迪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確,他只是一個官員,不是書法家,不是史學家,也不是作家,對於他而言,能否實現人生價值,在於如何提升執政區的經濟水平及老百姓的生活狀況。

宋文迪盯著方志誠看了一眼,突然問道:「小方,讓你再出去學習一段時間如何?」

「啊?老闆,我可剛回來沒多久啊。」方志誠很意外,因為離上次黨校培訓結束,不過在兩三個月,宋文迪怎麼會想到又讓自己出去學習?

宋文迪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道:「從我自身工作的角度來看,希望你能在我身邊,但從你的前程來考慮,還是要給你提供更多的學習機會,才能夠讓你在未來大展身手。」

方志誠自然知道宋文迪此話的言外之意,苦笑道:「老闆,理論雖然重要,但必須聯繫實際,那才能事半功倍,我剛從大學出來一年,又回籠再讀書,怕讀書讀傻了,成書呆子了。」

去進修學習雖說可以為方志誠提升資歷,但方志誠在潛意識中認為,還是留在宋文迪身邊,能有更大的發展空間。畢竟他現在已經取得宋文迪的信任,再過個兩三年,不出意外,便能成為正科級幹部,五年之後,便能下派到縣區當個副處級幹部,這種踏實的感覺,令方志誠更感到心安。

宋文迪泯了一口茶湯,道:「其實讓你進修深造,並非我的意見。你在市委黨校培訓班的結業論文,影響力超過了預計,甚至擺上了中央黨校副校長項明藝的案頭。項校長批示,認為你這樣具備深厚理論功底的年輕幹部,應該重點培養才行。」

方志誠微微錯愕,他顯然沒想到自己那篇論文,在領導們的眼中,地位竟然這麼高。

宋文迪繼續說道:「當然,這也是思源書記為你積極爭取的,如果沒有他的推薦,項校長也不會能看到那篇論文。小方,這次對你而言,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因為如果進入中央黨校學習,那便意味著你成為國家層級的儲備幹部,平台變高,以後晉陞的速度及未來的潛力,將不可預估。」

去中央黨校學習的話,那意味著自己要離開銀州,方志誠頓時心緒複雜,他琢磨片刻,輕聲嘆道:「老闆,我能否拒絕這次機會?」

宋文迪微微錯愕,認真地盯著方志誠看了一眼,道:「小方,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如果錯過的話,你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宋文迪沒想到方志誠會拒絕,方志誠是個聰明人,不可能不知道這是一個鯉魚跳龍門的機會,在中央黨校,可以有機會與同時在校學習的還有眾多省部級、地廳級領導接觸、交流;每週可以聽到中央各部部長、副部長,甚至國家領導人來黨校作的大報告;經常聽到中國訪問的外國領導人在中央黨校作的報告。

視野決定出路,高度決定未來,這些都是中央黨校獨到的優勢,其他任何地方都無法比擬的。

方志誠堅定地搖了搖頭,低聲道:「老闆,我更希望在你身邊,一步一個腳印,作出一番實際的成績。履歷雖然重要,但現在對我而言,並非是最為迫切需要的東西。」

宋文迪見方志誠心意已決,眼光中一絲失望之色,一閃而過,他旋即笑道:「小方,我尊重你的意願,晚點會與思源書記通電話,向他如實匯報你的想法。」

方志誠坐了片刻之後,便告辭離去,宋文迪拾起電話,給李思源撥打了過去。李思源聽說方志誠拒絕了去中央黨校的機會,也感到十分意外。

李思源摸著下巴,嘆道:「小方,我見過兩面,是個挺靈活的年輕同志,怎麼在這件事情上犯糊塗了?」

宋文迪琢磨一番,輕聲道:「估計銀州有他放不下的東西吧。」

李思源嘆了一聲,低聲道:「這可是寧家那邊給他的補償,沒想到他這麼拒絕了。也罷,我等會給寧老爺子回個電話過去吧。」

宋文迪笑了笑,道:「欠下的人情,怎麼可能輕易還掉,其實我認為,方志誠現在不要這個人情,對他長遠發展來看,倒也是不錯。」

李思源沉吟片刻,笑道:「你這個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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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舞蹈學校的展望

方志誠能夠得到中央黨校研究生院學習的機會,並非李思源爭取而來,其實是寧家老爺子看到方志誠在市委黨校培訓的結業論文後,升起愛才之心,才將之推薦給黨校副校長項明藝的。項明藝曾是寧老的老部下,對寧老十分尊重,仔細翻讀了那篇論文之後,認可了方志誠的能力,因此才提出破格將方志誠招收為中央黨校研究生院的建議。

寧老利用此舉,一方面是想將方志誠培養成自己人,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補償方志誠對自己孫女寧香草的救命之恩。

方志誠並不知道自己去中央黨校進修,實則與國家元老寧老爺子有關聯。他只是隱隱覺得,自己現階段,還需要安下心來,在市委書記秘書的職位上,踏實作出一番成績才是。

精彩的履歷,畢竟只是外表精美的包裝殼,官場終究需要實打實的成績,他認為在宋文迪手下工作,遠比在中央黨校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這是個務實的選擇。

從宋文迪的角度出發,他已經習慣方志誠在身邊輔佐自己,若是放他去中央黨校,自己宛如丟失一臂膀,工作起來也較為不順手。而且,方志誠一日不與寧家算清楚「人情」往來,那麼方志誠與寧家的關係便不會徹底斷掉,這無論對於李思源或者宋文迪,都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沒想到方志誠竟然拒絕了自己的好意,寧老待李思源說完話之後,笑了笑,嘆道:「這個小方還真有意思,我越來越對他感到好奇了。」

李思源佯作怒其不爭地說道:「這小子沒有眼力勁,每年想進中央黨校研究生班的人擠破腦袋,他竟然放棄這個機會,當真是太不智了。」

寧老揮了揮手,淡淡道:「思源啊,你就不要用這種方式,來為小方掩飾了。既然他現在還不想承我寧家的人情,那也沒有關係。這是個好苗子啊,你可要悉心培養才是。」

李思源點點頭,輕聲笑道:「能讓寧老您重點關注的人,我們自然會保護好。」

寧老沉吟片刻道:「中紀委這次去淮南的巡視組,可都是一些重量級的人員,氣勢洶洶,你作為一把手,可要小心應付才是。」

李思源微微一怔,自2003年起,中紀委與中組部成立巡視組,每年不定期都會至省市進行明察暗訪,並非新鮮事,但寧老作為國家重要的領袖之一,中顧委成員,在華夏的地位很高,必然是聽到什麼風聲才是。

李思源擰眉,沉聲道:「謝謝寧老的提醒。」

有了寧老的提點,李思源開始部署,果然不出所料,自2005年7月中旬,全國迎來一場遠勝過往的反腐風暴,而作為經濟發達地區,中央巡視組對淮南的調查尤為嚴苛……幸好,李思源防範得早,提前一步自查自糾,將負面影響壓到最低,使得淮南官場不至於因此而大傷元氣。

方志誠並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然被李思源所關注,也因為他的關係,李思源從寧老那裡提前得知信息,李思源未雨綢繆,化解了一場由政敵副書記王國用等人策劃,中央勢力介入,極有可能動搖李思源在淮南地位的陰謀。

……

進入七月下旬,天氣便熱了起來,天氣預報一直報有雨,不過遲遲未下。宋文迪週末回瓊金參加親戚的婚宴,方志誠的這個週末也就清靜下來。葉輕柔那個小妖女離開別墅之後,的確有些冷清,方志誠發現自己有時候忍不住會想起她,不過還是硬起心腸沒有跟葉輕柔打電話。

葉輕柔估計再過一段時間便要飛往國外,既然以後形同陌路,那也沒必要糾纏不清。

下午三點左右,方志誠開著捷達車來到玉茗舞蹈學校。途徑保安室,他被釘子喊住,方志誠給釘子遞了一支菸,「事情辦得如何了?」

釘子熟練地點燃香菸,又給方志誠點燃,笑道:「還在磨著呢,那小子還挺精明,最近學校不是放暑假嗎?神出鬼沒,找不到他的蹤影。」

方志誠拍了拍釘子的肩膀,笑道:「麻煩你了,等要回了錢,請你吃頓好的。」

釘子擺了擺手,拍著胸脯,嘆道:「婉瑜妹子的事情,我自然要辦妥。那小子讓我撲了好幾次空,我必須要他連本帶利,加倍償還。」

方志誠歪著腦袋,疑惑道:「你究竟跟他要了多少錢?」

釘子嘿嘿笑了一聲,伸手正反比劃了一下,「不多,五萬。」

方志誠暗忖難怪宋明宇被嚇跑了,2005年正常的家庭收入不過兩三萬,釘子一下子要五萬塊,那豈不是要了宋明宇的小命。宋明宇知道釘子不是一般人,又不敢硬碰硬,只能趁著暑假時間,跑到外市避風頭了。

方志誠不做聲,暗忖惡人需要惡人磨,就讓釘子去折磨一下宋明宇吧。他對釘子辦這件事還是很放心的,畢竟也曾是銀州混江湖的老手,收拾一個大學生,自然有一套。

其實方志誠並非一定要讓釘子討回那筆分手費,只是想替陸婉瑜出一口氣而已。

人的初戀何其珍貴,陸婉瑜的初戀竟然被這個壞小子給破壞了,實在讓人氣憤無比。方志誠在心理上已經悄然將陸婉瑜視作自己的妹妹,妹子在外面被欺負了,做兄長的自然要替她出頭才是。

方志誠與釘子又說了兩句,然後上樓往舞蹈室行去。舞蹈室總共有三間,因為進入暑假之後,學員激增,所以從上午開始,幾乎每個時間點,三間舞蹈室內都有人在練舞。而學校老師也有原來的五名,增至現在的十名,每天每名教師上一到兩個課時,薪水與課時掛鉤,每小時不低於一百元,吸引不少銀州大學藝術學院的教師來這裡兼職。

秦玉茗現在很少親自上課,主抓管理,與教師的授課質量。方志誠終於在其中一間見到秦玉茗,她雙手環抱,面色嚴肅地站在一群學員後面,而前方正有瑜伽老師,帶著學員們做一些難度比較高的動作。

瑜伽課現在已經成為舞蹈學院的特色課程,因為瑜伽可以美體,修身,吸引不少女性紛紛來報名。

秦玉茗似乎發現某位學院的動作不到位,她緩緩地走過去,動作優雅地幫助她,做了個輔助動作,直到覺得滿意,才再次回到原來的位置,不過多干擾台上老師的授課。

秦玉茗將長發梳成了辮子,露出寬闊潔白的額頭,穿著淺紫色的緊身舞蹈服,使得身材高挑勻稱。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玉茗抬頭透過那扇玻璃,看見站在門那一邊的方志誠,她微微一笑,然後悄然離開教室。

「是不是美不勝收?要不再讓你看一會兒?」秦玉茗朝著教室方向努努嘴道。

方志誠聳聳肩,盯著秦玉茗那張精緻圓潤的俏臉瞅著,嘆道:「茗姐,你可別誤會。我一直看著你呢,女人雖然多,但在你身邊,只能算作綠葉。」

「又逗我!」秦玉茗伸出手指在方志誠的腦門上彈了一下,似笑非笑道。

方志誠與秦玉茗來到辦公室坐了一會兒,把自己對舞蹈學校後期的發展計畫,跟秦玉茗說了些。秦玉茗原本只是自己想辦個規模不大的培訓班,現如今舞蹈學校能夠這麼火,完全是方志誠出謀劃策,從旁協助宣傳的結果。

「茗姐,你有沒有想過,將玉茗舞蹈學校打造一個優秀全國素質最高的舞蹈類人才的集中地?」方志誠在秦玉茗面前極為放鬆,翹著二郎腿,悠悠地吐了一口煙圈。

秦玉茗面露難色,輕聲嘆道:「這可不是輕而易舉能做到的吧?」

方志誠彈了彈菸灰,自信地說道:「咱們現在主要還是以健身為主,雖說能賺到不少錢,但層次稍微低了一點。若是咱們學校能提供舞蹈類一流的人才,然後面向全國各種娛樂活動提供舞蹈節目,甚至具備包裝舞蹈明星的實力,這才是更為高級的定位。」

秦玉茗只是聽懂了一半,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方志誠繼續說道:「打個簡單的比方,趙本山為什麼有名?不僅僅是他的演技與才能起了關鍵作用,還是他擅長培養班底。趙家班已經成為北方很有勢力的演藝派系,憑藉徒子徒孫,也足以撐起半邊天。」

秦玉茗終於聽明白方志誠的意思,失聲笑道:「你是希望我打造個『秦家班』?」

方志誠咬了咬手指,繼續憧憬道:「我對玉茗舞蹈學校的定位是,涵蓋舞蹈學校、節目策劃、演員培養、影視製作等為一體的超大規模的文化產業集團。」

秦玉茗張大嘴巴,露出不可思議地表情,搖頭笑道:「你倒是挺敢想的。」

「改革開放這麼多年,不少經濟領域已經趨於成熟,甚至出現飽和的狀態,而我國文化產業這塊還很薄弱,若是從此處入手,極有可能開闢一番新的天地。」方志誠突然挺直脊樑,躊躇滿志地說道,「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茗姐,你就等著成為富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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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影視集團的雛形

若是換作另外一人這麼說,秦玉茗自然嗤之以鼻,但她熟悉方志誠的性格,這可不是一個滿嘴跑火車的男人,既然方志誠這麼規劃,那麼他便會這麼做。秦玉茗玉腿交疊,美眸閃著異樣的光彩,心中觸動不已,都說奮進的男人最有魅力,而方志誠無疑便是這種具有上進心的男人。想想前夫程斌完全是兩類人,秦玉茗不僅暗自悔恨,自己當年可真是鬼迷心竅,竟然喜歡上了程斌。

人在一生之中會遇見無數的人,當沉浸在愛情的過程中,會將對方的缺點無限弱化,將對方的有點無限強化,現如今秦玉茗將程斌的缺點無限放大,又將方志誠的優點無限強化,源於秦玉茗心中的天秤正在搖擺傾斜,這是人之常情。

方志誠心中一直有個計畫,想以玉茗舞蹈學校為基礎,打磨出一個文化產業鏈條。學校一則面向社會招生,為大眾提供健身的場所,二則面向一些藝術特長生招生,每年高考畢業都會有不少藝術特長生需要新的平台,將這批藝術特長生招募至學校之後,悉心培養,再精心包裝,便有機會打造出一個培養藝人的搖籃。

有了藝人,便可以與一些影視公司合作製作節目。若是藝人大紅大紫之後,學校的名氣也會上升,變相地也在提升學校的品牌與知名度。

這是一個漸進式的規劃,等學校成長到一定的程度之後,也可以自己成立影視公司,慢慢演變成「培養、包裝、捧紅」一站式製造藝人的集團,成為獨樹一幟的傳媒集團。

文化產業是一個很賺錢的產業,馬克思預測過,在經濟急速增長的大背景下,人群的生活水平逐步增高,便需要文化產業來撫平精神需求。現如今華夏的文化產業已經出現上升勢頭,最簡單的是湘南衛視《超級女聲》掀起了第一波全民追星的風潮,只要好好包裝玉茗舞蹈學校,一定能夠借助這波文化產業發展的潮流,賺取不錯的收益。

方志誠在大學時代學的是經濟學,因此腦子裡整天盤算著都與經濟利益掛鉤,雖說身為政府公職人員,但思維邏輯,行事風格,與重利的商人極為相似。

不過,玉茗舞蹈學校還剛剛建立不到半年,這是一年後甚至兩年後的發展規劃,還不足以操之過急,現在當務之急,是需要將管理搶抓上來,因為現如今方志誠瞧出,玉茗舞蹈學校在管理方面,還存在眾多的漏洞。

秦玉茗畢竟沒有從商經驗,她現在還沒有從普通的舞蹈教師轉變為一個合格的管理者。方志誠今天便琢磨著要趁機給秦玉茗將學校的管理問題,與她溝通清楚,慢慢地影響她,「茗姐,我認為現在學校的管理模式要重新調整一下。」

秦玉茗微微一怔,瞧出方志誠今天要說的話不少,疑惑道:「我覺得現在挺好的啊,為什麼要調整?」

方志誠笑了笑,有條不紊地說道:「咱們玉茗舞蹈學校,雖然名義上是學校,但不能用學校的那種方式來管理。想要在兩三年之後,建立一個極有影響力的傳媒集團,當務之急,是要引入先進的管理模式。」

秦玉茗托著下巴,盯著方志誠那張清秀的臉龐,細細瞧著,饒有趣味地問道:「志誠,我發現今天第一次認識你。」

方志誠擺了擺手,笑道:「是不是被我的智慧所征服了?」

秦玉茗梨渦帶著淺笑,不置可否地說道:「你繼續說吧,我聽著,玉茗舞蹈學校若沒有你的話,規模與速度發展得不會如此順利。」

方志誠便將一些外企比較流行的管理模式,跟秦玉茗說了一番,最簡單的包括:人事方面的管理制度,比如員工檔案必須要嚴格管理,考勤制度執行必須嚴格,定期要對教師進行培訓等等;複雜一點,便是企業文化的整合,如服裝統一,理念、目標的統一等等;至於財務管理制度,用章管理制度,更加要求嚴格規範,確保無誤。

秦玉茗的接受能力不錯,能理解方志誠所說的意義,一個企業要變強變大,其管理是關鍵核心,不能有所懈怠。她感慨道:「志誠,你的眼光還是很長遠的,某些問題我也曾想過,但從來沒有想得這麼細緻。要不,你下海跟我一起經營學校吧?」

方志誠連忙擺擺手,低聲道:「我只是你的軍師而已,具體如何來做,還得你來執行才是。」

秦玉茗笑了笑,知道方志誠現在是市委書記秘書,前途不可限量,佯作遺憾道:「也罷,我就不耽誤你做大官了,還是孤苦伶仃地苦命賺錢吧。」

方志誠見秦玉茗對自己言聽計從,心中還是很高興的,發展文化產業,這也是宋文迪近期經常提及的,如果不出所料,宣傳部近期便會推出一系列的舉措,大力扶持這一領域的發展,從稅收、政策等方面對從事這一領域的企業進行補貼。

政府的補貼政策並非輕易能獲得,前提是這個企業具備一定的實力,擁有較強的資質,無論從管理還是潛力,都值得政府進行培育。按照政府三至五年的規劃,會以南苑老街為基礎,建造淮南第一大影視城,一旦影視城成立,對於影視業的促進那是極大的。而玉茗舞蹈學院若是能提供影視人才,這將極具競爭力。

不得不說方志誠的聯想能力很突出,他從政府的一些宏觀政策,能推演到實際的項目,這種天賦並非人人都能具備。

當然,有了這麼遠大的規劃之後,需要通過具體實施才能得以印證,現如今玉茗舞蹈學校缺乏兩個重要部件,第一,專業的運營團隊,第二,充足的周轉資金。

……

一輛黑色的轎車駛入銀州郊區一棟外表破舊的老院,丁能仁從後排踏出,朝著不遠處站立門邊的羅美珊行去。羅美珊伸出手,與丁能仁握了握,丁能仁上下打量著羅美珊,暗忖女人到了她這個年紀,還能保養得如此好,實屬不易。

進了屋內,上了二樓之後,環境煥然一變,沒有外表的陳舊,轉而變成了奢侈的意境,原木色地板上,鋪著厚厚的毛毯,踩在腳下柔弱而輕盈,丁能仁整個人放鬆下來,他坐在了沙發上,輕嘆道:「沒想到銀州還有這種層次分明的地方。」

羅美珊掩口笑了笑,疊起玉腿,嫵媚地看了一眼丁能仁,淡淡道:「能進入這裡的外人,可不超過十個人。」

丁能仁點點頭,嘆道:「深感榮幸啊。」

羅美珊轉過身,伸手搖了搖懸掛在手邊的銅鈴,不一會兒,有名穿著傭人服飾的年輕少女,端著一壺茶走了進來。丁能仁忍不住在少女的身上掃了掃,毫不掩飾欣賞之色,感嘆道:「羅總,越發覺得你了不得,隨便屋內一個傭人,都堪稱絕色。」

羅美珊端起身前的茶杯,做了個「請」的手勢,微笑道:「丁秘書長,你跟夏市長進屋有類似的地方,看到小幺,都感嘆了這一句。」

「哦?」丁能仁有點尷尬,暗忖自己竟然看上了夏翔的女人,這種感覺還真夠怪異。

羅美珊揮了揮手,暗示小幺出去,低聲笑道:「如果丁秘書長喜歡的話,晚上可以讓小幺陪陪你,她沒什麼特長,唯一的本領便是服侍人。」

丁能仁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他尷尬地擺了擺手,訕訕道:「那就不用了。」

羅美珊挑逗地笑了笑,沉聲道:「莫非丁秘書長還有潔癖不成?」

丁能仁見羅美珊問得露骨,清咳一聲道:「不是潔癖,而是夏市長用過的東西,我接著用,這似乎對他大不敬。」

羅美珊嘴角露出譏諷的笑意,柔聲道:「成王敗寇,夏翔已經成為銀州的過去,現在是丁秘書長你的世界,為何要對一個早已離開之人,耿耿於懷呢?市委大院的首長樓這麼多年換了多少人,還不是前者走了,來者繼續使用。」

丁能仁自認為是一個心志堅定之人,對於羅美珊這種露骨的誘惑,難免還是心動不已,他竭力地控制著心底的慾望,鎮定地笑了笑,「羅總,咱們不妨開門見山點吧,今天約我而來,究竟用意何在?」

羅美珊微微一笑,側過身子,再次搖了搖鈴鐺,未過多久,小幺捧著一個古色古香的盒子搖曳著纖長的身姿踏入房內。

羅美珊朝著小幺點點頭,小幺緩緩地拉開了那個盒子,丁能仁眼睛一亮,直起身子,湊過去,認真打量,旋即臉上蒙上了一層灰暗之色,輕哼一聲,再次重新坐在沙發上,「羅總,你用一個贋品來給我鑑賞,莫非覺得我丁某人,是不識貨之人嗎?」

丁能仁的態度,羅美珊不以為意。她揮了揮手,極為鎮定,絲毫未露驚訝之色,她從盒內取出鑑定證書,然後推到丁能仁的身前,笑道:「丁秘書長,你雖說是收藏古董的名家,但人都有看走眼的時候,你或許是看錯了,我給你看的這個鼻煙壺,又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丁能仁接過鑑定證書,臉上難以掩飾驚訝之色,嘆道:「這就是去年炒得火熱的銅胎畫琺瑯童子鼻煙壺?」

羅美珊笑著點頭,「證書是由故宮博物院研究員,著名鼻煙壺專家田埂先生考證,乃是滿朝康熙大帝使用過的珍貴古董,釉質細潤,顏色純美,構圖大方,畫工精準,是難得一見的藝術珍品。」

古董這一行,真真假假,但若是有著名的鑑賞家佐證,其價值便有了保障。羅美珊拿出這麼貴重的物品,要與自己索求什麼呢?

丁能仁原先也不確定這鼻煙壺的真假,故意詐了一下羅美珊。

眼前這個價值百萬珍稀的鼻煙壺,可不是輕易能拿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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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小方成了捉姦者

羅美珊與丁能仁接觸過多次,知道他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外表看上去肥胖臃腫,其實心細如髮,否則怎麼能在複雜的銀州官場存活呢?之前,劉強東因丁能仁的反水而黯然離開,羅美珊便瞧出丁能仁的大野心。

羅美珊換了個姿勢,胳膊撐著身體,說不出的妖嬈慵懶,笑道:「丁秘書長應該心知肚明,我想得到的東西。」

丁能仁面露難色,嘆了一口氣,「玉湖生態區三期項目的進度不順利,現在惹得謝書記非常不高興,幾次表示要撤掉現有的開發商。羅總,你應該知道,至今還沒有發文件,實在是我已經盡力而為了。」

羅美珊微微一笑,道:「丁秘書長,若是你不盡力而為的話,我怎麼可能還來麻煩你呢,現在只是懇請你能繼續努力,而這鼻煙壺送給你也是物有所值了。」

丁能仁面露苦笑,盯著鼻煙壺看了看,心中極為喜歡,但他知道不能輕易答應,因為羅美珊猶如美女蛇,外表看上去可人,一轉身說不定會被狠狠咬一口,據說夏翔之所以徹底沒有任何機會,便是羅美珊在暗地裡捅了夏翔一刀子。

此前的交易,收受的金額不大,或許能夠用一些特殊的手段遮掩痕跡,但若是將這價值百萬的鼻煙壺收下,那性質可就嚴重了。

丁能仁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冷聲道:「羅總,我也實話實說了吧,關鍵點不在我這裡,而是在宋書記那裡。若是搞不定宋書記,玉湖生態區項目更換承建方,那是自然的。你當初與夏翔的關係走得太近,一套班子一套人,人走茶涼的道理,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

羅美珊搖搖頭,露出遺憾之色,伸手將那個盒子重新給蓋上,丁能仁心有不捨,但卻也只能忍痛舍愛,人要量力而行,丁能仁還是十分理智的。

羅美珊並沒有將盒子收起來,她反而將盒子往丁能仁身前推了推,笑眯眯地說道:「丁秘書長,所謂財不外露,既然東西你已經看過,那便是你的了。」

「這個?」丁能仁心動,猶豫。

羅美珊微微一笑,解釋道:「丁秘書長,我現在有個計畫,不知你願不願意參加?」

「什麼計畫?」丁能仁一臉警惕,他終於知道羅美珊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實她最終的目的是下面一個計畫,前面只不過是做鋪墊而已,現在所說才是正兒八經,想要與自己做的交易。

羅美珊湊到丁能仁耳邊說了幾句,隨即柔聲道:「若是你願意從旁輔助的話,正廳級職務、鼻煙壺、小幺,都歸你了,如何?」

丁能仁瞪大雙眼,許久沒反應過來,咋舌道:「羅總,這可是好大一盤棋,你準備要讓銀州換天啊?」

羅美珊嘴角浮現狠毒之意,「富貴險中求,丁秘書長,你眼中的格局還是太小,若是站在全省的角度,一個小小的銀州算得了什麼,至於玉湖生態區,那更是不值一提。若是你現在點頭,那麼你一步便踏入全省的格局,那位領導也會格外關照你的。」

見丁能仁正在天人交戰,羅美珊沉默了一兩分鐘,見他始終下不定主意,便搖了搖銅鈴,未過多久之後,小幺走了過來,羅美珊朝著裝著價值百萬的鼻煙盒努努嘴,小幺會意,俯身準備將之收斂起來。

這時,一雙豐厚的手掌覆蓋在了小幺肉膩的手掌之上。

羅美珊見丁能仁眸光中閃出深藏心底的狡詐笑意,緩緩站起身,然後一言不發離開了屋子,順手帶起了房門……

人心都是貪婪的,再謹慎的人,只要摸準他的底線,總會能成功誘惑,丁能仁再意志堅定,總還是個男人,權力、金錢、美色之中,總能找到他的命門。

未過多久,從屋內傳來男人粗重的喘息聲與女人銷魂的呻吟聲……

……

夜色朦朧,一輛白色的轎車速度極快,從黑暗中衝出,彷彿瞧見不遠處街道邊一個抽菸的男人,剎車聲刺耳而出,使得原本清寂的黑夜不再幽靜。

抽菸男人彈掉手指上的煙蒂,坐進副駕駛,鐘揚弓身從後面取出一個文件袋,沉聲道:「誠少,果然不出你所料,今天丁能仁與羅美珊在郊區一間極不起眼的大院見面了。」

方志誠翻了翻材料,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道:「只是見面而已,不能作為什麼憑證。」

鐘揚摸著下巴想了想,沉聲道:「丁能仁在裡面呆了足有兩三個小時,若是尋常見面的話,肯定不用那麼久。而且他們使用了極為高超的反偵探手法,若不是我安排的兄弟極有經驗,怕是根本發現不了他們的蹤跡。」

方志誠徐徐嘆了一口氣,擰眉道:「還有什麼其他信息嗎?」

鐘揚點點頭,翻出了一張紙,捻出其中一頁,道:「這是那間屋子的戶主信息。」

「胡康元?」方志誠不解地看了一眼鐘揚,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鐘揚繼續說道:「你看看另外一份材料。」

方志誠眉頭逐步緊鎖起來,胡康元的簡歷:1969年生,臨豐市人,原為瓊金市政府副市長秘書,1999年下海經商,現在為鄧普集團董事長。鄧普集團現在是全省有名的開發型企業,在十二個地市均有項目,而羅美珊的公司隸屬於鄧普集團。

方志誠繼續往下看,頓時覺得心驚肉跳,胡康元下海之前,省委三把手副書記王國用正是胡康元的領導。也就是說,胡康元的背*景是王國用?

此前,中紀委巡視組在淮南敲山震虎,鬧出一系列的動靜,明眼人都知道,那是省委一把手與三把手在暗中角力,若是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推測,丁能仁現在豈不是因為羅美珊的緣故,要搭上王國用這條大船了?

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牽扯到省委級別的較量,銀州極有可能會迎來一陣劇烈的地震,而目標很明確,便是李思源書記的心腹大將宋文迪。

省委副書記王國用見中央巡視組的外力無法動搖李思源的根基,所以想著轉換方式,從宋文迪的身上尋找突破口?

方志誠嘆了一口氣,暗忖希望事情不要如同自己所想,否則那也太麻煩了,只希望羅美珊接觸丁能仁,僅僅是因為玉湖生態區的承建權問題。

「我有個不好的預感,銀州近期怕是要有大事發生了。」方志誠手指在車窗上敲擊了兩下,語氣沉重地說道。

鐘揚想得沒有方志誠那麼遠,只是隱隱知道丁能仁攀附上一個很厲害的人物,若是以後像要動手,怕是難度要加大。

「現在該怎麼辦?丁能仁這傢伙隱藏得太好,根本找不到他的蛛絲馬跡。」鐘揚有點不知所措了。

方志誠挑出混在材料中的一張照片,眸光閃出一道精光,輕聲道:「既然大人物都把自己保護得很好,那麼就從小角色開始調查,照片上這個穿著傭人服侍的女子看上去很漂亮,不像是普通的傭人,她的背後肯定有故事,不如從她下手。」

鐘揚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對方志誠提出的建議感到很驚訝,旋即想想,又不失一個很好的方法,感嘆道:「還是誠少,你的思路更加開闊。」

鐘揚也覺得有點怪異,這麼漂亮的女人,怎麼會在郊區那麼偏遠的地方做傭人呢?完全不符合正常邏輯,所謂使出反常必有妖,定然有線索可以順藤摸瓜地調查。

與鐘揚詳細聊了一陣,沒討論出應對之法,鐘揚緩緩地開著車,不知不覺將方志誠送到別墅區的門口。方志誠下車之後,順著水泥路走了一段,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那輛捷達因為送秦玉茗回家的緣故,還停在樓下。因為鐘揚找自己緊急,方志誠便站在街道邊等候,沒想到鐘揚不知不覺將自己送到了別墅,他無奈地搖頭苦笑,轉身回頭攔了一輛出租車,又折回去拿車。

回到樓下,打開車門之後,方志誠並沒有立即發動車子,而是抬頭看著自己那間屋子,窗簾沒有拉傷,散發著朦朧的燈光。方志誠正準備發動車子,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搖搖晃晃地從遠處走了過來。

等確定那人是程斌無疑,方志誠的肺差點沒被氣炸了,這傢伙還真是陰魂不散,房子不是都賣出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程斌捏著個酒瓶子,往口中灌了幾口,咳嗽幾聲,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是玉茗嗎……我是你老公……趕緊下來……我在樓下呢……什麼?不下來,那我就大聲嚷了啊!」

遇到程斌這麼個潑皮無賴,秦玉茗終究還是沒有太多的辦法,未過多久,套了一件外套,踩著拖鞋下來。

方志誠坐在車內生悶氣,自然是對秦玉茗恨其不爭,自己對她如此用心,而程斌一嚷嚷,立馬心疼程斌了,如此看來,自己這麼長時間的所作所為豈不是犯賤嗎?

方志誠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兩個耳光!

也不知,程斌與秦玉茗說了些什麼,秦玉茗嘆了一口氣,竟然拉了程斌一把,程斌則搖晃著身子跟著秦玉茗上了樓。

坐在車上旁觀一切的方志誠痛苦無比,腦海中情不自禁地幻想著程斌與秦玉茗之間可能發生的種種事情,終究按捺不住,從車內走出,大踏步往樓上行去。

這種感覺十分陌生,又十分熟悉,身份角色在改變,這次是由方志誠來捉程斌與秦玉茗的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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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弱肉強食的社會

上了三樓,方志誠發現門沒有被鎖上,他聽著屋內傳來的聲音,只見程斌正在含糊不清地與秦玉茗抱怨著:「玉茗……我現在真的很後悔,若是當初不那麼做,現在我們是何其幸福,都是我一手造成了現在的狀況……」

秦玉茗站在一邊,盯著程斌上下打量,心硬如鐵,眉頭緊緊地鎖著,她不願意與程斌多搭訕,冷冷地說道:「程斌,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從拿到離婚證的那瞬間起,便是陌路人。如果你再發瘋,那我可得報警了。」

「報警?」程斌自嘲地笑了笑,「你不是那麼冷血的女人,玉茗,我想問你一句,若是現在咱倆復合,還有可能嗎?」

「沒有可能!」秦玉茗不知為何對程斌的反悔卻感到噁心,「你已經有自己的家庭,還有自己的兒子,不要再多想了。人生這麼長,我們只是有幸在一個時間點結緣,現如今分手,那就爽快一點,不要再拖泥帶水了。」

程斌苦笑著,眼淚水從眼眶內漫溢而出,他強撐著身體,從桌上取過酒瓶,又往口中喝了一大口,然後躺在沙發上,再也無力起身,「玉茗……咯……你老實交代,是不是跟……方志誠那小子勾搭上了?因為心中有人了,所以才對我如此無情?「」

秦玉茗被程斌問得微微一怔,程斌與她結髮夫妻多年,對她還是很瞭解的,她捫心自問,若不是方志誠的話,自己不可能如此果斷地拒絕程斌。

秦玉茗卻是搖了搖頭,否定道:「你不要胡說八道。」

程斌晃了晃酒瓶,又將之套在嘴上喝了一大口,醉醺醺地說道:「我可沒有亂說,小方那小子我早就見他對你起了壞心,否則的話,我又怎麼能要挾他,跟他借了那麼多錢?這小子,人小鬼大,每次見到你,眼睛就放光……我現在後悔了……唉!」

方志誠躲在門外,聽見程斌這麼說,暗罵這個無恥之徒,原以為程斌是傻,現在想來,自己卻是被程斌給利用了。

世界上怎麼有如此無恥之人,竟然利用自己老婆的美色,來誘惑純情少男,然後為自己牟取私利!

方志誠躲在門外越想越氣,恨不得想衝進去,將程斌按在地上一頓好打。

秦玉茗搖頭苦笑道:「你知道我跟志誠是不可能的,我比他大那麼多,而且我是不潔之人。」

程斌躺在床上慘然笑了笑,無奈地搖頭,「這小子才不會顧忌這麼多呢,只是膽子太小了一點……其實,我撮合你倆,並非是對你沒了感情,而是覺得那樣對於我倆,會找到一個平衡點,也就不會惡劣到分手的地步。」

秦玉茗有點聽不明白,她思索許久,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跟小方發生關係,那樣對於你而言,就能減輕在外面亂來的罪惡感?」

程斌無力地揮了揮手,感慨道:「還有,我希望你和他能有個結果,那樣對於我父母,便能有個交代了。」

事情終於水落石出,方志誠在門外聽得也十分明白,原來程斌之所以好幾次將秦玉茗主動推到自己的嘴邊,一方面是為了平衡他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罪噁心理,因為若是秦玉茗也紅杏出牆,自然對程斌也會有包容之心,另一方面是想接種生子,從方志誠那裡竊取到果實,然後減緩父母對秦玉茗一直未孕的壓力。

程斌也算是絞盡腦汁,可惜這其中的邏輯,太過匪夷所思,與道德背離。

自己在外面勾三搭四,然後讓自己老婆紅杏出牆,不追究自己的責任,這世界上怕是只有程斌這種窩囊愚蠢的男人,才想得出來。

秦玉茗搖了搖頭,眸光裡滿是悔恨,程斌今天主動上門,只會讓她對以前的付出感到不值。丈夫竟然把老婆往別人嘴裡送,這不是天下最荒唐的事情嗎?她冷冷地說道:「程斌,你趕緊離開吧,不然我要給耿虹打電話了。」

程斌聽到耿虹的名字,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他狠狠地將酒瓶一摔,擊中地面,發出「啪」的一聲,玻璃瓶瞬間四分五裂,弄得客廳到處都是碎渣,「別跟我提這個女人嗎,潑辣、自私、善妒……我現在的日子,簡直是生不如死啊……玉茗,你救救我吧,重新回到我身邊……」

程斌一邊含糊不清地斷續說著,一邊用手矇住了臉,大老爺們竟然跟娘們似的哽咽起來,如此醜態畢露,他卻不知只會讓秦玉茗更加厭憎程斌。

秦玉茗幽嘆了一聲,從陽台上找到掃帚,轉身回到客廳,而程斌似乎剛才情緒太過激動,現如今太累,腦袋一歪,竟然昏昏地睡了過去。

秦玉茗對於程斌無賴的做法,沒有絲毫對策,她的確如同程斌所瞭解的,無法狠下心腸,將程斌給轟出門外。她擰著秀美,彎下腰身,掃帚與玻璃渣輕輕撞擊,發出嘩啦啦的聲音,讓她覺得心煩意亂。

突然腰部多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緊緊地摟住了她,使得她不能動彈,秦玉茗被嚇了一跳,正準備驚呼出聲,嘴邊卻是被一隻大手給緊緊地摀住。

「嫂子,是我!」方志誠摟住秦玉茗柔軟的腰肢,輕聲提醒道。

秦玉茗聽出是方志誠的聲音,又驚又怒,瞄了一眼躺在沙發上沉睡的程斌,慌亂地推了推腰間的那隻大手,羞怒地低聲道:「志誠,你這是做什麼,趕緊放開我!」

方志誠心中怒氣難消,依舊不放手,憤然道:「姐,我為什麼要放手?難道是怕被程哥看見嗎?即使被他看見,那又如何,難道你現在還與他有關係,我們親熱一下,又何懼之有?」

秦玉茗猜到方志誠早就站在門外,定是發現了始末,她不再掙扎,任誰遇到程斌這樣的人,怕是很難接受這股怨氣,她柔聲勸道:「志誠,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是也不要這樣,程斌是人渣,可以做不顧及人倫的事情,莫非你要跟他往壞裡學?」

「學壞又怎麼樣?」方志誠越想越生氣,為自己曾經愚蠢的善良生氣,為秦玉茗受到的種種不平等的待遇而感到憤怒,他將秦玉茗越摟越緊,同時感覺到體內有股炙熱的氣息,瞬間要爆炸開來。

秦玉茗感覺到方志誠內心與身體發生的變化,她情緒變得緊張無比,顫抖著聲音,柔聲道:「志誠,千萬不要這樣,否則我真心要生氣了。」

「姐,允許我自私一次吧。不然的話,我真心太難受了。」方志誠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粗重,每吐出一口氣,都蘊藏著對程斌的憤然,身體不自覺地往前送了送。

秦玉茗沒有了力氣,依舊彎著腰,勉力用掃帚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她感覺如同變成了風中的氣球,被身後的濁浪,突然背後一股衝力襲來,她忍不住嬌哼一聲,往前踉蹌走了數步,用手伏在牆面上,予以反抗。

「你真要這麼做嗎?」秦玉茗無力地扭過俏臉,側身看了一眼方志誠,只見他眼中流露嫉妒、愛慕、怨憤、關心,終究還是心軟下來。

方志誠這次沒有再猶豫,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秦玉茗微微一笑,臉上露出溫柔之色,她一隻手扶著牆面,一手伸手撫到腰間,緩緩一撩,白色的睡裙露出了一角,大片雪白的肌膚躍然而出。

方志誠抬頭盯著躺在沙發上的程斌一眼,冷冷地笑了一聲,旋即放在秦玉茗腰間的大手,一路往上遊走,來到那覬覦已久,豐軟滑膩之處……

外面不知是否起了大風,陽台上的那扇窗戶,被氣浪打得「嗡嗡」直響,樓下一隻老貓從垃圾桶內爬了出來,似是為今晚沒找到合適胃口的食物,「嚶嚶」的抱怨,老槐樹上鳥窩內的一隻燕兒,從酣眠中驚醒,低聲「唧唧」幾句,再次合翼而睡……

「志誠,要不換個地方吧,我剛才見他似乎醒了。」秦玉茗臉上騰起兩抹紅霞,回首望著不遠處的程斌,顫聲求饒道。

「姐,定是你看錯了,現在就是十個鑼鼓在他耳邊敲,他也不會醒的……」方志誠如同在夢中一般,醉心享受著當下的每刻滋味。

秦玉茗見拗不過方志誠,乾脆將臉貼在了牆上,闔上了眼睛。

死就死吧,墮落就墮落吧。

人若是放開了底線,往往會爆發出很難想像的瘋狂。當著自己前夫的面,與方志誠……這是保守的秦玉茗永遠不會想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但一切就是這麼發生了。

屋內瀰漫著酒精的氣息,似乎變成了一種催化劑,旖旎的風光充斥在客廳內……

也不知過了多久,程斌嗅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他喉嚨裡咕嚕一聲,然後側過身,吐出了腹中的穢物……

「志……誠……他是不是醒了?」

「他敢現在醒,我就一巴掌,把他扇暈過去!」

「你為什麼……要……這麼凶?!」

「男人不凶點,哪裡能吃飽肚子。這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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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讓程斌徹底死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雨方歇。

方志誠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望著嬌羞無比,光彩照人的秦玉茗收拾著狼藉,他下意識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然後又翻了一陣,發現打火機被遺忘在轎車上,旋即探身在程斌的口袋裡搜索一番,找到一盒火柴,刮燃之後,點燃菸捲,銷魂地抽了一口。

「看你這樣,就跟老江湖一樣。」秦玉茗無奈地看了一眼方志誠,想起方才兩人所做的齷蹉勾當,那陣刺激與荒唐感充斥著全身,又讓她忍不住回味起來。

方志誠吐了一口煙圈,悠然道:「有些事情是無師自通,尤其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事情。」當然,此事也不是絕對的,也真有男人和女人結婚之後,過了三五年發現妻子一直不能懷孕,去婦科醫院檢查了一套之後,發現女人還是處女,原來兩人以為躺在一張床上,便能生小孩了。

方志誠與秦玉茗糾纏過很多次,但這一次異常的舒服,他發現自己有些變態,竟然在程斌的表現得那麼瘋狂,或許是因為剛才那個場景,在自己腦海裡幻想過很多次,包括他現在抽菸的姿勢,似乎在夢裡也演練過很多次,樣子如同浪跡花叢十多年的老嫖客,惹得秦玉茗忍不住笑出聲。

秦玉茗感覺腿腳發麻,不過依舊還是迎著頭皮,將地上全部掃乾淨,等忙了一陣,發現身上的衣服被汗水完全打濕,見方志誠色眯眯地朝著自己身體瞄來瞄去,忍不住在遠處揮了揮拳頭,然後發現裙襬上有團污漬,說了句「要死」,轉身進臥室換衣服。

等秦玉茗換了一身睡衣出來,見方志誠將程斌架在肩膀上,疑惑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方志誠拍了拍程斌的右臉,作出一個噁心的表情,嘆道:「當然是他打哪兒來,我送他哪兒去!」

秦玉茗微微一怔,緩緩低語道:「那你還回來嗎?」

方志誠嘿嘿一笑,低聲道:「那就看老婆,你歡迎不歡迎我了。」

「誰是你老婆,胡說八道!」秦玉茗玉臉染了粉色,羞怒地啐了一句,「鑰匙帶上,太累了,等會我說不定睡著,沒法給你開門。」

方志誠又調笑道:「外面的門你可以鎖上,但臥室的門,可得給我留著。」

秦玉茗被方志誠這句話說得惱羞成怒,伸手將方志誠推出門外,跺腳道:「不准回來了,這兒沒你睡的地方。」

關上門後,秦玉茗想著方才發生的一切,回味著唇邊似乎還留有方志誠的體味,忍不住矇住了臉,暗罵了自己一句。

秦玉茗畢竟是經歷過男女之事的人,她從方志誠身上多次品嚐到了難以言喻的滋味,一扇大門豁然朝她打開,讓她意外無比,原來這世間還有如此奇妙的事情,讓人欲罷不能,難怪不少人忍不住品嚐禁果,即使在婚姻圍城中,忍不住做那騎牆的紅杏。

儘管秦玉茗現在是單身女性,但她內心還是沒有從已婚女性轉變過來,所以當程斌找上門來,秦玉茗並沒有做到將他推之門外。

當著程斌的面,與方志誠糾纏在一起,秦玉茗的反應一開始很冷,但隨即變得超級瘋狂,她現在想來,剛才心中充滿了報復的衝動,所以才會那麼放肆吧。

秦玉茗挪到牆角,白色瓷磚上滴滴水露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尤為曖昧,她渾身又熱了起來,連忙從茶几上取了一張白紙,輕輕地擦拭了一陣,隨後玉腿交疊乾脆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責道:「要死,我剛才究竟做了什麼!」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防盜門咔擦被打開,旋即又被關上,秦玉茗下意識閉上眼睛,然後面朝牆壁,將身體縮成一團。隨後,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提醒著秦玉茗,方志誠應該正在洗澡,她忍不住夾緊玉腿,努力地搖頭,將不良的思緒驅逐腦海。

又等了五分鐘,一陣結實的感覺,從後面襲來,從她的腋窩下方探入,將她抱得極有安全感。

「程斌,我送回去了,在我車上又吐了兩次,真倒霉,每天要去洗車了。」方志誠湊到秦玉茗的耳邊,溫柔地說道。

秦玉茗心中滿是感動,嘴中卻是譏諷道:「若是你不招惹我,也不用這麼麻煩。」

方志誠深深地嗅了一口從秦玉茗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感嘆道:「這哪裡算是麻煩,程斌現在才算是遇上大麻煩了。」

秦玉茗「哦」了一聲,有些驚訝和疑惑。

方志誠便湊到秦玉茗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秦玉茗扭過身子,臉上毫不掩飾笑意,啐道:「這個做得也太缺德了點。」

方志誠眸光中閃出狡詐之色,笑道:「我這算是很溫和的手段了。」

秦玉茗伸出玉蔥般地手指在方志誠的鼻樑上,輕輕地點了一下,嘆道:「你又不是沒見過耿虹,知道這事,豈不是要把家給掀了。」

方志誠撇了撇嘴,不悅道:「既然他敢來我家鬧事,那我自然也要一報還一報,讓他家裡也不得安寧。」

秦玉茗發現腋窩下有點癢,將手指縮了回去,埋頭道:「你越來越壞了。」

方志誠嘻嘻笑道:「使壞這個奇妙的東西,還不是茗姐,你慢慢教我的?」

言畢,方志誠伸出手掌,看也不看,在牆壁上拍了一下,隨著啪嗒一聲,床頭的熄滅,頓時又是一陣男呻女吟。

第二日清早,程斌還在昏睡當中,突然被一記耳光給狠狠地拍醒。他強撐著坐起身,見耿虹叉著腰,嘴角帶著詭異*地笑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摸摸頭,嘆道:「幾點了,我得去上班了。」

「班不用上了,我昨晚便幫你請過假了。」耿虹擺了擺手,語氣很沖地說道。

程斌拍了拍腦袋,逐漸回想起昨晚的情形,自己一人苦悶地喝酒,過量之後,便迷迷糊糊去了秦玉茗家,依稀最後在車上還見到了方志誠。程斌昨晚心頭一熱,準備想跟秦玉茗重燃舊愛,現在因耿虹見自己醉了,還替自己請了病假,心下一暖,頓時有些懊悔。

酒精不是一個好東西,麻痺人的神經,導致作出一些過分的事情。

程斌咳嗽了一聲,準備從床上爬起來,訕訕地笑道:「只是喝多了而已,等會我便去上班,今天有一個挺重要的演出,少了我可不行。」

「先別走,有件事還得跟你聊聊。」耿虹轉過身,從垃圾簍裡取一件髒襯衣,上面滿是嫣紅的唇印。

程斌頓時臉色微變,咳嗽一聲,道:「這是誰的衣服?」

「還能是誰的,自己做的事情,還想賴?」耿虹把衣服重重地摔在程斌的身上,怒道,「今天咱們直接去離婚,等辦了這件正事,你再去上班吧。」

程斌沉思不語,努力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一切,但記憶只是片段,零碎而散亂,至於這些口紅是怎麼印上的,他怎麼也想不起來。

「老婆,我昨晚喝多了,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了。」程斌苦悶地說道。

耿虹見程斌依舊還是不松口,指著他的鼻尖,怒道:「你這個無恥的傢伙,去嫖就算了,竟然嫖資都不帶全,被妓女追上門,鬧得這個小區人盡皆知,我怎麼遇上你這麼個沒用的傢伙。」

「啊?」程斌瞪大眼睛,終於聽明白什麼,他原本以為這些口紅是秦玉茗印上去的,現在聽上去竟然是妓女留下的,頓時有些恍惚,「老婆,你肯定誤會了,我怎麼可能去做大保健,分明是去……」

「去哪裡?」耿虹凝眉問道。

程斌把話給吞了回去,若是讓耿虹知道自己去找秦玉茗,想要吃回頭草,這後果更是不堪設想。程斌咬牙道:「我只是隨便在路邊找了個椅子,躺了一下,什麼都沒做過!」

耿虹見事實擺在面前,耿斌依舊不認錯,頓時氣急敗壞,撲過去伸出手指,在程斌的臉上撓了數下,程斌也不敢還手,只覺得滿臉火辣辣的。

耿虹折騰了一陣,直到沒了力氣,才掩面嚎啕大哭,出了房門之後,見婆婆抱著兒子,憤然一把搶過,然後頭也不回地衝出家門。

程斌酒意還未盡消,踉蹌著步子走到門外,見老母臉上充滿了失望之色,他低聲沙啞道:「媽,沒事,過幾天,我再去把她哄回來。」

程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淚,嘆道:「斌啊,你能不能踏實點過日子,兒子都有了,怎麼還去尋花問柳呢?那種地方,不能去,太髒了啊。」

程斌見自己的母親都懷疑自己做完去做了嫖客,啞然苦笑了一聲,搖搖晃晃地走入衛生間,抬頭從鏡子裡見到狼狽不堪地自己,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嘀咕道:「這也好,讓我徹底死心了。秦玉茗,你這次還真夠狠心的,希望你以後一直這麼心狠下去,如此,才不會讓別人欺負。」

一邊說著,淚水從眼眶留了下來,程斌知道這次自己的流淚,是因為心痛到了極處。

畜生也有感情,何況一向自詡浪漫多情的程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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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蓄謀已久的暗局

汽車停在路邊,方志誠拉開車門下去,返身將門關上,司機刑彪立即啟動汽車,拐彎從側門進了市委大院。刑彪是省委書記李思源的親戚,也是宋文迪出了那次事故之後,李思源為他特別作的安排,這充分說明李思源對宋文迪的格外看重。刑彪當過三年兵,性格比較沉穩,駕駛技術過硬,倒是不含糊。

市委大院被上訪的百姓圍堵,這不常見,但也不是稀奇事,方志誠與宋文迪開完一個會議,折返市委,便遇到了這個情況,所以方志誠先下車瞭解情況,而宋文迪先回了辦公室。倒不是宋文迪故意躲事,而是在不明真想的前提下出面,只會導致事情朝著惡化的方向發展。

市委信訪辦門的一位負責人眼睛很尖,遠遠便見到市委書記的車,發現方志誠走過來,連忙迎了上去。負責人名叫馬原,方志誠曾與他打過幾次交道,處理過幾次信訪問題。方志誠皺眉問道:「馬主任,怎麼回事啊?」

馬原嘆氣道:「玉湖生態區的群眾,因為玉湖生態區項目承建方變換,影響到他們的生活,所以過來上訪。玉湖生態區建設多年,一旦更換承建方,勢必有不少人面臨著東家易主,沒有工作的保障,自然要政府做主了。」

方志誠頓時嗅到了陰謀的味道,更換玉湖生態區項目承建方,與這些普通民眾有什麼關係,換了個承建方,用工的話,依舊只會偏向本地人?他們為什麼要站出來反對,尤其是集體上訪。按照常理來推測,任何群體性活動,一定有人從中組織,因為大規模的行動,需要成本,即使沒有工作的群眾,也不會耗費時間,與政府進行較量。

方志誠瞬間便想到這背後的利益訴求是什麼?

方志誠拉著馬原來到稍微偏僻點的地方,遞了一根菸過去,疑惑道:「在市委堵著不是一回事,影響極為惡劣,為什麼不把他們引到信訪局呢?」

馬原苦笑連連,把香菸掛在耳朵上,沒有點燃,嘆氣道:「他們不肯去,覺得我的官太小,沒有話語權,一定要見到市長,甚至市委書記才肯罷休。」

方志誠托著下巴,思索片刻,沒有抽菸,又問:「丁秘書長沒有出面嗎?」

丁能仁是市委大管家,出了這種事情,自然他要出面調度才是。

馬原嘆了一口氣,鬱悶道:「丁秘書長給信訪局那邊打了電話,信訪局的工作人員應該還在路上吧。」

按照丁能仁的性格,絕對不會出現這種差池,他為何自己不出面協調,而是將問題推到信訪局去呢?

方志誠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這時不遠處有幾個人衝了過來,圍住了方志誠。其中一個人問,「你是方秘書吧?」

方志誠有點意外,因為沒想到這些信訪的人員竟然認識自己,點頭道:「是啊,請問你是?」

這是一名年紀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我是玉湖生態區的居民,上次你陪著趙書記視察玉湖生態區的時候見過你一面。我們認為玉湖生態區現在已經建設到三期,如今突然更換承建方,只會令成本變大,這是上訪材料,請方秘書一定轉告宋書記,讓宋書記能夠聽到我們這些老百姓的意見。」

方志誠有點尷尬,只能被動地接過材料,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地朝著方志誠表達不滿。方志誠與他們閒聊幾句,找了個理由,閃身衝出了包圍圈。

持續了半個小時左右,信訪局工作人員終於到場,隨後武警戰士也介入,這群大約五十人組成的上訪群眾被帶去了信訪局。

回到辦公室之後,方志誠進去給他泡茶,宋文迪見方志誠腋下夾著東西,旋即又低下頭,問道:「究竟是什麼情況?」

方志誠便將事情發生的始末,與宋文迪匯報了一遍。宋文迪放下筆,摘下眼鏡,沉聲問道:「依你來看,他們不是當地的居民?」

方志誠點了點頭,道:「我與其中一人聊過,從他的談吐來判別,邏輯很強,不是農民。我仔細觀察過他的手,根本沒有做過粗活,而且從衣著來看,應該是一名有點生活品味的人。」

宋文迪頓時沉默了,手指在桌面上敲擊了幾下,抬頭看了一眼方志誠,淡淡道:「要不,你去玉湖生態區走訪一下,至於下午的會議,暫時由思晴來頂一下。」

方志誠暗忖此事極有可能與丁能仁有關聯,連宋文迪也嗅到了硝煙的味道,看來這次現場踩點,那是勢在必行了。

宋文迪給丁能仁打電話,說方志誠因私事要請假,這說明宋文迪對事情的慎重。因是私人前往,所以便不能用公車,方志誠開著那輛捷達車,往玉湖生態區行去。

玉湖生態區更換承建方,是宋文迪力推的,這次風波的苗頭,明顯是利用民意在給宋文迪施加壓力,丁能仁作為市委秘書長,根本沒有向宋文迪通報,這也是變相地在表態。以丁能仁八面玲瓏的性格,若是盡力協調,又怎麼會等到群體上訪事件發生那麼久,才解決問題呢?

來到了玉湖生態區,方志誠首先看見的便是宏達集團投資的玉湖灣高級別墅區項目,想了想給趙清雅打了個電話。說明始末之後,趙清雅笑道:「你去售樓處等著,我安排專人陪你在玉湖生態區轉轉,她是當地人,有一定的經驗與人脈。」

別墅區還沒有建成,售樓處已然立了起來,進入其內,發現裝修得極為奢華,無論是地板還是天花的用料都極為用心,給人一種恍如進入皇宮的感覺。在前台說明來意之後,從樓上走下一位三十歲不到的女子,她上身是一件白色的低領打底衫,外面是一件鵝黃色的罩衫,下滲是一條窄邊黑色短裙,恰到好處襯托著姣好的身材及白皙光滑的膚質,不禁讓已然品嚐過男女之事的方志誠眼前一亮。

將方志誠引入樓上的副總經理辦公室,女子自我介紹道:「方秘書你好,我叫唐念一。」

方志誠笑道:「唐總,不好意思,今天過來打擾了。」

唐念一輕搖柔夷,笑道:「算不上打擾,趙總鄭重交代過,命令我配合你的工作,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一定竭盡全力。」

方志誠暗忖唐念一果然是人才,說話極有分寸,收放自如,一看便是擅長交際的人,現在想來趙清雅放心將玉湖生態區別墅區建設交給她,也是有原因的。羅美珊作為玉湖生態區的承建方,在這裡紮根多年,若是沒有點本領,想在這裡新起爐灶,顯然不可能。

方志誠不禁暗自慶幸,自己今天選擇的切入點,是極為正確的。他喝了一口唐念一給自己泡好的茶,輕聲問道:「玉湖生態區今天上午有群眾圍堵市委大院,你知道此事嗎?」

唐念一笑了笑,不置可否道:「唐秘書,是想知道幕後那隻手是誰吧?」

方志誠暗忖唐念一果然聰慧,自己還沒點破,她便想到了自己的前面,笑道:「其實只是確認而已。」

唐念一並沒有正面回答,沉聲道:「我把公司在這邊的情況給你說明下吧。玉湖灣高級別墅區項目啟動之後,每個月工程都要中斷幾日,工程進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順利。」

方志誠疑惑道:「玉湖灣是市委批下的重點項目,難道區裡沒有進行保護嗎?」

唐念一苦笑了一聲,旋即嘆道:「你想要聽聽坊間的一些傳言嗎?」

方志誠點點頭,唐念一便說起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女人,她邏輯清晰,卻又沒有指名道姓。

在玉湖生態區,這個女人就是老大,她說一句話,比區委書記還管用,不少人私下稱她為女沙皇,玉湖生態區有任何決策,都需要她點頭同意。因為她的關係不只是在市裡,而是在省裡,甚至當初市長夏翔也要給她三分薄面,至於現在的市委書記宋文迪,她更是不放在眼裡。

方志誠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沒想到她的本事那麼大。」

唐念一沉聲道:「她一直將玉湖灣項目看成競爭對手,小動作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若不是集團擁有豐富的經驗,怕是早就打道回府了。」

方志誠試探道:「她有沒有弱點?」

唐念一搖了搖頭,沉聲道:「弱點也是優勢,她與玉湖生態區的大小官員,早已成為一個整體,若是想要搬到她,先要對官員進行清洗,而且將會挖出驚天的醜聞。夏翔出事,她都沒有事,現如今再想搬到她,實在太難了。」

方志誠皺起眉頭,暗忖莫非就要讓這個毒瘤,隱藏在玉湖生態區嗎?

與唐念一聊了足有兩個小時,方志誠大概摸清楚情況,他遠沒有想到一個女商人,能夠鑽營得如此之深,若是真要對她下手,宋文迪也要承擔一定的風險。

而且更令人憂慮的是,現在羅美珊已然將陰謀伸向宋文迪,如果不防患於未然,很有可能宋文迪要吃個大虧。

果然不出所料,下午事態變得嚴重,群眾從信訪局離開後,再度圍堵市委大院,而原本已經離開淮南的中央巡視組打了個回馬槍,悄然進入銀州,「正好」遇上了這次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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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省委層次的交鋒

中央巡視組抵達銀州第二日,銀州常委會全體成員均被約談。按照常理,中央巡視組主要是針對副省級以上的領導開展「見面會」。而這次是針對銀州這麼個地級市開展巡視,信號明確,意義耐人深思,該行動已經牽扯到省委之間的鬥爭。

巡視組的職責是發現問題,而並非辦案,所以約談氛圍,相對要比紀委請喝茶,顯得輕鬆些許。

宋文迪與巡視組交流的時間很長,大約談了三個多小時,這種情況十分少見。宋文迪踏出酒店之後,步伐沉重,顯然這次談話,耗費了他大量的精力。

方志誠一直在大廳等候,見宋文迪出來之後,從他面色瞧出,情況不容樂觀。坐在車上,宋文迪久久不語,直到即將抵達小區時,宋文迪突然問道:「小方,你認為我這一年的工作,功過如何來論?」

方志誠猜出巡視組定是對宋文迪在銀州的工作不是很認同,在約談諸多常委的過程中,有人對宋文迪作了不客觀的評價。

方志誠輕聲安慰道:「功過是非,那得群眾來評價,相信巡視組不會親信片面的言論。」

可惜群眾也用實際行動,表達了對宋文迪的不滿。正好在巡視組調研時,一群人圍堵了市委大門,這是何等破壞印象的事情。

宋文迪面色黯然地看向窗外,心緒的低落可想而知,在銀州執政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可謂盡心盡力,不禁將影響城市發展的泉安幫勢力壓制下去,而且還力推諸多改革,使銀州重燃動力。

不過,宋文迪外柔內剛,在推進主動工作的過程中,必然侵害到不少人的利益,以至於口碑並不是很好。市委大院內有不少對於宋文迪的負面評價,認為這是一個詭計多端,擅長運用權謀「整人」的一把手,否則怎麼會不到一年的時間內,鬥垮了紮根許久的夏翔呢?

所謂三人成虎,謠言經過傳播之後,便將宋文迪塑造成為一個為求私慾,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土皇帝。

方志誠還是第一次見到宋文迪如此意興闌珊,忍不住感同身受,畢竟他現在是宋文迪的心腹,若是宋文迪真心下了,方志誠的前途自然未卜。

方志誠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眉間擰成了「川」字,他不在乎省委之間的派係爭斗,只想扭轉現如今宋文迪所處的劣勢。

線索在哪裡呢?

方志誠梳理了一下思路,最終還得落到羅美珊這個女人身上,既然她與省裡的關係脈絡緊密,若是從她的身上找到突破口,或許能起到不錯的效果。

將宋文迪送入家中,方志誠並沒有讓刑彪送自己回去,而是給鐘揚撥打了個電話,兩人約好在經常見面的那家茶吧見面。

鐘揚剛從手下那邊取過資料,遞給方志誠,輕聲道:「資料我還沒看。」

方志誠點點頭,給鐘揚倒了一杯茶,然後翻出資料,盯著上次提及的那個面容清秀的傭人,嘴角露出意思笑意,沉聲道:「你瞧瞧她的簡歷。」

「洪小幺,原名洪苒?瓊金大學服裝表演系的大三學生?」鐘揚繼續往下面看,張大嘴巴,很是吃驚,「還曾是政府招待所的副經理?」

方志誠點點頭,輕聲道:「一個副經理竟然在郊區破舊的房子裡當女侍,當真是太古怪了。」

鐘揚很認同方志誠的觀點,問道:「要不,再調查調查?」

方志誠皺眉道:「現在不能拖時間,既然已經知道她住在何處,我們現在就得去上門調查。」

中央巡視組對宋文迪的約談,很快就要反饋到中紀委及中組部,一旦到了那個層級,極有可能會對宋文迪的仕途,有種嚴重的打擊。

方志誠現在必須要搶時間,趕在中央巡視組對宋文迪作出評價之前,找出其他重磅信息,轉移眾人的目光。

情況緊急,不容多想,方志誠與鐘揚立即驅車行往洪小幺所住的嘉信小區。

……

丁能仁回到家中之後,見王亞琴已經燒好了一桌菜,湊過去在她臉上吧唧了一口。王亞琴長得不算漂亮,但身材保養得倒是極好,沒好氣地剮了丁能仁一眼,笑道:「瞧你高興的,究竟發生什麼好事了。」

丁能仁口中哼著銀州小調,喜滋滋地竊聲說道:「宋文迪要倒了。」

「啊?」王亞琴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疑惑道,「宋文迪,他不是有省委李書記撐腰嗎,怎麼會說倒就倒了?」

丁能仁坐在椅子上,夾了一塊小菜放入口中,嘿嘿笑道:「關鍵問題就出在李思源的身上,這幾年淮南省經濟發展態勢不錯,中央有些派系自然想要把淮南捏在手中,便有意讓李思源交出手中的部分權力。宋文迪這次因為站隊的問題,所以面臨著危機。中央巡視組地位很高,若是宋文迪倒了,李思源也只能吃個暗虧。」

王亞琴對丁能仁口中的派系鬥爭,只能聽個半解,疑惑道:「你一向不是把自己當成宋書記的心腹嗎?若是他垮台了,你豈不是也要受到影響?」

丁能仁擺了擺手,笑道:「婦人之見。當初我還是劉強東的心腹呢,他被調走了,我不是還往上提了一級嗎?」

「那是因為你舉報立功了!」王亞琴終於明白了,「原來你這次也想立功?」

丁能仁嘿嘿笑了一聲,滋了一口小酒,道:「我已經立功了。省委王書記今天特地給我打了電話,覺得我能力不錯,是否想調動至市委發展。老婆,你現在要開始準備一下,等調令一下,咱們便得去瓊金了。」

作為市委秘書長,在中央巡視組約談的過程中,他的意見尤其重要,丁能仁對宋文迪褒貶均有,不過更側重地表達了一些負面信息,如此作為佐證,受到了中央巡視組的重視。

以丁能仁的理解,宋文迪的政治生涯,極有可能在這場風波上要結束了。

先是群眾集體上訪,讓中央巡視組對宋文迪的印象極差,隨後在約談過程中,丁能仁對宋文迪倒戈一擊。

任憑宋文迪深受李思源的重要,遇到這樣的局面,仍是只會措手不及。壓住宋文迪,等同於讓李思源一直手臂,無法運轉如常,王國用的手段當真是犀利而狠辣。

宋文迪雖說只是正廳級幹部,但未來三到五年之內,必然會成長為副部級幹部,是李思源重點培養的接班人。針對李思源重點培養的心腹出手,王國用琢磨著李思源必然要作出妥協。

力壓宋文迪並不是他最終尋求的結果,關鍵點在於,李思源必須要付出等值的利益來置換,才能確保宋文迪的前程無礙。

對於丁能仁而言,宋文迪會不會跌倒再也爬不起來,並不重要,他在乎的是,通過此事攀上了王國用這棵大樹。王國用雖然排名第三,但在淮南的實際權力,實則只屈於李思源之後。

想起前程美景,丁能仁難免呼出了一口濁氣。

丁能仁其實有點享受這種感覺,背叛也是一種樂趣,他忍氣吞聲在宋文迪面前賠了那麼多笑臉,最終以宋文迪作為自己的踏腳石,這是何其爽快的事情。

吃完晚飯,丁能仁坐在電視機前看新聞,代市長張國鑫正在主持會議,會議中宋文迪竟然沒有露臉,暗忖宣傳口子的那幫人也太敏感了點,稍微有個風吹草動,便知道了一些。

不知不覺,三十分鐘的新聞聯播已經看完,老婆王亞琴已經收拾好餐桌,並且進浴室洗了澡。丁能仁見時間還早,便準備在書房看會書,這時王亞琴從臥室裡走了出來,喚道:「老丁,今晚早點睡啊。」

丁能仁見王亞琴只穿了一身網狀情趣內衣,忍不住眉頭微微一皺,道:「你這是做什麼?」

王亞琴挑了挑眉,低聲道:「做什麼,當然是做夫妻該做的事情,你算算時間,多久沒碰我了?」

丁能仁一陣心虛,自從與小幺發生關係之後,他的心思哪裡還會再落到自己老婆身上,王亞琴年輕時也算是美女,但畢竟到了四十多歲,皮膚鬆弛,到處都不給力。

丁能仁想要拒絕,見王亞琴面露疑惑,嘆了一口氣,道:「唉,你在床上等著我吧,我先去洗個澡。」

王亞琴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之後,丁能仁摸上床,在老婆身上動了幾下,便沒了其他反應。

「老王,你這是怎麼了?」王亞琴疑惑道。

「唉,沒什麼,工作壓力太大。家裡有藥沒?」丁能仁尷尬地起了身,拍了拍肚皮,不好意思地說道。

「晚上的雞湯那麼多藥材熬的,這麼沒效果。」王亞琴一邊嘀咕,一邊翻了翻抽屜,掏出一盒藥,取了一粒。

丁能仁沒有喝水,直接放入口中,片刻之後,小腹有種火燒的感覺,笑道:「再來!」

未過多久,王亞琴終於感覺到了老公的厲害,一雙手張牙舞爪,略有些沙啞的聲音,聲嘶力竭,丁能仁被王亞琴猙獰的表情嚇了一跳,差點再次回歸原點,他乾脆眼睛一閉,幻想著身下是小幺,再加上藥物作用,終究沒有再次呈現頹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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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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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請寧老出馬相助

從震耳欲聾的酒吧出來之後,小幺伸手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兩點,街道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小幺今天玩得有點HIGH,只有究竟的麻痺,才能夠讓她緩解現實生活中的苦悶。

若是換作三年前,小幺無法想像自己現在所過的生活,可以用醉紙迷津來形容吧。嫣紅的唇膏,厚厚的脂粉,墨染的柳眉,已經將她包裝成一個不折不扣的壞女人。

墮落吧……小幺似乎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

出租車司機四十多歲,看上去比較憨厚,小幺藉著酒勁,心中有意捉弄他,伸手摸了摸司機的手背。中年司機被嚇了一跳,扶在檔位的手猛地一縮,顫聲道:「姑娘,你這是做什麼呢?」

小幺對著司機嫵媚一笑,輕聲道:「這位大叔,是這樣的,我今天錢沒帶足,要不陪你玩玩,所做車費?」一邊說著,一邊拉了拉胸口的衣領。

中年司機整個人的臉都變綠了,粗聲道:「小姑娘,你放尊重一點!」

小幺往司機所坐的方向,湊了湊,繼續調戲道:「大叔,給你摸摸如何,保證會讓你覺得爽?」

中年司機開車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麼瘋狂的客人,哪裡還敢搭訕,猛地踩了一腳油門,鄭重道:「小姑娘,車費我不要你的了,請你放尊重一點。」

「沒想到大叔你這麼保守……」小幺嘴角浮現出得意的笑容,一隻手探出車窗,輕輕地哼起了歌來。

終於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區,小幺腳尖才踩地,出租車便呼地躥了出去,然後離小幺所在一百米左右停下,中年司機探身將門重重地關上……

小幺捂著肚子笑了一陣,然後一隻手懸著小挎包的肩帶,一邊往樓棟的方向行去。她正準備上樓,不遠處一輛轎車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小幺順著燈光望去,下意識用包遮住了臉。

從車上走下來一個人,身形很瘦,但個子很高,足有一米九。

鐘揚與方志誠匆匆趕到嘉信小區,發現小幺竟然還沒歸來,於是一直便在門口等著,直到凌晨才等到了小幺。鐘揚走了過去,輕聲道:「你是洪苒?」

小幺點點頭,很是詫異,疑惑道:「找我有什麼事?」

鐘揚將工作證朝著小幺展示了一下,自我介紹道:「我是市公安局的警員,想請你協助我調查一些情況。」

小幺突然眉頭一皺,心中一緊,轉身便開始跑了起來,鐘揚微微一怔,緊緊地跟了上去,大約跑了一兩百米,鐘揚從後面一把抱住了小幺。

小幺的情緒很激動,掙紮著說道:「我只是個弱女子,你們抓我做什麼?」

「我們並不是抓你,只是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做一些調查。」鐘揚見小幺的牴觸情緒很大,心中反而放鬆下來,他敏感地意識到小幺的身後肯定有故事,很有可能找到突破口了。

鐘揚人高馬大,三兩下便將小幺給控制住,然後帶到了轎車邊,方志誠啟動車子,把車開到了玉湖畔。若是在小區內盤問小幺,她情緒一激動,或許會產生不好的影響,玉湖畔這個時間點沒有什麼人,但地理位置也不算偏,能讓她放鬆警惕之心。

小幺知道自己被挾持了,上車之後,反而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等轎車停穩之後,方志誠與鐘揚換了個位置,坐在小幺的身旁,遞了一瓶礦泉水過去,輕聲道:「喝點水吧。」

小幺猶豫數秒,打開瓶蓋,飲了一口,輕聲道:「你們要知道什麼?」

方志誠從油皮信封內取出幾張照片,然後遞給了小幺。小幺看了一眼,臉色明顯有變化,語氣緊張地說道:「我不認識他們……」

方志誠無奈地搖頭苦笑道:「你今天下午剛與他們見過面,竟然說不認識他們?」

小幺擰緊眉頭,沉聲道:「我真的不認識,你們找錯人了。」

方志誠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洪苒,我懇請你說實話,因為你所知道的情況,極有可能會影響到無數人的生活。」

小幺依舊堅持,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方志誠見小幺嘴巴很緊,知道若是不與她開誠布公,打開她的心結,恐怕很難獲取她的信任,「洪苒,我坦白跟你說吧,我是市委書記宋文迪的秘書,名叫方志誠。現在宋書記處於一個很艱難的狀況,若是沒有你的幫助,很有可能會被敵人所打倒。你的情況,我們已經調查過,如果你能說出了解的事實,相信對我們有很重要的幫助。」

小幺咬著嘴唇,低下頭,一言不發。耳濡目染,她自然知道宋文迪是誰,而宋文迪的敵人又是誰。小幺知道的東西,比方志誠想像得還要多,但她經受過嚴苛的訓練,不會輕易吐露那些秘密。

方志誠覺得這麼逼下去,可能適得其反,低聲道:「鐘揚,送她回去吧。」

鐘揚微微一怔,原本以為方志誠要把小幺關在隱蔽的地方,私下盤查,沒想到方志誠反而要送小幺回去。他知道方志誠肯定有深意,發動車子,駛往嘉信小區。

半個小時之後,重新回到原處,小幺沒有直接下車,她正在天人交戰。

方志誠知道小幺內心動搖,輕聲勸道:「我們都知道,其實你是一個受害者,如果你願意出來指證幕後的黑手,不僅你能夠受益,而且還能組織那些人繼續作惡。」

小幺咬著紅唇,弱聲道:「你真是市委書記的秘書?」

方志誠表情凝重地點點頭,輕聲道:「如假包換。」

鐘揚暗自佩服,沒想到一開始口風很緊的小幺,這麼快便轉變了態度。這源於方志誠很懂小幺的內心,從小幺的行為語言,還有鐘揚提供的資料,他分析出,這並非一個出於自己意願,委身於羅美珊陰影下的人。

小幺只是一枚棋子,也是一個受害者,她礙於某種原因,不得不聽任羅美珊等人的擺佈,方志誠首先告訴小幺,自己是宋文迪的代言人,暗示自己有幫助小幺脫離魔窟的能力,隨後施以種種善意的暗示,慢慢打消了小幺心中的芥蒂。

而且根據方志誠推測,小幺應該曾與夏翔發生過關係,知道夏翔之所以會折戟沉沙,是因為宋文迪的鐵腕手段緣故,這也加大小幺的信心。

小幺不願意說出那些秘密,主要是因為害怕,當方志誠能夠給她提供足夠的安全感,那麼小幺便轉變態度,作為重要的證人。

小幺斷斷續續地說了一陣,方志誠從並不順暢的邏輯中,竟然得知了一個驚天的利益集團,忍不住暗自唏噓。

「我所知道的,已經說完了,現在只求你們能夠保護我,因為一旦被他們知道我洩密,不僅我,還有我的家人,都會遭到牽連。」小幺捂著臉,痛苦地說道。

鐘揚也覺得不可思議,抽出一根燕,在口中深深地吸了一口,因為他也無法保證小幺以及家人能夠安全無恙。

方志誠微微思索片刻,與鐘揚吩咐道:「老鐘,現在把車開往雲海。」

「去雲海?」鐘揚不知方志誠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方志誠點點頭,心中暗道現在只有寧家那種參天大樹,才能夠在這件事情上,擁有顛覆性的力量了。

清晨七點半左右,雲海外灘一家早餐店內,方志誠見到了一襲白衣的寧香草,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有數月,寧香草也似乎從喪夫的情緒中逐漸走了出來,她那張精緻而小巧的臉上未施粉黛,給人一種優雅而內斂的莊重之感。

寧香草盯著小幺上下打量一番,小幺頓時覺得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因為寧香草身上透露出來的氣質,是大氣淳厚而典雅,而小幺感覺自己活在陰霾下,與她完全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

「這就是你希望我保護的人?」寧香草將目光移至方志誠的臉上,柔聲問道。

方志誠點點頭,輕聲道:「我還希望你能幫我一次。」

寧香草有點吃驚,她一直在關注著方志誠,或者說等待著方志誠尋求自己的幫助,那樣才算將救自己的恩情給還上。

寧香草並沒有直接應諾,因為從方志誠的表情能夠瞧出,這不是一件簡單能夠辦到的事情,「你說說看……」

方志誠淡淡道:「請寧老能出面,使淮南省重新走上正軌。」

方志誠沒有說如何讓淮南走上正軌,但提出「寧老」兩字,這便是不簡單的要求了。寧老的地位何等崇高,雖說現在退居二線,但凡是影響社稷的大事,現在的領導班子都會徵求他與其他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一輩革命家的意見。

寧香草垂下眼瞼,沉吟片刻,低聲道:「我會幫你轉達這句話,至於老爺子會不會出面,那還得看他的想法……」

能替方志誠給寧老傳達一句話,這已經是天大的恩情,方志誠嘴角露出笑意,低聲道:「謝謝香草姐,你喜歡吃什麼,這頓早餐,我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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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一入官場深似海

原本方志誠只是開玩笑,沒想到寧香草真與他們一起共進了早餐。寧香草點了一碗豆漿及一籠水晶蒸餃,早餐結束之後,謝上校帶著兩個警衛過來,低聲在寧香草耳邊說了幾句。寧香草扶著長裙站起身,目光掃了一眼小幺,與方志誠說道:「洪苒的家人已經被保護起來了,這幾天屬於特殊時期,洪苒需要在軍營裡待上一段時間。」

小幺望向方志誠,眼中流露出驚慌之色,方志誠在她肩頭輕按了一下,低聲道:「放心吧,這樣是為了更好的保護你,對方的勢力比想像中要更加強大,只有在部隊裡,才能保證你絕對的安全,不過你放心,時間不會太長,一個月之內,你便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

小幺面色釋然,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方志誠,不知為何從這個剛認識一晚的男人身上,竟然看到久違的信任。小幺見過的男人不少,方志誠屬於很特殊的那種,但凡男人看到小幺,都以色情的眼光來看待,而方志誠的眼神清澈,瞧不出任何雜質,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方志誠身上傳來的關心與憐憫。

方志誠的個人魅力便是源於此,他擅長與別人溝通交流,能在極短的時間內,獲得別人的認同與信賴,這是一種無法評價的天賦,在仕途之路上,形成了一種別人無法擁有的獨特核心競爭力。

人性本善,還是本惡,一直是飽受爭議的選擇題,有些人選擇了本惡論,踏上了梟雄之路,而方志誠則選擇了本善論,從險惡的宦海之路,尋找啟發善意之源,走出了獨一無二的仕途之路。

寧香草進入車內,給老爺子撥打了電話,說明來意之後,寧老爺子沉吟半晌,低聲嘆道:「這小傢伙倒是挺有趣,我對他越來越好奇了。」

寧老爺子是寧家的支柱,寧香草與他對話時,保持著絕對的尊敬,「爺爺,那你願不願意幫他一次?」

寧老爺子笑了笑,嘆道:「雖說與李思源不在一個陣營,但對他在淮南這麼多年的表現,還是很欣賞的,不過此時沒有那麼簡單,北方派系正準備南下,首站便是要拿下淮南,若是李思源站在淮南,對北方派系的戰略佈局影響很大。」

寧香草對全國的局勢還是有一定的瞭解,她知道中央巡視組此次在淮南的行動並不簡單。寧香草想起方志誠,不由得心中一沉,輕聲道:「爺爺,既然你欣賞李思源,不妨就幫他一把吧,他也是個聰明人,以後一定會記得咱們寧家此次的雪中送炭。」

「官場之爭,可沒有以後啊,向來只論現在。」寧老爺子沉吟許久,幽然道,「寧家從不虧欠別人,因為你的緣故,我們欠小方一個人情,這次便算是補償了吧。」

寧香草聽老爺子這麼說,心中一寬,柔聲道:「那我替他謝謝你了。」

寧老爺子嗯了一聲,徐徐道:「小方,不是池中物,希望李思源能好好培養他,這或許在未來,能成為寧家埋下的一枚重要棋子。」

寧香草聽老爺子這麼說,也不知該為方志誠感到高興還是悲哀。一旦踏入官場,難免成為棋子,在別人的駕馭之下,看似步步高陞,其實自由度卻是越來越少。

中午十點左右,中央巡視組準備離開銀州,往下一個地點趕,宋文迪並未露面,由代市長張國鑫送行。等車隊駛離之後,巡視組組長中紀委副書記高盛接到了來自中南海的電話。

高盛沒有說任何話,只是不停地點頭,表示默認。五分鐘之後,高盛掛斷了電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暗忖李思源的能量也太大了,竟然驚動早已不問時事的寧老爺子,看來派系想要拿下淮南,難度還是不小的。

車隊行駛到中途,高盛的手機再次響起,副組長劉廣平打來電話,輕聲道:「田書記剛剛下達指示,要求下一站路線改至瓊金,對淮南省委副書記王國用同志進行調查。」

田書記為中央巡視工作領導小組的組長,他的指示務必得遵守,高盛面色一沉,摸了摸手機,終究沒有作出任何動作,因為寧老出面,派系鬥爭的強弱被逆轉,風向突然轉變,他不得不好好琢磨,在這場風雨欲來的交鋒之中,該如何應對。

八月初,一個消息在小範圍內迅速傳播開來,省委副書記王國用被雙規,而省內實力靠前的民營企業鄧普集團董事長胡康元也被帶走,協助調查。隨後,還牽連著一批人馬,其中包括玉湖生態區承建方總負責人羅美珊。

副部級實權派常委被調查,這在淮南省實屬少有,因為牽涉的金額巨大,中紀委專案組在介入之後,也需花費較長時間才能核算清楚。

羅美珊因為被隔離審查,沒有時間濃妝豔抹,素顏之下,顯得蒼老了不少。因為要等待一個極為重要的人,羅美珊情緒有點焦躁。

她作為胡康元最為重要的干將之一,已經在這間偏僻的酒店內,呆了有十多天。房門被打開,羅美珊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不自然地微笑。對面站著的是一名中年男人,目光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

「國義,謝謝你來探望我。」羅美珊已有三年沒見過自己的前夫,他依然如同印象中那般穩重。

趙國義語氣複雜地嘆了一口氣,徑直坐在沙發上,指著對面的沙發,輕聲道:「坐吧。我們簡單聊聊。」

對於羅美珊的情感,趙國義很複雜,他曾經度過了一段自認為非常美滿的生活,結果發現竟然是對手精心佈局的幻境。

羅美珊受鄧普集團胡康元指使,巧妙地潛伏在自己身邊,不停地為王國用提供許多機密信息,直到一場差點斷絕他政治生涯的陰謀暴露,趙國義才恍然大悟,原來枕邊人竟然是間諜。

人生凶險,枕邊人也不能輕信,這原本以為只存在於小說之中,沒想到活生生地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以至於趙國義對女人徹底地喪失了信心。

趙國義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沉聲道:「王國用徹底完了,咱們畢竟有過一場緣分,在這個關鍵時刻,也是想提醒你一下,不妨徹底坦白,這樣或許能有救。」

羅美珊慘然笑了笑,低聲道:「聽你這麼說,我就滿足了,知道你還關心我,遠勝過一切。」

趙國義擺了擺手,語氣似乎有點生冷,「我知道你只是棋子而已,現在若是坦白的話,或許能夠爭取寬大處理。」

羅美珊搖了搖頭,憔悴地說道:「當初跟你離婚,我便想到有這麼一天。這對我而言是報應,我不想寬大處理,若是牢獄能減緩我心裡對你的愧疚,那麼也值得了。」

趙國義怔怔地看了一眼羅美珊,無奈地站起身,拂袖離去。等那道房門被徹底關上,羅美珊意識到,這怕是此生與趙國義最後一次見面了。

人都是有感情的,在扮演妻子和間諜的雙重身份時,羅美珊承受了難以想像的掙扎,即使多年之後,她依舊難以釋懷,得知王國用垮台的消息之後,她忍不住釋然,或許這是最大的解脫了。

胡康元下海之後,組建鄧普集團,成為王國用在民間的代言人,在狂斂財富的同時,同時他建立了一個秘密的組織,名為淑女團。而羅美珊便是這個淑女團的重要成員,被胡康元設計巧妙地安排在了趙國義的身邊。像羅美珊這樣的人有很多,主要成為王國用收集信息的重要眼線。

羅美珊瞄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玻璃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踱步走過去,「咔擦」一聲碎裂聲,驚動了外面的看守人員。看守人員衝入其內,發現羅美珊脖子上多了一個很深的口子……

夜幕降臨,王亞琴給老公丁能仁撥打了一個電話,電話出現無人接聽的狀態,因為丁能仁經常要阻止辦公會議,開會期間手機調至靜音狀態,並不奇怪。

但不知為何,王亞琴突然感到眼皮不自覺地跳動,她找來一面鏡子,暗自琢磨究竟是左眼跳財,還是右眼跳財呢?

門鈴聲響起,王亞琴丟了鏡子,轉身去打開門,一個穿著制服帶著大氈帽的紀檢人員出示證件,輕聲道:「你好,我們是省委專案組的,現在要進入屋內調查。」

王亞琴沒有反應過來,怔怔道:「你說什麼?調查?走錯門了吧?」

紀檢人員重申道:「沒有找錯人,你是丁能仁同志的家屬吧,他涉嫌與一樁腐敗案有關,請你開門協助調查,否則,我們會以不配合專項工作起訴你。」

在紀檢人員的恐嚇之下,王亞琴惶惶不安地打開了防盜門,旋即四五人在屋內進行了縝密的搜索,並在書房內找到大量的收藏品以及一個保險箱。

「請打開保險箱。」紀檢人員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勁,與王亞琴命令道。

「我不知道密碼,只有我老公才知道。」王亞琴緊張地解釋道。

紀檢人員冷笑一聲,警告道:「請你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這次事件受到省委的高度重視,你不能包庇,要大義滅親。」

王亞琴咬牙糾結了一陣,在紀檢人員如炬的目光下,顫巍巍地打開了保險箱。令人意外的是,保險箱內除了幾疊錢之外,只有一串鑰匙。

紀檢人員取出鑰匙,遞給了王亞琴,沉聲道:「帶我們去真正的『博物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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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狡兔三窟仍被獵

所謂狡兔三窟,丁能仁對於斂財極有手段,通過建立「藝術品收藏家」的名聲藉機大肆斂財,然後在郊區一個不起眼的村莊租借了三間瓦房,並在不起眼的一間雜物屋下方修建了地下室,裡面擺放了大量他這麼多年以收藏為名,獲得的不法之物。

方志誠將專案組送來的報告,遞給宋文迪。宋文迪眉頭微微皺起,嘆了一聲,「沒想到丁能仁竟然是如此貪婪的人。」

方志誠指了指其中一頁,輕聲道:「初步估計了一下,丁能仁的地下博物館內收藏品價值超過了三千萬,有部分珍品還需要專家進行核定,才能知道具體的價值,總值不會低於五千萬。」

「這樣的權力腐敗,當真是駭人聽聞!」宋文迪捏拳,砸了一下桌面,顯然內心震怒。

方志誠輕嘆道:「能打掉這麼個打老虎,對於銀州百姓而言,是一件好事。」

隨著經濟改革開放深入,糖衣炮彈朝著官員迎面而來,雖說大多數官員能夠保持本心空明,但仍有少數官員被腐蝕。

宋文迪沉聲道:「等下你通知組織部,要以此為鑑,在黨內開展廉政培訓,杜絕再出現像丁能仁這樣的大蠹蟲。」

宋文迪的這句話,其實委婉的給事情定性,不準備對丁能仁身後牽連的許多人進行追打。原因很簡單,隨著宋文迪進入銀州官場,政府官員垮台了好幾個,先是劉強東被調離,後是夏翔飲恨,最後又是丁能仁被雙規。

當務之急,已經不是要清除異己,而是要努力控制住局面,不令現有的組織架構崩盤。

官場是一張相互纏繞的大網,有時候為了保證整張網絡的功能,需要不得不妥協,為求大局,犧牲一些微笑的利益。

丁能仁在市委辦紮根多年,身後必然牽扯一張很大的人際關係網,若是徹查的話,整個市委辦怕是要四分五裂,若是官員都被調整,那麼宛如一部精密儀器的政府,又將如何正常運轉呢?

宋文迪有恨鐵不成鋼之心,迫於現狀,無法大刀闊斧,為求大局,只能暫時對一些蒼蠅,視若不見。

宋文迪能理解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這是華夏官場的潛規則,也是任何班長都必須默認的現象。

匯報完丁能仁案的情況之後,方志誠給宋文迪虛了一杯水,便準備離開。宋文迪喊住了方志誠,淡淡道:「志誠,這一次你又成了我的福將啊。」

一般宋文迪喊他都為小方,現在改成了志誠,顯示著關係更親密了一步。

方志誠心下感到欣慰,微笑道:「老闆,這是我應該做的。」

宋文迪擺了擺手,站起身,踱步到窗口,望著大院內滿眼的墨綠,輕嘆道:「你令我感到很慶幸,老劉的事情,讓我一度無法親信其他人,而你的所為讓我找回了對人的信任感。」

老劉是宋文迪以前的司機,當初在夏翔的脅迫之下,串謀綁架宋文迪,這令宋文迪對人性的理解,有了些微改變。

方志誠能清晰地感覺到宋文迪會更加嚴苛地分析自己,與自己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這次風波之後,讓宋文迪釋然了。因為若不是方志誠竭盡全力在背後運轉,從小幺入手,找到胡康元這個關鍵點,很難順藤摸瓜,將火線從宋文迪的身上引開。

更為關鍵的是,方志誠出面請寧家出手,這才是扭轉乾坤的根本原因。

方志誠並不起眼,但是這次變局之中,最為關鍵的因子,若不是他早先一步,懷疑羅美珊與丁能仁暗中勾結,安排鐘揚不停地盯著兩人,又如何能在中央巡視組抵達銀州後一天之內,扭轉劣勢?

信任在並肩戰鬥,一起抗住壓力的過程中培養起來的,方志誠至始至終都站在宋文迪的身前,為他的仕途竭力奔走,這讓宋文迪非常感動。

儘管方志誠很年輕,也是初入官場,但他對宋文迪而言,實在太重要了。如今已經不是臂膀,而且更是脊樑。

宋文迪見方志誠並沒有因立下大功自滿,反而保持著一種理所應當的態度,嘴角浮出欣慰的笑意,在他肩膀上輕輕地拍了兩下,道:「志誠,我很欣賞你現在的心態。在銀州經歷這麼多風波,你成長了不少,但我希望你繼續努力,那樣才能儘早獨當一面,成為一把鋒利的匕首,走出去披荊斬棘,承擔相應的義務。」

「李思源書記對你也給予了高度的關注,認為你是一個能承擔重任的年輕人,現在省委組織部已經將你的檔案歸入全省青年幹部儲備幹部的名單,而再過數月,市委這邊也會將你的級別調上去。」

從副科走到正科,別人可能要走五年,甚至十年,但方志誠一步便跨過。看似輕鬆,其實個中複雜程度,令人難以言喻。

人生大多一樣,某些人能走出不一樣的精彩,其實與他的性格有關。

方志誠心下一寬,級別提升早在預料之中,關鍵是宋文迪能對自己這般掏心掏肺地說話。方志誠撓著後腦勺,笑道:「老闆,還有幾個月的事情,你現在就放話,會不會太早了一點?」

宋文迪笑了笑,道:「若是不早點告訴你,我怕你心裡沒底,到時候跑了,我少了個心腹大將,那可怎麼辦?」

方志誠苦笑道:「我又能跑到哪裡去?」

宋文迪沒有應答,背著身,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他揮了揮手暗示方志誠可以出去了。

外面驕陽似火,地表上方多是水蒸氣,折射的效果,使得畫面如同扭曲了一般,朦朦朧朧。

不過,宋文迪的眼神卻是異常銳利。

現在看重方志誠的人還真不少,甚至連省政府那邊也有人在打聽方志誠其人,因為王國用垮台之後,知情人都知道宋文迪的秘書起了關鍵作用,認為宋文迪的秘書方志誠是寧家嫡系人馬,所以才會驚動寧老如此德高望重之人。

宋文迪有點慶幸自己選擇方志誠作為自己的秘書,若不是他的話,接踵而來的種種問題,又如何能這般輕易化解?

……

自從與秦玉茗在程斌面前,戳穿了那層心靈薄膜之後,方志誠搬回了自己的家,每天與秦玉茗過著神仙般的生活,那種滋味讓方志誠感到充實而幸福。

雖然之前也發生過關係,但心中總有芥蒂,而程斌陰差陽錯地再次出現,改變了兩人的心理狀態。

倚在沙發上,方志誠瞄了一眼正在廚房裡忙碌著的秦玉茗,從茶几下方取過小刀,拆開一個來自倫敦的快遞。

快遞很奇怪,上面沒有署名,方志誠打開一看之後,發現裡面竟然是一個數碼單反相機。

方志誠儘管喜歡拍照,但僅是用那個像素不太清楚的手機而已,對單反數碼相機卻是不精通,擺弄一番之後,突然液晶顯示屏上多了一個畫面,葉輕柔站立在最中間,笑顏如花,雙手撐開,仰面作出擁抱狀,他不僅暗自搖頭苦笑一番。

許久沒有聯絡,方志誠原本以為葉輕柔已然忘記自己,沒想到竟然從海外快遞了一個相機過來。

「畫面上這個小姑娘是誰啊?」秦玉茗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邊,輕聲問道。

方志誠笑了笑,輕聲道:「一個朋友。」

「沒那麼簡單吧。」秦玉茗目光如炬,在方志誠臉上逡巡了兩個來回。

「就是這麼簡單!」方志誠琢磨著沒法跟秦玉茗解釋,索性一把摟住秦玉茗,將她攬到了懷裡。

兩人折騰了一番,秦玉茗被弄得臉紅氣喘,好不容易掙紮起身,掩著脖頸下方大片雪白的玉肌,啐道:「別胡鬧,趕緊吃飯吧,等會飯菜要涼了。」

方志誠還準備再上下其手輕薄一番,這時門鈴被摁響,秦玉茗見他微微愣神,趕忙逃出魔掌,轉身去開了門。

陸婉瑜俏生生地立在門口,她見到秦玉茗一瞬間,臉上露出各種複雜的表情,「你好,我找方大哥。」

秦玉茗嫣然一笑,將陸婉瑜迎了進來,笑眯眯地方志誠道:「志誠,有小妹妹找你。」

方志誠見是陸婉瑜,笑道:「你怎麼過來了?」見陸婉瑜欲言又止,方志誠知道怕是當著秦玉茗面前不好說,笑道:「先吃飯吧,餓著肚子說話沒力氣。」

陸婉瑜卻是靦腆地搖了搖頭,輕聲道:「還是不打擾了,哥,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方志誠無奈地點頭,然後跟著陸婉瑜走到陽台。陸婉瑜從隨著的皮包內取出一個信封,輕聲道:「哥,這是宋明宇給我的,太多了一些,還是給你吧。」

方志誠哪裡能要,暗忖這宋明宇終於被釘子給搞定了,笑眯眯地推了過去,道:「這是屬於你的分手費和精神損失費,你還是自己拿著吧。」

陸婉瑜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之前借你的錢……」

「那個不著急!」方志誠擺了擺手,溫和的說道,「等你自己賺了大錢,然後再雙倍還我吧,若是現在收下,總覺得怪怪的。」

陸婉瑜瞧出方志誠不會要,便準備告辭,這時秦玉茗走過來,一把拉住了陸婉瑜,將她推上了餐桌。

方志誠心中沒鬼,坦然自若,他對陸婉瑜一直保持著兄妹之情,只是秦玉茗與陸婉瑜兩人各懷鬼胎,表面上笑臉相對,內心卻是在琢磨著對方究竟和方志誠是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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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159章 年輕人偶爾放肆

吃完晚飯之後,方志誠將陸婉瑜送下樓,見天空響了幾聲雷,便又跑上樓,取了車鑰匙,然後將陸婉瑜送回學校。

陸婉瑜一路都很沉默,方志誠說了幾個笑話,都沒法提起她的興趣。直到臨近宿舍的時候,陸婉瑜突然鼓足勇氣問道:「哥,今天那位玉茗姐,是你什麼人?」

方志誠微微一怔,這才意識到陸婉瑜一直悶悶不樂,是因為藏著心思,笑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陸婉瑜幽嘆了一口氣,隨即嘴角浮出笑意,柔聲道:「她可真漂亮。」當真的印證那是方志誠的女朋友,陸婉瑜反而釋然了。

秦玉茗的外貌是萬里挑一的那種,否則也不會讓年輕氣盛的小方暗戀那麼多年。漂亮的女人瞧不出年齡,秦玉茗在家中的打扮十分休閒,除了媚眼間偶露的風情之外,很難想像她比方志誠大數歲。

方志誠嘴角露出幸福的弧度,輕聲笑道:「婉瑜,你也很漂亮。」

陸婉瑜點點頭,輕聲道:「哥,其實我今天過來還有其他事。」

方志誠嗯了一聲,笑道:「什麼事?我洗耳恭聽。」

陸婉瑜輕聲道:「雜誌社我不想去了。」

「啊?」方志誠吃了一驚,因為陸婉瑜在雜誌社做得挺好,原以為她畢業之後會直接留在那裡,擺出一副正經的模樣訓斥道,「婉瑜,你可不能太任性,這份工作雖然薪水不高,但對於女孩子而言,十分穩定。莫非你想著去當女強人,女強人雖然外表光鮮亮麗,但很容易會成為剩女,那樣會嫁不出去的。」

陸婉瑜知道方志誠故意說得那麼嚴重,是在故意逗自己,掩口笑了笑,解釋道:「雜誌社那邊雖然穩定,但是對於一個年輕人而言,氛圍太過沉悶。我覺得人生那麼長,不能走第一步,便被束縛住腳步。」

方志誠點點頭,鼓勵道:「繼續說。」

外面開始下雨,雨刮器在擋風玻璃上發出「嘎滋嘎滋」的聲音,陸婉瑜下意識用手抹了抹右手邊車窗的玻璃,似乎想要把模糊了玻璃的水珠給擦乾淨,「即使嫁不出去,我也不想做一個花瓶。爸爸去世對於媽媽的打擊很大,我必須要堅強起來,照顧好她,雖然雜誌社的工資不錯,但是想要給媽媽提供更好的生活環境,那還很勉強。所以我準備拚一拚,走出去闖一闖。」

「你不打算留在銀州?」方志誠頓時愣住了,他沒想到一向溫婉的陸婉瑜,內心竟然藏著這麼一個世界。

陸婉瑜看似很溫和,其實很要強,比方志誠想像中更有想法。

陸婉瑜點點頭,微笑道:「我準備去雲海闖闖,那邊有多外企,我的英語不錯,應該能夠找到合適的工作。雲海離銀州這麼近,若是想家,很快便能回來。」

捨棄穩定的雜誌社工作,去競爭力很大的外企,這對於普通女孩可是很難的選擇,由此可見,陸婉瑜並非尋常女孩。

方志誠點點頭,微笑道:「既然你已經做好決定,那就去做吧。青春很短暫,若是不折騰一把,經歷一場,豈不是會後悔?」

陸婉瑜垂下眼瞼,伸手繞著衣角,之所以想要拼一把,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她並沒有說出口,原本醞釀許久,才鼓足勇氣,沒想到見到秦玉茗,她的內心再度退回原點。

陸婉瑜總覺得自己不夠好,沒有足夠的吸引力,讓方志誠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多停留一瞬,所以她才會想要努力一把。

男人為了吸引女人的注意會竭力奮鬥,女人為了讓自己心儀的男人關注,也會咬牙努力。其實男人和女人,對於愛情,殊途同歸。

回去的路上,雷雨越下越大,任方志誠車技不錯,也因為視線模糊,開得心驚肉跳,放緩了速度。手機響了好幾次,方志誠猜測是秦玉茗擔心自己路上安全打來的,便沒去接。

原本十來分鐘的路程,足足開了四十多分鐘,方志誠剛把車停穩,便見秦玉茗俏然立在樓下,撐著一把雨傘,惶然四顧,心中升起一陣說不出的溫馨。

自從媽媽去世之後,方志誠孤獨太久了,有人在家裡守候,為自己的出行擔驚受怕,令方志誠找到了屬於「家」的感覺。

秦玉茗瞧見了方志誠的捷達車,撐著傘走過去,遞上另外一把,方志誠沒有接過,矮著身子與秦玉茗共用一把,伸手捏了捏她撐著雨傘的白嫩藕臂。

「你這個壞傢伙,剛才怎麼一直不接電話,害得我擔心死了。」秦玉茗原本心中怨怒,但見方志誠安全歸來,又轉為平淡。至於方志誠偷偷地吃自己的豆腐,秦玉茗權當被蚊子咬了一口,總不能在大雨之中,對方志誠爭執起來吧。

方志誠摟著秦玉茗細腰,與她的身子緊緊地貼合,笑著解釋道:「打雷的天氣,接電話很不安全。我被劈死了沒事,若是茗姐你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就不好了。」

秦玉茗噗嗤笑出聲,啐道:「真會嚼舌頭,虧你想得出這麼荒誕的理由。」

方志誠湊到秦玉茗耳邊,嗅了一口,細細笑道:「我最擅長的不是嚼舌頭,而是吮舌頭,要不現在試試?」

「胡鬧!」雖說夜深人靜,外面又下著大雨,但秦玉茗還是怕被左鄰右舍看到,匆忙走了幾步,乾脆將方志誠拋在後面,沒了雨傘遮擋,雨柱頓時砸在方志誠的身上,數秒的功夫,讓他衣服濕了大半,狼狽不已。

回到家中,秦玉茗佯作還在生氣,朝著方志誠美眸圓睜,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進了浴室,卻給他放了熱水。這時方志誠已經脫掉了濕衣服,只剩下一條短褲,秦玉茗轉身回來,不禁眉頭一皺,啐道:「真不害臊。」

方志誠沒臉沒皮,不以為忤,踏入衛生間,坐入浴缸之中,突然起了歹念,竟然直接光著身子出了浴室。隨後摸到了臥室,發現秦玉茗正背身坐在梳妝台前拍乳液,躡手躡腳地穿過她的胳膊,將之摟在懷中。

秦玉茗被嚇了一跳,驚呼連連,方志誠早已將秦玉茗抗在了肩膀上,三兩步來到了浴室。

「姐,陪我一起洗澡。」方志誠厚著臉皮說道。

「壞東西,想什麼虎頭心思呢?」秦玉茗粉拳如同雨點落在方志誠的裸肩,意識到方志誠要幹什麼壞事,滿面羞紅。

方志誠哈哈大笑,虎臂一揮,將浴簾給拉上,未過多久,水花聲不斷,滿屋全是霧氣。

不知過了多久,浴簾被一條白生生的玉腿給挑開,精緻如同玉錠的腳趾可愛地蜷縮成一團,忽而又吃力地撐開,顫巍巍地露了一半,宛若害羞似的,整條玉腿又縮了回去。

「志誠,不要在那裡……」秦玉茗在迷失之中,突然發現脖頸被蚊子叮咬一般,嚇了一跳,花容失色,顫聲斷續央求道,「我每天要教課……若是被學員發現……可得丟死人了呢。」

方志誠恍若不知,下口更凶殘,許久之後,嘿嘿道歉:「姐,你那兒太香,實在沒忍住,等會我去找塊橡皮,幫你擦掉那朵梅花如何?」

秦玉茗俏臉漲紅,秀髮散亂,絲綢長裙早已完全被打濕,顯得嬌慵柔弱,見方志誠這般無賴,不知為何心中升起甜蜜。

她忍不住下意識將方志誠與程斌對比,完全是天與地的差別,程斌面對自己,總是欠缺了信心,更多是帶著交公糧心思,敷衍了事,而與方志誠相擁在一起,卻帶著別樣的浪漫情趣。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方志誠年輕的緣故,她很容易便放鬆下來,儘管在一個從未嘗試過的陌生環境之中,她心安理得地將自己全部交給方志誠,而任由靈魂票上雲巔。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玉茗感覺自己身體完全被浴缸內的水給泡散了,動也不想動彈一下,紅著臉要求道:「志誠,我怎麼過來的,你得把我怎麼送回去。」

方志誠也有點疲倦,那陣勁頭來時,力大無窮,現在渾身痠疼,恨不得趕緊上床躺著,再抽一根菸最好了。

挨不過秦玉茗的柔聲央求,方志誠還是撓撓頭,將秦玉茗撈了出來,用乾毛巾準備給她擦拭。秦玉茗見方志誠挺聽話,噗嗤笑出聲,一把奪過毛巾,看著渾濁的缸內浴水,嬌媚道:「逗你玩呢。趕緊出去,我還怕你擦不乾淨哩。」

浴室因為剛才那番大戰,到處都是水珠,秦玉茗想起方才發生的事情,暗忖真是太亂來了。打掃好浴室,回到臥室,發現方志誠側身躺下,秦玉茗無奈地笑了笑,剛平躺下來,卻發現方志誠一個轉身,又將她壓在身下。

「年輕人要懂得節制!」

「年輕人偶爾得放肆!」

外面的雷聲不斷轟鳴,將屋內的各種聲音遮掩。

身下的美人,在過去的日子裡,是他日思夜想,夢寐以求的,可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得到的,而她現在徹底地從牆壁的那面,穿越而來,躺在了牆壁的這面。

過去的日子終於一去不復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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