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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他們同年、同月、同日生,彷彿從一出世,便注定了彼此相系的命運。在他們許諾將相守一生後,她卻莫名的失蹤了;他為了尋找她,連續登了六年的「尋人啟事」……
而她明明愛他至深,為何又要離開?她究竟有什麼苦衷,寧願與他隔地相思,也不願與他相守?
第一章
風塵僕僕的仲傑一拉開家門後,便開始大聲的嚷著,「媽,念雲,我回來了。媽,念雲,我回來了。」
淑嫻聞聲後,連忙由屋裹跑了出來。「仲傑,你回來啦,來,快坐下來。」
「好呀!」仲傑放下行李,跟著淑嫻坐了下來。
「仲傑,這次去台北看得怎麼樣呢?你表哥怎麼跟你說的呢?」
「我跟表哥研究的結果,覺得應該可以嘗試看看。」
淑嫻立刻好奇的問著:「嘗試看看什麼呢?」
「魚罐頭呀!」仲傑喝了杯茶,又繼續的說道:「我們這兒是海港,魚產是最豐富的,再加上現在的魚罐業前景頗為看好,所以我們都覺得這個倒可以試試看。」
淑嫻直開心的點頭道:「只要是正當行業,做什麼都好,做什麼都好。」
仲傑環視看了屋裹,奇怪的問著:「念雲不在嗎?怎麼這麼久了,還沒看她出來呢?」
淑嫻的臉色立刻全變了樣。「念雲她……她不在,她……」
仲傑心驚的放下了茶杯,著急的問:「念雲不在嗎?她去哪兒了?我去找她回來。」
「念雲……她……她……」淑嫻支支吾吾的,更不敢看仲傑。
「媽,到底是怎麼啦?你別不說話呀。」仲傑心急如焚的喊道,「媽,怎麼回事呢?念雲人呢?」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淑嫻看著仲傑,開始抽抽答答的說道,「這也是才兩天前的事而已。那天,一大早,我跟平常一樣的到她房裹叫她起床,可是……可是,我發現床上空空的,念雲根本就不在床上。我……我嚇了一大跳,後來我看了一下,她日常的一些換洗衣服全不見了。」
「全不見了?」仲傑呆呆的反問著。
「嗯,只留下了這個。」淑嫻由口袋裹拿出了個信封來,她抹了抹臉上的眼淚說道,「我還沒拆開來看,你快看看裹面寫些什麼。」
仲傑立刻拆開信封,更迅速的將裹面唯一的一張信紙看丁一遍,他無法置信的又再看了一遍,這怎麼可能呢?他才離開兩個禮拜而已。仲傑:
我還年輕,我不想將白己的一輩子就理在這裹,所以我考慮了很久,決定出去闖一闖。也許你會覺得我傻,但我巳經決定了,而且也這麼做了。我不知道白己是否還會再回來,也許不會了吧!就算回來了,也可能早已白鬟蒼蒼了。所以,仲傑,別等我,忘了我吧!
還記不記得你曾說過,只要我開口,而你又做得到的,你絕不會不答應我的。現在你就答應我,別等我,也別找我,知道嗎?
仲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寫些什麼,我只知道我的心好亂、好亂,給我一段時間,讓我好好的想想白己該何去何從,好嗎?等我找到答案時,自然會回來,但仲傑,我又好怕,怕我要這一輩子也找不出答案來,那我又診怎麼辦呢?
千頸萬緒的,也不知該如何說才好。最後只能說,別找我,也別等我。如果說這一切,全都是老天爺在捉弄人,那不如就讓它來決定我們是否還能再聚首吧!
念雲上
仲傑無法置信的緊握住手中的信,他怎麼能相信呢?才幾天前,念雲依依不捨的要他早日回來;才幾天前,念雲說愛他;而才多久前,念雲和自己約定好,要這份情長長久久的延續下去。這都才多久前的事而已,怎麼他回來了,但所有的事全變了,不再是他記憶中的世界了。為什麼呢?為什麼呢?有誰能告訴他呢?
「念雲!念雲!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呢?為什麼呢?念雲!」仲傑瘋狂的、歇斯底里的叫著、喊著,但任他叫破了喉嚨,也沒人能給他答案。他不懂,到底有誰能為他解開這些理不開的謎呢?有誰能呢?
淑嫻望著仲傑,自己的心也著實的難過,別說是仲傑了,她自己也不明白,念雲為什麼說走就走呢?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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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
周仲傑仔細的比對著兩個魚罐頭的不同處,他不明白為什麼別人的魚罐頭會比他生產的好呢?究竟是差在哪裹?
「周先生,都這麼晚了,明天再看吧!」欣如在周仲傑的身旁,輕聲的說著。
仲傑抬起頭來,看著王欣如說:「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好了。」
「可是,都這麼晚了,你……」
仲傑倒不以為意的說:「沒關係,反正我也習慣了,你還是先回去吧。」
王欣如望著自己的上司兼老闆,她知道自己對他總多了份不該有的情愫在。並不是因為他是自己的老闆,而是他總有著一股令自己不可抗拒的魅力存在。是因為他令人心儀的外表嗎?不,欣如十分自信的對自己搖著頭,她可不是那種只看人家外表的大草包。那麼究竟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呢?
仲傑見王欣如不動也不說話的,他反而奇怪的看著她說:「怎麼啦?你還不回去嗎?」
欣如這才像醒了般的回過神來,為自己方才亂七八糟的思緒羞紅了臉。「沒什麼,我這就回去了。」
周仲傑不解的看著她嫣紅的臉龐,發生了什麼事了嗎?她怎麼臉紅成這樣呢?唉!女孩家的心思是最難捉摸的,他還是別多費心去猜測了。反正怎麼猜也不可能猜得到的嘛!
「好,那你自己就小心點,知道嗎?」
欣如順服的點著頭,最後便快步的向外走了出去。但走著走著又回過頭來說:「周先生,你也早點休息了。」
「我知道了。」仲傑這次是頭也不抬的回答著她。
欣如再望了他一眼,於是便帶著失望與落寞的神情,悄悄的離去。
周仲傑又將自己投入了忘我的工作中,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仲傑不經意的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竟是滿天耀眼的星星。他幾乎忘了所有的工作,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了,他只知道這滿天的星星是那麼的令人感慨與懷念。
是的,他懷念著他曾擁有的東西,而他更感慨他所失去的一切。他不知不覺的放下手中的罐頭,思緒就跟著那星星飄得好遠好遠,遠得仲傑自己都捉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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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傑,不是我說你,長這麼大了,還是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將來我這老媽子要不在了,看你怎麼辦?」
仲傑接過母親手上的衣服笑著說:「所以你可得為你這個笨兒子好好的保重自己啊!」
淑嫻笑了笑,十分欣慰的看著仲傑,這個令她感到無比驕傲的兒子。他是愈來愈像志遠年輕時的俊模樣了,但可比他爸爸更爭氣、更教人放心。看他自己一個人白手起家的,把罐頭工廠經營得那麼好,對這個兒子,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對了,早上欣如她媽媽來找我,我們兩個人可聊了好一陣子呢!」
「哦?」仲傑不經心的順口問:「都聊些什麼呢?」
「聊他們家的欣如、我們家的仲傑啊!」
仲傑皺著眉頭,不解的問:「我們跟他們又有什麼關係了?」
淑嫻看著仲傑,小心翼翼的說:「仲傑,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看人家欣如可也乖得很,而且跟你又是有說有笑的,不如……」
「不如怎樣?」仲傑認真的看著母親,更等著她的答案。
淑嫻反倒也說不出口了,「仲傑,都幾年了,該回來的也早回來了。」
仲傑不理淑嫻,自顧自的走至窗前。「媽,我是你兒子,我的個性你還會不知道嗎?」
淑嫻別過頭去,哽咽的說:「媽知道她是不會回來了,你也該死了這個心。」
「為什麼她不會回來了?」仲傑回轉過身來,直問著淑嫻道,「你是不是知道原因?」
淑嫻立刻搖頭。「我怎麼會知道呢?我只知道都五年了。」
「是五年了,長長的五年了!」感慨歸感慨,但仲傑立刻又信心十足的說:「但我相信她不會狠心的再教我等五年的,所以說她一定是快回來了,一定是的。」
淑嫻看著這個傻孩子,她也跟著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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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先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仲傑再看了一眼那波濤洶湧的大海,這才回過身來,隨著欣如往堤防下走著。「剛剛看過「李記」的魚罐頭,再跟我們的比起來,你覺得怎麼樣呢?」
「我覺得我們的東西並不比他們的差啊,只不過……」
「只不過怎樣呢?」
「只不過我覺得他們的外形及包裝,似乎都比我們的更能吸引人們的注意力。」
仲傑立刻十分讚賞的點頭道:「我也是這麼覺得,以前我只一直注意著內容物,卻忽略了包裝也是十分重要的一部分。」
「因為大部分的消費者,有時就只憑第一眼的印象來決定採買東西了,對不對呢?」欣如仔細的分析道。
仲傑早已是眉開眼笑的了。「沒錯,你說得很對,難怪我媽直誇你不僅是人漂亮,而且還聰明得很呢!」
欣如被仲傑這麼一說,整個人都覺得輕飄飄的,就只差沒飛起來而已。「哪有,是伯母愛說笑而已。」
「她這哪是說笑,她還直希望我們……」
欣如望著仲傑,不明白他為什麼頓住了。「怎麼啦?」
「沒什麼,沒什麼,我們回去吧。」仲傑走著走著,不知不覺的又回頭看了大海一眼。
「周先生,你好像很喜歡看海,是不是?」欣如好奇的問著仲傑,因為她好想能多瞭解仲傑一點,不為什麼,只為拉近彼此間的距離。
「嗯,我是喜歡看海,非常的喜歡。」
「為什麼呢?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仲傑看了欣如一眼,聳聳肩道。「這可是一個好長好長的故事喔!」
「那就說給我聽,好不好?我不怕故事長,你說嘛。」
仲傑搖搖頭,再搖搖頭。「不早了,我們回去吧,以後有機會再說這個老掉牙的故事給你聽吧!」
欣如又失望了,唉!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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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嫻推開辦公室的門,不由得笑了開來。想當初仲傑剛成立這工廠時,這偌大的辦公室可還是空空洞洞的,沒想到經欣如這丫頭一佈置,整個辦公室看起來就這麼的不一樣了。
看看窗台上那綠意盎然的小盆栽,看看那潔白淡雅的窗簾,還有牆上那教人不忍移開視線的畫作,在在都說明了,欣如是怎麼樣的用心於這兒呀!
「媽,你怎麼來工廠了呢?」仲傑放下了手上的卷宗,由座位上站起來走向母親。
「哦,來看看自己的兒子,不行嗎?」
「行,怎麼會不行呢?你愛看個十回八回的,也沒人敢哼一句。」
「這還差不多,」淑嫻看了看四周道:「咦?怎麼沒看見欣如呢?」
「可能出去了吧!對了,早上爸去看醫生,結果怎麼樣呢?」
一提起志遠,淑嫻馬上又愁容滿面的了。「還不是那樣,叫他酒少喝點,他又不聽。」
仲傑一反平日的神情,僵硬的說:「不聽算了,反正身體是他自己的,他不想要就算了,沒人會勉強他。」
「仲傑,別這樣,好歹他總是你爸爸啊!」淑嫻語氣裹有著懇求與無奈。
仲傑冷笑了一聲。「爸爸?這兩個字對我而言,可真陌生得很。」
「仲傑,你爸爸他其實……」
「媽,你不用對我解釋什麼,真的不需要。」仲傑聳了聳肩。「好了,我們不要老說這些事了,談點別的吧。」
淑嫻無可奈何的看著仲傑,這也不能怪他,畢竟是阿遠先對不起仲傑的。阿遠不曾給過仲傑任何的一點父愛,他的心裹就只有一個他沒能擁有的阿雲。唉!如果阿遠肯看看他的兒子,他該知道自己有個全世界最珍貴的賓,如果他真的肯好好的睜開他的雙眼的話。
「好了,別再這樣看我,好像我多長了個鼻子似的。走,我帶你去看我們現在新開發的另一種產品。是我和王小姐一起找出問題來,再一同改進的,所以比以前的產品都好了很多喔!」
「仲傑,聽媽的勸,別那麼死心眼,好不好?人家欣如有哪一點比不上念雲的,你……」
仲傑提高了聲音打斷了母親的話。「媽,念雲可也是你一手帶大妁,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我們比誰都清楚,不是嗎?我相信她會回來的,她一定就會回來的。」
「仲傑,我也一直當她是自己的女兒。只是……」淑嫻搖了搖頭,眼底儘是疲憊之情。「只是我們都等她等了五年了,她要真當我是她母親的話,她不會一走就是整整的五年,連句話都沒有。」
「媽,念雲一定有她的理由,我們都是她的親人,所以更不該對她有所懷疑的,對不對?」
「媽不是怪她,媽只是不明白,她怎麼捨得……」淑嫻說著說著,不由得熱淚盈眶,「五年了,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又為什麼都不回來呢?」
「媽,相信我,念雲一定會回來的。」仲傑看著淑嫻,信心十足的說著。「而且是很快就回來的。」
淑嫻搖了搖頭,這話仲傑不知已說過多少回了,但依舊是不見念雲的蹤影。「仲傑,那念雲要是再沒回來呢?難不成你就這麼一直等下去嗎?」
仲傑望著淑嫻好一會兒,最後他只堅定無比的說道:「她會回來的,而我更該等她的,即使我們都已是白髮蒼蒼了,不是嗎?」
淑嫻望著自己的兒子,難道真是遺傳了她和阿遠的癡心嗎?阿遠癡癡的愛著阿雲,而自己則苦苦的等著阿遠,等著那早已是不可能實現的夢了。最後淑嫻仍笑著說:「你說得對,念雲絕不會辜負你的,因為她知道有你在這兒等她,她一定會回來的。」
於是母子兩人相視的微笑了起來,他們都沒注意到那悄悄的、輕輕的合上的門。
欣如拭去臉上的淚水,她羨慕那個叫念雲的女孩,竟讓仲傑這麼癡心的對她。而她更為自己叫屈、為自己難過,因為仲傑可知道有個人也一直這麼癡心的對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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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姐,你看,我們新上市產品的銷售成績。」仲傑興奮不已的直拉著欣如看那擺在桌上的資料。「我就知道我一定會成功的,我就知道的。」
欣如不由得也眉開眼笑的,他的成功不也就是她的驕傲嗎?「恭喜周先生了。」
「不要這麼說,」仲傑激動的、忘我的直拉著欣如的手不放。「若真要說功勞的話,你才是真正的大功臣呢!」
欣如並未抽回自己的手來,她反倒握住了仲傑的手,含情默默的注視著仲傑。「我們也用不著分什麼彼此,這是我們兩人的成就,共同的成就,對不對?」
仲傑愣了好一會兒,他尷尬的笑了笑,再鬆開自己的手。「是呀,是呀!」
欣如倒不以為意的又問:「伯母知道這件事嗎?」
「我還沒告訴她呢!不過我已經可以想像她知道後的表情了。」
「那不如我們下班後一起回去告訴她,好不好呢?」
仲傑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雖然他知道這並不就代表了什麼,但他覺得似乎有哪兒不大對勁。「可是我……我怕媽要不在家的話,那你不是就白跑一趟了嗎?」
「怎麼會白跑一趟呢?」欣如笑瞪了仲傑一眼,「那就算是我到你家去玩,也不行嗎?」
「好啊,怎麼會不行呢?」
「就這麼說定囉!那我得快點才行了,我還有一些報表還沒做呢!」欣如一邊說著,一邊輕快的哼著歌直往自己的坐位上走去,而只留下了一臉呆愣和不解的仲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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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餘暉輕輕淡淡的灑在仲傑和欣如的身上,而徐徐的海風也這麼輕柔的拂著他們倆。
欣如心滿意足的看著仲傑的側臉,兩個人就這麼不說話的在堤防上走著。雖然彼此都不說話,但欣如已覺得有種夫復何求的感覺了。走著走著,欣如不由得想起母親前兩天對她說的話。
「欣如,告訴媽,你是不是喜歡仲傑呢?媽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只要你覺得這是值得的,你就得勇敢的放手去追尋。你要知道,幸福可不是平空就掉下來的喔!」
「在想什麼呢?這麼專心。」仲傑好奇的問著欣如,也打斷了欣如的思緒。
欣如看著仲傑,常言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不知是真是假,而她真有那個勇氣去掀開這層紗嗎?「沒什麼,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罷了。」
仲傑笑了。「是呀,每次我來這兒,我的腦子裹也全是亂七八糟的。」
「哦?那你又是想些什麼事呢?這麼亂七八糟的。」
「想什麼,還不都是些陳年往事。」仲傑頓了頓又接著說:「雖是亂七八糟的,但值得的,很值得的。」
欣如想起了那天仲傑和周伯母兩人間的談話,仲傑想的可是那個女孩嗎?「該不是在想什麼舊情人吧!」
仲傑頗為訝異的看了欣如一眼,但他接著搖頭說道:「她並不是什麼舊情人。」
「哦?那是什麼呢?」欣如以一種不經意的口氣問道。
雖然這並不是什麼秘密,但仲傑卻直覺的不想談起念雲,不為什麼,因為他覺得這是他和念雲之間共同擁有的回憶,這是只屬於他們兩人的。「其實也沒什麼,不提也罷。」
「周先生,我……」
仲傑看著欣如,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欣如到了嘴邊的話又停住了,「沒什麼,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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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家,這雖小但卻擺設得十分雅致的客廳裹,周志遠和周仲傑這對父子就這麼靜靜的對坐著。
周志遠的眼光由報上漸漸的轉移到他唯一的兒子身上,然而他的眼光裹可沒有一丁點所謂的父愛。
「你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高興?」
仲傑只冷冷的看著他,似乎在等著他的下文。
周志遠不屑的將報紙往他臉上一丟,立刻開始的嚷道:「他媽的,你嫌錢多,是不是?尋人啟事一登就是五年,我早說過人家搞不好是跟了個有錢的男人,所以才不回來了,誰還理你這個窮小子?」
仲傑板著臉,他正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怒氣。「我也早說過,念雲不會是那種人。」
「不會是?」周志遠諷刺的又說道:「那她會擺明的叫你別等她嗎?不要以為沒有人知道你一直在托人打聽她的消息,在這地區的人,誰不知道我周志遠出了個白癡兒子,人家一走就是五年的,而你還傻傻的在這兒等,你以為你是什麼?望妻崖呀!」
「我找她,怎麼樣呢?我等她,那又怎麼樣呢?」仲傑站起身來,他斜著眼俯視著自己的父親。「我告訴你,總有一天我會找到她的,我也會讓她明明白白的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所以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周志遠先是一愣,接著看著仲傑直往外走,他立刻嚷了起來。「我告訴你,那死丫頭是不會回來的了,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讓那死丫頭回來的,我不會讓她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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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仲傑靜靜的站在自己的廠房外,深思著,也打量著這自己辛辛苦苦所建立的一切。
現在這�不是當初一片不起眼的土石,這兒原是一文不值的,不是嗎?看看現在整齊而堅固的廠房,看看現在自己所生產出來的產品,這都是他辛苦與心血才換來的。
晚風徐徐的吹起了仲傑的短髮,也吹開了仲傑埋在心底多年的話。「念雲,是我讓這兒不再是一文不值的,是我這五年來的心思才有今天的成果,你知道嗎?」
「念雲,爸說你是嫌我窮才會離開我的,真是這樣的嗎?念雲,你真是這樣的人嗎?念雲,這些年來,我日以繼夜的工作,這都是為了你呀!你為什麼不回來看看呢?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多年前的窮光蛋了。」
仲傑的眼光無意識的落在前方,接著又對著漸漸變冷的晚風喃喃的說道:「念雲,我會找到你的,我不會再讓你過一天的苦日子的,念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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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不斷的撩起欣如的短髮,也不斷的擾亂著她已十分不定的思緒。她看了一下手錶,仲傑馬上就來了,她該說些什麼才好呢?她又該怎麼說呢?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欣如不由得開始後悔著,自己不該這麼貿然的就約仲傑出來,現在可怎麼辦才好?接著她身後傳來一陣的腳步聲,似乎沒時間後悔了。
「王小姐,我聽媽說,你找我,是不是?」果然是仲傑的聲音,欣如回頭看了他一眼,再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他坐下來。
「有什麼事嗎?」仲傑坐下後,便問著默默不語的欣如。
欣如緊閉著雙唇,她該怎麼開口才好呢?總不能說,我喜歡你,你能娶我嗎?唉!真不該約他的,現在又該如何收拾才好呢?
「王小姐,你怎麼不說話呢?」仲傑一頭霧水的問著欣如。「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說嗎?」
欣如絞盡腦汁的直想找個借口。「我……我……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
「王小姐,你有什麼話就直說無妨,我不會介意的。」
「我的名字是欣如,難道你一定要王小姐、王小姐的叫嗎?」欣如有些激動的說著。
仲傑先是嚇了一大跳,接著便是滿腦子的不解與茫然。「這樣叫你不好嗎?」
一股豁出去的衝動湧上了欣如的心頭。「不是不好,而是我不喜歡你這麼叫我,我不喜歡。」
「不喜歡?那我該怎麼叫你才好呢?」
「你可以叫我欣如啊!」欣如一不做二不休的握住了仲傑的手。「我不要你這麼客客氣氣、冷冷淡淡的對我,你懂嗎?」
「我……」仲傑直瞪大了眼睛看著欣如,也忘了要抽回自己的手來。
「我說別這麼冷淡的對我,我要你愛我,全心全意的愛我。」
仲傑望著欣如許久許久,雖然她的眼中滿是深清與愛意。但仲傑輕輕的搖了搖頭,他抽回了自己被她緊握住的手。「別這樣,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淚意浮上了欣如的眼底。「為什麼不可能,難道你對我連一絲一毫的感覺都沒有嗎?我真的有那麼糟嗎?」
「不是這樣的,你是個好女孩,一直都是,任何一個好男人都會心動的。」
「你胡說!」欣如看著仲傑,眼淚已淌了下來。「那為什麼你不多看我一眼,為什麼你要將我狠狠的擋在你的心門之外呢?」
仲傑多想安慰她,多想好好的疼惜著她,像對自己的妹妹一般。但他卻沒有那個勇氣伸出手去。「不是我狠心,而是一個人的心裹就只能擺下另一個人而已,而在我的心裹早沒有多餘空間了,你明白嗎?」
「是那個叫念雲的嗎?那個丟下你一個人不管的舊情人嗎?」欣如忿忿不平的說道。
仲傑倒十分平靜的說道:「我說過,念雲不是我的什麼舊情人,在我的心底,她自始至終都是唯一的。」
「不公平!不公平!她丟下了你,整整的五年,這樣無情的女人,憑什麼值得你這麼對她,憑什麼呢?」
仲傑並未馬上的回答欣如,他的眼光遠遠的落在前方的海平面上,許久許久。「我媽常說我和念雲像是上輩子就約好似的,因為我們不僅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而且我才出生不到一分鐘,念雲也跟著來了,你說這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嗎?」
「那一年,我五歲,我在這兒玩球,而念雲在這兒等她爸爸,於是我們就這麼認識了。而當球一不小心的掉下海裹時,念雲哭個不停,於是我說只要她不哭,我願為她做任何事。
「六歲那一年,念雲她爸爸和哥哥出海後,沒有再回來。念雲在我的懷裹哭著,要我陪她等她爸爸和哥哥,我也哭著答應了她。」
「這一等就是十二年。是的,十八歲那一年,念雲才真真正正的相信他們是不會再回來了,她也是就這麼哭倒在我的懷裹。」
「隨著年齡增長,我們都不再是小孩了,於是自然而然的,我和念雲就這麼的踏在愛情這路上。在我離開之前,我們更約定好要這麼的長相廝守下去。」
「雖然念雲不告而別,但我相信她會回來的。我似乎早已能看見將來我們結婚後,會有許許多多的小念雲、小仲傑在屋裹鬧著、玩著;而等我們老了時,我們會帶著孩子、孫子在這兒看海,在這兒告訴他們……」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欣如捂著耳朵,眼淚不聽使喚的滾滾而落。「不要再說了……」
仲傑看著欣如好不心疼,但他又無能為力。「別這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
「怎麼做?如果我說我也希望能哭倒在你的懷裹,你做得到嗎?」欣如淚眼汪汪的望著仲傑,更期盼著他的回答。
仲傑抬起手來拭去了欣如臉上的眼淚。「我能,但對我而言,你只是一個妹妹,一個需要被保護的妹妹。」
欣如的心是更難過了。「妹妹?只能是妹妹嗎?而我真的比不上她嗎?」
「我說過,這跟誰都沒關係,因為誰都不是我的念雲,你能明白嗎?」
欣如沉默了,仲傑看著她也沉默了。而欣如的眼光就這麼的落在海面上,剎那間就只有海風的聲音在迴盪著、低嗚著。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愛上了我,你這樣的男人,就不值得我愛了,是不是?」
仲傑並未回答欣如,他只專注的看著前方。
這樣的一個男人,這樣的一份情,她還能說些什麼呢?「我羨慕她,但卻不明白她怎能捨下你呢?」
仲傑的眼光淡了下來,他也不明白,他的念雲怎會捨得下他呢?為什麼呢?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雖然海風仍不停的吹著,但卻怎麼也吹不散仲傑心中的結、欣如心中的痛。
第二章
馮念雲踏著沉重的步伐往車站的方向走著,總算又結束忙碌的一天,可以好好的回家休息了。回家?不,念雲對著自己搖搖頭,她知道這並不是回家的路,而那個棲身的小窩更不是她的家。那她的家呢?她的家又是該在哪兒呢?
一陣嘈雜的汽車聲打亂了念雲原本的思緒。唉!還是想想明天的工作要緊吧!最近公司正在擴建二廠,資深而優越的她,就這麼的被調至分公司來,也就是說所有的事全落在她的身上。她不知道這情況還得維持多久,她只知道,她快崩潰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女強人嗎?念雲下意識的搖著頭,她才不希罕當什麼女強人,她寧願過著像以前那樣優閒的生活。她不必去擔心皮件的材料什麼時候才會進來,她不必去擔心這皮包賣出去後,會不會有什麼品質上的問題。
念雲不自覺的又歎了口氣,是的,似乎想從人家的口袋裹拿出錢來,總是這麼的不容易。有時想想,對陶淵明真是既敬佩而又嫉妒的,敬佩他那種不為五斗米折腰的精神,但又十分的嫉妒他,也許是因為他做得到,而自己做不到吧!
「馮小姐!」
念雲往身旁的車子一看,車子裹的人不就是自己的上司張經理嗎?
「馮小姐,這麼晚了,還沒回家啊?」
念雲只淡淡的笑著說:「是呀,不過車站就在前面而已,很快就到了。」
「咦?你的車子呢?」
「送修呀!出了點問題。」
「要不要我載你一程呢?」張國群立刻熱心的表示著。
念雲卻絲毫不考慮的說:「謝謝你,不用麻煩了,我自己走就行了。」
「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真的。這麼晚了,我看你一個女孩子也滿危險的,你就別客氣了,快上來吧!」
念雲搖搖頭,委婉的說:「張經理,真的不用了,車子也快來了,我先走了,明天見。」
張國群望著那已逐漸遠去的人影,也只好再發動了車子,往自己回家的路上開著。而腦中浮現的,一是念雲那清秀的身影,一是艾芬那臃腫的身材。他似乎現在就已能聽見待會兒回去後,艾芬那扯大了嗓門直敷落他的聲音。
他不懂,婚姻怎麼會使一個女人的內、外在都改變那麼多呢?還是真如小王所說的,婚姻就是所有美麗與浪漫的墳墓。
唉!若說真是墳墓的話,那他更不懂自己當初又為何迫不及待的直往裹頭鑽呢?他真的不明白,同樣的兩個人,那麼改變了的,究竟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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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雲一邊收拾著桌面上的東西,一邊聽著玉玫在她身旁不停的嘮叨著。
「念雲,好啦!今天就到我家吃晚飯,反正只是一頓飯而已,好不好嘛?」
念雲已招架不住的投降道:「你都已經在我耳邊整整說了快一個鐘頭了,我還能不去嗎?」
「哎唷!念雲,我這也是為了你著想,你想想看,你如果不到我家去,那麼就你一個人在你那個窩裹,那不是很冷清、很淒涼嗎?這還不打緊,如果要臨時有個什麼狀況,而且又只有你一個女孩子,那……」
念雲忍不住的連連擺手堵住了她的話。「我說邱大小姐,你的聯想力也未免太豐富了吧!而且我住在那個窩裹也不是一、兩天而已,所以還不勞您費心。」
「念雲,我是真的為你好的,我……」
「好了,我都說去了,你就饒了我,行嗎?」
玉玫立刻嘟起嘴來,「哦?被你說的,我好像是個大麻煩似的。好嘛,那以後我都不來煩你,這總行了吧!」
念雲摟住了玉玫,連忙解釋道:「你知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覺得好累、好累。」
「好累?為什麼呢?」玉玫想了一下,便會意過來的說:「是不是最近擴廠的事呢?」
念雲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說:「也許吧!誰知道呢?」
「念雲,你到底是怎麼了?你把我都搞糊塗了。」天真的玉玫緊皺著眉頭抗議道。
「沒什麼,反正我們的結論就是,現在就到你家去吧!」
「可是,你……」
念雲拿起了皮包,拉著玉玫直往外走。「沒什麼好可是的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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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雲獨自一人站在庭院中,仰望著一望無際的星空,她喜歡這種輕輕鬆鬆的感覺,而這種感覺自己也已好久未曾享受到了。
念雲一直很鍾愛玉玫家的庭院,雖然她對植物的瞭解並不多,她無法正確的說出它們的名字來。但那份相同的翠綠,那種似曾相識的園藝氣息,總讓她不由得的想起……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念雲知道她的優閒總是不能維持多久的,她不必回頭看也知道來的人是誰,一定是玉玫的大哥。這也就是玉玫老是愛拉她來家裹的原因,而這更是她最頭疼的一件事了。因為她實在不想去傷害像邱柏桓這麼樣的一個好人。
「念雲,怎麼不進屋裹去呢?」念雲的身後傳來柏桓那依舊斯文得體的聲音。
念雲自然的回頭看著他。「沒什麼,出來透透氣嘛。」
「我聽玉玫說,你最近忙得很,是嗎?」
「也沒那麼嚴重啦,不過是較忙了點沒錯。你呢?已經好一陣子沒看見你了,最近還好吧?」
「還不是就這樣,也無所謂的好或不好。」柏桓淡淡的說著。
「哦?上次不是聽玉玫說,你想自己出來試試看。」
「想是想呀,但做生意嘛,總不可能就這麼簡單的,不是嗎?」
念雲想也不想的便鼓勵著他。「憑你在傢俱業這麼久的經驗,我相信一定是沒問題的。」
「真的嗎?」柏桓倒有些受寵若驚的說道:「有你這句話,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念雲並未答話,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於是她只無言的看了他一眼。
「念雲,你難道不能再考慮一下接受我嗎?」柏桓望著念雲,癡癡的問著。
她記得以前自己常來玉玫家,那時對邱柏桓也沒什麼特別的印象,只知道他是玉玫的大哥,只知道他待人很溫和,總是默默的看著她、聽著她說話。但念雲卻怎麼也想不到,她眼中的邱大哥竟會對自己動了情,她是拒絕過他,但邱柏桓似乎並沒什麼改變,於是念雲來玉玫家的次數是愈來愈少了,因為她多希望就保持目前的這個樣子。
「柏桓,我們目前這個樣子不好嗎?」念雲迴避的、低聲的說著。
「不是不好,只是我希望能更好。」
「更好?」念雲看著他,無法認同的說道:「由朋友變成了情人,這樣真的會更好嗎?」
柏桓十分肯定的點頭道:「會,我知道會的,我們對彼此都這麼熟悉了。」
念雲笑了,笑他那肯定的模樣。「這又不是上市場去買菜,說多少就是多少的。」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不好呢?」柏桓不死心的問著。
「因為,因為……」念雲頓住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因為你的心襄仍是只有那個人而已,是不是?」柏桓悶悶的說著。
念雲別開了臉,苦澀的說道:「也不全是為了他。」
「不是為了他,那還有什麼呢?」
念雲忍住心痛的閉上自己的雙眼,她能說些什麼?她只知道,愛情現在對她而言,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但柏桓突然的握住了念雲的手,他那斯文秀氣的臉漲得通紅。「念雲,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重要的是,都過去了,不是嗎?你又何苦為此而綁住自己呢?念雲,給我機會,我一定盡量不讓你失望的,我——」
念雲打斷了柏桓的話,她抽回自己的手。「不要說盡量不讓我失望,為我而改變了你自己,你真的覺得這樣的愛情好嗎?而我也不值得你這麼做,你明白嗎?」
「我……」
「我們就順其自然嘛,我喜歡一切就這麼自自然然的發展下去,所有的事情到頭來總會有個結果的,不是嗎?」
柏桓仍想再說服念雲。「念雲,其實我們……」
但念雲搖了搖頭說:「我們別再談這個問題了,好不好?」
柏桓看著念雲,語氣裹有些無奈。「那你想聊些什麼呢?」
念雲又再次的仰望著天空。「我們什麼也別談,就欣賞這美麗的夜空,好不好?」
柏桓也抬起頭來看著夜空,他悄悄的打量了念雲一眼,他不懂這天空有什麼好看的,他倒覺得念雲纖細的側影比星空好看上千百倍。於是就這樣,念雲癡癡的望著夜空,而柏桓則癡癡的望著念雲。
夜,就這麼的在彼此不同的思緒裹,無聲無息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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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雲一如往常小心翼翼的剪下報上的尋人啟事,拉開抽屜,再極其小心的將它放進去。念雲望著那抽屜裹,滿滿的都是她所剪下的尋人啟事,眼眶不由得的又是一陣濕熱。
都五年多了,自己走了都五年多了,然而那則尋人啟事卻始終沒有停過。唉!念雲在心裹直歎著氣。「仲傑,你這又是何苦呢?我不是叫你忘了我的嗎?我不是說別等我,也別找我的嗎?」
「仲傑,別怨我,你不會知道我的心有多苦,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是那麼那麼的想跟你廝守在一起,然而我卻不能回去,我……」
念雲抱起那一大疊的報紙,早已是淚眼汪汪了。「仲傑!仲傑!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樣的捉弄我們呢?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有家歸不得,想愛卻又不能愛呢?仲傑!你告訴我呀!」
然而那一大堆的舊報紙豈能給她答案呢?念雲只能怔怔的看著、想著。漸漸的,那一大堆的報紙竟慢慢的演變成一張猙獰的笑臉來……
念雲不置信的瞪著那報紙看,接著她瘋狂的丟開手中的報紙,對著滿天的紙絮叫喊著,「放了我吧!為了你,我連仲傑都丟下了,你還想怎麼樣呢?你這魔鬼!都是你害我的,走開!聽到沒?走開,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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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群伴著念雲往餐廳門外走著,他小心翼翼的問著念雲,「你還好吧?」
「嗯!」念雲點點頭,有氣無力的說著,「可能這陣子常加班,又是一大堆應酬的,所以覺得好累。」
「還是我帶你去看一下醫生。」
「不用了,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那你怎麼辦呢?」張國群擔憂的問著。
念雲十分感激的對著張國群說道:「我想自己一個人走一走,靜一下。」
「可是這樣好嗎?」
「沒關係的,你先走吧。」念雲見他仍站著不動,於是便推了他一把。「再不走,我可就不高興了。」
張國群見念雲十分的堅持,於是他也就不再勉強她了。「那我先走了,你自己一個人也早點回去喔!」
「嗯,我知道了。」念雲點點頭,便目送著他漸漸的遠離了自己的視線。她站在餐廳的門口好一會兒後,歎了口氣,開始毫無目的漫遊著。
秋天來了,涼涼的、冷冷的,就像自己的心緒一樣。她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路人,看著一對對的情侶那濃情蜜意的樣子,不由得的好一陣心酸。
她好想仲傑,真的好想好想他。都快六年了,自己不曾再回去過。仲傑好嗎?他可像自己這般的思念著她?而阿姨好嗎?她可會原諒自己的出走?
念雲不經意的抬起頭來,月兒清清亮亮的高掛在天上,而一顆閃亮的流星正快速的劃過整個夜空。念雲立刻不加思索的在心頭許下這多年來唯一的心願——就讓我知道仲傑他好不好吧!就讓我再多看他一眼吧!就只是一眼而已!
流星早墜落了,然而什麼都沒有改變,街景依舊是熱鬧不已,她也依然孤獨。念雲又再度的移動著雙腳,似乎對這結果並不意外,或許是她早已學會了如何接受失望吧!
許多的燈火亮起來了,也有不少的燈火悄悄的熄了,念雲看著看著、走著走著,她放慢腳步,但不一會兒,她頓住了、也停了下來。
「念雲!」一聲輕得不能再輕的呼喚在她的背後響了起來。
念雲迅速的、無法置信的轉過身來看著眼前的人。這可是自己的夢境嗎?怎麼仲傑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呢?「仲傑!仲傑!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仲傑並未回答她,他只伸出手來,輕輕的撫著念雲的長髮,喃喃的說著:「念雲!念雲!」
望著仲傑閃亮的眼眸,念雲的理智立刻回來了,她慌忙的推開仲傑,嘴裹開始喃喃的說著自己都不知道的話來。「不,不,我不是什麼念雲。我不是,你……你認錯人了,你放開我,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我……」
然而仲傑卻只牢牢的將她擁在懷裹。「你以為我還會讓你這麼的逃掉嗎?你休想!」
念雲仍極力的掙扎著。「不,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我……」
「是嗎?」仲傑緊緊的盯著念雲看,那眼睛裹卻滿是憤怒與受傷。「我找你找了快六年了,而你卻只想用句認錯人了的話來打發走我。念雲,你究竟還有沒有良心?」
眼前的這個男人一直都是自己的最愛,見他那心痛的神情,她又怎麼忍得下這個心來不認他呢?於是她輕輕的叫出這一直刻在自己心上的名字。「仲傑!」
仲傑二話不說的便將念雲給緊緊的癱在懷裹。「念雲,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
念雲點點頭,她哽咽著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才對著流星許願,希望能再見到你。沒想到,沒想到,居然真的靈驗了。」
「那是一定的,知道為什麼嗎?」見念雲搖搖頭,於是仲傑又接著說:「因為是你自己說過的,你不要這滿天的星星,你只要我的真心而已,記得嗎?」
是的,那是好多好多年的事,也是好久好久前的誓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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