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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160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入秋了,滿是寒意。從捷達車上下來,見不遠處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方志誠站在樹下抽了一根菸,盯著略顯單薄的枝椏看了一陣,暗嘆了一聲,隨著南苑老街的重新規劃,這棵擁有三四十年年輪的老樹怕是要走上絕路了。

佟思晴從不遠處走了過來,見方志誠站在樹下發呆,沒好氣地笑道:「愣著做什麼,我爸他們在等著你呢。」

方志誠隔三差五會來到南苑老街,與塵逸道士,還有國手教父李德漢、海歸院士佟孟遠在一起下棋或練書法。一開始佟思晴覺得奇怪,因為方志誠二十歲出頭,竟然能夠這些老氣橫秋的老者們廝混,久而久之倒也見怪不怪,因為方志誠原本就特立獨行,是一個神秘的人。

來到佟思晴家中,幾位老者坐在客廳內對著棋盤聚精會神,方志誠走在一邊看了一陣,佟孟遠落在下風,十子之內必敗無疑,果不其然,又走了三子,佟孟遠棄子投降,又見方志誠雙臂抱胸在旁便喜滋滋地看著,笑道:「跟老李下棋,沒意思,走得太平穩,我還是喜歡跟小方下棋,老李你趕緊讓出位置。」

李德漢撇了撇嘴,不屑地笑道:「佟老頭,現在小方的棋藝一日千里,若是你真要與他對弈,怕是勝負難料呢。」

佟孟遠瞪了李德漢一眼,怒道:「我喜歡小方在棋盤上的明刀明槍,即使輸了那也心甘情願,輸給你那些彫蟲小技,我不服!」言畢,他拉著方志誠坐下,準備再來一局。

這時李明學一邊解開圍裙,一邊笑道:「爸,你們晚點再戰吧,菜都已經準備好了,等涼了,那可就不好了。」

佟孟遠嗯了一聲,卻是沒起身,方志誠無奈地搖頭苦笑,暗忖果然人越老越想小孩,便拉著佟孟遠上了桌。原本李德漢與佟孟遠兩人在鬧彆扭,等上桌之後,三杯酒下肚,便又恢復如初。

不知怎麼提起南苑老街整治開發的情況,李德漢與方志誠笑道:「小方,在這裡我不得不感謝你啊,上次我們閒聊時,偶爾提及了一下,南苑老街南片那條臭水溝需要先行疏通清理。沒想到一個星期不到,街道辦那邊便接到通知,協調各個方面的力量開始解決問題。這可是有利於南苑老街百姓的大好事,我們向政府反應過很多次,卻是一次也沒有成功。」

佟孟遠泯了一口白酒,笑道:「小方是市委書記宋文迪的秘書,他一句話,自然要頂得上你這個老傢伙的千言萬語了。」

方志誠擺了擺手,謙虛笑道:「其實防淤塞排水溝,是政府對南苑老街進行整改的重點工作之一,只不過是現在把時間提前了而已。」

舊城新建計畫之南苑老街項目已經進入初步階段,因為市委的高度關注,所以一旦有問題通知下去,會引起各級部門的高度關注;何況這次是由市委書記辦公室發出去的指令,下面的相關辦事員更是不敢任何大意。

南苑老街的規劃已經初步敲定好,採用類似新國的方式,政府註冊公司,主要控股投資,聘用葉明鏡的專業團隊,進行改建、管理及後期的推廣、創收。

對於南苑老街的改建,基本保持原本樣貌,以修繕為主,同時將風格統一,主要以明清古韻,再配上人工內湖、園林、道觀等獨特的人文風景組成。若是改造成功,將成為銀州又一獨特的城市坐標。

銀州在歷史上一直是旅遊勝地,不過近幾年來因為強調經濟發展,在旅遊方面的挖掘,卻是稍微遲緩了許多,還不及與之齊名的浙源省餘杭市。宋文迪上任之後,一方面強抓經濟建設,另一方面也關注旅遊資源的開發。

旅遊是一個城市的名片,遊客是城市能夠走出去,最直接的宣傳者與推廣者。而且城市環境的營造,對於留住人才,吸聚外來人口有著重要的作用。

現在全國每個政府都在喊招商引資,其實對於企業家,他們深為看重的,不再是城市給予的政策扶持,而是城市能否給他提供一個幸福指數較高的生活環境。

打個簡單的比方,從國外歸來的高級知識分子,他們閒來無事,想找一個環境不錯的酒吧喝一杯,但若是這個城市連這樣的地方也沒有,便很難滿足他們的精神需求,更難令他們願意在這個城市投資。

所以銀州市政府對於南苑老街的定位,將是圍繞這批具有小資精神的高消費人群量身打造,提供娛樂休閒放鬆之地。

吃完飯之後,李明學的那位女同事齊芳將之喊了出去,最近這段時間李明學迷上了打麻將,經常半夜才歸來。佟思晴心中雖然有些怨怒,但覺得自己丈夫也就這麼一點愛好,於是便聽之任之。

方志誠在廚房間幫佟思晴洗碗,佟思晴在一旁擦拭灶台,輕聲問道:「市委辦明天來的那名新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方志誠將瓷碗沖洗了好幾次,笑道:「放心吧,是一個帥哥,保證思晴姐會滿意。」

「為什麼是帥哥我會滿意?」佟思晴撇嘴道,「千萬不要像何陽那樣,肚子裡全是壞水,破壞咱們辦公室的團結。」

方志誠用干抹布將碗擦乾淨,堆放在一邊,輕笑道:「別人願不願意與我團結一致,我不在乎,關鍵在於思晴姐,你一定要與我團結!」

佟思晴站起身,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嬌媚地瞪著方志誠,道:「你的嘴巴越來越壞了,小心下次我跟宋書記告狀。」

「請問罪名是什麼呢?」方志誠毫不示弱地看了一眼佟思晴,「調戲辦公室女同事?」

佟思晴哼了一聲,不願意與方志誠繼續鬥嘴,轉身去餐廳,繼續收拾。方志誠訕訕地撓了撓頭,將手擦拭乾淨,然後回到客廳,觀戰了片刻,便告辭離開。佟思晴出門送方志誠,途徑三間帶院的青瓦房,道:「這就是齊芳的家。」

方志誠笑了笑,低聲提議道:「要不進去打個招呼?」

佟思晴微微一怔,笑道:「行吧,希望老李不要輸慘了。」

外面的遠門沒有鎖,方志誠一推便開了,佟思晴走在前面,方志誠跟在後面,進入之後,卻發現堂屋的燈黑著,而從右邊那間房子的窗戶中透出淡淡的光束。

佟思晴面帶疑惑,道:「莫非沒在她家?」

方志誠停住了腳步,面色古怪道:「思晴姐,好像有點不對勁啊。」言畢,他指了指窗戶的方向,佟思晴滿心好奇,悄然立到窗下,等聽清楚房內的動靜,突然呆住了,捂著嘴巴,不敢發出聲音。

李明學正蹲在床上,身下正是齊芳。黃色的燈光照在他們兩人的身上,讓一向斯文的李明學顯得有點猙獰。

李明學一邊動著身體,一邊咬牙切齒地粗聲問:「齊芳,如果你男人現在回來,我該怎麼辦?」

齊芳如同小雞啄米,點著頭,迷迷糊糊地答道:「你就趕緊從窗戶跳出去。」

「為什麼?」李明學乾乾地笑道,「我覺得躲在床底下,更加安全。」

齊芳搖頭,眯著眼睛,嗲聲道:「那可不行,他知道我喜歡偷人,見床上一團糟,肯定要在家裡到處翻,一下子就能找到你了。」

李明學有點不高興了,使了點力氣,弄得齊芳不知痛苦還是幸福的嚎叫了一聲,「齊芳,老實交代,你除了我,還偷了哪些人?」

齊芳魅聲說道:「李大哥,你都上了我的床,莫非還嫌我髒不成?」

李明學咕嚕嚥了口水下肚,狠聲道:「不是嫌你髒,只是希望你說出來,那樣會讓我更加興奮。」

「你真是個變態的男人。」「而你是個骯髒的女人。我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也不知過了多久,齊芳被方志誠拉出了大院,然後蹲在地上嗚嗚的哭泣起來。方志誠有些尷尬,不知該怎麼說才好,沒想到李明學平時看上去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其實背地裡在外面跟女同事偷情,枉他還是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

十來分鐘之後,佟思晴抬頭一臉無助地望著方志誠,絕望地問道:「我該怎麼辦?」

方志誠嘆了一口氣,苦笑道:「生活還得繼續吧?」

佟思晴咬牙,淚珠從眼角不停地滑落,低聲道:「我是不是應該闖進去,捉住那對姦夫淫婦?」

方志誠搖搖頭,輕聲道:「你方才沒那個勇氣,現在更沒那個勇氣了吧?」

佟思晴發現方志誠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若是她有勇氣,等那對狗男女在床上最興奮的瞬間,自己便應該衝進去。當時沒勇氣衝進去,說明她默認了這一切。

女人的心思很複雜,佟思晴知道,一旦自己撞破那兩人,自己外表看似幸福完美的婚姻,便化成了泡影。

佟思晴幽幽地嘆了一聲,像是自嘲地說道:「或許,我還是應該這樣,自我欺騙下去吧。」

方志誠不知為何感到有種心痛的感覺,他從皮包裡掏出了一包紙巾,遞了過去。

佟思晴甩手擋開,然後撲入了他的懷中,嚶嚶的哭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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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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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一枝紅杏出牆來

原本是佟思晴送方志誠回家,現如今方志誠又將佟思晴送回屋內,客廳內李德漢和佟孟遠還在聚精會神地於棋盤上廝殺,見兩人又折回來,只是隨口問了一聲,絲毫沒有注意到佟思晴哭腫了的雙眼。

佟思晴見到床,撲進了被子裡,嗚咽聲不斷,惹得方志誠不知所措,只能站在一邊,靜靜守候,同時下意識在房間裡打量起來,床頭的正上方是佟思晴與李明學的婚紗照,佟思晴那時候很年輕,面容比現在清瘦一些,身材不似如今這般豐腴,李明學右手繞在她腰肢上,嘴角的笑容,總覺得有些言不由衷,不夠發自肺腑。

時間會把無數人雕琢成腐朽,但在佟思晴身上,卻變成了藝術大師手中的刻刀,令她身上散發著迷人的嫵媚風情……

方志誠忍不住搖了搖頭,暗忖自己真該死,佟思晴在床上悲慟哭泣,而自己卻是在想入非非。

「思晴姐,你別哭了,等會李大哥怕是要回來了。」方志誠嘆了一口氣,輕聲勸道。

「回來就回來,我還怕他?」佟思晴坐直身體,粉拳砸在了疊得方方正正的被縟上,發出一聲悶響。

方志誠坐在床邊,安慰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不把事情鬧大,那就不要露出一絲破綻,否則還不如開誠布公地說出來。」

佟思晴目光複雜,顯然猶豫不決,終究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方志誠站起身,輕聲道:「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吧,千萬不要衝動,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佟思晴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一滴淚珠掛在眼角,嘴邊痛苦地擠出笑容,道:「知道了,我不會犯傻的。」

方志誠總覺得這麼走,有點過意不去,便湊過去,在佟思晴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佟思晴卻是如同被拍暈了一般,歪在了方志誠的身上。

「思晴姐,你這是做什麼?」方志誠感覺到佟思晴的手摸到了自己敏感的位置,一把抓住,不讓她繼續動作下去,警惕地問道。

「他對我不仁,那我就對他不義。」佟思晴咬著紅唇,紅腫的眼眸泛著迷亂之色。

方志誠搖了搖頭,本能地往後退了退,苦笑道:「思晴姐,你可不能破罐子破摔啊?」

佟思晴面色一凝,苦澀道:「原來你是嫌棄我『破』……」

方志誠急著擺手,暗忖情緒紊亂的女人果然不可理喻,玻璃心脆弱無比,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思晴姐,外面李老和佟老都在下棋,若是咱倆在臥室裡……那豈不是大逆不道嗎?」

「莫非躲在別人家裡,暗地裡偷歡,那就理所應當了?」佟思晴十分激動,邏輯異常銳利,令方志誠竟然有種難以辯駁之感,「我就是要報復這個家庭,報復那兩個摧毀了我所有青春的人……」

佟思晴當初嫁給李明學完全不是本義,是父親輩們定下的婚姻,佟思晴在大學談過一個男朋友,最終還是礙於家庭的壓力,最終順從地與李明學結婚。本性木訥,少言寡語的李明學外表看上去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其實佟思晴有苦自知,當李明學得知佟思晴不是處子之身之後,便一直嫌棄佟思晴,很少與她同房,偶爾為之,也極不成功。尤其是等孩子出生之後,那種事情便越來越少了。

「思晴姐,我們這樣做,是不道德的。」方志誠守著腦海中的清明,克制著慾望,但男性的本能還是忍不住漫溢出來,隨時可能如同大河決堤,一發而不可收拾。

佟思晴笑了笑,嘴角露出難以言喻的風情,低聲道:「男人不都喜歡這種事情嗎?做這種不道德的事情,莫非不是最爽的嗎?」

「思晴姐說得還真有道理」,這念頭從方志誠的腦海劃過,他趕忙搖頭將之一掃而空,輕聲勸道:「今天這種環境,不適合,太有挑戰性了。」

耳邊似乎還能聽見客廳內傳來的爭執聲,兩位老人定是因為棋盤上的交鋒,鬧紅了臉。

「這樣吧,你躺著,我來弄,如果你忍得住,那今天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佟思晴索性豁出去,「當然,若是你不答應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作出什麼事情來。」

「真的要這樣嗎?」方志誠見佟思晴一把抓住自己的手掌,已然放到了她豐軟的胸口,知道自己已經騎馬難下。

他從佟思晴的目光中瞧出堅毅,品出些許弦外之音,這佟思晴真是被李明學給氣糊塗了嗎?莫非若是自己不順從佟思晴的意思,她會大喊一聲抓流氓,然後再將自己的衣服撕開些許,自己屆時怕是要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佟思晴爬到了方志誠的身上,她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地褪去了外面的罩衫,露出了瑩白的肌膚。佟思晴不止一次細細打量過自己的身體,她對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曲線玲瓏,凹凸有致,豐腴而不失苗條,纖細柔美的腰肢,挺翹彈性的香臀,修長勻稱的玉腿,宛如精美絕倫的藝術品。

可惜,自己的丈夫李明學卻是視而不見,竟然在外面偷情。齊芳雖說姿色尚可,但與佟思晴相比,顯然差了不止一個層次。

受到齊芳與李明學的刺激,佟思晴忍不住暗嘆,自己為丈夫守身如玉,那又有何用呢?

佟思晴伸手到背後,解開胸衣的鈕扣,令方志誠難以把持的風光終於暴露在視野之中。

方志誠嚥了一口吐沫,沉聲道:「思晴姐,你真的不要再逼我了。」

佟思晴俯下身子,在方志誠的脖頸位置,親了一口,嘆道:「就一次,以後再也不會了。」

方志誠咬著牙,猶豫不決,許久才道:「這不公平!」

「那你說怎麼才算公平?」佟思晴感到方志誠有了反應,伸手順著他的胸肌滑了下去,探入腰帶位置,輕輕一捏腰帶便被抽出去。

「這次算你欠我的,下次如果我想了,你得還給我。」一邊說著,方志誠伸手一扭,將佟思晴壓在了身下。

「沒想到你這麼貪心。」佟思晴紅著眼睛說道,「那行吧……反正,一次與兩次也沒什麼區別。」言畢,佟思晴腰部使力,翻了個身,又騎在了方志誠的身上,輕嘆道:「但今晚得我做主。」

方志誠深吸了一口氣,才看似不情願地,慢悠悠伸手伸了出來……佟思晴把頭向後奮力地仰了過去,同時撕扯著方志誠的襯衣,吧嗒一顆紐扣蹦掉,飛了出去,在地上跳了數次,滾落在床頭櫃的右側。

方志誠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拋出,忍不住蹬直了腿,朝著牆壁上李明學望過去。

照片上,李明學嘴角的笑意,現如今變得活潑生動了些許,方志誠竟然看出了鼓勵的意思……

客廳內,李德漢微微一愣,目光瞄向臥室的方向,托著下巴,疑惑道:「老佟,方才是什麼動靜?」

佟孟遠正在絞盡腦汁,應對李德漢的進攻,不耐煩道:「是你耳鳴了吧,哪裡有什麼聲音?別給我打岔,想要轉移我的注意力,想賺我的失誤,那可沒門。」言畢,佟孟遠眼睛一亮,重重地落下關鍵一子,打通中盤與右路的樞紐。

李德漢暗呼一聲厲害,連忙把注意力收了回來,專心致志對付棋盤上的風雲突變。

房間內,佟思晴的臉已經因為太過興奮而變形,方志誠怕她叫得太大聲,取了枕頭的一角,塞在了她的嘴中,口水順著嘴邊,濡濕了枕套的大片。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帶著節奏感晃動的枕頭,終於無力地滑落,砸在了地板上,佟思晴興奮過後,發現方志誠人意猶未盡,推了推他,壓低聲音顫聲道:「好了,好了,快起來了。」

方志誠含糊不清地說道:「思晴姐,你也太自私了吧,這才多久,我還沒玩夠呢。」

佟思晴伸手一擰,掐住了方志誠的胳膊上的肉,方志誠痛呼一聲,只能退了出來。佟思晴白了方志誠一眼,低聲啐道:「說好就一次的,你這都幾次了……還有,人家都說,男的那個了之後,就不行了……你怎麼還能……」

方志誠揉著痛處,嘿嘿地笑了兩聲,嘆道:「我也不知道原因,莫非我是超人?」

「趕緊穿衣服吧,等會被老李看到了,那就不好了。」佟思晴丟了幾張紙巾給方志誠,方才興奮的狀態下,她沒有覺得怎麼,現如今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件極其羞恥的事情。

方志誠三兩下便穿好了衣服,佟思晴穿好衣服之後,又照了照鏡子,把凌亂的頭髮紮好之後,才跟著方志誠出了臥室。兩位老人還在棋盤上鏖戰,方志誠與佟思晴乾脆偷偷地直接溜了出去。

送走了方志誠之後,正好遇見了李明學。李明學似乎有點做賊心虛,與佟思晴主動打招呼道:「咦,剛才你送志誠離開了嗎?」

佟思晴「嗯」了一聲,加快步伐將李明學留到了身後。李明學下意識皺了皺眉,暗忖不會被老婆發現了吧?他又趕緊打消這種疑慮,提醒自己不要疑神疑鬼,跟著回到了家中。

李明學回家之後,便一如既往地把自己鎖在了書房,兩位老人分出勝負,各自回了自己的家。佟思晴躺在床上想起方才發生的事情,耳熱心跳,總覺得不對勁,趕緊在一咕嚕從床上坐起,然後在牆頭牆角,好生一番蒐羅。

許久之後,她在床頭櫃旁邊,發現了一粒白色的鈕扣,然後悶悶不樂。

而方志誠從捷達車內一下車,下意識看了一眼胸口敞開的襯衣,無奈地笑了笑,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條粉色的蕾絲內褲,歪著腦袋,開始琢磨要把這個紀念品,藏到哪裡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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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心安理得的背叛

做完違背道德的事情之後,佟思晴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作為一個八歲小孩的母親,她真的無法接受自己方才經歷的一切,情感如同洪水猛獸一般,沖垮了自己的心靈防線。其實,她轉念一想,自己或許早就對方志誠芳心暗許,所以那一切才會如此水到渠成。

不知不覺回味起方才的美好,她頓時下意識夾緊雙腿,感覺自己又開始濕潤起來。她在床上輾轉反側,終於還是起身,踱步走到陽台上。

月光從天空中灑落,為她略顯暗淡的妝容平添幾分嬌柔,她輕輕地撫平寬鬆柔軟睡袍上的幾處褶皺,目光從天際慢慢收回,黑亮的發絲隨著夏末初秋的風飄動,蓋住了她脖頸及下方大片雪白的肌膚,使得她宛如從仙界降臨的仙女,任何人看了,不會生氣褻瀆,而是想要保護這個充滿悲情的女子。

「嗡嗡……」

擺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了幾下,將佟思晴的思緒拉回現實。佟思晴漫步過去,點亮手機屏保,發現方志誠竟然發了好多字,分為數條短信。

「不要打著傷痛的幌子,來解釋咱倆之間發生的一切。在我們倆身上發生的事情,歸根結底,還是源於內心深處,對於彼此的渴望。思晴姐,從第一次見面起,或許我就喜歡上了你,沒錯,就是那種男人對女人的喜歡,男人對女人的慾望。在那之後,我與你每次相處,或許都是朝著今晚發生的一切,潛意識地預謀著,當你撲向了我,我內心忐忑,同時也是喜悅的,因為這不是我內心深處,真正想要的嗎。而我從你的聲音感覺到了你骨子裡的自由與奔放,從你身體的每一次緊繃,都能感受到靈魂共振的滋味。」

「所以請不要用傷痛來作為藉口,因為今晚是那麼的美好。」

「志誠,我恨你!」佟思晴回覆了一條短信過去。

「為什麼?」方志誠很快的回覆了一條短信過來。

「因為你讓我背叛了婚姻,而且還覺得心安理得。」佟思晴發完之後,幽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這不怪你,因為換做任何人恐怕都會一樣。而且不會有人知道,這是我們的秘密。」方志誠安慰道。

「不管有沒有人知道,我的心裡都充滿了罪惡感,甚至害怕明天與你見面,我並非覺得對不起老李,而是覺得愧對孩子,愧對父母。」佟思晴抹了抹眼角,淚水不可遏制地流著。

「思晴姐,千萬別這樣,那樣會讓我擔心你。」方志誠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跟你無關,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佟思晴拉了拉被縟,緊緊地裹在被子裡,彷彿這樣才能減緩她心中的負罪感。

「能和我無關嗎?以後有什麼事情,我會幫你一起承擔。」方志誠很果斷地回覆道。

「睡吧,晚安。」佟思晴將這條短信看了好幾遍,然後默默地將所有的記錄刪除,嘴角終於浮現一絲淡淡的笑痕,也不知是喜悅還是悲涼,旋即很快酣然入夢。

已婚女人的內心很強大,她沒法放棄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所以只能將今夜發生的事情,悄無聲息地隱去。

方志誠坐在捷達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變化太大了,與一年之前剛入職場的小心謹慎相比,如今卻是自信而有大膽了許多。

自己竟然在佟思晴家中,與她發生了關係,這不僅讓方志誠感到不可思議,同時覺得刺激無比。

「難怪不少已婚男女都喜歡婚外情,原來個中味道如此美妙。」方志誠回味著佟思晴在床上的百般妖媚,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吐出大片煙霧。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一個意志堅定之人,但沒想到真遇上了那種情況,還是難免墮落了。

官員的作風問題,是組織會重點考察的,方志誠彈掉了燒到煙尾的香菸,暗忖以後還是要注意,千萬不能敗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正準備推門而出,往家中行去,方志誠突然發現手臂上竟然有點麻癢的感覺,擼起袖子一看,只見一道深紅的血印留於其上,忍不住苦笑了一陣。想了想,他還是留在了車上,撥通了秦玉茗的電話。

「志誠,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秦玉茗的聲音充滿了擔憂與怨懟。

方志誠良心不安,謙聲道:「姐,今天有點急事,晚上我就不回來睡了,你早點休息吧。」

秦玉茗嗯了一聲,輕聲道:「注意身體,不要太辛苦。」隨後與方志誠又簡單說了幾句貼心的話,便掛斷了電話。

望著三樓從客廳飄出的朦朧燈光關上,方志誠自嘲地苦笑,發動車子,行往趙清雅留給自己的那棟別墅。

人總會因為生活環境的改變,不知不覺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方志誠已經不再是踏出大學社會的學生,已然成為一個精於謀算的老道政客,在權色交織的波雲詭譎之中,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始終堅持自己的本心。

……

九月下旬的一天,方志誠剛下班,便見到了謝上校。謝上校輕聲道:「小方,我是受小姐的命令來接你的。」

方志誠笑笑,與謝上校握了握手,「香草姐打電話通知過我,我們趕緊走吧,怕是要讓老人家久等了。」

方志誠沒想到寧家老爺子竟然親口點名要見自己,儘管他臉上表現得異常鎮定,內心還是波瀾不斷,畢竟那可是共和國史上名垂青史的人物,如今華夏的中流砥柱之一。

軍用吉普車性能極好,從銀州上了高速,再轉入市區之後,又行了一個多小時,最終拐入一個古樸幽深的大院,裡面是前朝的建築風格,青磚綠瓦,長廊如畫,庭院中央有一棵高大的桂花樹,散發著甜膩的芬芳,旁邊不遠處有座葡萄架,上面掛滿了翡翠如同瑪瑙般的葡萄。

寧香草坐在葡萄架東側的一個石凳上,手持一本書籍,她梳著高高的發髻,穿著銀色布料金色圖案的高開叉旗袍,穿著肉色絲襪的玉腿顯得苗條細長,因為看書的注意力太過集中,以至於並沒有發現院內多了一人。

方志誠清咳了一聲,寧香草將目光從書本上收回,恬靜地點點頭,低聲道:「你來了啊?」

方志誠「嗯」了一聲,最近這段時間幾乎每個月都會與寧香草見面,兩人已經有點熟悉,打招呼不再像陌生人見面時那般生澀。

方志誠對寧香草的性格有點瞭解,知道這是個還沒從丈夫去世的悲劇中走出來的女人,性格難免孤僻了一點。畢竟喪夫之痛,對一個女人的影響實在太大。

寧香草走在前面帶路,見方志誠目光聚集在葡萄架上的葡萄上,淒美地笑了笑,「這是當年我跟他一起種下的,以前一直沒有長果兒,沒想到他人走了,卻碩果纍纍了。」

方志誠聽得暗自唏噓,輕嘆道:「香草姐,其實你換個角度來看,若是今年也沒長果兒,你會怎麼想?」

寧香草微微一怔,知道方志誠的意思,苦澀地笑道:「你說得沒錯,是我太過偏執,凡事都往他身上去靠了。其實這葡萄樹結不結果,跟他一個已故人沒有任何關聯!」

方志誠點點頭,輕聲道:「主要你心裡還掛唸著他,睹物思人,任何事物都會與他產生聯想。」

寧香草擺了擺手,苦澀道:「我也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好,但又不知該如何走出去。」

方志誠踮起腳尖,探手摘了一小枝葡萄串,從上面取了一枚最大的,然後撕了皮,遞給寧香草,自己隨意含了一枚,淡淡笑道:「時間會沖淡一切,試試吧,味道應該不錯。」

寧香草猶豫一番,放入口中,發現雖然有點酸,但泛著甜味,柔聲回味道:「原來一直看著,覺得賞心悅目,沒想到味道甘冽,竟然這麼好吃。」

方志誠笑笑,不再多言,暗忖寧香草真是個蕙心蘭質的女子,自己只是一個行動,便被她瞧出了用意,心道聰明如她,應該會很快能走出現在的陰影。

大約又走了兩三分鐘,走入一件空闊的大廳,陳設談不上奢華,但充滿了拙朴的氣息,家具都由刻著年歲,泛著斑斕之色的紅木材質製作而成。

穿著白色練功服的老者,正站立於中堂位置,手執一根玉桿狼毫,面色淡然,氣息渾厚,輕輕地抖動手腕,墨灑含香,幾個飄逸雄渾的字跡,便渾然而成。

方志誠看到可以經常在歷史書內提及的老人,心中忍不住血液沸騰,寧老爺子比想像中要顯得和藹許多,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寧老應該是一個性格剛毅,寧折不彎的老人。而現實中,他鬚髮皆白,穿著寬鬆的練功服,宛如謫仙一般,自有一股飄逸出塵的氣息。

從他如今的狀態可以瞧出,儘管對華夏軍政兩屆依舊有著難以預計的影響力,但寧老已經幾乎不問世事,沒有俗事的干擾,才會有如此逍遙之姿。

寧老瞄了方志誠一眼,伸手招了招,方志誠微微一怔,嘴角露出苦笑,沒料到寧老竟然想要自己來寫上一副字。

都言字若其人,寧老怕是想以字來瞭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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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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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大丈夫無拘無束

三尺全開的宣紙上寫著「至善至性」四字,不得不說寧老的書法功底已經到了一定境界。方志誠最近跟著南苑道觀的塵逸道士學了許久的書法,對書法境界也有一定的瞭解。

書法一般分為三重境界,第一重,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筆筆強為,力求與古法碑帖相一致,不敢越雷池半步;第二重,稍舒胸意,飄飄搖搖,稍舒胸意,欲舒張而心中如懷瓦礫,不勝自然半步踮;到了第三重境界的話,又分為兩種風格,第一種風格為不然而然,順理成章,筆筆熟練,終成一代書匠。第二種風格為自然而然,當然而然。信手拈來,自然生發循環往生不斷,痛快淋漓,用心寫字,全然是心性手性使然,終可成為書家。

寧老的風格無疑便是第三重的第二種風格,講求的是酣暢淋漓,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束縛。

方志誠練習書法未多久,但眼力還是很厲害,瞧出寧老這筆鋒之處,蘊藏著自己的心靈能量,若是細看的話,宛如書法在與自己訴說一段經歷了滄桑巨變的心路。

所謂的至善至性,可以說是寧老用自己的人生經驗,總結了一道考題,對自己加以考驗。自己該如何做到至善至性呢?如何用書法,來恰如其分地回答寧老對自己的設下的這個問題呢?

寧老讓出了身位,走到旁邊,扶著紅椅坐下,方志誠未扭捏謙讓,徑直走過去,將寧老寫好的那幅字,放在一邊,然後抽出一張新紙,用鎮紙牙好,並提筆在硯台上均勻蘸滿墨汁。

寧老見方志誠這一套老練的動作,眼前一亮,書法講求起手氣場,但凡到了一定境界的書法好手,提筆運氣,下筆才會顯出一氣呵成的酣暢淋漓之感。

方志誠這起手勢與塵逸習得,灑脫而自然,不拘一格,與寧老的書法風格,竟然有相似之處,所以成功地吸引了寧老的注意力。

寧香草在八角桌上取了茶壺,倒了兩杯茶水,遞了一杯給寧老,轉身又準備去拿另外一杯,卻被寧老用目光攔阻,暗示她不要過去打擾方志誠。寧老瞧出方志誠正在沉思,該如何漂亮的完成自己設下的考題。

寧香草無奈地苦笑,將茶放歸原處,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到方志誠的身邊,伸手拾起墨錠,勻速地幫方志誠研磨。

從細節之處,便能瞧出寧香草精於研磨之道,幅度細微,速度平緩,墨香很快散開,讓方志誠豁然一驚,「驚豔」。

他側臉瞄了一眼恬淡的寧香草,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示以感謝,然後下筆輕走,寫下了第一個字。筆頭充分地吮吸著墨汁之後,方志誠隨後又寫下第二字,第三字,第四字,絲毫沒有任何停頓,當第四字完成之後,寧老也忍不住站起身,撫著白鬚,微微頷首。

方志誠寫下四字「大道天成」,與寧老的「至善至性」風格相似,但卻有自己的不同之處。雖說比不上寧老的筆潤圓滑,但每一字細節之處,都有鋒芒之勢,表達心中的昂然之意。

寧老微微一笑,輕聲道:「解釋一下吧。」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幽篁獨生,長嘯鳴琴。禪寂入定,毒龍遁形。我心無竅,天道酬勤。我義凜然,鬼魅皆驚。我情豪溢,天地歸心。我志揚邁,水起風生!天高地闊,流水行雲。清新治本,直道謀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方志誠謙恭地說道,「老爺子,至性至善四字出於《清心訣》,下句則是大道天成。所以小子便續了這麼一句,論筆鋒與您比,那是差遠了。」

寧老滿意地感嘆道:「沒想到你挺博學,竟然連《清心訣》這麼偏的書也讀。」

方志誠不得不暗自慶幸,自己若不是近幾日整天纏著塵逸道士練字,哪裡能知道這麼偏門的知識,撓撓頭,如實道:「之所以能知道《清心訣》,說來也巧。我的書法師傅,是銀州一位很有名氣的道長,耳濡目染多了,自然能背上一兩句。」

「哦?」寧老微微一笑,嘆道:「難怪你書法雖說根基尚淺,但筆韻之處卻多有逍遙與自然之意,原來是名家高徒。」

方志誠連忙擺手,笑道:「我只是跟道長學習書法,還不能算他的徒弟。」

見方志誠雖然年輕,又答出了自己設下的問題,寧老對方志誠的好感,不由得加深許多,他指了指旁邊的紅木椅,笑道:「坐下,我們好好聊聊。」

寧香草這時乖巧地取過茶杯,放到了方志誠的手邊,方志誠品了一口氣,輕嘆道:「好茶。」

寧老不以為忤,只覺得方志誠率性自然,嘴角笑意更盛。

寧香草站在旁邊,看著寧老的態度逐步變化,不僅暗忖這方志誠倒是有獨特的能力。寧老並非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三個孫女之中,也就寧香草敢和老爺子說幾句話,至於其他的親人,往往見到老爺子,都下意識地感到拘謹。

而方志誠的表現自始至終都十分坦蕩自然,完全沒有拘束感,彷彿將這屋子當成了自己的家。其實,寧香草並不知道,方志誠的後背早已被汗濡濕,只是他臉上不太走汗,很難讓人瞧出他只是色厲內荏而已。

「方小子,為何要你來見我嗎?」寧老放下茶杯,輕聲問道。

方志誠為此分析過很多可能,但拿不定主意,他索性裝傻道:「不會是香草姐,在您面前說我許多好話,所以惹得您好奇了?」

寧香草見方志誠說話有趣,一直很平淡的臉上,露出些許笑意,道:「我可從沒在爺爺面前說過你的好話。」

寧老爺子瞧出方志誠在故意轉移話題,只為緩和氣氛,感覺這個少年人挺有趣,擺了擺手,道:「我曾經跟兒孫輩都說過一個家規,那就是寧家人,在外面闖蕩,要做到兩個務必。」言畢,他瞄了一眼寧香草。

寧香草目光中透出異樣的光彩,柔聲中帶著堅毅,「有仇必報,有債必償。」

簡單的八個字,令方志誠感到震撼,前者為對待敵人之法,後者為對待朋友之道,這是一個簡單而實用的家規。

寧老爺子看了一眼寧香草,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深邃道:「自從你救了香草起,你便是我們整個寧家的恩人,過去一段時間內,我也安排人調查了你,你是一個極有潛力也有擔當的年輕人。我一直想見你一面,當面感謝你,同時對你做些補償。」

方志誠連忙擺手,輕聲道:「老爺子,最近這數月,我麻煩香草姐和謝上校很多次,若是說有債必償,那已然足矣。」

寧老爺子點點頭,嘆道:「你是一個懂分寸的年輕人,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你願不願意成為寧家的旁系?」

旁系?方志誠對這個詞並不陌生,像寧家這種大家族有嫡系與旁系之分,嫡系便如寧香草這般,是家族最為核心的力量,外圍便是旁支,作為寧家重點培養的力量,雖然沒有血緣維繫,但一旦印上旁系的烙印,前途也有家族其他人從旁照應,不可限量。

家族的強弱,其實與嫡系並無直接關係,甚至關鍵點,還得在於旁系的實力。以寧家為例,寧老的兒子寧中*將發展重心放在軍中,但寧家在政壇仍有影響力,原因在於,寧家外圍成員部級以上幹部在全國佈局超過十位之數,若是一旦調動,那將成為能左右國策的強大力量。

這對於方志誠而言,可謂是登天之路,一旦成為寧家的旁系成員,將獲得無比多的資源,遠比一般的官員,仕途要坦蕩許多。

「我能否拒絕?」方志誠尷尬地笑了笑,說出了一個令寧香草感到十分意外的答案。

「為什麼?」寧老爺子莞爾一笑,看得出他並未感到奇怪,因為方志誠上次拒絕去中央黨校研究班學習,已經讓寧老爺子知道方志誠和普通的年輕人不一樣。

方志誠站起身,向寧老爺子施了個禮,低聲道:「至善至性,大道天成。我想做個自由度更高的人,不想被太多的條條框框所束縛。」

「幼稚!」連寧香草都忍不住覺得方志誠有點不識好歹。

方志誠嘆了一口氣,輕聲道:「或許看似很幼稚,但我活得自在。」

寧香草腦海中突然想起當初丈夫進入寧家時候的情形,猛然一愣,丈夫若是像方志誠一樣回絕寧家的邀請,過普通的生活,或許不會遇上那場車禍吧?

寧老爺子略有些遺憾,擺了擺手,淡淡道:「既然你不願意進入寧家,我自然不能勉強你,不過,以後若是遇到什麼困難,還是可以找寧家,找香草幫你解決。」

方志誠微微頷首,表示接受,他知道自己再次錯過了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但一點也不後悔。

進入大家族固然有好處,但必然有種種條框所束縛,為了家族的利益,甚至要放棄很多自己的堅守,方志誠的行為很難令人理解,但這也是他雖然弱小,卻總能引起寧老這樣人物關注的原因。

大丈夫無拘才能無束!

等方志誠離開中堂,寧老爺子捧起方志誠方才寫的「大道天成」四字,突然眼前閃過一道亮光,只見「戈部」殺氣騰騰,使平和灑脫的風格陡轉,宛如利劍,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輕聲道:「此子可成大器。」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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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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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東台縣不是淺灘

宋文迪注定會成為銀州歷史上留下名字的人物,秦淮重機在市委諸多部門的協調運作之下,於2005年11月成功登紐交所。上市之後,秦淮重機的股票單日價格飆升百分之九十,募集資金達20億美金。

因為海量資金注入及上市效應的刺激,秦淮重機生產線被盤活,同時開始涉獵重型機械領域的服務領域。

秦淮重機成功上市之後的發展重心,已不僅僅滿足於產品製造,開始逐漸往營銷渠道涉獵:其一,全國建立近百家重機營銷服務網點,經營業務涉及重機及配件的銷售、修理、保險、租賃等;其二與國內外數十家一線重機品牌達成戰略合作關係,取得全國經銷權。秦淮重機從一個製造型企業,逐步往服務型方向發展。

隨著全球經濟結構變化,生產型企業注定從暴利時代轉變為薄利時代,而在這個關鍵的轉折點,營銷平台一步步走到台前。秦淮重機名義上是重機製造企業,開始轉型向重機的服務領域轉型,這是一個非常有創意及前瞻性的創舉。

若能控制了渠道,那麼便能將生產企業的資產轉為自己的周轉資金,通過龐大的周轉資金,不僅可以盤活營銷渠道,甚至還可以轉向其他暴利的產業進行投資。

這個創意源於如今炙手可熱的家電連鎖行業。其實家電連鎖行業本身並不生產家電,它只是利用各大家電生產商的產品,搭建一個豐富的家電集中地,這樣便控制住了家電生產商的銷售渠道,在談判時,通過無形的渠道優勢,獲得豐富的資源。

按照這種思路,未來的秦淮重機將在全國建造數十個重機產品大市場,但凡有重機需求的企業,便可以在這個大市場內購得自己需求的產品。同時秦淮重機可接受定製服務,按照企業自己的需求,製造特定的重機產品,同時提供售後服務,幫助客戶打消後顧之憂。

徐鵬因為在上市過程中承擔重任,作出貢獻,展現才華,一舉成為秦淮集團的核心管理層,同時因為上市股權分配,成為身價千萬的富翁。國有企業改制,雖然砸碎了徐鵬的鐵飯碗,但讓他改頭換面,成為了一個成功的商人。

徐鵬的兒子過十歲生日,在金盛酒店擺了三十多桌,並邀請方志誠參加。方志誠被安排在主桌,在座其他人都是秦淮重機如今的高層,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是身價千萬的人物。

原先眾人見方志誠年輕,都不以為意,經過徐鵬介紹之後,頓時對方志誠另眼相看。宋書記的秘書,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紛紛起身給方志誠敬酒。於是生日宴會還沒進行半個小時,方志誠便頭昏眼花,趕忙往廁所跑。

方志誠在衛生間嘔了一陣,出門洗了一把臉,正準備拿抽紙,卻見徐嬌笑盈盈地站在身邊,手裡遞過紙團。方志誠苦笑著接過,輕嘆道:「等會得找個機會悄悄溜走,不然今天得爬走出門了。你等會跟你哥打個招呼吧。」

徐嬌翻了一個白眼,見方志誠嘴角還有水珠,又撕了抽紙,給方志誠擦拭了一把。方志誠頭腦昏沉,沒反應過來,但是還覺得兩人的動作太過親暱曖昧了一些,訕訕地笑了笑。

徐嬌輕聲抱怨道:「怎麼?難道覺得不好意思?」

方志誠聳聳肩,輕聲道:「我臉皮雖厚,但也知道分寸,這大庭廣眾的,周圍都是你的親戚,若是看到咱倆那樣,可得壞你名聲了。」

徐嬌輕哼一聲,不悅道:「你啊,就是怕我纏著你……」言畢,她轉過身,往外走,

方志誠發現徐嬌身姿輕盈了不少,心中一蕩,便放緩了步子,跟在徐嬌的身後半尺處。

徐嬌突然停下腳步,兩人差點撞在了一塊,方志誠苦笑道:「你又怎麼了?」

徐嬌眼圈似乎有點紅,垂下眼瞼,輕嘆道:「聽說你要離開銀州了?」

方志誠微微一怔,撓頭笑道:「玉茗姐告訴你的?不過只是去下面縣城掛職而已,又不是永遠不回銀州了!」

徐嬌抬起眸子盯著方志誠清秀白皙的臉掃了掃,道:「我只是氣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方志誠從徐嬌的語氣中聽出滿滿的情意,不敢多想,輕嘆道:「這不是還沒有確定嗎,等通知下來之後,我才打算逐個通知朋友們的。」

徐嬌哀怨了一聲,勉強擠出笑容,嘆道:「你啊,就沒有把我當做自己人……」

說完,徐嬌轉過身,快步出了衛生間,留下方志誠呆滯的身影。

徐嬌不知道自己與秦玉茗的關係嗎?她為何還要對自己表現出如此親暱的態度?方志誠很難猜到徐嬌的心思,不僅連連苦笑。

感情這回事,誰又能說得明白,方志誠越是對徐嬌拒絕,越讓她感到彌足深陷。徐嬌知道方志誠與秦玉茗的關係,但她還是忍不住在每個夜晚去想方志誠,這源於人內心的本能,即使知道這是一個錯誤的想法,也難以改變。

方志誠沒有再回到座位上,出了酒店門口,給徐鵬發了一條短信,徐鵬沒有回覆,定是在忙,方志誠琢磨著就這麼低調地離開吧。

剛掏出鑰匙,準備打開車門,身側傳來一陣香風,方志誠側臉一看,苦笑道:「你怎麼也跟著出來了?」

徐嬌將鑰匙套在指肚上繞了兩個圈,輕嘆道:「四下找了你一圈,發現你失蹤了,便跟了過來。你喝了那麼多酒,可不能開車了,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方志誠歪著腦袋,疑惑道:「你會開車?」

徐嬌點點頭,笑道:「你也太不關心我了,我上個月拿了駕照,週末便準備去提車。」

方志誠將車鑰匙塞到徐嬌的手中,頷首笑道:「美女當司機,我的榮幸。」

徐嬌果然是新手,動作一點也不熟練,方志誠拉開副駕駛位置下方的拉鉤,半躺下來,笑眯眯地望著徐嬌操作。

「你這個車太爛了,一點也沒有教練車好開。」徐嬌終於發動車子,紅著臉抱怨了一句,然後車速以三十碼左右,緩緩駛出。

「哦?」方志誠沒好氣地輕嘆道:「徐大美女發話了,明天我便去改裝一下,參考教練車那般,把車子從裡到外翻新一遍。」

徐嬌甜甜地笑了一聲,下腳卻是過猛,油門轟了一聲,車速飆到了四五十碼,方志誠觸不及防,被嚇了一聲冷汗,在瞄向徐嬌時,只見她滿臉歉意,吐著舌頭與自己打招呼。

方志誠無奈地搖了搖頭,暗嘆:「我終於知道這世界上最能醒酒的藥方是什麼了!」

「什麼?」徐嬌疑惑道。

「新手開車,然後讓我這樣膽小的醉鬼坐在副駕駛,被多嚇幾次,保證一會兒便能清醒了!」方志誠聳肩苦笑。

等徐嬌將自己送至小區樓下,方志誠又將徐嬌送到馬路邊,見她上了出租車,才返身回到家中。

秦玉茗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見方志誠滿身酒氣歸來,皺了皺眉,嘆道:「每次都讓你少喝點,不聽話。」

方志誠湊到秦玉茗臉邊,「吧唧」了一口氣,嘿嘿笑道:「男人嘛,總得應酬。」

秦玉茗將方志誠推到沙發上,然後從衛生間裡打了一盆溫水,然後將毛巾遞給方志誠,方志誠抹了一把臉,覺得舒服了許多,突然想起,即將而來的調令,暗忖如此悠閒的好日子,卻是不多了。

「茗姐,我去下面掛職,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方志誠將毛巾放在溫水裡擰了一把,然後將之舒展開,搭在臉盆上。

秦玉茗咬著紅唇,似乎在思考,瞄了一眼方志誠,見他嘴角帶著壞笑,知道他是在故意試探調笑自己,輕哼一聲道:「我巴不得你趕緊滾蛋呢,那樣我一個人自由自在,多麼輕鬆。」

方志誠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可憐地說道:「茗姐,做人可不能這麼沒良心啊。」一邊說著,一邊湊到秦玉茗的身邊。

秦玉茗輕推了一把方志誠,低聲笑道:「離我遠點,身上一股酒味。」

方志誠卻是伸手摟住了秦玉茗的腰,故意撅起嘴巴要去親吻,秦玉茗不依從,兩人頓時便糾纏起來。

「滴滴滴……」一陣急促的電話聲響起,方志誠聽出是辦公電話,便鬆開了秦玉茗。秦玉茗連忙往後跳了三步,朝方志誠揮了揮粉拳,然後往衛生間去幫方志誠放洗澡水。

方志誠取出手機,發現是王柯打來的,這麼晚定是有什麼急事,便踱步走到陽台,接通電話。

王柯語氣深沉,凝重道:「志誠,出大事了,夏光明自殺了。」

「啊?」方志誠擰起眉頭,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夏光明是東台縣常務副縣長,實權人物,而此次方志誠下去掛職的地點,便是東台縣。所以王柯得知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告訴了方志誠。

如此看來,東台縣水深,可不是淺灘,而是龍潭虎穴,方志誠此次前去掛職,怕是沒有想像中那般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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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招商局上任之前

東台縣位於銀州市的東南部,南接雲海市,東接浙源省關嶺市尹秀區,西臨玉湖,北靠漢雲縣,素有魚米之鄉與絲綢之府的美譽。

東台縣是銀州的老牌縣,在九十年代曾一度創造過奇蹟,在2005年全國百強縣的名單,東台縣依然名列前茅,因此宋文迪一直高度關注東台縣的發展,他敏感地察覺出東台縣近兩年的發展有些脫力,所以決定要對東台縣進行一系列的變革。

近幾年東吳縣的經濟發展一直處於停滯狀態,分析個種原因,主要為招商工作略顯遲緩,完全依靠內生式發展,外部資金流入較少,以至於縣內企業活力遲緩,無法跟上兄弟縣區的發展速度。

變革的信號燈便是宋文迪將其心腹干將,貼身大秘方志誠安排至東台縣,進行為期一年的掛職鍛鍊。

幹部掛職主要有三種形式,一是下派掛職,二是上調掛職,二是外派掛職。方志誠至東台縣任職,屬於下派掛職,他的正科級委任文件已經在上個月下發,因此這次去東吳縣,將以正科級身份掛職。

對於掛靠什麼單位,宋文迪充分徵求了方志誠的意見,一開始主要有三種設想,其一,至東吳縣委辦擔任副主任一職;其二,至東吳縣轄區柳河鎮擔任鎮長一職;其三,至東吳縣招商局擔任局長一職。

充分考慮得失利弊之後,方志誠選擇了第三種思路。

如果去縣委辦的話,副主任只是個擺設,毫無實權,極有可能為走個形式,無法作出務實的業績,這既不符合宋文迪對方志誠的期待,也不符合方志誠自己的性格。

至於柳河鎮,一把手黨委書記可不是省油的燈,方志誠雖說過去是鎮長,但極有可能成為傀儡。而從宋文迪宏觀推動東台縣整體發展的角度,柳河鎮的著力點稍嫌不夠。

最終方志誠選擇了去招商局擔任正職局長,這個平台空間大,也是當下治癒東吳縣發展脫力的重要抓手,所以定下了第三種方案。

方志誠離職之前,充分做好了交接工作,市委書記秘書一職暫時交由小余負責。小余論年齡比方志誠還要大五歲,由省委李思源書記介紹過來的秘書,此前為瓊金大學的副教授,具備較高的理論素養。

在小余能進入市委書記辦公室,建立在宋文迪充分尊重方志誠意見的基礎之上。

方志誠與宋文迪相處一年多,對老闆的心思還是很瞭解的,雖說他是李思源的左膀右臂,但對於不是很熟悉的小余,老闆心中始終保持著一絲芥蒂。相反,對於方志誠,宋文迪是極為信任的。

方志誠給宋文迪泡好一杯茶,頗為動情地說道:「老闆,從今往後,我怕是很少能為你泡茶了,今天你就多喝幾杯吧。」

宋文迪依言泯了一口香茶,沒好氣地笑道:「怎麼說得跟生離死別一般?東台縣又沒有出銀州,而且你掛職鍛鍊的時間,不會太長,人事檔案依舊留在市委書記辦公室,回來之後,繼續給我泡茶。所以泡茶這個工作啊,你可逃不了的。」

幹部下派掛職鍛鍊,時間不定,但不會超過兩年,按照正常流程,等重新回到原單位,級別會往上再走一個台階。宋文迪覺得方志誠是個人才,但畢竟出大學,進入社會,不過一年而已。對於基層工作,方志誠還是不夠瞭解,他將方志誠下派到地方,是為了讓方志誠接觸到更為實際的工作,這樣更有助於方志誠這個好苗子能更為順利地成長。

方志誠心中一暖,知道宋文迪對自己用心良苦,為他恭敬地蓄上一杯水,輕聲道:「老闆,東台縣招商局今年六月份才剛剛成立,我的眼睛那是一抹黑,也不知從何處下手,還請老闆指點。」

2005年前後,全國很多地方並沒有設立招商局,東台縣招商局也是剛剛建立,處於探索階段,正式編制人員共有二十多位,主要設有綜合工作科、招商一科,招商二科、外資服務科(招商三科),督查指導科等幾個部門。

招商局並非政府必設的部門,前身是招商引資辦公室,重新掛牌之後的成員多數是從各機關部門人員中抽調的,有的則是為了安插人員、提拔幹部而從社會上的「能人」中臨時組建的,因此,招商幹部的素質和能力,就千差萬別。

原先的招商局局長,上任之後不到半年,便被人舉報涉嫌收受賄賂,市委組織部進行了調整,於是局長位置便一直空置下來。

宋文迪見方志誠態度懇切,放下手中的茶杯,沉吟半晌,方道:「招商局在全國而言,現階段都是一個新興的機構,整個淮南省都處於初步探索的階段,所以你的工作極具挑戰性。至於如何做好現有工作,我只提出一點建議,那就是以理性規劃目標,以激情落實行動。我在你身上能清晰地看到理性與激情,所以對你去東台招商局,還是有一定信心的。」

方志誠撓撓頭,笑道:「老闆這麼重視,我感到肩膀上的擔子沉甸甸的。」

宋文迪擺了擺手,面色一凜,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東台縣現在情況很嚴重,你過去首要任務是把招商工作給抓上來,其次便是要注意縣委班子的動向。」

方志誠點點頭,理解宋文迪的意思,就在三天前,東台縣發生一件醜聞,常務副縣長夏光明赤身裸體在賓館自殺,已然於地方被傳得人盡皆知,此事極度影響政府部門的形象。宋文迪在市委常委會上作出指示,要求公安部門盡快將案件調查清楚,但三天過去了,案件依舊沒有絲毫進展。

按照宋文迪的推測,此事極有可能牽涉到縣委班子的鬥爭。常務副縣長夏光明生前口碑不錯,是有名的肯幹虎將,曾受到宋文迪高度讚賞,認為他是一個值得樹立典型的人物。因為宋文迪的重視,夏光明一度在東台縣風頭很盛,並在幾月前,大刀闊斧搞革新,帶頭組建了招商局。

前招商局局長被舉報受賄,常務副縣長自殺身亡,一切都暗示著,招商局此行存在著極大的風險。

方志誠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輕聲道:「老闆,請您放心,我一定會完成組織和您交代給我的任務,做好東台的招商工作,使之成為我市的一面旗幟。」

宋文迪滿意地點點頭,微笑道:「你是我的兵,出去之後,如果受氣了,回到我這裡,直言無妨,不要怕。」

宋文迪這話說到方志誠的心裡,宋文迪就是自己的家長,如果孩子在外面出了氣,做家長的自然會護短,充滿寵溺之情。方志誠笑著點頭,又聽著宋文迪交代幾句,然後轉身出了裡屋。

剛坐下,感覺迎面有一陣火辣的目光,方志誠抬頭瞧了過去,卻見佟思晴趕忙收回了眼神。方志誠心神微動,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曖昧短信過去,「猴子猴子愛吃桃子,我是猴子,你是桃子;甜的桃子,樂壞了猴子;吃多了桃子,撐壞了肚子!。」

手機很快震動起來,只見佟思晴回了消息,「去死!!!」

下班之後,佟思晴提著粉色的手提包,走出市委大院,她並沒有按照往常的方向,往公交車站台行去,而是逆著方向,直到一個角落,才停下腳步,然後矮著身子鑽入路邊捷達車的副駕駛內。

捷達車馬達轟鳴,很快比如同箭矢一般飛出,行至玉湖邊極為偏僻的一棵大樟樹下,才緩緩地停了下來。暮色深濃,起了晚霧,模模糊糊,有種朦朧之美。

「志誠,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佟思晴美眸瞄向光滑如綢緞般的平靜湖面,悠然嘆道。

方志誠伸手摸了摸佟思晴的黑亮髮絲,搖頭道:「我們都已經中了快樂的毒癮,沒有解藥,如何解脫?」

佟思晴貝齒咬著朱唇,複雜地看了一眼方志誠,苦笑道:「我們還是分手吧,每次做完這種事情之後,我都感到非常的痛苦。」

方志誠攬過佟思晴的柔肩,溫柔道:「知道痛,才能更透徹的知道快樂的意義,不是嗎?」

佟思晴嗅到了方志誠身上散發出來的男性氣息,感覺身上開始燃燒了,她想要推開方志誠,卻始終無法提起勇氣,慾望已經將她的大腦滿滿佔據。

身側的這個男人,很快要離開銀州,至東台縣掛職,或許藉著這個機會,自己能戒掉毒癮吧。在此之前,自己或許還可以墮落幾次?

人一旦放鬆底線,便會放棄堅守。未過多久,副駕駛的座椅被平放下來……

「思晴姐……等我去了東台,若是週末不會來,你便去找我吧……」

「不行哦……我有家有室,脫不開身呢……」

「那我想你怎麼辦?」

「我不會想你……我會忘了你……」

「真的能忘?」,「討厭……怎麼能停……就差一點兒了……」

「真的能忘?」,「若實在忘不了……那我……去找你……」

不遠處,湖邊有只水鳥,它淌水走了幾步,然後狠狠地將細長的尖嘴插入水中,抖動幾下之後,一條半尺長的銀色小魚,被它叼在嘴中,很快嚥入囔中,似乎覺得銀魚美味,水鳥展翅撲打幾下,朝天「啾啾唧唧」地高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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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沒有地位的衙門

方志誠在市委組織部副部長王輝的陪同下,來到東台縣委組織部報到。按照正常流程,正科級幹部下派掛職鍛鍊,是由副處級組織幹部陪同,而王輝是常委副部長,行政級別為正處級,由此也反映了市委對方志誠的高度重視。

因為市委組織部的來人規格很高,所以東台縣接待人員的級別也水漲船高,分管黨群工作的縣委副書記趙和平熱情地接待了方志誠與王輝。

官場上向來講求職務對等,市委組織部比東台縣委的級別還要高上一籌,趙和平的級別不過副處級,勉強能夠與王輝搭得上話。等眾人在小會議室內坐定之後,趙和平輕聲解釋道:「錢書記在省裡開會,孫縣長去市外考察,所以兩位領導都不在東台,委託我接待王部長一行。」

王輝談吐儒雅,氣度從容,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葉,喝了口濃茶,道:「志誠同志是宋書記與邱部長均十分看重的人才,這次他能來到東台縣,對於東台是一個大好事,還請東台縣委班子務必人盡其才。」

趙和平偷偷地看了一眼方志誠,只見他面帶笑容,不卑不亢,暗忖果然如同資料中所顯示,看似年輕,其實性格沉穩,連忙笑道:「請王部長放心,縣委對於方志誠同志的工作,一定竭力支持。現在東台招商引資工作處於停滯階段,正希望有這麼一個年輕能幹的青年幹部,來幫東台的招商引資工作挑起大梁。」

方志誠微微一笑,輕聲道:「我不太熟悉基層工作,以後若是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趙書記多多指點才是。」

趙和平暗忖方志誠還挺禮貌,不僅沒有露出傲氣,反而表現出謙和的態度,對他升起了好感。畢竟方志誠是宋文迪身邊的貼身大秘,若是以後藉著方志誠搭上宋文迪這條線,對自己的前程,也是一件好事。

趙和平暗下主意,有空要與方志誠多相處相處,爭取將他發展成自己這邊的人。

如今東台縣的局勢頗不明朗,常務副縣長夏光明自殺案發生未多久,正處於謠言滿天飛的時候,以趙和平混跡東台官場多年的經驗,這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東台縣縣委班子一二把手之爭,從暗地較勁轉為明面爭鋒,而自己這個排名第三的人,想要在風暴之中獲得最大的利潤,必須要尋找到強大的靠山。

銀州市如今最有權力的人物,無疑是市委書記宋文迪,至於宋文迪之下,並非市長張國鑫,而是坐在王輝身邊從容沉穩的年輕人。市委書記大秘方志誠,被人稱為銀州第一大秘,據說與遠在燕京的寧家有著牽扯不斷的關係。若是能與他培養好不錯的關係,那是暫避風波最好的選擇。

在組織部坐了片刻之後,趙和平便帶著方志誠等人前往招商局。

東台縣委與縣政府在一個大院內,前幾年剛剛修繕過,所以整體佈局給人一種大氣的感覺。不過,招商局卻是大院內的一個偏僻小樓裡,從外表看上去,顯得有些陳舊,由此也可見這個剛剛成立的新部門,在眾多部門的待遇並不是很好。

趙和平見王輝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知道他對招商局的辦公環境不滿意,連忙說道:「招商局今年剛剛成立,大院內暫時騰不出地方,所以只能暫時委屈一下他們了。」

王輝看了一眼方志誠,嘆道:「方秘書,此行任務不輕啊。」

王輝下意識還是喊方志誠在市委的職務,同時也是在暗示趙和平,方志誠這個新任的招商局長,不同尋常,是市委書記的秘書,縣委的領導還是得給方志誠幾分面子才是。把他管轄的部門,安排在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這不是磕磣人嗎?

方志誠擺了擺手,笑道:「條件不夠,那就得創造條件。歡迎王部長再過半年來視察,到時候一定會讓王部長刮目相看。」

方志誠的言外之意很明顯,部門地位是否過硬,還得自己爭取才是。招商局剛剛成立不到數月,沒有實際的業績做出來,自然很難受到重視。方志誠同時也暗自給王輝立了一個軍令狀,半年之內要讓招商局的作用凸現出來,讓眾人刮目相看。

王輝滿意地點點頭,他一路行來,與方志誠聊了不少,逐步認識到被稱為市委二號首長的方大秘,絕非浪得虛名。雖然方志誠很年輕,但他言談舉止及內涵修養,均要超出普通官員一大截。做組織工作的人,都有一雙慧眼,他隱隱能感到方志誠身上與眾不同的潛力。

在縣委書記趙和平的介紹下,方志誠與招商局的成員見了面。招商局一起有二十多人,年齡兩極分化嚴重,第一類人年齡大多超過四十歲,原先是各個部門的官油子,被安排進入招商局,坐等內退;第二類人與方志誠的年齡一般大小,剛踏入社會之後,沒有什麼工作經驗,想以招商局作為跳板,再謀發展的人。

局領導班子成員總共四人,一正三副。黨組副書記、副局長李卉三十一二歲,分管機關財務和招商一科的工作;協管黨務、政務、紀檢、工會、計生、綜治、檔案、人事、老干關協等工作;重點對接、服務東台經濟技術開發區招商引資工作;協調、服務城郊鄉、雙潭鎮、徐家橋鄉、島津鄉招商引資工作。

副局長郭鶴,分管外資服務科(招商三科)工作;協管督查指導科工作;重點對接、服務梅水鄉鎮工業集中區和相關鄉鎮、縣直部門招商引資工作。

副局長:鄒郁,分管招商二科工作;重點對接、服務湖洲新區招商引資工作;協調、服務白鹿橋鄉、四家鋪鄉、張家灣鎮、湖洲鎮招商引資工作。

而方志誠為黨組書記,局長,主持全面工作。

方志誠對領導班子的性別比例暗自留心,除了婦聯之外,一般其他機關的領導班子,都以男性為主,主要是因為男性官員在仕途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而東台縣招商局的結構比例,充分意識到女性在招商引資過程中的重要作用,所以四名成員,有兩名都為女性。

不過,女人多了也不儘是好事。女人的心思細膩,感情複雜,若是多了之後,容易導致內鬥。方志誠偷偷瞄了一眼李卉和鄒郁,這兩人明顯憋著一股氣,在暗中較勁。

至於郭鶴,方志誠還瞧不出太多明堂。

郭鶴身材高大,不像一般中年官員那般臃腫,大肚便便,反而給人一股沉穩幹練的感覺。他談吐清晰,字正腔圓,幾句話一說,便能讓人認定,這是個招商引資的人才,不過為何排名會在李卉之下呢?

這耐人琢磨。

方志誠浸淫官場一年多,已經摸索出了一套察言觀色的學問,尤其是跟在宋文迪鞍前馬後,從一些細枝末節,便能琢磨出對方的心態與用意。

中午,縣委招待所早已定下飯局,一方面是為了宴請王輝,另一方面是給方志誠接風洗塵,除了招商局的三位副局長之外,還有縣委組織部的數人。王輝一開始不喝酒,不過挨不住眾人相勸,終究還是喝了不少。

當初夏光明在組建招商局的時候,有一個硬性規定,想要進招商局,必須要真功夫。白酒不能低於一斤半,紅酒不能少於三瓶。李卉等人雖然是女將,也是巾幗不讓鬚眉。鄒郁顯然想要攀上方志誠,酒桌上毫不掩飾,對著方志誠又拉又扯,。

至於方志誠,早就預料這是一場硬仗,喝到一半,找了個藉口,偷偷跑到三樓歇息了半個小時,等回到酒桌,已然到了下半場,方志誠再稍微推脫一下,便巧妙過關。

不過,方志誠如此圓滑老練,絲毫不拉地落入李卉的眼中,她臉上雖未表現出什麼,但心中自然是百般不快。

這頓飯吃到兩點左右,趙和平陪同王輝去五樓泡澡,方志誠便跟著李卉來到縣裡給安排的房間。這是一間一室一廳的套房,中等裝修,電視機、洗衣機等一應俱全,唯一的缺陷是少了廚房,若是想要下廚的話,怕是不能夠。

李卉將方志誠送到門口,沒有跟著進去,輕聲道:「方局,你今天就暫時休息一下吧,下午局裡還有工作,我就不陪你了,若是有什麼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言畢,李卉將名片壓在門口的桌子上。

方志誠點了點頭,目送李卉離開,只見她輕搖身姿,步態優雅,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若是沒有提前調查到李卉的個人資料,自己或許還真被這個外表從容的女人給欺騙了。

李卉絕對不簡單,前招商局長黯然離開,常務副縣長夏光明自殺,外界傳言,都與這個女人有著牽扯不清的關係。

若是李卉真有問題,那麼自己無疑現在就得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否則若是被這條美女蛇給咬上一口,當真是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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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俏縣長竟上錯床

行李早已放在角落裡,方志誠先將房間搜查一遍,發現沒有問題之後,然後找到一塊乾淨的布,將桌椅櫃櫥逐一擦拭,才將行李取出,有條不紊地將衣物擺放好。

方志誠是一個有潔癖的男人,來到新的地方,若是不整理一番,心情會極其焦躁。看著被疊成方形的衣服,方志誠終於心情舒緩了許多。

前後大約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走過去取了電話,發現是秦玉茗打來的,這才想起自己忘記承諾,到了東台,要給秦玉茗打電話報平安了。

「志誠,還習慣嗎?」秦玉茗剛剛從教室歸來,總覺得放心不下,於是給方志誠撥打了電話。

方志誠直挺挺躺在床上,分開腿,吁了口氣,撒謊道:「剛安定下來,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你這就打過來了,咱倆這是心有靈犀嗎?」

秦玉茗呸了一聲,啐道:「若是我不給你打電話,怕是你都把我給忘了,真是個沒良心的傢伙。」

方志誠撓撓頭,暗忖秦玉茗還真敏感,自己的心思被她拆穿,竟然不知哪裡露出了破綻。人與人相處久了,會形成默契,一個眼神,一個用詞,可能會透露信息,秦玉茗如今算是對方志誠最為瞭解的人。

方志誠如實解釋道:「上午被一幫人圍著,中午應酬又費了好長時間,剛剛把房間收拾了一下,忙暈了,所以才沒給姐打電話,還請見諒。」

秦玉茗「嗯」了一聲,見有人敲門,不能多說些什麼,便囑咐道:「出門在外,安全第一。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有事要去忙了。」

掛斷了秦玉茗的電話之後,方志誠嘆了一口氣,想起自己與佟思晴的糾葛,他內心對秦玉茗還是有著很強烈的愧疚感,兩人沒有對外公開戀人關係,但方志誠早已將秦玉茗視作愛人,但與佟思晴陰差陽錯發生關係,這對於他而言,那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即使知道那是不對的事情,但方志誠還是忍不住與佟思晴保持若即若離的關係。

正思緒紛飛之間,鐘揚撥打電話過來,他如今也在東台縣,正調查夏光明自殺案,他知道方志誠今天上任,確定道:「誠少,到東台了沒有?」

方志誠踱步走到床邊,望著窗外陌生的風景,笑道:「剛剛安穩下來。怎麼?那個案子有進展了?」

鐘揚嘆了一口氣,滿臉鬱悶之色,道:「別提了,線索很多,就是漫無頭緒,不知道從何處下手。市委那邊催得又急,我都快被逼瘋了。」

方志誠笑了笑,道:「那你還不趕緊去查案,跟我說這麼多話,可是會浪費時間的哦。市委給你們的時間不多,若是沒有按照要求,恐怕是要受處罰的。」

鐘揚擺了擺手,嘆道:「不是想從你這兒來找靈感嘛,你腦袋比較靈活,要不幫我分析分析?」

方志誠苦笑道:「破案子,那可不是我的專長。」

鐘揚不失時宜地拍了方志誠一個馬屁,低聲道:「你是天才,比我這個老刑偵專業多了,若不是你,丁能仁那麼老奸巨猾的一個傢伙,怎麼可能會露住狐狸尾巴?要不轉行搞刑偵吧,絕對是個高手。」

方志誠摸了一會下巴,試探道:「你小子,就別跟我打馬虎眼了,晚上想聚一下,直接說便是,繞這麼多彎子做什麼?」

鐘揚嘿嘿笑了兩聲,旋即說了地點和包廂號,方志誠記下之後,隨後進浴室沖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洗完澡之後,喉嚨發乾,方志誠便提著熱水壺,走到前台,與服務員問了打熱水的地方。服務員知道住在這層樓上的人,一般都是掛職幹部,便帶著方志誠去茶水間沖好了熱水。

女服務員看年紀不超過二十歲,樣貌清秀,身材纖長,雖說沒有市委招待所服務員那般風情萬種,但多了一層清純的氣息。不過,這只是表象而已,方志誠知道但凡能進入縣委招待所的,都有一定的關係,很多服務員都是想靠著這層關係,抱住大腿,然後飛上枝頭變鳳凰。

「我們那層樓上,還住著哪些領導?」方志誠順口問道,既然要在東台縣打持久戰,自然要調查清楚左領右舍的情況。

女服務員似乎很羞澀,不太敢看方志誠的臉,柔聲道:「政府有兩名副縣長都住在那層,此外,也有工商局與財政局領導的房間,不過他們很少過來住。」

縣委招待所對外營業,住這層樓的大都是掛職幹部,因為是外地人,在東台沒有地方住,所以由縣委組織部統一安排住宿,這些官員有市委下派掛職的,也有省委下派掛職的,另外,還有下面鄉鎮上調掛職的。一般來說,縣裡在安排房間時,會根據對方的職務及級別分配住房,比如方志誠這套一室一廳的套房,若是普通掛職人員,是無法享受這種待遇的。

方志誠見熱水壺滿了,提醒了一句,女服務員似乎有些走神,連忙用木塞蓋住了水壺,連聲道歉。方志誠從她手中取過熱水壺,搖手感謝,隨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進門之後,方志誠發現有點不對勁,門口多了一雙棕色的皮靴,右手邊的櫃子上擺放著一隻乳白色的挎包。他皺了皺眉頭,往臥室行去,只見一個俏麗女子,躺在自己的床上。

「這是怎麼回事?」方志誠微微一怔,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又見那女子痛苦地輕哼出聲,大致反應過來,這女子很有可能是發高燒,因為神志不清,走錯房間了。

女子穿著職業裝,黑色的外套解開放在一邊,上半身是一件白色的蕾絲邊襯衣,領口的鈕扣被街開了三枚,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下半身套著一條窄邊黑色短裙,肉身的絲襪將兩條修長的玉腿包裹得緊繃而嫵媚,讓人忍不住流連逡巡。

人分為三六九等,單憑外貌與氣質,便能大致判斷對方的身份。躺在床上的女人絕對不是俗物,所以方志誠根本不會將她往流鶯那一類人的方向去聯想。

方志誠湊了過去,發現女子樣貌姣好,皮膚緊繃而有彈性,論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兩歲,他伸手在女子的額頭上摸了一把,果然有些燙手,搖了搖那女子,發現她努力睜開眼睛,很快又闔上。方志誠暗忖這女子若是不趕緊急救,怕是要鬧出大事,便喊來了方才在樓下遇見的服務員。

服務員見到那女子,很是吃驚,嘆道:「這不是戚縣長嗎?」

方志誠歪著頭,狐疑道:「戚縣長?」

服務員點頭,介紹道:「去年下派掛職的副縣長,在這棟樓上住了很長時間,平常工作很辛苦,經常加班到深夜,原先你的房間是戚縣長的,後來縣委調整了一下,她現在應該是住在你的隔壁。」

方志誠恍然大悟,房間的擺設細節之處,應該能瞧出曾經被一個女人長期住過,比如衛生間的浴缸、坐便器,這些常人很難注意的衛生死角,都被處理得極為乾淨,即使專業的招待所服務員也無法做到那麼細緻。

戚縣長因為勞累過度,上樓之後昏昏沉沉,按照習慣摸進了自己的房間,現在因為高燒太過嚴重,怕是已經失去理智了。

方志誠便從皮包裡摸出了手機,撥通了110,未過多久,縣醫院便有救護車趕來,然後將戚縣長送往醫院急救去了。

送走了戚縣長之後,時間已經到了五點左右,方志誠手機響起,鐘揚在樓下等待。他下樓之後,發現鐘揚坐在轎車後排,便擠了進去,打趣道:「人生第一次坐警車啊。」

鐘揚擺了擺手,笑道:「警車還是儘量少坐為妙,經常坐警車的,都不是好人。」

「包括你嗎?」方志誠笑問。

鐘揚點點頭,笑答:「我本來就不是好人。」

隨後鐘揚給方志誠介紹坐在正副駕駛位置上的兩人,都是東台縣公安局的工作人員,曾經多次與鐘揚合作過案件,交情頗深,一個名叫東方武,一個名叫張東。東方武年紀將近四十多歲,眼角有一個很深的刀疤,而張東身材很瘦,如同吸過毒一般。方志誠擅長與人交談,幾句話便與兩人熟絡了。

拐進了一個幽深的院子,風騷的老闆娘過來招呼,張東在她屁股上摸了兩把,東方武見方志誠面色驚詫,笑道:「那是張東的相好,背著她老公,兩人廝混多年了。」

方志誠搖頭苦笑,跟著進了二樓雅間,過了片刻,張東的相好帶著兩個穿著開衩旗袍的年輕女子上來給四人斟酒,方志誠看在眼裡,暗忖這應該是特別服務,若是一般客人過來,鐵定沒法受到這種待遇。

坐下喝了幾杯,方志誠不多言,聽三人討論夏光明之死的玄機。

如同方志誠所料,夏光明絕對不可能自殺,而發現他屍身的那個房間,也不是案發第一現場。當夜有人離賓館不遠的一條石橋,聽到了激烈的爭執聲,不過調查組並未在那裡找到蛛絲馬跡。

想要偵破案件,第一現場非常重要,因為那裡可能遺留大量的證據與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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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打哪來便回哪去

方志誠依然保持著晨練的習慣,五點左右便出門繞著縣委招待所附近的路慢跑一圈。縣委招待所附近有一處林蔭道,道路平整,是一處跑步的極好之地,方志誠深吸兩口氣,加快步伐,往前衝刺了數十米,直到小腿酸脹,才減緩速度。站在旁邊的石欄邊,做了幾個拉伸動作,方志誠眼前一亮,只見一個秀髮披肩,身材高挑,步幅不大但步頻極快的女子,從眼前閃過。

竟然是戚縣長,她昨天下午不是因為高燒住院的嗎?怎麼今天一早便回來了,方志誠暗嘆這戚縣長還真夠拼的。

戚縣長名叫戚芸,今年二十九歲,是省裡下派的掛職幹部,分管科教文衛工作。她這個人比較沉默,在招待所住了半年時間,與服務員沒說幾句話,所以方志誠也沒能從那名服務員口中掏出更多的信息。

戚芸突然捂著額頭,扶著一棵樹停下腳步。方志誠猶豫片刻,終究還是跟了上去,輕聲問道:「戚縣長,你沒事吧?」

戚芸轉過身,疑惑而疲憊地看了一眼方志誠,擺了擺手,道:「我沒事。」戚芸並不認識身後陌生的方志誠,雖說昨晚戚芸與他見過面,但那時候處於高燒狀態,幾乎忘了發生的一切。不過,她只走了數步,便身體一晃,幾欲跌倒。

方志誠連忙扶著戚芸,擔心道:「你昨天不是剛住院的嗎?怎麼身體還沒有康復,便回來了?」

戚芸微微一愣,盯著方志誠的臉看了一陣,終於想起昨天下午的事情,虛弱道:「你是新來的招商局長?」

方志誠點點頭,苦笑道:「昨天下午我們已經見過面了,要不我把你送回醫院吧,你現在狀態很差,若是想要上班,那肯定不合適。」

戚芸搖了搖頭,堅持道:「沒事,稍微休息一會,便能好。謝謝你的關心。」

方志誠見戚芸如此倔強,不禁覺得無奈,暗忖自己怎麼遇見這麼一個女強人。轉念一想,終究還是打定主意,不能讓戚芸強撐下去,方志誠伸手攔住了戚芸,然後將她往肩上一抗,轉身便往街道上奔跑而去。

「你這是做什麼?」戚芸沒有反應過來,等方志誠跑了好幾步,才想起要反抗,只是身上軟綿綿無力,根本無法使力。

「我是在救你!」方志誠不容置疑地說道。

大約過了二三十分鐘之後,方志誠將戚芸送回醫院,戚芸再次進入昏迷狀態,醫生對她進行了初步檢查,認定戚芸有輕度肺炎的症狀,若是還強撐著,極有可能更為嚴重。

等戚芸進了病房,方志誠暗嘆了一聲,看來這個年代不缺乏焦裕祿式的官員,只是沒有被挖掘出來而已,戚芸便是一個極好的典型。

折騰了一陣,已然到了七點多,方志誠回去簡單沖了個澡,然後便趕往辦公室上班。

方志誠沒有直接進入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在每個科室的外面兜了一圈。雖說昨天他已經與所有人見過面,但還是有幾個人沒有認出方志誠,竟然堂而皇之地在玩遊戲,或者吃零食閒聊。

王崇抖著腿,叼著一根菸,手指如飛的操作著,與旁邊的一位二十三四上下的妙齡女子,玩笑道:「謝萌萌,昨天晚上來接你的車換了,莫非又換老公了?」

謝萌萌放下草莓牛奶,掏出化妝鏡,用手指理了理柳眉,輕嘆道:「我也想換老公呢,可惜沒那個好福氣。昨天那車是我閨蜜男朋友的,四十多萬的車,我老公才捨不得給我買呢!」

王崇聳了聳肩,提杯了喝了一口茶,發現身後站著一個年輕人,凝眉道:「請問你找誰?」

方志誠擺了擺手,淡淡道:「我不找誰,只是隨便看看而已。」

王崇正準備說,你以為招商局是菜市場呢,想看就看,只見謝萌萌瞧出不對勁,給自己使眼色,連忙調整了個姿勢,將遊戲退出。

方志誠微微一笑,沒有說任何話,轉身出了招商二科,往三科行去。

「剛才那傢伙誰啊?好像有點眼熟。」王崇愣愣地望著謝萌萌道。

謝萌萌無奈地搖頭,苦笑道:「新來的局長,你也太不注意了吧。」

「啊?」王崇仰天長嘆了一口氣,「你說我是不是被打入黑名單了?」

謝萌萌撇了撇嘴,譏笑道:「你王大公子又怎麼會在乎這個?」

王崇嘿嘿笑了兩聲,道:「當然在乎,我有那麼沒皮沒臉嗎?」

謝萌萌低聲道:「鄒局長,會罩著你的,怕什麼。」

王崇微微一笑,很快將之前發生的事情拋之腦後,然後點開遊戲,登陸進去,繼續狂點鼠標。招商局這個新部門,雖然在縣政府的地位不怎麼樣,但大多是關係戶,要靠過硬的人脈資源才能進入,王崇的父親是漢雲縣組織部部長,這裡對於他而言只是個跳板,指不定明天便要換到其他地方去發展,所以王崇的表現,也就如此隨意。

方志誠進屋喝了一杯茶之後,打電話給綜合工作科,吩咐半個小時之後,召開領導班子會議。十點半,李卉、鄒郁、郭鶴三人進入辦公室,方志誠早已泡好了茶,給每人泡了一杯。

鄒郁喝了一口,笑道:「方局長,你的茶葉哪兒買的?真好喝。」說完,漂亮的眸子在方志誠的臉上滴溜溜轉了一圈。

方志誠擺了擺手,淡淡笑道:「等會鄒局長帶點茶葉走,便是。」

鄒郁咯咯笑了幾聲,嫵媚道:「那多不好意思。」

見鄒郁如此公然挑逗方志誠,李卉臉色有點不太好,清咳一聲,道:「不知今天會議的議題是什麼?」

郭鶴則坐直身體,眼神飄逸,彷彿沒注意到辦公室內的氛圍變化。

方志誠暗忖這招商局的三人,還真有意思。鄒郁風騷,李卉冷眼,郭鶴清高,不過,他們都有共同的特點,表面上很尊重自己,其實骨子裡都沒有把方志誠看在眼中。

畢竟方志誠太過年輕了,二十歲出頭,即使是市委書記那又如何?

方志誠放下茶杯,目光在三人臉上逡巡了一個來回,沉聲道:「召開這個會議,主要是向大家摸摸底,第一,招商局現在的工作進展究竟如何,工作報告中提到每年招商引資八十億元,現如今究竟到位多少?第二,招商局現有的管理模式,是不是存在漏洞,有沒有具體的改進方法?」

郭鶴皺了皺眉,輕聲道:「招商局今年六月份剛剛成立,八十億是明年的工作量,今天主要做基礎準備工作。」

方志誠不悅地揮了揮手,淡淡道:「也就是說,今年咱們招商局只是做準備工作,一點實際業績都沒有做出來?」

李卉見方志誠言語咄咄逼人,緩緩道:「方局長,您才來局裡,可能不太瞭解咱們局裡的情況,縣裡分管招商的孔副縣長也是認為,今年主要以籌備為主,明年三四月份,再開始甩開膀子放肆干,爭取明年年底作出成績。」

李卉這幾句話,看似溫柔,其實綿裡藏針,第一諷刺方志誠新官乍到,不瞭解具體的情況瞎指揮;第二搬出分管副縣長來壓方志誠的氣勢,讓他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不要因為自己是局長,便可以隨意折騰人。

方志誠從李卉的口中也揣摩出幾分意思,暗忖原來李卉的靠山不是別人,怕便是分管副縣長孔家彬。

方志誠冷笑了兩聲,沉聲道:「那先不提今年的工作實績,那麼我再問一句,既然今年大家都在做籌備工作,那麼大家備戰的情況如何了呢?」

言畢,方志誠掏出手機,點開相冊,拋給了鄒郁。鄒郁一瞧,臉上蒙了一層陰霾,原來王崇打遊戲,謝萌萌化妝的場景,被拍得清清楚楚。招商二科是她主要負責的科室,上班時間,下面的人遊手好閒,她臉上自然要掛不住了。

方志誠笑了笑,又翻了幾張照片,李卉與郭鶴頓時都說不出話了。

「同志們,備戰也不是這麼備的,現在招商局養了一群懶兵,上班看報紙、打遊戲、嗑瓜子……這種行政風氣怎麼能凝聚戰鬥力,我想若是孔副縣長看到咱們現在招商局的情況,怕是不會容忍吧。」方志誠一邊說著,一邊目光如同刀芒,使辦公室的氛圍變得壓抑起來。

方志誠一開始提起八十億,主要是露個破綻,讓幾位副局長表達對自己的輕視,其實他的最終目的,要指出現在的招商局管理存在極大的問題。

這就猶如兩個人對打,故意露出個空門,實際上早已準備好後招,只等你送上門來,給你不經意的重擊。

方志誠讓李卉三人誤以為自己不熟悉招商局的情況,不瞭解今年的工作重心,其實只是為了提出辦公室風氣不正做鋪墊。

方志誠不經意之間,露出了老辣的一面,讓李卉等人頓時意識到這個年輕的招商局長,不是個好惹的人物,他預判準確,早就猜到對方的反應,故意拋出誘餌,然後順勢而上,讓對方落入全套以至於無法下台,邏輯實在縝密無比。

鄒郁態度連忙轉變,嘆氣道:「方局長,請放心。我等會便去收拾這幫小崽子,讓他們端正工作態度。」

方志誠搖了搖手指,淡淡道:「『收拾』就不用了,讓涉事的幾人,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

連一向風輕雲淡的郭鶴,此刻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暗忖這新局長不是來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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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自導自演一場戲

方志誠手段也太狠了一點,上班第一天抓到了幾個典型,隨即便提出要調離這幾人的決定,讓主管人事的李卉措手不及。

方志誠這是要做什麼?他不怕動靜太大,然後引得整個招商局不穩定嗎?

其實,李卉哪裡知道方志誠的想法。方志誠一直跟在宋文迪的身邊,他的眼光極高,根本沒將招商局這些人物放在眼裡,調走的五六人,都有自己的靠山,那又如何?方志誠有最大的靠山,那就是宋文迪。只要宋文迪在銀州還當一天市委書記,那麼自己的地位就牢不可破。

不過,方志誠這個動作還是有後患的,新官上任正常要有三把火,但方志誠一下炒掉數人,這把火勢頭也太猛,容易讓上級部門對方志誠的管理方式不能認同。

李卉鐵青著臉,保持沉默,畢竟方志誠手機中有圖有真相,他指出的問題,並非空穴來風。

方志誠毫不在意三人的臉色,輕聲道:「雖然縣裡今年沒有給咱們下達招商引資任務指標,但是我認為,既然做籌備工作,那就得練兵。縣裡沒有給我們任務,那麼我們自己要給自己定任務。現在距離元旦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咱們通力協作,完成六億的指標如何?」

六億?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整個東台縣去年招商引資不過三十二億元,那還是通過整個縣的力量,一個月之內,由招商局獨立完成這個數字,顯然是天方夜譚。

鄒郁擰起秀眉,也露出怒色,原本以為這是個好對付的小弟弟,還準備親近親近,沒想到方志誠一點也不可愛,眨眼露出獠牙,把自己逼到了懸崖邊上,抱怨道:「方局長,任務是不是有點多啊?」

方志誠很輕蔑地笑了笑,低聲道:「若是對自己的招商實力不自信,完全可以與組織部門申請調令。」

李卉終於被方志誠激怒,冷冷道:「方局長,六億不是一個小數字,單靠我們四個人完成,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方志誠微微一笑,起身轉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從皮包裡取出了三份材料,遞到李卉等人的手邊,「我早就已經做好指標分配方案,招商一、二、三科分別由你們三擔任組長,負責一億的任務,而綜合工作科和督查指導科由我擔任組負責三億,如何?」

方志誠的口氣也太大了一點,帶領兩個職能科室挑戰三個業務科室,以一人之力想要壓住具有豐富招商經驗的李卉、鄒郁、郭鶴三人。

三人相視一眼,達成了共識。

李卉沉聲道:「既然方局長這麼有魄力,那麼我們就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不過,若是達不到目標,那又該如何是好?」

方志誠微微一笑道:「如果今年招商局連六億的指標都完成不了,那麼我還有什麼臉面繼續在東台待下去?」

三人陰沉著連走出局長辦公室,心思複雜無比,原本以為方志誠年輕,只是個過路客,沒想到他一上任,便打出兩張鋒芒畢露的殺招,令他們措手不及。

不僅要調離幾名上班不認真負責的工作人員,而且還定下不簡單的招商任務,實在太過霸道。

「卉姐,我們該怎麼辦?一億的任務,那可不簡單啊!」鄒郁走到李卉的身邊,柔聲說道。她與李卉的關係不佳,但在方志誠的壓力之下,也轉變態度,想要問清楚李卉的想法。

李卉輕蔑地瞄了鄒郁一眼,柔聲道:「對於你而言,還不是輕鬆事?」

鄒郁見李卉對自己依舊態度惡劣,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忍不住輕哼一聲。

至於郭鶴搖了搖頭,淡淡道:「既然已經被逼上樑三,大家就各憑手段吧。」

半個小時之後,王崇接到了被調離的通知,差點從座位上摔下來,憤怒道:「操,我不就是玩了會遊戲嘛,他也太狠了點吧。」

謝萌萌也因為化妝、嗑瓜子受到牽連,經不起這個打擊,泫然欲泣道:「被單位開除,若是被別人知道,當真是要丟死人了。」

隔壁科室一位即將退休的老江湖,敲門而入,面色更加憤然,道:「什麼玩意,一個小年輕,竟然敢攆走我?我明天便要去縣委去鬧,找縣委錢書記討說法。」

那五個被通知要調離的人,很快聚集到一起,往局長辦公室行去。

李卉這時已然走出了招商局辦公室,往分管招商的副縣長孔從文處行去,嘴角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方志誠既然點燃了火把,莫非就不怕火勢太旺,燒得他遍體鱗傷嗎?

孔從文正在辦公室與幾位人員商量事情,李卉在外面等了一會,幾人離開之後她方才進入,並順手帶上了門。

孔從文見是李卉,沉聲道:「你怎麼過來了?最近情況特殊,我不是吩咐你,要注意影響嗎?」

李卉嘆了一口氣,坐在沙發上,疊起玉腿道:「你處理得那麼隱蔽,怕什麼?若是太露痕跡,反而做賊心虛了。」

孔從文掏了一根菸點燃,淡淡道:「說吧,究竟什麼事?」

李卉便將方才招商局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道:「作為主管領導,你是不是要表個態?」

孔從文猶豫道:「表態?那豈不是要站在市委宋書記的對立面去?」

李卉冷聲道:「莫非你真要把招商局拱手讓出去?」

孔從文嘆了一聲,站起身拍了拍衣服,道:「也罷,去瞧瞧這出鬧劇吧。」

招商局局長辦公室內,五人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面色陰晴不定,投向方志誠的目光,自然多是惡意。

王崇見方志誠一言不發,根本不將自己這些人放在眼裡,怒道:「方局長,你一句話便要調走我們,我們無法服氣。」

方志誠瞄了一眼王崇,冷笑道:「若是不把你們從我的隊伍裡清除,我還不服氣呢。」

王崇被氣瘋了,想要撲向方志誠,卻被謝萌萌一把給攔住了。

湯建國是老油條,威脅道:「方局長,你們要清退我們,也可以,必須要給我們損失費才行,否則我老湯每天什麼事都不做,就在你這邊耗著了。」

言畢,其他四人都七口八嘴地在旁邊起鬨。

方志誠淡淡地笑了笑,從抽屜裡掏出一份名單,然後拋了出去,正好放在王崇的手邊。王崇仔細一看,頓時臉色微變,然後遞給了謝萌萌。

謝萌萌見自己的名字後面標註了自己的公公的名字,頓時有點難堪,因為自己之所以能進招商局,完全是靠著自己在人事局工作的公公張羅。

方志誠咳嗽了一聲,淡淡道:「如果你們真要把事情鬧大,那麼我會把這份名單交到組織部,讓他們調查一下,你們進入招商局,有沒有經過正常的渠道,以及這些人員在幕後是否動了什麼手腳。希望大家冷靜下來,不要讓事情往不好的方向發展。」

方志誠語氣平淡,其實在赤裸裸地威脅,這些人都靠關係進入招商局,有幾個不牽扯到買官賣官的潛規則?

「當然,如果你們的認錯態度好,事情還是有轉圜餘地的。」方志誠見五人終於安靜下來,話鋒一轉道,「必須要跟我簽軍令狀,第一,從今往後必須要遵守辦公室管理制度,不允許在工作時間,做一些與工作無關的事情;第二,至明年年底,每個人必須要獨立完成五百萬以上的招商引資任務。如果你們不願意簽軍令狀,現在便收拾包袱走人吧。」

「我簽!」王崇咬咬牙,沉聲道。畢竟若是真把事情鬧大了,自己可沒法給父親交代。

「我也簽!」謝萌萌應聲之後,其餘幾人也願意立下軍令狀。

湯建國很猶豫,見其他四人都認慫,也點點頭,表示默認。

於是,一場風波以出其不意的形式結束了,而這一切都落入孔從文的眼中,他站在辦公室門外,瞄了一眼表情複雜的李卉,淡淡問道:「看樣子,已經不需要我出場了。」

李卉原本請動孔從文,想趁著亂局,讓他出面訓示方志誠一番,沒想到方志誠巧妙處理了風波。

李卉咬著紅唇,怒道:「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是在用計。」

沒錯,方志誠其實用了個激將法,他根本不打算將這些人給清除出去,只是作出聲勢,嚇唬他們一下,然後逼使他們與自己簽下軍令狀。

「方志誠可真是個人才,不虧是宋文迪的心腹大將。」孔從文未多說什麼,果斷轉身離開了招商局。

李卉回到辦公室,先提了白瓷杯泯了一大口水,然後怔怔發呆,半晌才回過神來,她終於理清楚前因後果,發現今天自始至終只是方志誠在自編自演一場戲,而自己不知不覺被騙入彀中而不自知。

方志誠的演技實在太好了,主要還在於,上任之初,別人都不太熟悉他的性格,被他的年齡給迷惑住了,以為方志誠只是在義氣用事而已。未曾想,方志誠希望通過今天的一系列矛盾,只為想要震懾人心,同時提振整個招商局的工作士氣。

自己要不要跟著方志誠的腳步走呢?李卉陷入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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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夏光明案有進展

方志誠上任之後,給招商局的眾人狠狠地上了一課,本來辦公室的風氣自由散漫,如今方志誠狠狠地敲打了一番,所有人的精神面貌為之一振。這是方志誠在來東台縣之前,早就預謀好的,他預料到東台縣的管理必然存在破綻,屆時上任之後,必須找到突破口,然後樹立自己的威嚴。

年輕在官場上並非好事,不少老人會欺負你少不經事,尤其是招商局這幫關嚴大都是官油子,若是自己不給他們一點厲害瞧瞧,誰能將你放在眼裡。

仕途之路,大多時候要與人為善,但更多時候要策略性的顯惡,畏懼感是征服人心最直接的利器,而後,再以德服人也不為遲。

方志誠打開電腦,新建了一個文檔,並署上文檔名《東台縣招商局發展規劃》,隨後凝眉沉思敲擊鍵盤,兩個小時之後,形成了一篇差不多有三千字的材料。

對於招商局的發展,方志誠腦海裡有一個詳細的計畫,如今用文字梳理出來,顯得更加清晰。

首先,東台縣招商局想要發展,需要準備一份極具競爭力的招商材料,材料包括文字、PPT、海報、宣傳片等,這些需要與宣傳部門進行對接,然後進行整合,重新準備一份適合招商部門對外宣傳的資料;其次,招商局要堅定「引進來和走出去」這兩點基本思路,一方面梳理出以前多年沉澱下來的意向性企業,爭取將這部分A類企業引進來,另一方面要往省市跑動,多參加大型洽談會;最後,便是要設立三個重要的辦事處,駐京辦、駐海辦及駐深辦。燕京、雲海、深州是全國大型企業的集中地,在這三個總部型城市設立辦事處,可以充分瞭解招商引資的第一動態,同時搶佔先機,抓住優質的企業。

除此之外,方志誠還想了許多細節方面的問題,比如要搭建東台招商網,使其成為部門對外宣傳的形象窗口;再比如統一工作人員的形象,從衣著打扮再到言行舉止,都要進行培訓。

政府招商看似簡單,但其實很難,因為全國有那麼多城市,都在努力將資金吸引到地區。競爭對手太多,想要尋求突破,那就要在服務上下功夫。

「專業、用心;細膩、完美;高效、雙贏。」——這是方志誠苦思許久,才定下的「東台招商精神」。

當然,招商引資還有一個重要的關鍵點,那就是獎勵細節的擬定。單靠招商局這十幾桿槍,想要突圍而出,難度太大,需要一個極具誘惑力的獎勵措施,對招商有功的人士給予重獎,這樣才能形成全民招商的氣氛。

現有的獎勵措施,毫無例外,大都是以不菲的獎金來刺激,但方志誠認為這樣的手段,並沒有絕對的優勢。他皺眉思索了許久,沒有想出更好的方法,便只能作罷。

方志誠揉了揉眉心,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在各部門轉了一圈,發現辦公室的氛圍果然肅清了不少,然後又晃悠悠地坐回了辦公室。

快下班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鈴聲急促的響了起來,是小余打過來的,未過多久,傳來宋文迪的聲音。宋文迪的聲音凝重而沉穩:「志誠,在東台那邊如何啊?」

方志誠暗忖宋文迪能主動來問候自己,這說明了關心,內心一暖,笑道:「才上班第一天,正在適應的過程中。」

宋文迪點點頭,道:「凡事不要操之過急,現在你所處的角色不一樣,不僅是個執行者,還是個管理者,需要注意方式方法才是。」

方志誠苦笑道:「不會是有人在你面前說我壞話了吧?」

宋文迪擺了擺手,淡淡笑道:「是啊,銀州誰不知道你是我的兵,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到我這邊來告狀了。聽說你上班第一天要調離五名工作人員,這動靜實在有點大。縣委組織部那邊還以為是我的指示,可是給我抱怨了一陣。」

方志誠揉著太陽穴,愁眉不展道:「老闆,你不知道下面的工作風氣有多差,我實在看不過去,所以旨在給他們敲個警鐘。」

宋文迪見方志誠語氣無奈,寬慰道:「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沒想到你怨氣這麼大啊。既然安排你下去,自然希望你放開手腳,大干一場。一方面要注意辦事的方式與方法,另一方面也不能輸了氣勢。縣委組織部那邊,我已經給擋住了,無需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方志誠由衷地笑道:「謝謝老闆的提醒。」

旋即,宋文迪又給方志誠透露了幾個消息,讓方志誠精神一震。香都第一財閥齊氏集團近期在瓊金調研,若是能將之招募到東台縣,這將是一個重要的實績。

「老闆,你能不能幫我牽個線?」方志誠厚著臉皮請求道。

宋文迪笑了兩聲,道:「齊氏集團這次的投資項目,前後大約有四十億,淮南這麼多地市,大家都在絞盡腦汁,想要把這個項目拿到手。我自然也希望銀州能夠搶到這塊蛋糕,不過能否成功,還得看大家的真實本領。光咱們銀州也有五區三縣,我可要一碗水端平才行。我最多在關鍵時刻,給你加把力氣,現在你已經有優勢了。」

從宋文迪的話鋒之中,方志誠聽出了幾點意思,第一,齊氏集團的四十億項目極有可能會落戶在銀州;第二,宋文迪準備鼓勵市內縣區進行競爭,而方志誠得到的消息無疑是最快的。

招商引資有先入為主的說法,先人一步搶到信息來源,與企業接觸,往往能奪取最終的籌碼。

宋文迪今天這個電話,前面只是作鋪墊,關鍵還是向方志誠透露這麼個消息,肥水不流外人田,項目只要落戶在銀州,至於在哪個區哪個縣,對於宋文迪就不那麼重要了。

方志誠看了一眼自己在白紙上記下的聯繫方式,托著下巴想了許久,暗忖事不宜遲,明天要去瓊金一趟,力求佔取先機。

掛斷宋文迪的電話,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方志誠走出去,看了一眼,微微一怔,只見鐘揚帶著幾名幹警將李卉困在了中間。

方志誠眉頭一皺,走過去,疑惑道:「鐘隊長,怎麼回事?」

鐘揚笑了笑,見是方志誠,揮了揮手,道:「原來是方秘書啊,還真是巧,怎麼在這兒見到你了,你不應該在宋書記的身邊嗎?」

方志誠暗忖這鐘揚怕是在故意演戲,沒好氣地笑了笑,拉著鐘揚走到一邊,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鐘揚看了一眼不遠處低頭的李卉,沉聲道:「事情有進展了,我們終於找到第一現場,不是別的地方,正是李卉擁有的一處私人住宅,離原本猜測的那座石橋距離沒多遠。」

方志誠下意識地皺起眉頭,嘆道:「其中怕是有玄機,李卉不過是一介女流,夏光明人高馬大,怎麼可能被她謀害呢?」

鐘揚點點頭,輕聲道:「具體還在調查,不過李卉的嫌疑很大,畢竟她也有殺人動機。夏光明曾經一度想要調整她的位置……」

方志誠嘆了一口氣,拍了拍鐘揚的肩膀,道:「不打擾你查案了。」

等李卉被送上警車,招商局內部開始沸騰起來,因為看到方志誠跟辦案人鐘揚關係熟絡,猜測李卉被捕,是因為方志誠從旁出手,紛紛對方志誠的能量感到震驚不已。

方志誠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快人心的事情,李卉雖然對自己沒有什麼好感,但她畢竟是招商局的人,若是她出了問題,對於招商局肯定有負面影響。而且從李卉的表情來看,她似乎很冷靜,可能早就預料到這麼一天了,但那種冷靜總覺得有些怪異,讓人覺得隱有內情。

回到招待所的房間,方志誠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候在自己的門邊,下意識皺了皺眉,問道:「請問你找誰?」

「我找戚芸,我是他的丈夫。」男人大約三十歲不到,給人感覺十分魁梧,比方志誠還要高三四公分,只是眸光略微暗淡,少了一股精氣神。

「原來是戚縣長的家屬。」方志誠笑了笑,「昨天戚縣長身體不舒服,現在在縣醫院住院呢,病房號是408,你要不去那裡找她吧?」

「戚芸病了?」男人面色一沉,似乎很擔心,表情卻又猶豫,苦笑道:「謝謝你,那我就不打擾了。」言畢,男人垂頭喪氣地走了。

方志誠覺得十分奇怪,正好遇見昨天下午的那個服務員,招手道:「小瑤,剛才那個是不是戚縣長的老公?」

小瑤點了點頭,低聲道:「不過,他和戚縣長的關係似乎不大好。」

方志誠嘆了一口氣,低聲道:「看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抬頭見小瑤表情複雜地看著自己,方志誠笑著擺了擺手,然後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洗完澡之後,覺得無聊,方志誠便獨自一人,往縣城商業街行去,畢竟是一個要生活一兩年的地方,還是要充分地熟悉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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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浮出水面的真相

東台縣比起其他三四線的縣城而言,要繁華許多,儘管夜幕降臨,但商業街依舊很熱鬧,街道兩邊的各種服裝品牌店及餐飲店生意十分紅火,方志誠買了兩件秋衣,又找了一家快餐店填飽肚子,然後再往回走。

轉身快到縣委招待所,路邊一串亮著粉色綵燈的廣告牌吸引方志誠的注意力,他見幾個流鶯站在外面朝自己搖手,趕緊加快步伐離開。快到招待所,只見戚芸的丈夫倚在一顆大樹下抽菸,方志誠走過去,疑惑地問:「沒找到戚縣長嗎?」

戚芸的丈夫擺了擺手,苦笑道:「怕她見到我,心情不好,病情更加嚴重。」

方志誠無奈地搖頭,輕聲道:「要不上去坐一會兒?」

戚芸的丈夫怔了怔,點點頭,跟著方志誠上了樓。通過簡單地聊天,大概知道了他的身份,名叫曹彰,跟戚芸結婚多年,不過兩人一直異*地相處。

曹彰在方志誠房內轉了一圈,嘆道:「戚芸原本就住在這個房間裡?」

方志誠給曹彰倒了一杯水,疑惑道:「莫非你沒進來過?」

曹彰點點頭,老臉漲紅,低聲嘆道:「她沒讓我進來過……」

「呃……」方志誠無奈苦笑,夫妻做到這份上,也是一種悲哀了。

方志誠從鞋架取了一雙拖鞋,暗示曹彰換上,曹彰擺了擺手,笑道:「我就坐片刻,等會便離開了。」

方志誠拉住了曹彰,堅持道:「那可不行,你肯定還沒吃晚飯吧?我等會給前台打電話,讓他們送點東西上來。」

曹彰肚子的確很餓,見盛情難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然後走到門口去換鞋。他剛剛將皮鞋脫下,一股異味在房間裡瀰漫開來,方志誠面色大變,捂著鼻子,便跑到窗口,深深地吸了兩口氣。

曹彰見方志誠反應激烈,訕訕地撓了撓頭,尷尬道:「我還是不換鞋了吧。」

方志誠暗忖這曹彰腳氣的殺傷力也太兇猛了一點,十分尷尬地笑了笑道:「您隨意。」

從外表看曹彰,雖說談不上英明神武,但也能算一表人才,沒想到鞋子一脫,周圍的環境頓時大變,空氣被污染,完全是常人無法忍受的。

曹彰坐在椅子上,輕嘆道:「我的腳氣太大,戚芸也受不了……我挺對不起她的……」

方志誠乾乾地笑了兩聲,提醒道:「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你為什麼不去治療一下呢?」

曹彰擺了擺手,無奈地搖頭道:「大醫院去過不少,還找了很多偏方,效果不太大,我也認命了。」

方志誠不知怎麼安慰曹彰,站起身給前台打了電話,未過多久,小瑤送來了酒菜,方志誠便和曹彰有一搭沒一搭吃喝起來。曹彰酒量不錯,半斤酒下肚,只是臉色微微紅了一點,不過情緒倒是興奮了些許,話也多了起來,「你說我鬱悶不鬱悶,因為這個腳氣的緣故,媳婦跟我鬧了這麼多年……唉……」

方志誠微微一怔,疑惑道:「你和戚縣長莫非都沒有?」

曹彰擺了擺手,嘆道:「我這次過來,其實是想跟她談離婚的……」

別人夫妻之間的事情,方志誠不好多插嘴,便轉移了話題,曹彰雖說身體有些缺陷,不過為人倒是挺豪爽,他是省民政廳某部門的正處級幹部,父輩都是官員,在瓊金算得上有權有勢。

兩人吃完了飯已經到十點,方志誠給曹彰在樓下賓館開了一間房,然後才回到臥室。重新洗了一把澡之後,手機有個未接來電,方志誠回了電話過去,鐘揚在那邊輕嘆了一聲:「夏光明的事情算是結了,李卉全部都招了。當天李卉騙夏光明進入她的隱秘私宅,然後誘騙他吃了迷藥,然後再殺死了他。原因是,夏光明生前多次覬覦她的美色,恐嚇過她,李卉迫於無奈,出於自保,才這麼做的。在現場也找到了迷藥痕跡,還有凶器。」

「凶器上有指紋嗎?」方志誠沉聲問道。

「沒有發現指紋,李卉稱,她殺了夏光明之後,用布擦乾淨了!」鐘揚嘆了一聲道。

方志誠皺眉道:「疑點很多啊,李卉只是一個女人,她若是要將屍體搬運到那麼遠的地方,難度太大了。」

鐘揚點點頭,沉聲道:「我也考慮過,不過李卉獨自攬在身上,市委那邊催得很緊,案子拖了太久,必須要結案了。」

方志誠嘆了一口氣,冷冷道:「那也不能來個葫蘆僧斷案吧?李卉在哪兒,我想跟她見一面。」

鐘揚便將關押的酒店告訴了方志誠,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方志誠乘坐出租車趕到,見到了神色憔悴的李卉。

「我能跟她單獨說幾句嗎?」方志誠看了一眼鐘揚,問道。

鐘揚點點頭,笑道:「時間不能長,按照規矩,是不允許外人與嫌疑犯私下交流的。」

方志誠進入房間之後,沒有直接坐下,而是從口袋裡摸了半晌,掏出煙盒,遞給了李卉一支菸。李卉微微一怔,表情複雜地看了一眼方志誠,許久之後,終究接過了香菸,手指微微顫抖,顯然她的內心還在進行著激烈的鬥爭。

「李卉同志,咱們沒有深仇大恨吧?」方志誠先幫著李卉點燃香菸,然後自己叼了一根,打火機是那種買菸送的,質量不行,打火石似乎失去了作用,滑動數下也沒冒出火星,方志誠只能叼在嘴上。

李卉抽菸的姿勢很好看,從容而優雅,一看便是有很多年菸齡的,她吐了好幾個煙圈,自嘲地笑道:「當然沒有,你現在對我反而有恩,能在我這麼潦倒的時候來看我,我還真是好奇你一個怎麼樣的人。」

說完,李卉把煙遞了過去,方志誠借了一個火,又還了回去,嘆道:「既然你對我沒有敵意,那麼我下面就可以坦誠以對了。李卉同志,你為什麼那麼傻,把罪責全部攬到自己的身上。」

李卉平靜地笑了笑,道:「原本就是我一個人做的,為何不是我一人承擔,莫非還要拖不相干的人下水?」

方志誠嘆了一聲道:「替別人背黑鍋,沒想到你這麼偉大。」

李卉皺起眉頭,沉聲道:「你無需多想,這與你也沒有太多的關係。」

方志誠坐在李卉對面,望著這個憔悴的女人,沉默許久,方道:「李卉,我希望你認清事實,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正常人都能知道,憑你一個弱女子,根本不可能能殺掉夏光明。」

「他被我用藥迷暈了。」李卉冷冷道。

方志誠無奈地苦笑,暗嘆了一口氣,「之前屍檢得出結果,迷藥是他死亡之後,灌進去的。你小看了現在的科學。」

李卉銀牙咬著紅唇不做聲,她知道自己的解釋難以服眾。

方志誠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敲擊兩下,淡淡道:「還是實話實說吧,這樣你還有機會……」

李卉複雜地看了一眼方志誠,輕聲道:「我不會說的。」

「殺死夏光明的是不是孔從文?」方志誠改變詢問的風格,試探道。

「你不要亂說,跟孔縣長有什麼關係?」李卉緊張地答道。

方志誠冷笑道:「即使你不說,別人也會懷疑他,你倆的情人關係在東台縣原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李卉咬了咬牙,低聲道:「你不要胡說,不要把罪責強加給別人。」

方志誠嘆氣道:「還是趕緊如實交代吧,不然的話,情況只會變得更加惡劣。」

李卉依舊緊鎖牙關,保持沉默。

正在這時,鐘揚推開了房門,將方志誠喊了出去。

「孔從文剛剛自首了。」鐘揚無奈地苦笑道。

「啊?」方志誠有點驚訝,疑惑道,「他為什麼要自首?莫非認為李卉會出賣他?」

鐘揚擺了擺手,輕聲道:「殺死夏光明的是孔從文,因為夏光明曾經撞破孔從文與李卉的隱私,幾次要挾孔從文。所以孔從文最終利用李卉,將夏光明引誘到那間私人住宅,出其不意地殺死了夏光明。」

方志誠倒吸了一口涼氣,疑惑道:「夏光明為什麼要挾孔從文?」

「兩人陣營不同,夏光明需要孔從文改變立場,倒戈反對孫縣長。」鐘揚也覺得峰迴路轉,「事情暫時只瞭解這麼多,李卉只是誘餌而已,並沒有參與謀殺。」

方志誠無奈地苦笑,暗忖這案情還真是錯綜複雜,嘆氣道:「看來這李卉與孔從文還真有真感情。」

鐘揚點了點頭,翻了翻腕上的手錶,低聲道:「案件終於水落石出了,我等會便跟市委匯報。」

方志誠拍了拍鐘揚的肩膀,道:「那就不打擾你結案了。」

當夜,李卉便被放了出來,第二天原本以為她會在家休息,沒想到她依然堅持到崗,只是人如同老了幾歲。

下午三點左右,縣委那邊發來通知,因為李卉與夏光明案有著牽扯不斷的關係,所以暫時被停職處理。方志誠上任不到三天,常務副局長便被丟到冷板凳,放在眾人的眼中,自然有不少陰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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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主動拋出橄欖枝

李卉一整天都沒有出門,她在家裡把衛生打掃了一遍,見天氣還算不錯,便將箱底的衣服拿出來曬了一陣。中午丈夫陶謙回到家中,發現桌子上擺滿了各種菜餚,露出難以置信之色。因為李卉通常很忙碌,而陶謙在縣內一家國企當會計,平時時間多一些,所以家務事一般都是由陶謙來做。

「老婆,今天是怎麼了?」陶謙覺得有點不對勁,他本性憨厚,向來不多問李卉在工作上的事情。

「雯雯怎麼還沒有下班。」李卉解開圍裙,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吊鐘,笑道,「最近休長假,家裡的飯菜就由我來負責吧。」

「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說,你有年假可休。」陶謙點點頭,轉身進廚房盛了米飯。剛進辦公室,門鈴便響了起來,他轉身一看,李卉走過去開了門,暗忖定是女兒陶雯回來了。

「媽,這位哥哥說是你的同事。」陶雯今年十四歲,還上初中,紮著一根馬尾辮,眉眼清秀,像極了李卉。

李卉看了一眼女兒身後的男人,面色有些不自然,嘆了一口氣,道:「方局長,你怎麼過來了?」

方志誠手裡提著果籃及塑料袋,笑道:「政府食堂的飯菜太難吃了,所以便厚著臉皮上門拜訪,不知卉姐能否賞頓飯吃。」

李卉不知方志誠葫蘆裡賣得什麼藥,見女兒面露狐疑之色,讓開身位,將方志誠放入房內。

方志誠換了一雙卡其色的棉拖鞋,順便打量了一下李卉家的屋子,與尋常人家的差不多,裝修得十分樸素,家的味道十分濃厚,倒是暗自驚訝,畢竟他是知道李卉與副縣長孔從文之間的私密關係。由此也瞧得出,李卉將自己與孔從文的關係隱藏得很好,家裡人根本不知道李卉在外面亂來。

陶謙從廚房裡走出來,從方志誠手中接過袋子,見裡面是一些熟食,笑道:「來吃頓飯而已,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

方志誠笑了笑,道:「雖然知道卉姐休息在家,但我也怕她沒有算到我的人頭,帶著東西上門,總能混個飯吃。」

陶雯偷偷打量著方志誠,暗忖這哥哥說話真逗,低聲問道:「媽,這是你的下屬嗎?說話真有意思!臉皮也挺厚,上門送禮,調子還挺高的。」

陶雯見方志誠年輕,把他當成了招商局普通員工,見方志誠帶來許多東西過來,便誤以為方志誠是過來求李卉幫忙的。

「別胡說。」李卉瞪了陶雯一眼,低聲道,「這是你媽的領導。」

「啊?領導……」陶雯難以置信,哪裡有這麼年輕的領導,分明跟剛出學校的大學生沒二樣。

「這就是你們單位新來的局長?」陶謙見方志誠進衛生間洗手,走到餐廳,也忙問李卉。

李卉嗯了一聲,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道:「別大驚小怪的,吃飯吧。」

方志誠是自來熟,完全將這裡當成了家,與陶謙很快熟絡起來,陶雯見這個大哥哥很風趣,也願意跟他說話。

李卉滿腹心思,偷偷地打量著方志誠,暗忖他究竟是存著什麼心思呢?她心中也有些畏懼,工作上事情,她很少帶到家中來,因此夏光明案,丈夫和女兒根本不知道,她害怕方志誠口中透露情況讓自己的家人知道。

不過,方志誠並沒有提及與工作相關的任何事情,與陶謙兩人共同喝了一瓶酒。陶謙的酒量不佳,露出了醉態,李卉讓陶雯將他送進了臥室。等陶雯出來之後,李卉又將陶雯趕忙支去上學,因此很快李卉與方志誠兩人坐在客廳內。

「你究竟想幹什麼?」李卉倒了一杯茶,遞給方志誠,冷靜地問道。

「我不想幹什麼?只是來蹭頓午飯而已。」方志誠吹開浮在水面上的茶葉,然後泯了一口清茶,淡淡道。

「咱們還是開誠布公的說吧,組織部那邊已經著手調整我的崗位,很快你就不用擔心我了。」李卉語氣有些失落,「如果你想落井下石的話,那麼我請求你,希望你不要傷害我的家人。至少有些事情,我希望是由我親自告訴他們。」

方志誠沉默片刻,嘆了一口氣,臉色因為酒氣的緣故有點紅,但眼神絲毫不亂,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聲道:「李卉同志,我今天過來,並非要落井下石,而是想與你真誠地談一談。是否能拋開成見,以後通力合作,把招商局的工作做好,讓東台縣的招商引資工作,盡快地步入正軌。」

李卉很吃驚,她抬眼盯著方志誠看了一陣,見他不似作偽,有些尷尬地說道:「說這些都晚了吧?我現在算是半條腿走出招商局了。」

方志誠揮了揮手,輕聲道:「夏光明案,我調查過。若是說句難聽的話,他那是咎由自取,若不是夏光明貪圖權力與美色,不僅想將招商局控制在手中,而且企圖佔有你,絕不會自尋死路。」

李卉微微一怔,兩隻手纏著衣角,外表再堅強的女人,內心都有脆弱的時候,這段時間她的內心一直在激烈的鬥爭,想起那一晚,她經常突然驚醒。

「那麼他……市裡那邊會如何處理……」李卉牙齒咬著紅唇,猶豫地問道。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肯定會量刑考慮。畢竟孔從文是出於自保才殺了夏光明。宋書記瞭解了情況之後,也認為情有可原。孔從文平常為官的名聲很好,有不少群眾也寫了聯名信交到了市委。」方志誠淡淡地說道,「在這次事件之中,你也是個受害者。若是你願意與我攜手並進,那麼我會與組織部門溝通,依舊讓你留在招商局!」

聽方志誠說明最終來意,李卉眼中原本暗淡的神采陡然一亮,原本以為自己的政治生涯就這麼走上絕路,沒想到現在竟然再次萌發生機。

方志誠見李卉面部表情陰晴不定,笑著站起身,低聲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人要往前看,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請求,明天就正式上班吧。」

直到方志誠推門離開,李卉都沒有反應過來,她站起身,感覺雙腿發軟,在臥室門口看了一眼,只見丈夫恬靜地睡著,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自己還是成功地被方志誠給說服了!

方志誠之所以沒有放棄李卉,原因很簡單,「井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方志誠在危難時刻給了李卉一次重生的機會,這會讓李卉絕對的忠誠。李卉是組建招商局的核心人物,她對整個東台縣的招商格局也是最為瞭解,有這麼一個重要的助力,對於方志誠快速找到東台招商的切入點十分重要。

而且孔從文出事之後,李卉再也沒有靠山,方志誠幫了她一把,李卉無疑會死心塌地地跟著方志誠的腳步走。有了常務副局長李卉的相助,方志誠要控制整個招商局,也就更為水到渠成。

方志誠入官場比較淺,還沒有人脈關係網,若是李卉被調離,他一時半會還無法找到合適的人選來代替,所以方志誠琢磨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在關鍵時刻幫李卉一次。

有方志誠這個招商局張在關鍵時刻保住李卉,組織部門也就沒有繼續追究的意義,畢竟李卉在夏光明一案中,沒有直接參與殺害夏光明,反而是一個受害者。唯一問題在於,李卉與孔從文之間存在不正當的關係。但這種不正當的關係,沒有具體是實證,並不能成為處分李卉的直接理由。

夏光明案件終於水落石出,市公安局專案組很快也要離開東台縣。鐘揚與方志誠兩人在一間不起眼的大排檔喝酒吃飯。

「誠少,真是讓人出乎意料,你竟然敢用李卉。」鐘揚夾了一口菜,嘖嘖嘆道。

「李卉,這個女人雖然有些狡猾,但是挺懂情義,竟然為了孔從文,願意一人承擔罪責,換做其他人,很難辦到。」方志誠說出了自己看重李卉的關鍵原因。

鐘揚苦笑道:「那是戀愛中的女人啊,為了感情,可以盲目地不惜犧牲一切。」

方志誠擺了擺手,淡淡笑道:「那我就跟她談戀愛,讓她願意為我犧牲一切,那不就成了?」

鐘揚微微一怔,指著方志誠,嘆道:「誠少,你這個邏輯絕了。不得不說,李卉那女人,雖然年紀大了些,但真心有味道。」

方志誠笑出聲,罵道:「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你還真琢磨上了。男領導與女下屬之間若是存在不道德的勾當,這可是大忌。」

鐘揚撇了撇嘴嘴,不屑道:「這算什麼大忌,是潛規則才是。」

方志誠喝了一口酒,慢慢地剝著花生,輕聲問道:「你和文萃怎麼樣了?」

「她還沒畢業,先這樣相處著,只是家裡的情況有點複雜……」提及此處,鐘揚臉上露出憂色。鐘揚的家境不錯,而文萃雖說長相可人,但畢竟跟鐘揚的條件相差許多。

方志誠嘆了一聲道:「千萬不要辜負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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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酒醉後迷人風情

方志誠這一句話,其實也說給自己的聽的,他情不自禁地想起秦玉茗,暗忖自己要好好對待她,雖說秦玉茗與程斌離婚,表面上與他無關,但其實若不是方志誠,秦玉茗又如何能與程斌斷得那麼幹淨?

吃完飯之後,鐘揚將方志誠送到招待所樓下方才離開。方志誠上樓之後,正準備開門,隔壁門突然打開,戚芸提了一個垃圾袋出來,俯身放在門口,因為只穿了一件寬鬆睡衣,從領口依稀能瞧見幾分風光。

不得不說,戚芸的身材不錯,身高約莫有一米七多,兩條纖腿筆直而挺拔,很符合現代人的審美學,屬於骨感美的少婦。

戚芸抬頭瞄見了方志誠,微微一怔,點了點頭,輕聲道:「回來了?」

方志誠撓撓頭,目光漂移不定,笑道:「跟朋友吃了宵夜,戚縣長你身體好些了吧?」

戚芸嗯了一聲,柔聲道:「之前多謝你了。」

方志誠連忙擺手,嘆道:「舉手之勞而已。」

戚芸為多說什麼,覺得方志誠的眼神直勾勾的,暗忖自己穿得不多,裡面內衣更是沒穿,害怕自己的走光,便朝著方志誠禮貌性地笑了笑,然後帶上了門。

戚芸還真是一個挺難相處的人。方志誠心中暗自琢磨,用鑰匙插入縮孔,打開了房門。

東台縣此前總共有六名副縣長,隨著夏光明案的發生,一下子便少了兩名副縣長,原本戚芸在副縣長中的位置排名並不是很高,但這次對於她而言,是一個不錯的機會,若是把握得當,很有可能往前面走一大步。

戚芸是省下派掛職幹部,若是與其他人競爭,有先天的優勢,方志誠有一個預感,她很有可能趁此機會,一躍進入縣委常委班子,並成為招商局的主管領導。

方志誠先洗了個澡,然後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準備與齊氏集團初步洽談的資料。隨著銀州這幾年地區經濟發展全面開花,東台縣已經沒有絕對的競爭優勢,無論從招商引資的政策扶持、投資環境、整體競爭力,都沒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核心競爭力。

當下東台縣最大的難點是,地區的產業不夠專業化。以梅水鄉鎮工業集中區為例,行業比較分散,各種產業都有,但都是小作坊,不具備規模效應,很難形成優勢力量。

齊氏集團是香都四大家族企業之一,以經營珠寶行起家,七十年代創立東方明珠發展有限公司,以此為核心,收購了東方明珠酒店集團,形成龐大的上市公司集團。齊氏集團目前在南非擁有鑽石加工廠,也是澳都旅遊娛樂公司的大股東,近年業務多元發展,包括建築、航運、貨櫃、影院、飲食和傳媒等。

若是齊氏集團能將投資目光瞄準東台縣,絕不僅僅是四十億項目那麼簡單,很有可能以後吸引更多的資金進入,如此一來,東台縣必然會迎來新一輪的發展時期。

「酒店、娛樂、飲食……」方志誠敲下這幾個字之後,腦海中閃出了一個亮點,旋即運指如飛,鍵盤清脆地「啪嗒啪嗒」響起來。

……

從東台縣至銀州市區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週末方志誠乘坐巴士返回銀州。方志誠拖著行李箱,走入小區,清脆悅耳的鈴聲響起,方志誠掏出手機,下意識地往三樓望去,只見陽台上俏立著動人的身影,一陣清風吹過,秦玉茗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飄飛,宛如仙女似的。

方志誠沒有接通電話,對著樓上倩影搖了搖手,然後加快步伐,上了樓。

「這才幾天?怎麼見你瘦了不少?」秦玉茗從方志誠手中接過行李箱,拖至陽台,抱怨道。

方志誠笑笑,「換了個工作環境,壓力變大,自然會瘦一些。人還是瘦一點比較好,精神!」

「我還是喜歡你胖一點……」秦玉茗嘀咕了一聲,然後轉到廚房去忙活了。

方志誠提前打電話回來,秦玉茗今日特地請了假,在家裡準備了午飯,等到差不多時候,便守在陽台上,看到方志誠的那瞬間,迫不及待地便給方志誠打了過去。

方志誠換了一件寬鬆的衣服,悄悄走到廚房,只見秦玉茗把頭髮紮了起來,拿著鍋鏟,踮起腳尖,喉嚨裡哼著輕快的歌聲。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睡袍,腰間多了一件藍色格子圍裙,沒有穿襪子,白膩的腳踝裸露在外,完全是一股鄰家賢妻的風情,令人望而溫暖。

「嚇死我了,站在門口,不作一聲!」秦玉茗用手指直接捻了一塊香菇,放入口中嘗了鹹淡,感覺味道正佳,暗自點點頭,轉身卻見方志誠張著嘴,露出整齊的牙齒,怪異*地朝著自己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方志誠笑笑,目光在秦玉茗白皙的臉上,掃了又掃,輕聲嘆道:「茗姐,午飯不用多折騰,你就是最美味的菜餚。」

「不許胡說八道!」秦玉茗臉色微微一紅,躲開方志誠的身體,將蚝油香菇青菜端上了飯桌。

等轉過身,發現方志誠已經洗了手,開始往熱鍋裡倒油,準備幫著炒下一個菜。

秦玉茗擰起秀美,笑道:「你還是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呢。廚房裡不用你擔心,大約半個小時之後,便可以開飯了。」

方志誠伸手將薑片拋到油鍋裡,姜香味瞬間蔓延開來,他笑道:「只做一個拿手菜——糖醋魚,做完之後,廚房再換給你。」

秦玉茗倚在門沿邊,見方志誠熟練地操弄著鍋鏟,嫣然一笑,道:「那我擺碗筷去吧。」說完,秦玉茗去拿盤子,不知是不是有心事,手竟然一滑,盤子摔得四分五裂,她有些心急,伸手便去拿盤子,碎片鋒利,頓時劃破了手指,惹得她驚呼一聲。

方志誠無奈地搖頭苦笑,見秦玉茗手指上鮮血直流,連忙先關了煤氣,然後將秦玉茗的手指放在口中含了一含。

「也不怕髒!」秦玉茗臉頰發燙,只覺得手指傳來溫熱的感覺,渾身都酥了。

「我怎麼會嫌棄你……」方志誠吐掉了口中的血水,轉身出去取了藥箱,給秦玉茗的手指包上創口貼。

秦玉茗光榮負傷,方志誠只能承擔起做飯的任務,不過小方那廚藝不容小覷,半個小時候之後,一桌豐盛的菜餚便被端上了桌。

等秦玉茗坐定之後,方志誠從行李中取出了一瓶東台黃酒,笑道:「這可是東台當地的特產,要不要喝一點?」

秦玉茗遲疑道:「會不會醉人?」

方志誠擺了擺手,笑道:「反正是在家裡,醉了那也沒事。」

秦玉茗點點頭,琢磨著下午也不用去上班,索性陪方志誠盡興,便取了兩隻小碗出來,柔聲道:「我只喝一碗。」

這東台黃酒度數不高,但酒興很烈,半碗酒下肚,秦玉茗便面色酡紅,醉態橫生,她揉了揉太陽穴,低聲道:「不行,我怕是醉了,頭很重……」

方志誠心中升起歉意,原本準備為這頓午餐多添點情趣,沒想到竟然讓秦玉茗喝醉了,便扶著秦玉茗站起,道:「那我還是送你去床上休息下吧?」

「熱死了!」秦玉茗躺在床上之後,伸出白嫩的玉手,在面頰兩側扇了扇,方志誠瞄了一眼,暗忖秦玉茗現在的肌膚白裡透紅,像抹了胭脂一般。

平時的秦玉茗十分莊重,舉止言談都十分優雅,而如今舉手投足間多了一股妖嬈的風情,當真是醉態可餐。

秦玉茗翻滾著無骨般的身體,一邊去撕扯睡袍,領口大片被褪下,方志誠湊過去想幫忙,發現她脖頸下方有一顆棕色的小痣,忍不住伸手去點了點,這一碰猶如乾柴被點燃了火,忽忽地燒了起來。

秦玉茗推了方志誠一把,嬌憨地說道:「傻子看什麼呢,我頭太疼了,想要睡覺,你去幫我把門關上。乖!」

方志誠點了點頭,踱步過去,關上了門,又坐在了床邊,低聲笑道:「茗姐,門關上了。」

秦玉茗背著身子,整個人蜷縮成一團,低呼道:「那你也怎麼不走呢?我現在需要安靜!」

方志誠低聲湊到秦玉茗的耳邊,壞笑道:「我安靜地躺在你身邊,保證不發出聲音。」

「討厭!」秦玉茗緊繃著身體,彷彿有些緊張,探手撈了被子,將自己裹成一團,整個人埋了進去。

「姐,借點被子給我,冷死了。」方志誠嘿嘿笑了兩聲,去跟秦玉茗搶被子。

秦玉茗也是心慌意亂,她死死地壓住被角,整個身體往床側挪動,似乎害怕被方志誠給沾上。

方志誠抽了抽被子,發現根本抽不動,急中生智,伸手捉住了秦玉茗雪白的玉足,輕輕一拖。

「要死啦!再作怪,我就把你踹下床了!」秦玉茗嬌嗔道。她被捉住了玉足,只覺得腳心麻癢無比,又見方志誠根本不放過她,便氣憤地伸手一拋,被子迎面撲向了方志誠。

方志誠則趁勢將被子蒙在身上,然後如同一隻巨大的怪獸,遮天蔽日,撲了過去,將秦玉茗籠罩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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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專題招商洽談會

在一陣山崩海嘯般的眩暈感中,秦玉茗如同溺水一般,掙紮上岸之後,再也不願動彈,軟綿綿地躺在床上,嬌軀舒展,玉臉泛著光澤,鼻尖上淺淡的絨毛墜著汗粒,嘴角露出幸福而滿足的笑意。

方志誠摸了摸枕頭下方,發現有些膈人,伸手探入,發現是一本大約三四百頁的小說,伸手翻了翻,瞄了一眼身側的佳人,疑惑道:「姐,你最近在看這本書?」

《愛在何時何地?》是一本近期十分暢銷的都市小說,講述的是生活在大都市中的男女,面對權力、金錢、美色等諸多誘惑,發生的一系列愛情糾葛。

方志誠手指沾了沾吐沫,指著其中一頁的文字,感嘆道:「茗姐,這書挺黃色的。」

秦玉茗面色潮紅,翻了翻白眼,啐道:「人家這叫做藝術,帶著傷痕的情感宣洩。

——「他像一頭受傷的獅子,在被浪中翻滾,把身下的女人,視作草原上的斑馬,口中的獠牙插入她的血管之中,將美味的鮮血,化作治療傷口的養分……」

方志誠輕聲讀了一段文字,暗忖難怪這書能夠暢銷,看上去是都市感情大戲,其實語言極具刺激與挑逗性,讓人看了會產生原始的慾望與衝動。

「姐,現在很多都市感情小說,其實都是在打著傷痛文學的幌子,放肆地寫著性愛,打個簡單的比方,這獠牙很容易讓人聯想起那個,血管則代表著那個,雖然沒有刻意地寫出具體的器官名稱,但足以撩撥起人的慾望。這其實是一本大黃書啊。」方志誠感嘆道。

秦玉茗哭笑不得,從方志誠手中奪過那本小說,用手指點了點方志誠的鼻尖,沒好氣道:「你啊,邏輯太古怪了!可真是,黃色的人擁有一雙黃色的眼睛,永遠只會用它,來尋找黃色的故事。」

方志誠捉住了秦玉茗纖細白嫩如同玉蔥的手指,哈哈大笑道:「還是茗姐懂得我的心。」說完,一個翻身,再次將秦玉茗壓在身下。

秦玉茗眸光如水,嬌羞無比,感受著方志誠身上傳來的氣息,整個人如同被水霧了一般。

「又來?」秦玉茗眨了眨漂亮多情的眼睛,問道。

「難道不想?」方志誠摸了摸秦玉茗的臉頰,柔聲問道。

「如果你想的話,那就隨意吧。」秦玉茗下意識捏緊了被單,擺出一副守勢,估摸著方才被方志誠身上的那股狠勁給嚇到了。

秦玉茗比方志誠年齡要大,所以說方志誠在心理上很多時候認為秦玉茗是自己的依靠,很少見到她如同小貓一樣需要人呵護。

「這次我會輕一點。」方志誠湊到秦玉茗耳邊,溫柔地說道。

秦玉茗點了點頭,扣著被單的雙手放鬆下來,未過多久,隨著一陣酥麻的感覺,她悠悠地吐了一口氣,原本垂落地手指突然摟住方志誠寬厚的腰背,晶瑩如玉的指甲,緩緩地鑿入肌膚,隨著呼吸,深淺地悸動。

小別勝新婚,兩人不知疲倦,從中午糾纏到凌晨,帶著深深地倦意,方才進入夢鄉。

七點左右,方志誠從沉睡中醒來,摸了摸身側,發現秦玉茗不知所蹤,他走入廚房,見秦玉茗穿著睡袍在廚房裡準備早飯,走過去從背後摟住了她,並在她右側臉頰,深深地吻了一口。秦玉茗轉過身,掃了一眼方志誠,沒好氣道:「死人,也不穿一件衣服,沒想到你這麼厚臉皮。」

方志誠壞笑道:「那是姐你對我不瞭解,其實我有裸睡癖。」

「胡說八道!」秦玉茗推了一把方志誠,不再理他。

方志誠訕訕地撓了撓頭,進浴室沖了澡,然後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秦玉茗已經做好早飯,見方志誠將自己收拾得爽利,點點頭,讚賞道:「這才像個樣子。」

方志誠見秦玉茗煮了面條,上面蓋了一隻酥黃的雞蛋,心中有些感動,輕聲道:「茗姐,謝謝你。」

秦玉茗微微一怔,笑道:「莫名其妙。」然後從廚房取了辣醬,給方志誠澆了一勺。

五六分鐘之後,方志誠便將一碗麵吃得湯汁不剩,用紙巾擦了嘴,笑道:「姐,你的面條真是一絕。」

秦玉茗收拾碗筷,心中歡喜,嘴上卻是說道:「若是讓你每天都吃味道差不多的面條,總會有膩的一天。」

方志誠聽出言外之意,連忙安慰道:「怎麼會呢?打個簡單的比方,我媽做的飯菜雖然不好吃,但在大學時代,我最想念的便是她的小炒肉。」

秦玉茗點點頭,笑道:「我可不會做小炒肉。」

方志誠得意道:「面條是你的代表作。」

秦玉茗白了方志誠一眼,情緒中滿是幸福。方志誠見時間還早,便幫著秦玉茗洗了碗筷,順便問起玉茗舞蹈學校的事情。秦玉茗一邊擦拭著桌台,一邊笑著說道:「現在學校的名氣越來越大,生源是不用愁了,現在我們正在準備辦分校,物色不錯的場地。另外,你之前提過要辦藝人學校的事情,我已經與教育局和銀州大學分別接觸過,他們對這種形式還是很感興趣的。現在唯一的缺陷便是,我們需要資金流入。」

文化項目是一個朝陽產業,前期需要大量的投資,可能多年之後才能出現實際成果,想要成功說服投資商是件並不容易的事情。

方志誠凝眉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再嘗試與電視台那邊多接觸一下,他們擁有銀州最豐富的廣告金主,若是他們願意鼎立相助的話,可以一解燃眉之急。要不,我幫你問問雨馨?」

秦玉茗連忙揮了揮手,笑道:「還是我去問吧,你問反倒不好。」

「為什麼?」方志誠不能理解秦玉茗意思。

秦玉茗笑道:「第一我不願你去求謝雨馨,第二謝雨馨見你為了我求她,她即使願意,怕也會不高興。你啊,還是不瞭解女人的心思。」

方志誠靜靜地想了片刻,知道秦玉茗眼睛銳利,瞧出謝雨馨跟自己的關係不正常,笑道:「還是茗姐,你想得明白。」

秦玉茗突然嘆了一口氣,情緒複雜地看了一眼方志誠,柔聲道:「謝雨馨是一個不錯的女人,但有過孩子,又是二婚……我不太贊成,你跟她……」

方志誠連忙打斷秦玉茗,鄭重道:「你亂說什麼呢,姐,我一定會娶你……」

秦玉茗搖頭,尾指撩起劉海,擺了擺手,道:「志誠,我們現在的關係已經足夠好,還是繼續保持下去吧。你不要給我太大的壓力,我承受不了外界的眼光……」

方志誠還準備說什麼,秦玉茗已經轉身進了臥室。他嘆了一口氣,悵然有失,知道秦玉茗很難釋然外界的眼光,若是方志誠真娶了秦玉茗,那麼外界會如何看待秦玉茗這個人呢?

男人若是娶了一個比自己小十多歲的女人,那也合情合理,但女人若是嫁給一個比自己小五歲的男人,這是世俗無法接受的。

八點左右,方志誠在市委大院門口接到了李卉,然後開著自己的那輛捷達車,趕往省城瓊金,中途在高速服務站匆匆吃了便飯,下午一點多趕到齊氏集團專題招商洽談會的現場。這次洽談會是由淮南省政府與齊氏集團共同組織,省委書記李思源及省長卜一仁均出席了本次洽談會,由此可見省政府的重視程度。

全省十二個地市,均有代表團出席參加,銀州市由市長張國鑫帶隊,他遠遠地見到了方志誠,微微一愣,未做多言。錢德琛近期在省委開會,因與市長張國鑫關係不錯,所以才能坐在離張國鑫不遠的地方,他自然也瞄見了方志誠與李卉。

張國鑫被調入銀州之後,錢德琛便一直緊跟張國鑫的步伐,他深知市委一把手與二把手之間的暗處交鋒,所以對市委書記大秘進入東台縣很敏感。

方志誠怎麼會來到現場,這讓錢德琛暗自皺起眉頭,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張國鑫,琢磨著張市長不會因為此事對自己陡生芥蒂吧,畢竟省級的招商洽談會,張國鑫能帶著錢德琛來到現場,已經實屬不易,自己若是帶著招商局一行到來,未免有點太過功利了。

於是,在錢德琛眼中,方志誠與李卉兩人,便成了來搗亂的。

省委副書記、省長卜一仁主持本次會議,省委書記李思源代表省委省政府歡迎齊氏集團的到來,首先對淮南省的情況進行了簡單介紹,並對於齊氏集團準備將四十億的項目在淮南落戶,表示深切地期待,同時也希望淮南各地市各展所能,不惜一切代價留住齊氏集團。

隨後齊氏集團總裁郭培華對集團的情況進行了介紹,並對在淮南省的投資項目重點闡述。

會場上足有四五百人,李卉雖然參加過不少招商活動,但這麼大規模的卻是很少碰及,她心中竟然升起一種緊張的感覺。她偷偷地瞄了一眼方志誠,只見他面色平和,聚精會神地聽著台上的演講,嘴角露出似有似無的笑容,給人一種勢在必得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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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談判桌上的智慧

齊氏集團的專題洽談會時長大約兩個多小時,省委領導與齊氏集團總裁作致辭之後,十二個地市的主要領導陸續上台,對自己主政的地市進行介紹,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能夠獲取齊氏集團的親睞。

不過,這種公開的推薦形式,官方味道太濃,時間太短,並沒有令人耳目一新的地方。郭培華絕大多數時候,臉上都只是帶著平靜的微笑,時不時地與身側李思源交頭接耳幾句。

郭培華並不期待通過這種專題洽談會能夠獲得實際的價值,他只是希望通過淮南省如此大規模的專項推薦會,能夠為自己後期在考察各個地市時,爭取更多的資源。同時,利用這次專題洽談會,齊氏集團也可以在淮南省打響知名度,不至於被當地的一些本土企業所狙擊。

會議結束之後,郭培華站起身,與李思源握了握手,由衷地感嘆道:「李書記,感謝你為齊氏集團準備了一場如此高規格的洽談會,我們一定會向董事會提出申請,將淮南省視作此次項目投資的重點地區。」

李思源微微一笑道:「郭總,還請稍安勿躁。專題洽談會只是初步溝通與交流,具體如何合作,我們政府會給齊氏集團提供什麼樣的政策扶持,還需要私下裡開誠布公地細談才是。」

郭培華微微一怔,仔細看了李思源一眼,琢磨著原先的行程中,並沒有私下洽談這個環節。儘管有些出其不意,但李思源卻給人一種並不唐突的感覺,郭培華暗忖不虧是省委書記,表面上態度誠懇,但舉手投足之間,還透露著一股令人信任的魔力。

郭培華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們也希望能與李書記進行更為透徹地溝通與瞭解。」

李思源點了點頭,與身側的卜一仁省長輕聲交代了幾句,隨後卜省長伸手喊來了省政府秘書長,下達了指令。未過多久,郭培華被相關工作人員引導進入會議中心的五樓會議室。

五樓會議室只有一百多平米,中間是一個大圓桌,背*景牆上是一副山水圖案屏風,地上鋪著厚厚地毛毯,踩上去十分舒適。桌面上擺放著茶杯,桌椅被細心地拉開一人的身位,細節之處耐人尋味。

雖然此次私下洽談,時間比較匆忙,但桌上早已備好了席卡,顯然會議中心的工作人員十分有經驗,早已將重要領導的席卡提前打印了一遍,在這種突兀的變化之下,他們便只需要稍作調整,便能以備不時之需。

錢德琛跟著張國鑫上了五樓,張國鑫給了錢德琛一個眼神暗示,他便停在了門外,找了靠窗的地方靜靜等候。

錢德琛暗忖這次運氣不錯,自己在省委開會,恰好與張國鑫碰上,所以他才會將自己帶到齊氏集團專題招商洽談會的現場。

作為縣委書記,錢德琛深知這次機會千載難逢,但想要把握好,機會也很渺茫。不提全國其他省市,但就以淮南而言,與東台縣差不多的縣區足有數十個、

錢德琛並不貪心,以東台縣的實力,不可能招攬到整個項目,但若是能將一些比較小的項目引入東台縣,那也是極為了不起的政績。

對於縣委一把手而言,在經濟大發展的時代,招商引資工作是一個彰顯能力的首要途徑,這幾年縣長孫偉銘之所以能多次與錢德琛叫板,便在於孫偉銘在政府招商引資工作上很有一手。若不是孫偉銘在商務系統有足夠的資源,東台縣早已失去活力了。

所以錢德琛對於孫偉銘的「囂張」氣焰,一直保持著默認與容忍,但不代表他沒有打掉孫偉銘的想法。

錢德琛與市長張國鑫靠近,最大的原因便是,張國鑫在省裡的資源雄厚,還有葉家作為靠山,能為錢德琛更好地管理東台縣提供支持。這次張國鑫願意將錢德琛帶到東台縣,便很好地證明了自己所作的選擇是正確的。

錢德琛下意識摸了摸口袋,準備掏煙,想起場合不對,便忍住了菸癮,正在這時,身後有人喊了他一聲。他轉過身望去,只見方志誠帶著李卉,面帶微笑走過來。

「錢書記,您好!」方志誠摸了一根菸遞給錢德琛。

錢德琛想要擺手拒絕,但終究還是接過了煙,方志誠遞出打火機,他便點燃吸了一口,然後淡淡地問道:「方局長,你跟李卉怎麼過來了?」

錢德琛知道方志誠原先的身份,儘管方志誠現在名義上屬於招商局,在他管轄的範圍內,但作為市委下派掛職的幹部,又是市委書記身邊的大秘,他自然不能以尋常的態度對待。

在李卉的印象之中,錢德琛態度嚴肅,脾氣很大,極少見到錢德琛如此謙和,不僅對方志誠高看了一眼,暗忖方志誠果然不簡單。

方志誠看了一眼會議室的門,輕聲道:「我們聽到齊氏集團要在淮南投資的消息,便趕過來,正好碰上專題洽談會,便進來旁聽一下。」

「態度值得讚賞!」錢德琛點點頭,面色一轉,道,「不過齊氏集團這個項目可不好拿,你也看到了,大家都憋著一股勁呢。」

方志誠笑了笑道:「狹路相逢勇者勝,錢書記請放心,我們招商局一定會爭取拿下這個項目。」

錢德琛臉上帶著微笑,心中卻是有些看不起方志誠,暗忖這個年輕人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仗著自己是宋文迪的秘書,便口出狂言。

不過他性格老辣,城府很深,並沒有明顯地將心裡話,表達出來,淡淡道:「年輕人有朝氣是好的,東台縣現在的招商工作,正需要你這樣有闖進的人,打破現有的格局……」

方志誠還是瞧出了錢德琛的心思,對於拿下齊氏集團的項目,可能信心不足。

方志誠暗忖與錢德琛說再多話,也沒有太大的作用,應付了幾句,笑道:「錢書記,不知道會議室能不能進去?」

錢德琛擺了擺手,苦笑道:「現在這個洽談會規格很高,商議的內容很機密,圍著圓桌的都是正廳級幹部,以我的級別,還進不去!」

錢德琛是正處級縣委書記,若是在銀州或許還有點能量,但在深不可測的省會瓊金,顯得太過渺小了一點。站在小會議室門口守門的兩個工作人員,極有可能也比錢德琛高兩三個級別。

方志誠臉上露出凝重之色,暗忖若是進不了小會議室,那豈不是白來一場?雖說今天不一定能拿下項目,但是知道一些小道消息,為後面的工作得到第一手資料,也是極為重要的。

方志誠便吩咐李卉,低聲道:「你在這裡陪著錢書記,我過去打聽一下消息。」

李卉點點頭,方志誠徑直往會議室那邊走了過去。

錢德琛臉上露出疑惑之色,問道:「小方,這是想做什麼?」

李卉也有點拿不定方志誠的想法,搖頭道:「說是打聽消息去了……」

錢德琛冷笑了一聲,嘀咕了一句,但還是有意無意地讓李卉聽見了,「還真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嫩頭青……」

話音剛落,只見小會議室的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方志誠似乎很吃驚,隨後拽住了那男子的胳膊,說了幾句話。男子點點頭,便將方志誠帶進了小會議室。

「方局長跟誰進去了?」李卉疑惑道,望著有些驚訝的錢德琛。

錢德琛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不可思議之色,低聲道:「好像是李思源書記的大秘書……」

領著方志誠進會議室的,正是省委書記大秘周康,他出門接聽電話,正好碰見了方志誠。周康與方志誠接觸過幾次,對方志誠印象不錯,見他請自己幫忙,進小會議室旁聽,便將方志誠引了進去。

周康低聲與方志誠交代道:「齊氏集團的總裁郭培華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很有智謀,面對方才那麼大的專題洽談會,依舊不松口,還擺出一副想去其他省市考察的架勢,所以迫不得已之下,老闆才會想起舉辦這個小型洽談會。」

齊氏集團財大氣粗,作為金主,無論去哪個城市,都會被奉為上賓,這是他們的依仗,也是談判的籌碼。

但李思源也是老謀深算,所以才會步步緊逼,看似是想與齊氏集團進一步溝通,其實是想「誘惑」齊氏集團早點下定決心,不要再到其他省繼續兜圈子了。

淮南政府和齊氏集團兩方都有圖謀,一個想尋求更為開放的投資環境,一個想對方早點定下合作意向,誰又不願意輕易鬆開談判底線,所以導致會議的氛圍有點乏味。

郭培華臉上流露出些許疲倦之色,在這麼重要的會議上,他露出這種表情,自然是故意使然。表情是信號燈,用以表明自己對這個私下的小心洽談會議並不滿意。十二個地市的政府代表,並沒有說出一些具備吸引力的條件。

李思源自然發現了這個細節,他淡淡地望了一眼身側的卜一仁。卜一仁目光中透露出些許難堪,因為在整個政商談判的過程中,淮南省一直處於下風,如果拋出實質性的誘餌,很難讓談判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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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扭轉乾坤的手筆

齊氏集團這一方已經充分抓住了淮南省政府這邊的心理,淮南對四十億的投資項目勢在必得。

談判很重要的一點,得抓住對方的談判需要。什麼叫做談判需要呢?簡而言之,就是雙方合作,彼此能獲得的利益。比如淮南省政府急需獲得這筆高額的投資,作為盤活全省經濟的重要推動力,所以齊氏集團拿住了這一個關鍵點,逼迫淮南省這邊不斷地放鬆底線。

四十億的項目,投入到任何地區,都能帶動上萬的就業,一旦項目成熟之後,還能拉動地區的稅收,這種潛在的強大收益,使得每個地方都虎視眈眈。

現在淮南省政府想要突破現有的局面,必須知道齊氏集團究竟想獲得什麼?淮南省政府究竟能夠給齊氏集團提供什麼樣特殊的支持,繼而吸引齊氏集團將這筆不菲的資金,投資在淮南。

十二個地市的招商代表分別再次重申了地方能夠給予的支持,郭培華淡淡地笑了笑,深深地望了一眼李思源,禮貌地說道:「李書記,要不今天的洽談到此為止吧?我充分感受到了淮南省各位城市的誠意,我會把這種誠意轉達給董事會,經過董事會研究,我才能作出最終的答覆。」

李思源臉上帶著笑意,心中暗自琢磨,這郭培華太難纏了,他知道郭培華絕對有一錘定音的能力,之所以提到董事會,只是以此為藉口與託詞,禮貌地給己方一個台階下。

李思源不僅暗自嘆了一口氣,他對諸位城市的招商代表的表現太失望了,全部都按照以往的招商套路來,沒有創新與突破,恐怕郭培華在其他省洽談時,也聽了不少類似的招商方案,以至於都有些審美疲勞了。

若是換位思考,諸位在座的招商方案,都很難吸引到自己,何況狡猾如狐的郭培華呢?

李思源揮了揮手,嘆了一口氣道:「今天的洽談會到此為止吧,下面我做東,請郭總吃午飯。」

郭培華笑了笑,暗忖李思源不虧是封疆大吏,舉手投足都有大將之風,見局勢無法明朗,也就不再糾纏。對於齊氏集團而言,淮南省還是極有吸引力的,主要是城市環境與地理區位,對於開展大型項目,有著天生的優勢。

私人會議結束,李思源走在前面引著郭培華往外走,這時大秘書周康走了過來,他手裡拿著一份文件材料,然後在李思源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李思源微微一怔,與郭培華打了個招呼,讓卜省長引著郭培華等人先去吃飯,然後踱步走到一個小會議室,認真地翻看了一下材料,眼中流露出欣賞之色。他抬頭看了一眼周康,沉聲道:「這份招商方案不錯,內容詳實,說服力很強,比方才私人洽談會上,諸多市長提及的諸多政策,更具衝擊力,而且方案為齊氏集團的投資項目量身定做,也很有誠意。」

周康笑道:「我看了,也覺得不錯,邏輯清楚,層次感強,分別從宏觀層面,制度環境,硬環境這三個部分進行了詳細的闡述。」

李思源點點頭,沉吟道:「東方迪拜的構想,很有意思,其中參考了迪拜諸多特點,對於齊氏集團應該具備很強的吸引力。」

周康見李思源很滿意,暗忖自己這一步倒是走對了,方志誠在給自己這份招商方案時,他內心也是存疑,不過作為省委書記大秘,眼光也是足夠犀利,他只翻了幾頁,便瞧出這份招商方案的含金量。

其實從某種角度上,這不僅僅是一份純粹的招商方案,而且還是一份項目投資方案。招商方案拋棄了以齊氏集團為主,而是以東台縣為主,通過自身的優勢,闡述了如何打造一個不亞於迪拜的內河城市。

在方案中,從基礎建設到後期的宣傳,事無鉅細,卻又間接明了地勾勒了一個獨一無二的城市形成。

「招商方案是誰遞交上來的?」以李思源的閱歷,見過不少招商方案,但依舊還是被這份「東方迪拜」招商方案給打動了。

招商方案的創新之處,在於身份的變換,作為政府方,不應該被動迎接客人,而是應該主動地向客人推薦自己的想法與創意。

而且這份招商方案抓住了關鍵點,齊氏集團的四十億投資項目,每個項目都有獨立的規劃,但沒有形成一個完整的體系,缺少一個聯繫點,而「東方迪拜‧東台」這一帶有靈魂的創意,則可以將所有的設想,變成一個有生命力的活物。

齊氏集團可以在任何一個不錯的城市,投入五星級酒店項目、億級購物廣場項目及休閒娛樂項目,但與城市的長期規劃,卻有可能背離。而東台縣的規劃具有高度的前瞻性,除了齊氏集團之外,還將吸引世界級的酒店與娛樂配套,使東台縣成為名符其實國際化都市。

周康笑了笑,輕聲道:「方志誠送過來的。」

李思源啞然失笑,嘆道:「方志誠這個小傢伙,倒是挺喜歡走後門的。你呢,也喜歡給他開後門。」

周康撓了撓頭,訕訕道:「要不,這份招商方案,我再送回去?」

李思源擺了擺手,笑罵道:「吃進肚子裡的東西,莫非還能吐出來不成?」

周康知道李思源並不生氣,心中放下懸著的石頭,暗自吁了一口氣。作為秘書,這種向省委書記塞私貨的事情,還是得少幹,周康之所以願意幫方志誠這個忙,第一是建立在對方志誠信任的基礎之上,他親眼目睹方志誠數次為宋文迪解圍,知道方志誠是一個有勇有謀的人;第二是建立在對李思源的瞭解之上,他確信只要李思源看到這個招商方案,不僅不會生氣,而且還會很看重。

方志誠此刻坐在會議中心的一樓大廳軟皮沙發上,表情看似很平淡,其實內心十分緊張,那份招商方案几乎耗盡了他的所有精力,而現在就猶如考試完畢之後,等待成績一樣,焦躁不安。

李卉善於察言觀色,瞧出了一些細節,輕聲問道:「方局長,領導們都去吃飯了,我們還要一直等著嗎?」

方志誠點點頭,笑道:「稍安勿躁,你肚子餓了,那也得忍這一時半刻。」

李卉微微一笑,嘆道:「剛才錢書記貌似對你有點意見。」

方志誠淡然道:「哦?他對我有什麼意見?」

李卉壓低聲音道:「見你進了小會議室,他的臉都綠了。」

方志誠哈哈笑了兩聲,道:「他那是嫉妒,赤裸裸地嫉妒啊。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嫉妒我,我這是在為東台縣的群眾奔走,若是真是瞎貓帶著死耗子,歸根到底,還不是要落到他這個掌門人的手中?」

李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嘆道:「錢書記怕是不會這麼想,畢竟他是張市長的人,而你……」李卉發現自己說得太多,趕忙吐了吐舌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方志誠不做聲,暗忖錢德琛的態度很明顯,不希望自己插手此事,畢竟自己身上宋文迪的標記太過明顯,一旦拿到這個項目,雖說對於東台縣是一個大好事,但在市委的層次上,那意味著張國鑫輸了宋文迪一手……

而對錢德琛,方志誠的貿然行動,是犯大忌的。作為下屬,理當令行禁止,方志誠這才東台多久,便甩開縣委的管轄,做獨行者,又豈會令錢德琛心中好受?

方志誠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既然之前宋文迪主動給自己打電話,透露了這個機會,這算是一種默認,也是一種支持。當務之急,是要先爭取到這個項目,然後再處理後期的斡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方志誠的內心也變得焦灼起來,大約到了一點半左右,樓上用餐的眾人緩緩走了出來,周康遠遠地見到方志誠,便故意放緩步伐,走在最後面。

「怎麼樣?」方志誠已經無法保持淡定。

周康對著方志誠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低聲誇獎道:「這次你立了大功,東方迪拜的招商方案,令齊氏集團的郭培華十分欣賞,他們遠沒有想到淮南省竟然還有這種大手筆的規劃。近期,齊氏集團的團隊可能會親自去東台縣進行實地考察,所以下一步的工作,便是如何將東台縣包裝得更加完美。不過,你也無需太過擔心,這畢竟是涉及到全省的大事,省裡這邊也一定會調集各種資源,支援東台縣的接待工作。」

李卉在旁邊聽得暗自心驚,她大概猜出了前因後果,但還是無法回過神,因為無法相信齊氏集團的決定。東台縣竟然真的從全省近百個縣區中脫穎而出了?這其中固然有省委書記在其中穿針引線的作用,但推進者無疑便是自己身邊這個年輕人。

這次省政府組織的專題招商洽談會,連市長張國鑫也無法吸引齊氏集團的關注,但最終的轉折點出現在方志誠的身上。

李卉終於意識到,東台縣這下多了個了不起的招商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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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將拉商變成招商

方志誠交出的方案,巧妙之處在於,將「拉商」變成了「招商」。

方案最大的變化在於,行為主體變成了東台政府,而齊氏集團只是參與政府規劃的一個部分,轉換這個視角之後,齊氏集團不再擁有主動權。也就是說,若是齊氏集團不參與此次項目招標,那麼東台政府還將會主動出擊,吸引其他投資商。

原本是強拉硬扯,希望齊氏集團在淮南落戶,現在便是通過政府的整體規劃,吸引招募齊氏集團落戶,方式口徑有所改變,難易程度也有所降低。

「東方迪拜‧東台」這個招商方案,最為吸引人的地方在於它從地方發展的角度,構建了一個龐大複雜而又完備的體系。方志誠是市委秘書一處出來的,文筆自然不用多說,更為出彩的在於創意理念的超前。

在這個方案之中,打造全球頂級的五星級酒店,建造齊全而高檔的娛樂設施,只是一部分內容,除此之外,還有許多視野的延伸,包括依託雲海擬建金融亞中心及對政府職能轉變等方面的探討。

招商方案當中的「開放而包容的投資環境」部分,令郭培華眼前一亮。作為一個商人,他對經濟體系研究很透徹,齊氏集團此次進軍大陸市場,華夏地方政府扮演什麼樣的角色,讓郭培華一直存有憂慮。

而東台政府承諾,完全以市場化的方式對待地區企業,政府只充當服務角色,絕不干預企業的發展,令郭培華精神一震。

郭培華讀完招商方案之後,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欽佩之情,因為這是集團內部那些專業的戰略規劃師也無法寫出的商業方案。並非那些戰略規劃師能力不夠,而是無法做到對華夏政府足夠瞭解,也只有體制內官員,才能寫出這種鞭辟入裡,說服力極強、吸引力夠濃的招商方案。

方志誠之所以能寫出這麼漂亮的招商方案,主要歸於兩點,其一,宋文迪原本便是一個優秀的城市規劃大師,耳濡目染之下,方志誠也學到了許多,心中早已有自己的想法;其二,方志誠一直在研究地區經濟發展方面的論文及著作,理論結合實際,小試牛刀之後,竟然起到不錯的效果。

方志誠回到自己的車上之後,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宋文迪親自打來的電話,笑道:「小方,這次你做的不錯啊,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搶到了關鍵的第一步,這可讓其他地市的那些領導大跌眼鏡啊。不過,現在還有問題,你把東台的格局誇得那麼大,齊氏集團去現場調研,若是有太大的心理落差,那可就不妙了。」

方志誠手指瞧了瞧方向盤,油滑地說道:「老闆,我能把齊氏集團忽悠到東台,這已經盡到我最大的能力,後面如何留住齊氏集團,那還是得要看您對東台的支持呢。」

宋文迪沒好氣地苦笑道:「你現在可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不用你這邊求助,省委李書記那邊早已給我下了死命令,務必動用全市各種資源,必須要接待好齊氏集團。」

方志誠嘿嘿笑了兩聲,道:「老闆,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宋文迪沉吟半晌,吩咐道:「等會將你那驚世駭俗的招商方案發來,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等恢宏架構,竟然能讓李書記也刮目相看。」

方志誠連忙應諾,先開車找到一個網吧,將方案通過電子郵件發給佟思晴,便關照佟思晴盡快傳給宋文迪。

忙完這一切,已經到下午三點左右,出了網吧,方志誠摸了摸咕嚕嚕叫的肚子,才意識到自己午飯竟然還沒有吃,滿含歉意地與李卉說道:「卉姐,不好意思,連累你還沒吃飯,作為補償,我請你吃頓大餐吧。」

「咱們招商部門,原本忙起來,便連飯也沒空吃的,我已經習慣這種方式了。」李卉掃了一眼腕上的手錶,苦笑道,「現在正規店舖,基本都歇業了,咱們還是隨便對付一下吧。」

方志誠點了點頭,開著捷達在周圍的街道繞了兩圈,最終決定還是買點洋快餐對付一下肚子。方志誠讓李卉在車上等待,然後買了漢堡、雞翅、可樂和薯條,李卉接過,暢快地吃了起來,笑道:「肚子餓的時候,吃什麼都很香。」

方志誠瞄了一眼李卉,暗忖這個女人屬於外剛內柔的性格,擅長察言觀色,揣摩人的心思,剛才簡單的一句話,便極容易緩和氛圍,她的確是一個招商的人才,自己當初保她,倒是選擇對了。

方志誠吮了吮手指上的油膩,笑道:「卉姐,你就不用安慰我了,等下次我一定請你吃頓好的,否則的話,讓你陪我出來衝鋒陷陣,卻只能吃點雞塊漢堡,豈不是太寒磣了?」

李卉撕開番茄醬包,用薯條蘸著番茄醬,吃了一根,笑道:「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我找個機會狠狠地敲你一次吧。」

方志誠聳了聳肩,道:「前提是今年咱們招商局的工作能夠順利完成哦。」

李卉笑了笑,嘀咕道:「真夠狡猾的。」話音剛落,方志誠手指點了點,李卉意識到自己臉上定是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連忙用手去抹了抹,方志誠搖了搖頭,從打包袋裡面取了紙巾,探身過去幫她擦了擦。

李卉下意識後仰躲避,方志誠還是伸出紙巾擦到了她的嘴角,她看了一眼,雪白的紙巾上多了紅豔的醬汁,訕訕地笑道:「我太大意了,竟然把醬汁吃到臉上去了。」

看似平靜,李卉的心臟卻是撲通撲通跳的厲害,暗惱這方局長還真夠唐突的,二話不說,便來了個突然襲擊,差點以為他要吃自己的豆腐呢。

轉念,李卉又暗罵自己想多了,方志誠比自己小好幾歲,正當青春年少,又怎麼會看上自己呢?

方志誠擺了擺手,微笑道:「我幫卉姐擦了一次嘴,是希望下次若我身邊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你也能幫我擦一擦……」

李卉瞭然地點了點頭,認真地看了一眼方志誠,琢磨著方志誠的言外之意,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能以外表來看待方志誠,因為他無論是處人與事,還是行為舉止,都遠遠超過了年紀,用老辣來形容他,毫不為過。

隨後兩人驅車趕到東台縣駐瓊辦。

東台縣駐瓊辦位於市中心,看似隸屬於東台縣政府辦,事實上自成一體,擁有獨立的機能。2001年,東台縣駐瓊辦購置了一棟十三層的裙樓,下面五層租給公司作為寫字樓,六層至八層租給第三方經營餐飲、休閒娛樂場所,八層為駐瓊辦的工作人員辦公室,以上便是自營旅館,若是東台縣來人辦公,則也可以免費住在其中。

李卉此前在駐瓊辦工作過,也就是在那時候與副縣長孔從文發生關係,然後一發不可收拾。保安認識李卉,見她坐在副駕駛,問也沒問,笑眯眯地將方志誠的捷達給放了進來。方志誠停好車後,跟著李卉來到八層,將他引至縣駐瓊辦主任羅輝的辦公室。

羅輝的辦公室比起方志誠在招商局的辦公場地,顯然要奢華許多。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中間還有一面很大的屏風,後面似乎還有房間,可以用來泡茶。

方志誠早就聽說政府的外駐單位是一個肥得流油的單位,如今一看,當真是名不虛傳。羅輝這個位置很關鍵,是縣政府設置在省城的耳線,無論政治還是商業的消息,都需要通過這個通道,因此縣政府在培養這個機構時,不遺餘力,甚至絕大多數縣長的辦公室都沒有這麼氣派。

「羅主任正在陪錢書記,等安排好錢書記,然後再下來陪你們。」一名女性工作人員介紹道。

李卉點點頭,笑道:「我們等一會沒事。」

喝了兩杯茶,羅輝才走進來,他身材高大,體型魁梧,站在方志誠的前面,甚至比原本高大的方志誠還要大了一號。

羅輝與方志誠重重地握了握手,笑道:「你就是小方局長吧?今天可是給我們東台人長了臉啊。如果齊氏集團真能在東台投資,那可是大功一件。」

方志誠心中一驚,暗忖這個羅輝的消息還真夠靈通,會場上的事情這麼快便傳到他的耳朵裡了,臉上卻是很平淡地笑了笑,道:「若是真成功了,那也是錢書記和孫縣長的功勞……」

羅輝見方志誠還算謙虛,擺了擺手,笑道:「這麼大的項目,現在已經不是錢書記和孫縣長能插手的了。」

方志誠複雜地看了一眼羅輝,暗忖羅輝看得倒是透徹,這麼大的項目,吸引全省乃至全國的目光,市裡已經開始經手,這是對宋文迪為首的市委班子,一次嚴峻的考驗。

羅輝只跟方志誠說了幾句話,突然接到電話,抱歉道:「不好意思,要去陪錢書記應酬,暫時不能陪你們了,晚上由小朱陪你們吃飯,我已經交代好了。」

說完,羅輝便匆匆離開了辦公室,方志誠也不好久留,便上了十樓的房間。進門之前,李卉輕聲提醒道:「羅輝,好像對你有敵意。」

方志誠也察覺到了,雖然羅輝臉上帶著笑意,談吐也和善,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擺了擺手,笑道:「不要多想,忙了一天,卉姐,你還是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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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心思混亂的卉姐

羅輝的心思,方志誠也能想明白,東台縣駐瓊辦的功能主要有兩個方面,第一為迎接送往,為東台縣至瓊金辦事的人員提供落腳點,同時也為縣政府採集有效信息;第二為招商引資,為東台縣招募大項目,吸引資金提供橋頭堡作用。

如此一來,駐瓊辦與招商局的功能發生重合,所以駐瓊辦便將招商局視作競爭對手。

羅輝這麼多年為東台縣引入不少千萬級的項目,並在錢書記和孫縣長當中,混得如魚得水,他又怎麼會將這塊利益蛋糕分給招商局來分食?既然是競爭的雙方,所以羅輝也就沒有必要給方志誠太多好臉色,道不同不相為謀,招商局作為一個才建立不多久的部門,他還不至於放在眼裡。

方志誠有宋文迪作為靠山,那又如何?羅輝現在一門心思投在駐瓊辦的工作上,甚至原本縣委討論想將他升為政府辦公室主任,也被他婉言拒絕。山高皇帝遠,羅輝作為東台縣的外官,與東台及銀州官場相差太遠,他如今自由自在,沒有必要考慮宋文迪對自己的前途影響。

令羅輝有些詫異的是,李卉這個女人對待方志誠的態度,據他所知,這是一個很難馴服的女人,當初李卉離開駐瓊辦,也是因為羅輝發現自己很難駕馭這匹胭脂烈馬。不過,李卉個人能力,羅輝還是很欣賞的,她的招商談判能力,出類拔萃,善於察言觀色,極能吸引人的好感。

而李卉對方志誠竟然是畢恭畢敬、言聽計從,從種種細節瞧出,方志誠已經馴服了這匹胭脂馬。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年輕人。」羅輝從來不會輕視對手,既然把方志誠視作對手,那麼他便決定要好好研究一下他。

摁響了錢德琛所住房間的門鈴,幾秒鐘之後,錢德琛走過來拉開了門,羅輝臉帶笑意,輕聲道:「晚飯已經預訂好了,在秦淮夜雨酒樓宴請國鑫市長,不知妥否?」

錢德琛轉身進了房間,羅輝跟在身後,錢德琛點點頭道:「你辦事我還是很放心的,不過要注意兩個細節,第一,晚宴必須要每人配備一把勺子,注意個人衛生;第二,餐桌以素菜為主,國鑫市長不太沾葷腥。」

羅輝看了一眼桌子上還沒有燒熱水,走過去幫錢德琛取了電熱水壺,走到衛生間,蓄滿水插好電源,輕聲道:「放心吧,錢書記。國鑫市長的飲食習慣,我一直謹記在心。」

錢德琛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凝視著電視新聞,突然問道:「小方他們今天也住在這裡嗎?」

「安排好了……」羅輝「嗯」了一聲,似是猶豫不定地說道,「老闆,你覺得招商局這個部門有必要存在嗎?這麼多年招商工作還不都是咱們在做?」

錢德琛知道羅輝的心思,笑了笑道:「現在全國各地都在講究招商專業化,駐瓊辦的確在招商引資工作上表現不俗,但畢竟還有接待任務,難免有點分心,有招商局這個專業部門,也是為了更好地提升東台縣的招商服務實力。你也不要太擔心,招商局短期內無法取代駐瓊辦的招商職能。」

羅輝見錢德琛給自己吃了顆定心丸,輕鬆了些許,笑道:「唉,招商工作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其實我也覺得,若是招商局能取代咱們駐瓊辦招商引資,對於我們而言,那也是緩解壓力,減輕工作負擔。」

錢德琛指著羅輝笑了笑,道:「你可千萬不要想偷懶,若是東台今年的招商任務完成不了,我第一個打你的板子。」

羅輝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心中卻是得意非常。

方志誠在房間裡睡了一覺,足有兩個小時,醒來時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多,前些天沒日沒夜地忙著那份招商方案,又加上壓力太大,所以他沾床邊睡著了。在衛生間裡洗了一個熱水澡之後,方志誠想起李卉怕是還沒吃飯,便打了個電話過去。

李卉正在看電視,見是方志誠打過來的,心下沒來由一陣緊張,「方局,請問有何吩咐?」

方志誠笑道:「卉姐,不好意思啊,剛才一下子睡過頭,連晚飯時間都過了,你要不要吃宵夜,我請你!」

李卉有些猶豫,儘管才九點多,但與方志誠單獨出去吃飯,若是被人看見了,難免會惹出閒話,便委婉拒絕道:「方局,我最近一直在減肥,夜宵最容易長肉了,要不還是免了吧。如果你肚子餓的話,我幫你給前台打電話叫餐?」

方志誠腦筋一轉,知道李卉的心思,暗忖這女人倒不是很隨便,當初與孔從文在一起,怕也是情之所至使然。

方志誠暗忖總不能勉強李卉,便笑道:「叫餐就不用了,那我自己出去走走吧。」

方志誠換了一套衣服,給朱友明打了個電話過去,朱友明聽說方志誠在瓊金,情緒很激動,跟方志誠要了地址,主動要來接自己。方志誠掛斷朱友明的電話之後,握著手機遲疑片刻,還是撥通了趙清雅的電話,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與趙清雅見面了,兩人似乎刻意保持著距離,但方志誠知道自己內心十分想見到趙清雅。

「志誠,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趙清雅剛開完一個會,正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來瓊金辦事,覺得還是要給雅姐請安一下。」方志誠不自然地笑了笑,旋即鼓起勇氣邀請道,「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宵夜?」

趙清雅吁了一口氣,猶豫了十幾秒,豁然道:「好吧,要不我來接你?」

方志誠連忙擺手道:「那不用,等會地點定下了,我給你發短信吧。」

趙清雅點點頭,輕聲道:「那我等你的通知。」

將手機擺放在辦公桌上,趙清雅從抽屜裡取出了化妝盒,然後對著鏡子撲了點粉,又覺得口紅太過清冷,取了紙巾擦拭乾淨,選擇了一款粉色的唇膏,小心翼翼地抹上。

等待了十來分鐘之後,方志誠發來消息,將約會地點告訴趙清雅。趙清雅旋即給司機打了電話,讓他準備一下車子。關上辦公室的門,趙清雅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

李卉拒絕方志誠之後,看了幾分鐘電視,總覺得心裡惶惶不安,又找不到什麼原因,終於還是給方志誠撥了過去,低聲問道:「方局,你晚飯吃過了嗎?」

方志誠見是李卉,琢磨她可能回心轉意了,笑問:「卉姐,我準備和朋友出去吃宵夜,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哦!」

李卉聽說不是單獨與方志誠一起出去,暗自鬆了一口氣,微笑道:「那樣不會打擾你和朋友相聚吧?」

方志誠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道:「朋友聚會,要的是熱鬧,人多才更有意思。」

李卉笑了笑,輕聲道:「那你等我一會兒吧,我換一身衣服。」

片刻之後,方志誠見到了穿了一身休閒風格的李卉,方志誠上下打量一番,誇獎道:「卉姐,你這身衣服很減齡呢!」

李卉白了方志誠一眼,笑謔道:「那你覺得我平常穿衣服,很老氣?」

方志誠舉手投降,苦笑道:「千萬不要誤解我的意思,平常卉姐給人的感覺,那是一種女強人的氣場。」

被一個年輕男人,而且還是自己的上司誇獎,李卉的心情還是十分愉悅的。

在門口等了一會,朱友明開著一輛皇冠轎車停在門口,並摁響了喇叭。方志誠與李卉擠上了後排,瞄了一眼副駕駛,無奈地苦笑搖頭,朱友明果然又換了女朋友了。

朱友明指著身側的女孩,介紹道:「衛婕,我女朋友。」

方志誠瞄了一眼李卉,笑道:「李卉,同事。」

朱友明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踩了一腳油門,五六分鐘之後,來到了美食街,選擇了一家環境還不錯的夜宵店。朱友明早已訂好了位置不錯的包廂,點好菜單之後,方志誠拿著手機傳去,未過多久,領著趙清雅進來。

「雅姐好!」朱友明沒想到方志誠還請了這麼一位貴客,他與趙清雅見過一面,知道趙清雅背後的能量。

趙清雅優雅地與眾人寒暄,凝目瞪了方志誠一眼,方志誠有些心虛,意識到趙清雅原本沒想到有這麼多人。方志誠湊到趙清雅的耳邊,低聲道:「雅姐,千萬別生氣,如果你不願意這麼多人,我現在便跟你走。」

趙清雅美眸翻轉,白了方志誠一眼,沒好氣地柔聲道:「既來之,則安之。不過,下不為例呢。」

其實,趙清雅並不在意方志誠同時還邀請了這麼多朋友,她雖然喜歡清靜,但與自己看重的人在一起,即使喧鬧一些,那也無妨。

李卉坐在一旁,見趙方兩人舉止親暱,不知為何有些失落,或許因為她一直對自己的氣質與外貌十分自信,但在趙清雅的面前,頓時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虧自己還誤以為方志誠貪圖自己的美色,李卉當真是越想越羞。

在政府部門,男女之間的關係的確混亂無比,尤其是招商部門,經常接觸聲色犬馬,李卉耳濡目染接觸過很多潛規則,她原本以為方志誠也與其他男人一樣,帶著不懷好意接近自己,現在卻是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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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179章 夜總會矛盾激化

在方志誠眼中,李卉只是一個得力能幹的助手,他還真沒有往男女之事方面去想,反而對於趙清雅,方志誠的想法越來越不單純,接觸過男女之事的美妙之後,方志誠發現自己在這方面的耐力削弱了不少,所以打量趙清雅時,目光不再單純。

「志誠,你看我的眼神,怎麼怪怪的?」趙清雅偷偷地用高跟鞋踩了方志誠一腳,瞪了他一眼後,低聲道。

方志誠沒想到趙清雅這麼狠心,縮回了自己試圖侵犯趙清雅小腿的腳尖,撇了撇嘴,嘟囔道:「哪裡怪?分明某人心裡有鬼。」

趙清雅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專心致志地撥烤蝦的殼子,卻發現方志誠推了一碟子蝦肉過來,心中一暖。旁邊的衛婕瞄了一眼朱友明,努嘴道:「你瞧瞧人家誠少多麼有紳士風度!」

朱友明咧嘴笑了笑,嘆道:「志誠的確很招女孩喜歡,要不你坐她身邊去,讓他照顧你?」

衛婕微微一怔,眼圈有點泛紅,低下頭自己動手。

方志誠看在眼裡不多言,暗忖這朱友明怎麼還沒從與王美嘉分手的陰影中走出來,這叫衛婕的姑娘不錯,怕是又得被糟蹋了。

趙清雅見朱友明對衛婕不冷不淡,心生不快,伸手從烤盤中取了幾根肉串,遞到衛婕那邊,笑著安慰道:「小婕,女人呢,要懂得自愛與自強。」

衛婕點點頭,嘴角勉強擠出酒窩,笑道:「謝謝雅姐。」

朱友明見是趙清雅幫忙說話,沒有多說什麼,提杯要與方志誠乾杯。方志誠笑了笑,便跟朱友明連干三杯。

啤酒喝得有點多,方志誠情不自禁多了尿意,朱友明也站了起來,帶著方志誠往衛生間行去。兩人尿了好長一泡尿,方志誠瞄了一眼朱友明,嘆氣道:「老朱,你沒必要那樣對衛婕吧。」

朱友明微微一怔,擺了擺手,笑道:「志誠,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女人啊,千萬不能寵著慣著,男人還是得有點尊嚴,否則的話,只會讓她們蹬鼻子上臉。」

方志誠還準備勸說朱友明,只見他擺了擺手,往外面走,也就不再多言,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朱友明與衛婕,那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作為旁觀者,做到朋友的義務即可。

夜宵吃到差不多十一點左右,朱友明提議要去唱歌,方志誠給趙清雅使了一個眼色,趙清雅攤開柔荑,笑道:「那今天就索性瘋狂一把吧。」

方志誠笑問李卉:「卉姐,都說你歌唱得很好,不會不賞光吧?」

李卉點頭笑道:「那就捨命陪君子吧。」

朱友明笑道:「我可不是君子,不需要卉姐捨命,只要到時候唱幾首拿手的歌曲便好。」

二十分鐘之後,五人來到瓊金很有名氣的金錢豹夜總會。金錢豹夜總會主要以日式夜總會的風格,大廳與舞廳相似,設有舞池,以媽媽為領班,舞小姐陪伴客人跳舞。而包廂分為小,中,大,總統包,是自助KTV的升級版。

方志誠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娛樂場所,暗自留意了一下,服務員都經過專業的挑選,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年齡都在二十歲上下。朱友明給了其中一名服務員小費,不低於五百元,方志誠暗嘆了一口氣,這可不是窮人能來得起的地方。

朱友明現在有兩家連鎖酒店,每個月的淨利潤達到十萬元,來這個地方小費,倒也不至於吃力。

方志誠苦笑道:「老朱,你現在生活水平越來越高,我是拍馬不及啊。」

朱友明低聲道:「其實我也是第二次過來,那次是別人買單,現在輪到我買單,還真他媽的肉疼啊。」

方志誠聳了聳肩,笑罵道:「沒想到你是裝逼。」

朱友明朝著趙清雅努努嘴,道:「總不能讓趙總看扁咱兄弟。」

方志誠暗忖朱友明原來是為了給自己在趙清雅面前爭面子,所以才打腫臉充胖子,不禁無奈地笑了笑。

朱友明雖說比起大學畢業那會,有了很大的變化,不過方志誠還是能感到,這傢伙對自己還是挺仗義的。

兩人交頭接耳之間,媽媽帶著幾個漂亮的公主進來,方志誠微微一怔,疑惑道:「你還點了公主?」

朱友明連忙站起身,擺手道:「對不起,你們走錯房間了,我們沒有喊這個服務。」

這時趙清雅走過來,微微一笑道:「他們沒走錯,是我點的服務。來夜總會唱歌,若是沒有公主陪,那多沒意思。」

言畢,趙清雅伸手從皮包裡取出一張會員卡遞給媽媽,笑道:「具體消費從這張卡里刷吧。」

媽媽見是夜總會的至尊鑽石卡,臉上笑意更盛,奉承道:「若是不滿意這些公主,我可以幫你們再物色一批。」

趙清雅擺了擺手,笑道:「挺不錯的,就她們了。」

總共五個公主,趙清雅還真夠狠的,不僅給方志誠和朱友明安排了,還給三位女性各安排了一個。朱友明有點尷尬,與方志誠低聲道:「趙總可真厲害,她這麼一弄,我感覺是熱鍋上的螞蟻了。」

方志誠拍了拍朱友明的肩膀,沒好氣道:「誰讓你剛才吃夜宵的時候,對衛婕那麼凶,現在雅姐是收拾你呢。你這傢伙也是欠收拾!」

想想也可怕,包廂內有十個人,其中八個人是女性,只有方志誠和朱友明倆男的,如此一來,那就不是花的海洋,方志誠和朱友明完全被無視,躲在角落裡,默默飲酒,看著八個女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朱友明無奈地嘆氣道:「女人多了也是個麻煩啊。」

方志誠喝了一口洋酒,淡淡笑道:「知道就好。」言畢,抬眼朝著中央,手持麥克的趙清雅望去。

他還是第一次聽趙清雅唱歌,充滿磁性的嗓音宛若天籟,與她目光交匯的瞬間,其他人彷彿消失了一般。這一刻,方志誠的眼中只有趙清雅,他的嘴角忍不住浮現一抹笑意。

一曲作罷,趙清雅將話筒遞給了李卉,然後搖著婀娜的身姿,坐在方志誠的身側,笑道:「怎麼樣,還行吧?」

方志誠比了一個大拇指,笑道:「沒想到雅姐你唱歌這麼好,迷死人了。」

趙清雅掩口笑了笑,突然掐了方志誠胳膊一把,低聲問道:「為我準備的那首歌,怎麼樣了?」

方志誠微微一怔,突然想起那天在城南舊事清吧裡給趙清雅許下的承諾,笑道:「擇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試試?」

趙清雅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轉身往遠處去了,方志誠瞄了一眼風情萬種的趙清雅,心臟跳動地很激烈,只能轉移注意力,灌注在李卉甜美的歌聲上。

李卉唱歌也很好,有一種小清新的味道,屬於三十歲以上男人,都喜歡的風格。她一邊歌唱,美眸也在流轉,彷彿舞台上的精靈一般。

朱友明湊到方志誠身邊,讚歎道:「你這個卉姐太有味道了,完全迷死人不償命啊。」

方志誠伸手在朱友明的腦門上彈了一下,警告道:「不准想入非非。」

朱友明嘿嘿笑道:「放心吧,我跟你口味不一樣,我喜歡嫩點的,你喜歡成熟有風韻的。」

兩人正交頭接耳說話之間,門突然被推開,來人跟方志誠招了招手,笑道:「方局沒想到這麼巧,我們在隔壁唱歌,剛才在走廊見到李卉,還以為看錯了呢。」

方志誠微微一笑,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羅輝,笑道:「幾個朋友在一起聚聚而已,羅主任要不唱一首?」

羅輝揮了揮手,看了一眼滿屋的美女,尤其在趙清雅的身上放肆地多掃了一眼,低聲壞笑道:「沒想到你們還挺花的,點了這麼多小姐……我就不唱歌了,過來是想跟你借個人。」言畢,羅輝指了指台上的李卉,暗示要把李卉帶到隔壁唱幾首。

方志誠心中有點不快活,李卉若是到了隔壁,必然是賠笑賣唱,心裡便生起護短之意,他淡淡地笑道:「羅主任,要不我過去吧,卉姐喝了不少,我怕她過去就回不來了。」

羅輝有點不高興,半開玩笑道:「小方,莫非你不信任我羅某?」

方志誠眉頭微微一皺,羅輝喊自己小方,自然有用年齡與閱歷來壓自己的意思,他笑了笑,低聲道:「老羅,談不上信任不信任,我只希望你充分尊重卉姐的意願,若是她願意跟你過去,我不攔著。」

羅輝見方志誠語氣如此沖,心中暗惱,便準備不再搭理方志誠,快步走到台上,一把搶過李卉手中的話筒放到自己嘴邊,淡淡道:「不好意思,我現在有點麻煩事要請李卉幫忙,這首歌先唱一半,等辦完了我的急事,再請李卉回來為大家補上。」

李卉措手不及,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羅輝拉著往外走,一臉茫然地望著方志誠等人。

方志誠與朱友明都站在門口堵著,方志誠臉色發青,他自然知道隔壁肯定有領導在,否則羅輝不可能如此賣力,但羅輝這種行為太強盜了,為了討好巴結領導,不顧李卉自己的意願,便強行要她過去,讓方志誠極度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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